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合进来重量,才会有力量


  这八对锤就是那种,我们小时候看连环画,什么李元霸呀,什么隋唐演义里,武将们用的那种大锤。
  八对锤。
  形态各不相同,有的像瓜,有的是带棱的,柄也有长有短。
  但每对锤下面,都有对应的重量标注。
  我一一看过,待看到最后一对时,我心里倒吸了口凉气。
  这八对锤,最小的一对才二十斤。
  最大的一对,也就是我最后看的这一对,它们是三百斤!
  三百斤呐!
  一只就是一百五十斤,七十五公斤的份量。若是举的话,兴许能举起来。但要是当兵器用,耍起来,这就不是一般人类的本事了。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对三百斤重大锤的锤柄。
  它上面竟然有着清晰的把握痕迹,由于用的太久,那锤柄竟都磨的发亮可以照人了。
  这是什么人用的啊,这人得有多大能耐呀。
  倒吸口凉气的同时,我再没去看那三百斤的锤,而是在其它锤中找了找,最后我找了一对六十斤的锤。
  我试试,能拿起来。并且感觉不是很吃力。
  放下这对锤,我又走到了书案那儿。
  搬过椅子,坐下后,我打量一圈,看到案头有厚厚一摞书册,我拿过一本,瞟了眼封面。
  “伶仃子锤法心解”。
  我放下,又拿了一本,看封面,还是伶仃子的。
  又拿了,一一看过,一连五本全是伶仃子著的。
  后面,又是九散人注的锤法心解。
  九散人?
  这名字好古怪。
  接着我继续翻,这九散人著的只有三本。
  再后面就是,蕴妙道人著的了。
  我打开这蕴妙道人的,翻开第一页首先震到我的是那一行漂亮的小字。
  太赞了,字字力透纸背,并且刚劲之作,不失藏锋之妙。
  文人嘛,都喜欢文字的东西。眼看这些书册都不厚,我就先从蕴妙道人的心解读起来了。
  里面讲的真就是锤法。
  讲这个锤骑马作战的时候怎么来用。
  方法分有涮、曳、挂、砸、擂、冲、云、磕、荡等等诸多的类别。
  每一种有都详细心得,比如挂法,适合对付刀,棍之类的东西。
  讲的全是实战理论,比较对方骑马冲来,一刀劈落,用锤怎么来对付等等这些古战场的玩意儿。
  我一一读过后,又读了其余两人著作。
  基本类同,全是骑马作战时锤的用法。
  这东西,真如太极老李所说,已经绝了,真真的绝了。
  另外九散人写的锤法心解后面,还有一些关于怎么挑选战马的讲解。
  意思是说,用锤这东西,力太大,一般的马根本就受不了。
  战马怎么挑,也有很多的讲解,九散人在心解里,专门写了几千字详细讲解了如何选马。
  我看的非常仔细。
  不觉得,一晃神就到了午饭时间。
  听到门口那有响动,我过去了。
  只见门开了,太极老李端了一个餐盘子站在门口笑咪咪地看着我。
  我瞟了眼餐盘子,有饭,有肉,有汤,还有鱼。
  我笑了。
  “三百五十块钱,十天够吗?”
  老李乐了:“够了,大不了我倒贴。”
  我接过餐盘说:“你们太极门这可是煞犯苦心呐,你怎么不早说呀,早说我早点过来。”
  老李摇头感慨:“这东西凭的就是一个因缘,你那本家跟门里的老人物商量了好久。他们这才点头同意。但是呢,不能跟你讲白了,只能是稍作提点。接下来,你能不能找到这里来,就全看你造化了。”
  我点了下头后又说:“那三百斤的大锤有人耍过吗?”
  老李笑了:“有,在建这个馆之前,有四个人玩过,建成之后,只有一个人碰过那对锤。”
  我一听这话,突然有种受打击的感觉了。
  在此之前,我确实很有成就感,觉得自个儿好像很厉害了。
  可现在看到那对锤。
  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差距。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吃过了饭,老李关门我重回到那个书案,看了会书册,闲来没事,我又打开了书案的一个抽屉。
  然后我找到了一个IPAD,配套的还有充电器。
  我把这玩意儿弄亮,发现里面没什么应用。
  附近也没有WIFI网,正要关的时候,我突然就找到了四个视频。
  点开后,我被惊到了。
  这四个视频,是不同角度,拍的同一个人。
  由于当时拍摄的光线很暗,再加上有一定距离,我看不清那人长相,依稀瞅好像是个中年人。
  他身材不高,穿了一件灰色布质的练功服。
  然后,他拿的是那对最重的大锤。
  如果拿,我相信这对一个举重运动员来说不是难事。
  但让我震惊的是。
  他在玩儿,在耍,在打,在地上闪转挪转。
  他的样子,就好像没拿锤一般!
  我看着这视频,然后我明白一件事。
  练这个锤,就是要把它练没了。能练没了多少斤的锤,就有多大的本事。
  就是这么简单,但怎么练?
  我反复看了这一组锤法演示,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门道,肯定不是用蛮力,肌肉,筋骨之力那么简单。
  但门道在哪儿呢。
  我这时退了视频,拿着这个IPAD胡乱划,点。
  点着,点着,我打开了一个看图软件,然后我就看到了一组漫画。
  漫画有两幅。
  一个是有个小人举锤,这人肚子里还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小人。
  他举的时候,小人是一脸紧张的样子。而他本人,则是轻松自如。
  另一张,是小人把锤放下来,但他却是紧张警惕的,不过他肚子里的小人却是放松的。
  就是这两幅画,我看过后,又翻过来,看那人的视频,我发现只要他一起锤,他的动作就没有停止过。
  我明白了……
  原来这是在用暗劲合锤。
  也就是说,用这个大锤,使的不是胳膊的力量。而是周身整体内在拧合到一起生成的那股子暗劲的力来合这个锤。
  而锤一动的时候,这个锤也要成为身体的一部份。
  它也要掺合到暗劲发劲的这些过程当中,然后,把它当成暗劲的一个来源来对待。
  锤怎么发力?
  因为它有重量,它的重量,就是发力的来源。
  所以,锤既是武器,也是一个力量来源!
  两副小漫画,一下就点醒了我。
  这其实就是太极拳功的真正核心东西。
  同样,也是那一张太极图描述的东西。
  太极门,不扣门啊,一上来,就把真正核心的宝贵交给我了。
  谢谢了!关胖子!
  我在心里说过一句,拧身过去,走到案前,一伸手,一提劲,就把那对六十斤重的大锤给拿起来了。
  十天!
  看我大官人,能在这屋子里,合进来多少斤两的劲!
  我提了锤,去感受这个东西。
  怎么能让这个重量,变成力量呢?
  我试了下,然后发现对现在的我来说,真的很简单。
  首先,我身上该松的地方,全松了。我把锤起来,它对我身体有一个作用力。但我不使劲跟它挣,而由着这个作用力来拉扯相对的肌肉,关节,还有小肌肉群。
  这个就好像站桩一样。
  站好了后,我不使劲刻意用肌肉去控制这个动作。而是让动作本身来激活我身上的一切小肌肉群,使其产生一股反作用力,这个反作用力激活了我们的身体,让身体变的更强健,从而让武者俱备了基本的整劲,明劲力量。
  等到我们可以用心意,随意去调控这股反作用力的时候。
  那就是有了暗劲的时候。
  现在,我有暗劲了,而这个大锤,锤法是用来磨我暗劲,在短时间内让我增涨暗劲的一个东西。
  把它合进来,暗劲强的同时,这个锤劲,我也就圆满了。
  因为我心里有它了。
  反观,再学其它的兵器也是这个道理。
  所谓,一通百通,正是如此。
  并且,练这个大锤,还有化劲的一点蕴味。因为,劲在身体里走,怎么把它给改了。
  这也是一门学问。
  以前我是自已摸索,现在有了前人的笔记,还有了这么个场合。
  妥了!
  我提了锤,就开始走上喽。
  悟归悟,行又是另一回事。
  六十斤,看份量不大,想要合进来,却不是容易的事儿。
  我学的是IPAD里那个中年人演练的套路。
  动作不是很复杂,招式也极简单。
  可把锤握上手,却又是极难,极难。
  尤其有一个动作,是端平两锤,用类似崩拳的步子,向前一冲,接着一拧身,双锤并起,一落一砸之后,再向上一荡。
  这么个连环动作,就让我参悟了整整一个下午。
  调的全是暗劲,筋骨不累,但是心脏跳的厉害……
  说实话,真有种受不住的感觉。
  有几下,眼前一发黑,差点就没站稳。
  整整一个下午,我琢磨这第一个动作,到了晚上,太极老李给我开了小灶。
  全是药材炖煮的东西,并且还是全素。
  我跟老李开玩笑,这三百五十块,肯定是八十年代的三百五十块,要不然怎么能买来这么多好东西。
  老李嘿嘿笑说,要不怎么办,你这个练法,再不找补,身子容易垮掉,受不住的。另外他提醒我,走完锤,一定要站站桩,松松气血,把劲和神都回一回。
  我记下了……
  接下来,这一练就是十天。
  十天时间,我白天练这个锤,晚上读那几位高人的心解,外加站桩放松。
  锤,从六十斤,过度到了九十斤上。
  这是我十天极限了。
  我已是可以拿了这对九十斤的锤,轻松自如在屋子里,一口气走上三遍中年人走的那个套路。
  十天后的清早。
  我刚在洗手间把自已收拾干净。
  大钢门,轰的一声开了。
  我抬头看去,见门口站的是一脸惊奇的叶凝。
  “仁子!”
  叶凝叫了一声。
  我笑了下说:“今天出关了,你等下啊。”
  我走到了一个吊起来的人形大靶子前。
  我站在它面前,伸了掌平放在小腹位置。
  转瞬,心意牵动,那股子原本如铅似汞,现今却像汪洋大海一样的力量,猛地透过手掌打到了那个靶子里。
  砰!
  一记巨响。
  我松了手。
  手掌按的地方完好无损,但这靶子背后已是破了一个大大的洞,地面,散了一堆黑色的橡胶块。
  九十斤的重量,已经合进来了。
  它化成了九十斤的暗劲,就在我身上,想扔也扔不掉了。
  这十天,我不白过,绝对不白过!


第一百零一章 怎么会是他出事了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叶凝看着我,脸上写了惊讶和兴奋还有一股子难捺的冲动。
  我朝她微微一笑,又继续往前走。
  太极老李等我走出来后,转身马上将大门又关上了。
  叶凝没说话,就是伴在我身边一直往外走。
  到了外面,我到了一个老太太。
  她就是叶凝师父。
  也是这一天,我知道了她姓荣。
  五分钟后,我坐在叶凝的车上,跟荣老太太并排坐后排座。
  然后我知道了,十天前,我离开叶凝场子的时候,荣老太太就过去亲自给徒弟镇场了。
  她告诉了叶凝我的去向。
  然后,在她的帮助下,叶凝这个班办的格外成功。
  荣老太太很会说话,她说了,她自个儿没做什么。能办成功主要还是我这个头儿开的比较好。
  紧接着话音一转,又聊天了太极拳上……
  “太极就是舞大锤,形意抖大枪,八卦是拖大刀。”荣老太太看着我说了这话后,她又小叹口气说:“可跟世人,不能讲这个。”
  “一般太极门内部收徒弟,都是先站上三年的基本桩,看有没有天赋,有的话,再往下学一些松腰胯膝肩足腕臂的功夫。单就这一层三年下来,十个人能剩下三个就不错了。”
  “剩下的这三个,再用两年时间,把这周身的关节都给松开了。然后要上石锁来培力。”
  “玩一年的石锁后,这个力有了。直接就上大锤,这一舞,就得是三到四年。锤的重量从开始的五斤到十斤,十五斤渐次递增。”
  “这期间,要领会太极图里的意思,要学会借大锤的力,来发自已的力,要把明暗劲一起给参透了。”
  “舞个三四年的大锤,最后一年是师父亲自给喂招儿。打一年后,这才算勉强出徒,到江湖上跟人动手,也就不会落败了。”
  “所以说,太极,没个十年功夫,真心下不来。”
  荣老太太感慨说:“当年杨露禅上京城,把一身强学来的太极功夫给露了。那会儿,还没太极这个名儿呢。”
  “原本是叫锤拳,也称锤法,后来因为这里面要合一个柔字的意。又有叫柔拳的。总之叫法很多,但基本的意思就是舞大锤。”
  “清朝时候禁兵器。杨露禅他不可能说,我学这个是为了将来骑马打仗使大锤用。”
  “所以只好说个陈家拳。当然了,这个说法,也是后人推测。真是不是这么说的,或许只有杨前辈自已知道了。”
  “清人那会儿崇尚汉文化,眼见杨露禅打的这个动作柔中带刚,所以就管这叫了太极拳。”
  “名儿起的好听,动作演法打出来,也是极其的漂亮。”
  “所以这太极拳搁京城就火了,但也只是套路健身的东西,外加推手,听劲的小窍门,真正打起来!”
