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离心
作者:大江入海|发布时间:2024-06-29 05:06:57|字数:25891
眼见跋锋寒与伏难陀同时分开,但现场众人中除了杨易之外,对两人的胜负都有点难以确定。
两人刚才的交手实在是太快,期间又因为角度原因,有些出手招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如今见两人乍然分开,所有人的紧张起来,不知道到底是谁占了上风。
场中跋锋寒收剑转身,向前走了几步之后,陡然身子一个踉跄,“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他背对伏难陀苦笑摇头,“梵我如一,倒也了得!这次我没能胜过你,但下次我定然能打败你,或者杀了你!”
一阵风吹来,跋锋寒背后的衣衫倏然出现一块破洞,破碎的衣衫犹如穿花蝴蝶一般在空中不断飘飞,露出他光滑背脊上的一个乌黑的巴掌印。
众人见了,无不骇然,这才知道,原来不知何时,跋锋寒已经被伏难陀在背心印了一掌。
这一掌阴毒无比,连跋锋寒里面所穿的丝绸小衣都被他拍成了碎片,可见掌力的阴柔毒辣。
“原来是跋锋寒输了!”
众人这个念头刚刚兴起,便听到伏难陀的声音响起,“下次小宗师恐怕已经没有机会了。”
众人向伏难陀看去,只见他两手捏印横放胸前,面容无喜无悲,“以小宗师的宝剑名为斩玄剑,看来是以斩武尊杀毕玄为目标,不知道你现在能有几分把握与毕玄抗衡?”
跋锋寒霍然转身,面容冷酷无比,“你只看我至今没有勇气与毕玄交手,就应该明白毕玄的厉害,你连我都胜不了,比毕玄可要差多了!”
伏难陀脸上微微变色,胸口处的衣衫开始有血色印出,慢慢的一道大口子从胸口处裂开,直到腰间,风动衣衫,将他衣服上的大口子吹的更大,众人骇然之下仔细看去,只见真伏难陀胸口处其实只有一道寸余长的剑伤,至于衣衫上的大口子,应当是他在受伤之际躲闪时,被跋锋寒长剑所裂。
但跋锋寒的长剑是何等了得?
被长剑划破的外伤还好说,但剑刃上所附着的剑气却是摧心裂肺,远超兵刃破体的威力。
伏难陀能受他一剑不死,就已经使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忽然一声长叹响起,拜紫亭龙行虎步走到场中,“国师,既然你受伤了,那就不要勉强,还是身体要紧,且去府内安心养伤便是。”
伏难陀闻言,抬头看向拜紫亭,两人双目对视,拜紫亭眼中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强势味道,使得他面色更是难看。
自从伏难陀投靠拜紫亭之后,拜紫亭得他相助,大力发展自己部落,没过几年,就已经在草原上拥有了极为强大的势力,而伏难陀则趁此机会,宣扬自己的天竺教义,广拉信徒。
几年之后,拜紫亭的部落中人,绝大部分都已经成为了伏难陀所创天竺教的信徒。
一开始因为伏难陀处处表现出对粟末族的尽心尽力,拜紫亭并没有对他多加防备,直到发现伏难陀暗中与高丽盖苏文等人联系,才使得他警觉起来,自己的属下瞒着自己与别国大豪联系,这让谁也不能不起疑心。
但此时伏难陀尾大难除,已经在整个粟末族竖立了极大的威信,便相当与高丽的傅采林与突厥的毕玄一般,成了神一般的图腾偶像,便是拜紫亭也难以动他。
其实立国之事也是在伏难陀的撺掇之下,拜紫亭方才下定了决心。
但所有人都知道,此时立国,完全是对突厥的挑衅,一个不好就是亡国灭族之祸,但在伏难陀的鼓动之下,所有的天竺教徒都对立国之事发出狂热的支持,拜紫亭无奈之下,只好妥协。
拜紫亭对伏难陀隐忍日久,今天见他与跋锋寒同时负伤,心中自然起了杀心,若是此时能诛除伏难陀,他宁愿立国不成,也是愿意。
伏难陀见他眼角深处的一抹寒意,心中一冷,暗自后悔自己竟然答应了跋锋寒的挑战,他原以为跋锋寒纵然了得,但毕竟年纪还轻,武道修为再高,也会有其极限,自己若是能将他击败,那么在各族的心中,自己的身影将会更加高大。
只是不曾想他竟然如此厉害,自己全力出手,也只是与他平分秋色,甚至还稍逊一筹。
这一步算错,便是万劫不复!
他深知拜紫亭对他的隐忍已经到了极限,此时见自己受伤,哪里还有放过之理?
见他吩咐属下要为自己疗伤,伏难陀眼珠乱转,摇头摆手道:“大王不用担心,小宗师这一剑虽然厉害,但还不能对精通瑜伽不死之术之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他将胸口间的伤口慢条斯理的扯起掩住,向拜紫亭笑道:“虽然只是小伤,但也得修养几日方才能够痊愈,这几天就不能为大王操劳了!”
旁边的胖成一个肉球似得马吉急忙走到伏难陀身边,对拜紫亭笑道:“大王,在我别院之内的温泉的,对于疗伤养病,有着极为显著的功效,国师既然受伤,那就暂且去小的别院之内疗养去吧。”
拜紫亭眼中精光大作,“马吉,你院内的疗伤温泉,能比得了本王皇宫中的的珠泉活水?”
马吉脸上笑容可掬,肥大的肚子微微收起,向拜紫亭躬身道:“小人前几天刚好身体不适,请了草原上的一名神医,此时正在小人的院里居住,国师如此伤势,还是去小人的院里接受一下医治为好……”
拜紫亭此时早就知道,这马吉与伏难陀相识之早,还在伏难陀去认识自己之前,如今伏难陀受伤,此人第一个冲上来,自然是想要对伏难陀进行保护。
不待他将话说完,便挥手道:“不用再说了,来人,将国师搀进皇宫,吩咐御医帮他疗伤。”
他看向马吉,笑道:“若是马兄府内还有神医居住,不妨将神医带进皇宫里为国师医治。”
马吉绿豆小眼里冒出丝丝凶光,干笑道:“一定,一定!”
拜紫亭身边的几个护卫闻言向伏难陀走去,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正欲搀扶伏难陀,被他双臂一抖,将两人抖飞,哈哈笑道:“大王也太小看臣子了,区区剑伤而已,哪里还用人搀扶?皇宫不远,微臣自去便是。”
拜紫亭摇头道:“国师安危,事关国体,怎能轻忽大意?客素别,宗湘花,你们两个扶国师入宫疗伤吧。”
客素别是渤海国的右丞相,宗湘花则是女侍卫长,两人身份地位非同一般,伏难陀可以甩飞普通侍卫,但对他们两个却是不能这么对待,深深看了拜紫亭一眼,叹道:“陛下,老臣别矣!”
拜紫亭笑道:“伤好之后还能相见,国师何必如此叹息?”
他正欲宣布论法结束,忽然有一名护卫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竟有此事?”
拜紫亭一脸讶异之色,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大明尊教之人,越来越不堪了!”
第一百零一章 发威
“怎么还有宫奇在里面?”
拜紫亭在场中听完护卫的报信,本来还有点好笑的脸上露出深思之色,“宫奇怎么与烈瑕走到了一起?”
他是一部首领,如今更是一国新君,城府气度,自然远超常人,如今听到护卫说了宫奇与烈瑕在大街上同时发疯的事情,第一个想的便是宫奇与烈瑕的关系。
这宫奇虽然不是自己从小就鹏培养的班底,但跟随自己也有十来年了,做事精明果敢,一向不曾与外面势力有所来往,因此颇得拜紫亭信任。
但今天宫奇与烈瑕在大街上同时发疯,只听属下说的症状,他就知道,这定然是中了烈性春毒无疑。
既然两人同时中毒,那么必然是两人在一起的情况下才能发生,由此可以推论出宫奇与烈瑕应该在做什么事情的事情时候,被人给害了。
那就更加说明宫奇与烈瑕定然是老相识,但这种情况,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因为自己当初没有对伏难陀进行遏制而极为后悔的拜紫亭,如今对于有任何背叛苗头的行为都极为敏感且难以忍受,感觉到宫奇肯定有事情对自己隐瞒之后,拜紫亭的脸色由好笑而变得阴沉如水。
他深深吸气,看向杨易等人,“诸位,今天国师受伤,论法大会就此结束罢。”
众人见他脸色阴沉,都以为他是因为伏难陀受伤之事而感到恼怒,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跋锋寒,一个个脸色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跋锋寒为了历练自己,这些年来在草原上不断追杀马贼,同时也不断在挑战草原上诸多高手,他心狠手辣,无论是突厥人还是粟末族、室韦人,死在他手里的已经不下数百名,无一不是他们族中的高。
因此,在享有极大威名的同时,跋锋寒也拥有了整个草原上数不清的敌人。
如今拜紫亭立国不正,为了建国,拉拢了不少奸恶之辈,像马吉、韩朝安、呼延金、杜兴、等等贼头,用他们的渠道来为自己筹集财富。
这几天来见证他立国之人,也都是这些盗贼头领,除此之外,就是各个小部落的首领,以及高丽国的两个见证人傅君蔷与金正宗。
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有马贼暗中有联系,跋锋寒诛杀马贼来练剑,无疑是断了他们的财路,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些人对跋锋寒的受伤,当然会幸灾乐祸,有点甚至已经有了暗中截杀的打算。
便在此时,杨易向跋锋寒走去,“还好吧?”
