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珠光宝气阎府


  水阁中,摆下了一面八仙桌,四周亭台楼阁,一面欣赏着美景,一面喝着美酒,真是难得的享受,只可惜现在是夜晚,若是白天看来,美景将尽收眼底。
  大总管霍天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说话时缓慢而温和,他说话的时候,即使你不是很注意的听,也能听得很清楚。
  这正表示他是个很有自信,很有能力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则,他虽然骄傲,却不想别人认为他很骄傲,他为人谦逊,不爱出风头,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有些高山仰止的意味。
  这就是霍天青。
  珠光宝气阁的大总管。
  萧雨第一次见到霍天青,感觉他这个人并不讨厌,霍天青也并不讨厌他,另外还有两位陪客,一位是阎家的西席苏少英,一位是关中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
  马行空在武林中虽说不是威名赫赫,却也享名已久,能开镖局的人,手上的功夫当然不会弱,不但不会弱,而且还很不错,但令萧雨觉得很奇怪的是,他对霍天青说话时,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讨好之意,像马行空这种凭本事打天下的武林豪杰,本不该有这种态度的。
  而苏少英却是个很洒脱的人,他是个饱学的举人,进过京,面过圣,但他没有那些书生的酸腐气,却有些江湖人的豪气,他年纪不大,说起话来风趣幽默。
  见众人落座,霍天青笑道:“酒菜本己备齐,只可惜还要请诸位等上一等,只因大老板听闻诸位到来,一定要来凑凑热闹。”
  陆小凤道:“阎铁珊?我们在等他?”
  霍天青道:“陆公子若是等得不耐烦,我们也不妨先摆上些吃食酒水,小酌几口。”
  陆小凤还未答话,马行空立刻抢着道:“诸位多等等也没关系的,大老板难得有兴致,我们怎能扫了他的兴。”
  突听水阁外一人大笑道:“俺也不想扫了你们的兴,来来来,快摆酒,快摆酒。”
  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阎铁珊大笑着走了进来,他的笑声又尖又细,白白胖胖的一张脸,皮肤也细腻得像个女人,面下无须,光滑异常,看面相,真好似宫里的大太监,只有他脸上的一个特别大的鹰钩鼻子,还显得很有几分男子气概。
  马行空闻声,早已站了起来,赔笑道:“大老板好。”
  阎铁珊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紧走两步,一把就拉住了陆小凤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笑道:“你还是老样子,跟俺上次在泰山观日,见到你时,完全没有变,可是你的眉毛,怎么只剩下两条了?”
  陆小凤目光闪动,学着他的山西腔,笑道:“俺喝了酒没钱付帐,胡子被那酒店的老板娘刮走,做了个粉刷子,刷墙去了。”
  阎铁珊大笑道:“哈哈哈,他奶奶的,那骚娘儿们,定是喜欢你的胡子,只怕现在,正搂着你的胡子睡觉呢。”
  他又转过身,拍着花满楼的肩,道:“你一定是花家的七童,花满楼了,你的几个哥哥俺都认识,皆是海量,三童、五童的酒量尤其好。”
  花满楼微笑道:“七童也能喝几杯的。”
  阎铁珊抚掌道:“好,好,好极了。”
  说完,又转过身,道:“这位公子面生得紧,若俺所料不差,你就是现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萧雨了。”
  萧雨笑道:“阎老板慧眼如电,在下佩服,佩服。”
  阎铁珊大笑道:“好好好,难得诸位英雄到此,快把俺山西的拿手名菜摆上,把俺藏在床底下的那几坛老汾酒拿来,今天谁若不醉,谁就是他奶奶的小舅子。”
  酒菜齐备,陆小凤满饮了一杯,道:“好酒,山西的老汾酒果然名不虚传,大老板的老家就在山西?”
  阎铁珊道:“俺本就是山西土生土长的土人。”
  陆小凤刚要继续问话,萧雨微笑着举杯,忽然岔开话题道:“却不知阎老板,这次请我们来,有何贵干?”
  阎铁珊道:“叙旧叙旧,俺一听闻诸位在此,还不得立马赶过来。”
  萧雨道:“恐怕,不止如此吧?”
  阎铁珊的笑容忽然变得很古怪,道:“公子所言不差,俺知道你夺了青衣楼,但你要想想,夺楼容易养楼难,俺还知道,那青衣楼的幕后老板乃是他奶奶的独孤一鹤,所以呢?”
  萧雨道:“所以,阎大老板是愿意资助在下?还是要分得一杯羹?”
  阎铁珊大笑道:“说这话就见外了,你的话俺听不懂,俺是个大老粗,只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
  萧雨笑道:“是吗?明人不说暗话,阎老板确实如此想?”
  阎铁珊微笑道:“痛快,那俺就长话短说,诸位可知道青衣楼杀害了多少武林高手,手段辣毒,幕后的老板独孤一鹤为了除去异己,不为所用者,悉数杀死。”
  陆小凤道:“那些被杀害的高手,想必阎大老板也是如数家珍了?”
  阎铁珊道:“陆公子莫要讥刺俺,俺家大业大,自然有些照顾不到之处,被青衣楼害死几人,也是必然的,若易身相处,想必陆公子也不例外。”
  萧雨道:“若是青衣楼到了你的手中,就不同了,对吗?”
  阎铁珊老脸一红,道:“俺确是有如此想法,但俺与你一见之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俺佩服你那一身超凡绝俗的武功,更佩服你那为了武林清平的志气,江湖若是太平了,谁执掌青衣楼,都无妨,但萧公子独自一人,恐难成事吧?”
  萧雨点点头道:“本难如愿,幸得陆兄和花兄相助,侥幸还过的去。”
  陆小凤闻言不禁骇然,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把自己拖下水吗?陆小凤越来越不懂,萧雨这是什么意思,若说他贪图阎铁珊的银子,可也不像,否则以萧雨的武功,想要银子还不简单?
  他图的究竟是什么?
  花满楼也是微笑不语,也不说破,但他的心里比谁都明白。
  阎铁珊哈哈大笑道:“好,既是如此,俺也不多说什么了,俺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月明在天,已是深夜,众人告辞离去,阎铁珊一直将诸人送至门外,方自回转。
  只见关上门的阎铁珊面容一懔,道:“霍总管,你以为,这个萧雨如何?”
  霍天青道:“我们这次布下天罗地网,本想探探陆小凤的口风,可这个萧雨却好似已看了出来,一直把话题向外引。”
  阎铁珊道:“所以,这个萧雨不简单,你多留意一下,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事。”
  霍天青道:“这个,我自然晓得。”
  萧雨悠然的漫着步,他心里美呀,这次可真是没白来,来时兜里空空如也,走时揣着满满的一叠子银票。
  萧雨正在悠哉乐哉,陆小凤忽然望着萧雨,叹道:“我英明一世,怎么一遇到你就倒霉,可惜,可叹呐。”
  萧雨哈哈大笑道:“你们的来意我清楚得很,但我告诉你,这个阎铁珊不能杀。”
  陆小凤道:“你知道我们的来意?你可知他是谁?”
  萧雨道:“我当然知道,所以,他更不能杀。”
  陆小凤道:“你还是怀疑?”
  萧雨道:“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说了,现在,我们同去瞧一场热闹去。”
  陆小凤不禁一怔,道:“往何处去瞧热闹?”


第二百零一章 走镖
  有什么热闹?陆小凤暗自郁闷,一点热闹都没有。
  春季的树枝并不浓,树叶也不密,绝对不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萧雨无奈之下,买来水粉,将他们身上的衣服涂得花花绿绿的,美其名曰,隐身服。
  其实就是现代的迷彩服,效果还是不错的,乍看之下,与周围的树木浑然一体,不仔细瞧,还真是看不出来。
  在此地等了足足三天,萧雨口中的热闹也没有发生,花满楼倒是无所谓,陆小凤却有些呆不住了,陆大公子何时遭过这份罪?
  “我说萧雨,我们像死狗似的,天天在这树上挂着,我都烦透了,你说的热闹呢?在哪里呢?”
  萧雨透过树叶间的一丝缝隙,望了望天,道:“据本人日观天象,这个热闹,就发生在这几天。”
  陆小凤笑道:“人家都是夜观天象,你却日观天象,大白天的,你能看到什么?”
