第28章 普济寺遇险 仙人洞遭劫
作者:云无常|发布时间:2024-06-29 05:36:14|字数:38196
张入云抱着那女子只刚一升至天空,便是眼前一黑,知道自己已为人所算,他到底年轻,还有些不知深浅,因先时见这女子生的美秀,少年心性,总觉得对方不该是心底险恶之人。
此时见这少女忽然变卦改了主意,竟是于顷刻间收了功劲,故意要被自己提起,一时心里一颤,却是惶恐之下,没了主意。
等二人落至地面时,随即便是众人欢声雷动的在一旁喝采,但再看张入云的一副面孔,却已是变的一片煞白。
待他再往一旁望去,却见香丘已然是怒形于色,不但皱了眉,且还撇了嘴,张入云一见之下,脑袋又是一阵嗡嗡声。
只是到得此时他仍是未有觉出危险,且多少还有些少年得意,毕竟周围人群里一片欢声鼓动之下,就是名利心淡泊如张入云,也是有些飘飘然起来。
究竟便是那能醉死人的沉年佳酿先入口却也是甘甜无比的,当下张入云一时心理有些虚浮,仍是未有所警醒。
就在这时,那老汉已是笑着走近二人,一面大声笑着拍动张入云的肩膀,一面将先时那锭银子还给了张入云。
跟着却又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碎银子,只往人群中扔去,只口中说道,此是他小女新嫁,找得如意郎君,难得众位都是见证,却取些钱来与众位打酒吃。
张入云见老汉行事甚巧,一个举动便是让自己难以拒绝,一个举动又是让自己不得分辩。
等那老汉诸事办得妥当,他不但糊里糊涂的将银子揣在怀中,还被人群簇拥着往兰州城里走去。
一时在场围观的数百人纷纷扯动口舌,只片刻之内却是半个兰州城,都已是知晓有个外乡少年,做了当地的娇客。
此刻,便是容张入云背上插了双翼,一时间也是不得走脱。
待张入云回过意来时,发现自己已是身处在老人和少女下榻的客栈里,而香丘也跟在自己身后,一时四人在一方桌下坐下,唤来了一桌佳肴,众人边吃边谈。
只是此时只闻得老汉一人谈笑,另三人却是如锯了嘴的葫芦一样,都没了言语。
再看先时异常大方的少女,此刻竟也是变的矜持起来。不知道她到底是刚找得夫婿害羞,还是因方才自己在赛力是暗中做梗而感到欠然。
总之张入云一脑袋只有一个念头,只想着溜之大吉,他虽是生来苛守着君子一诺重千金的礼教。但此刻论到婚姻大事却不是玩的,不说自己从未想过娶妻生子,便是真娶得一位贤妻,以自己这漂泊尘世的性子,也是只能将这新嫁妇害得终生。
且更别说自己还有一身的官司,和大多的亏欠要还。
当下待酒过三巡之后,张入云却是提出要先回自己落脚客栈内收拾一下细软,再和父女二人做个计较,幸是他与香丘的客栈与离此父女二人的落脚处离得甚远,如此一番言语倒也不算太过生硬。
只是那老汉却是老江湖,一力说道要与张入云同去,又说见张入云一身本领惊人,还想与他相互讨教。
一番客套话下来,却是将张入云的借口封的死死的,张入云面嫩,当下却是想不出些个法子来拒绝。
待他目注香丘,眼神中透出求救的目光,却不想小香丘故意视而不见,一双眼睛只抬到天上去了,还在那儿生闷气,连理里不理张入云。
到得最后竟是那位叫春香的少女开口说和道:“即如此,那张相公且与香丘妹子先回客栈歇息。爹爹虽有意与相公促膝长谈,但到底二人辈分不同,哪有长门与晚辈上门谈心的道理。再说我与爹爹今日还有些事情要准备,不如明日午时相公与香丘来南门外三十里的普济寺与我二人见面。那里一位管事与我爹爹是同乡,我与爹爹其实也是在哪里长住的。至于这家客栈,也只是因招亲才临时应付着住的。”
春香话只刚一出口,就见她老父已是变了色,尚幸听她说到后来,要张入云二人去普济寺相投,这才有些转了和色。
一时里既然自己女儿已经开了口,自己也不好辩驳什么,当下酒足饭饱后,才与张入云道别,言语之客气,神色之欣慰,实与一位寻常慈父为爱女寻的一门如意亲事无疑。
张入云几番深揖过后,方与二人道了别。只一挨过巷口,便是如丧家之犬一般,急急往往自己客栈逃去,却浑不觉自己因一时心理深重,竟是动用上了轻功,也顾不得此举在那繁华的大街上惊世骇俗,只眨眼间便已投落至客房中。
待在客房内定了半日的神,稍稍恢复一些知觉,这才想起因与香丘商量商量。往身旁一瞧,却见香丘并不在身旁,待自己找遍了客栈也是不得寻到。
正在忧急间,却见香丘冷清清的自店门外回来了。一时张入云大喜,却忙迎了上去。
谁知香丘依然是先前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问了她半天话,也是不见她回应。
到末了问起她方才到哪儿去了,未想这却把香丘给惹恼了。一时嗔道:“瞧阿云你方才那副德性,白得了个美娇娘,一离了人家的视线,便是发了狂,满兰州城的乱跑。还生怕人不知道,动用上了轻功。我的轻功不如你,自然跟不上,被人家逮住了,只好三番四次的和人说了你就是今日兰州城春香姐姐的娇客,人家这才放脱我。此刻为你的事儿来迟了一些,却没想你又为此来编排我!”
张入云见这小丫头此刻还在为这些没来由的东西生闷气,一时哭笑不得,却是短了口气,只问她如何才能逃得过这一劫,实在不行,二人还是连夜逃出城的好。
不想香丘听了,却是不信,口里还说道:“谁信你这一套,先还说好绝不把人家春香姐姐举起来的呢!末了,却卖弄本事,一纵三四丈多高,打量全天下的人都瞧不见,却又蹿得那般高,好让众人能把你瞧得个仔细。还有……”
一时她一肚子的冤气都倒了出来,直把张入云训了半个时辰,却还未解气。
到后,又听她道:“这下你可满意了吧!还说去姑婆岭呢,如今离姑婆岭少说还有一两千多里的路程,就不论你这一路上再能比武招亲,招得几房姐姐回来,便是这一路上只有春香姐姐相伴,也是春风得意,风流快活的紧……”
到得此时,张入云终于知道与香丘善说无意,只得趁其不备,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小嘴。当下提了一口长气,将肚子里的委屈,一股脑地都给倒了个干净,就不知香丘如此盛怒之下,却又能信得他几分。
心慌之下,他颤颤巍巍的将抚在香丘唇上的手慢慢拿开,却是只等这位姑奶奶怎生发落。
未想,此刻的香丘却是换了一副神色,当下只柔声道:“这么说来,是我错怪阿云你了!这可怎么办!阿云你可别生我的气啊!!”
再看张入云,却是闻言张大了一张嘴,已然是被香丘这前后莫大的变化,惊倒在了地上!!!
待张入云站起身后,却见香丘又换了一脸的疑惑兼略带无辜地问他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呢!阿云!”
张入云本是要与她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此时见香丘才得明白一些,却又反过来问自己,当下脚底又是一个趔趄,忙扶住了一旁的桌子,才将自己的身子稳住。
待看了一眼仍是满眼迷茫的香丘后,知道与她确实是商量不出什么,自己寻思的半晌,方才从鼻子底下憋出了一个字道:“逃!”
这话一出口,却惹得香丘一惊,只口中说道:“这!这不太好吧!那老头,我看了横竖不喜欢,但春香姐姐人却挺好啊!要不是她后来帮你说话,说不定今天晚上那个糟老头就要和你纠缠一个晚上呢!那老头说话声音让人听了特别不舒服,要是夜里和你说一宿的话,我在那屋都听得烦都要烦死了!”
张入云本见香丘如此讨厌了老汉,心里也只笑笑,但说的多了,仔细一想,却也觉得那老汉有些不对。他一双神眼,惯识人心里动向,但与那老人对话时,却见对方目光闪铄,虽是并没看出对方生了什么歹意,但却也没能瞧出对方的心理。
且那老汉行走江湖数十年甚是老辣,一时又想起隐娘对自己说过的江湖上害人的种种伎俩,却是担心起来。
当下张入云越想越是担心,却是打定了主意要逃,此刻他携带着香丘,不比当时一人可以毫无顾虑的独身涉险,终是小心些为妙。
至于那位春香姑娘,呵呵,他张入云却少不得要头一回做次负心汉了!
一时与香丘说了其中有诈,却是立定马上就要逃走。当下香丘得了要逃的音讯却是忽然来了兴致,忙兴冲冲地打理收拾行李。
临走的时候,她又怕饿,又嘴馋,却是买了好些当地特有静宁锅盔,和好些辣子在身上。
张入云见她此次出行,竟是如此主动热情,却是少了自己好些手脚,一时二人也未和店家算房钱,只放了一锭银子在房中桌子上,便是跳窗沿着民居屋顶逃去。
那兰州城虽高,但也难不住张入云和香丘的一身上好轻功,且他二人此刻有了清灵羽,更是如履平地一般。
香丘每常使动清灵羽时其效都甚微,可这一回却也未见她怎么运动,便是一个身纵已划至城墙外,竟比张入云来的还要迅捷灵动,一时倒把张入云看得一愣。
待二人出了城后,便是一阵狂奔,难得今次香丘却没有在路上叫苦,行的甚快。因是二人本也是要往南去的,心虚之下,却是多走了好些路,将那三十里外的普济寺绕过。
再后来,却不知怎的,难得行路出错的张入云竟是辩错了方向,虽是一夜行下来,算算路程,却只出了兰州城不到百里的方圆,至于离那普济寺更是只有五十里路程。
一时张入云只能将此次走错了路怪罪于自己做贼气虚,慌不择路了。
等天色大亮,香丘却又嚷饿,也无怪她腹中饥渴,前一日晚间,二人都是一肚子冤气,虽是酒菜丰盛,但却没吃的多少,一夜胆战心惊的急行下来,身心疲惫,更是觉得腹中空空。
当下香丘即发了话,张入云自然是埋锅造饭,找了一处清静有水源的地点休息。
那静宁锅盔,本就相对寻常北方锅盔来的小巧,便于携带,又是昨夜才刚做好的,甚是新鲜,一时热过之后,吃将起来,却是层层软香松脆,当下和着辣子一块吃食,更觉味美。
张入云见香丘不论食物寻常贵贱却只要是美味,一样吃的甚是开心,心里看着也喜。
一时又取出些路上惯备的作料来,取了一些干净的溪水来烧汤,随手又在路上取了一些野菜。这却要感激雨嫣然,若是日前不得她指教的话,张入云却是无法在这短日子里便能识得这多可以食用的植物。
果然香丘得了鲜汤之后,吃的更多,等饱餐过后,却是小肚子有些窿起,一张小脸也因肚子涨的难受而变地红扑扑的。
张入云笑她饥不择食,未想香丘却是满不在乎道:“能吃能睡才是好事儿,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春香娘子,如此好吃好睡,我才开心呢!”
张入云见她说话有理,却又带着自己尴尬事,知这桩事情,怕是要被香丘数落好久才得算完,一时短了口气,却是不敢再拿话挑拨她。
虽是饭后二人又休息了一会儿,但终是肚子里撑了食,一时间二人也不再疾行,只是在当地闲走消食。
北地天光甚好,又是初阳,照在二人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自在,此时两人肚里实在,身上温暖,实是快意。
未知行的一时,二人反倒也有悻悻的,略有些不自在起来。
寻思良久,香丘方开口道:“昨日夜里只顾赶路,行的快了一些,未及细想,阿云你可有曾想过,若是万一春香父女俩人并没有骗我们,那该怎么办!”
张入云也正在为此一事犯愁,他长的这么大,却是还真未有做过什么负义愧心的事,虽是计较过厉害,决定不再前去,但心中终究有些不爽利。此时再得香丘提到此事,一时眉间也是一皱。
略思付一会儿,却是摇头道:“此事不要再提了,你我二人还是快快上路吧,待再多行些路程,就自然不会为这些小事烦恼!”
香丘见他话虽说的如此,但眉间皱纹却是更加深了,知道他心里实不舒服,反倒笑道:“不如我二人再回去一趟,反正也不过数十里路程,来回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儿。”
张入云笑道:“回去也只是与人将事情说明白些而已,到最后终归仍是要脚底摸油,还不是一样?”
香丘闻言却嗔道:“哎呀!难不成你还真想娶那位春香姐姐啊!我知道你行事据理,虽时此去只为当面与人家将事情说清楚。但也只有这样才是你的举止气象。便是我,也不愿见你是个行事前后不一的小人。若今日你真的不去的话,只怕日后,却要记上一辈子的!”
张入云心事被她点破,脸上更有些讪讪的,但记着自己此时带得香丘,不比自己孤身好犯险,仍是口里不答应。
未想香丘反倒是皱了眉,一时道:“怎么阿云你此时倒是这么不爽快起来了,心里想的,却和手里做的不一样,这却不像平日的你了!”