  荣老太太冷哼说:“还不是一力降十会!”
  “真动手,就是那么十分之一秒的事儿,没那个力,那个化的功夫,本事,力量。根本不顶用。”
  “可打从清开始,往后这一百多年,学太极的人,真正抡过大锤的有几个?”
  “没抡过大锤,合过这股子刚猛劲的,往好了说是在教太极养生功,往坏了说,不过是借太极力学上的一些小技巧来赚两个授徒钱罢了。”
  讲到这儿,荣老太太长叹:“可惜啊,世人最是不明白,这世上,最简单的往往却又是最复杂的。舞大锤,听上去十分粗鄙,是粗野蛮夫干的事。其实,这里面的门道,说法儿,功夫,内涵,几本书都写不完!”
  “世人爱追求复杂,因为他们看到这复杂纷乱的东西,想要搞清楚,所以投身进去,一通的琢磨搞清楚了后,发现这个复杂外表讲的其实是简单东西。”
  “可抓住这个简单东西,一琢磨一看。原来,这个简单的,才是真正复杂的东西。”
  我听了荣老太大话,内心也是感慨不已。
  太极拳舞大锤。
  若是跟世人这么讲,天天在广场摆个场子,弄一对大锤来教人。
  我估计很少有人会感兴趣。
  人们还是习惯于,一眼就看到的东西。
  太极拳套路演起来,是真的漂亮,仙人一样儿。
  人们喜欢这个,练这个能引来羡慕,喜欢的眼神儿,能找到自我优越感。
  可世人不知,它的根儿,就是舞大锤。
  同样,大锤舞好了。
  套路可以自已编!
  荣老太太见我思索,她又跟我讲了很多。
  期间就提到那三百斤的锤。
  她跟我说,真正厉害的,不是两手提了三百斤锤舞的飘逸带仙韵。
  而是单手,提了一只三百斤锤舞的轻松自如。
  为啥这样讲?
  随便找个重物,单手提一下,咱试试,那个重心,平衡,真的很难找。说句不好听的,稍有不对劲,一下子就把腰给闪了。
  单手提三百斤的锤来舞,有了那本事,才叫真正的太极大师!
  这道理跟形意拳一样。双脚落地,好发力。
  单腿支撑,一只脚想发力,可就难喽!
  不过,这对我来说,目前已经不算什么难度,形意拳单脚一样发力,毕竟那暗劲找出来,合身上了。
  难的是单手拿锤。
  这个,今后看有没有机会吧,有的话,不用上这个地方来,我自已做了锤,自已悟。
  毕竟,那些高人们总结的笔录,我都已经拿手机给拍下来了。
  呃……
  这算偷师吗?
  我想了想,我认为不算。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没有笔头,我有相机不一样嘛!
  车很快离开小五台地区,奔京城去。
  叶凝专心开车,快进入京城地界,她问了荣老太大一句:“师父,咱们去哪啊?”
  荣老太太:“到谭大夫的医馆去。”
  叶凝一惊:“怎么了?”
  荣老太太脸如冰霜:“别问那么多,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听这话,隐隐中,感觉这套锤法我学的不容易,这后面太极门指不定得给我安排多大的事儿呢。并且,这事儿好像还跟我认识的人有很大关连。
  总之,不好说,不好说呀。
  叶凝车开的很稳。
  很快,进了京城,又在城里一通的绕。
  差不多快天黑,这才到了一个很大的私人医馆。
  这是幢五层楼,楼下的三层都是这家医馆的,医馆名字叫,谭XX国医堂。
  到了后,停好车老太太领我们俩直接绕到后院,在后院摁了楼宇门的门铃。
  开门后,我们进去,直接到了三楼。
  三楼的防盗门早就打开了。
  到门口,然后我看到跟乔雄打拳时,给我医伤的那个中年医生领了两个护士正站在门口那儿迎接我们。
  老太太进去边换鞋边说:“怎么样了?”
  中年医生:“有形的伤倒好说,但魂受了困,有股怨气不说,还有点惊到了。”
  老太太:“那个不怕,回头我请人来医这事儿。先说身体。”
  中年医生:“骨头都接上了,筋也没什么大碍,这段时间就是通过针法,灸法一点点把经络给接好。只是……”
  “功夫怕是难回到以前那境地了。”
  老太太叹口气:“命啊。仁子,过来,你看看吧。”
  我换了鞋跟老太太进屋,拐了一个角,推开一扇门后,我一瞅瞬间就惊了。
  这屋里有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床上躺的不是别人,正是帮我喂暗劲的那个本家人关正伟,关师叔!
  他这是怎么了?
  让谁给打的?他全身都缠满了绷带,头上也有绷带。此时,他平躺在床上,一条腿还高高的吊了起来,那眼睛紧紧闭着,眼眶的骨头都深陷进去了。
  “关师叔他……”
  我一冲动,眼泪差点没出来。
  毕竟,这是我的前辈,这是助我成长的前辈呀,他怎么就成这样子了?
  叶凝在我身边,也是看的眼圈发红。
  “师父,师叔他怎么了,这是谁呀,怎么下这么大的狠手。不行,我……”
  荣老太太:“你干什么你!把门关上,别惊到你师叔。”
  叶凝让老太太一喝,强忍了泪,伸手把门给关上了。
  “小谭呐,你整点饭,这走一路,都没吃呢。”
  老太太转头跟谭医生说话。
  后者说:“好好,就是家里的简单一些,要不我去楼下订一桌菜让他们送上来。”
  老太太一摆手:“不用,不用,我平时也是粗茶淡饭,将就吃一口,填下肚子得了。”
  说了话,老太太领我进厨房。
  饭很是简单,蛋炒饭,豆腐汤。
  我和叶凝都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两口,就把碗筷放一边儿了。
  吃过了饭。
  老太太给我领到一个书房,又让谭医生沏了壶茶过来。
  然后她把门掩好,进来坐好后,她对我们说:“你们关师叔这是让人打的,下手的不是太极门的人。”
  叶凝:“肯定是八极,是那小子,我找他算帐去。”
  老太太:“这事儿跟骆小楼没什么关系!骆小楼北上前跟他爸吵了一次,他爸持意打电话过来求我们别跟骆小楼一般见识,这帮人都像看孩子似的看着他呢。他这会儿在海淀那儿住着,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不是他。”
  “这打人的,也不是咱京城的地界的人,这事儿说起来得是半个多月前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七爷家中遇旧师
  荣老太太跟我和叶凝讲,半个多月前,昆明那儿有一批太极拳爱者邀请关正伟过去讲课。
  这事儿计划很久了,关师叔一直忙自已的生意,没时间过去张罗太极拳的事儿。顺便说一下,关师叔的生意是搞海运的,就是国际间的大宗货物集装箱运输这些。
  但昆明拳友非常热情,一再请他去,刚好有时间,推不过了。他就自已一个人飞去了昆明。到那儿一切都挺好的。
  那边人是尽全力款待,什么都用最好的。
  关师叔在那儿讲了为期一周的课,指点了一些人太极养生功的东西。
  后来曲靖有个老板也是练太极的。
  他特别的迷关师叔的功夫,就央求他去曲靖玩几天。
  关师叔本不想去,但这老板太热情了,还是推不过,这就跟车去了曲靖。
  在那一共呆了四天。
  也没怎么教拳,就是老板领着他到四处转,然后好吃好喝供着。
  过了四天,关师叔要走,老板又亲自开车给他送去昆明坐飞机回北京。
  走的时候挺晚了,差不多是晚上七点多吧。
  一路都挺顺,快到昆明的时候,下高速就出事了。
  一辆车给他们的车屁股给顶了一下。
  老板下来看是怎么回事儿,就再没回到车上。
  车上就他们俩个人,关正伟感觉不对劲,他就下车。
  然后跟那人动起手来了。
  据关正伟事后讲,他面对那人没有还手能力。
  根本还不了手,劲非常大,非常的可怕。就是几下子,那么两三秒钟,他就让那人放趴下了。
  而那个老板,也是很惨,大腿的腿骨,让人一脚踢断不说,锁骨,胁骨都碎了。据说,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在昆明省医院的ICU躺着呢。
  打完人后,那人让关正伟给太极的人捎一句话。
  这句话,荣老太太说,她没办法跟我们讲!
  荣老太太说,这不是我们该做的事,因为我们辈分在这儿呢。
  但荣老太太求我的事就是,稳好小字辈的人。
  尤其是那个骆小楼,还有包括叶凝在内一批小字辈的人。
  因为,这些人年轻,太冲动,遇事容易往上涌。这样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这些事,需要他们老一辈的慢慢去调查化解才行。
  荣老太太讲完这些,她端了茶碗喝口茶对我们说:“你们关师叔的功夫在太极里面,虽不是顶尖拔萃的,但贵在一个人憨厚,老实,搁江湖也没什么敌人对手。对方选择在他身上下手,这已经是挑了太极的底线了。”
  “按理说,太极应该召集人,全力查这件事。但这里边有个事儿……”
  这时老太太看叶凝。
  叶凝用哀求眼神看老太太:“师父,我保证不惹祸,保证不惹……”
  老太太这才放下茶碗说:“打伤你们关师叔的人,他用的是八极的手段。你关师叔倒地后,让人送去医院,抢救醒来,跟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下手的是八极的人。”
  “现在,太极跟八极的关系这么紧张。我们这边要是兴师动众,这事儿就大发了。到时候惊动了官方谁都没好果子吃。”
  “现在只能是压,压着这个火,太极这边派人慢慢的查,查出来动手那人,给你们关师叔一个交待。”
  “反过来,你们小字辈的也得压!”
  “叶凝你头些日子在小五台教拳,你不清楚这事儿。但你早晚得回来,回来你要知道了,你得给我捅大蒌子。所以,我先把你们领来,将这事儿告诉你们。”
  “你们现在该是修性子的时候,修修吧,在心里想怎么把这个事压住,压稳当了。”
  荣老太太盯着叶凝,表情淡泊冷然。
  我们都不说话。
  荣老太太又啜口茶说:“自古以来,都说是武无第二!武学一道,无休无止。仁子你见过太极老李,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我一怔,稍后我摇了摇头。
  荣老太太淡淡说:“太极老李腿没瘸之前,我,还有一个功夫比你现在关师叔还高的前辈跟他过手,我们都近不了他的身。”
  “但是他的腿瘸了,是让人打瘸的!”