  萧雨道:“这你就不懂了,人生气运,有阴有阳,天上的星斗时刻都在变化,假如只在夜间观望,会错过很多精彩的事。”
  陆小凤也是抬头望了望,道:“我是没看到,哪里有星象。”
  萧雨道:“你当然看不到,因为你的修为不够,如你随我练个三五十年,勉强可以看到月亮。”
  陆小凤笑道:“净胡说八道,三五天还差不多,我决定了,如果今天再没热闹可瞧,我可不陪你在这里晒肉了。”
  突然间,花满楼轻嘘一声:“又有人来了。”
  萧雨连忙轻声道:“记住,我们只能看,不能参与,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陆小凤嘟囔着道:“知道了,来来去去的,不下数千人了,半个热闹也没瞧到。”
  这时,只见一个人,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身上穿着件紫红的大棉袄,从远处走了过来,观其步伐就可看出,此人的武功相当不俗,他走着走着,忽然坐在了地上,拿出了一块花布,用竹撑子四角一夹,又拿出根针来,端端正正的坐在道路中央,开始绣花。
  陆小凤紧捂着嘴,差点憋不住笑,一个满脸胡子的大男人,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坐在太阳底下,像个娘们似的绣花,虽说现在的太阳不是很毒,但他的打扮和举动,只能让人联想到两个字。
  疯子。
  这个大胡子疯子刚坐下不久,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喊声响起。
  “镇远,扬威。”
  听声音就知道,这正是镖局走镖,走镖就要喊镖。
  喊镖,也叫喊趟子,这喊镖可是有讲究的,喊镖分为,威武镖、仁义镖、哑镖和暗镖。
  镇远,就是镇远镖局,扬威,就是威震武林,扬名天下,这样的喊镖方式,就是威武镖,一般的镖局不敢喊威武镖,因为口气太大,会得罪所有的道上朋友。
  一般镖局走镖,喊的都是仁义镖,就是把镖旗降半旗,只喊镖局的名字,最后一个字还要将声音拖得长一些,也算是给道上的朋友一些尊敬。
  哑镖,那干脆就不用喊了,把镖旗卷巴卷巴,往镖车里一塞,趟子手的手里拿着一面铜锣,时不时的敲上一两下,也就了事,这样的镖局都是小镖局,所保的镖也不值钱,极少有人劫镖,就算是有劫镖的,只要你将镖车打开,让道上的朋友们瞧瞧,然后丢上个十两八两银子,也没人会难为你。
  还有一种是暗镖,只有大镖局才敢接,但一般也是很少用的,大镖局也丢不起那个人。
  暗镖,一般保的都是红货,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虽说收入颇丰,但风险太大,一般的镖局不敢接,若敢接镖的,也大都是由镖局出面,邀请江湖上成名的朋友暗自托送,如果这个朋友答应了,则这批红货就与镖局无关了。
  若是红货丢了,那个朋友会负责找回,与镖局无关,若是成了,镖局能拿到一到二成利润,最多也不过三成,其余的皆归那个朋友所得,但即使是一成,那也是相当可观的。
  “镇远,扬威。”
  随着喊镖声,一队镖车在烟尘滚滚的大路上缓缓驶来,镖旗高高扬起,镇远两个大字迎风摆舞,当真是威风凛凛。
  为首的镖头乃是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常漫天,多年的行镖,使得常漫天的脸上、身上、腿上,到处都是刀疤,也是这些个刀疤,才换来了他今天副总镖头的地位。
  镖局的这行饭是最难吃的,很少有镖头能活过四十岁,即使活下来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常漫天能活到现在,还没落下什么残疾,当真是不容易。
  现在的常漫天已经老了,几年没有行镖了,但每个月,他也有五百两银子进账,可谓是活的很滋润,但这些都是他用血汗换来的,别人羡慕不来。
  镇远镖局的总镖头跟他是同门的师兄弟,他们两人曾经在江湖中闯下了赫赫威名,人称金枪、铁剑,江湖中混的朋友,还真是没有人敢动镇远镖局的镖。
  即使他们几年不在江湖中走动,但只要他们还活着,无论是谁看到镇远镖局的大旗,都要绕着走。
  本来,常漫天是不用亲自出马的,但这趟镖却实在是太贵重,这一趟镖就能赶上镖局几年的收入,所以常漫天又挂上了他那把二十七斤重的铁剑,亲自上阵了,只要走完了这趟镖,他们师兄弟二人也该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
  “镇远,扬威。”
  趟子手老赵大声的喊着,喊镖的人嗓门一定要响,声音一定要亮,老赵走了这么多年镖,一直都是做趟子手喊镖,而且打尖时,他还喝了一斤烧刀子,此刻在前面卖力的喊着镖,更是显得满面红光。
  常漫天走着镖,在怀中掏出了块手帕擦了擦汗,岁月不饶人,他忽然发觉自己真是老了,以后的江湖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大胡子坐在路中央,还在专心的绣着花,他所处的位置,刚好挡住了镖车的路,常漫天皱了皱眉,向趟子手老赵使了个眼色。
  老赵走上前去,看见大胡子的手很巧,一朵花绣得比大姑娘绣的还要好看,他绣的是朵牡丹,黑牡丹。
  黑色的牡丹。
  老赵大声道:“朋友,你这花绣得实在不错,只可惜这里是官道,不是绣花的地方。”
  大胡子专心的绣着花,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老赵拍了拍他的肩,道:“朋友,镇远镖局途经此处,能不能让让路……”
  话还没说完,老赵的脸色已经变了,因为他的手不能动了,他的半边身子也麻了。


第二百零二章 未卜先知
  大胡子连头都没抬,只是用那枚绣花针,轻轻地刺了他一下,然后继续专心的绣花。
  常漫天已然看出了不对,翻身下马,动作飘然迅速,显然是宝刀未老,他走至近前,向大胡子抱了抱拳,道:“朋友这牡丹,绣得真是不错。”
  大胡子没有抬头,却忽然笑了笑,道:“我的牡丹绣得并不好,我最拿手的,是绣瞎子。”
  常漫天也是笑了笑,道:“瞎子只怕不好绣。”
  大胡子道:“瞎子最好绣了,牡丹需要一针一针的绣,但绣瞎子,只要两针就够了。”
  语落,只听老赵一声惨呼,手捂着眼睛,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常漫天脸色骤变,手里一紧,已握住了剑柄,冷笑道:“朋友,好快的身手。”
  大胡子道:“我绣瞎子不但快,而且还准,我七十二针就可以绣出三十六个瞎子来。”
  走这趟镖的人,算上常漫天在内,正好是三十六个人,随行的几位镖师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此时也赶了过来,各自亮出了兵器。
  镖师们对付劫镖的绿林朋友,是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的,更不需要单打独斗,这是道上的规矩。
  常漫天抽手亮出二十七斤重的铁剑,厉声道:“飞蝗石,暗青子,一起招呼,不必留情,先废了他的一双招子。”
  招子就是眼睛,想要别人变成瞎子的人,别人也当然想要他变成瞎子。
  大胡子的神色丝毫未变,他的牡丹终于绣完,起身笑道:“现在,开始绣瞎子。”
  只见,漫天的光芒闪动,七十二针,绣了三十六个瞎子。
  陆小凤不禁瞧得愕然,这个大胡子好快的身手,好狠的人。
  但陆小凤想归想,他却没有动手,萧雨说的不错,他们是来瞧热闹的,不是来管闲事的,江湖中这种事多了去了,若是什么事都管,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满楼虽然看不到场中的情景,但他那闻声辨位的耳朵已经告诉了他,此人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
  大胡子还真是厉害,一个人就绣了三十六个瞎子,而且镖银也被他劫走了。
  陆小凤跳下了树,望着萧雨,忽然道:“我现在不得不怀疑,这个大胡子,是不是你的手下。”
  萧雨笑道:“若是我有这样的手下,我也就不会图谋青衣楼了。”
  陆小凤道:“你的意思是,他这个人比青衣楼还要厉害?”
  萧雨道:“可以这么说,但此人可是不喜欢屈居人下的。”
  花满楼道:“你说得不错,如此人物,岂能屈居人下?”
  陆小凤道:“此人是谁?”
  萧雨道:“绣花大盗。”
  陆小凤道:“简直和没说一样。”
  花满楼道:“你带我们来这里,不只是瞧热闹这么简单吧?”
  萧雨道:“当然,我带你们来这里瞧热闹,就是要告诉你们,有些事情,千万不要卷进去,你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若是卷了进去,就再也难以回头了。”
  陆小凤道:“我才不会管这里的闲事呢,一个大金鹏王就已经够我头痛了。”
  花满楼道:“萧雨,我问你一句话,你一定不要说谎。”
  萧雨道:“你问。”
  花满楼道:“你真的能未卜先知?”
  萧雨道:“算命卜卦,我略知一二。”
  花满楼道:“我却不信。”
  萧雨道:“那我不妨给你算上一算。”
  花满楼道:“好。”
  萧雨道:“人生在世,不外乎权利、金钱、美女,你要算什么?”
  花满楼想了想,以指带笔,在地上写了一个字。
  情。
  陆小凤笑道:“真是想不到,难得我们花公子也动了情了,萧雨,你快给他算一算,如果你真能算到他的情在哪里,我陆小凤服你。”
  萧雨微微一笑,道:“情之一字,看似复杂,其实是最简单的,看我掐指算来。”
  远落无心万里飘,
  离园花香却还留。
  上弦满月水长在,
  官官之心亦满楼。
  飞羽翱翔未有意,
  燕落无声心似愁。
  善心流尘浮云朵,
  待转低吟共吹萧。
  石落水出蜂蝶舞,
  秀色倾城伴君游。
  云落花香栖松柏,
  花飞云散万古愁。
  萧雨吟完此诗,淡然一笑,飘然而去,只剩下了陆小凤和花满楼木立当场。
  良久,陆小凤道:“你真的喜欢上官飞燕?”
  花满楼不说话。
  陆小凤见花满楼沉默不语,心中已经了然,叹道:“你和她只见过一次面,而且你又看不到她,你知道她是美是丑,是老是少?”
  花满楼忽然抬起头,道:“我虽然看不到她,但我喜欢她身上的那种芳香,那种香气让我心醉,无论她是美是丑,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陆小凤讶然一笑:“服了,我真的服了,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看出来,没想到竟让只见过你两面的萧雨给看出来了,你还真别说,上官飞燕是个大大的美人,我都有点嫉妒了。”
  花满楼道:“再美我也看不到,但我想不明白,就算上官飞燕被他瞧出来了,可这和峨嵋四秀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是连面都没有见过的?”