跋锋寒摇头道:“内脏移位,需要修养几天才行,短时间内是无法与外人动手了。”
杨易笑道:“却也未必,你且随我住上几天,我保你十天之内恢复如初。”
自从杨易与众人相见之后,他们都没有见过杨易正眼看过谁,便是龙泉之主拜紫亭与国师伏难陀,杨易也不曾有多少尊重。
但众人知他厉害,俱都不敢招惹。
这个杀的颉利几万金狼军狼狈逃窜的妖人,能来龙泉观礼,都算得上看得起他们,若是指望这等人物多他们青眼有加,本来就不太现实。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他目中无人的样子,此时见他竟然对跋锋寒和颜悦色,主动询问伤势,一时间都感到惊奇不已,“这跋锋寒难道与这个狂人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有消息灵通之人忽然想起一件事,“据说这跋锋寒在中原结交了两个朋友,一个叫做寇仲,一个叫做徐子陵,与他乃是生死之交,而这杨易听说正是这两个人师傅,怪不得他对跋锋寒如此亲近!”
杨易已经走到跋锋寒面前,笑道:“你很不错,比我那两个徒儿可要勇猛多了!”
他伸出右手轻轻在跋锋寒的肩膀上拍了拍,“他们两个小子心肠太软,自保有余,进取不足。锋寒若是在草原待得厌了,不妨去中原帮一帮他们。”
直到杨易将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之上,跋锋寒才有了“他已经将手掌拍在了我肩膀一下”的这个感知。
至于杨易是怎么将手伸过来的,跋锋寒竟然完全没有看到。
一霎时,跋锋寒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直到冷静下来之后,才发觉杨易在一拍之下,一股浩瀚无匹的内力从杨易掌心进入他的体内,山呼海啸般在他内的诸多经脉内急速流动,刚刚被伏难陀打伤导致而不通畅的后背经脉,瞬间被这股大力冲开,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杨易发出的这股内力已经在他全身经脉内运行了十几遍。
跋锋寒从未想到一个人的内力竟然能够达到如此不可思议的程度,便是他与寇仲徐子陵三人一起吸收和氏璧异种能量之时,感觉也不过如此。
杨易内劲过处,跋锋寒浑身经脉鼓胀欲裂,面若碳烤,心似火烧,好几次都想大喊大叫,恨不得手舞足蹈,活动一番,好在他心智坚定,知道这是杨易以无上内功为自己治疗伤势,自己若是不能好好利用这种机会,恐怕要被杨易看轻,当下紧咬牙关,暗自凝神,引导杨易这股内力在体内特定的几个经脉内反复流转。
片刻之后,跋锋寒头顶冒出腾腾热气,脸上忽青忽红,在杨易收回手掌之后,忽然弯腰低头,又吐出一口血来。
他刚才受了伏难陀一掌之后,吐出的乃是鲜血,此时又受了杨易一掌,吐出的却是黑血。
这口黑血吐出之后,跋锋寒浑身清爽,百脉俱畅。
他极其讶异的看了杨易一眼,自己这等重伤,竟然被他随手一掌便给治愈,这等神功,简直是匪夷所思!
至此他才隐约明白,“怪不得我那两个兄弟要拜他为师!”
他陡然一声长啸,看着还未走远的伏难陀,长剑猛然拔在手中,冷喝道:“国师,还敢不敢再比上一场?”
众人见他如此悍勇,伤势刚刚好转,就要出剑邀斗,都是面面相觑,对他的硬气作风暗自惊心。
此时伏难陀还未走远,闻言停滞身子,也不回头,“小宗师若是想要再斗,我怎敢不奉陪!”
跋锋寒还想说话,被杨易摇手压住,“在比一次,又哪能如何?纵然此时将他杀了,又有什么作用?”
他看向跋锋寒摇头道:“还是随我去修养几天再说罢!”
跋锋寒虽然不知杨易何意,但既然杨易开口说话,他也不便反驳,点头道:“那就听杨先生的!”
杨易笑道:“走罢,论法论法,到最后还不是要论武较高低?嘴里说的天花乱坠,不如别人当头一棍!”
伏难陀身子一颤,脸上又白了几分,身子一软,就要倒地。
幸亏客素别与宗湘花反应及时,将他架住,不然他定会一头扎地,狼狈不堪。
至此,这论法大会算是彻底结束,众人穿过明心楼,一起向大门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便有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响起,“杨先生!杨先生,我家小姐出事啦!”
杨易抬眼看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尚秀芳的小丫鬟,此时这丫鬟正被护卫队拦在门口,不能进入院内。
杨易看了一眼拜紫亭。
拜紫亭被他看的一个激灵,冲护卫喝道:“放这个丫鬟过来!”
这句话说出之后,拜紫亭方才反应过来,一种极大的耻辱感从他心底升起,“我为什么要害怕他?他凭什么看不起我?我连颉利都不怕,他一个中原蛮子,又有什么可怕的?”
他心中想念头转了几转,鼓足勇气看向杨易,正好看到尚秀芳的小丫鬟将几张信笺递给杨易。
杨易接过信笺飞速浏览了一遍,脸上慢慢变色,眼中精光爆射,“噗”的一声,已将手中信笺射穿。
他轻轻一抖,手中信纸倏然成灰,转头看向拜紫亭。
只是一眼看来,拜紫亭脑袋猛然后仰,如遭大锤轰击,“轰”的一声,直直飞了出去。
杨易嘿嘿冷笑,“好大的胆子!”
第一百零二章 序幕
杨易眼中精芒吞吐,犹如剑气伸缩,便是在他侧面也能看到双眼中冒出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惊人目光。
刚才尚秀芳的小丫鬟递给他的信笺,正是尚秀芳写给他的,她将自己被骗出皇宫,又差点被烈瑕、宫奇害死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向杨易说出,便是黄马的表现,也不曾有所遗漏。
而她之所以给杨易写信,而不是亲身前来,原因已经在信内写的很清楚:
“妾身对先生往日之举心中不解,颇有微词之处,直至身陷绝境,方知敌凶之残,亦方知昔日之愚也!秀芳惭愧无以,掩面书信,不敢见君,愧极!悔极!”
看来她经此一事,对于自己以往的怜悯同情之心,已经有了反思,也因此才觉得无言面对杨易。
虽不是认错,但却对自己有了反省。
其实尚秀芳对于杨易来说,只能算是一个聊得上来的朋友,要说是非常亲密,那也不至于。
但如今遍观草原,真正能够与平等对话,而又不夹杂私心之人,也就尚秀芳一人而已。
其余之人,无不是粗俗野蛮之辈,阴险狠毒之流,杨易杀还杀不及,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与他们交往?
像这拜紫亭这种人,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建国,虽然也可以说也算是一个人物,但他暗中劫掠钱财以资自己国库,手段卑劣毒辣,即便胸中也算是有点格局,但却也为杨易所不耻,种族立场决定了杨易对他只能是利用,而不能为友。
又像伏难陀这种人,杀人越货,骗财骗色,以宗教名义,行邪异手段,人品较之拜紫亭还有所不如,这已经是杨易必杀之辈,只是因为他此时尚还有用,所以才让他多活两天,对于这种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至于烈瑕、马吉之流,在杨易眼里则更是冢中枯骨,杀之如掌上观纹,根本不足为道,杨易更是懒得与他们说话。
在他看来,没有必要跟几个死人过多计较。
但如今这些不被他看在眼里跳梁小丑,竟然对他一再挑衅,这如何让他不怒?
将拜紫亭以目击之术击飞之后,杨易缓缓看向一脸惊惧之色的众人,“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情!”
他伸手虚抓,将刚刚站稳的拜紫亭抓到手中,轻声道:“你属下宫奇伙同大明尊教烈暇,要奸杀尚秀芳,你知还是不知?”