张入云不想这仿佛是隐娘才说得的话,竟会从香丘口里说了出来,侧眼望去,却见身旁少女,只在一旁亭亭玉立,早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竟将她映得如同白莲花一般的清洁,一湾泉水般清澈的眸子,更是纯洁的让张入云看了不禁得心中一窒。
一时他只觉得自己怎么竟有些犯起糊涂来了,当下心里一阵轻松,便展颜笑道:“即如此,你且在这里等一等我,我去去就来。”
谁知香丘旋即变了色,又恢复往日神情道:“那可不行,我也要一起去!”
香丘说的这话,张入云却是不答应,只答道:“不可以,既然明知可能会有不安全的事发生,怎可以再带你同去!”
香丘又问道:“那你还不是决定要去了!”
张入云道:“我这一去,只是做我这个人的本份,纵是觉得有些异样,但即能去得,就应该走上这一遭。你方才一席话已是提醒了我,我虽无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的豪情。但即有能为之,便不该推卸取巧。你若随我去了,真有危险,却怎么处。再说也容易使我分心,万一有甚遭遇,至少你也可得安全!”
香丘听了仍是不愿意,但不想这次张入云顾虑起她的安危,性子却是改了刚硬,一时香丘奈何他不得,再往下说时,张入云已是打定主意不再去了。
这一来倒让她犯了难,当下心里有了算计,却是眼珠一转,便又不再和张入云争执,只说在此等候,改了心意了。
张入云见她面相,已知她想暗中跟去,却立时说破,未想香丘却是面色不改,连问了她数次,都力称自己不会做这样的事。
一时等张入云将信将疑的上了路,却是始终留意自己身后,不想香丘却真的只坐在原地静候不动,待转过一段路后,再见不得其影像时,张入云却发力飞奔,并运内力于双耳潜听。
张入云此时功行已近上乘,其耳力虽不如目力有天赋,但施展开来,数十丈方圆内一草一木的动静,却也瞒不过他。
加上他脚底迅速,香丘的轻功又不及自己,只要飞速跑上一两里的路程就绝可将之甩下,一时竟张入云发足奔跑,期间遇上山坡陡峭之处,并还借清灵羽的风力轻松渡过。
当下五十里的路程,却只花得半个时辰不到,便已达到。
等到了普济寺门前,只见那寺庙却也是一片宝相庄严,绝不像是个险地。但张入云此次,仍是多了个心眼,一时沿了后墙翻入。虽显唐突,但他此来,本就是做的一件心虚的事,到此时却也是顾不得了。
不想那普济寺竟是庭院广大,入得寺后,张入云却是半日不得门径,绕来绕去,都是僧舍,却哪里有俗家人住的地方。
好在他辨识方位本领甚佳,想着春香姑娘一介女流,自是不便与僧人住的地方靠的太近,便一路只往偏僻的后院寻去。
好容易穿得一条长廊,眼前一时开阔,却是到了一座梧桐木树林,此时已是深秋,一地尽是落叶。待得一阵秋风扫过,却是将满天吹的尽是叶影。
张入云得眼见秋色,心中也是一爽,还未得及仔细欣赏这满眼叶海,却闻的远处传来女子的叹息声。
当下张入云却是大喜,忙赶了两步,却见眼前果然多了春香正倚在一石栏杆上,望着天空叹息。
张入云见终于找得正主,忙走上前去,一时怕惊吓了对方,却是故意弄出些声响,再轻声道:“春香姑娘请了,昨日幸蒙尊父亲大人抬爱,欲成就小弟这世间俗人。其间甚为惶恐,唯当时小弟六神无主,实无颜拒绝。待守得今日,却是如梦初醒,要知小弟漂泊四海,实是无能也无力得老丈垂青。本还想不辞而别,但终是得尊父亲大人抬举,若是一走了之,礼数实缺,如此一业小弟也不当人子了,是以特来相别,还未姑娘不要见怪,以姑娘品貌,放眼天地,……”
张入云本来还不知说些什么好,但此时见了人面,却是滔滔不绝说了开去,一时谦恭,只仿佛觉得,越是多说些软话,自己才越得心安一般。
未想那春香只一见到他,便是面色大变,一时听清了张入云的来意,却是忙打断他道:“未想世上还真有公子这样的实心人,昨日我已暗中帮衬助公子逃走,为此夜里还被我父亲好一番责骂。实不瞒公子,春香已经有了夫婿,且并不是江湖中人。至于我父亲,他已于数年前入得神教,每年都要向鬼母白骨夫人进献一名得气候的纯阳童子。而今年却是一年下来遍地寻访也无有收获。末了,才又让我于三月前做了这羞煞人的勾当。一来是为了物色人选,二来也是为了我父亲敛财。公子你一身纯阳正气,显是苦修多年才得到此地步,且瞧路数却又不似是个名门弟子,昨日我父亲见你,已是如获至宝,生生要将你擒下。只为兰州城内不好办事,才耽误了时机。但就此也在昨夜里早有防备,在你身上下了法术,令公子你夜里再得如何逃遁也是出不了这兰州城百里范围。他如今已是同了庙里主持并十多个弟子遍地寻拿你,不想公子竟是如此守信,明知异样竟还到得此地,如此却真让春香愧煞了!!”
张入云不想竟有这许多手尾,一时虽是心惊,但不知怎的,心底却又如去了一颗大石一般的舒坦。
当下想了想却又问那春香道:“只是你此时劝我如此,却不怕在你父亲面前交待不过吗?”
春香闻言惨笑道:“公子还请放心,怎说我也是他亲生女儿,且这多年来,已为我父亲害了好多年青公子,在神教中已免了我父亲好多责罚,终不会拿我怎样。再说我也已和父亲说好了,今次乃是最后一次,过了这一回,即还了我父亲养育之情,却是绝不能再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张入云闻言道:“如此说来,你还是要再害得一个男子才可脱身了!”
春香闻此,却是黯然点了点头。等她抬头时,却见张入云已是两眼放出些光彩来,却是摄魂夺魄一般,一时却将自己惊的不轻。
张入云见自己将对方吓倒,倒是不好意思,忙收了目光,只道:“如此这般的话,我却是更加走不得了!”
春香惯走江湖,伶俐过人,见张入云如此说话,却已猜到对方有意要将这普济寺僧众除去。当下却是慌道:“我知公子侠义心肠,知道有这处害人的场所,已是有心要将之除去。只是实不瞒公子,以公子此时的本事,却实担当不起。这普济寺内只方丈并两个首领和尚都已是练得飞剑,便是我父亲,虽还不曾练得成功,但手里却很有几样威力绝大的法宝。公子只一身技击本领,却真无法与之相抗。纵是得天幸侥幸得胜,却也是难惹神教。要知鬼母是乾坤教五祖之一,就是当世剑仙,他也不放在眼里。到时我父亲若将信香燃起,片刻之内鬼母神魂即至,到那时就是公子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无有回天之力了!”
一时说完了话,却是急忙拉起张入云往寺后奔去,行时又嘱咐其如何行路,心焦之下,竟是力气甚大,容不得张入云不答应。
※※※
张入云虽是仍有些疑惑,但此时已从春香口里证实自己先前的猜疑,反倒松了一口气。又想起香丘曾说过讨厌老汉,但却挺喜欢春香的话来。
他不知怎地,总觉得有时候如隐娘一类的女性,料事总是比自己要来的准些,当下虽仍是有些担心,但即已如此,反倒不如相信香丘的判断还来的安心些。
一时间二人奔出梧桐树林,春香才与张入云作别,并手指山道对他说道:“从此方向再去得五六里,便可脱离这普济寺险地。只是公子要尽量行的快些,只数十里的往返,我爹爹却有神行之术,只片刻即至。公子里灵气逼人,极容易找寻,到时还请敛气宁神,小心些才好。”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却是眉间一皱,口里骂了声道:“该死,一时匆忙,却将一件要紧事忘了!”
说话间,就见她在张入云肩头上一拍,不知怎的竟在她手里多了一只弹丸大小的小猴子,纵跳翻飞,极为神骏。
哪知春香却是不留情面,一时双掌一合,已是将那猴子拍死,再取开手来看,却只是一枚枣核,再听她道:“我父亲即是用此物困住公子,此刻除了它,却是好让公子上路。”说完即刻又催张入云速逃。
张入云临行之前,忍不住道:“姑娘即先时帮你父亲害的如此多人,却怎么又相救在下呢?”
春香闻言苦笑道:“我年前已得父亲答应,自择了一位夫婿,他是位不懂一丝江湖习气的书生。虽生的文弱,但自幼读的是圣贤书,明的是大道理。我助公子,一是为略尝近年所犯的恶行,二来我随父亲行恶多年,又学的一身几近邪门的异术,他年下场多半极惨,到时不但肉身不保,便是元神也可能无幸。公子是一身的正宗内家功夫。若到时有缘,还请略助小女子一二,便足感大情了,此是我的私心,却非只单单为了公子着想呢!”
张入云为人豪义,虽觉自己本事不济,当下却向春香要她日后归隐的地址。
不想春香仍是苦笑道:“我与公子只想结一点善缘,真要是将住处相告,却也就着了相了,但凭天意安排吧。只要公子有此善心,春香总会有救的。”
一时话已说尽,张入云再不耽搁,却是一抱拳,即往南方奔去。
因是怕担心香丘见自己半日未归,前来找寻自己,再生出事来,张入云当下却是施了全速赶路。
未想只行的数里,就听空中一阵呼哨声,张入云闻得此声响,几乎和当日隐娘持甲马携带自己的飞行时一样,当下心里已是明了。心惊之下,见前方有一处密林,正待拨动身子往林中投去,却猛觉背后一道疾风,已知是来了暗器,当下不敢大意,忙闪身避过。
一时回过头了看了一眼,却不想竟是一柄灰不灰蓝不蓝的杂色飞剑,剑质虽是低劣,但自己于此术全无知晓,终是大意不得。
当下他被飞剑阻住,再向逃避时,却又听拍的一声,自空中又坠下一物。仔细看去,竟是先时相送自己的春香,当下她披头散发,双臂背负,已为数股金丝将双手绑住。
再接下来,却是又自空中落下三人,共是两个僧人和春香的父亲,那老汉不曾习得剑术,却是身上拴的甲马。
只一到了地上,便见他一阵狞笑,当先却是骂自己女儿道:“骚丫头真不要脸,竟敢私纵这后生逃跑,也不知他给了你什么好处,竟得这般不顾性命的救他!”
春香坠地时摔的甚重,虽是人小身轻,但还是将一条左臂摔折。张入云最见不得世间的父亲冷淡虐待自己的孩儿,此时见那老汉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喝骂侮辱自己的女儿,倒是触怒他一颗赤心,当下再不逃跑,反是站起身来将春香扶起。
一时见她被两股金线将手背负住,却是奋起神力想将其拉断,未知,自己一身纯阳刚气使尽了,却也是拉不动它。
一时知是样宝物,便也不再作强,心机一动,却是手腕一翻,当时就将那金丝线切开,却又扶住春香的手臂,帮她接回臂骨。
这金丝乃是老汉用洞庭湖中成形的金鲤龙须所制,端地是坚韧无比。先见张入云拉扯不动,还在一旁不住冷笑。未想只一刻间,金丝便以被张入云所毁,心中不由大怒,正待大骂张入云时,却只听的对方一声炸雷般的断喝。
只听张入云向自己喝道:“不知春香姑娘到底是不是你女儿,你却能下得如此狠心!”
老汉听了,哈哈大笑道:“她自是我亲身女儿,只是这丫头吃里爬外,我苦心教练她这么多年却还是个养不大的货。不但年前就生了离心,今日竟还要二度再放了你,这样的女儿要与不要,又有何妨!”
未想张入云听了这句话,反倒展颜笑道:“你即能说的此话,反倒让我少了一层烦恼,多谢了!”
他一个“了”字还未落地,右手一翻便是三朵银花疾射而出,分了个品字,照着老汉头颅和双胸打到。
老汉见张入云竟敢偷袭自己,也是心内一惊,但他惯走江湖,身上也实有惊人的异术,当下也不放在心上,只取出一方戒尺在手,意欲抵挡。
哪知一旁的一个胖大和尚却看出张入云这三枚银燕镖的厉害,当下忙放声道:“小心!”一时已将一道黄光祭起,直往银燕镖迎去。
老汉手里一方戒尺才遇上第一枚银燕镖,便是立时被飞镖打折。老汉瞧着手里的百炼精钢的铁尺,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心下大惊。他也实是武功高强,那么大的年纪,到了此临危一刻,半截身子竟在这顷刻间如被人斩断了一般,一个铁板桥已是将上身折下。
满以为就此即刻躲过,不想对方暗器竟是在划过自己身后,又是一个弧线飞了回来,依旧是打向自己身上要害,当下却把个老汉惊了神佛出世,满以为自己眼看着就要无幸中镖了。
幸是那胖大和尚的飞剑在此时已然赶到,一时将两枚银燕镖砸飞,不想银镖上力道深沉,钢质又是极佳,竟将自己飞剑也是震的一阵乱颤。
但如此总算是将老人救下,可就在老人欲松的一口心气时,却将见眼前一黑,空中已是飞起一形如大鸟般的黑影,再放眼看时,却见张入云已是左手中带着流星指,化做一幕光盾,凌空就是向着自己砸了下来。
其势至猛,竟如山岳一般的向老人压来。
老汉才得生路,此刻见得这般威势,又是吓了个魂飞魄散。到底多年功夫不是白练,此时也顾不得起身,只双足连蹬,却是身子贴了地的向后划去。
可张入云顷力之下那容他逃跑,一时一双神目直逼出两道毫光将老汉照了个胆战心惊,周身尽皆筋肉酸痛,竟是十分本事只施出不到三分来。当下去势极缓,张入云一双拳头仍是照样可以打的中他。
就在此刻,另一僧人也祭出自己的蓝灰色的飞剑过来拦截张入云。
未想,张入云手里流星指威力非同小可,他飞剑又是质劣,一时竟挡不下张入云,只是略阻了一阻,自己飞剑便被弹开。
如此张入云气势绝伦的拳劲依然是砸在了地下,直激起涛天般的气劲。
只可惜老汉终是靠的那飞剑阻挡的这当儿,脱得张入云的神目定光,一下子得以飞退,险险的避过这杀身一击。
待尘埃落定,却见张入云一双鹰目仍是射定自己。此时的老汉,已是心胆皆颤,再无勇力与张入云对视了。
却又听张入云放声道:“怎么!你方才的气魄都到哪里去了!你不是要教训你的女儿吗?她就在这里,你只给我出手试一试看!!”