  陆小凤道:“萧雨这个人很神秘的,如果再遇到他,也一定让他给我算一算,不论相信与否,都是很好玩的事情。”
  花满楼道:“还有一个不懂,每句话的第一个字既然都能连在一起,他的意思就是让我远离上官飞燕,交好石秀云,但独独最后一句与其余几句都没有关系,你说,这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道:“我又不是算命的,我哪里会知道,你如果不解,你可以当面去问他。”
  花满楼摇摇头,道:“算了,这是没影的事,何必纠结与此。”
  山野客栈,只有粗茶淡酒,虽然花满楼对萧雨的话并不在意,但他还是止不住的要想。
  这时,一个青衣汉子跑了过来,见到陆小凤,他紧走了两步,抱拳道:“这位可是陆公子?”
  陆小凤一笑:“正是。”
  青衣汉子道:“不知我们的萧楼主,为何没有与公子在一起,他去了哪里?”
  陆小凤道:“你寻他有事?”
  青衣汉子道:“萧楼主外出办事,将三座楼留给了上官楼主打理,可是,最近几天,上官楼主却失踪了,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出来找寻。”
  花满楼闻言,脸色变得苍白了,终于忍不住问道:“上官飞燕被青衣楼抓走了?”


第二百零三章 山村野店
  花满楼这个人是很看得开的。
  他为什么看得开?
  因为事情没轮到他的头上。
  这就好比,淹死的都是会水的,知道得越多,你的胆子就越小,外表看起来越开朗的,越容易钻牛角尖。
  傻子,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青衣人道:“楼主的去向,在下属实不知,敢问陆公子,能不能寻到萧楼主,现在两位楼主全部失踪,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几座楼就得垮掉。”
  陆小凤道:“萧雨这个人神出鬼没,想找他,恐怕是不容易,不过呢,你可以去城里找一找,说不定他还没有离开呢。”
  青衣人道:“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青衣人已经走了,花满楼还是木然的坐在那里,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落在青衣楼的手里?”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平时一向都是很想得开的,怎么现在偏偏要往坏处想?”
  花满楼木然道:“我为什么要往坏处想,是不是对她的事情太关心了?”
  陆小凤道:“你简直比驴子还笨,萧雨既然能掐会算,怎么可能让上官飞燕被别人抓走。”
  花满楼静默的片刻,突然笑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高声道:“是啊,我简直比驴子还笨。”
  陆小凤发现,也许萧雨是说对了,花满楼可能真的是爱上那个神秘而美丽,带着一丝淡淡香气的女孩子了,他从来不说,只因为他不知道上官飞燕是否也喜欢他,单相思的爱,会爱得更深,特别是像花满楼这样的,从未体会过爱的男人。
  可是上官飞燕呢?
  就连陆小凤这个久经情场的人,都摸不透她的心思,又何况是已陷入情网的花满楼?
  夜已深了,该走的都走了,这山村野店里,却偏偏又来了一人,指名道姓是来找陆小凤的。
  来人是个秃顶的老头子,一张黄惨掺的脸,穿着件奇怪的粗布衣裳,脚上白布袜,灰布鞋,看起来像是个乡下的土老头。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是目光炯炯,这秃顶老人一看到陆小凤,也没有理会陆小凤同不同意,就大马金刀的在陆小凤对面坐下,顺手拿起酒坛子嗅了嗅,道:“乡野之地,竟也有如此好酒,难得,难得。”
  陆小凤点点头,笑道:“确是好酒。”
  秃顶老人捧起酒坛子,对着嘴咕噜一声就往下倒,顷刻间剩下的半坛子酒就已空了,他黄惨惨的一张脸,也变得红光满面,他伸出袖子来一抹嘴,道:“三年不见,你他娘的居然还没喝死。”
  陆小凤道:“好人不长命,我是个坏人,我的命长得很,阎王不敢收,小鬼不敢闹,我只担心你是个好人。”
  秃顶老人道:“谁说我是好人?”
  陆小凤笑道:“江湖中谁不说山西雁又有种,又够朋友,真他娘的是江湖中的第一大好人。”
  山西燕大笑道:“你是个大祸害,我是个大好人,我们竟然能坐在一起喝酒,这他娘的真有意思。”
  山西雁笑着笑着,忽然笑声一顿,盯着陆小凤,道:“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陆小凤道:“你不是来找我喝酒?”
  山西燕道:“屁话,我来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
  陆小凤道:“有屁就放。”
  山西燕道:“其实你们来山西,我早就知道,你们来做什么,我也知道。”
  陆小凤笑了笑,道:“这不奇怪,我来了这里,若连你都不知道才是怪事。”
  山西雁道:“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才来找你?”
  陆小凤道:“因为我刮了胡子,你认不出我了。”
  山西雁大笑道:“你那两撇骚胡子,我看着就讨厌,现在顺眼多了。”
  陆小凤笑道:“你讨厌没关系,有很多人喜欢的。”
  山西雁忽然正色道:“你去找霍天青,我也知道,你是不是去杀他的?”
  陆小凤道:“有这个想法。”
  山西雁道:“我还知道,那天西门吹雪就躲在外面,只要你们一动手,不但霍天青会死,阎铁珊也会死,阎家里里外外都得死。”
  陆小凤道:“你是来阻止我的?”
  山西燕道:“霍天青是我师叔。”
  陆小凤道:“那你为什么早不来,现在才来和我说这些。”
  山西燕道:“因为姓萧的那个小子走了,没有他的阻止,你一定还会找上门去,我知道你们怀疑霍天青,但他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陆小凤道:“那他是个什么人?”
  山西雁道:“六十年前,我派祖师爷创立天禽门,他老人家一生效力武学,到晚年才有家室,直到祖师爷七十七岁那年,才有后的,他就是霍天青。”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难怪霍天青年纪不大,辈分却高得吓人。”
  山西雁严肃的道:“我们天禽门第一条大律就是尊师重道,这点你也是知道的。”
  陆小凤道:“我明白。”
  山西雁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所以,他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个人,你也千万不要去找他,他是个性情很刚烈的人,若是知道你怀疑他,他就算拼了命,也不肯丢面子的,只要你们一交手,无论谁胜谁败,后果都不堪设想。”
  陆小凤道:“我若是非要去呢?”
  山西燕道:“那你就先杀了我。”
  陆小凤道:“你是我的朋友,我陆小凤再不是东西,也不会杀害自己朋友的。”
  山西燕道:“那我就自己杀死我自己。”
  说完,反手一刀,刺向了自己的咽喉,这一刀当真是又快又急,就算是陆小凤施展灵犀一指,也由于山西燕坐在他的对面,距离太远,鞭长莫及。
  可是,世事难料,突闻,当的一响,陆小凤手里的筷子只剩下一只了,陆小凤笑道:“幸好我这两根手指,不但能夹暗器,还能发暗器。”
  山西燕道:“你何苦要救我,我早晚都他娘的是个死,能死在霍师叔的前面,也算是对得起祖师爷了。”
  陆小凤道:“你这个人还是那个驴脾气,我又没说非要去他拼命,难道,我连找他去喝酒都不成吗?”
  山西燕愕然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成,成。”
  花满楼忽然叹道:“都说天禽门一脉尊师重道,知恩图报,看来一点不假,难怪阎铁珊只是救了霍天青一次,霍天青却要拼死报恩,这样的人,岂能惹来我们怀疑?”
  ※※※
  午后的阳光明媚,萧雨离开陆小凤他们后,就沿着又长又直的大道阔步前行,他走的好似并不快,但你若仔细一看,他每迈出一步,都要比别人的步子,大一倍。
  这是座很美丽的城市,街道平坦宽阔,房屋整齐,每一家店铺都装饰得富丽堂皇,远比其他的城市要漂亮得多。
  过了正午,阳光才是最毒的时刻,只要一有风吹过,就会吹起满天尘土,再美丽的城市,也挡不住风吹起的尘土。
  萧雨再次来到这里,他是想找一个人,那就是老实和尚,但老实和尚没见到,他却看见了一个他不想看见的人。
  欧阳情。


第二百零四章 斗棋
  一家首饰店的门口,欧阳情刚巧在里面逛完,一出门就碰到了萧雨,欧阳情的旁边还有个衣着华丽的妇人陪着。
  萧雨看见了欧阳情,眼中露出了异样的神色,随后,他立刻扭头就走,欧阳情也已看见了他,招了招手:“萧公子。”
  那脉脉含情的眼波,萧雨却没看到,那温柔可人的声音,他也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向远处走去。
  欧阳情忽然挽着那妇人的手,追了上来,萧雨转过头,欧阳情正在含笑向他打招呼,几步外还有个少年以手按剑,正在瞪着萧雨。
  那少年的眼睛瞪在萧雨的身上,居然很凶,一脸要过来找麻烦的样子,萧雨本不想找麻烦,但一见那少年的样子,他乐了。
  萧雨笑道:“不曾想,在这里幸会姑娘,我们还真是有缘。”
  欧阳情道:“既然有缘,那公子何不去我楼中坐坐?”
  萧雨道:“现在恐怕不行,夜间如何?”
