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别亦难(二)
作者:荆洚晓|发布时间:2024-06-29 05:17:39|字数:6602
所以,她不得不哭泣,她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无聊,太过无地自容。明明知道,白墨的心里,装着的不可能是自己,为什么还要和白墨做这种事,难道真的如他所说,无情且可暂交颈?不,不!自己要的决不是这样。
这时,白墨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哭了,因为她的眼光的焦点,就在白墨胸前那个吊在链子上的钻石戒指上,那个是白墨第一次遇上颜茹妍时,颜茹妍给他的。白墨苦笑了起来,他帮不了KATE,他是不可能为了谁或谁,去从自己生命里抹去颜茹妍的。
他叼着烟下了床,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慢慢地把那一大杯冰水喝了下去,用力地甩了甩头,这让他感觉好一点,回过身他对KATE说:“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好受点,如果需要的话,我想,我可以道歉的。”
尽管这不是白墨的错,尽管白墨也不认为是她的错,但作为一个男人,他还是认为自己要承担一些东西的,并且他的确和KATE彼此相知,除了颜茹妍这个禁忌的话题以外,他愿意去为她做些什么事,只要能让她好受一点。
但明显,白墨的话没有让她好受一点,KATE苦笑着摇了摇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滑过脸颊摔落,这让白墨感到心伤,他甚至有点开始怪自己了,明明知道她在意这一点,为何还要去爱抚她?
于是白墨说:“下次,我们还是……”“……下次,你蒙上我的眼。”她这么说,说得如此的艰难,如此的凄苦,她知道,白墨是她的知交,但她对白墨已不仅仅是知交的情感,是的,在这个现实的年代,她在体验一种奢侈的东西,那玩意叫爱情。
虽然只是单面的,但这个结婚前要先考虑双方财产登记的年代,已经是足够的奢侈品了。所以,她不能让他去为自己改变,就自己为了他而迁就,尽管这让她更加痛苦,但起码她仍可以紧拥着白墨,紧拥着。
“蒙上我的双眼吧。”她这么垂着泪,低低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低贱?是不是觉得……”白墨轻轻地用食指压着她的嘴,白墨苦笑着道:“不要这么作践自己,答应我,我知道你心里苦,别忘记,我是你的知己。”
一条领带蒙住了她的双眼,但却蒙不住那女人的心,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能感觉到,那戒指在他们之间的动静,这让她愈加心碎,但慢慢地、慢慢地,她开始有一种报复的快意,虽然她也知道,这是一种扭曲的心态,但她仍愿意这么去想,那就是那怕颜茹妍占据了白墨的心,但起码,在这一刻,自己拥有白墨,而作为颜茹妍的代言物,这枚可怜的戒指,只能在这里,无奈地见证着。
于是她开始找到了感觉,她用力地去拥紧白墨,甚至故意把那枚戒指挤压在两人的身躯之间,让它感受到每一次的厮磨,每一次的冲击,每一次的压挤,这让她愈加找寻到一种类似变态的快感,但这一刻意,蒙着眼睛的领带,被扯了下去了。
白墨离开了她,躺回床上,嘴角带着一丝讽刺,冷冷地道:“别忘了,我们是知已,你想到的,我也能想到。你这么不讳忌的话,你直视着它吧。”指着了指胸前的戒指,这让她马上别过脸去。
白墨摇了摇头道:“你走吧,不要再试探我的底线了,我告诉过你,不可能的。如果是另外的人,也许,只要我自己开心就好了。但你不同的,我们毕竟是知己,而你的心态这么下去,会变态的。你走吧,KATE。”
她离开时,白墨没有送她,白墨在洗手间里。她一脸麻木的离去,她没有不快,没有恨意,没有什么埋怨。因为她已经麻木,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才好,她也不知道自己去怪谁才是对的。
白墨的心情也不见得很好,所以他的员工一来见他,白墨马上就投入到工作里去了,因为这样他可以让心情放松些。白墨现在只有一名员工,就是那名要为了他跳楼的女孩,白墨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而这名女孩,是来找迈克,缠着要见她自己的老板,迈克给她烦得不行,那天又的确听白墨说给她提供一份工作的,所以才带她上来。“老板。”她有点不好意思,有点期待地望着白墨,她不知道自己不请自来,会不会惹怒白墨,而白墨是做什么的,她并不知道,她知道的只是白墨如果愿意,自己一定会比死还惨。
“你叫什么名字?”