  讲完,荣老太太正色:“天下第一,奔着天下第一使劲永远没有哪个人能坐稳,坐牢天下第一的位子。但不奔着天下第一使劲,没准儿真能成天下第一了。”
  “这事儿怎么实现的呢?这里面就包含了做人的学问,做武师的学问,更有后者,是入了道以后,修道的学问了。”
  “行了,仁子,今晚你回去歇着,明儿你领骆小楼去见七爷。七爷那人说话好听,你们一起开导开导他,争取让他回南京好好打理生意。这事儿,交给我们来办吧。”
  “另外,你也盯着点其它的小辈,到时候,我会让叶凝帮着你一起来劝。你呢是太极,八极的外人。你两不沾,你两边也都熟。所以你来劝这些小辈比较合适。”
  我听到这儿,总算是明白老太太把真东西传我的用意了。
  她是想让我在小字辈中树立一个老大哥的形像,类似七爷,但又有功夫,能服人。
  这样一来,把小字辈稳住。
  她们这些高人们,才可以安安心心,按部就班的办事。
  这活儿,说实话比打拳难。
  打拳,功夫高低,一试就知道,但这个是跟人打交道,得让人服才行。
  这难度不是一般高。
  荣老太太讲到这儿,又说:“小凝啊,你先出去,看看你关师叔,他这会儿应该能说话了。仁子,我这儿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叶凝嗯了一声,答应后就出去了。
  老太太把椅了朝前挪了挪,凑近了跟我说:“仁子,你虽不是太极门里的人。但你宅心仁厚,你当初自打来京城,七爷那边,你程叔他们就提起过你。这些年来,你虽没跟我们接触,但大伙时不时的也都提你。”
  “说你这人能藏住功夫,稳当,遇事能顾大局。因为你可要知道,像你这样有一身功夫,又读了好大学的,全中国不超过十个。为啥?藏不住,半路就全坏了。”
  “也是因为这儿,再加上你师父那边跟我们的关系,大伙才一直帮你,提点你。”
  “现在,太极,八极遇到这么档子事。我们最操心的不是事儿本身,而是这些小年轻的,他们火气冲,性子急。尤其叶凝这女孩儿,她要掺合进来,就把事儿全给弄坏了。这个非常重要,你一定得明白。”
  “所以,今儿我豁出脸了,代太极门求你个事,帮我稳住叶凝这孩子。还有,南京骆家那边儿,也捎来信了。骆小楼也是一样,你得给稳住。”
  “这个活儿不好干,但孩子,小的跟老的,这中间有代沟,有些话,很多东西,我们没法说。所以孩子,就麻烦你了。拜托了。”
  我听了不无感动。
  忙对荣老太太说:“荣老师父,您千万别这么说。做这些,我们应该的,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盯好,跟好,守着叶凝,骆小楼,不让他们出乱子。”
  荣老太太:“好好,这就好,这就好。”
  老太太没把我当外人,话说的都很实在。今天领我们来,也是先让我们看清楚谁受的伤,过程是怎么回事儿。了解大概后,省得叶凝,骆小楼等人听别人说闲话胡乱去猜。
  就这样,我答应了后,在老太太陪同下又去看了关师叔。
  这会儿,他已经醒了。
  朝我咧嘴笑了笑,没说别的。
  我他朝他笑笑,说了好好养伤之类的话,就拉着叶凝出来了。
  当晚,我和叶凝没回家,而是去了她喝茶的地方。
  我守着她,看她喝了一晚上的茶。
  她用很小的那种牛眼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品着,然后跟我说,她学拳的经历,包括怎么认识关师叔。还说,关师叔这人有多憨厚老实,不显山露水的,是个大好人。
  我听了一夜。
  天亮,我开叶凝车,载着她,先回我那儿,我换了一身衣服。
  过后,又给骆小楼打的电话。
  我跟说,我要见他。
  他说了一个地点。
  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就在海淀的一个饭店门口见了。
  骆小楼见了叶凝,他习惯性笑了笑。
  叶凝也笑了笑,两人没什么冲突。
  随后,我们在饭店了吃顿便饭,这就去七爷家了。
  到了七爷家。
  那个家政服务人员,说七爷在待客,还指了一下黄师父的屋子。
  我没多说话,而是让骆小楼和叶凝进去屋里等。
  叶凝说她有点困了,就自顾去一个偏屋儿休息,小楼独自一人在茶室那儿坐着摆弄他的珠子。
  我站在院里,看桌子上摆的一排葫芦。
  这应该是刚摘下来的,瞧着一个个圆圆润润的特别好看。
  正看着,七爷突然就从黄师父那屋出来了。
  他见我说:“来了啊。”
  我心中一动,忙走过去小声问:“七爷,关师叔让人打了,是八极干的。我想知道,这事儿是不是……”
  七爷笑了下,转头看眼四周,同样小声回说:“仁子你放心!我知道你想问谁,那人姓马,绰号马彪子对不对。这么跟你说吧……”
  七爷凑近:“这事儿不是马彪子干的!”
  我一怔忙问:“马彪子在哪儿?”
  七爷示意我别紧张,同时他说:“太极门很厉害,事发第三天,就知道是谁动的手了。这人说出来是没什么名儿的一个人。但是,这里面牵涉的事儿多。除外,马彪子……”
  七爷刚说了马彪子三个字。
  突然,黄师父住的那个厢房的门儿就开了。
  接着一人边走边说:“我去搞些白切鸡来吃啦,不知道黄师父能不能吃那个东西啦。”
  我一听这声音,眼圈瞬间就是一热。
  随即。
  我看到了一个人。
  而他,就是我的马步恩师!
  阮师父!


第一百零三章 马彪子的近况
  若严格论起来,阮师父真的是我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师父。
  因为,他传了我一套完整的马步体系。
  这么多年下来,我深有感触的就是,假如没有阮师父传我的马步功。后面的一切,可能都跟我无缘了。
  可能我在初见周师父的时候,就得让铁蛋叔一腿给踢飞。
  又或许在夹皮沟的矿山,我根本提不起跟那些流氓地痞们打的勇气。
  总之,我成就的基础,就是这套马步功。
  没有它,可以说就没有现在的关仁!
  今天,我又重看到了阮师父,眼圈瞬间就红了。
  这么多年过去,阮师父没怎么变,还是那个外表豪迈,内心细腻的岭南汉子。
  他推门从屋里走出来,见到我一下子就愣住。
  “你是?”
  他有点不太敢认我了。
  我控制不住叫了一声:“阮师父,是我呀,阿仁!”
  “阿仁,哦……阿仁,哎呀,阿仁呐!”
  阮师父非常激动,一连叫了好几声,又紧走两步跑到近处,上下认真打量我。
  “阿仁,真是阿仁,长这么大了,都要认不出你了。”
  我看着阮师父急急跑来的样子。
  我泪了。
  真的是泪了。
  我一下子就想起当年,我那么个不懂事的小孩儿。跟着阮师父,马彪子身后到处的跑。又让他们试拳惊到,害两位师父替我担心不说,阮师父还把他走遍全中国才学全的马步功夫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我。
  那种感情,从心底深处一下子就全涌出来了。
  我抹了泪对阮师父说:“师父,这么多年,你过的好吗?”
  阮师父眼圈也有泛红:“好,好,好哇,好!来阿仁,我好好看看你。这,这长的真好。”
  七爷在旁边看到这一幕,他笑呵呵地说:“哈哈!真好哇,真好!行啦,我这老头儿,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在这儿说会儿,我进屋跟那小子唠唠去。”
  说了话,七爷笑着转身就回屋了。
  我和阮师父走到放葫芦的桌案边,我拿个椅子让阮师父坐。
  阮师父推却。
  我硬让他坐。
  坐下后,我看阮师父,打量着他。
  真的是没变,但好像瘦一点了,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沧桑的味道。
  我说:“阮师父,这么些年,你过的怎么样啊?”
  阮师父笑了:“我好哇,好,阿仁啊,你呢,你怎么样?我听老七说,京城出了个青年高手,不会是你吧。”
  我笑了。
  于是,我把这些年的经历,跟阮师父讲了一遍。
  末了我说:“师父,阿仁没给你丢脸,这些年,你的马步功我学的很好。那是宝贵的基本功,可以说没您的马步功,就没有阿仁的今天。”
  阮师父是心细的人。
  他情感很多,听了我的话,他拿手擦了擦眼角,可泪还是出来了。
  我急忙掏纸巾递给了他。
  阮师父接过,擦了擦泪说:“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阿仁你后来能遇到这样的明师,又能学到这样一身厉害的本领。我高兴,太高兴,太高兴了。”
  稍许。
  等我们两个情感细腻的人情绪都平稳了。
  阮师父跟我说了他的一些背景,外加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原来,阮师父在广东那边是包荔枝果园的果农。前几年,赚了些钱后,他又跟人合作去马来西亚往内地引进水果。
  再后来,又投资了一个橡胶园,做了一段时间橡胶生意后,他又跟人合伙投资了一条船跑国际海运。
  总之,生意做的很大,同时拳也没有耽搁。
  另外,阮师父经常北上到京城来。七爷这儿是他的一个点儿。因为,他跟七爷,还有南方的一些老兄弟都是生死之交,当年曾经一起干过不少的事儿。
  七爷这人好就好在不说闲话。
  很多事他都知道,但七爷会选时机说。
  比如我吧,他早猜出来,阮师父可能教过我,并且,他也不止一次听阮师父提起过马彪子这人。
  但七爷从不对外说,包括对我也不说。
  其实很多时候我特佩服七爷。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高人。
  因为他知道的比谁都多,可他从不说闲话,不背后议论人,不摆弄是非。
  但同样,生意一样没落下,七爷的钱,听说是海海的,很多,很多。
  不过他自已花的少,好像捐的挺多,这个是听说的了,没见过不敢确认。
  我和阮师父互相讲了一下大概。
  我又问阮师父上京城来干什么,他说这次来是要跟人合伙投资做一个水果连锁卖场的生意。
  然后,顺便到七爷这里来看看黄师父。
  我听到这儿,心中一动,便对阮师父说:“黄师父徒弟……”
  阮师父突然一愣,随之他好像想起什么般:“阿仁,那件事是你做的。”
  我点了下头。
  阮师父摇头,末了一声长叹。
  “阿仁,我其实不太想你这样。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学做正当生意,那样更好。你要是想做的话,我来教你。比方我现在这个水果卖场,我掏钱租铺子,你来干,进货你不用拿钱,你卖就行,赚到钱了,我们再分帐。”
  我听了感动之余,我对阮师父说:“生意是要做的,不过现在,我有几件急事必须马上做。还有,阮师父这几年你见过马彪子吗?”
  阮师父一听,他笑了下说:“那个疯子啊,见过,见过,我还帮过他呢。”
  接下来阮师父跟我讲,前几年马彪子去广东找他了。
  跟他借了五十万后,跑到尼泊尔那边,通过尼泊尔进入印度,倒卖印度境内檀香紫檀,再运回福建仙游来卖。
  一个月功夫,他还了阮师父的五十万。
  后来听说他自已干了一年多,好像差点混成一个“木霸”。
  总之,很厉害。
  但最后,阮师父说马彪子在缅甸赌上玉了,然后在一块料子上折了大跟斗,好像是几百万嗖的一下就没了。
  那会儿阮师父还见过马彪子,说是他赌玉刚输了钱,要去福建把几笔红木料子的款收一收,拿到钱就找个地方养老去。
  但那次后,过了一个多月,马彪子用一个公用电话打给阮师父,说他跟一个老道去云南和缅甸交界的一个地方守山去了。
  他说这辈子就不回来了。
  至于他走的时候,有没有钱,那就不知道了。
  后来马彪子曾经寄给阮师父一个大关公,是用檀香紫檀雕的,料子很纯,很正,非常的漂亮。
  阮师父最后一次跟马彪子通电话的时候,距今算起来,将近有一年了。
  也就是说,马彪子有一年音讯皆无。
  现在他究竟是在云南跟人一起守山,还是在干别的什么事情,这个阮师父就不知道了。
  我听了阮师父讲这些。
  又把太极,八极现在遇到的事儿,给他讲了一下。
  阮师父说,他在北方武道上朋友不多,算起来真正够得上朋友二字的也就七爷这么一个。
  对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他多少也有些了解。
  但关正伟被打,他的说法跟七爷一样,绝不是马彪子干的。
  因为他太熟悉马彪子了。
  马彪子是什么人?他那人虽说有点邪,但也是一身正气。
  别的还好说,武道上马彪子非常重规矩,讲究一个礼法。
  他是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不然,他自个那关,他都过不去。
  说实话,在遇到七爷和阮师父前,我心里的确犯嘀咕。
  但只是犯嘀咕,却没有那种就是他,一定是他的感应。
  现在,听阮师父这么一说,那点嘀咕虽说是消散了。
  但我隐隐中有预感,这么一系列的事件绝非偶然,肯定还是跟马彪子有关系。没准,这些人的目标就是马彪子。
  不知怎么,我一想到这个,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下。
  刚好在咯噔这个节骨眼,我听屋里吵上了。
  “八极!八极厉害吗?我告诉你骆小楼,你别在这犯横,京城还真不容你这样儿的!”
  “我是南京来的,怎么的!你地头蛇吗?看我不顺眼吗?”
  “老娘我还真就看你不顺眼了,一个男的,你说你满手的珠子,你说话还阴阳怪气儿的,你瞅你那样儿,跟个病痨鬼似的,你是不是活不起了,活不起,你死,没钱买棺材,我给你出!”
  “姓叶的,你说话不要这么嘴黑。”
  “哟哟,我说话,嘴黑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地吧,你能怎么地,你打,你打得过我吗?”
  “都不要说啦!你们两个年轻人,能不能懂点礼貌,互相让着点!”
  这是七爷动静。
  我听七爷发火了,我给阮师父陪了个笑脸。
  然后转身就奔屋里去了。
  到屋一看,大马刀和骆小楼两人,各站屋子一角,已经掐上了。
  并且,一个个横眉冷对的,互相都瞅着不顺眼。
  我见状忙说:“行了,行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
  叶凝一瞥我:“关仁,你一边呆着去,这事儿不归你管。这我们太极门跟他们八极的事。来,不说要打吗?来呀。”
  我一怔……
  心说你个叶凝,你真是嘴黑。
  这时,骆小楼:“好,但这里是这位老先生的家,我不在这里打。”
  叶凝:“走,到院里去,院里我跟你打!”
  “打就打!”骆小楼咬了下牙,慢慢将手上的珠子一件件的摘下来,放到茶案上。
  然后恨恨瞪了叶凝一眼,这就先出屋了。
  我看着这架势,我知道今天这场拳,他俩是躲不了了。
  话说到了这份上,必须得打一场。
  关键,怎么打,他们能不能打坏了,这个……
  我深吸口气,感觉压力山大。


第一百零四章 一力降两个二货
  练武人,藏功夫是一生要面对的重要课题。
  因为有了功夫后,那颗想打的心,到了节骨眼真的是按都按不住。
  事实也是这样。
  先都不说我了,当年阮师父能走好几千里路到东北来找马彪子打一架,可想而知,打对练武人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
  但今天不一样啊。
  这两人心里都揣着火呢。
  叶凝对关正伟的感情很深,骆小楼更不用说了,那是他大爷爷。
  这股火在两人身上都压的很厉害。
  眼么前,冷不丁一下子爆发,能不能收拾得住,这就是关键了。
  荣老太太的嘱托仍旧在我脑子里回响。
  所以说,今天无论如何我得把好这个关,别让两人打过火了。
  于公是如此。
  于私,其实我想看看大马刀的身手。这个女人的功夫究竟有多厉害呢?