  欧阳情娇笑道:“你可真坏。”
  说完,玉步轻移,缓缓离去,可突然一回头,飘过来一个飞眼,笑道:“要守信哦。”
  萧雨微笑不语,做了一个ok的手势,也不知欧阳情看懂看不懂。
  不管欧阳情懂不懂,那个少年可是看懂了,见欧阳情走远,他大怒着冲了上来,怒道:“你是什么人?”
  萧雨望着他那怒火燃烧的模样,笑道:“很有钱的人。”
  少年道:“有钱很了不起吗?就算你有再多的钱,那位姑娘也不是你能染指的。”
  萧雨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少年露出了一脸崇拜的神色,道:“她是我心中的仙子。”
  萧雨道:“那你可知,你心中的仙子,现在正在青楼中做花魁。”
  少年闻言怔了怔,随后大怒道:“做花魁也是我心中的仙子,我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她。”
  说完,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但并没有动手,而是站在那里等着萧雨拔剑。
  萧雨微微一纵身,下一刻,少年的剑已然到了他的手里,剑花一抖,正中那少年的咽喉,剑尖与那少年的喉咙之间紧密结合,简直连一根头发都插不进去。
  那少年的鼻尖已经冒汗了,他此次艺成下山,本是想找陆小凤来一决高下的,哪成想,陆小凤还没见到,就先栽了个大跟头。
  萧雨笑道:“小伙子初入江湖吧?嘴边的毛还没长齐呢,就学人家做护花使者?”
  那少年也不敢说话,生怕这喉咙一动,就被剑尖穿出个窟窿来。
  这时,一个长着满头银发,身上穿着件破道袍的道人,大笑着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个面容削瘦,衣衫十分整洁的老者。
  “还不退下。”
  那少年连忙肃手站在一边。
  白发老道长袖一动,笑着说:“这位少侠,木道人有礼了。”
  此人竟是木道人。
  萧雨手腕一动,呛的一声,那把剑不偏不斜的,刚好插进了那少年的剑鞘里。
  萧雨随后微微一礼,道:“木前辈见笑了,小子姓萧名雨,却不知,这位前辈又是如何称呼?”
  木道人大笑:“这是古松居士。”
  萧雨又是一礼,道:“幸会,幸会,不想,能在这里遇到了两位前辈。”
  古松居士笑道:“木老道,据我所观,这位萧公子的武功可真是世间难觅,你乃是当今三大剑客之一,不知比起这位萧公子来,如何?”
  木道人大笑道:“我已老得走不动了,既不想找人斗剑,也不想再跟人拼酒,若有人要找我下棋,我倒愿意奉陪。”
  萧雨道:“据说前辈的棋艺天下第一,假如前辈有这个兴趣,小子虽然棋艺不精,却也能下上两手。”
  古松居士忽然道:“哦?那你可要小心了,这个老道的武功虽然不咋地,那棋艺可是高深得紧。”
  木道人笑道:“天下第一不敢当,勉强能排个第二。”
  萧雨道:“那第一的又是何人?”
  古松居士大笑道:“这老道是和你谦虚呢,他的心里一直认为,这天下第一的人,还没出生呢。”
  木道人笑道:“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萧雨也是笑道:“那前辈的剑法,当排第几?”
  木道人笑道:“第三。”
  观春楼又名品茶居,此处不提供酒水,只有清茶,但却并不代表没有吃食,来这里下棋的人,往往都是一盘棋能下几个时辰,更有甚者,传言一盘棋下了三年,还没有下完,如今的那盘残棋还摆在那里,下棋之人却不知跑哪去了。
  观春楼,如其名,初春的景色奇美,尤其在夕阳残照下,晚霞烧天,坐在其间令人颇为神往。
  下棋,那可不是人人都能下的,这可来不得半点的投机取巧,临时抱佛脚那是绝对没有用的。
  萧雨曾经为了修心,特意研究过古棋谱,结合曾经看过的怜花宝鉴,棋路自成一格,不敢说天下无双,但能胜他的寥寥无几,曾经在少林寺参禅时,就曾把那些个自诩为棋艺高深的老和尚,杀得大败。
  萧雨持黑子,木道人持白子,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就下了二十几手,这时的棋盘就开始稍微有点复杂了,两人的落子也是越来越慢,中上方的一片棋子凌乱,木道人每落一白子,萧雨的黑子必定跟上,步步紧逼,棋盘也是越来越乱。
  下边的一带稍宽敞些,所以木道人持白棋又落一子,想要从下方打开局面,此时萧雨棋风忽然一转,根本不在意木道人的白棋渡过去,而是对中盘的白子展开了凶猛的拼杀。
  木道人的眉头微微一皱,仔细端详片刻,终于发现,萧雨这是一大败招,萧雨的棋力远不是他以为的多么高深,心中一喜,落子更快,萧雨也是以快打快,都是想尽快的将对方逼入绝境。
  瞬间双方又是交手几招,木道人在下边大拼的时候,萧雨就已经想好,先围出大模样,现在已经开始有了隐隐气势。
  木道人脸色一变,有些凝重了,中下盘的大龙开始在棋盘上凝聚,往黑棋的一角发动了猛攻,真好似两军交战一般,各自排兵布阵。
  这时,萧雨一记强手,围住了白棋一子,木道人凝注片刻,白棋猛然一变,形成困龙升天之势,悍然扑向中盘,想要补中腹的孤棋,这是一步险招,萧雨淡然一笑,直接放活左边,放出孤龙,同时棋风又是一变,斩断中腹白棋,气势上逐渐取得了主动权。
  木道人思议良久,运起了全身的功力,再一看盘面,黑棋隐隐形成拼杀之势,特别是左路和右路的两个缺口,现在已经隐约变成了两把利剑,两把剑一旦斩下,长龙阵立刻被毁。
  木道人又一寻思,何必让大龙等在这里送死,不如直捣天庭,只见龙头乱颤,龙尾乱摆,将萧雨的领地搅合的一塌糊涂,萧雨也没有想到,木道人竟然敢在自己的主战场使用玩命的打法,眉头也不禁为之一皱。
  又是十几手下来居然被木道人扳回了劣势,最重要的是中腹的那条小龙,萧雨也吃不到了,萧雨凝神静思,混乱的场景使得萧雨的计算力,也有些不足了。
  这就好比高手之间的决斗,本来是必杀的一剑,可此剑一出,对手忽然就消失了,这一剑有力无处使,你看不到对手,但对手却在酝酿着致命的攻击。
  可怕。
  太可怕了。


第二百零五章 孙老爷
  其实,木道人的着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下棋就是下谱,一旦脱离的棋谱,这盘棋的变数就太多了,木道人的计算也出了问题,可是,在气势上,确实是他占了上风。
  萧雨足足考虑了一刻钟,忽然想到了一个典故,黔驴技穷,现在的木道人就是那头驴,驴子再猛,也只能抵挡一阵,只要自己不乱,机会还是很大的。
  想到这里,萧雨也是运起功力,在九十八位上来了一个小飞,木道人补了一手后继续出击,萧雨再跳一手,虽然中下方和左右两边的棋都很薄,但黑棋形势大好,现在两人拼的不是棋,而是功力了,谁的功力弱上一点,就会被对方的思绪搅乱。
  萧雨端起身前的茶杯,一面望着棋盘,一面喝着茶水,看起来比较悠闲,其实他心里却在想,木道人的棋力虽然高深,但更厉害的还是他的功力深厚,一旦木道人认起真来,眼中的那份专注,那份气劲,功力稍有不如的,直接被那气势吓退,怎能不败?
  这并不是木道人故意用功力欺人,其实世人皆如此。
  好酒之人不醉不归,好琴之人弹到尽兴处,往往会把琴弦弄断,好棋之人也是如此,下到关键时刻,往往会不自觉的功凝双目,现在的木道人就是如此,他一手握着茶杯,一手捏着棋子,都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了,茶水都凉了,可木道人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喝茶呀,望着棋盘,他的头发都立起来了。
  这老头子浸淫棋艺多年,可以说一生都未败过,此时却左右难支,就像是一只掉入沼泽里的老虎,有再利的獠牙也是无处下口,只能越陷越深。
  木道人手里捏着一粒白子,迟迟不敢落下,终于,嘭的一声,这粒棋子被他捏了个粉碎。
  坐在旁边的古松居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跳,惊道:“木老道,不至于如此吧,输了一盘棋,就走火入魔了?”
  木道人闻言微微一怔,随后苦笑道:“惭愧,惭愧,小友的棋力果然不俗,老道认输了,我们再来一盘,如何?”
  这下棋和比武是一样的,第一盘一旦输了,心理就会落了下乘,其后,在木道人连输三盘之后,他的心底彻底崩溃,这棋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清晨,把木道人给输的,北都找不着了。
  古松居士一见如此,道:“木老道,别下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木道人哪里肯答应,道:“哪里有什么正事,下棋才是正事,待我赢了这盘再说。”
  萧雨一见,趁木道人不备,下了一记臭手,木道人赶紧抓住机会,杀得萧雨大败。
  木道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笑道:“老道总算是扳回一局了。”
  所谓观棋者明,古松居士道:“扳了屁,人家让你呢,你都没看到?”
  木道人望着萧雨,道:“是么?”
  萧雨连忙道:“没有,没有,有敬酒的,哪有让棋的。”
  木道人笑道:“我就说吗,这怎么可能。”
  古松居士道:“不说了,不说了,萧雨,其实我们正在找你。”
  萧雨道:“找我?找我干什么?”