拜紫亭身为龙泉之主,征战多年,武道修为之高,并不下于伏难陀,这是现场人所皆知之事。
伏难陀的本领,在与跋锋寒交手之时,已经展露无疑,由此便可以知道拜紫亭到底有多厉害。
但如此厉害的拜紫亭,在杨易手里竟然连反抗的姿势都没有做出来,便被杨易虚空擒拿,连动弹一下都不能做到。
一霎时,现场众人都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旁边的右丞相客素别与女侍卫长宗湘花眼见大王有难,急忙松开搀扶的伏难陀,齐齐向杨易扑去,“放下大王!”
杨易几缕指风随手弹出,“噗噗”两声轻响,扑向他的客素别与宗湘花同时被点中穴道,身子还未扑到杨易面前,便已经摔落在地无法动弹。
拜紫亭被他一眼“看”飞,心中惊骇之情简直到了极限,头脑昏沉至极,只疑身在梦中。
等到稍稍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来被杨易抓在手中。
一时间,拜紫亭亡魂大冒,惊道:“杨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可是本王招待不周?”
杨易见他一脸惊诧,思及他这两天对自己的招待,微微叹气,将他扔到一边,冷声道:“有两件事,你要帮我做好!”
拜紫亭踉跄站定,心中惊怒交加,至此才知道杨易的恐怖。
他被杨易威严所慑,心神失守,虽然心中想拼死与杨易一战,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还请杨先生吩咐!”
杨易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一眼开来,已经将他心中所有秘密都看的清清楚楚,“第一件事情,封锁龙泉府,查抄大明尊教之人,但凡大明尊教之人,格杀勿论!”
拜紫亭身子不住打晃,努力摇头,想要说出一个“不”字,但嘴里却道:“好,本王答应你!”
杨易点了点头,身子一个闪动,已经到了旁边的“脏手”马吉身边,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叉住他的脖子,将他提到半空,“我来草原的原因是为了翟娇的八万张羊皮,羊皮是被韩朝安所劫,此人已然被我杀掉,但他却将羊皮转卖到了马吉手中,此时应该还在马吉的窝点之内。”
他不理会手中乱蹬乱刨口吐白沫的马吉,看向拜紫亭,“你把翟娇的八万张羊皮给我找回来,我饶你一命!”
拜紫亭看了看马吉,对他眼中流露出的恳求之色视若无睹,对着杨易沉声道:“好,这个我也答应你!”
杨易点头道:“别让我失望!”
手掌用力,“咔吧”一声,已经将马吉脖颈掐断。
这个在整个草原上呼风唤雨,与各大部落都有着利益关系的“脏手”马吉,就这么以一种极为随意方式被杨易杀死,如同捏死一个臭虫一般。
杨易将扔在抽搐的马吉尸体扔到一边,看向拜紫亭,淡淡道:“开始罢!”
拜紫亭脸色铁青,“我的右丞相与侍卫长还在地上躺着呢!”
杨易轻轻跺脚,一股大力涌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客素别与宗湘花两人同时被他震得从地上弹跳而起,落地睁眼之时,恰恰就站在拜紫亭的两侧。
两人睁眼之后,眼中都难以抑制的流出惊骇之情。
宗湘花在他身边颤声道:“大王,此人不可力敌!”
右丞相客素别也是对着拜紫亭微微摇头,“大王,答应他的条件罢,看来他一人杀退颉利三万金狼军之事,就算是夸大,恐怕也相差不是太多。”
拜紫亭深深吸气,大声吩咐道:“客素别,你这就去带人封锁城门,清查各家各户,若是有嫌疑之人,立即擒拿,如遇抵抗,格杀无论!”
客素别躬身道:“是!”
接过拜紫亭从怀里掏出来的信符之后,转身大踏步离去。
拜紫亭又看向宗湘花,“将皇宫中五年之内入宫之人全都软起来,详查其出身来历,查清楚之后,回报与我。”
宗湘花点头道:“是!”
紧随客素别走了出去。
便在此时,嘶吼喧闹声从远处响起,一群士兵合力抬着两个担架向这边走了过来,“禀报大王,在大街上闹事的疯癫之人,已经被属下擒获!”
众人仔细看去,只见两个担架之上,正用绳子牢牢捆着两个人,这两人在担架上均以羊皮遮身,但因为不断挣扎而露出的半截身子,却是赤条条毫无遮掩,两条毛腿也是光溜溜搭在担架外面,不住乱蹬乱踹。
见拜紫亭看向自己,为首的小头领道:“大王,这两人此时还都在光着身子,形体丑陋,难以见人,属下自作主张,令人将他们遮盖了起来。”
拜紫亭微微颔首,“你做的不错,倒是有心了!”
他此时已经将担架上两人的模样看的清楚,虽然这两人如今已经面容扭曲,如野兽般嚎叫不休,但本来面部还能依稀辨别,正是宫奇与烈瑕。
看到宫奇之后,一种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怒火瞬间从拜紫亭心中涌现,他一时间连对面的杨易也给抛之脑后,大踏步的走到宫奇面前,大声喝道:“宫奇,本王带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宫奇嘶哑挣扎,对他的问话毫无反应。
旁边的小头领道:“大王,这两个人如今都疯了,想来是中了什么厉害的春毒,如今毒气上脑,早就不能成了傻子了!”
拜紫亭看着两个傻子,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双眼通红,猛然大叫道:“杀杀杀,杀死一切不轨之徒!背叛本王者,算计本王者,都要死!”
他今天被杨易连番羞辱,此时又加属下背叛,当真是羞怒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心中只想杀人。
“噗”的一声轻响,一股劲风从他耳边擦过,在他面前的两个担架陡然粉碎,担架上的两人同时爆成一团血雾,杨易不知何时到了拜紫亭面前,他收回刚才拍出的一掌,看向拜紫亭,“想要杀人,如今正是好时候!”
第一百零三章 骚乱
正午时分,整个龙泉府的气氛突然就紧张起来。
皇宫巡逻队伍中的几个大嗓子士兵,骑马敲锣,沿着大街不住喊叫。
“大王有令,今有歹人作祟,意欲谋反,为捉拿反叛贼人,特闭门一日,城中百姓,各处店家,如发现可疑之人,尽快上报,若是不报,按歹人同伙论处!”
几个大嗓门的士兵在龙泉城内的街道里往来奔走,不住喊话,待到喊了几遍之后,客素别所调遣过来的军士也已经集合完毕。
这次拜紫亭亲自带队,命令士兵挨家挨户搜索,在他的亲信之中,宫奇乃是他极为信任之人,没想到他竟然投靠了大明尊教,几乎陷自己与万劫不复之境,这种被亲近之人背叛的伤心与痛楚,远比敌人的伤害更为令他愤怒。
今天一天,他所受到的羞辱与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对于杨易他不敢冒犯,但对于大明尊教中人,他却毫无顾虑,既然杀不了杨易,那就杀大明尊教之人来泄愤!
士兵破门的声音不断响起,喝骂声、惊呼声、哭泣声、响成一片。
忽然一声惨叫从不远处传来,一名女子咯咯笑着的声音传来:“你们家大王好大的脾气,奴家想好好睡一觉都不能安稳!”
拜紫亭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媚态横生的半老徐娘倏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屋顶之上,玉臂轻挥,手中一根银光闪闪的银棒轻柔挥动,轻轻巧巧的便将射向她的几根羽箭打飞,扭头看向街心的拜紫亭,娇喘微微,细细道:“大王何必赶尽杀绝?奴家午睡未醒,便被你手下这些粗鲁士兵吵醒,实在是令人伤心。”
她身穿拽地长裙,面如满月,体态丰腴,气质高贵,说话间身子微微一动,好似被清风吹动的黄云一般,顺着屋顶向拜紫亭飘来,“大王,不知我大明尊教教众,如何得罪了您?”
客素别见她飘来,手中长刀举起,对身边的武士喝道:“保护大王!”
拜紫亭对大明尊教极为了解,一见此人装扮与武器,立时知道她是何人,面色一沉,喝道:“原来是‘善母’莎芳法驾亲临,为何不见大尊侍奉左右?”
“善母”莎芳轻轻笑道:“奴家本来打算恭贺大王开图建国,连礼物都准备好了,哪知道刚刚准备好礼物,大王今天就派人搜捕奴家。”
她人在空中说话,飘飞的身子不曾有半点沉降,好像根本不用换气一般,“大王就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奴家的礼物么?”
拜紫亭冷哼道:“礼物我要,人也得给我留下!”
莎芳娇笑道:“大王好贪心!”
身子倏然落地,恰巧躲过客素别射来的箭矢,身子似缓实快的飘向拜紫亭马前,手中银棒轻缓的向拜紫亭点去,“大王的属下好粗鲁!”