  答案,一会儿就能揭晓了。
  叶凝一脸冷意从屋子里出来了。后面跟的是七爷。
  七爷板脸,亦是不说话。
  阮师父一头雾水,看的有些不太明白。
  我走出屋子,先到阮师父身边,然后我低低说了一声:“阮师父,这两人要试拳。”
  阮师父一听,眼睛放光了。
  “好好,好机会,好机会啊,来来,咱们帮忙把这里弄一下,这些东西碍事。”
  阮师父是不明真相呀。
  我不好说什么,就跟他一起,把桌子什么的都挪了,将院子腾出来了好大一块地方。
  叶凝把外边风衣脱了,露出里边雪白衬衣,又找了根皮套,将长发束成了一个马尾,端端正正在院子的一侧就站好了。
  骆小楼检查一番四周,恍然间好像又感觉不对,这才急忙将脖子上拴的一块老蜜蜡的大平安扣解下来。
  我快走两步,把这东西接过替他保管好。
  骆小楼这才放心松了松肩膀,深吸两口气后,他朝叶凝说:“你是京城得了太极真传的人,你虽然是个女人,但现在,我不把你当女人看。”
  叶凝冷然之余,说话更狠。
  “骆小楼,你是南派得了刚猛八极真传的人,你是个男人,但我没把你当男人看。”
  骆小楼嘴角抽动一下。
  七爷皱眉,瞪了眼大马刀。
  阮师父悄悄碰了下我说:“阿仁啊,这俩个人不对路啊,他们这是……”
  我小声说:“阮师父你先不用管,我看着呢,你放心吧。”
  阮师父点了点头。
  骆小楼又咬下腮帮子,恨恨说:“是不是男人,拳脚上看,我……哈!”
  就这一声喝。
  轰的一下。他猛地一跺脚,地上的砖喀嚓一声就碎了两块儿。随即这骆小楼呼的一下就奔叶凝冲去了。
  他这气势,竟比跟我试拳时,还要猛上三分有余。
  叶凝见骆小楼冲来,她冷然一笑,身体忽地一柔,待其到了近前,她突然伸手朝骆小楼竖起的肘上一搭的同时,两脚倏然间就离开地面,整个人好像一根稻草,就让骆小楼这一冲,给冲的荡起来了。
  厉害呀。
  这可真是厉害。
  骆小楼一冲落空,他哼了一声后,原地又一跺足,叭!
  大胳膊跟一条鞭子似的奔空抽去了。
  叶凝则向后一仰,脚落地的同时,整个人反弓背过来,愣是让开了骆小楼抽来的鞭劲。
  一鞭落空,络小楼还要再冲。
  叶凝却喝了一声,打!
  呼!
  她仰过去的身子猛地一挺,那对拳头,分上下,直奔骆小楼撞来。
  我看的真切。
  这拳里真有力量,绝不是虚的。
  骆小楼不闪不避,用了一个猛虎硬爬山的狠架,起手成爪,向前一扒,硬要去扒开叶凝的拳架子。
  这招儿,是八极几个有名功夫中的一个。
  名叫猛虎硬爬山,实质有一套连贯的招式。
  但招儿是死的,人是活的,猛虎硬爬山归根结底,求的还是身上那股子,遇强更强的硬抗硬的狠劲和气势。
  有了那个势,才能把这招给打好,打的漂亮,打出诸多不同的变化出来。
  马彪子当年跟我讲过八极的几个绝活。
  其中就有这个,不过他没演练,他说了,这东西是气势,对方把这气势一放,练家子立马就能认出来。
  今天,骆小楼把这气势真的是打足了。
  呼那么一下子,硬挑硬上,去扒拉叶凝的拳。
  这一下非常快。
  我先是听到,砰的一记闷响。
  转尔就见叶凝和骆小楼两人的手臂就架一块儿去了。
  武学上,把这个叫较力。
  较力是武学大忌,意思是说,两人动手要尽一切可能避免较力,而是放开了打。
  可这两人既不是想把对方打死,打伤。也不是想要一证高下,更不是什么试拳切磋。他们是互相拿对方来撒气,来泄心里压的那股火呢。
  这一下较上。我见叶凝脚步一掰,先是塌腰,微微蹲了那么一下,紧跟着她两个肩膀猛地一耸,再一震,嘴里喝了一声,开!
  骆小楼那边也是不含糊,一拧身,也叫了一声开。
  这一下过后,我听到什么东西碎了,喀嚓一声,放眼看去两人脚下踏的砖碎了不说,两人的鞋都陷到地面去了。
  哼!
  骆小楼哼了一声,把那个势收了一下,就小退了一步。
  叶凝则不依不饶,一拧身子边向前冲,边说:“有本事,拿暗劲出来。”
  骆小楼:“好!”
  我一听这话,心说你个大马刀,你真是不怕事不大呀。
  明劲打,打来打去,充其量是个筋骨伤。
  你拿暗劲打,稍有一个闪失,那就是人命啊。
  我心里把这念头一过的同时,场中叶凝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微微一颤,悄无声息地就奔骆小楼冲去了。
  骆小楼也一样,他是侧身,竖的肘,很凝重,吃力地用贴山靠的功夫朝叶凝冲。
  这一下要冲实了,两人搞不好就是两败俱伤。
  我眼见到了关键时候,我不能看热闹了,当即一咬牙,拿出抡大锤练出来的功夫,我呼的一下就冲出去,先是用了崩拳的步,到了近处,又拿出鳖拳劲,搭上骆小楼的肩和叶凝的手臂后。我深吸口气,再调了劈拳劲,闷闷地哼了一声,往下一压。
  “给我定!”
  轰……
  这一瞬间,我们三个人好像从两三层楼上跳下来一般。
  震的地面,轰,一声闷响。
  响声过后。
  这两人瞬间真的就定住了。
  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上劲力全收。
  我又深吸口气,感觉心跳什么的没有太过快,我沉声说:“练武人最忌讳的是用武字上的功夫来撒火,发泄。有什么话,先好好商量,商量妥了再说!商量不妥!打也行!咱好好的打,可别当着这些前辈的面,丢了咱们小辈们的脸!”
  “好!”
  “好好!”
  我这番话一出口。
  七爷,阮师父带头叫起了好。
  叶凝和骆小楼这才意识到还有阮师父在场,随之又品味了一番我的话,末了叶凝脸红了。
  骆小楼也是一脸的尴尬。
  我见控制住了局面,这才把手从两人身上拿下来。
  这一拿不要紧,我立马感觉手掌,小臂一切钻心的疼。
  叶凝看在眼里,一下子慌了神儿般跑过来:“仁子,仁子,你说你哎哟,这伤没伤经脉呀。”
  我听到这样的话,一刹那,我仿似又回到打乔雄的时候,我第一眼见到的,那个主动冲上来给我揉臂的太极美女叶凝。
  现在,她跟那时一样,拿起我的手臂探了两指在上面用心全神灌注的揉着,揉着。
  那一道道的小暗劲,吞吐流转。
  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将我手臂僵住的气血给松活开了。
  转眼,我就不疼了。
  “仁子,你还疼吗?你好点没有,你疼吗?”叶凝关切地看着我。
  我发现,她眼角有泪花了。
  彼时,骆小楼也上前。
  “仁哥,你怎样,没事吧,我……我也不会什么推拿,我……噢,想起来了,我有药,有我大爷给我制的药,我拿来给你用。”
  我刚要说不用。骆小楼已经冲进屋里。
  不大一会儿,他拿了一个小玻璃瓶出来。
  叶凝看到,一把夺来说:“有好药不快点拿,哼!”
  说了话,将瓶口的软木塞拔了,凑到鼻端一闻说:“哟,还真是好东西呢。”
  接着,叶凝把手指伸进去,挑了一大块出来,将药膏涂抹到我的手臂上。
  两个手臂,包括手掌,指头,都细心涂好后,又轻轻的帮我揉搓……
  就这么,叶凝的太极推拿功夫,加上骆小楼家传的灵药。我手臂上的那点小伤,转眼就好利索了。
  七爷和阮师父看在眼里,哈哈一笑。
  末了七爷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就是火气大,有什么话好好商量,别动不动就要打。真要打,试拳脚,也不能这么试。今儿,你们得多谢谢仁子啊。仁子这才是有功夫,有胸怀,今儿这怎么说来着,是一力降二……”
  七爷说到二,二不下去了。
  叶凝哼一声说:“七爷你就直说吧,是一力降两个二货!”
  一句话出口。
  众人哈哈大笑。
  就这么一场战火,转眼就烟消云散了。
  七爷这时站在院子里说:“都进屋,进屋来,我给你们说说,你们呐,得动脑。太极门把你们聚到一块,不是没有目地的!”


第一百零五章 七爷给我们指的路
  叶凝听七爷话,她怔了一下,好像想到什么但又不确定的样子。
  骆小楼仍旧一副找不到真凶,就活不下去的果决神情。
  而我大概能猜出七爷想说什么了,可我没说话,而是领大伙一起重回七爷茶室。
  迎过阮师父时。
  阮师父拍了拍我肩膀。
  我扭头,发现他神情凝重之余又有一丝惊讶。
  “阿仁呐,真的没有想到,你功夫竟这么好。看来之前我说的话,有些偏激了。这样的功夫,不到那个大大江湖走上一回,不试一试以武入道,不打破虚空,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真白在世上走一回了。”
  我见状忙对阮师父说:“师父言重了,我现在还差的很远,真的差很远。”
  阮师父郑重:“差的远不怕,我们追就行,关键你年轻啊。年轻真的比什么都好,年轻最好了。”
  阮师父一连说了数个年轻,说到最后,他神情为之一黯然,末了对空幽幽叹了口气。
  我知道阮师父为何叹气。
  他虽一直没离开武道,但却不再是江湖中人了。
  他现在是生意场上的精英,是江湖边缘的守望者。我从他的眼睛里能读出来,他非常渴望再进入这个大大的江湖,到里面去搏杀一番,证出个功名,证出一个修为。
  只是,他已不再年轻……
  他有了生意,有数以千百计的员工跟他一起谋生吃饭,有家庭,老婆,孩子。
  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所以,他没办法放下一切,投身到那个江湖中去。
  这时,阮师父握了我的手,紧紧握了一下,然后他抬头看我低声说:“阿仁,好好做。需要什么,跟我说。一定帮你,尽全力帮你。”
  我握紧了阮师父手,知道这是一种期望和托付。
  是阮师父把那个重归江湖的梦,托付到我身上了。
  我回说:“一定,一定,请师父放心,我一定不负重托!”
  转过身,我和阮师父一起去了七爷茶室。
  七爷又把那仅有几两的好茶拿出来。
  叶凝自张主张,做了主位给我们泡茶。
  七爷在一边,又将那个老式的留声机打开,放了古琴曲子来听。
  “七爷啊,你怎么老听这曲儿?还有,你用胶片放,这音质太不纯了吧。等回头我找弹古琴的,给你录几个高码率的数码音源,然后再在弄套德国的音响,那听起来多带劲。”
  叶凝沏茶同时,不忘指点七爷听琴。
  七爷没说话,而小心将唱碟放好后,弄出声音了,他心满意足地看了看留声机。又转身对叶凝说:“小凝啊,你这就是不懂了。数码,数码那是电子的东西,怎么能原滋原味反应出真的物理事物?”
  “咦……”叶凝稍惊。
  七爷说:“这个唱碟是把声音信号,在胶片上通过大小不同的凹凸颗粒表现出来的东西。这是纯粹的,物理的东西,它能够真实还原,当时录制场景的一些据体事物,气场,等等这些我们肉眼看不到的存在。”
  “它读取的是胶片沟痕两侧写入的音原信号,这个是通过唱针来读取。”
  “音原信号,则是以凹凸颗粒的形式来表现。”
  “最早的时候,这个唱片的录制是通过纹刀,刻写在胶片上完成的。而驱动纹刀的就是艺术家们制造的声音。”
  “所以,别小看这一张唱片,里面保留的信息,多着呢,是要通过脑子,灵性的东西来悟的。”
  七爷说完,又看了眼我们说:“太极门把你们召在了一起,其实意思很简单,就是想让你们绑成一块儿,干点你们能干的事儿。”
  叶凝和骆小楼一听,眼睛立马就亮了。
  叶凝说:“我要去云南,查那个人!”