老汉本也知道张入云一身内力极高,但却未料到对方竟是高到如斯境地,且本是看着极温和的性子,却在瞬间发了狂,如一头战狮一般,招招致命,不留一丝后手。今日若不是有两位高手在旁护持,纵是不被他三招两式打死,也定要落个重伤而逃。
心惊胆战之下,过了好一会儿,自己才将一口气喘平。再看眼前少年竟是再不肯走,仿佛不把自己几个料理,绝不肯抽身离去似的。
一时他心里一阵狞笑,知对方虽勇但临场经验却不够丰富,性子虽狠但却不知与敌相斗时的狡诈。
当下有了算计,却是冷笑道:“少年人,你一身功夫虽是极俊,但要与我三人相斗,却是作梦。”
说完只对一旁的胖大和尚道:“智深长老,这少年一身本事如此高强,内功尤其深湛、纯厚,若把拿下,进献给主人,确是大功一件。照此算来不但今年的定例可以交差,只怕主人还要嘉赏。依老夫看来就我一个人也吃不下,不如我三人一同将他拿下,到时所获功劳,你我一人一半如何?”
那叫智深的长老早有如此打算,此时得老人提出,更合自己心理,当下只合掌道:“吕师兄即有如此美意,小僧怎好推辞。如此就依师兄所言,我与智通师弟一同相助师兄将这后生擒下吧!”
言毕,将手一指,本就浮在空中的黄色剑光,一时更得剑光大盛,如疾电一般的向张入云扫去。
他身旁的师弟自是以师兄的马首是瞻,一时竟师兄放出剑光,自己的青灰剑光也是跟着而上。
吕老汉见已得强助,却是将已毁的铁尺扔落一旁,当下将长衣一挣,露出内里十二柄一尺三寸长的飞刀。
他阴险狡诈也不做进击,却是只在一旁抽冷子放暗器,且手法极是奸滑,每一枚飞刀都是趁张入云避让飞剑时,露出的无防备且又必救之处。
张入云只一会功夫即落了下风,虽然他仅武力而言,高过场上每一位对手,但对手使的是飞剑,自己一身绝顶的轻功,再快也快不过飞剑去,一时平日遇敌相斗的优势却是大丧。
对方此时仗着飞剑已是立于不败之地,却是只站定一旁,将剑运成数道光幕,一点点向张入云压来。
幸是张入云手有流星指,不畏对方飞剑锋利,且三人又怕若将他打死打残,不好交差,出手间却是总是留有一些余地。
只是那老人实是手下卑劣,放出的飞刀总是无声无息。张入云左臂流星已为应对飞剑无暇,幸是自己日前右手二指得灵犬感恩,舔舐过后已是头皮铁骨,一时也能将那飞刀接下,但那飞刀刀身很是厚重,每接得老汉一刀,张入云却都是将身一颤。
当下六七枚飞刀接下,他右臂已是酸痛不堪,身上也被牵累的动作放缓,一时更显危急。
如此不过一时三刻功夫,张入云已是不得抵挡,他虽往日也曾有过与飞剑相斗的经验,但其时若不是有的强助,便是敌人为情势所限,不得尽量施展。
此一回不想自己却一时要抵挡两柄飞剑,真是始料他所不及,连番遭挫之下,气势渐馁,越来越是抵挡不住。
当下就在危急当口,眼看自己就要把老汉一柄飞刀将左腿打穿,却听得空中一声唿哨,跟着一团银光含着一点红星,已是飞至张入云身前,只一卷就将那精钢所制的飞刀搅成铁屑。
一时众人都是大惊,闪身看时,却见张入云身后已是多了一位少女,一袭如霜雪般白衣,更是衬得来人清丽可人,秀美绝伦,却将身旁也是一般美丽的春香给压了下去。
就在这当口,却见来人将手一伸,指着吕老汉的鼻子骂道:“昨天在席上我就觉得你这老头儿一双贼眼滴滴溜溜的乱转,不是个正经东西。果然到了今天,便露出狐狸尾巴来了。还亏我家阿云临别前,特意要来知会你和春香姐姐一声呢!”
说话间,却是将在一旁仍是皱着眉扶痛的春香找得一地坐下,一时因身上没有刀创药,只得掌心运出内力,替对方疗伤。
老汉万不料昨日这满身稚气的少女,竟是比眼前的张入云本领还大,并还练有两柄飞刀,此时双恨虽只凌空顿住,瞧不出个路道,但其刀光之华丽,却是远在智深二僧剑光之上。
当下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却是心意皆通一时,一时又是合三人之力,二次再上。
不想香丘竟是仍扶着春香的断臂,连头未抬,智通以为她分心可欺,却是将自己剑光放出偷袭。
不想香丘的双刀,竟是好似可由心意指挥一般,一时也不见她作势点拨,却是那两柄飞刀自动翻飞而上,将智通的飞剑敌住。
只片刻间,智通就已是累的满头大汗,自己一柄苍狼剑周身剑光也已是被对方压的只剩一点星火。
智通在旁瞧出厉害,知道再如这般下去,自己师弟的飞剑必要被眼前这少女飞刀搅个粉碎,当下却是顾不得老汉,一时剑光一分,已是来救自己师弟。
不想香丘飞刀凌厉无比,纵是智通的飞剑加入战圈,也只是勉强斗成个平手。
时间一久,却连智通也感吃力。看情形,再过的一刻功夫,自己师兄弟二人,竟是要败在一个妙龄少女的手下。
再说张入云,此时少了两柄飞剑的夹击,身上大是轻松,一时到看了看彷徨无计的老人,却是冷笑一声,脚底浮动,却是如一缕青烟般的纵至老汉身前,当胸就是一掌打下。
那老汉实是刁滑,明知自己无法与张入云强斗,却是不敢有一丝招架,只是展开身形逃避。
未想他轻功别有一功,一时只做闪避,竟如一条沾了泥的泥鳅一般,滑不溜手,强似张入云的一身轻身本事,竟也一时奈何不了他。
当下二人你追我逃,竟是周旋了好一会儿。张入云年轻心傲,此时又是斗得正酣,力要用轻功占得上风将老人拿下。
一时二人身法使到极处,却是如一道乌云裹着一道黑云四处奔袭。张入云胜在年轻力盛,速度略快的一分。老汉却是精在身势刁钻,一身的骨头如被折开一般,可任意的扭曲弯动,做出最不可思议的动作避让。
此是老汉天赋异禀,强如张入云也是比不了的。
张入云斗到兴发,施动全身功力,到得最后,竟隐隐生出风雷之声。身法之快,已是几近当日他在白鹿堂上施出地经天身法,到了此时老汉再也不能抵挡,却是屡屡被张入云掌风击中。
幸是二人身法太快,张入云的拳劲却不曾在对方身上着过实力,不然的话老汉只怕是早已一掌成擒。
但就如此,吕老汉在连中的数掌拳风之下,也是胸内气血翻滚的厉害,一腔的热血仿佛都挤到了胸膛里,恨不得尽数吐了出来才痛快。
到的最后他终是被张入云结结实实打中了一掌,幸是老汉双臂及时回护,只打在了臂膀上,但就如此,张入云刚猛的拳劲也已将他震出两丈开外,两臂几断,且还就地滚了七尺。
哪知老汉竟是根骨不凡,只一顿住身势,便是一个旋子将身翻起。口角间虽是被张入云震出血来,竟还是一丝不惧,当下却是从腰间掏出一把精细巧的小弩,一时口里大声嘶叫道:“小狗找死,竟把老夫伤成这样!纳命来吧!”
说话间已是扣动机刮,一粒绿色弹丸已是向张入云打来。
张入云本是想将那弹丸弹开,但因看见那弹丸颜色古怪,惊异之下却是将头一偏,意图闪身让过。
未想那弹丸到了张入云身前,却是先行自爆,瞬即就见一团绿雾已将自己裹住。
此时的张入云已知对方施了下九流的手段,虽是强自屏住了气,但苍促之间,仍是将药信吸进了一点,旋即便是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沉重之极。
当下张入云知道自己不能幸免,一阵眩晕之下,却又瞥见那老汉又将药丸向香丘打去。
当下他气急攻心,强打着精神,翻手将剩余的八枚银燕镖悉数打出,只求将那老汉杀死,好出得心头一口恶气。
待张入云将飞镖放出,已是将身上最后一点精力都使尽了,瞬时间他再也支持不住,已是翻身栽倒。神志不清之际,却听见老汉似是中了自己的暗器,正传来一声声的惨叫声。
只是不知香丘有没有也中了迷药,心中虽是担心,但到后来药力发作,终还是晕了过去。
张入云醒来时,却见自己已是背负重枷被吊在半空中,且歹人好似怕自己还有能力终脱,却是又将两层绳索,将自己手脚缚住。待他略试着将绳索挣了挣,竟是不能动得分毫,知是用油浸水煮过的牛筋所制,自己此时周身又都被重枷将周身要害锁住,却是绝挣不得脱。
再查看自己身上,又见周身物事已都被摘去,手上的流星指套更是已被对方解下,万幸恶人还不曾细搜自己衣服里面,那贴身收藏的红巾却还在身上。
正在张入云欲再相试那绳枷的时候,却忽觉的一阵劲风拂面,来下就听得“啪”的一声,自己的脸颊上已是重重被击了一掌。虽是自己经过苦练得了极强健的筋骨,但也被打的眼冒金星口鼻流血,尚幸牙齿未被打落,但舌头却被自己不甚咬破了。
再挣眼看时,却见那吕老汉正立在自己面前。其左耳和右手上都已缠了白布。显是被自己先前银燕镖所伤的样子。耳上的伤势被布包裹还看不出个所以,但右手却是看的明白,那老汉已是被先时自己银燕镖将右手三根指头打断,只空留下拇指和食指。
吕老汉好容易才将自己伤势料理停当,不料张入云内功纯厚,竟是醒的如此快法,心下恼恨对方将自己打成残废,上前便是一拳,聊泄自己心头恶气。
未知张入云见对方受得重伤,虽自己已是无力反抗,但还是挑衅他到道:“怎么?老先生只剩下七根手指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射你那药弩?”说完又佯装醒悟道:“哦,对了,老先生还有左手好使,只不知手法准头可还比得了先前的右手?”
那老汉本就急痛攻心,自己右手被废,已是好些本事再不能施展。此时见眼前小伙,被擒之后竟是一丝不曾跌软,竟还敢触怒自己,一时为泄私愤,上前便是一阵拳打足踢。他手下阴毒,拳拳均是击在张入云的软肋不当力处。
一时直震的张入云五脏六腑翻流,气血逆流,知老汉欲下阴手,将自己震成内伤。自己虽是外门苦手,一身骨骼肌肉皆是可操控自如,但当下却怕被地方看出自己还有余力,不敢施展。只内里运气,将内脏略移开一线,已求避得过老汉最深沉的重击。
即如此,张入云也在一会儿功夫内被老汉打断了两根肋骨,至后看看自己已是遍体鳞伤,对方因无防备了,这才作势吐出一口鲜血来。
而在旁的智深到此时,见张入云实被老汉打的厉害了,为防老汉一个不小心将张入云打死打残,却又不好将他进献给主人,便忙上前阻止道:“师兄何必如此动怒!如今师兄身上有伤,还是静养为佳,为个臭小子耽搁了伤势,却是不值得。”
吕老汉此时打的久了,身上又有伤,一时也有些疲累,再听智深言语,知对方是怕自己将张入云打残,不好与主人交待。老汉是个极狡猾的奸恶之辈,他好不容易打来的猎物,为此自己又受的重伤,若是此时将张入云打死,不但对自己一丝好处没有,还要为此与同样出了力的智深和尚结怨,却是自己绝不会干的事。
当下啐了张入云一口,又故意卖弄情面道:“今日若不是智深大师为了你求情,绝要把你这小牲畜生生打死!”