“刘燕”
白墨点了点头道:“好,你租好写字楼,注册好公司没有?买了电脑设备,办公用品没有?还有,不要叫我老板,起码现在,我的身份,不适合让你叫我老板,也不适合当你老板。现在我是借一笔钱给你,然后出于朋友的帮助,给你一些经营思路,明白吗?”
“明白,白先生。”刘燕当然明白,她在澳门长大的人,她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也知道,白墨不是她的老板,但她却绝对是白墨下属,她不会蠢到真的以为白墨给了她钱,然后开了的公司是自己的了,如果她蠢成这样,白墨也不会让她坐在这里。
“这里是十万美金,你拿去作为启动资金吧,手续要多久才能弄好?”白墨很满意刘燕的表现,他把支票签好给了她,然后拿在手上,并没有真的递给她,白墨等着她的回答。如果她的答案不能让白墨满意,白墨会让迈克把她赶出去,让她去找另一个地方跳楼的。
刘燕的回答很清楚:“一周,一周以内这些东西可以搞得好的。”
白墨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你如果要学做生意,就得明白,要找一个愿意借钱给你的人不是个容易的事。一周太久了,三天,最多只能给你三天,三天如果弄不好,我劝你还是找人嫁了算了,以你的样子,找张长期饭票应不会太难的。”
三天,刘燕爽快地点了点头,接过支票。白墨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对迈克说:“你还能从她身上,找到一丝会自杀的感觉吗?”迈克笑了起来,的确现在的刘燕,已仿佛和之前的刘燕,那个会为了爱上白墨而去跳楼的女孩大为不同了。
白墨点点头道:“人生,有许多值在寻求的东西,而不单单只有爱情。”说完他有点自嘲地笑了起来,因为他偏偏放不下的,就是和颜茹妍的感情,这是白墨难以割弃的东西,他挥了挥手,示意迈克自己要休息了。
白墨试过几天没合眼,但他这次一睡,睡了四天。如果他再不醒来,迈克马上就要把他弄到医院了,其实第二天迈克已经找来了医生想帮他检查一下会不会出问题,为何会睡了这么长时间,结果医生刚一走进房间,就被沉睡中的白墨跃起一腿踹飞出来。
而当迈克刚刚把医生扶起时,房里重新传来白墨打呼噜的声音,医生当立即表示房里那个差点踢断他四五条肋骨的家伙,绝对没有什么问题。而迈克的确也不敢再去找医生来试探白墨自我无意识防御到底有多强。
白墨醒了以后,他和迈克说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找七八个身材暴辣的,来跳艳舞,他妈妈的,怎么说也得好好玩几天再回去。”迈克当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因为白墨的确帮了他许多。
不过,脱衣舞娘还没到时,迈克见到白墨接了一个电话,马上就对他说:“迈克,不好意思,找人给我守住,我没有开门的话,任何人不得进来,记住,包括你的老板在内……”那么迈克知道,也就包括自己在内。他对做出抱歉表情的白墨示意没关系,连忙就离开了。
第六集 最后的开始
楔子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朴石那低沉而沧桑的声音,也不是吴建军那熟悉的语调,而是一个陌生的冷冰冰的腔调:“小鹰小鹰,我是鹰潭。”然后没有等白墨说话,就挂了电话了。这是一个暗号,因为不一定白墨这边适合通话,所以只是报出暗号就挂了,留出时间给白墨寻找到一个适合通话的地方。
当白墨让迈克离开以后,他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电话,尽管白墨不是正规科班出身的特工,但一些普通的东西也是交代过的,他不会蠢到去查打进来的电话,然后回拔过去,因为一定拔不回去的,他能做的,只有等。
时间慢慢地流逝,墙上的时钟里,指针不停地跳动,白墨双手并在一起,用手肘顶着膝盖,大拇指顶着下巴,他静静地等待着,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尽管白墨很讨厌等待。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白墨慢慢地拿起桌面的手机。
“这里是鹰潭,随机认证码是……”对方就用那冷冷的声音报出一大串数字,白墨心里有点惊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搞得如此大阵仗,但这关骨眼还怕真的有什么事,因为对方报出的认证码是符合之前定下的规律的,他也不敢玩,连忙报上可以证明他自己身份的一串密码。
“十二小时内回归建制,重复一次,十二小时内回归建制,否则按叛国论处。回归建制后等待下一步安排。”那个冷冷的声音说到这里,没有理会白墨不停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就挂了电话,因为他并不是好奇宝宝的十万个为什么问答机。