  七爷摇头:“太年轻,太嫩了不是。你这么去云南,我敢说你什么收获都没有。”
  “我知道你们的心,但你们真不能坏了前辈的事儿。我呢,原本不想多说话。但今天看你们这些小辈的心是真急呀,念在你们也是一片善心,我就提点你们一句。”
  “行凶那人,叫什么,姓什么,我不能跟你们说。小凝,我这是跟你师父做出的承诺。我能讲的就是,那人有个朋友,他姓武,名叫武进学。武进学在河北邯郸。他有一个私人的拳馆,名叫进学搏击俱乐部。”
  “此人学的很杂,功夫有多高,我不太清楚。但据说,他学过的就有戳脚,地躺,心意这几门功夫。”
  “他今年……应该是快四十了。以前还当兵,办的这个搏击俱乐部,生意一直不错。此外,他自已也有一些买卖来做。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了。”
  “太极没有去盯武进学这条线,他们派人直接去的云南,具体怎么做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小凝,你们要是想动,可以顺着武进学来摸。但我这个人呢,能讲的就是这些了。你再问我什么,我是没办法说喽。”
  叶凝一听这话,她说:“七爷,我再给你弄几斤好茶。要不,我帮你收几块和田的籽玉。”
  七爷摇头:“小凝别拿这个诱惑我,七爷我能稳当当地在这儿坐着喝茶,听曲。凭的不是身上功夫,而是这张嘴的牢靠程度。”
  “江湖上,多说一句,说错一句,轻的身败名裂,重的就是丢性命的事儿啊。那事儿,我不干。小凝你也别逼七爷干,好不好?”
  叶凝不说话了。
  七爷喝口茶接着说:“这是其一,其二小凝,还有这位骆兄弟。你俩的性子,一个外表张扬,火爆,遇事过脑子少,又特别爱冲动。另一个,表面上看好像很清静个人,其实一直是在压着性子,这么压着,很容易就压不住。压不住出手,就是大祸。”
  “七爷我是过来人,江湖上的人,习武的也好,修道,参佛的也罢,还有那些搞奇门的,什么茅山,降头,巫术的。七爷我都见过,都打过交道。”
  “你俩这样的人,如果没个稳当人带,你俩办不成事儿。你别不服气,小凝,你说七爷我说的对不对?”
  叶凝低头不说话,稍许,她回说:“七爷干嘛呀,老是说人家缺点。”
  七爷释然一笑,又去看骆小楼。
  小楼摆弄着珠子说:“七爷你说的对,我就是因为这,我才弄了这么多文玩的行当放在身上。因为这些东西贵,我怕动手一下打碎了。所以,它们在身上捆着我,提醒我时时注意收着脾气。”
  七爷哈哈一笑说:“小骆啊你这法子好啊,你看看,这绿松大珠子,一百零八个,这要是一磕打弄碎了,成色这么好的东西,还是一套的,配的这么明白。这损失,可就是上了万喽。”
  小楼低头嘿嘿笑。
  七爷给众人倒茶说:“你俩呢,本身单个在一块,想进江湖办成个什么事儿,就挺麻烦的了。今儿你们又凑一块儿了,你说这事儿怎么办?但好歹,老天爷有眼,把仁子兄弟给你们送来了。你们就感恩道谢吧。”
  这话一说完。
  骆小楼和叶凝瞬间就把关注目光投我身上了。
  七爷也是望着我,微笑不语。
  阮师父更是一脸喜欢地看着我。
  我身上,两个肩膀却感觉很沉,很沉。
  太极真高哇,一下子就把叶凝这个大雷扔给我抗了。
  我收了人家的好处,我真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啊,人家都把压箱子底的东西传我了,我再说什么,那不就是不识好歹了嘛。
  可这活儿……
  “仁子哥……”叶凝忽然语气柔软。
  我打了个激灵。
  “叶……叶凝,你可别,你都比我大呢。这声哥我可担不起。”
  “仁子……哥……”
  叶凝撒娇。
  我炸毛了。
  真的,妥妥的炸毛了。
  这玩意儿这太让人受不了了。
  “仁哥,我听你的。”骆小楼抬头看我,一脸坚定。
  我长舒口气,这个还能接受。
  舒气同时,我喝了口茶,把叶凝惊起的毛,往下压一压。
  然后我说:“行啊!叶凝,小楼,你俩要是真能听我的,咱就这么办。先把手头事办利索了。然后,叶凝你说你的打算呢。”
  叶凝:“去邯郸,给武进学找出来,他要不出来。”
  骆小楼接了一句:“砸馆,砸出来,我要他告诉我,是什么人坏八极的名声。”
  我服了。
  “好好好,那个去了邯郸再议。那什么,叶凝你是不是要跟家里打个招呼啊。”
  叶凝经我提醒,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哎呀,可不是嘛,我得跟我妈说呀,哎,这说什么好呢。昨晚都没回家,她没给我来电话,这肯定又是生气了,哎,这……”
  “仁子,这样吧,你等下跟我一起去见我妈。”
  叶凝想了下,果断说了这话。
  我一个激灵:“干嘛呀,充当男朋友吗?”
  叶凝:“不是,我是让你冒充外地的投资客户,然后咱们一起去外地考察市场摸底。我公司的人全都太嫩,经不起我妈吓唬,他们演不了这场戏。仁子,求你了。帮帮我,要不我妈这关过不去,我出不了京,我得活生生憋死,真的,我得憋死。”
  叶凝说到这儿,眼角一滴泪就出来了。
  我想了想说:“好吧,我陪你去。”
  这话刚出口。
  边上骆小楼来了一句:“仁哥,我跟你一起去!”


第一百零六章 练武的怎么都没好脾气
  叶凝非常不满骆小楼的跟行请求。
  但骆小楼说了,他北上见到我后,心这才踏实下来,感觉跟了我才能解开心中困惑并给他大爷一个交待。
  所以他必须寸步不离。
  叶凝辩不过,只好退一步答应下来。
  这样,在七爷家一起喝过茶,阮师父又张罗要请我们吃饭。
  他是客,七爷怎么能让他掏钱。
  还是七爷打电话,从外面叫了一桌子吃火锅用的东西。又把家里藏的诸如羊肚菌,松茸之类上好的食材拿出来。大家就在这里吃了一顿美味火锅。
  席间,叶凝给母亲去电话,说公司忙,她加了班所以没有回家。
  说完,又急忙给公司助理打电话,一通的安排为的就是圆了昨晚没有回家的谎。
  火锅很好吃。
  阮师父席间又说了岭南把火锅叫“边炉”,习惯在十一二月份,沿街摆上这个东西,吃一种叫东山羊的火锅,那边人把这个叫打边炉,也是延续了很久的饮食习惯。
  吃饭间隙,我们又去看了黄师父,然后叶凝亲自端一碗松茸汤给黄师父喂了下去。
  我看到这一幕,心里感慨,这叶凝,她这性子要是好一些,德性多一些,这女人该有多好哇。
  吃完了饭,阮师父跟我们就告别了。
  我跟他交换了手机号码,阮师父说有空到广东了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无论广东省什么地方,只要打电话,他都能安排人开车去接我。
  我说了谢谢。
  这就跟阮师父道别。
  送别阮师父,又跟七爷道了别,我们三人开叶凝车先去了她公司。
  下午三点多到的。
  下车,进到大厦,我看到了一个现代化的办公环境。
  一切都是现代化,触目皆是穿着笔挺肃穆的办公室男女。
  叶凝给我和小楼领到她的办公室坐下后,她就去张罗开会了。
  估计是安排走之前的一些工作。
  会开了一个多小时,结束后我,小楼,叶凝三人离开大厦。
  “仁子,你穿这身,这身不像是个搞金融的。”
  我噢了一声问:“那我像干什么的?”
  叶凝撇下嘴:“黑车司机。”
  我无语……
  这姐姐眼真毒,竟能看出我干过黑车司机。
  “还有,那姓骆的某人,你这身一看就是卖文玩儿的,你这……”
  骆小楼:“我摘珠子,可能就会打架。”
  叶凝:“好好,服你了,服你了!行了,总之仁子一会儿我给你弄套衣服去。姓骆的,我就不管你了。咦,对了,你那人呢,还有你开的车呢?”
  骆小楼:“我让他们开回南京去了。”
  叶凝:“这看来是打算孤家寡人跟我们京城靠到底了,行啦,靠吧。走,先去买衣服。”
  我不知道叶凝是怎么想的。
  反正,从见到我那天起,她就有一颗想要打扮我的心。
  我长的也就那样儿,走不了偶像路线,但有型有味爷们儿路线,还是绝对没问题的。
  不过,老给我买,我不好意思。于是就推辞,叶凝不干了。
  她说,必须买。这是在帮她,如果我不要,就是不帮她。
  呃……
  好吧,那就买吧。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她领我去的是HUGOBOSS。
  这是又名雨果博斯的男装牌子,在认识叶凝之前,这东西跟我就是两个世界的玩意儿。
  可今天,我把它穿身上了。
  说实话挺不自在的,但没办法了,为了演戏嘛。
  接下来,我们直奔叶凝母亲而去。
  我以为叶凝母亲会是一个很传统的中国中年女人,传说中热心,敏感,操持家庭,关爱女儿生活的中国大妈式人物。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
  叶凝母亲她竟然经营一家很正规的意大利餐厅。
  并且,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叶凝母亲她是个混血儿了。
  叶凝姥爷是中国人,母亲是正统意大利姑娘。
  天知道,她姥爷是怎么把那个意大利女人娶到家的,反正叶凝母亲很漂亮,长的跟叶凝有些相似。皮肤极白,眼睛很大,烫了一头微卷曲的黑色长发。
  叶凝母亲姓乔。
  她有个半中不中的名字叫乔茉莉。
  当然,这一切都是叶凝告诉我的,我们一行数人找到餐厅,走进去见到她母亲,她母亲的脸色很冷冰,且语气极犀利。
  “凝凝,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我给你师父打电话,她说你之前跟她在一起,但后来你就走了。你走的时候是几点钟?距离现在这么长时间,你干什么去了?对了,我给你公司人打过电话,他们说没有见到你。”
  乔茉莉站在我们坐的西餐桌旁,抱了臂,一脸冷意地盯着叶凝问。
  叶凝深吸口气:“妈我跟你说,公司那帮人,你听他们的?他们一天累的要命,哪有功夫顾上我。我昨晚一晚上都在公司,不信你打电话问我助理。”
  乔茉莉冷然:“电话我就不打了,他们是什么人?我曾经跟你说过,女孩子结交朋友非常重要。我绝不允许你结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然后染上一些不该染的坏毛病。”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呀。
  叶凝嘴黑的根儿,原来在这儿!
  我瞥了眼骆小楼。
  这位兄弟,正眯眼,用手去玩他心爱的大蜜蜡,身上尽是一副浑然忘我的神态。
  好,他是说不了话了。那就我来吧。
  也就一秒多钟吧,我起身,用流利的英语对叶凝母亲问好,大意思,您老人家好,今天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老人家,我姓关,是叶凝的生意合作伙伴,我刚从国外回来……
  这套我跟黑人兄弟学来的地道英国伦敦腔往外一放。
  乔茉莉立马就笑了,笑的阳光灿烂。
  然后她用英语问我做什么的,在哪家大学读书,云云。
  黑人兄弟就在英国读书,他跟我练拳的时候,成天到晚没完到了的讲他在英国学校的那点破事儿。
  所以,我对这个倍熟儿。
  一番言谈下,我很快取得了乔茉莉的信任。她张罗着请我吃最正宗的意大利菜,又夸女儿,找到了一个这么棒的合伙人。
  叶凝完全呆住的样子。
  不仅是她,骆小楼也呆了,大蜜腊也不搓,愣愣地瞅着我不说话。
  接下来很顺利了。
  乔茉莉张罗了一桌子菜请我们吃。
  大家吃的尽兴,席间我要跟叶凝去做一个投资的项目,可能要离京出差一个月左右。
  乔茉莉说没问题,只要叶凝经常给她打电话报平安就好。
  但就在这个时候,可能气氛太轻松,结果小楼一句话说走嘴了。
  “仁哥,你知道戳脚吗?”
  乔茉莉听了一惊问:“什么,什么戳脚?”
  我无语了。
  不知怎么答。
  这会儿叶凝说话了:“金融术语呀,就是探对方的底,拿资金什么的,试一试了。看对方动不动,怎么动,动的幅度有多大,反正就是金融上的术语。”
  乔茉莉释然。
  我长舒口气,暗说这随机应变的能力,果然还是女人厉害呀。
  小插曲过去一切又都正常。
  吃过饭后,叶凝跟母亲道别。
  我们出来饭店,两人先是刨根问底一番,问我怎么知道那么多。我就把认识一个黑人兄弟的事儿讲出来了。两人释然之余,叶凝意思是马上开车去邯郸。
  我计划是先休息一晚,因为昨晚叶凝没睡。
  叶凝想了下,也同意我的建议。
  就这样,小楼回他住的酒店,叶凝回家,我则独自回我住的小屋儿。
  我先送的小楼,送回了又送叶凝。叶凝到家后,她让我把车开回我住的地方。
  我说你放心吗?