不想张入云闻言,却只一笑,丝毫没有将他的言语放在眼里。老汉看了心中一怒,又要上前,却又被一旁的智深和尚抱住。
当下老汉眼珠一转,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个经打的,一时为使他屈服,却又行至已被绑缚在一旁的香丘面前,口中却问智深和尚道:“素知大师是个喜欢修欢喜禅的,怎么到了今日得了如此美貌的女娃子,却是不肯上手,真个可惜了!”说罢却是眼望张入云,一脸的狞笑。
果然张入云闻得此话,便是周身一抖,他方才如此挑逗老汉,有一半却是为了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等老汉将自己打的累了,众人一时退走,自己却好挣脱绳枷,再救了香丘一同逃走。
未想智深闻得此言,却是尴尬的笑道:“不瞒吕师兄,这女娃子,贫僧看着实是有些古怪,许是能得主人大用,贫僧见她还是个处子身,却防如是被破了纯阴的话,只怕要减了用处。所以才只好作罢。”
老汉听了此话,虽觉惊讶,心下却很不满意,一时又道:“即如此,却少不得要将娘儿的脸画划了。她先前于倒地之前已将令师弟的苍狼剑绞碎,我若弄花了她的脸,也好与令师弟解解气!”说完又欲动手。
哪知智深又阻止道:“师兄万勿如此,你也是知道的,主人行事高深莫测,若到时见女娃娃满脸伤口问将起来,一个不当心,你我二人不但无功,恐还要获罪,这可万万使不得。”
老汉闻言却是打了个激令,他害怕鬼母之极,当时却是把自己一多半的怒火冲了回去。只是眼望着张入云一脸的骄横,终是心有不甘,当下又道:“只如此一来,却太便宜他二人了!这样吧,我看这女娃子大师既然碰不得,但容貌这般娇好,想来一身皮肉也是极白极嫩。我向无此好,但今日却愿和大师一同开开眼界。”说完只对着智深一阵狞笑。
那智深本就是个淫徒,知道香丘碰不得,但此刻得老汉提醒,不免淫心浮动,虽是只能干瞪眼过一过眼瘾。但如此终是好过一丝不得沾手要来的好,当下二人一时相视过后,却又得一阵阴笑。
一时就见那吕老汉满面得意,一面目注着张入云,看起神形变化,一面却又上前欲扯动香丘的衣裳。
而香丘此时头顶被蒙了一张黄符纸,似是被镇住一般,半日里都在昏迷之中,于现在也还没有醒转过来。
果然张入云见此,当即双目充血,瞬间已是涨成血红,当下面色狰狞暴喝道:“老淫狗,你敢!”
未想,那吕老汉闻言却是笑了,只嘲笑张入道:“哈哈哈,小牲畜,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身份,竟敢向我吆五喝六。实告诉你,老夫向不喜这般勾当,只为今日小牲畜你,才做的这头一回,你若是想我二人不动这女娃子,只大声叫我三声‘亲爷爷’,我就将这放过你二人,再直接将你二人投到‘仙人洞’内,好少受许多活罪!”
说完这话,却又是一阵狞笑,仿佛见到张入云这般担心香丘,心下快意之极。
哪知张入云闻得他这番话,知他这等奸恶之徒,此时作为却是只求报复自己,却绝不会放过自己和香丘。一时打定了主意也是一阵大笑,其声竟远比老汉为高为强。再听他道:“老淫狗,你若有胆,尽管再动手,信不信我立时就把你挫骨扬灰,活拆了你!”
老汉一生占得上风无数,见惯了这等临危强口的人物,此时又听得这般话,却是一丝也不放在心上。只又笑道:“你若有本事,却尽管施展出来,强说大话,可救不了你和这女娃娃。”
只是他再看张入云面色,却是无有一丝晦色,不知怎地竟是有些气虚起来。他终是年老的狐狸熬成精。当下为防万一,却又行至张入云身边,将他一身绳枷上细细查看,见仍是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放落了一颗心。
谁知被张入云看在眼里,却笑他道:“怎么?害怕了?原来你这老狗,不但淫贱,且还是个无胆之辈!”
这话一出口,却是将那老汉气的七窍生烟,当下忙转身探手,已是拉动香丘的衣领,正在他要将香丘身上衣裳撕下的时候。却听见脑后一阵响动,一时只惊得他通体的皆凉,他实不信张入云竟有本事可以脱得自己严加妨范的绳枷。
但此刻听得异动却是不容他不防,忙回头查看,却见张入云竟在片刻里,已是将周身收缩得又细又长,只如一条怪蛇一般,从绳枷上挣下。
当下就见他足一点地,已是向自己扑来,其速之快,竟是仿佛没有一点身上伤势的影响。
老汉见此,却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不想张入云竟有如此本领。
一时见张入云竟如恶鬼一般的向自己扑来,不知怎地,他只觉眼前这少年竟如自己命中克星一般,自己虽狠但却始终狠不过对方。当下只吓了他个魂飞魄散,忙爬起身来就跑,却硬是忘了自己也有一身本事,而身旁还有一个会得剑术的智深和尚。
※※※
张入云轻身功夫本就要比老汉来的迅捷,当下只一个箭步便已来到老汉身前,却又把老汉吓了个心胆皆寒,忙扭动腰身,再施故计,仗自己根骨灵巧,以求趋避。
未知张入云此时已是愤怒到了极点,决意要治老人于死地,当下再无顾忌,一个探手抓来,便将左臂膀内所有骨骼全部脱开,只如一条灵动之极的鞭子一般向老人抽去,待一触及老人的身体,便是凝掌一收,一时已将老人捉在手里。纵是此时的急怒攻心的张入云,也因左臂膀使出远超自己身体负荷的功力而剧痛难挡,但当下他却也是顾不得了。
再看老汉见自己一招就已成擒,心惊之下,知张入云要取自己性命。到底他数十年的江湖红历不是轻与,临危之机,也是功力全开,趁着张入云左掌还未拿住自己身上穴道,仍是强自扭动身子,以求挣脱得一二分束缚。跟着使左手并二指,直取张入云的一对眸子。
张入云见此,知他心底歹毒,又皆根骨有异,最擅与人缠斗,竟想依仗此能为与自己决斗。他自出道以来,从未如此像今日这般愤恨过一个敌人。但先时见老汉竟要借香丘来要胁自己,却是触怒他平生最大痛处,当下的他只如深海蛟龙被触逆鳞,一时双目泛赤,实如修罗恶鬼一般。
再见老汉在这当儿还想伤自己,却是暴喝一声道:“找死!”
当下他右臂上扬斜插在自己脸前,只微手臂一抬,便已将老汉阴毒的一击破解。可如此还没完,就见张入云又趁势将老汉左臂向外扫去,跟着右臂一颤,也是放开骨节将对方手臂缠住。
待张入云将臂膀上各个骨骼再结回时,老汉却只见自己小臂骨已是在对方肘下,一时他明白张入云要做些什么,却是大惊道:“不要!”
但为时已完,就见张入云上臂一紧,下肘一压,便听得两记极清脆的响声传出,再展眼看时,老汉左臂却已是断成了四截,跟着就是传来他凄厉的惨叫声。
此时张入云一腔愤恨,满腹的杀气,见老汉厉声呼痛,不但不生怜悯,且还十分快意,只是如此还觉不够,只为自己双手已将对方缠住,一时却不得挣开,当下还欲惩戒对方,却不得力。心下恼处,却是将头摆动,一记头锤,直将对方打了个血流满面,如此一击已将老汉打的连呼痛的力气也没有了。
张入云见老汉险些昏死过去,却仍不足意,又将他摇了几摇,方在老耳旁一字字道:“老牲畜!你给我记住!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我张入云的家人,今日你触我大怒,受死吧!”
说完正欲抬脚将他踢死,却见面前的老汉血流满面,脸颊上的血肉正不住抖动,面目之狰狞依旧如先时扯动香丘衣裳时一般。
张入云见此眼前一黑,愤怒之极下,却是张开大口,一口下去便将老汉左脸连皮咬下大半。
老汉本已是被张入云打的半昏半死,此时半张面孔被张入云嘶咬下来,却是立时惊醒,一时发出惊天似的厉吼。
张入云恼他厉声刺耳,却是将双臂一放,跟着左足运全身之力,一个穿心脚踢出去。只将老汉身上二十多根肋骨悉数踢断,如断了线的风声一般,撞在了墙上。待落地时,已如一滩烂泥一般,散落在了地上,口中的厉吼声,也是随之戛然而止。
一旁的智深长老本已将自己玄牝剑祭出,只为二人缠在了一处,不好运动剑光上前。不想才只这一二个招面,张入云却已将吕老汉活生生的踢死。他也是欺霸一方的奸雄,但也从未见过眼前少年这般毒辣心狠的手段,一时也被对方气势逼住,到后来竟眼睁睁的看着老汉身死,却是忘了救援。
谁知待张入云将老汉打死,却是转过身子,一时眼中望着自己,口内却仍在不住咀嚼。智深虽是平日里杀人无数无数,但此时见了如恶鬼一般的少年,脊梁骨中也是一阵冰亮。虽是强挣将双眼望着对方,但少年眼中的杀气,却直刺的自己双眼不住眨动。
再见得此时,张入云却将口一张,吐出了一团血肉,一时恨声道:“果然是恶人的血肉,真臭死了!!”待将话说完,却是将身往智深处走去。
智深一时见对方竟还要来杀自己,心里一阵惊愕,却是不敢相信,惊惧之下忙将剑光放落,直向张入云扫去,满以为对方已没有了流星指,只凭着一副肉身,却无论如何也无力与自己锋锐无比的剑光相抗。
未知张入云见剑光飞来,当下一个虚影晃动已将剑光闪过。待他顿住身形后,却又一步一步向智深走来。
智深虽也知峨嵋派有流云术这一项绝世轻功,但未想眼前少年竟是可将此身法施展到如斯地步。一时心生恐惧却是连连将剑光挥动,未想张入云却是虚影连晃,瞬时已是避过了五次杀着。
到此时智深才知道对方实是深负绝顶轻功,并不是一时只靠幸运躲过自己飞剑,且眼前少年如此盛怒之下,还能刻守理智,不敢将身形展起,只在地面拖行,毕竟他身法再快也快不过自己飞剑,如若飞身起来,却是断逃不得自己飞动的剑光。
可是二人本只隔了三丈不到的距离,张入云几步下来,已是逼近智深身前七尺范围。
智深虽也是一身横练功夫,近身功夫极高,但自见了张入云方才与老汉的较量,却是怎么也提不起胆气与其近身缠斗。何况自己最高强的本领,还是空中的飞剑,舍长取短,却是武家大忌。只是这地窖终是窄小,剑光不好施展,对方一身技击本事如此强悍,却是怎生抵挡。
一时急中生智,就见他眼中一亮,已是打定了主意,一时忙将身一晃,已是向后避去。跟着空中的剑光又落了下来,这一次,却不是向着张入云斩去的。
张入云见智深眼中一亮,即已知对方心理,忙急展身形化作一道长虹,向一旁香丘飞去。只一个照面,已是将绳索割断,再将香丘捧在怀中落下地来。而此时智深的玄牝剑,却是刚刚飞来,终是慢了一步。
智深见张入云瞬间就将吊在空中的香丘解下,却是不信,要知那绳索是自己用了牛筋和了金丝猴背后金毛所制,张入云身无长物,却如何能一举将其切断。
正在此刻,却见张入云已是转过身来怒视着自己,口里还衔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片,再见他将舌一卷,却已将那刀片收回口内,又听他开口道:“你这淫僧也敢欺人!今日断饶你不得。”说完竟是怀抱着香丘向自己袭来。
智深见张入云到了此时,竟还想抱着香丘杀了自己,不可思议之下,却又是头皮一阵发麻,终是心里害怕,忙又运剑光护在自己身前。
未想张入云只将身往前一移,却是迅即又将足一点,已是上了窖顶,当下一个落足,在窖顶上突出的石头上用足力气一蹬,已是贴着壁角,自智深身旁闪过,闪身出了地窖,向外逃去。
智深见张入云逃了,一时恍然大悟,急拍了一下自己肥大的脑门,大骂该死,忙引声作啸示警。
原来张入云知道自己此时身上负了香丘一人,却是万不能再使动一身绝顶轻功与智深相抗。他连番受老汉毒打,又因刚才力毙老汉,使身上伤势加重,外表虽是强悍,内里却是知道自己气力已是不继,趁智深还为自己胆气逼住时,却是赶紧夺路而逃,到底在他看来,香丘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待张入云冲出地窖时,却是一阵叫苦,原来眼前竟是一片纵横宽广的地道。不想这普济寺这般大的手笔,竟将这地底挖的如此四通八达。再侧耳听去,已有寺内僧众得了智深的啸声,只往自己存身之处赶来。
张入云知智深转眼就要从自己身后掩杀而来,却是不敢耽搁,一时择了传来僧人响动最少所在冲去。因他知道,唯有有响动处,才会有出口。果然只自己这么稍稍犹豫的功夫,就听身后已是脚步逼近,当下他再也顾不得,忙往前赶去。
中途张入云怀抱着香丘时,欲将她额前符纸摘去,不想那黄符纸粘得竟是极为牢固,手下略用些力,即听出香丘传来隐隐呼痛声,当下心一软,却是再不敢去揭那符纸,只抱了香丘疾走。
再说智深此时虽已跟了上来,但他轻功较张入云逊了不只一筹,虽是张入云伤重之下,依然是追不上。他剑术只得皮毛,不免灵动,却是不能架起剑光在这地道中穿行。只是他对着地下通道了若指掌。当下见张入云已走的远了,却是忙再大声示警以调度自己的徒子徒孙,一面又瞧定了张入云所去的方向,自己抄了近路前去拦截。
张入云寻声前去,果然不久就发现了数位僧人,幸是对方武艺都远不及自己,一时只几个起落就已将人抛开。只是他此时腹内被老人击打的伤势,在自己这一阵运劲狂奔之下渐渐发作。双臂也为刚才力毙老人,筋骨受到了暗伤,时间长了,只觉怀中香丘越来越重,渐渐两臂竟无力将其抱起。
好在再闪得一二人,眼前却是一片开阔,已是到了一座地底大堂前。再往前看,见有一条出口已是露出了一丝天光,看情形却是再过得不久即可出得地面。
哪知正在张入云稍稍欣慰之际,却见大堂内十数根立柱之后竟是闪出十余位僧人,皆是一身赤红色的僧袍,却与自己先时见得僧人大不相同,再后又见僧众内走出两人,不想竟是智深和智通两名恶僧。
此时智深纠集了自己门下各大弟子,心胆大增,一时又恢复了往日气象,只对着张入云大声道:“少年人,贫僧这普济寺内藏龙卧虎,你绝逃不得出去,你若自愿受缚,我也不难为你与这位姑娘,只将你二人带到我主人处,由她老人家发落如何!如此你也少受好多活罪,此实是贫僧一念仁慈,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却又要让你怀中的小姑娘受得好多惊吓!”