  古松居士道:“我们约好了一个人,晚上见面,正想找你一起去。”
  木道人一拍脑袋,道:“坏了,耽误大事了,快点,快点走。”
  说完,拉着萧雨就往外走。
  萧雨道:“你们约好的人,要我去干嘛?”
  木道人抢着笑道:“因为这个人,他一定要见你,你一定也想见见他。”
  萧雨问道:“这个人是谁?”
  木道人神秘的一笑,道:“你既然想知道他是谁,就跟我们一起去,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萧雨当然不想去,但人的好奇心是十分奇怪的,就为了好奇这两个字,他上了好几次当了,但最终,他还是抵不住诱惑,随着这两个老头走了。
  这个地方很怪,是在城外的一个荒废的窑场里,一个个积满了灰尘的窑洞,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吃人。
  萧雨皱眉道:“城里有那么多好去处,你们怎么偏偏要约了个这么个破地方?”
  古松居士道:“因为他是个怪人,就喜欢这样的破地方。”
  木道人道:“这个怪人可不是等闲人,据说这个世上从来也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更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萧雨眼珠一转,笑道:“我已知道你们约的是谁了。”
  这个怪人又瘦又矮,头大如斗,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口中还念道:“醉乡路稳宜常至,他处不堪行,不堪行啊……”
  这个人就是天下第一智者,孙老爷。
  孙老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天下间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但他这个人有个脾气,别人想要在他的嘴里问出一句话来,必须付出五十两银子的代价,否则打死也不说。
  孙老爷手里拿着个酒坛子,一边走,一边喝着,终于来到了萧雨等人的面前。
  孙老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萧雨半天,道:“你就是萧雨?”
  萧雨道:“是我。”
  孙老爷道:“你会推断今生?”
  萧雨道:“不错。”
  孙老爷道:“我却不信。”
  萧雨道:“信不信,没有关系的。”
  木道人闻言道:“孙先生,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你要见的人,我们也把他带来了,现在该回答我们的问题了吧?”
  孙老爷道:“我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威名赫赫的木道人,竟然失约?但我这个人为了银子,就算让我等上一年,也无妨,老规矩,一个问题五十两银子。”
  木道人道:“好,第一个问题……”
  孙老爷道:“等会,刚才的五十两银子,你还没付呢。”
  木道人道:“这也算?”
  孙老爷道:“当然,你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木道人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叹道:“这银子,也太好赚了。”
  孙老爷道:“不错,无论问什么,都得要五十两银子,而且还是老规矩,你们在外面问,我进窑洞里面答,你们谁也不许进来。”
  萧雨道:“窑洞里有什么?”
  孙老爷道:“你虽然是我找来的,我也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但一个问题也要五十两银子的。”
  萧雨笑道:“那你知道我的规矩吗?”
  孙老爷道:“你有什么规矩?”
  萧雨道:“别人问我问题,也是需要钱的。”
  孙老爷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来抢我的买卖了,你的一个问题多少银子?”
  萧雨伸出一根手指,道:“这个数。”
  孙老爷道:“一百两,很好,比我的还贵,也不算抢我的买卖了。”
  萧雨笑道:“你错了,你应该在一百的后面加个万字。”
  孙老爷惊讶的道:“一百万两?”
  萧雨道:“不错。”
  孙老爷笑道:“我保证,没有一个龟孙子会那么傻,去问你一个问题的。”
  萧雨道:“你又错了,本来是没有的,不过刚才就有个人,问了我五个问题。”
  孙老爷道:“五百万两?谁会那么傻?”
  萧雨道:“你。”
  咣当一下子,孙老爷手里的酒坛子掉落在地,空气里弥漫着一阵酒香。


第二百零六章 滴血的手
  但孙老爷智计天下,岂会这么容易上当。
  孙老爷眼珠一转,道:“刚才那不算,那是我不知道你的规矩,我现在知道了,不会再问了。”
  萧雨笑道:“木前辈,刚才我说了,一个问题一百万两,这个孙老爷怎么说?”
  古松居士抢着道:“他问你,谁会那么傻。”
  萧雨道:“孙老前辈,听到了吧,我已经说好了价格,你还要问,所以,你现在欠我一百万两银子。”
  这话是有人作证的,孙老爷想赖也不成。
  孙老爷叹了口气,道:“看来,还是你比较聪明,你们随便问吧,不收你们一两银子,但规矩是不会变的,你们在外面问,我在窑洞里面答。”
  说完,他就想往窑洞里钻,窑洞低矮而阴暗,即使像孙老爷这么瘦小的人,也得弯下腰才能钻进去。
  这时,萧雨疾走一步,一把抓住了他,道:“你若是钻进去,你就会死。”
  孙老爷愕然一愣,道:“你怕我从里面逃走,还不上你那一百万两银子,所以你要杀我?”
  萧雨道:“一百万两银子,我还不放在心里,我要杀你,岂会找这种理由?”
  说完,萧雨目光如电,向窑洞内望去,突然,他一剑刺出,只听嗤的一声,一条赤红的小蛇,已经挂在了他的剑尖上,萧雨笑道:“是它要杀你。”
  孙老爷张着眼睛道:“这?这是剧毒之蛇,难道你,真的会未卜先知?”
  萧雨笑道:“人生在世,蕴含各种变数,假若是大的变数,在下不才,还能略知一二,但真要是能算出洞里有蛇,还是杀人之蛇,即使是太公在世,诸葛重生,也必然算不出的。”
  木道人道:“你既然算不出,怎么会知道里面有蛇?”
  萧雨道:“在下曾经去过一次苗疆,那里有一种王蛇,通体红色,就是这种蛇,名为赤练蛇,这种蛇奇毒无比,只要被它咬中一口,无人能治,无药可救。”
  古松居士道:“就算你见过,你也不可能猜到里面有蛇。”
  萧雨道:“前辈有所不知,以你的功力,你稍加探查,就可以感觉到,这方圆百米之内,可曾有虫蛇鼠蚁出没?”
  古松居士略一凝功,道:“没有。”
  萧雨道:“这就对了,此蛇乃是王蛇,它出没之处,方圆百米之内,不会有任何的昆虫走兽。”
  古松居士道:“没有虫蚁,也很正常。”
  萧雨道:“若是在城里,或是在冬天,这也说得过去,但现在乃是春季,正是虫蚁复苏之时,况且,这荒郊野外每寸土地都会有虫蚁出没,唯独此处没有,难道,这还不奇怪吗?”
  古松居士道:“所以你断定,此处必有古怪。”
  萧雨道:“不错,而且此蛇生长在苗疆,怎么会来到这里?这不是更惹人深思吗?”
  古松居士道:“就算有古怪,方圆百米之内这么多窑洞,你怎么就会知道,这条蛇藏在这里?”
  萧雨道:“居士请看,周围的所有窑洞,皆是灰尘遍布,蛛网丛生,但只有这个窑洞,由于孙老爷经常进出,却要干净得多,这条蛇不放在这里,还会放在别处吗?”
  木道人的脸色也变了,道:“不错,若要是我,也会放在这里,这样的毒蛇,我也是头一次听说,难道?”
  孙老爷动容道:“你认为,这条毒蛇是别人故意放在这里,来暗算我们的?”
  木道人点点头,道:“这条蛇显然是训练已久,否则不可能待在洞里不被我们发现,此蛇的主人必定对你十分了解,不是暗算我们,他是暗算你的。”
  孙老爷道:“萧雨,别人说你能掐会算,其实不然,你只是比别人经历的多,观察比别人细,但再怎么说,你也是救了我一命,我这人天生胆小,不是个东西,但若是你想知道些什么,我不会有一点隐瞒。”
  萧雨道:“孙老先生客气了,我只是有一点好奇,你为什么只会在窑洞里回答问题?”
  孙老爷道:“我也不瞒你,因为那里面有一条秘道,有些人问的事,是不能说的,我若不说,他就要杀人,我藏在那里,只要对方恶念一起,我就能顺着秘道逃走。”
  萧雨微微一笑,一掌拍出,只听轰然一响,眼前的窑洞消失得无影无踪。
  偌大的窑洞,消失不见了。
  萧雨笑道:“若是有人真要杀你,就算你的反应再快,能否快过这一掌?”
  孙老爷木然半晌,终于叹道:“快不过。”
  萧雨道:“所以,以后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了。”
  孙老爷道:“打死也不来了。”
  萧雨道:“孙先生,以你之才,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孙老爷道:“定是青衣楼的人,怕我揭穿他们的秘密。”
  就在这时,远外突然响起一声惨呼,呼声短暂,一闪即止,随后又有马群的惊嘶。
  萧雨凌空一个翻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窜了过去,但当他赶到时,地上只留下了一具尸体,正是出来寻找他的青衣人。
  木道人等人也赶了过来,变色道:“看衣着,他应该是青衣楼的人。”
  萧雨目注远方,道:“不错,此人正是我所辖楼下的兄弟。”
  木道人道:“你的三座楼都在江南,他来这里做什么?”