拜紫亭面露冷笑,手中长矛陡然伸出,矛尖划破长空,刹那间与莎芳手中的银棒交击十多次,“砰砰砰”巨大的碰撞声不住响起,旁边的护卫们,除了客素别之外,都不能插手其中。
“嘭”的一声巨响之后,拜紫亭胯下骏马发出一声悲鸣,额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洞,脑浆混合着血液,缓缓流出,轰然倒地。
正在与莎芳交手的客素别口喷鲜血,已经被莎芳打飞了出去。
莎芳身子荡起,在几丈外的街头上轻轻落下,笑吟吟道:“这次是大王坐骑的脑袋,下次可就有可能是大王的脑袋哦!”
客素别大声吼道:“放箭!放箭!这贱妇要逃!”
在众多官兵所射出的箭雨之中,莎芳身子扭动,瞬间远离,眼看就要消失在众人视野之内。
便在这时,“善母”莎芳忽然发出一声惊叫,正在前行的身子倏然后退,骑着黄马的杨易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面前。
“莎芳!”
杨易持戟斜指,冷然道:“城内还有多少大明尊教之人?”
莎芳脸色狂变,刚才自信满满,一脸笑容的样子不复存在,“杨易!你想怎样?”
她此时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杨易的可怕杀意锁定,自己稍有举动,定然会引来杨易排山倒海般的猛烈攻击,但面对杨易,若是不动,死的更快。
只有真正面对杨易,才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杨易的恐怖。
此时的莎芳心中涌出无尽的后悔之意,“我们好好的惹他干什么!大尊这次行事,可是大错特错了!”
她自负武艺高强,有信心在拜紫亭军士的包围中全身而退,因此在听到兵士们的鸣锣喊城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
她是大明尊教中的“善母”,地位极高,身份尊贵,怎能就因为拜紫亭的搜查,就这么狼狈离开?
今日有心在拜紫亭面前显露大明尊教的本领,这才现身与拜紫亭相斗,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拜紫亭坐骑杀死,打伤客素别,显足了威风之后,方才心满意足的准备潇洒离开。
但谁知道杨易突然杀出,使得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在杨易几乎能冻结灵魂的杀气震慑中,莎芳一声长啸,手中银棒幻化成一团白光,向杨易冲去。
她手中这根银棒叫做“玉逍遥”,由这玉逍遥所创出的二十八式逍遥拆,变幻无穷,便是魔门中的石之轩、祝玉妍等人也不敢小瞧。
但她今天却攻向了杨易。
这莎芳的招式即便再玄妙,再变幻,再厉害,杨易也不会多看上一眼,眼见她飞身扑来,当下抄起手中大戟,猛然劈下。
“轰!”
一戟下去,莎芳银棒所幻化的一团白光倏然破裂,玉逍遥已然断成两截,与玉逍遥同时分成两半的还有莎芳的身体。
鲜血四溅,脏腑喷涌,被杨易劈成两片的莎芳尸体左右裂开,砰然倒地。
杨易策马前行,瞬间到了拜紫亭面前,“查出多少教徒?”
眼见自己这么多人都无法拿下的善母莎芳,却被杨易一戟斩杀,拜紫亭眼皮一阵突突乱跳,嗓子发干,哑声道:“刚刚搜查,这善母莎芳便从附近出现,其余之人还未查出……”
呼喝声在远处响起,“失火啦!有人行凶放火!”
远处浓烟滚滚,惊呼声不断,看来失火之地不少。
杨易勒马转身,向着火处赶去,拜紫亭一句话还未说完,杨易一人一马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内。
第一百零四章 锁魂
放火之人,不问可知,定然是大明尊教的弟子,也只有他们这些狗急跳墙之人,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杨易到了失火地点之后,便已经看到一群士兵正在与几个青年男女打斗,这几个青年虽然功夫了得,但还不足以与这么多官兵向抗衡,在杀了几个官兵之后,他们中也死了几个,剩下几个人人带伤,最后气力耗尽,都被捆了起来。
只看这些人的武道修为,便知道都是些杂鱼之流,若是烈瑕之辈,早就逃之夭夭,不可能被这些兵士擒住。
以这些人的身份地位,不可能接触到大明尊教的高层人物,便是向他们询问,也问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反而徒费口舌。
杨易懒得在他们身上花费时间,打马回到刚才击杀善母莎芳的所在,此时几个士兵正在收拾莎芳的尸体,呲牙咧嘴的将两片尸身用羊皮裹起,正准备运走掩埋。
几个兵士听到马蹄声,一抬头看到杨易跨马而来,都吓了一跳。
刚才杨易斩杀善母莎芳之时,他们几个就在旁边,对于杨易霹雳雷霆一般的出手,都是从内心里感到惧怕。
此时见他靠近,几个人手一哆嗦,刚刚包裹好的尸体从羊皮中滑出,呼啦一下,脏腑流了一地。
几个兵士无心关注这种事情,为首的大汉看向,杨易小心翼翼地问道:“杨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杨易看了看地面,问道:“莎芳的兵器呢?”
大汉闻言,脸上一红,从怀里将莎芳断成两截的银棒慢慢掏出,嘿嘿干笑道:“小人还以为这东西没用了呢,就随手收了起来,嘿嘿。”
杨易伸手虚招,两截断棒已经抓到手中,他将两根断棒放在了眉心处,闭目凝神,片刻之后,将断棒又从仍还给大汉,也不说话,直接催马离去。
看着杨易远去的身影,几个兵士面面相觑,一名士兵呆呆道:“杨先生这是要做什么?”
“谁知道呢?好像是辨别这两根银棒的气味。”
“放屁,怎么可能是气味?应该是气息才对!”
为首大汉见多识广,喃喃道:“据说绝顶高手可以通过一件物体的气息,感应到它主人所在的方位,能够以冥冥中的玄妙感应,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身边的士兵骇然道:“天下竟然有这种手段?真的假的?”
为首大汉道:“老子怎么知道?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此时杨易正如大汉所说,在感应到莎芳兵器上的气息之后,他骑在马上,顺着自己冥冥中的一点灵性天光,向一个方向走去。
黄马哒哒哒的顺着他的心意前行,时间不大,已经到了城门附近,此时城门已经关闭,许进不许出,城门口除了悬挂着几个硬要闯门而出的男女尸体,剩下的便是持枪带刀一脸警醒之色的龙泉兵士。
为首的将官离老远的就看到了单人独骑的杨易,急忙催马迎上前来,低声问道:“杨先生,您要出城?”
杨易微微点头,“我要出去杀几个人!”
这名将官面有难色,踌躇道:“大王有令,刚刚封城,无有令箭,不得出城。”
他见杨易向自己冷冷看来,心中忐忑不安,对杨易低声道:“杨先生,大王之所以封城,也是听了您的建议才封的,您要想出去,直接跟大王说一声,拿一个令牌给小的,小人自然放行。”
杨易摇头道:“用不着!”
拍了拍黄马的顶门,喝道:“黄龙,能不能跳过城墙?”
黄马一声嘶鸣,猛然向前窜行,对面将军还未反应过来之后,瞬间从城门里面的小道上窜行到了城头之上,随后从城头之上翻过墙头,沿着笔直的外墙体,斜斜的向城外冲去。
它速度快的惊人,直到跑出老远,空爆声方才在守城士兵耳边响起,带动的狂暴气流将沿途的官兵全都掀的飞来起来,在空中翻翻滚滚,落地时,一个个头晕眼花,狼狈不堪。
守城将领嘴巴大张,呆呆的看着黄马带动的狂风在眼中不住翻滚,好半天方才反应过来,急忙跑到城墙之上,向外看去,只见大道之上,一道不住翻转的土龙在快速向远方蔓延,越跑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几名刚刚落地的士兵捂着脑袋站起身来,结结巴巴道:“大人,要不要吹号示警?”
守城将领摇头道:“不用,你们继续看守城门,我亲自去皇宫向大王禀报此事便是。”
龙泉府外,并不是荒凉一片,也有不少人家在周围生活,虽然大多数都是游牧民族驻扎的帐篷,但偶尔也有几个村庄院落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四周。
杨易双眼微微眯起,心灵一片空寂,循着冥冥中的一种玄妙的感觉,操纵着黄马向前快速跑去。
此时黄马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点,在地上拉出一道白线,发出轰隆隆的破空之声,四蹄几步不沾地一般,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高速向附近的一座小村子跑去。
小村子不是很大,被树木掩映之下,走在大路之上,若是不注意的话,根本就难以发现原来林中还有这么一个村庄存在。
小路两侧的树木急速向后面飞逝,劲风从杨易两侧划过,在他身后交织成了一股翻滚的气浪,沿途的小草落叶,尽被气浪卷起,翻滚如龙。
小村子的展现在了杨易眼前。
稀稀落落的几排房屋,村后有一条小河蜿蜒流过,此时村子里正有一帮人在村头的空地上集合听讲,对面一名老人正在为他们讲解真言法意。
听讲之人有五六十个之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在聚精会神听讲之际,互听道村内狗吠声四起,俱都一愣,不明所以。
讲经的高大老人霍然站起,向村头看去。
面前听众见他如此失态,心下惊骇,随之而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村头。
只见一道土龙夹带着滚滚雷声由远而近,急速向村头靠近,过了片刻之后,才发现并不是什么土龙,而是土龙前面的一人一马所造成的骇人景象。
讲经老人看清楚一人一马之后,神色陡然大变,凄厉的喝道:“快逃!灭教之敌来啦!”