  叶凝回答则让我无语。
  我开着她的车,我就不会乱跑了,就能带着她一起去查这件事的真相了。
  我答应下来,开车同时跟她约好了时间,明早六点出发去邯郸。
  回到家中,匆忙洗过一番。
  上床睡觉前,我给二炳打了个电话。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二炳这货他竟然关机了。
  我琢磨了一下,想了想后又给那个宗鹤拳的传人苏小哥去了个电话。
  谁料,提示是不在服务区。
  咦这俩人,怪呀。
  我暗道了古怪之余,坐在床上,把这段时间经历的事儿大概过了下脑子。
  末了我感觉,所有的东西,好像都要往马彪子身上系。
  马彪子!
  你究竟在云南干什么呢?你在不在云南呢?你跟老道守山……老道又是什么人呢?
  疑问反复在心里浮现,我却摸不清头绪,理不清线索。
  行了,别多想,睡吧。
  第二天,我贪睡了一会儿,五点多起的床。
  起来后,收拾了几件随身穿的衣服。
  拿了包,到外面把车子发动,一边给叶凝,骆小楼打电话,一边往京城里走。
  很顺利接到俩人,又开车吃了顿包子。
  这就朝邯郸去了。
  出京城速度很快,一路没怎么堵,差不多走了六个多小时,这就到了邯郸。
  进市区里,先是吃了个饭。后又打听武进学的地址。
  叶凝她认识邯郸武术协会的一个老阿姨。她给那阿姨打电话,对方又问了别人,这才把武进学那个俱乐部的地址告诉了我们。
  找到地方是下午三点多了。
  这是位于一座大厦地下室里的俱乐部。
  装修很上档次,我们去的时候,能看到里面有很多光了膀子的爷们儿,在发了狠,砰砰的踢那个大沙袋。
  我们三在门口一立,里面就晃出来一个小青年。
  这人二十出头,身上就穿了一个大裤衩子,光脚抻头问了一嘴。
  “你们找谁呀?”
  叶凝抢说:“找你们武老板。”
  对方:“武老板不在!”
  叶凝:“去哪儿了?”
  对方:“公安局啊,查户口啊!说不在就不在,我上哪儿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一听怕叶凝发火,就问:“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你们武总电话吗?”
  “你谁呀,凭啥跟你讲。走,走走!”
  小青年一挥手,就把门关了。
  叶凝一咬牙。
  骆小楼此刻,已经开始解珠子了。


第一百零七章 好汉请过英雄堂
  这是要打的节奏,可我不能让他们打。
  真打就全乱套了。
  我见状马上转身对骆小楼和叶凝说:“二位呀,多余话我不说,我试一次,我试过了不行。你们再开打,好不好。”
  两人一愣。
  随即叶凝说:“好,你试,你试吧。”
  骆小楼慢慢又把珠子缠回去了。
  我长舒口气,转身向外走。
  到外面,正好看到大厦不远处有一个水果店。
  我进去,买了两坨香蕉,还有一袋子苹果。临走看到有水果店有卖烟的。我咬咬牙,买了一条芙蓉王。
  拎上买的东西,我重新回到地下室这个俱乐部,门口叶凝看到我她一愣:“你干嘛,你……”
  我摆手说:“你别管,先别管。”
  说了话,我拎东西,又把那白钢玻璃门推开了。
  还是上次那小伙,他正整理散在场子边上的脚靶呢,抬头看到我,他放下东西走过来了。
  “干啥?”
  他瞅我问。
  我笑了下:“这位师兄,我是你们师父的朋友。远道过来,想看看他。这不,耽误你们训练,一点意思啊。”
  说了话,我把东西放下。
  这小子瞅了瞅:“嗯,那这样,你找我师父干啥。”
  我笑说:“没别的意思,就是外地的朋友,很多年不见,所以想见一见。”
  “那你在这儿找不到他,他现在不在邯郸。”
  我说:“他去哪儿了?”
  对方:“他去城边儿苏家庄了。那有我们的一个师爷过生日,他去给庆生了。你晚点吧,你再等个两三天,你再来就能找着他了。他手机号我知道,但他说了,不能随便告诉人。所以不好意思,我这个没法讲。”
  我说:“好好,还是谢谢,谢谢了。”
  我把东西放下,朝对方一笑,转身就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求人办事,先要礼上三分。
  这是与人相处的基本规矩,这东西周师父不止一次提点过我,今天试一下,果然好用。
  我从俱乐部里出来,叶凝和骆小楼迎上前。
  “怎么样?武进学在哪儿?”
  我压低声音说:“苏家庄!”
  叶凝:“好,我们马上去。”
  我说:“先别急,先回车上,到车上,我有事跟你们说。”
  从七爷说到邯郸找武进学开始,我隐隐就有预感要跟扣脚苏家三兄弟有个会面了。
  七爷以前也不止一次跟我提过。
  人在江湖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遇见自已打过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打自已的人。
  到时候发生什么,全看这人,他是怎么做的人。
  苏家庄。
  我记得没错,当初,一起往回走的时候,扣脚老大说过,他就住邯郸边儿上的苏家庄。
  现在我要见人家去了。
  到时候,会不会打,会不会有人一哄而上,这可全都不知道啊。
  转眼这就回到了车上。
  我对叶凝和骆小楼说:“咱们要去的这个苏家庄,应该是以苏姓人为主,另外,他们很多都有戳脚的功夫。这里面,我打过两个人。并且这还是两个辈分不一般的人。等会儿进去了,要是发生什么,我一个人抗,你们知道了吗?”
  叶凝果断:“你一人抗不行,坚决不行。”
  骆小楼更是冷森:“大不了踢庄!”
  我服了!
  这二位煞星啊,我真是服你们了。
  行了,多余话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车上有导航,我打开导航,锁定了苏家庄的位置,发现离市区真不是很远,也就七十公里样子。
  于是就按导航提示,奔苏家庄去了。
  走的不算慢,也就一个多小时,差不多下午五点多钟,我到了苏家庄。
  这一路上,叶凝和骆小楼终于找到话题了。
  两人唠的是怎么踢庄。
  且两人好像很有经验一样,说先找功夫最高的那个上。一下子放倒了后,其余人就不敢往前冲了。
  我听了没说别的,只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有这样的事发生。
  苏家庄是一个不大的小镇子。
  庄里只有一条街,街的两侧有商家,有饭店,也有一些住户。
  我们把车拐进去后,我选择在一个小超市门口停了车。
  下车进到超市里头,我掏钱给三人一人买了一瓶水。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他拿水的时候,我问了一嘴:“老板,你这儿有一个苏家是兄弟三个的吗?”
  老板扭头,上下打量我说:“我姓苏,我们家,兄弟三个,怎么了?”
  我怔了怔,复又说:“那个,他们是练功夫的,岁数挺大……”
  “噢,你想拜师学戳脚吧。”
  我回:“是啊,是啊,怎么你认识?”
  老板:“认得,认得,那个他就在……顺这条街,往前走,有一个变压器,那变压器旁边有个胡同,你进去,左手边,第二家就是他们家。”
  我听了忙说:“谢谢,谢谢啦。那个……我买点水果,咦,你这有什么好酒吗?”
  在小卖店,我一共花了三百多。
  但这次我没掏钱,而是叶凝和骆小楼同时拍出了钱。
  我怕两人争再打起来,只好先用叶凝的钱了。
  临走的时候,我让老板帮忙看个车,老板说绝对没问题,他保证这车方圆五米进不来人。
  我道了声谢,刚要往外走。
  老板在身后说了:“咦,你好像来的时间不对,那家两兄弟,在外让人打了,好像挺惨的。”
  我黑脸说:“噢,知道了。”
  叶凝憋不住乐,走到外边伸手打了我一下说:“真有你这样的,给人打那么惨,你还敢上人家看人家去,你这……哎哟,我都没法说你了。”
  我黑脸说:“去了那家,一切听我的啊,可千万不要说别的。”
  叶凝说行,绝对没问题。
  我笑了下,一扭头,忽然发现小楼在解珠子。
  “戴上,戴上,挺好看的,咦,这紫檀成色不错呀,哟,这就是金星吗?”
  骆小楼怔了怔,复说:“嗯,是,是……”
  就这么,一路讨论着他手上的珠子,我们一路找到了老苏家。
  到了人家门口,往院里一瞅。
  哟,人挺齐。
  扣脚老二,老三,正躺在轮椅上守墙根儿那儿晒夕阳呢。
  扣脚老大则穿的焕然一新,把一只脚搭在窗台上,使劲地擦那个皮鞋。
  我站在门口,没说话。
  扣脚老大先发现的我,他一扭头,然后就呆住了。
  接着,老二,老三,同时转了身,看到是我后,他们也一齐呆了。
  我们彼此愣了三四秒。
  过后,老二说了一句话:“我操,这小子胆儿怎么这么大。”
  我弯腰一笑说:“三位前辈,好久不见,这次专程上门来探望了。”
  老二,老三咬了下牙,哼一声,别过了头去。
  老大呆了呆:“你干啥来了?”
  我笑说:“看望一下几位前辈,另外……”
  老大左右看看,然后朝我一招手说:“你来,你来。”
  我先回头看了眼叶凝和骆小楼,示意他们不要随便冲动。接着,我这才拎了东西跟老大过去。
  老大给我领到房山头那儿,他回头看了眼晒夕阳的老二,老三小声说:“你来干啥?”
  我说:“苏前辈,我是有事求你们呐。”
  扣脚老大:“有啥事,过后再说吧。他俩让你打了,这事戳脚门知道了后,我们师父挺生气的。为啥生气,因为他俩没说是帮唐剑干活儿,只说是出去遇见你,然后斗生死拳,让你给打坏了。”
  “门里边,现在正找你呢。”
  我一听,压低声音回:“找我,干什么?”
  扣脚老大:“讨个公道呀,不能输了功夫。要跟你打的。”
  我:“啊……?”
  扣脚老大掏了根烟,点上抽一口说:“唐剑死了,这事儿就当是个梦吧,老二,老三也是受了个教训。另外他们也算有福之人,因为回来路上,他们遇见了一个高人……”
  我一惊:“高人,什么人?”
  扣脚老大又抽了口烟说:“那人姓程,是个瞎子。有个半傻不傻,但力气奇大的人领着他。那人好像叫……对,叫曲二。”
  “他们是在甘肃遇见的,那个瞎子给他俩的伤医了,这不正敷着药呢嘛。说是天天得晒太阳,下雨天除外,其余时间,都得在外晒太阳,然后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他们的腿和腰就能好了。”
  讲到这儿,扣脚老大又说:“苏家庄是戳脚的一个支派,庄上老太爷就是我们的师父。这次事儿闹的挺大,老太爷非常不高兴。正四处托人打听你呢。你说,你怎么来了。”
  “还有啊,你要是真见了老太爷,他要是问起,那个……”
  扣脚老大想了想说:“他要问起我们前些日子去哪儿了,你就说去做羊毛生意去了,你可千万别提我们跟唐剑干活去了,知道吗?千万别提。”
  “还有,今天是老太爷的八十二大寿,你说你来……”
  苏老大刚说到这儿。
  突然,外边响起打电话的动静。
  “老叔吗?是我,那啥,给我打坏那人他来了。嗯,就在咱们庄上,在我家呢。”
  苏老大一听,立马冲了出去。
  “老三你什么意思?”苏老大冲拿电话的老三一通喊,喊完他又说:“咱们三个的事儿,那叫小吗?外边有警察盯着我们呢,这兄弟,他要是说了……”
  苏老三一听这话,他在轮椅歪个脖子,拿手机想了想:“哎呀,哎呀,我光想着,让人替我出气来着,我,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苏老大:“你呀你,你这脑子,你……”
  说实话,这会儿苏家兄弟三个人的说话我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什么找人跟我打,什么出气,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程瞎子他怎么样了,还有曲二,他怎么样了。
  我第一次换劲,如果没有程瞎子,我的经脉好不了。
  同样,如果不是见到曲二,我永远不知道,国术最终的目地是要通那个神。
  这两人怎么会出现在甘肃,他们是怎么遇见的?程瞎子后来又去了哪里?
  我一想到这儿,马上走过去对苏家三兄弟说:“三位前辈,你们的伤,确实是我打的。这个我认,另外,我知道你们现在的难处。可能我要说了全部,你们在这个庄就没办法呆下去了。这里边,其余的事,公安能不能抓到你们,我不跟着掺合。我向三位保证,不透露你们跟唐剑去可可西里的事。但这里,我想求三位帮两个忙。”
  老二抻了抻脖子说:“关仁,当初你给我们身上留了一手,放心,这一手我们能还回去。待会老叔来了,我看看说点好话。还有,我们都这样了,你求我们什么?”
  我说:“求几位的第一件事就是,程瞎子和那个曲二,他们在哪里?你们怎么遇见的?”