  萧雨道:“我不知道。”
  孙老爷忽然道:“没有你的命令,他既然寻到了这里,依我看,你的那几座楼,出事了。”
  萧雨看着他,道:“不论如何,杀了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奔马的速度很快,但再快的马,也没有踏雪无痕的轻功,再好的马,也会留下蹄印,在速的马,也没有萧雨的轻功快。
  只是盏茶的时间,萧雨已经顺着蹄印追了上来,他远远望去,一行十余骑正在狂奔,萧雨身形一闪,施展燕子三抄水,凌空飞渡,眨眼间便越过了他们的先头。
  萧雨身在空中,凌空拔剑,一道匹练般的光芒闪过,一泄而下,这是一道什么剑光?
  这是什么剑?
  这是何等的功力?
  剑光过后,马上的十余骑纷纷跌下马来,但这些人也是了得,就在即将跌落在地之时,身形平掠,再一个翻身,避免了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此时的萧雨才飘然落地,冷笑道:“谁是首领?”
  一个身材很魁伟的壮汉,闻言也是冷冷道:“我。”
  萧雨道:“刚才那个人,是你杀的?”
  壮汉道:“不错。”
  萧雨道:“为什么?”
  壮汉道:“叛徒皆该杀。”
  萧雨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壮汉道:“不知。”
  萧雨道:“很好,你可以死了。”
  壮汉还没来得及答话。
  寒光一闪。
  死了。
  怎么死的?
  一把飞刀插在了他的咽喉,直至没柄。
  随后,萧雨利剑一指,如虎入羊群般,飞起了血光一片。
  这只是眨眼的时间,当木道人他们敢到时,萧雨已经不见了,地面上立着一具尸体。
  这是一具高大魁伟的尸体,他已经死了,但他还是立在那里。
  死人怎么会站立?
  因为他的两条腿深深的插入了泥土里,直至腰间。
  他,无法倒下。
  木道人见状,顿住身形,因为他已看清,这个大汉的腰间系着一串东西,仔细一看。
  竟是一串手。
  右手。
  这些手还在滴着血,显然是刚从别人的腕子上割下来的,十几只手用一条裤带绑住,系在大汉的腰间。
  木道人又看了半天,才叹了口气,道:“我们走吧。”
  春雨贵如油,但如今的春雨,好似不要钱似的,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所有的一切都已被雨水滋润,春林中的木叶,已被洗得青翠如碧玉,尸体上的鲜血,也已被冲洗得干干净净。
  清晨,地面上立着一个人。
  一个死人。
  他身上挂着十几只手。
  右手。
  手。
  已经发白了。


第二百零七章 峨嵋四秀
  一天之季在于晨,我们都知道,清晨,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也是一天的开始,但这个清晨,注定是不平静的。
  远处,一个白发须眉的道人,悠悠的在前面走着,他的身后,四个美丽的少女,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也慢慢的走了过来,她们就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峨嵋四秀,马秀真,叶秀珠,孙秀青,石秀云。
  她们不但人长得秀美,武功更不简单,据说,四个人联手的威力,不下于当今的一流大侠。
  她们当然也看到了这具尸体。
  马秀真道:“死的人应该是青衣楼的人,不知是谁杀死了他,杀人的手法相当狠。”
  叶秀珠道:“能不能看出,是什么人下的手?”
  孙秀青道:“看不出,只能看出此人的出手极快。”
  石秀云道:“会不会是西门吹雪?”
  马秀真道:“这人绝不是西门吹雪杀的,西门吹雪一向很少杀人,而且,他的剑下从不留活口,更不会无聊到砍下别人的手。”
  孙秀青道:“不是他是准?谁还有这么快的剑?”
  白眉道人说道:“应该是那个我们要找的人。”
  石秀云道:“萧雨?”
  白眉道人点点头,脸色很严肃。
  孙秀青道:“可是,他本来可以将这些人全杀掉的,为什么只是砍下了他们的一只手?”
  叶秀珠道:“也许是因为,十几个右手被砍断的人,很容易被找到。”
  石秀云叹了口气,道:“其实他杀不杀这些人都没关系,右手被砍掉,这些人也就废了。”
  叶秀珠道:“但我只看出一件事。”
  石秀云道:“什么事?”
  叶秀珠道:“这个萧雨一定会跟着他们,把他们落脚的青衣楼全部捣毁。”
  石秀云忽然道:“师父,你吩咐我们,一定要找到萧雨,可是,你又没说是什么意思,但他既然跟青衣楼作对,我看这个萧雨也不像是坏人。”
  白眉道人微微一笑,道:“你们记住,只要寻到他,就够了,其他的事情,为师自有道理。”
  叶秀珠也是笑了笑,道:“师父,依我所看,萧雨他寻到一个青衣楼据点,那个地方就已完全是他的了。”
  石秀云道:“这么说,假如他占了青衣一百零八楼,比现在的青衣楼还要可怕?”
  叶秀珠叹了口气,道:“也许吧。”
  白眉道人只是微笑着听,并不说话。
  客栈。
  真是个好地方。
  萧雨躺在一个大热水盆里,闭上了眼睛,杀了人之后,能找到个地方泡个热水澡,的确是件很愉快的事。
  他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不但又占了一座青衣楼,还知道了另一座楼的下落,只要找到了青衣楼的地址,他就不急,青衣楼又不会飞?
  旁边的炉子上架着一块大石头,大铜壶的壶嘴正对着石头,滴答滴答的流着水,恰好滴落在滚烫的石头上,屋子里充满了热气,简直是太享受了。
  简直舒服极了。
  雨早已停了,屋檐上的滴水,偶尔被风吹落,落在水坑了,响起了清脆的水滴声,空气更是新鲜而干净。
  萧雨闭着眼睛,他在想,一会儿是去吃刘福记的包子,还是去吃街头面摊上的油泼龙须面?这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决定了。
  去吃?
  就在这时,门忽然开了。
  屋里水汽弥漫,朦朦胧胧的,萧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看见从外面走进来的,竟是四个女人。
  四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
  不但人美,风姿更美。
  她们推门走了进来,一点也不觉得害羞,仿佛屋里正在洗澡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大姑娘。
  叶秀珠走过来,提起了边上的水壶,微笑着道:“这种洗澡的方法,还真是不错。”
  水壶拿走了,水汽也一点点的消散了,慢慢的,房间也变得明亮了起来。
  萧雨虽然脸皮有点厚,可现在面对四个娇滴滴的美人,他也不知是该站起来的好,还是躺在澡盆里不动的好。
  萧雨正在想着,石秀云忽然从袖中抽出把一尺多长,精光四射的短剑,短剑上还呼呼的冒着寒气。
  叶秀珠道:“我看你最好还是安分些,我四妹虽然看起来温柔文静,可是杀起人来,从不眨眼的。”
  萧雨忽然笑了,道:“原来,你们不是来给我搓澡的。”
  石秀云眼瞪着他,冷冷道:“哼哼,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说笑。”
  萧雨道:“这位姑娘,难道,你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石秀云?”
  石秀云忽然柔声道:“那是骗你的,我杀人的时候,都会眨眨眼的。”
  萧雨道:“千万不要眨眼,一眨眼就有好多的东西看不到,万一在下的鲜血,溅到了姑娘的身上,岂非是在下之过?”
  叶秀珠忽然道:“你在我们面前说话,最好老实些。”
  萧雨笑道:“我现在一动不动的让你们杀,还不老实?”
  叶秀珠道:“老实最好,你若是听话,我们就不杀你,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的回答。”
  萧雨道:“那你问,我不喝酒的时候,绝不骗人。”
  叶秀珠道:“上官飞燕,是不是金鹏王朝的公主。”
  萧雨道:“我不知道。”
  叶秀珠眼睛一瞪,道:“你不说实话。”
  萧雨道:“这就是实话。”
  叶秀珠道:“大金鹏王你是否见过?”
  萧雨道:“没有。”
  叶秀珠紧紧的盯着他的脸,话风一转,道:“你真的要谋夺青衣楼?”
  萧雨道:“一点不假。”
  叶秀珠还是紧紧的盯着他道:“你夺了青衣楼,意欲何为?”
  萧雨道:“当然是为了武林除害,还有,你不要这样盯着我,我没穿衣服的,你这样看着我,我会脸红的。”
  萧雨的脸没有红,叶秀珠的脸倒是红了。
  她忽然转过身,整了整衣衫,石秀云的剑也收了起来,四个大美女,忽然间同时一礼,萧雨似已怔住,他想不到这四个强横霸道的女孩子,怎么忽然变了。
  马秀真道:“峨嵋弟子马秀真,叶秀珠,孙秀青,石秀云,奉家师之命,特来请萧公子明日午时前往相聚,不知萧公子是否肯赏光?”
  萧雨一笑,道:“我倒是想赏光,可惜,我就算长了翅膀,明天中午也飞不到峨嵋山的玄真观去。”
  叶秀珠笑道:“家师现不在峨嵋,他老人家已经来到了山西,此刻,正在珠光宝气阎府,恭候萧公子的大驾。”
  萧雨惊道:“什么?他什么时候来的?”
  叶秀珠道:“今晨刚到,还看到了精彩的一幕。”
  石秀云道:“我们若不是今晨刚到,又怎会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萧雨笑了,是苦笑,杀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叶秀珠也忍不住笑道:“我们久闻萧公子的大名,你才是真正的杀人不眨眼,所以我们只有趁你洗澡的时候,才敢来找你,不然,你一怒之下将我们杀了,岂不是冤枉。”
  萧雨忽然道:“你们四个大姑娘,就不怕我从水里窜出来?”