张入云见他说话时,眼中产闪烁不定,知是对方满口胡言,当下他也不答话,只冷哼一声,便向众僧前欺去。
此时智深见此,却是未有放出自己飞剑,只立定当场,自有门下子弟上前替自己送死。当下大手一挥,就见十余名僧人冲向前去,欲近身动手将张入云拿下。
却不想智深狡诈异常,知张入云近身本事高绝,却开口提醒众弟子道:“不要和这小子贴身搏斗,只用暗器将二人拿下就是了!”
众弟子得了令,顷刻间便见从数十只手中,如飞蝗一般,放出了百多件暗器去。因都是清一色的僧人,所放暗皆是如飞刀一般的刚猛沉得的暗器。那大堂又高又阔,一时间就见满天的银光飞舞,倒也是好看非常。
张入云本因身上受了内伤,轻功已打了折扣,此时怀中又多了一个香丘,一时身法更不比平日。虽是几近生死,顷力之下,但到后来也为护得香丘中了两柄飞刀,一柄伤在肩处,一柄却是打在手臂上。
他手臂本已是酸痛难当,此时再中得一刀更是支撑不住,一个踉跄竟险些将香丘跌出怀中。可是满天的暗器却是不为自己有一丝停歇,仍是刀刀致命。
张入云见此,钢牙一咬,脑后一运劲,瞬时自己被头巾包裹的一头长发,便已瀑天似的涨起,当下只见他将脖颈一摇,那披天似的长发便如天魔乱舞一般,将身前大半飞刀扫落。紧接着就见张入云足下一点,已是冲至众僧身前,游鱼似的在人群里一个穿行。未待群僧反应过来,其人已是闪过众僧,奔至众人身后的通道上。
智深不想他还有这般本事,一时竟被张入云逃得生天,只是那通头又长又窄,不好多人并行,眼看着张入云一马当先却是无人可追得上。
智深本想将张入云生擒后再献给鬼母,但此时见无法活着擒获,心中也只得一声叹息。当下只见他向其师弟打了一个手势,即见智通探手将墙壁上一盏油灯扳动。
只听得一阵吱嘎作响,张入云脚下那般长的通道,地面竟是尽数陷下,原来那通道底部竟是用铁板所制,张入云就是轻功再怎么高强也不得一步将那般长的通道纵过。一时间身子止不住的向地底落了下去。虽还有心寻找墙上缝隙借力上跃,但他此时双臂无力,怀里又多了一个香丘,实是再无力施展,当下他脚底一空,心中一沉,终是落了下去。
智深见张入云落下深潭,口内也是不由一阵唏嘘,虽说如此终于除得张入云。但他与香丘二人俱是主人极看得上的人物,一时两人却如此便送了性命,如何让他不痛惜。
一旁智通见他如此,忙上前劝道:“师兄,我看这后生一身本事又怪又强。这地底又是深潭,却不一定就死,虽说内里毒虫甚多,但也不见得就能耐何得了他二人。不如我俩趁此时机,赶紧将信香烧了,引主人前来,若能赶在二人活着前赶到,那固然好。如不能就假推之前二人已是受了重伤,至此时终是伤重不救,多少也可遮掩一些。如这两人真的正合主人所用,我二人也可借此立功,闻郑州尹坛主月前刚刚生死,如这一次能使得主人欢心令师兄得此升任,却是师兄千载难逢的大机运啊!”
智深本也有此想法,此时再得师弟煽动,想着那做坛主的好处,却是再也抵挡不了诱惑,一时打定了主意,很是点了点头,当下只领着师弟前往禅房内焚香不表。
再说张入云落得地下,早已运劲于全身,只为落地时做万一之想。不想那地底尽是极深,一时落了有百十丈,方始坠至地面。幸得地下是一座深潭,虽还是将张入云跌了个七昏八素,但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只是他水性不佳,怀抱着香丘,几近挣扎方才挣得上岸来。待张入云将香丘安排妥当,几度创伤加倾力劳顿之下,却是再也支撑不住,当下他身上一软,已是瘫倒在了地上。
只在张入云刚刚想调息打理一下周身散乱不堪的真气时,却听见周围传来铺天盖地似的唏唆声,只闻得张入云周身毛孔尽皆竖起。一时心上发毛,竟是腰间忽然有了力气立时便得坐起,再运动夜眼往身旁望去,却是胆大如张入云,也是吓了个胆战心惊,头皮发麻!
原来张入云此时见身边竟有无数的毒虫向自己躺卧处爬来,其中蜈蚣、蝎子无数,均及长大。且都与平日里所见毒虫迥异,除颜色鳞甲不同外,口内还不时发出丝丝声,一旦口涎落地,便俱是一团赤火。更有甚者,便只足下走过的地方也是一串焦黑,黑暗之中,那多的毒虫,便如一条铺天盖地的毛毯一般,向二人涌来,其中还不时闪烁出赤光毒火。只瞧的张入云面色张厉,纵是英雄虎胆,也已惊了个两腋生凉,周身冷汗止不住的落将下来。
一时张入云再展眼望去,见周围三面俱是无边无际的毒虫没有一丝的可落脚的地方,自己又不会飞遁,实是无路可去。身后是深潭,自己水性不佳,又是周身无力,带了香丘重返水里,多半也是个死。惶惶无计之际,终是要拼一拼。当下一咬牙,便欲提了香丘起来,重往水潭里行去。
未想此时的香丘经他这一拉,却是悠悠醒了过来,原来她额上的符纸早已被潭水浸湿,虽粘的极牢,但时间久了,符纸上的符印已是变的模糊不堪,失了法力,她本就未受的什么伤害,一时再被张入云牵动,便已是身醒了过来。
待香丘睁开眼,见了身前这般景象,也是吓了一跳,当下便是一阵尖叫。
张入云闻了,心下又是焦躁不安,此时香丘醒了过来,只能是令她愈加害怕。
谁知张入云正在做此之想,欲携了香丘一同入水时,却忽见香丘用力挣脱了自己,猛地一声娇叱。忽然间,那一地传来的毒虫嘶叫声,竟是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回身看去,那般多的虫子竟是才眨眼间全都顿住了身形,再不敢向二人欺进。
未知香丘见此还不甚满意,又猛喝道:“退下去!”
张入云听得怪异,却不料那多毒虫如得了圣旨一般,均急速往身后退去,且还不敢扭回身子落跑,竟都是一步一退,倒着足往来路退去。
一时那些毒虫来的虽快,去的也快,转眼间便犹如潮水一般落了下去。待张入云恍过神来,眼前毒虫已是全都消失无踪。虽仍有十余只极长大,背有七星,头顶朱丹的蓝鳞蜈蚣心有不甘。但也只敢对香丘稍稍伸了伸了爪牙,意似不满,却又被香丘一唬,已是吓得瞬时便钻入地穴中去了。
张入云早已是气衰力竭,一时见众毒虫全都退走,心下一松,当即便是坐倒在了地上,再也无力爬起。半晌之后,虽是体力稍稍恢复,但他心中疑问,却想问一问香丘怎会有此异能?
可眼见香丘自叱退毒虫后,却是一直蹙了眉头,不说一语,心里已知香丘不愿自己相问。张入云自幼即是这般的心性,当下知如问了会触及香丘的隐痛,却是闭口不语。
又过了一刻钟,张入云终将周身气息调理完,知自己二人身处险地,多耽搁一会儿便多一分危险。当下却是容不得自己长时间休息,忙即站起身来,未想如此却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一时口里闷哼了一声。
香丘自喝退毒虫之后,一直怕张入云闻她根底,只坐在一旁心生忐忑。此时忽闻得张入云呼痛,却忙转过身来查看,见张入云肩动手臂俱是鲜血,脸上也早已是青肿的厉害。这时才发觉他伤的很重。忙惊叫了一声,心里自责一时只顾着自己,却忘了照顾张入云。
一时间她忙上前替其打理伤口,欲为张入云包扎伤口。只是自己一身衣裳是昆仑派门下女弟子所赠,不是俗物,一时却是撕不动。只好又挨至张入云身前,将他本已破损的衣摆撕下一幅,再行至水潭边洗净了,将张入云一身伤口细细擦拭。
张入云欲待推辞,却被香丘按住,一时口里首度开言道:“别动,小心又崩了伤口,你若再动,我可要生气了!”
张入云闻言却是一笑,香丘见他笑的古怪,忙又问他笑些什么?张入云迟疑了半晌方笑道:“不想你才脱得险,却又闹起小性来。”
香丘疑道:“哦!是吗?方才我和你遇着很危险的事吗?先时那个贼老头真真可恶,手底又阴毒,出手就用迷药迷倒了你,后来我又不甚中了他的暗算。算来这都怪阿云你!一开始我就和你说了那老头不是好人,你偏不信,还要回去知会春香姐姐一声。这会可好,不但我俩落到这般田地,便是春香姐姐也受了那老头的责打,却不知她现在还在受些什么罪呢!”她说的这话时,甚是理直气壮,却忘了自己当时也是一力煽动张入云孤身来这普济寺的。
张入云见才只这一两句话的功夫,香丘的精神便已是恢复如初。一时虽被她责备,但心里却甚欣慰。此时香丘正挨着他,替其将眼角额头上的血迹擦去,一时香丘周身奇香已是将张入云笼住,端地是奇香扑鼻。尤其她脖颈白晰之极,领口内传来的异香和一身女儿家的处子幽香合在了一处,更是熏得张入云如痴如醉。
到了此刻,纵是平日极守男女礼防的张入云,也不由的有些心动,当下面目也跟着涨红了起来。未知香丘见他如此,却以为张入云伤势加重,一时口里哎哟一声,却忙关心的问他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却不想张入云此刻却是目注着香丘衣领,只一意的闻着自香丘体内传出的奇香,他此刻已是筋疲力尽之下,平日里的定力削减了好多,再闻得香丘周身异香,竟是愈发心动,渐渐控制不住自己。臂上伤口虽然痛的厉害,但不知怎地,却极想把香丘搂在怀里,直将她周身香气闻个通透。
香丘虽是心地纯净,不染一物,但终是年纪有些大了,渐知男女之事。此刻忽见张入云与平日迥异,竟红了脸面露浮笑,却是大有垂涎自己的意思。一时又联想到上一年张入云也曾在十方岩上欲吻自己的劣迹,却是眉头微皱,当下即将张入云轻推至一旁娇嗔道:“怎么都过了一年,阿云反倒愈发不长进了,去年与你在一处时,就要人小心提妨,等到了今年,却越发的要让人担心你意图不轨呢!”
张入云只是一时失了心智,为香丘所迷。此时得她一推,已是猛然惊醒,当即便是一身的冷汗的落下。幸是他这一年以来,与众女子相处日久,虽是仍未经得人事,但多少也知道些女儿家的心思,当下只得老着脸嘿嘿一笑,只让在一旁默默不语。
未想香丘听了他这一笑,反倒越发恼了,又骂道:“怎么连那些浮浪登徒子的奸笑都学会了!这一年里,你到底都学了什么,竟越来越不正经了!”
张入云闻得此言心里又是一阵惊慌,他素来就怕为人误会,此时听得纯真如香丘也骂起自己来,却是上了心,一时却是在一旁反省自责,心下仔细思索,到底是不是这一年来,真的如香丘所言,竟真的变的好色奸滑起来。
一时偷眼向香丘望去,所见她面上虽有些娇嗔,但害羞玩笑的意思更重,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恼了,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未想香丘见张入云半日不语,却以为自己口里说重了,一时若反是自己误会张入云,惹他生气了可不好。当下忙凑了过去道:“阿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半日不说话,我若是说错了,你趁早快说嘛!别在一旁生闷气,你这个样子,却我让害怕!”