  老二:“这不,骨头碎了嘛,我们先去的兰州,在那儿找人打听大夫。后来,一个跟我熟悉的,练红拳的哥们儿说他知道有个瞎子是从东北来的,说是那人很厉害。就给我们领去,将这个伤给医了。”
  我忙问:“那瞎子还在兰州吗?”
  老二:“不在了,听说要去云南。”
  我心突然就是咯噔一下。
  程瞎子也要去云南,云南究竟有什么,竟然吸引了这么多人?
  我刚想到这儿。
  突然身后传来纷杂脚步音。
  扭头,就见一个七十来岁,长的极壮实的老头,领了一波差不多十多个青壮年,呼啦一下堵在门口了。
  “那小子在哪里?是谁?”
  我转身,先拍下叶凝肩膀,又按住了骆小楼解珠子的手,这才移步过去对老人说:“就是我。”
  老头儿一愣。
  显然,他没想到,我这个把人打了的人,竟然还敢到他们庄上来。
  彼时,他身后几个青壮年就要往前冲。
  老头儿一挥手:“好个后生啊,有胆量,真的有胆量。行!那个……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没有我的话,你们不要动手。还有,其他人跟我们回去见老太爷!”
  人这就分了两拨,呼啦一下散了。
  我立在院门口,看着外面一个个按奈不住,想进来打我的人,我心竟然格外的平静。
  与此同时,老二,老三个劲跟我使眼色。
  老大也是挤眉弄眼。
  我笑了下,走到老大身边说:“那个,还有个事儿。武进学,你们知道吗?”
  岂料不提则罢,一提这人,老大咬牙说:“那个没良心的,赚两个钱,他妈的,跟他借个钱,比拉屎都费力。死扣,死扣的一个人。对了,他还把老婆踢了,娶了个比他小二十岁的狐狸精。咦……兄弟,你打听他干啥。”
  我说:“他现在在庄上吗?”
  老大:“在,昨个到的,跟人一起打麻将呢。”
  我说:“噢,了解了。”
  知道武进学在庄上,我这就放心。先一步步来吧,看看老太爷给我安排的是一出什么戏。
  我在苏家三兄弟的院子里等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钟吧。
  一直等到天黑下来。
  那个三兄弟叫老叔的人,这才领人走了过来。
  分开众人,他进院儿后,打量我一番说:“今天老太爷寿宴,见不得血。就先不跟你打了。但你呢,别高兴太早,打虽是不打,但你得过英雄堂!”
  “过了英雄堂,敬我们老太爷一碗酒,这事情就先到这里。过不了,你们今天谁也甭想走了!”
  听这话叶凝,骆小楼又要急。
  我给了他们一个眼色。
  随之我问:“这位前辈,我不太清楚英雄堂是怎么一回事儿,劳烦告知。”
  老叔正色:“英雄堂就是一个堂子,我们庄上,有练腿的,刀的,还有枪的。这三样儿,在你面前走一遍。他们练的可能精,也可能不精。精的话伤不到你,不精的话,噗一枪可就把你给捅了。”
  “但甭管怎样,你得走过这个堂子。这就是英雄堂,明白了吗?”
  “仁子,别听他胡说,这分明是想害你。”叶凝在一旁喊。
  “仁哥,不走他们堂子,我们走,看这里哪个能拦你。”
  这又是小楼动静。
  我朝他俩摆了下手,复又对老叔一抱拳:“有礼了,请带路!”
  老叔干脆:“好!走!”
  当下,从三兄弟这离开,苏老大跟着,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六七分钟,这就来到了一个大院儿。
  院子很大,里面灯火通明。
  我到了门口一看。
  好家伙,两边站的全是人呐,男女老少,至少四五十号人。
  我看到这些人,我心中不知怎么就腾起了一股子血气,当下朝众人一抱拳,扬声说:“京城晚辈关仁,来给老太爷贺寿来了。”
  话音一落,彼时有人就把一小碗满满的酒端来了。
  我双手捧了这碗酒喊:“来的匆忙,没备什么大礼,容我敬酒一碗,祝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话音一落,我挪步就往里走。
  刚走了两步。
  呼的一下,打从斜刺里就冲过来一个汉子。
  这人连翻了两个空翻,末了一声喝!
  对准我一个加速跑,到了近前,哼!闷哼过后,唰的抬腿就踢。
  我面不改色,腔子里装了满满的血气,一步步往前走。
  这人踢来的一脚,距离我咽喉脑门,只有不到五公分。
  我没停步,就是往前走。
  对方,唰的一下收腿,闪到一旁,抱拳说了声:“承让!”
  我没说话,仍旧往前走。
  又走了三步,突然一道蓝影,嗖的一闪,紧跟着就是两道刀光。
  我仔细一瞅,这竟然是个使双刀的女孩子。
  这女孩儿,双刀耍的那叫一个漂亮,唰唰唰,挽了三个刀花后,一拧身,看了一声:“看刀!”
  我没停步,仍旧是走。
  任凭刀锋贴着我的头皮掠了过去。
  女孩儿两刀削过,一提刀,立我身侧,俏生生喊了一句:“承让!”
  最后扑愣愣的一声颤响。
  一杆子大枪就刺到我面前了。
  这枪,又快,又疾,冷不丁的一下子直奔我的眼珠子。
  我没眨眼,迈步,继续走。
  那枪还在往前送。
  我咬了咬牙,继续走!
  终于,枪尖在我眼珠子前边顿了一下后,嗖的又收回去了。
  就这一刹那,我都能感觉到枪尖上的锋锐杀意了。
  虽然没刺中,但眼睛,还是有一点隐隐的疼。
  我没眨眼,挪步继续走。
  旁边那个使枪的高瘦汉子这时收枪站在旁边说了一句:“承让了!”
  转眼功夫,我就到了这堂子的尽头。
  面前是个穿了唐装,留着白胡子的壮实老人。
  他眯眼看着我不说话。
  我双手端了碗对老头说:“敬老太爷了!”
  末了,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喝干了酒,我一抹嘴的功夫,老太爷猛地一下起身说:“好!英雄!少年英雄!走!甭管怎么着,咱屋里把话唠开了,再提别的东西!”


第一百零八章 目标终于要现身了
  我顺手把酒碗放在老太爷身边的桌子上。
  老太爷起身朝我抱了抱拳。
  我也对他抱了拳。
  这时老太爷对我身后人喊:“都散了吧,散了,散了!”
  可以看出老太爷在这些人心目中极具威严,一句散了,众人立马唰的一下分开,各自收拾东西,该忙活什么,又重新忙活上了。
  至于领我来的人,也是站远处,聚在一起互相低声说话。
  彼时,叶凝和骆小楼跑过来。
  俩人看到我没说别的,只拿敬佩目光反复地打量。
  老太爷站在一边,正眼打量我们,稍许他说:“这二位,也是你的朋友?”
  我回说:“是的,他们是跟我一起来的朋友,来的匆忙,没有备下厚礼,还望老太爷不要见怪。”
  老人家点了下头说:“上岁数人都讲究一个忘生,也就是说,忘了自个儿多大,忘了什么时候是生日,这样儿才能搁这世上多活几年。可偏我这帮徒弟不信这个,愣是要给我生日,过吧,过吧。也就是个过场。”
  “走!咱屋里去,今儿这庄上可热闹了,来来,咱一起把前些日子的事说道,说道。”
  我回了个好。
  又给叶凝和骆小楼一个眼色,示意他俩千万别冲动行事,这就跟老太爷进了屋。
  房子很大,是个建的很大气的二层小楼。
  拐进楼到第二个门,老太爷领我们进去后,在一张大八仙桌四周坐了。
  我们进去,发现屋子里有不少人。
  差不多六七个,都在跟着忙活,收拾碗筷什么的。
  看到这架势我明白,这是要准备寿宴了。
  老太爷进屋,跟这些人说了一句,先闪开一会儿,这人陆续就走了。
  房间空下来,只有我们几个人。
  “小伙子,说说吧,怎么遇到我徒弟的。”
  老太爷正坐,目不斜视地看着我发问。
  我照直说了事先编好的话:“就是遇见了,然后互相切磋,打了一场生死拳。”
  老太爷低头想了想问:“你身上有伤吗?”
  我说:“没有。”
  老太爷又点了下头,复又说:“你过来,我看看你。”
  我没多想,走过去站在老太爷面前,对方伸手拿了我的手出来,在中指指根那里捏了一捏。
  “行了,他们输的不冤枉,他们这是遇到高人了。”
  老太爷说完,又说:“我问你个事,你跟我那两不争气的徒弟是在哪里遇到的。”
  我笑了下说:“老人家真的是不好意思,我答应过他们,不透露他们行踪。”
  老太爷一听这话,立马说:“行了,我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我一听,完了,这苏家兄弟三个,少不了挨顿训呐。
  问完了这个,老太爷又问:“你认识唐剑吗?”
  我怔了下,想了想后,还是说:“认识。”
  老太爷:“唐剑这人怎么样?”
  我又想了下,如实说:“本来背后我不想议论人,但老人家你问到这事儿了。我只能说,这人不怎么样。”
  老太爷:“不怎么样就对了,他到这庄上来过,要招一些人给他干活。手底下有些徒弟动心了,想要去,我就没同意。还有,我再问一句,唐剑这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动声色:“死了。”
  老太爷:“他功夫那么高,他怎么死的。”
  我淡然:“他败在我手下,我碎了他几根胸椎,然后他又让对头一枪给打死的。”
  老太爷倒吸口凉气,抻了头反复打量我说:“厉害,厉害呀,真的是厉害。好!多了话我不说,一会儿三位在这儿吃饭。吃完了饭,想在庄上玩几天,就在这留几天玩儿,不想玩儿,随时可以走。”
  这会儿,叶凝突然在桌子底下拿脚碰了我一下。
  我看着她,她朝我眨了下眼,示意身边一个房间。
  我一扭头功夫。
  就见这屋儿靠东房间的门没关严,门缝那儿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我一瞟之下,那双眼睛主人好像看到了,急忙嗖的一下收去了目光。
  今天是老太爷大寿,这里人多,保不齐就有以前跟唐剑好的人在里边。看来,今儿弄不好要有一场架打呀。
  当下就没再多说什么,我们三人分别祝了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后,这就从屋里出来了。
  到外面,迎头就遇见扣脚老大。
  对方见了我们,表情极是尴尬地说:“你看,这个事情,让兄弟……”
  说着话,他又凑近小声对我讲:“老太爷问没问我们去哪儿了。”
  我如实把对话场景说了。
  扣脚老大哎哟一声说:“惨喽,惨喽。这下惨喽。得嘞兄弟,这事儿也怪不得你,都怪我们一时起了贪心呐。”
  我笑了下说:“你手头不还有一批金子吗?”
  扣脚老大一听就咬牙了:“别提那金子,妈了个逼的,唐剑那小子,死都不得好死。妈的,他给我那金子,包里就上面三块是,剩下的全他妈的是石头不说,那三块还是个黑心金。”
  我奇怪:“黑心金。”
  扣脚老大:“就是他妈的外面薄薄的一层金箔,里面都是黑呼呼的合金,重量跟金子差不多,外表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了解了。
  唐剑本来就是要跑路的人,钱对跑路人来说,再多也不多。所以,他是绝不会给扣脚老大一行真黄金的。
  “你说那小子,到庄里来时,挺大发,出手很阔绰的一个人,他怎么,怎么尽干些坑人的勾当呢。”
  扣脚老大愤愤不平。
  我笑了下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这老哥的肩膀。
  扣脚老大摇头之余,领我们三人找在院里找了张支好的桌子坐下来。
  不一会儿,开始有人往上端菜,我想了想,跟叶凝附首过去低语了几句。
  叶凝明白,立马跟小楼说:“份子钱,份子钱。”
  小楼哦了一声,掏出一个厚厚的钱夹子,打从里面抽了十张给叶凝。
  这边,我正要掏钱,叶凝却朝我摆手,然后一转身奔刚才去的屋儿走了。
  三五分钟后,叶凝回来了。
  我说:“收了吗?”
  叶凝:“说不要,我硬塞的,都差点动手了,好歹收下了。”
  我长舒口气:“收下好,收下这顿饭咱吃的也是心安理得了。”
  扣脚老大这时在一边说:“唉,你说这,我今年是不是也张罗一下呢?”
  我一怔忙问:“前辈贵庚?”