他浑身发抖,颤声吼叫,“开山误我!开山误教啊!”
一边吼叫,一边向一群听讲之人喝道:“能跑几个是几个,此人乃是我教大敌,非人力所能挡!”
喊叫之后,发出一声凄厉嚎叫,“你们保护原子快逃,我先挡他一会儿!”
他飞身前行,冲着来人迎了上去,大声喊道:“杨先生,何必赶尽杀绝!”
在他身后,五六十名听讲之人,俱都脸上变色,他们都是一时人杰,只从传经老人的语气与神态中,便已经猜出来人的可怕。
其实用不着传经老人提醒,单只从杨易骑马前来的这种惊人气势,他们也能明白杨易的厉害。
五六十人中,战斗经验丰富的,几乎是立马四散而逃,边跑边高声示警,好让村里的教众知晓,反应慢的却是还在犹豫不决,对于这等突发状况不知如何应对。
传经老人的声音又一次凄厉的响起,“跑啊!快跑啊!”
在他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中,对面的一人一马已经到了他的面前,马上骑士手中的长兵器已经举起。
老人一头白发猛然炸开,身子高高跃起,一把把暗器向对面骑士洒出,同时抽剑旋身,一人一剑在空中人剑合一,向对面的骑士刺去。
众人见传经老人这一剑刺出,角度之妙,时机把握之准,出手之凌厉果决,几乎已经到了他们心目中剑法的完美境界,所有人都看的眼热心跳,手心出汗。
在众人心中,传经老人这一剑刺出,对面的骑士就已经是个死人。
对于传经老人这一剑,在他们有限的认知当中,已经想不出任何抵御的手段。
“轰!”
一道青光之后,人剑合一的老人在空中陡然一震,旋即分成两片,跌向两边。
马上骑士毫不停留,继续向村头冲来。
第一百零五章 巢穴
“长老!”
“长老!”
村头的几十名尚未逃走的教众,眼见刚才一剑刺出,已经达到人剑合一的高深境界的传经长老,一剑还未伤到敌人,便被来人一戟劈开,分成两片,所有人都吓得呆了。
杨易长戟收回,策马不停,猛然一声大喝,“徐开山呢?大明尊教之人都在这里了么?”
村头众人被他一声大喝,方才清醒过来,如同受惊的鱼群,集体发一声喊,肝胆俱裂的四散而逃。
杨易见他们分散逃走,手一晃,已经取出弓箭,对着逃跑之人嘿嘿冷笑,“邪教妖人,死有余辜!”
手拉弓弦,状成满月,一根根羽箭射出,每一根羽箭射出,便有一名教众身死。
有时候甚至是一箭射出,会连续穿过两名逃跑之人,顷刻间,已经有多名教徒被他射杀,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黄马疾驰,拉弓不停,待到杨易驻马村头,收了弓箭之时,放眼四周,再也没有一个逃窜之徒,但凡在他视线之内之人,俱都被他射死。
本来还在狂叫的村狗,似乎被杨易杀气所慑,再也不敢狂吠乱叫,夹着尾巴呜呜咽咽,浑身发抖。
杨易催马向村里缓缓走去。
整个村子诡异的安静下来。
风吹草动,鸡犬无声。
“哒哒哒!”
黄马沿着小街轻快前行,杨易坐在马背上虚空出掌,每一掌拍出,便有一道火焰气劲飞出,被他掌力拍中的房屋,俱都轰然爆碎。
里面的家具木器,在火焰气劲的击打之下,瞬间爆燃,狼烟滚滚,火势升腾。
他每经过一栋小院,便会拍出几掌,一条街还没有走出一半,半个村子都已经笼罩在大火之中。
“杨易,你这个天杀的!”
一道疯狂的声音从一间着火的房屋内响起,“嘭”的一声巨响,旁边已经倒塌的房屋废墟中,猛然间砖石四射,火花乱飞,一人从火焰中飞身而起,身在半空之中,双掌猛然下拍。
此人年约三十多岁,额头饱满,高鼻大眼,一身华服,身材高大雄伟,气势不凡。
只是此时在恼怒之下,已经没有了昔日智珠在握,高高在上的神情。
他双目喷火,面容因为仇恨而扭曲,双掌下拍之际,一股劲风陡然将杨易周身空气凝住,在这一瞬间,杨易好似被空气所形成的岩石包裹,“一整块空气”都被此人掌力笼罩,将杨易凝固起来。
本来稀薄无形的空气,被此人掌力催动之下,竟然成了囚禁杨易的铜墙铁壁。
此人的掌力奇诡之极,一掌拍出,掌力既不是从正面拍来,也不是从后面绕行,而是将敌人四面八方全都笼罩起来,化虚为实,凭空打出囚禁对手的囚笼,使得对手身法迟滞,束手束脚,无力应对他的攻击。
即便是同等对手,遇到这种攻击手段,也难免会有片刻的迟滞,有了这片刻功夫,就足以他施展杀手狠着,杀死对敌之人。
以此人这等功力,莫说是寻常武者,便是武道高手,被他这么虚空一按,也难再有挣扎之力,根本用不着他预备的后续手段。
但杨易却不是寻常武者,在此人的掌力向他笼罩之时,他若是想躲开的话,这让的掌力即便再高深十倍,也不可能将他困住。
但出于对这门功法的好奇,他方才没有躲避,任凭对方的掌力落在自己身上。
在这个大汉飞临他身前,双掌即将拍到他顶门之际,杨易连人带马,倏然飞向一边,瞬间脱离对方掌力的笼罩。
“这便是《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么?果然名不虚传!”
杨易双腿夹着黄马瞬间落地,看向双掌拍空,身子陡然静止,落地无声的中年汉子,“你是许开山?”
中年汉子看向杨易,刚才一脸扭曲的表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平静,如老潭的幽深水面,令人难测深浅。
看来他刚才的悲愤表情,都是显露在外的皮肉之像,是故意装作如此,而不是真的发怒。
他缓缓直起身子,双眼紧盯杨易,“不错,我就是许开山!”
身边熊熊烈火,映照的他脸上火红一片,许开山眼中露出冰寒无比,似乎能深入骨髓的杀意,“杨先生,人杀的够多了罢?”
杨易仰天大笑,“多?还不够!”
他端坐马背,画戟斜伸,“杀这点人算得了什么?对杨某来说,热身都不够!”
许开山一脸淡然,轻声道:“你要怎样?真要赶尽杀绝么?”
杨易大笑:“我不来找你,你倒来惹我!”
大笑声中,手中长戟倏然击出!
在这长戟击来的一霎那,许开山整人都是一震,身子周遭空气凝固如实质,自己便似琥珀中的小虫一般,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这……这是我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中的功法啊!”
感受到四面八方空气的压迫,许开山脸上变色,急忙运气挣扎。
眼前青光一闪,杨易长戟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戟刃犹如从另一个空间出来的幽灵一般,无声无息,但又透露着无尽杀气,在许开山看向大戟之时,整个人心神都被这刺来的戟刃所吸引。
似乎这泛着寒光的戟刃有着无穷的魔力一般,只要看向它,便会被它将目光“粘”住,整个人的心神目光都难以挣脱,一时间,犹如进入了最为恐怖的梦魇,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
“啊!”
许开山惊骇欲绝的脸上忽然青红之色频频闪现,在杨易长戟即将穿透胸膛的当口,猛然一口精血喷出,双掌前拍,身子触电般后退。
他终于在濒临死亡的大恐惧中取得了精神上的突破,瞬间摆脱杨易长戟的致命的魔幻吸引力,运转自残心法,喷血之时,在即将身死的刹那间,把握住了杨易长戟刺来的玄奥轨迹。
“嘭!”