白墨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答案,没有为什么。他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一下行装,然后和迈克要了一辆车,直奔机场而去,因为对方点中了白墨的要穴,那就是叛国。在这汉人的心里,绝对是一条不可逾越的边界,再逆天的强者,一旦触及到这条底线,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而当白墨乘坐的航班刚刚到达机场,飞机刚停下来,机场的警察就登机了,他们很快找到白墨,对白墨敬礼,出示了证件,然后要求白墨到机场警察部门逗留一下,白墨走下飞机的舷梯,冷冷地问:“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没有让你们活下去的理由。”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上并没有动,也没有踢飞谁,但他身的警察禁不住齐刷刷地散开,因为他们闻到了血腥味,白墨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在这一刻暴露无遗,白墨就这么站在舷梯上,他冷冷地望着前方,但周围的警察却巴不得尽可能离他远一点。
白墨叹了一口气,摸出一根烟,点上,他笑了,他的浅笑爬上了嘴角,但他的眼神却如刀锋一般凌利,他说:“我也不想伤害你们,奈何,我可不想当傻逼,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等等!”在白墨如同老鹰傲视小鸡一样,逼视着那几个在眼光下连枪都忘记拔的警察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政法委的洪书记,白墨远远就见到洪书记向这边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克制!大家克制!自己人来的!”
在和洪书记握上手之后,白墨收敛了自己眼神里的杀意,那几个警察十分郁闷地相视对望,这时白墨已和洪书记下了舷梯,坐到车里了。那几个奉命来请白墨的警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身材并不高大、面相也不凶残家伙面前惊慌失措得这样?他们已习惯认为自己是强者,但其实他们并不是强者,有这种错觉的原因,也许不过是因为佩了枪。
当遇到真正的强者时,靠着佩枪把自己催眠成强者的人,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仍是弱小的,是无助的,真正的强者,在一呼一吸之间,只要白墨愿意,随时可以把这些张牙舞爪的同行,一击而杀,那怕,他们手里有枪。
洪书记和白墨他们自然没空去理会那几个警察在想什么,坐在那车子上,洪书记笑道:“小白啊,经我市党委研究决定,你不要再去交警那里当中队长了,好不好?屈才嘛,你在哪里影响也不太好,所谓物尽其用嘛!”
白墨苦笑着在车里点燃了根烟,他知道洪书记其实不是有心和他打官腔,已经尽量快的切入主题了,可是很明显,在官场中淫浸多年的人,这种官腔,貌岸道然的官腔,几乎已成为了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
还好洪书记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几句废话以后,还是很快地就是进入了主题:“小白同志,现在把我市党委的意见传达给你,刑警大队的老大队长,去党校学习,由你到刑警大队当大队长。”
白墨刚要说话,但洪书记已制止他的话头,微笑着说:“小白,有许多东西,并不是件件都能自己作主的,这样吧,你先去上任,呆上一周,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你来找我,我再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之所以提议你去当这个刑警大队长,是因为觉得你会喜欢。你的两名直接下属,也就是和你同样编制的小萧和小杨,跟你一块去刑警大队吧。人事调动组织上已协调好了。”
在市区的一个角落里下了车以后,白墨苦笑起来,他怎么可能喜欢嘛?那刑警得多高危啊?这投保保险公司都不收!这他妈的是好差事吗?洪书记这老家伙居然说自己会喜欢?真是荒唐到了极点。
白墨百无聊赖地走在马路上,他踢飞了一个不知被谁遗下的可乐瓶,周围的街市仍是那般热闹,但白墨的心里却是那样的孤独,他如一匹狼,走在这个钢筋水泥的森林里,他总是不能放松自己。
哪怕只是一点点风吹草动,也可以让白墨产生下意识的防御反应,这不是他心里紧张与否所能控制的,这是在生死之间,形成的一种属于本能的东西,保护自己的本能,如野兽一样的直觉。
白墨的经历铸成了这种下意识的防御,也许听上去极酷,但对于白墨自己来说,他觉得很累。其实这也很正常,要知道警察开了一枪,不管有没有打中人,都会被安排去做心理治疗。而从战场回来的军人,也一定会去做心理治疗的,不是常常听说,从战场下来的士兵,就是心理上出问题,而自杀的嘛,这在哪个国家都不少见。
而白墨呢,他手上的鲜血,别说普通的士兵,就是传说中的开膛手杰克,估计也没白墨血腥。那白墨他也是人,他怎么就不会出问题?尤其是在颜茹妍不在他身边,形单影只的现在,他也是人,他也会悲伤,他为什么就不会变态?