  叶秀珠眨着眼睛道:“我们久闻萧公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好色。”
  萧雨忽然嘴角一撇,神秘的笑道:“谁说我不好色,那是没遇到美女,现在,既然你们送上门来,我岂能不要?”
  说完,就从水里窜了出来,吓得四女连忙转身,夺门而逃。
  太阳已升得老高。
  确实很高,手是摸不到的。
  珠光宝气阎府的门前,站着一个人,他白衣胜雪,卓然而立,他所着的衣服,永远雪白,他从不求人,也从不被人求,他是孤独的,他更是高傲的。
  因为他要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如果他做不到,别人更不可能做到,而他愿意做的事,不需要别人求他,不愿意做的事,别人求他也没有用。
  他七岁学剑,七年有成,闯荡江湖数载,至今未逢敌手,他从来都是手不离剑,甚至吃饭,睡觉都不例外,踏入江湖之前,他就已领悟了剑道。
  这就是他,西门吹雪。


第二百零八章 命运无法改变
  西门吹雪为什么来到这里?
  因为他听说独孤一鹤来到了这里。
  独孤一鹤已经老了,但武功却更高了,精光闪闪的眼睛里,射出一道慑人的光芒。
  独孤一鹤傲然而立,满头银丝随风飘舞,手捋轻须,缓缓道:“你要与我比武?”
  西门吹雪道:“是。”
  独孤一鹤道:“输了就是死?”
  西门吹雪道:“是。”
  独孤一鹤道:“为什么?”
  西门吹雪道:“没有原因。”
  独孤一鹤道:“这世上,竟然有你这样的人。”
  西门吹雪道:“杀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当你的剑刺进他们的咽喉,看着血花在你的剑下绽开,那瞬间的灿烂辉煌,那种美,是绝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
  西门吹雪一贯冷淡的眼神中,露出了奇特的光亮,在他眼里,杀人既不是一种罪恶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但却是美丽的事情。
  他追求完美,包括杀人。
  你若是能看到他杀人的那一瞬间,你就会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美,那是无法形容的美。
  能看到这种美的人。
  都死了。
  西门吹雪不允许任何人,和他分享这种美。
  死人除外。
  西门吹雪已缓缓的拔出了剑,这把剑一旦出鞘,不杀到人,是不会回来的。
  他的剑随心所欲,既到处都有,也到处都没有,他的剑不为任何人或任何事而出鞘,却又为任何人或任何事而出鞘,他的剑已什么都不是,却又什么都是。
  这就是剑法的极致。
  这就是剑道的颠峰。
  没有人能挡住西门吹雪的一剑,绝没有。
  峨嵋派的掌门,独孤一鹤也不例外。
  但西门吹雪的这一剑还是被挡住了。
  被峨嵋四秀之一的孙秀青挡住了。
  用她自己的身体挡住了。
  西门吹雪愣住了。
  他的剑上有一滴血珠滑落。
  独孤一鹤叹息了一声:“哎。”
  其余几人顿时将西门吹雪围住,形成了一个半圆,空气中一片沉默,带着血腥而又恐怖气息的沉默。
  西门吹雪微微的垂下了头,凝视着面前的孙秀青,孙秀青的目光中闪射着极度的愤怒,还有一些悲哀。
  西门吹雪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激动得几乎无法克制,眼睛里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惋惜之色,但是,他又在一阵新的默然中,冷冰冰的道:“她,我带走了。”
  这是凄凉的声音。
  西门吹雪抱起孙秀青,她的脸上已变得一片惨白,这是极度的失望与那一颗为死所寄的心,那毫无生气的瞳孔中,又隐约映射着一种决然的美,令人心颤的美。
  西门吹雪抱着孙秀青,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的离开了,没人阻拦,也无法阻拦。
  西门吹雪想走,没有人能拦得住。
  独孤一鹤望着西门吹雪的背影,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沉声道:“希望西门吹雪,可以救活她。”
  “孙师妹,真的能救活?”
  独孤一鹤道:“如果西门吹雪都没有办法,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她。”
  远处,西门吹雪的嘴角泛起一丝凄凉的微笑,他知道,孙秀青不可能活下来,中了自己的一剑,没有人能够活下来,即使是神,也不可能活下来。
  西门吹雪忽然感到,他可以杀人,却无法救人,这个女人,本不该死的,他第一次感到。
  杀人,不是一种美。
  蓦地,一声清喝响起:“朋友,死亡不过只是一个美丽而惑人的词汇,世间还有比这更美好的词汇,比如亲情、友情、爱情。”
  西门吹雪一顿,毫无表情的淡淡一笑,哑声道:“当我知道时,已经晚了。”
  萧雨大步的走了过来,道:“我认为,不晚。”
  西门吹雪豁然回头:“你说,不晚?”
  萧雨一笑,道:“将她,交给我。”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医术,西门吹雪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对任何事都不好奇,除了剑。
  还是剑。
  只有剑,才能激起西门吹雪的心。
  萧雨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道:“朋友,她已经没事了,但是……”
  马秀真连忙道:“但是怎么样?”
  萧雨道:“但是,每天都要用真气给她续命。”
  西门吹雪探了一下孙秀青的脉息,眉头深锁,她周身的血脉全部闭塞,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息,还证明着,她还没死。
  萧雨本可以将孙秀青医好,但萧雨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吊住了她的命,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西门吹雪感到一丝愧疚,而且,萧雨还有更深的一层意思。
  西门吹雪想说话,但马秀真立刻道:“不需要他,他这个冷血的人,我们峨嵋派,也有办法给师妹续命。”
  西门吹雪并不生气,萧雨也是微微一笑。
  独孤一鹤走上前,渡过一丝真气,这丝真气仿佛小河流入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波澜,他再次加大真气,可还是如此,不但孙秀青没有起色,反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萧雨道:“独孤掌门,你若是再加一丝真气,你就是害了她。”
  独孤一鹤闻言,连忙住手,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雨道:“西门吹雪内力,世上无人可比,西门吹雪的剑气,世上无人可挡,而他的剑气破坏了她的五脏六腹,这世上除了西门吹雪,没有任何人能给她续命。”
  石秀云闻言,抬手捂住自己的香唇:“这,这,这怎么可能?”
  这几个字,是她在指缝里蹦出来的。
  就在此时,外面走来几人,阎铁珊哈哈笑道:“来来来,俺来给你们引荐几位朋友,有了他们在此,再难的事情,也不算事了。”
  此几人,萧雨一见就乐了,来人正是木道人,还有陆小凤等人。
  萧雨笑道:“你们怎会来此?”
  木道人微微一笑,道:“阎老板请客,我们岂能不给面子,恰巧路遇陆公子,就一起结伴而行。”
  陆小凤看到萧雨并没有意外,可看到西门吹雪就不一样了,他很意外,陆小凤道:“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吹雪望着陆小凤,随即道:“没事。”
  陆小凤道:“不会吧,看你一脸死了娘的表情,还没事。”
  西门吹雪一扭头,也不说话。
  最镇定的要数花满楼了,因为他看不见,屋里的情形,不是他那闻声辨位就能听出来的。
  众人一一试过,都是摇了摇头,此人没救了。
  陆小凤道:“萧雨,你这人可真不讲究,你既然有办法为她续命,也一定有办法医好她,是不是。”
  这句话,其实众人早想问了,但也只有陆小凤才能够问出来,西门吹雪也想问,可是他一生没求过人,若是让他来求人,比杀了他还难受。
  萧雨道:“我很想救她,但,确实没法救。”
  石秀云道:“那,她还能活多久?”
  萧雨道:“如果西门吹雪不惜耗费内力,为她续命,最多,也只能活三年。”
  石秀云颤声道:“三,三年?”
  萧雨道:“三年。”
  花满楼道:“我知道这世上有种奇药,那就是少林的大还丹,能令人起死回生,如果能求到大还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西门吹雪忽然道:“我去少林寺。”
  说完,抱起孙秀青,向门外走去。
  阎铁珊道:“西门公子,即使要去也不急于这一时,俺备好了酒宴,待我们吃过了饭,俺为你配一辆马车,比你孤身赶路要强得多。”
  西门吹雪望着他,只是点了点头。
  众人也是开心,既然少林的大还丹有救,起码证明孙秀青死不了了,而西门吹雪亲自前往少林,即使是大还丹再珍贵,少林寺也不会驳了西门吹雪的面子,西门吹雪若得不到的,除非世上没有。
  否则,他将血洗少林寺。
  打,你打不过他,讲道理,他不听。
  他就是这样的人,你能把他怎么着?
  最高兴的就是石秀云,她没什么心机,峨嵋四秀里她最小,虽然脾气很坏,但她还是高兴的道:“谢谢这位公子提点,不知公子贵姓?”
  花满楼道:“我姓花,名满楼。”
  石秀云道:“好美的名字,我叫石秀云。”
  石秀云说完倒没什么,花满楼当真是愕立当场,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这让石秀云可有些误会了,她哪里会知道,花满楼是想起了萧雨的话。
  石秀云仔细的瞧了瞧花满楼,这才发现,花满楼不但名字好,人长得更好,这样的人,真正是倾心的偶像,少女的杀手。
  想着想着,石秀云的脸,不禁也红了。
  萧雨瞧着直乐,你个老花,命运如此,你躲是躲不掉的。
  石秀云道:“花,花公子,那边的是我师父。”
  花满楼终于惊醒,道:“我看不见。”
  石秀云一愣,道:“为什么?”