许开山双掌拼力前拍,与不可能的变化中再生变化,终于接住杨易闪电般的一戟。
巨大的气劲轰鸣,震得附近的火舌摇曳喷吐,半塌不塌的房屋整个塌掉,烟尘四起,火光冲天。
掌戟相交,许开山应戟飞出,身在半空,喷血不止。
杨易肉身之力连同内力合一,大宗师之下,无双无对。
许开山硬接他全力一戟,能够不死,已经是极其了不起的人物,但也双臂骨骼尽碎,战力全失。
第一百零六章 追杀
暖阳照身,春风拂体,整个草原上一片绿意,长草随风摇摆,天空白云悠悠。
在这种天气里,即便是最为忧郁的诗人,也会被春天草原上这种独有的天高海阔一马平川的美丽景象所感染,变得愉快而轻松起来。
但对于有的人来说,此时就算是现在天上掉金条,也丝毫不能减少他们的恐惧之情。
残垣断壁的小村子里火光冲天,双臂已经粉碎的许开山正发足狂奔。
因为手臂被废,他跑动的速度极为诡异而特殊,不断摇晃的身子上两条骨骼碎掉的手臂如同拨浪鼓上的两条线锤一般,不住左右摇摆,疯狂的打在他的身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街道两侧的房屋小树在他的视野中急速后退,狂风扑面,犹如刀割。
这个作为他们老巢的村庄,并不是很大。
多年前,许开山曾运起轻功从村头跑到村尾,耗时不过几个呼吸而已。
但那是他幼年学艺之时所做的玩笑举动,如今他又一次在村里的街道上拼尽全力的奔跑。
幼年时的奔跑只是为了好玩,而如今却是为了逃命!
在身后可怕的大敌追杀之下,多年前几个呼吸才能跑完的路程,如今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用到。
在死亡的压力之下,他对于镇教绝学《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理解,又上了一个新高度,奔行愈发快速。
身后的马铃声想成一线,他甚至似乎都能感到身后黄马喷出的热气,以及马上杨易双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冲天杀意。
一种极大的屈辱感与惊恐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灵,从来都是智珠在握,几十年来,不断做出大大小小的事情,以满足自己操控欲与成就感的大明尊教的大尊,如今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害怕。
他奔行如电,迎风狂吼,“杨易,你真的要赶尽杀绝么?”
狂风灌进口中,使得他说话的声音变成了奇异的颤音,“大明尊教遍布草原,你杀的干净么?”
杨易清朗的声音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只要一直杀,总会有杀的完的时候!”
许开山身子一颤,心中警兆传来,不及细想,正在奔跑的身子陡然一个翻滚,横移了出去。
“咦?反应倒是很快!”
杨易收回刺出的长戟,正在急速奔跑的黄马毫无一点征兆的倏然转身,继续向从地上狼狈打滚,披头散发站起来的许开山追去。
许开山亡魂大冒,刚才他若是反应的稍微慢了一点,那就不免是长戟裂身之祸。
饶是他躲避及时,后背的衣衫也还是被他杨易一戟挑开,震得粉碎。
许开山额头上瞬间出汗,就在这么一刹那间,他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冷汗刚刚从额头冒出,便被扑面狂风出去。
感受着迅速耗掉的体力,绝望的情绪开始在他心中升腾蔓延。
许开山正在奔跑的身子倏然站定。
在如此惊人的高速之下,他竟然说停止就停止,一动一静,转变的如此迅速,给人一种极为诡异的视觉冲击。
在他转身之时,正在急速追赶的黄马也倏然止步,静立不动,它也是说停就停,丝毫不逊色与许开山。
“怎么不跑了?”
杨易飘身下马,轻声道:“大尊身份尊贵,若是犹有余力,不妨继续前行,不然的话,如果就这么死了,恐怕今日铺开局面的大明尊教将成为昨日黄花。”
许开山披头散发嘿嘿惨笑,“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何必如此再逃?”
他看向杨易,目露凶光,“我最大的错误,便是严重低估了你的实力,有些人确实不能犯错,一念之差,便是人鬼殊途。”
杨易笑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不该挑衅我!”
他长叹道:“我本来是想着收服你们,让你们祸乱草原,以便为中原争取统一的时间,谁知道你们竟然在我甫一出关,就对我进行挑衅。”
他面容转冷,“几次三番对我出手,真当我不会杀人么?”
许开山深深吸气,只在这片刻功夫,他已经将体力全面恢复过来,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多说无益,来吧!”
杨易将手中长戟插在一边,笑道:“我对你们大明尊教的几本镇教典籍很感兴趣,你今天就要死了,可否将经文给我念上一遍?”
许开山问道:“我若是将经文传你,是否可以不死?”
杨易摇头失笑道:“怎么可能?大尊说话未免太过天真,你若是将经文讲出,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若是不讲,难免要早点罪而已,到最后还是难免一死,未免太过于麻烦。”
许开山哈哈笑道:“左右都是一个死,我又何必传你?”猛然一声长啸,身子闪动间,向杨易扑来。
他双臂已经废掉,攻击杨易的乃是双腿,双脚犹如两把开山大斧,向杨易急速劈来。
如果是寇仲、徐子陵等人,面对这样双臂废掉的对手,或许会心软放他一马,若是天刀宋缺,奕剑大师傅采林这等武学宗师,见到许开山这种狼狈情况,他们讲究宗师风度,也不会好意思对他下杀手。
但杨易不同,在他心中,人之善恶,与强弱无关,只要你该杀,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废物乞丐,那就得杀掉,蠢猪似得怜悯之心,不但会给自己塑造强大的敌人,更能对自己的亲朋好友带来巨大的伤害。
就像原著中的寇仲徐子陵,烈瑕几次三番作恶,偏偏他们就是不杀,到最后害的宋金刚被烈瑕杀掉,连石青璇也差点被烈瑕强上。
期间烈暇为恶害人之事更是不知有多少,但这些废物偏偏就是不杀,也不知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敌人心软,就是对亲朋最大的残忍!
眼见许开山甩着两条废掉的手臂向自己攻来,杨易长剑在手,便欲将其斩杀。
忽然眼前黄影一闪,黄龙马陡然出现在杨易身前,对着许开山发出愤怒至极的咆哮嘶鸣,四蹄不住踏地,将地面踏出一个个小坑。
杨易微微一愣,旋即明了,“上次打断你肋骨的就是此人?”
黄马大头频点,对着许开山低吼阵阵,双眼诡异的变成了淡金之色,浑身毛发齐刷刷炸起,一种猛兽捕食的感觉从它身上流露出来。
“好好好!”
杨易见状大笑,“既然你想要报仇,那就领教一下大明尊教大尊的本领罢!”
第一百零七章 来兵
“杨易,你欺人太甚!”
见杨易对自己如此轻视,竟然让他的坐骑与自己交手,似乎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让他出手一般。
他是大明尊教的大尊,身份高贵,地位不凡,一向都是目中无人,今天即便是战死,死在杨易手里,那算是死得其所,不枉在江湖中走了一遭。
如今眼看逃命无望,已然抱了必死之心,只想轰轰烈烈的死在杨易手中,不曾想杨易不出手,却让一个畜生来迎战自己,这种蔑视的态度让他如何能够忍得住?
大吼一声,双腿轮动如飞,风车般向杨易冲来。
“砰!”
一声巨响之后,许开山身子一震,飘然后退,他还未冲到杨易面前,就已经被黄马在半路截住。
两只前蹄与许开山砍来的双脚轰然对击,将许开山震得飘身后退之时,它也被许开山震得凌空飞起,在空中连翻筋斗。
待到落在地面上,后退了丈远距离之后,方才在地上站稳。
黄马虽然被黄龙以龙族秘法提升了血脉,又吃了杨易青铜大殿中的灵果,一身战力已经颇为可观,但许开山毕竟是大明尊教的大尊,《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又是整个大唐世界中极其了不起的神功绝学,若是在许开山巅峰状态之时,黄马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许开山。
但如今许开山双臂已残,战力大减,一身本领十不存一,反而正是黄马最为合适的历练对手。
它吃了青铜大殿里的灵果,药力存在体内,至今不能消化,只有与大敌竭力周旋,方才能激发体内的药力,将药力彻底吸收,这也是杨易不阻止它向许开山报仇的重要原因。
黄马在地上站稳之后,一声嘶鸣,四蹄翻飞,向着刚刚落地,一脸讶异之色的许开山冲去。
它速度本就极快,此时因为没有杨易骑乘,速度更是比刚才快了三分,嘶鸣声还未落下,身子已经到了许开山面前,忽然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向许开山轰去。
“好畜生!”
许开山破口大骂,“既然你找死,那我就先杀了你,再与你主子决斗!”
他双腿轮转如风,与冲过来的黄马战成了一团。
“这畜生怎么比前段时间厉害了这么多?”
许开山虽然两只胳膊几乎废掉,但他毕竟是寇仲、徐子陵同一层次的人物,就算是捆上双手,一般的武道高手也不可能对他产生威胁。
但如今这黄马与他硬拼了好几次都不落下风,连撕带咬,暴躁无比,这哪里是马,比老虎都要厉害十倍。
在饮马驿,黄马追杀狼盗之时,曾被他遇到,隔空打了黄马一掌,将黄马肋骨打断了三根,但黄马受伤逃跑之时,却也咬断了一名好手的胳膊。
那一次的打斗,许开山的印象极为深刻,其实别说是他,就是换了任何一个武道高手,竟然连一匹马都打不死,都会印象很深刻。
但在当时,这黄马虽然很厉害,却还没有到了如今这种程度,不然也不会被他隔空一掌打的狼狈逃窜。
可如今却能与他打斗而不落下风。
许开山惊怒交加,“难道我真的连一匹马都打不过?”