张入云见她脸上嗔色忽地转为忧急,知香丘是真的关心自己,心里也是一阵感动。再见香丘已取手抚在自己额头,探自己是否又不舒服。一时只觉香丘手掌白晰,脸上忧急,却又正透着她心里纯净真诚。
想着先时吕老汉竟要扯动其衣裳时的丑态,心里不觉一痛。幸是当时香丘神智不醒,不曾有一丝察觉,且老汉已被自己踢死,小香丘却是于无知无识之中,避过了这一场大祸。一时张入云心下只觉一片安慰,想到出神之际,却是不由开口道了声:“真好!”
香丘忽闻他开口说了这一句古怪的话,心里疑惑,却是忙问道:“阿云你刚才说了些什么!什么‘真好’?”
当下却见张入云长吐了一口气,只站起身来对自己道:“没什么,是我自己在胡言乱语呢!刚才我见你生的美,一时忘情,是我不对,香丘你却别放在心上!我二人已被困在这里不少时间了,还是快快上路吧!”说完已是伸出手掌,欲拉了香丘同行。
香丘闻言虽有些疑惑,但仍是在一片犹豫中,将自己的手交在张入云掌中。
二人步出百十丈远后,即发现已无路可去,细察之下竟是处在一天然形成的溶洞之中,仿佛一只覆碗倒扣在地面,虽是这溶洞大厅占地极高极广,但除洞顶似有一二处天光外,却是再无有出口。
张入云侥幸之下,试了试那溶洞的岩壁,发现湿滑异常,纵是自己这般高的轻身功夫也是上不得十余丈高下。且越往上岩壁向内凹陷,越发的难行,若是平日里有清灵羽在手,自己倒是可以拼着一股内劲,飞身纵上洞顶。但此刻却早已被智深等人将一身宝物尽皆搜去,已是没有一丝办法。
二人花了个多时辰将那岩洞又走了一会,仍是一无所获,只好又回到原地。两人此时已是多时不曾进食,又是重力劳顿之下,肚子均都有些饿了。张入云受伤甚重,又流了不少血,却是越发厉害些,当下只得走到了深潭边略饮了些潭水,聊作充饥。
那溶洞又湿又寒,此时二人腹中空空,时间长了愈发经受不住。至后来,张入云只得劝香丘与自己觅了一较干燥的地方坐下。一时二人都是抬头看着洞顶百十丈高处的出口,均是一个心思,恨不能肋插双翅,飞出生天。
张入云自与香丘挨着坐下之后,却发现日常极喜说话的小姑娘,到了此时竟是半日不曾言语,心中怕她处在这阴森寒冷的岩洞中害怕,却是拿话与她分忧。不想香丘却是始终没有精神与自己相谈,只抬着头看着那洞顶的出口入了神。
二人不知在洞底待了多少时日,虽是张入云几番将真气在体内运转,但时日长了终是体力不支,精神渐渐萎顿了下去。反观香丘却要好的多,她平日里虽是一时半会就要嚷饿,但到了此时却变得极为乖觉,再不开口向张入云提出任性无礼的要求,只与张入云背靠背坐着,却是将自己背上的体温暖着张入云。
到了这时,张入云思量了半日之后,终是无法可上了洞顶,当下一咬牙便即站起身来,却是往了那水潭中走去。
香丘见他如此举止,却忙阻止他道:“阿云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潭水那么冷,你下的水去一会儿功夫怕就要被冻死了!你快给我上来。”
张入云闻言却未有停留,只口里答道:“我想了半日,自己也无法上的洞顶,旧闻深潭之下恐有水路出口,我想下到这水底试着找找看。”
香丘听了急道:“你快给我上来,平日里就知道你水性不好,此时再受伤下水,却不要命了吗?”
张入云笑答道:“就是因为我水性不好,此时才要多练练啊!你且在岸上等我一会儿,真个要是没有出路,指不定却能被捉上几尾鱼来呢?到时也好填填肚子,只是都是生的,却不知道你吃不吃的下。”
香丘闻言自然知道张入云是在与自己说笑,她二人耳目均极灵巧,自己与张入云在此枯坐半日,却是未有闻得一声鱼儿在水中划动的声音,何况就是真有。以张入云的水性,也是无力捕的上来。这水潭深不见底,张入云此去实是已下了死志,欲完最后一份心力罢了。
香丘见张入云渐行渐远,眼看就要一个猛子扎入水底,却是再也坚持不住,一时大声说道:“阿云你快上来,快别下水送死去了,我有法子带我二人出这岩洞去!”
张入云闻言忽地收住了身势,略带疑惑的看了看香丘。
香丘见他仍是不信,却是忙急声道:“你快上来,我真有法子将我俩送出洞去,不骗你!”说这话时,嗓音之中竟已带了哭腔,一时听的张入云不得不上了岸来。
待张入云上得岸后,果见香丘已是流下了眼泪,当下忙安慰她道:“傻丫头,哭什么!我只是下水试一试,又没遇个什么不测,怎么这会儿功夫就哭出来了,却一点也不像平日的你了!”
香丘听了,却是不答话,只上前替张入云将身上擦干,见张入云已是被潭水冻的直抖却是再无气力运动功力将周身的水湿烘干,当下瞧的心痛,却是只睁着眼看着张入云半日不语。
张入云只觉得她小手温暧之极,却偏偏在此时却又有些微微发颤,显是心里极为焦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入云知她有话要对自己说,却不好打搅劝慰她,只得在旁静候,等她自个打定了主意再说与自己听。
果然过了半晌,就见香丘忽然眼中含着泪水道:“都是我不好,要是没有引你去春香姐姐的擂,便不会碰上这多事。”
张入云见她流泪,心内痛惜,忙分辩道:“没有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若我今次不是我上的擂去,也不得在事后将她父亲除去。只怕以后他还要害得更多的人,你不要这般责怪自己,引我前去,实是做了一件好事。再说我二人到了这步田地和你一丝也没有关系,要怪却要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丑恶奸滑的坏人。只要有他们在的一天,自然还要有人受其伤害。何况我二人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也未出的什么大事,趁现在我还有些力气,却是早早想法出去才好。到时我和你再好好大吃他一顿,等身上安怡暖和了,再谈这些事也不迟。”
香丘仍是坚持道:“不是的,阿云!是我给你添了好些麻烦了。我知道你对我好,小姐平日里虽也待我很好,但却又与你不同。平日里我虽也是一样的不听话不讲理的性子。但却只有与你在一起时,才是真正放了性子的开心。你知道我有好多隐秘的事,不但从不过问,还事事替我隐匿,只拿我当一般人待,我心里其实非常感激!”
张入云听了此话,只觉香丘语气不对,知道她要对自己说其身世,但见香丘却是在如此悲伤的情形下告诉自己,却不是他所心愿,一时只安慰香丘道:“你快别说这些了,我不喜欢看见你这般难过的样子,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当下你我二人还是先逃出这里再说!”
未知香丘却摇了摇头,又欲开口与他诉说,不想却被张入云按住了她的嘴唇道:“不要这样,此地不益久留,你若有法子,就先带我出去。倘若你是真的想和我说些什么,那我也宁愿你在阳光明媚的草地上和我说说你心底的秘密,却不想你是在这里潮湿寒冷的石洞内说些你自己不愿意说的话。”
香丘不想张入云竟会有如此的心境,闻言只直直地看了他半日,才好似打定了主意,开口道:“那好,只是我要阿云你闭上眼睛,不管有什么发生什么事情,未经我出声答应,你都不得睁开眼睛,你可做不做的到!”
张入云听了,当下忙笑着点了点头。
香丘见他如此,脸色反更庄重了一些,一时嘴里促声道:“你可别骗我!若是办不到,你可趁早和我说!”
张入云本意只是想让香丘不要那么悲伤放轻松些,此时见自己弄巧反拙,知香丘心里实是忧急的紧,忙又改了脸色,镇重的点了点头。
如此这般,才见香丘面上略定了一些。当下走到张入云的身后轻声道:“现在你快闭上眼睛罢!”
张入云闻言忙将眼睛闭上,过后不久,却听见身后香丘传来一阵解衣裳的声音。当下却把张入云惊了个不轻,只是隐然间已有所悟,只遵着香丘先时的指教,却终是没有睁开眼睛。
一时却又觉香丘将周身衣履裹成一团交在自己手里,并在他耳旁说道:“阿云你先帮我拿一下,可一定不要睁开眼睛啊!”
张入云听了自是赶紧点了点头,只为香丘说的此话时,他已觉得香丘周身的体香比平日里浓了许多,当下已知道她已将周身衣裳尽去,却是赤着身子与自己说话的。
跟着就觉身后一片光华爆出,腰间再一紧,香丘竟是已从身后将自己抱紧。虽是香丘身体生的娇弱,但张入云感觉异常敏锐,当下已觉其一双淑乳正紧贴着自己背后。突如其来之下,只把张入云闹了个满脸通红。
而香丘更早已是娇羞不堪,只俯在张入云背后止不住的一阵娇喘。
片刻间,张入云只觉身后一阵抖动,脚下一轻,自己竟已是起在了空中,仔细分辨,只觉身后的香丘,竟是传来了一串羽翼急速拍打的响声。
※※※
二人飞行迅速,只过得一会儿,便已飞升至百十丈高下,张入云虽是目不能视,但度算着却已快要到得洞顶。
未想却在这一刻,二人俱都得了警讯,双双觉得脚下有一股极庞大阴寒的力量正在聚积着。当下只把张入云惊了个了个不轻,只为他自出道以来也从未见过这般大妖气,直如泰山压顶一般,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一时又感觉自足下袭来的妖气,犹如根根寒刺插在自己身上,真把冻的自己筋脉逆流,那霸道之极的劲气竟好似要将二人凭空禁锢住一般。
只此一举便让张入云惊愕无比,他虽是早知有什么鬼母白骨夫人之说,但未料到尽是这般厉害的魔头,此时人还未至,但只从这空中凝结的阴煞之气来看,便已然如此厉害。若让真人显身,那还了得。虽是他平日一向胆大,但此刻竟也是起莫名的害怕,当下忙欲催了香丘速速飞出这岩洞。
哪知香丘此时也是心生警讯,害怕的厉害,一时肋后四翼一挣,再不顾飞得快捷会令张入云害怕。而是箭射一般的向洞顶冲去。
待香丘飞出了洞口,却见此时天色已不早,张入云虽未睁眼,但已能觉出晚霞的余辉正洒在了自己脸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正当二人庆幸自己已逃出生天之际,张入云却猛觉脚下一紧,足上竟已是被绳索一样的东西缠上。跟着那绳索的另一端传来巨大无比的力量,立时就把二人拉的飞坠了回去,只瞬时便又重新落回到了洞内。
张入云反应迅速,一个抖手,已将香丘振开,跟着一抬臂,便要将香丘托起。正在欲臂上发力将香丘弹开时,那缠动在脚下的绳索,竟又在这一瞬如毒蛇吐信一般,立时自张入云脚下翻绕而上,竟是沿着他的身体,将香丘双腿也牢牢的缠上。
张入云不料敌人本领这般高强,反应又是这般迅速,自己竟来不及将香丘救下,心头一沉之际,自己与香丘便已是双双落向洞底。
到了此刻,张入云不得不将自己双眼睁开,尚幸香丘此时仍在自己身后,倒是不曾看见她赤身露体的模样。再往脚下望去,即见地上已是聚积了一大团浓稠黏滑的黑色烟气,而缠在自己身的绳索也正是从其内投射出来的,仔细看去,却并不是实物,只是一条腥臭难闻的黑色烟气而已。
再看那地面,此时却是正涌起无数肮脏的泡沫,其后那泡沫越聚越高,竟慢慢形成一赤身女子的形态,虽是体形曼妙,但眼见那女子却是在无数的黑烟臭气中冉冉升起,却是越发令人觉得恐怖异常。
张入云出入江湖这一年多来,也算是遇险无数,但如比较起眼前这桩事来,却实觉得无足轻重。待二人将落至地面时,却忽又多了数道黑煞烟气将二人缚了架起,悬吊在了半空中。
而眼前那女子却是又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渐渐凝聚成形,成了实体。到最后两只眼睛忽然睁了开来,却是露出赤红色的眼珠。
那女子此时离张入云不过数尺之遥,张入云又是目光灵动,转眼间就将她看了个通透。就见她身量奇高竟有一丈上下,满是森森白牙的巨口,开合之间,便是一串串热雾喷出。周身水湿,皮肤又软又细,肤色虽白,但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股子又骚又腥又臭的污秽气。一头如活蛇一般蠕动不休的粗发,竟是散落至地面数尺。
手足俱是鸟爪,双肘和双腿外侧却又生了一线六七寸的毛发。一眼看去即知不是人类,却偏偏一生体态曼妙之极,虽是张入云见得美女无数,竟是无一人可以与其相比。
当下只见她转动身体,只向着二人蛇行而来,但她双腿奇长,行姿极有风致,若不见其是如此异形的妖物,远远望去却只怕当真要以为她是一位绝代佳人!