  花满楼笑道:“因为我是个瞎子。”
  石秀云彻底怔住,突然一剑刺向了花满楼。
  只见花满楼伸出两根手指一夹,正好将她的剑锋夹住,石秀云笑道:“骗人,还说自己是个瞎子,你看你不是瞎子,倒是个骗子。”
  陆小凤笑道:“他不但是个瞎子,还是个与众不同的瞎子,他眼睛谁瞎,耳朵却不瞎。”
  石秀云惊讶的道:“这,这怎么可能。”
  萧雨笑道:“什么事都有可能。”
  石秀云望着花满楼,他的笑容是那么温和,那么平静,无论谁都看得出,他就算看不见,他也是个对生命充满了热爱的人,他绝没有因为自己是个瞎子而怨天尤人,更不会嫉妒别人比他多了双眼睛,他用自己的心,来感悟着、体验着、享受着,这美好的人生。
  石秀云痴痴的看着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是瞎子,她心理忽然涌起了一种同情?
  或是?
  她只知道,她自己从未有过这种感情。
  石秀云忽然道:“你听声音,能认出任何人吗?”
  花满楼微笑着,道:“是的。”
  石秀云道:“那我们以后再见面时,你还认不认得我?”
  花满楼不知如何回答,这就是命运吗?石秀云的意思,他当然知道,可为什么自己会感到那么心痛?
  花满楼喃喃道:“我,我当然能听得出你的声音。”
  石秀云道:“可是,如果我那时变成了哑巴呢?”
  花满楼彻底怔住了,这是一句什么话?
  但这种事情,谁敢保证不会发生?
  没人能保证。
  花满楼正不知道该怎么问答,石秀云忽然走到了他面前,拉起了他的手,柔声道:“你摸摸我的脸,就算我以后不能说话了,你只要摸摸我的脸,也会认出我的,是不是?”
  花满楼无语,只觉得指尖上涌来了一种无法描述的触感。
  这就是女孩子的脸吗?
  细腻、光滑、温暖。


第二百零九章 钓鱼之人
  马秀真和叶秀英也在看着他们,眼睛里带着种奇特的笑意,就连独孤一鹤都露出了微笑,他这个做师父的,当然最了解她们,石秀云敢这样做,并不奇怪,因为她是个敢爱,也敢去爱的女孩子。
  要爱,就要有勇气,爱,不是别人施舍的,是自己把握的。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嘴角带着微笑,不过这微笑,有种邪邪的意味,他发现,这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风在轻轻的吹,酒宴还是摆在水阁中,白天的美景洒落,宛如人间仙境,与上次更是不同。
  气氛也是不同。
  上次是来寻仇的,这次,只谈风月。
  石秀云紧紧的盯着花满楼,不停的给他夹菜,只要花满楼说一声,这个好吃,一个盘子马上放到他的面前,以至于后来,别人都没得吃了。
  萧雨笑道:“阎老板,你以后在桌子下面,加上几粒滚珠,这样桌子就能转动了,我们也就不愁吃不到菜了。”
  此话,听得石秀云脸一红。
  陆小凤笑道:“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阎铁珊却拍手道:“成,俺也觉得这个办法好。”
  石秀云的脸更红了。
  这时,霍天青走了过来,道:“萧公子,你托我办的事,已经查到了。”
  萧雨道:“哦?这么快,是谁做的?”
  霍天青道:“司空摘星。”
  花满楼闻言,手一抖,酒水都洒了出来,石秀云拿出手帕,替他擦着,可花满楼全无感觉。
  萧雨道:“是他?”
  霍天青道:“不错,就是他。”
  萧雨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霍天青道:“据说,他收了人家二十万两银子。”
  萧雨道:“是谁给了他二十万两银子?”
  霍天青道:“暂时,还不知道,这需要公子再等一天,只要一天就够了。”
  陆小凤道:“我们的孙老爷在此,还需要去查吗?世上还有孙老爷不知道的事吗?”
  孙老爷笑道:“我不知道的事有很多,但我猜测,能请动司空摘星的人并不多。”
  木道人道:“说来听听。”
  孙老爷忽然一笑,道:“你算一个。”
  陆小凤扑哧一下,一口酒喷了出来。
  木道人脸色一沉,道:“酒可以乱喝,这话可不能乱说。”
  孙老爷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你急什么,你,阎老板,你们两个都能请得动他。”
  阎铁珊立刻道:“这和俺有啥关系,信不信俺剥了你的皮。”
  孙老爷笑道:“信,但我说的却不是你们,而是……”
  说到这里,孙老爷忽然顿了顿,喝了一口酒,继续道:“我说的是,大金鹏王。”
  陆小凤道:“这不太可能,上官飞燕也是金鹏王朝一脉,大金鹏王怎会抓走她?”
  孙老爷道:“不是抓走,是请走。”
  阎铁珊忽然道:“你就别卖关子了,俺听得这个费劲。”
  孙老爷道:“为什么请走她,因为有人触犯了他的利益。”
  花满楼道:“你认为上官飞燕触犯了他的利益?”
  孙老爷道:“不错,只有把上官飞燕捆在身边,才不会触犯他的利益。”
  陆小凤道:“萧雨,也许,这还是个圈套,现在,他只怕已在那里布好了陷阱,就等着你去跳?”
  萧雨道:“我还不得不跳。”
  花满楼道:“不错,走,我们现在就走。”
  萧雨道:“到哪里去?”
  花满楼道:“当然是去要人。”
  萧雨道:“你的心已乱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许多天,我们何必急于一时?”
  花满楼道:“早点去,总比去迟了的好。”
  萧雨道:“你担心上官飞燕?”
  花满楼道:“我?”
  萧雨道:“你没必要担心她,我倒是担心大金鹏王。”
  陆小凤道:“为什么?”
  萧雨道:“上官飞燕可是个很厉害的女子,司空摘星想抓住她,太难,除非她自己想去。”
  陆小凤道:“有道理,那我们更得快一些,否则?”
  萧雨道:“好,我们现在就走。”
  四月的春风吹拂,微微有些凉意,花满楼担心上官飞燕,陆小凤担心上官丹凤,而萧雨担心谁呢?
  他担心老实和尚。
  因为老实和尚,就是来监视上官飞燕的。
  萧雨来到这里后,老实和尚也失踪了,而且没有留下一丝线索,这只说明一件事,老实和尚的行迹已经被上官飞燕知晓,故意设下一计,让司空摘星将他掠走,而司空摘星的轻功天下无双,老实和尚是万万追不上的,所以他走的匆忙,连线索都来不及留下来。
  清风微拂树林,树下坐有一人,他穿着一袭土黄色长衫,衣角处竟然镶着金边,开扣更是用珍珠缝制,一双薄底虎皮靴,再看,他的太阳穴鼓突隆起,肩后背着一把斑斓鞘古剑,双目炯炯有神,看年岁,约莫在六旬开外。
  此人,就是霍休。
  天下第一首富霍休。
  霍休坐在树林里,屏息内视,心神合一,他虽然闭着眼睛,可是周围百丈方圆内的任何动静,都休想逃过他的耳朵。
  刷刷,刷刷的声音响起。
  霍休道:“你的饵已安排好了,鱼呢?鱼会不会上钩?”
  一只手已悄悄的从树后伸出来,这只手的动作轻快,很灵巧,手一伸出来,就露出了一个极美的面容。
  正是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笑道:“鱼一定会上钩。”
  接着,就是绝对的安静。
  霍休的呼吸声安定而均匀,每一次呼吸都带有一定的韵律,就好像音乐一般。
  过了很久,才听见霍休道:“你先回去,不要被他们发现。”
  春天的旭日刚刚从青翠的远山外升起,微风中带着木叶的芬芳,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亮得就像是初恋情人的眼睛。
  一棵古松,孤零零的立在岩石间,远离着这片茂密的丛林,古松是孤独的,他就像是站在金鸾殿的皇帝一样,不屑与这些俗木为伍。
  萧雨笑了,笑得更神秘,悠然道:“我们已经踏上了死路,这幕后之人心思缜密,想让我们拼个两败俱伤。”
  陆小凤道:“幕后之人是谁?”
  萧雨道:“世人皆可为。”
  陆小凤道:“又是白说,你既然知道非死不可,还要上这个当?”
  萧雨道:“你还是不明白?”
  陆小凤道:“我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前面青天如洗,远山如画,萧雨的心却沉了下去,沉得很深。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好像忽然长了翅膀一样,正在向山上飞,他怎会有这么高的轻功?
  陆小凤自诩轻功天下无双,也是腾身而起,冷笑道:“我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人,你往哪里跑。”
  可是这人轻功着实高明,陆小凤竟然追他不上,萧雨见状冷笑着挥手,手里的一颗石子突然飞出,闪电般打向那人的腰,这家伙身子凌空,无处借力,萧雨的出手又实在太急太快,眼见他已是避不开了。
  但他的身手着实高明,只见他凌空翻了三个跟头,居然还敢伸手去接那枚石子,他的手腕瞬间一转,石子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他再一个翻身,这才飘落下来。
  落地后,他急忙一抖手,甩开了石子,半边胳膊都麻了。
  萧雨一笑,已知道这人是谁了,他就是司空摘星。
  萧雨笑道:“好身手,再接我一柄飞刀。”


水笑松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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