他虽然受了外伤,但内力仍在,当下以脚做手,一股真气从脚心涌泉穴中冲出,“嘭”的一声,将双脚鞋子冲碎,身子腾空而起,光脚向黄马踩去。
他从来没想到过用脚掌对敌,今天赤脚运气,一股真气从脚心发出之后,竟然比用手掌的威力还要大上不少。
黄马警觉非常,察觉到他这一脚的厉害,急速闪身飞退,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他这一脚所笼罩的范围。
许开山仰天长啸,这双脚发力,竟然能有如此效果,当真是在他意料之外。眼见黄马躲避,他得势不让马,长啸连连,赤脚翻飞,向黄马拍去。
眼见面前一人一马打的激烈非常,杨易哈哈大笑,取出酒壶,狠狠灌了几口,高声道:“许开山,你若是连我的马儿都打不过,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难道大明尊教的大尊就这么点本事么?”
许开山闻言老脸通红,知道自己无论能不能打得过面前这匹怪马,这脸面终归是没有了。他一言不发,双脚抡起,如斧如刀,头上白气升腾,已然用了全力,此时他求生之意全然没有,拼命之下,黄马已然有点招架不住,不敢与他对轰,身子倏然来去,不住闪避。
黄马虽然不敌许开山,但许开山想要打中黄马,却也难以做到。
这是许开山有生以来最为难堪的一战,也是最为恼怒的一战,自己的对手竟然是一匹马,而自己偏偏又杀不死它。
正当许开山焦急懊恼之时,巨大的轰鸣声从远方传来,方圆十几里的地面都在微微晃动。
许开山一惊,身子一晃跳出圈外,黄马此时也不再纠缠许开山,打了一个喷鼻,抬头看向远方。
阳光下看的分明,远方烟尘滚滚,旌旗招展,大队人马出现在草原尽头。
来人好多!
一排排铁骑似乎将视野中的草原全都占据,放眼看去,整个草原上都被密密麻麻的骑兵充斥。
“突厥狼军?来的好快!”
杨易放下手中酒壶,淡淡道:“许兄,说出教门典籍罢!”
许开山嘿嘿笑道:“怎么可能……”
他话音未落,忽然眼前剑光一闪,脖颈一凉,随即意识开始消散,他一脸愕然之色,脑子里最后的念头却是,“他竟然就这么杀了我?”
“不说就不说,《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虽然有点意思,但也不过如此。”
杨易收剑回鞘,微微叹息,“可惜了这一脉的传承!”
叹息几句之后,忽然喝道:“黄龙,咱们快回龙泉府!”
黄马喷出几口热气并没有先到杨易身边,而是站到许开山的尸身旁边,两只后蹄在地面不住刨蹬,一时间尘土四起,地面上顷刻间被它刨出了一个大坑。
黄马从坑里跃起,将许开山的尸身推进坑里,之后刨土掩埋,在浮土上踩了一阵,眼见已经踩平了,这才走到杨易面前,低头摇尾,将杨易驼起。
杨易哈哈大笑,“很好,没想到你还知道尊重对手,这一点做得不错!”
他将插在地上的长戟收起,笑道:“走,咱们去龙泉府,看看拜紫亭要怎么应付这突厥大军。”
第一百零八章 通牒
“打开城门!”
杨易站在龙泉上京的大门处高声喊喝。
守城将军将他返回,慌不迭的吩咐兵士将城门打开,快步走动杨易面前,低声道:“杨先生,我家大王正找你有事,可巧你就回来了!”
杨易笑道:“我走后,是不是又有别的人进城了?”
守城将军闻言一滞,他对杨易不敢隐瞒,低声道:“在您走后不久,突厥颉利可汗帐下武士可达志率众进城,说是有颉利可汗的书信面呈大王。他进宫不久,大王便派人问询您的消息,由此可见,定然与可达志的到来有关。”
他忧心忡忡道:“大王立国固然是好事,就是不知道颉利可汗这一关能不能过得去!”
只听这守城将军语气,看来他还不知道外面突厥大军已经开来,看来拜紫亭这个小国。
杨易笑道:“肯定过得去!”
守城将军一愣,不知杨易为什么会有如此之言,正欲询问之时,杨易已经打马远去,直奔皇宫。
打斗声从前方传来,朱雀大街前方的广场之上,在一群人的围观之中,两名青年高手正在交手。
一名持刀,一名持剑,刀剑交击,发出轰然巨响,两条身影闪动的速度极快,在场中形成一团幻影。
刀剑每一次交击,发出的巨大声响都会将围观众人震得后退一步,接连几次交击,围观之人接连后退,随着两人交手不断,围观的圈子越来越大。
场中两人即便打斗的速度快到极点,但对杨易来说,也是平常。
看了一下,便已经认出这两人是谁。
用剑之人正是跋锋寒,而用刀的却是被杨易在长安城中打的半死的突厥武士可达志。
围观之人听到马铃声响,纷纷躲开,为杨易让出一条路来。
场中气劲交击声连续不断,两条人影在空中,在地面,翻翻滚滚,打的正烈。
杨易皱了皱眉,催马上前,长戟伸出,一戟下去,“砰”的一声巨响,两道身影触电般同时向两边跌飞,手中兵器齐齐飞起。
“怎么回事?”
杨易看向跋锋寒,“你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跋锋寒从地上翻了几个筋斗之后,倏然站定,面现潮红,看着杨易,压下心中的震惊之情,笑道:“杨先生来的正好,大王正要找你!”
他看了看刚刚站定身子的可达志,嘿嘿笑道:“今天刚进皇宫,就遇到了可达志老兄,久闻他的狂杀刀法当世无双,我便想与他较量一番,今天一见,果然名下无虚!”
对面的可达志冷哼道:“跋锋寒的斩玄剑却也不错!只是就凭你如今的修为,想要斩杀武尊,未免有点可笑!”
跋锋寒哈哈笑道:“今天杀不了,明天杀不了,但总有一天能杀得了!”
他收剑回鞘,对杨易道:“杨先生,拜紫亭正在找你!”
杨易闻言点头,“我已知晓,一会儿就去。”
他看向可达志,“颉利让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来发战书么?”
可达志自从看到杨易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脑袋都疼,“他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他已经离城而去了么?这龙泉府的探子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他在长安差点被杨易打死,养伤好久,方才痊愈,前段时间受李渊托付,前来草原向颉利可汗讲明赵德言与康鞘利的死因,力求颉利可汗与李唐修好,至不济,也不能让颉利可汗因为赵德言的原因向李唐出兵。
哪知道他刚到草原上,就听说了杨易出塞,破掉北马帮与北霸帮的事情,随后杨易在燕原集上大破颉利可汗五千金狼军精锐,斩杀毕玄亲弟弟墩欲谷,单人独骑追杀三万突厥大军的事情,也传到他的耳朵里。
待到他找到突厥王帐时,杨易单骑攻城,打塌统万城的消息也已经不胫而走,传遍整个草原。
对于这个消息,可达志将信将疑,对于杨易的厉害,他自然是比谁都清楚,当初杨易大闹长安城的时候,他是亲眼所见之人,之后为师妃暄剃度,夺取圣帝舍利,斩杀魔帅赵德言与突厥康鞘利的事情,他在城中也是第一批知道消息之人。
因为对杨易的厉害有几分了解,所以对草原上疯传的消息,他只是将信将疑,而不是像别的人一般,嗤之以鼻。
再一次见到颉利可汗之后,可达志发现颉利可汗明显的苍老了几分,身材虽然高大,但却微微佝偻,以往精光四射的双目,此时已然黯淡下来。
看到可达志,颉利可汗说的第一句话是,“传闻都是真的!”
颉利可汗秃顶上微微起了褶皱,双眼之中露出恐惧之色,看着惊讶的可达志,叹息道:“三万精骑,竟不能敌他一个人,我弟弟死了,尊者的弟弟也死了,上万精锐也都被他杀死了!”
他叹道:“所有人都失去了与他对阵的勇气,便是我自己也对他产生了恐惧之心。”
在王帐附近住了一段时间,直到拜紫亭建国的日子快要到了,颉利可汗才派遣可达志前来龙泉上京下通牒。
本来听说杨易也在龙泉府,可达志心里还有点忐忑,他对杨易的畏惧之心,随着时间的推进,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可巧他今天刚刚抵达龙泉,就得到杨易冲出龙泉的消息,大喜之下,赶紧喝开城门,面见拜紫亭。
没想到刚出皇宫,又遇到跋锋寒,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还没有分出胜负,杨易回来了。
此时见他甫一出手,只是一戟,便将自己与跋锋寒震飞,这等修为,较之长安之时,愈发的难以测度,可达志既惊且惧。
见杨易询问自己,他不敢不答,对杨易大声道:“大汗有令,三日之后,拜紫亭须得将五彩石亲手献出,同时取消立国之念,如若不然,我突厥二十万大军,血洗龙泉府,灭绝粟末族!”