  扣脚老大:“噢,五十七,今年五十七。”
  五十七……
  这也不上个讲啊,不过张罗就张罗吧。
  我笑说:“也好,到时候前辈办生日宴,一定要通知到。”
  扣脚老大:“行,行。来,别客气,尝尝我们庄上人的手艺,来,吃……”
  看到菜上的差不多了,我们也不客气,拿过碗筷开始吃了起来。
  吃饭过程中,我惦记武进学的事,就让扣脚老大帮我去打听。
  扣脚老大一边麻利地吃菜,一边跟我说保证没问题,等他把这碗饭送下去,这就给我们打听。
  过十分钟,终于等扣脚老大把饭菜吃完,抹抹嘴这就帮我们找人去了。
  我们几个则坐在原位子上,各自玩着手机不说话。
  期间有不少人过来看我们,也都是远远地看一眼,没什么太多语言交流。
  等了将近有半个小时,扣脚老大这才回来。
  “跟你问了,说是在前庄打麻将,一会儿能回来。来,咱们喝点?”
  扣脚老大拿白酒问我。
  我摆手说不喝了,接着又问:“他手机号呢?你知道他手机号吗?”
  扣脚老大摇头说:“那小子,尽换号,还不是怕我们朝他借钱,来,喝酒,喝酒。”
  对方要倒酒,我笑着说真是不想喝了。然后我把我手机号留给了扣脚老大,说先回车上等。要是武进学回来了,让他给我打电话。
  扣脚老大一口答应。
  我们这就起身。
  先是拐到里屋儿,看到老太爷正跟一帮人围了桌子吃饭。
  我过去说了一句话,道过礼后。老太爷也没怎么留,我们这就离开了院子。
  往外走的时候,叶凝长舒口气说:“累死了,这人多怎么这么累呢。”
  我深有感触,跟着点了下头。
  骆小楼则说:“习武人的觉能敏感,人多气场就杂。真要办什么事还好说,不办事的话,置身这样的气场中,一来只能是隔绝周围的信息,二来就是抽身离开了。”
  叶凝白了眼骆小楼:“看你说的头头是道,好像修为挺深的,对了你怎么不去当和尚啊?我看你当和尚挺有天赋。”
  骆小楼:“快了,等到大爷的事了断。我回南京多赚些钱留给父母,我就出家去。”
  叶凝笑了:“好啊,到时候,我去你庙上帮你捐点功德香火。”
  叶凝虽是说笑,可我看骆小楼却是认真的。
  他这是当真有出家的心,还是心性上的冲动呢?
  对此,我不得解。
  就这么拐回到车里,大家坐好了后,叶凝又开始夸起我来了。
  她反复问我,真不怕人拿刀,拿枪削到,扎到我吗?
  我说了,这是老太爷生日,他安排的人肯定是练的非常的精的弟子,不然的话,真要见了红,破了喜庆,这个责任谁也担不了。
  但饶是如此,那个过场,还是真挺惊心动魄的。
  叶凝说,是啊,她当时手心里全是汗,全身的毛都炸了。
  说到这儿,她白了眼骆小楼。
  骆小楼则摆弄珠子淡然说:“我知道,开始就知道,仁哥他没事。”
  “切!”叶凝不屑,拿了手机自顾来玩儿。
  在车上干坐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
  我手机突然就响了。
  拿起来看是一个陌生的号,我接了。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很嗲的女人动静。
  “喂,你找武哥吗?”
  我说:“噢是的,我找他。请问你是?”
  “我是他女朋友,你们现在在哪儿?”
  我说:“在进庄这条街,有个超市的门口。”
  “噢,那你们等下,我开车过去接你们,你们开车了吗?”
  我回说:“开了。”
  对方说好的,这就挂断了电话。
  约摸五分钟后,我看到车斜前方,亮了两个大灯,然后一辆黑色尼桑徐徐开过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 另有人找武进学
  看到车来了,我们陆续下车。
  尼桑在距离我们十米外的地方停下,车没熄火,直接从上面下来一个女人。
  这女的二十出头,个子挺高,但妆化的极浓一看就是那种风尘味儿极厚的女孩儿。
  她搂了肩膀,一步三摇地走到我们面前抬头看了看说:“你们找武哥?”
  我说:“是啊,我们是武哥朋友,找他有点事。”
  女孩儿:“武哥朋友我都记得,咋没想起你们是哪个?”
  叶凝这次学会了,她上前说:“我们是武哥在京城的朋友。”
  女孩儿:“京城的人,到这里来作啥?”
  话问到这儿,我首先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这武进学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警惕性这么高呢?
  叶凝这时突然一笑说:“哎哟妹妹,不认识我了吗?上次我们还一起吃饭来着。这长时间没见,妹妹是越来越漂亮了。”
  女孩儿一疑。
  叶凝接着说:“我们和武哥是生意上朋友,你忘了吗?这次来,有笔很急的生意要跟他谈的。”
  女孩儿低头想了下:“你们是跟那个姓唐的一起的人?”
  我一听立马明白些什么了。
  “是啊,唐剑是我们朋友。大家都是一起的。”
  女孩儿释然:“早说嘛,武哥跟朋友打牌,手气好的不得了。听说有人找他,就让我过来看看。那个,你们是坐我车,还是跟车一起走?”
  我说:“跟车一起吧。”
  女孩儿说:“好,也不远,就在前面庄。”
  说过话,这就分开,然后各自坐回车里,发动车子,等尼桑调头后,我们跟在后边开始走了。
  “唐剑是谁?”骆小楼在车上问我。
  叶凝来劲了,把我去可可西里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跟骆小楼讲了一遍。
  后者听完,说了两个字痛快!
  这两人痛快,我心却悬起来了。
  武进学跟唐剑有生意上往来,可以肯定这货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另外,唐剑干活儿,居然没找武进学,足以见得这武进学也是个老狐狸,知道唐剑靠不住所以就没去可可西里。
  我在心里掂量武进学,车不知不觉就开出去十多分钟,然后又朝路下一拐,拐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沿路走了七八分钟后,我看到了一个大院儿。
  院儿很大,不像是人家,倒像是什么工厂。
  大院的门口有很多车,除外还有几个人拿了手电在附近来回的晃悠。
  见到我们车来,马上有人跑到尼桑车前问话。
  我摇下车玻璃,听那女孩儿说了一句武哥朋友。
  对方一摆手,开始指挥我们的车往旁边停。
  停车后,下车我发现附近的人都用一种警惕目光打量我们。
  我尽量避免跟他们目光相撞,就这么一步步在女孩儿带领下走进了大院儿。
  一进院,就听到汪汪的狗叫。
  抬头就看到两个大獒星人,分别把守院子的一角,冲我们狂叫着。
  狗一叫,我对面的一扇防盗门就开了。
  “干啥的?”
  女孩儿回了一句:“武哥朋友。”
  对方推开门,叨了烟站在门口等我们。
  我扫了一眼,看到他手里提了一把刀,差不多半米多长,背很厚,且开了刃。
  我没多看,只扫过一眼,就钻到屋里。
  越过正门是一道小走廊,奔旁边的屋一拐,推开房门,我差点没让那股子烟味儿呛死。
  再抬头一看。
  差不多四十多平米的一个屋儿吧,立了能有二十来号人。
  这二十多号人,围着四张桌子,正在那儿推牌九呢。
  桌子上堆的,全是一摞摞厚厚的现金。
  看到这一幕,我终于明白这女孩儿为啥那么紧张了。
  敢情这武进学是在这里头聚众赌钱呢,且看那数目,赌的一点都不小!
  叶凝进屋,她哇哦一声,没说别的。
  女孩儿这时奔前走,到了一张桌旁,跟一个后背很宽阔的男人说了几句什么。
  对方扭了下头,看了看我们。
  “干啥的?”
  叶凝抢答:“你是武进学吧,我们是唐剑朋友。”
  “唐剑不是出事了嘛,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叶凝:“问你打听一个人。”
  武进学:“什么人?”
  叶凝这时刚要说话。
  突然,传外汪汪,汪汪……
  又有狗叫了。
  屋子里人立马停止了手中动作,开始看外面。
  过了能有六七秒,外面一点动静没有。
  那狗居然也不叫了。
  这时武进学沉声说话了:“小四,你带嫂子领人拿钱从后门出去。”
  有个留了光头的壮实胖子应过一声儿,站起来后,跑到房间后边的一个门那儿,把堆在门口的纸箱子一踢,打开了门,与此同时众人开始收拾桌上的钱了。
  他们好像不止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儿了。
  钱收拾的很快,眨眼功夫,桌一摞摞的钱就光了。
  转尔,这些人沿后门,嗖嗖的一个个全跑了精光。
  人一消失,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就好起来了。
  屋里现在只剩下武进学,外加他的四个手下。
  这四人看样子都是练家子,并且还都习惯性地把手伸到了里怀。
  看到这个动作我知道,他们手里有枪。
  偏远小村庄,又聚众开赌场,这么大的场子,没几条枪怎么能镇住人?
  武进学应该是此道的老手了,换句话说,他也是这地方上的一霸,是条很毒的地头蛇。
  武进学此时还是背对我们,没有回头。
  另外,他还悠修点了根烟,一边吸着,一边沉了声音说:“外面的朋友,你是进来,还是让我出去找你?”
  事实上从外面再次传来狗叫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来高手了。
  那种气场很大,并且压抑。
  有点像我第一次遇见大雨衣的场面一样。
  但同大雨衣不一样的是,大雨衣身上的杀气更厚一些,而这个人,他的气势很沉,很稳。
  叶凝和小楼应该也感觉到这样的气场了。
  叶凝在放平的同时,我看出来,她眼神很兴奋。
  至于小楼则慢慢去解手上的珠子。
  这次,我没拦他。
  一秒,两秒,三秒……
  四周一下子就很静,很静。
  砰!
  突然的一记巨响。
  伴随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哗啦一下。
  这间屋正对的那个大玻璃窗就碎了。
  扑通,扑通!
  又是两记闷响。
  我和叶凝等人闪开的同时,低头一瞅,地上多了两只死去的獒星人。
  这种传说中,十只可以创世的牛逼生物,眼么前已经让人把脑瓜子给打碎了。它们躺在地上,瞪着眼珠子,四个腿儿,还一抽一抽的动弹呢。
  伴随着这两只獒星人进屋儿。
  房间四个武进学的手下,不约而同拔出了他怀里的枪。
  但是他们找不到目标,转尔便将枪口对准了我们。
  这时,武进学放话了:“不是他们,他们不是一起的。”
  四个手下,又一起把枪对准了外面。
  武进学:“进来吗?你不进。我可要出去了。”
  这话一结束。
  突然,武进学一矮身。
  他就好像要倒下去一般,身子猛地向后一仰,紧跟着,他抬腿,砰!
  一记倒挂金钩。
  这脚法,比国足是强百倍。
  呼的一下子,那张实木的桌子就直奔窗子飞去了。
  而武进学踢飞这张大桌面后,他身体在原地一旋,人跟着桌面也奔破碎的窗子跃去。
  这动作,太快了。
  说是迅雷不及掩耳一点都不夸张。
  踢飞桌面,人跟着飞出去。
  也就一秒多点的功夫,转眼,砰!
  一记爆响,那飞出去的桌面就碎了。
  叶凝这时说了一句。
  “出去!”
  我会意。
  三人几乎跟着武进学的身后,沿正门开了门走出了房间。我们身后,那四个拿枪的人,紧紧跟着一起到了外面。
  外头没什么人了。
  刚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那几个拿刀的,也让人给放趴下了。
  诺大个院子,冷冷清清。
  好在这会儿月光挺足,我们奔出来后,一眼就看到在院子中央立了一位个子很高在爷们儿。
  这爷们儿我没见过。
  看打扮,应该不是苏家庄上的人。
  他穿的是一件很修身的小冲锋衣,裤子是那种修型的弹力裤,头是一个小平头。面孔看上去岁数不小了,应该能有四十七八的样子。
  他站在那里,腰杆挺的笔直,一动不动地打量武进学和他的四个手下。
  至于我们,他扫过一眼。
  我跟他对了一下目光。
  不过这次没炸毛,因为他没有任何想要跟我感应,联系的意识,只是下意识那么一扫过后。就把目光落在武进学身上了。
  武进学看到这人,一抱拳问:“哪里的,找我什么事?”
  平头大叔淡然:“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来找你拿一样东西。”
  武进学:“是心意那帮人叫你来的吧。”
  平头大叔冷冷:“心意眼瞎了,把真东西传了你。你拿那个,没干什么好事。我欠心意一个人情,所以过来,把你身上的功夫拿走。”
  武进学冷笑:“凭你吗?”
  平头大叔:“我一个人够了。”
  武进学嘴角抽动一下说:“这庄子前边,就是苏家庄,那里的老太爷看我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半天了。我跟他学过戳脚和地躺的功夫,拜过他做师父。现在,他不肯认我。还不止一次说废了我的功夫。但这么多年下来,我活的好好的,因为,没人能动我。”
  平头大叔:“我想试试。”
  武进学:“好!”
  一个好字,这货呼的一下就冲上去了。
  我站的角度,比较好,所以看的很清楚。
  也就十分之一秒吧,他就跟平头大叔撞上,然后,他打了三拳,抬了两次膝盖。最后一次,他吼了一声趴下。
  砰!
  他一肘就给这平头大叔震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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