当下她先是行至张入云身边,咧嘴一笑间,已是一时将一双鸟爪一般的手扬起,转眼就将张入云抱在怀中,并伸手只在张入云脸庞上摩搓,口里还止不住的发出一串娇笑。
张入云只觉她双手奇冰,却是又湿又黏,抚在自己身上说不出的难受,但对方力大无比,却是不容得自己有丝毫挣扎,当下那女子只把个张入云好似玩物一般的自在一旁抚慰,口角间还不时传来快意的笑声。
那女子将张入云摩搓了半日,方才开口笑道:“智深那小和尚竟敢对我说你两个已是伤重快死,害得我迟了这许多时辰才到,却是错过了好多兴头。倘若我再来得晚上一会儿,你二人已是逃去无踪了!这和尚真该死,待会儿我再与他算帐。至于你!年轻的小少爷,一身的纯阳气,真是淳香无比,我闻了都舍不得吃了你了!”
她语声沙哑,其音消魂,虽是张入云日常曾与隐娘久居在一处,但若是和这女魔头比起来,却实是小巫见大巫,不足一晒了!
那女子说着话便取双手捧着张入云的脸,在他唇上吻了一记,待后来还欲将舌头伸进张入云腹内时,却遇上张入云抵死不从。不想那女子又随着张入云呼吸之间,却是按动自己身体将身贴着张入云的胸膛一起一伏。
时间不长,张入云只觉那女子周身软滑之极,赤裸的身体贴在自己胸膛上竟是让自己无比的畅快,可偏是那女子力大,自己竟不能有一丝挣扎,如此刚硬与温柔,却是在此起彼伏之间隔合在了一处。
一时只令得张入云虽是怕的厉害,但体内的欲火却又是止不住的升了起来,一颗惊惧莫名却又激动亢奋的心,却只在自己胸膛内狂跳不已。
当下那女子感觉到张入云心内的激动,却又将双手松开,只将耳贴在张入云的胸膛上妖声道:“少爷,你的一颗心跳的好快啊!快的人家的心都要被你跳化了!”她虽是话语温柔,但只将鸟爪一般的手掌在张入云胸前一划,却是将张入云一手外衣尽数除去,只露出内里赤红的护身红巾。
那鬼母本欲上来即将张入云胸膛划破去吸他的心血,未想内里有红巾护住了张入云,不但未将张入云重伤,自己倒是被那炫目耀眼的红巾照的有些心惊。
心惊之下,却是又将张入云的周身衣裳尽数解去,她力气至大,虽是轻轻撕动的模样,但手里的布帛却如薄纸一般,被她随手撕落,一时嫌张入云周身着了衣物麻烦,却是转眼即将他脱了个清光,只露出内里极干净利落的一身肌肉。
鬼母见张入云竟生的这一身好皮肉,心里虽爱,但却更是关心那条红巾。当下只一触手,自己手上却是一阵热灼过的痕迹,显是她与这红巾生性相克,一时相互冲撞之下,却是显了这红巾的法力。
未知那鬼母于此却是不痛不痒,虽是掌中火星飞溅,但却始终不能真伤得了她。到后来,直待她将那红巾取在手里上下仔细查验过后。却是大喜过望,一时高声笑道:“今日却不知是什么日子,竟让我得了这昆仑派秘宝混天绫!有此一物,日后却不担心那四个老鬼与我相强了!”
说话间,她已反手又将张入云缠在怀里,一时又勾着张入云的脖项对他腻声道:“年轻的小少爷,你且对我说说这昆仑至宝却是怎么会落到你的手里的,好不好啊?”
张入云见她将无双留给自己的红巾夺走,又悲又愤,双目如欲喷出火来,自是不愿去答理她。哪知那鬼母见张入云一副死不开口的模样,却是咯咯笑道:“少爷!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说话间,她即从口中吐出一条紫色的口信,不待张入云反抗,却是强将张入云下巴撬起,将其一副长舌送入了他的口中。
当下张入云只觉胸中一堵,立时便觉那鬼母的舌头竟已化做了流质,只在自己体内乱蹿,至最后竟是钻了他脑海里。
香丘见张入云此时被鬼母掌控住,自将口信吐入其腹中后,便见张入云周身止不住的乱抖,浑身经脉尽皆暴起,仿佛正遭遇着莫大的痛苦。
她自见了鬼母后本是极为害怕,但到了此刻见了张入云危急,却是再也顾不得了,当下正欲施为之际,却见鬼母忽然将头抑起,竟已从张入云口内将自己长舌收了回来。
只见那紫色的长舌竟有六七尺长,一时不及收入腹中,却只在空中乱舞,自张入云腹内摄出的体液也是跟着舌上的口涎纷纷落下。偏是她一脸神色仿佛意犹未尽一般,只在一旁啧嘴回味。
等好容易将一副长舌收起,却又见她满脸的兴奋,伸出两只巨爪扣住张入云的肩头,其激动时,竟是两爪深陷入其的皮肉之中。纵是张入云为之痛的满面冷汗却也一丝不放在心上,只对他说道:“呵呵,自幼没了父亲的少爷你可真是好可爱哦!呵呵,吃了不少苦吧!终于有个可以教你保护自己的双儿姐姐到最终却还是要离你而去,心里好痛啊!”
只见她一面说的这话,却又一面手下加力道:“疼吧!再疼一些!少爷,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美味哦!”
鬼母见张入云此时为自己所制,又因被自己窥耍破其身巨,纵是双臂奇痛之下,虽几度将嘴唇咬出血来,却仍是强自坚持,不使自己呼得一声痛,不由欢声道:“再坚持一会儿,再忍耐一些,越这样你的味道越鲜美!坚韧、悲哀、痛苦、善良、挣扎、暴戾,少爷!你的血里有这么多的味道,我实在是舍不得一口就把你吃下去哦!”
话虽说的如此,但到的此刻,鬼母终是忍不住,张开巨口便在张入云左乳上咬开一道伤口,一时张入云再也忍受不住,猛地大叫一声,却只唤来鬼母的一阵娇笑。再用自己长舌不住舔舐吸吮着自张入云伤口上源源不绝淌下的鲜血,口内却还笑称道:“虽然舍不得,但还是忍不住要偷着尝一尝!”
张入云自被她将胸前咬伤后,却只觉伤口处奇痛无比,只仿佛那女子的犬牙仍是在自己伤口处反复不停的撕咬扯动一般。虽是强自忍耐,但已是将他痛的半身麻痹,几乎失去了知觉。可偏偏当在那女子用长舌在自己伤口处吸吮血液时,却又觉得遍体麻痒,舒畅无比,只恨不能女子将长舌全部埋入自己体内,却是不想让她停歇下来。
至此时,鬼母见张入云跨下坚硬,知他已然动了兴,口内连声娇笑之下,却是将双足缠在张入云腰间,欲将自己下身迎去与之交接。
未想香丘在一旁看了半日,因是在张入云身后,先时却是并未瞧见张入云已被鬼母所伤,只是后来听见张入云呻吟声变了古怪,这才觉得不对,再见鬼母竟欲与张入云相交,她虽是年幼不懂事,但多少也知道一些道家炉鼎纯阳之道。
一时虽是羞红了脸,但也知道事情危急,却是再顾不得害怕,只开口喝骂道:“你——,你这淫妇好不要脸!”
鬼母闻言却是笑了,当下略顿了顿身子,却用双手不停地在张入云周身摩搓道:“不要脸?小妹妹!你知不知道,我正要让你这情哥哥享受这世间最大的快乐呢!你放心,过一会儿,我也少不得要关照关照你!”说的此话时,却是故意挑逗香丘,只将自己一双鸟爪慢慢向张入云跨下探去。
香丘见了自是脸上涨的飞红,一时怒将起来,却是把舌一卷,当即便是一颗紫珠自她口内跳出,到得空中旋即暴长,立时便将那广大的洞内照了个分毫毕现。
香丘不待鬼母反应过来,已是将那粒内丹催至最大威力,但见一片紫霞过后,张入云已是落在了香丘的怀中。却只剩下鬼母略带惊讶的留在了当场。
一时再听她娇声笑道:“哎哟哟!想不到你竟有这么大的道行!这粒紫灵珠好美啊!且让我仔细瞧瞧成不成!”话音刚落,即见鬼母周身环绕的黑煞气,已是自空中四散,只往香丘身前逼来,待复又聚在一处时,却如万蛇抢珠一般,只将那空中的紫灵珠往自己这面夺去。
香丘将那粒紫珠直看的如性命一般的宝贵,一时倾尽全力,却是始终敌不过鬼母,稍时见她将紫灵珠夺去,心下伤心,泪水旋即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未想鬼母取得内丹在手,却觉其香有异,一时只放在鼻下轻轻嗅了起来!过了半晌,好似得了什么宝贝一般,却是忽然狂笑起来。当下凝爪一收,便已是将香丘收在怀中,却又是不住的在其周身上下闻个不休。
待她探至香丘右肋下的时候,却是喃喃自语道:“不错!是七宝莲花的味道!”一时兴起,又放出了长舌以触控香丘的心智。因此次是身为女子的香丘,却不用再将自己一副舌头伸进其腹内,而是直接自香丘的太阳穴上透入,一时得了音讯,却又是鸟鸣一般的尖笑。
待收会舌头时,却是笑着对香丘道:“万不料这世上还真留有金翘虫,有你这一味药力,却比那混天凌还要来的妙些。今日真是苍天助我,想是要让我独霸宇内呢!”
说话间,便已是探手伸入香丘的肋下,手下运动法力,却将那鸟爪也如自己方才施展长舌一般融入了香丘的体内。
待她当先摸到东海和尚为补香丘脏器缺失的胡桃时,却是皱了眉道:“咦,这是什么东西!”说完取出一看,见那胡桃上竟是刻满了密藏真言,此时却只在自己爪内闪个不休。
当下却被她骂道:“这个东海老和尚,真是多事,却让我空欢喜一场。”再往内摸时,却发现剩余的四枚尽在,一时得意,不由又是一阵娇笑。
再见得香丘早已是泪流满面,只是无力反抗,却是任她凌辱。不想鬼母见此却先笑了,只道:“小姑娘生的好可爱啊!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的玲珑肝一出体不多时便要失去效力,我可不会如此糟蹋它的。”
当下因心中还有疑问,却又将头挨至香丘胸前道:“只是,我尚有一疑问,你尚在幼年,却怎么会有这般威力强横的内丹呢!”
她此时已是探讯过了香丘的心智,只因对方功深,一时不得尽知,当下听了香丘的心跳声后。却是领悟道:“哦,原来如此!当真是母女情深啊!只是你二人只一见面即成永绝,真是好可怜呢!你既然已得了这般威力的法宝,却又为何不做报复呢!呵呵呵呵,原来是太伤心了,只知道哭,却又不愿意伤人!真是个善良小姑娘啊!”
至此时香丘终于是张开口央求道:“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鬼母闻此,却是扭转身子,一时也在香丘唇上吻了一记道:“呵呵,可爱的小姑娘,你也一样很美味呢!”
当下即见那鬼母竟舍了香丘,反倒取双手在香丘光洁的身体上不住摩搓,一时心中乐极,却啧嘴道:“呵呵呵!真不愧是七宝妙虫,一身肌肤竟是如此光滑细腻,尤其这腔内的奇香更是无与伦比,纵是瑶池仙子怕也是不及你多多呢!”话到后来,她一双鬼爪,竟是越来越淫秽下流,即是香丘也是渐渐自口出发出了呻吟声。
坠落在一旁的张入云引时终于醒来,见香丘竟遭鬼母凌辱,只急得双目赤红暴喝道:“拿开你的脏手,别碰她!你这妖女!”
鬼母见他流了这么多血,却是才刚从自己掌中逃离只一会儿功夫,便已身醒,也感惊讶道:“哟!你这么快便醒过来了!只是她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却要这般维护她,你现在已经很累了,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说着话,却又将鸟爪向香丘胸前探去。
张入云见此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将身纵起,呼啸着向鬼母身前袭来。未防伤着香丘,他不敢使动先天罡气,只以劈空掌击向鬼母,他并不奢求这一掌真能击中对方,只求能令自己挨进鬼母的身子,好另使密术。
未想鬼母见他一掌袭来,却未做丝毫抵挡,当下那一记凌厉的之极的劈空掌,却正击在鬼母身上。只是即便如此,也只将对方打上身只晃了一晃,却是分毫也未伤到那鬼女。反是张入云自己,在躲避鬼女放出的无数黑煞气索时,终是不甚将自己左足被对方缠住,一时已被那鬼母拖至身前。
正待鬼母刚要说话时,张入云见自己双臂暂时仍然未受限制,忙轮左臂一砸,已是置在对方的腹下,跟着大喝了声:“破!”即时便见得一片紫气翻腾,竟惊起五六丈的紫色气团,一时竟把鬼母腹中洞穿,显出尺许大的一个空洞。
那女子未知张入云还有这样的本事,一时受了这般致命的伤害却好似与她毫不相关一样,只是略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皱眉不悦道:“那个叫癞和尚的真是讨厌,竟教了你这般无聊的法印来阻人兴头。”
就在鬼母这说话的功夫,只见她腹中的大洞已然是恢复如初。一时又将张入云缚住拉向身前道:“只是你修行还浅,法力不够,虽也一样把我打的挺痛,但还是无法领我满足。若还有下次的话,记住一定要再大力一些啊!你虽然心痛这小姑娘,但不知道有时候女人却也是不怕痛的呢!何况这小姑娘还不是人类!”