白墨他就是不会变态,他抬起头,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因为他能正视自己,因为他从不为了私欲杀人,他也没有因为杀人而得到满足,不,他不用通过杀戮来让自信膨胀,对于白墨来说,并不需要这样来加强自信。
白墨在心里暗暗地问自己,是不是每一个杀的人,都有其取死之道呢?毫无疑问,答案是确定;白墨问自己,当然是否还有其他的方法去处理对方呢?明显,是没有的。那么白墨走到一家卖台湾珍珠奶茶的档口,喝下一大杯珍珠奶茶,他感觉到,自己回来,那种走在同类中的感觉,而不是一匹狼走在人群中。
一辆SUV呼啸着超过公路上的车子,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在马路上留下黑色的轮胎印,停靠在白墨的身边,车门打开以后,几个身穿西装的男子,用一种极快速的方法,直接从座椅上弹起,跃过隔离栏,落地时已站在人行道挡在白墨的跟前。
他们没有理会,行人的喝彩。为首一个掏出证件在白墨面前亮了一下,冷冷地道:“白墨同志,我们是过来接你的,请快点上车吧。”白墨掏出手机,那男子急道:“不能打电话,快点,事态紧急!”
“老张。我是白墨,你们在执勤?很好,我现在在中山八路,就离你那里一个十字路口,有人违章,你马上组织人手过来一下。”白墨的眼神比那个男子还要更冷,他瞪着对方,毫不退让,没有人敢来抢他的电话,尽管如果他们一起动手,可能白墨也不能这么轻松的打完电话,甚至白墨有可能被他们制服。但没有一个人敢,因为白墨的眼神里,让他们读出了比死亡更让人心颤的意味,那就是正义,正义的眼神,极傻逼的正义,却可以逼出,这些连死亡都不怕的汉子里,心中的恐惧。
白墨收到电话,冷冷地说:“我是河滨区交警一中队的中队长,尽管我马上就要离职了,但你们在我的辖区里无视交通规则,我就一定要管,要这我都不管,要是法律止于特权者,那我不如不要回来好了。”
他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他说得斩钉截铁。老张他们很快就来,白墨冷冷地问老张:“他们在马路上随意停车,该罚多少就多少,还有,这位仁兄跳隔离栏,给他开罚单,或是要带回去教育怎么的,你弄就是。”
那几名汉子如果愿意,当然可以一脚把老张他们踹飞,只要一句执行任务中,就可以不理会白墨了,但白墨那眼神里,执着的,那极为傻逼的正义的眼神,却让这几名汉子丝毫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他们老老实实,也许是从拿到这证件以来,第一次老老实实地把它交给老张登记。
老张有点手发颤,挤到白墨身边道:“头,他们是……”白墨冷冷地道:“他们是哪个部门有改变违章的事实吗?他妈的,这城市市容怎么会不好呢?不就是有一些人不自律嘛,我不信现在又不是营救人质,开到前面一百米的人行道入口就会死了!开罚单!”
在交警他们走后,那辆SUV唯有慢慢地开到前面人行道入口的地方等他们,而白墨就领着那几名汉子一步步地走了过去。当他们一行人上了车以后,为首那个汉子笑了起来,他说:“白墨同志,你真是一个不合流的人。”
其实白墨也不是真的就那么坚持原则,他没伟大到那个程度,他不过是始终认为自己是草根阶层中的一员,他极度不爽特权持有者,明眼张胆的不顾影响利用特权罢了,加上刚刚他心情不好,那种战火的后遗症刚刚侵蚀了他的心灵才平息下来。
“开车。”那名汉子说,然后他对白墨说:“情况紧急,长话短说,朴石涉嫌谋杀一名特工人员和其家属,已被双规;这名特工人员是朴石的下属,平日和他多有不和,并且有证人见到在这名特工遇害时间前后,朴石曾进入其住所。现场被作案者清理过,什么也没有留下,但在门口有半个鞋印,和朴石基本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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