他此话说出之后,围观之人一阵喧哗。
看来拜紫亭并没有将通牒之事宣扬出去,这些围观之人,俱都一无所知。
杨易暗暗皱眉,“这拜紫亭脑袋抽风还是怎么回事?灭国之祸顷刻而至,竟然还不告知民众,竭力抗敌?他真当立国是儿戏么?”
第一百零九章 立国
“杨先生,您来了!”
杨易还未走进拜紫亭的皇宫,拜紫亭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本王正有事相求,还请先生助我。”
拜紫亭一脸热情的将杨易迎进皇宫,“马吉所吞没的羊皮本王已经让人查抄了出来,只待先生一句话,本王就会命人将羊皮送往中原内地,交由义盛隆商社,保证再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杨易淡淡道:“当此灭国关头,几万张羊皮算的了什么?”
拜紫亭脸上一僵,干笑道:“先生已经知道了?”
杨易嘿嘿笑道:“金狼大军距离此地不足五十里,精骑无数,战力无双,就凭你这点人马,也想与之抗衡?你这建国的念头,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拜紫亭道:“我前几天已经得到大军前来的情报,本来以为只是颉利的狼军前来阻止,没有想到连突利可汗竟然也与他兵合一处,一起前来攻城。”
他叹道:“这立国之事,主要还是国师的提议,本王权衡再三,觉得颉利可汗这些年来对各族部落横征暴敛,搞得草原上各个部落苦不堪言,附近的几个大部落,都有了反抗颉利可汗的念头,只是缺了一个带头之人,今番我在龙泉建国,其实已经有不少部落在暗中支持,只要我都能挡得住他颉利的第一波攻势,他们见到我的实力,自然会出兵助我。”
杨易摇头道:“异想天开!”
他一脸怜悯之情的看向拜紫亭,“你一个小小的龙泉府,如何应对突厥数十万大军?”
拜紫亭脸色巨变,“数十万大军?杨先生不要说笑!可达志乃是颉利可汗手下武士,说话自然要有所夸大,先生怎可以相信他说的话!我的探子前天还发来军情,颉利可汗与突利可汗,征兵五万,前来围剿,怎么可能会有数十万?”
杨易叹道:“那定然是你的情报人员出现问题了!”
拜紫亭冷哼道:“只是为了阻止我这小小的渤海国建国,怎么值得突厥人调拨这么兵士?便是进攻中原,也用不了这么多!”
杨易闻言,深深看了一眼拜紫亭,只听他这一句话,就知道拜紫亭非但有建国的野心,甚至对如何侵略中原,都有了一番谋算,此时倒是想的挺远。
他懒得与拜紫亭多说,笑道:“既然老兄不信,那我就在城里看你如何应付突厥狼军。”
拜紫亭默然片刻,轻声道:“杨先生,可否与渤海国民一起迎敌?”
杨易摇头道:“到时再说罢!”
拜紫亭见他推脱之意明显,脸色一沉,旋即展颜笑道:“如此,本王也不强人所难,待我胜了颉利可汗与突利小儿之后,再来与先生叙话!”
说罢,转身而走,再也不理会杨易。
杨易哑然失笑,径自出宫,向外宾馆走去。
跋锋寒正在外宾馆等着杨易,他好奇道:“我无论如何,不能明白这拜紫亭到底有什么底气来立国。粟末族虽然有十多万人口,就算其中有六成战士,那也不过是五六万兵士,他怎么应对突厥大军?”
同样有这个疑问的还有尚秀芳,两人都难以明白拜紫亭有何依仗。
杨易笑道:“这龙泉府易守难攻,又不怕围城,因此拜紫亭才会敢这么冒险。”
他看向跋锋寒,“你是草原之人,应当知道,这个季节里雨水最多,若是突厥大军久攻不下,外加大雨连绵,军心必然不稳,若是有可能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将龙泉城守住。”
跋锋寒摇头道:“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别说小小的龙泉府,便是中原的长安洛阳等巨城,也难免被攻陷的下场,这龙泉府修建的再老牢稳,难道还比得上中原的城池?”
杨易笑道:“且等着看吧。”
跋锋寒笑道:“我倒是有兴趣看看突利与颉利到底如何将这座城打下来。”
他是从小从马贼窝里长大的,从来没有什么家国观念,便是部落观念也极为淡薄,这龙泉府被攻陷,他无动于衷,突厥人战败,他也毫不关心,从一定程度上来讲,此人才是真正的追求武道之人。
跋锋寒来龙泉府,也是为了历练自己,磨练自己的剑法,战斗就是他的修行,单论修行之心,他比寇仲徐子陵都要纯粹。
尚秀芳心有不忍,“这拜紫亭为了立国,竟然将十几万族人的性命都押了上来,这等首领,实在是太过残忍。”
跋锋寒冷道:“秀芳大家太过天真,部下本就是首领用来达到目的的踏脚石,区别只是在于死多死少的问题!”
尚秀芳默然无语,无法反驳。
此时杨易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功聚双耳,便听到远处的朱雀大街上忽然热闹起来,拜紫亭的声音在大街上响起,即便杨易听不懂粟末族的语言,但只凭其强硬的语气,也能猜得出定然是激励民众的话语。
果然,拜紫亭话音刚落,粟末族战士们山呼海啸的声音从大街上轰然爆发开来,想来应该是“大王万岁!大王万胜!”等口号。
杨易心中一动,“跋锋寒,你去街上看一下,伏难陀是否跟拜紫亭在一起?怎么他的气息忽然弱了这么多?”
跋锋寒闻言一愣,不知杨易何意,功力虽高,但却还不能听到几里外的动静。
杨易笑道:“拜紫亭正在大街上动员全城兵马。”
跋锋寒身子一震,眼中露出骇然之色,应声出门,过了一会儿返回,道:“杨先生几里外的事情,竟然犹如亲眼目睹,跋锋寒心服口服!”
他叹道:“拜紫亭一身战甲,沿着大街做动员讲话,伏难陀就这么站在他身边亦步亦趋的跟随,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时不时的配合拜紫亭向民众举手示意,我特意看了一下,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
杨易点头笑道:“你帮了拜紫亭的大忙,这伏难陀应该是被拜紫亭趁着他重伤之时,将他控制住了。”
跋锋寒嘿然道:“听您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第二天,整个龙泉上京都安静下来,不复往日热闹景象,关闭的城门已经打开,城内的商人陆续撤离,留下的都是粟末族的战士以及支持拜紫亭立国的其他部落的族人。
三天后,立国之日来临,尚秀芳带领一帮舞者在皇宫之外边跳边唱,按照拜紫亭的要求,这次大型舞蹈被编排成斗志昂扬的行军舞,一曲舞罢,观舞之人无不热血沸腾,待到身穿龙袍的拜紫亭出现在大家面前时,这种情绪到了顶点。
伏难陀手捧镶嵌着五彩石的王冠,在铺好的黄土地上慢慢走到拜紫亭身前,缓缓跪下身子,将手中王冠托举而起,呈现在拜紫亭面前。
拜紫亭接过王冠,缓缓戴在头上。
王冠上的五彩石在太阳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发出一团梦幻般的色彩,将他整个面部都笼罩了起来,在头部,似乎出现了一个五彩光圈,衬托的他似神而非人。
他站在临时搭建的祭台之上,面对众人伸开双臂,威严肃穆,自有一股王者气象。
附近兵士见拜紫亭身上竟有如此神迹,纷纷跪倒在地,高声呼喊:“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拜紫亭高呼道:“我粟末族起于微末,历经艰辛,方有今日之局面,我等立国,顺天应民,本是我一家之事,但突厥人狼性兽心,得知我粟末族建国之事,百般阻挠,如今更是发兵前来征讨,一心阻挠立国之事,我等应当如何处置?”
台下兵士狂热高呼,“杀杀杀,杀死他们!”
此时有士兵将几名突厥人押了上来,拜紫亭抽出长剑,高声道:“前些日子,这些突厥狗子意欲对本王不利,如今正好杀了他们来祭旗!”
在众人狂呼的狂热气氛中,拜紫亭长剑挥动,几个突厥人的头颅已经被他砍下。
站在场中观看仪式的杨易神情一动,转身向城门处看去。
巨大的震动声从城外传来,隐隐有战马嘶鸣声夹杂其中。
突厥士兵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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