当下她见张入云面露异样,却忽然醒悟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吗!呵呵呵呵!!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说话间鬼母便取了一鸟爪按住了香丘的眉心。其力甚大,又好似使动了法术一般,转眼香丘的眉心便是一阵烟气翻滚。
瞬时香丘好似遭受到莫大的痛苦一般,浑身颤抖起来。虽拼命与鬼母相抗,但到最后终因其力不能与鬼母相搞,却是喉咙里发出了一片呜咽声。
张入云见了鬼母这般残忍,一时已明白她的意图,忙扭动身子挣扎道:“不要!”
鬼母见他这般挣扎,一时惊讶道:“什么!原来你已经知道她是妖怪了吗!”说着又抚着张入云的脸笑道:“那我就和你仔细说说她的妙处吧!”
当下她掌中再猛地一使力,香丘至此再也支撑不住,一阵金光过后即显出本相。
原来竟是赤身背负四对金翅的少女,一头纯蓝的长发如瀑布似的散落着,面目所依旧是先时香丘的面孔,但因此时多了一身妖气,更显妖治。只是此时的香丘周身尽是青紫色的花纹,纵是脸上也不例外,若论其体态竟是与鬼母差不仿佛,但爪牙却不如她尖利,即使如此也是一样是十指尖尖锋锐无比,且又在双手肘部各生一枚银光闪烁的钢刺,刺尖各有一点红宝石般的光华射出,更显香丘一身形态诡异莫名,却又不失威力。
一时鬼母见香丘化身过后,竟仍是少女形态,不由啧啧羡慕道:“本只是一介灵物,却能化身成人,这也是佛爷爷的恩典吧!但,真的是好美哦!”说完,却又对张入云道:“你说是不是啊?少爷!”
张入云一时也为香丘眼前这般形态而沉迷,半日不得言语。而香丘此时已是哭泣着闭上了眼睛,再不敢看张入云。
再听鬼母说道:“她祖上本就世间罕有的金翘虫,在灵山听经得了道,却又因贪念偷食了燃灯古佛七宝莲花池中所有的花蕊,又得名金翘翅七宝莲花虫。佛祖慈悲,只将之逐出了灵山。只是如此一来,却让她自此后日遭神魔的追逐!”
说着话时,鬼母却故意找唇贴着张入云道:“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小少爷!”
张入云见她满心喜悦的说出别人的不幸,闻言却只怒目与她相视。
而鬼母却是几经忍耐,方忍不住大声笑道:“只是佛祖看似慈悲,实则是用心恶毒。金翘虫自食了七宝莲花的花蕊后,法力大增,身上的五片玲珑肝已是天地间的妙药,只一枚即是奇宝,若将之蒸熟了,奇香千里,天地间的神魔俱都无法抵挡要前来抢食。纵是威力极大远古妖魔也是无法幸免,且食后又因药力发作得要酣睡上一日。呵呵,此番她落在我手真是天意,自此后我可借此号令群魔再无顾忌了。”
说道此刻,她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倘若是得了三片,却可合药练成了绝阴丹,修道之人服了即刻便可升仙。只可惜这小姑娘五片玲珑肝已被人摘去一片,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说话时她得意洋洋,当下又将张入云抱起一番狂吻,未想张入云早已是蓄势多时,见鬼母引颈向自己伸来。猛地暴起发力,摇头一摆已是将口中的寒铁刀片,自鬼母的长颈上划过。
他这一击蓄势已久,倾尽了全身的劲力,又是加上刀片锋锐,立时即将鬼母的脖子斩开一多半,一时满腔黑色黏稠的鲜血,却是源源不绝自她的伤口处喷射而出。猝不及防之下,张入云周身的气索也已是松开。
只才刚得解脱,张入云便是并右手二指,直插鬼母的心脏,洞穿之后,再又掌中一紧,一个猛力,已将其心拉了出来。只是到此时仍觉对方气势未有一丝减弱,一咬牙又将左拳也打入鬼母的腹下,直将她肠子都扯了出来。
不想鬼母竟是未显一丝痛苦,反倒是一阵狂笑,张入云如此残忍,看在她的眼中,却只让她无比的兴奋。
张入云见她如此知道对方并不惧怕身体受到伤害,但眼前之际,自己实已无别的方法应对,一时拼尽全力,拳拳打在了鬼母的腹内,数十拳下来,已是杀红了眼,状若疯狂之下,妖女腹腔已被张入云掏空,只空剩下一副骨架。
到此时鬼母方笑笑着与张入云说道:“呵呵,少爷,这样做,会让你觉得快乐吗?那就再用力一些吧!”
那鬼母见张入云此一副惊惧莫名,却又面露恐惧的击向自己,间中还流露出对疯狂的兴奋,却是越看越爱,当下再也忍受不住,伸双手将张入云抱入怀中道:“好兴奋!好残忍!本想等你变地厉害一点再把你一点点的吃下去!可是你现在就已经够好了,一定能让我很满足的!”
当下就见她将手掌按在了张入云的心口上连连娇笑,一时掌力发力,便是一股绝大的力量生出。一时只见张入云的胸膛被鬼母炸开了一个洞,其深见骨,不想竟未将张入云的心脏打穿。鬼母见张入云竟可在如此疯狂之际,依然可将身体放软,将自己巨力解下了七八成,也不是不由不暗自佩服。
只是如此一来,张入云仍是受了重伤,血水如雨一般的落了一地。一旁的香丘见张入云受的这般大的痛苦,当下哭叫道:“你!你好狠的心肠!”
未知鬼母听了香丘的话,只回过头对她笑道:“怎么?你心痛了?放心,我只是取了他的性命而已,肉身虽被吞入腹内,但元神我却还要留着异日取乐时用呢!”
可就在这时,却见张入云歪歪斜斜的将自己一只右手扬起,颤巍巍将大拇指按在了鬼母的眉心轻轻道了声:“雷!”瞬时间只见无数雷光自张入云身内流出,一时激起一个惊天的霹雳,只“嘭”的一声,竟将鬼母巨大的身子炸了个骨肉四散。
不想鬼母虽被张入云雷印真诀炸毁,但只转眼间,妖雾涌动,复又凝聚成形,重又抱着张入云笑道:“傻小子,没用的!我现在不是真身,你虽得了佛家真印,但功行不够,耐何不了我。”
她话音刚落,张入云却是当先受不了方才强使雷印的激荡,他本就已是强弩之末,再使的这般强横的密法,体质再也承受不了,一时雷火自噬,却先把自己胸腹炸裂,当下惊起涛天般的血水,只洒得鬼母遍体皆是。
一时鬼母虽得快意,但口内却又连呼可惜,只为张入云受得这一声雷动,却是眼见不得性命了!
正在叹息之间,却见一旁落在地上的混天绫自被张入云血水浸湿后,竟是无风自动,陡然间本已是红光耀眼的红巾,却是放出万道赤光,直把个仙人洞内映成白昼,待鬼母略带疑惑侧身去看时。
即见那红绫已是浮在白空中,忽见得绫身中一阵抖动,竟是那印在其上的火鸦已是飞射而出。当下它见了鬼母,却是在其身边绕了数周后,又返回绫身内。
鬼母先时还有些惊疑,及后见火鸦知不能敌,却重又回到绫身上,这才展了眉。
不想正在她一番得意之际,却见绫身上赤光又是一阵大盛,当下却又见一轮红日自绫身中跳出,悬在空中将本已如同白昼的洞腹,却又印成一片光海,三人与这赤日强光,已是目不能视物。
但见鬼母本是腥湿异常的身体,却在这赤光照耀下旋即开始龟裂,只片刻间周身烟气竟被照散了一多半。
到此时就见鬼母恨声道:“不想这混天绫竟真的这般厉害!”欲待再施法力,但赤日炎炎已是有些迟了,为防真阴受损,思来也只得作罢。
当下即见她回首与张入云说道:“不想你的无双姐姐对你倒是情重,竟将这无上至宝相赠,只可惜投了禁法,不到有杀身之时不得运用,倒难为你今日受了这多委屈了!”她虽仍想将张入云搂在怀里,但双臂已然变的枯干精瘦不得调动。一时只得笑着吻了吻张入云道:“再见了!年轻的小少爷!等下一次我再来找你吧!在此之前,你可一定不要被人杀死哦!”
后又对香丘道:“你也一样啊!美丽的小东西,到时候你也一定要活下来。”说着话,却又将舌一卷,吐出了腹中的紫灵珠还给香丘道:“快去救他吧!我可不想他这么快就死!记住,我一定还会再来找你们的!呵呵呵呵”待她笑的最后一声时,却是平的一声,瞬时消失在空气之中,周身的烟气也会赤日照散,只留下一地肮脏的泡沫。
一时妖气尽散,那赤日也随之感应,当下重又落回绫身上,立时间,洞内得又落得一片黑暗,再无先时丝毫的光亮。
香丘此时脱得妖女的束缚,忙顾不得收回原身,却忙奔至张入云身前替他疗伤,灵珠过处,张入云一身创伤俱都在收口,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香丘虽将他周身伤害全部治好,但终因张入云耗力太巨,只在一旁昏迷,却始终没有醒来。
香丘见此知张入云元神受创,被鬼母折磨的太过厉害,加之失血太过厉害,防他日后再也醒不过来,一时用尖锐的指甲将左腕划破,将体内玉乳一般的血液送入张入云的口中,果然她一身宝血效力奇大,只一流入张入云口中,便是顺着喉咙流入了腹内,当下便激得他双目一睁,竟是不由自由的将香丘手腕捉住,拼了命的用力吮吸,一时香丘只得苦苦在旁打熬,即始终未将手腕夺回,见张入云这般模样,反倒流了满面的泪水,正打在其脸上,不想张入云被香丘热滚滚泪水溅着,反倒恢复了灵性,当下见自己竟在吸食香丘的血液,却是大叫一声不可以,迅即将其臂膀丢开,只是如此一来又是使动了力气,当下又昏迷了过去。
香丘见他恢复神智,却是欣喜异常,当下只将一粒紫灵珠不住在张入云周身滚动,直到自己筋疲力尽,昏倒在张入云身上为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入云猛然间于噩梦中惊醒,两眼睁开时分,却见眼见一片漆黑,虽是地下冷的厉害,但胸前却是温暖异常,取手触了触了,却觉掌过滑过的地方即是一处软玉温香。一时忽然察觉是香丘卧倒在自己身上,连忙坐起,不想只一挣扎,却觉喉咙和鼻腔里满是异物,当下口鼻均被堵住,竟是一时不得呼吸。
待张入云转身跪起,却是再也忍不住将腔内的秽物尽数吐了出来,原来全是自己鲜血所凝成的血块,方才自己躺在地上并无妨碍,此时震动身体,倒是将胸腔内的淤血尽数吐出。
一时张入云也没满地的血块吓得一大跳,深恐自己元气大伤,丧了功行。只是尚幸虽是气血极衰但经络却未受损,当下将心大放,却又为转回身来照顾香丘。
此时的香丘仍是未有恢复人形,张入云虽是从一旁拣过先时落地的衣裳,但因香丘体态巨变,已经无法穿上,只得将她要害略为遮掩,为防地上寒冷,却又取过混天绫垫在地上为其御寒,而自己衣履早已在与鬼母相斗时撕了个干净,找寻了半日,才只得拣到两幅较大的布片将自己下身遮起,见左右不得消息,一时也只在坐在一旁安心调息。
过得多时香丘还未身醒,张入云不免有些担心,正在焦急间,忽见香丘眼珠有些乱动,却是想起先时柳如烟也是如此窘态,一时已是明白。
重劫过后,有幸余生,张入云愈发珍异眼前得之不易的性命,一时虽仍是心有余悸,但放松心境,柔声与香丘道:“香丘,你若已经醒了,就先把衣裳穿上,我先去水潭边洗洗身子,过会儿再来。”
他走至水滩边,满以为过不得多会香丘即会将衣裳换好来唤他,未想却是过得个把时辰,也不见香丘来唤,正在焦急处,却忽闻香丘处传来一阵哭泣声。这一哭,把个张入云惊个不轻,以为又生了什么变故,忙赶紧上前探视。
未想,才刚走的近一些,却听见香丘急声道:“别过来,阿云!求求你别过来!”
张入云目光敏锐,此时已看见香丘竟还是一副异形,并未变回人身。一时醒悟脱口而出道:“怎么!一时变不会人身吗?”他话一出口,心里就已后悔,忙将话头顿住。
果然香丘闻得此言,哭的更加厉害了,一时张入云心急,又上前走近了两步。
香丘闻得张入云走近自己,一时又哭叫道:“阿云,你别再过来了!求求你,别再看我了!”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只因为我是个妖怪!”
“那又怎么样?”
“别,别再看了,阿云,我现在是这么丑!”
“怎么会?你是这么的美!!”
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章节目录,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