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漏洞太多了!


 云扬淡淡道:“我刚才所言的好手段,并无意讽刺你们这样做卑鄙下作云云,两国交战,为了天下霸业,黎民福祉,本就该无所不用其极,何足道哉。只不过,你们却又如何能确定,这个什么……刺客?与那位云尊有关系?”
 兰无心道:“关于此事我们本来是不知道的,当日擒住那刺客之后,依例逼问其来历以及幕后是否另有主使之人,不意那这老家伙宁死不说,纵使百般折磨,所有刑讯手段都用了好几遍,仍旧是一无所获。最终无奈之下,启动了搜魂大法,这才意外得知那刺客居然是九尊之一血尊的父亲!”
 “搜……魂……大……法……”云扬的声音慢悠悠的,拖长了音调。
 云扬此际只感觉心中一阵阵的绞痛。
 搜魂大法……
 老独孤……他该当是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折磨啊!
 “是啊,正是那搜魂大法。”兰无心道:“也唯有这种直接沟通针对目标灵念的超级秘法,才能够强行突破这等心志坚毅,绝无可能妥协之人的心防,但最终,我们也就只勉强收到了一些消息而已。”
 “只勉强搜到了一些消息?”
 云扬皱皱眉:“依老夫对搜魂大法的了解,只要此法一旦奏效,针对目标的所知所识只有全盘托出的余地,断断不会再有什么遗漏才是。怎地到了你这里竟还存在勉强二字?可是施法之人对于此法门掌握不足吗?”
 兰无心叹了口气,道:“施法之人造诣极深,据他时候说,委实不该出那时的状况,奈何在搜魂过程中,那刺客不知道因为什么,神识以最极端的方式展开反抗,彼此角力到最后,那刺客竟然生生摧爆了自己丹田,用这种最极端也是最搏命的方法,强行反噬神念。”
 “那施法者见机极早,急速抽身,却仍旧损失了那道入念的神识,而那刺客此举,固然将施法者入侵的神识彻底湮灭,却也将他自己的神念也冲得乱七八糟……现在已经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之中,如同死人一般。而后再进行搜魂大法,便即再没有效果了,大抵那搜魂大法也需要以神念为连接媒介,刺客如今神识荡然,自然无法再搜罗信息了……”
 云扬脸色大变:“竟有此事?!”
 他的身上,有一股恐怖的气息一闪而逝。
 纵然云扬心性如何超然也好,但此际骤然听到这样的噩耗,却是根本无法稳定心神,没有即时暴起,强袭兰无心,以其为质,交换老独孤,都已经是云扬克制再克制的结果。
 便如兰无心所言,那搜魂大法乃是藉由神念连接,进而获取针对目标者所知所识的特异法门,然而此法行使之时,至为霸道,对于针对者的身体可谓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而想要如老独孤这般在搜魂过程中被自我强行打断;更是难如登天;必须要有强大的执念,深厚的修为,强大的神魂,最重要最关键的还要有视死如归的意念!
 以上四项,缺少任何一项都无法完成!
 即便完成,当事人却仍旧注定不幸,因为那是一种永生永世都无法恢复的巨大伤害!
 元神耗竭,神念摧残,神魂不全,修为尽毁,如此伤势,何能再复?!
 兰无心有些不解的看着云扬,刚才云扬对自己自承的卑鄙下作,并无抵触,反而开解自己,怎地此际却这般模样,感叹那刺客的际遇?也不应该啊,眼前人乃是超然出尘之人,世事云云早已不萦于怀,断断不会将他国之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嗯,那就是对搜魂大法本身的不喜了,想来也是,举凡修者甚至世俗凡人,皆有其秘,不欲让自己之外的第二者知悉,而搜魂大法却是针对此点而立,看来云老也是有大秘密的人哪!
 云扬强行将心中的杀意按下去,冷漠的说道:“虽则两国交战,无所不用其极乃是等闲事,不过,这等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委实不应该如此折磨!”
 脑补了好一番却发现对方所想根本就跟自己迥然的兰无心陪笑道:“这委实是没办法的事情……若不行此极端,却又如何能得到如此重大的消息。”
 心中却是掠过一丝不屑,心道:“果然江湖人就是江湖人;嘴上说得再好听也就只是说说而已,莫说双方本就是份属敌对,立场迥异,单只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便是应有之义;这帮江湖人讲究什么惺惺相惜,识英雄重英雄……铁汉子不该折辱,难道应该白白将之放走不成?那才是岂有此理。”
 “但你所言有一句却是不错的,那位云尊若是不伏法,始终是紫幽心腹大患,非除不可,只是,这样的手段,太过于残酷了一些。可惜了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子。”
 云扬喟然一叹。
 “云老说的不错。我们对于那刺客也觉得可惜之极。不过对方视我方为生死大仇,实在是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啊!”兰无心道。
 “所以你们就用得到的消息来布置陷阱,意欲引诱那云尊前来。一举伏杀!?还有这般控制天地灵气的阵势法门,主旨是意在制衡那云尊的神异威能?”
 云扬皱眉道:“你们的想法很好,但会否太过想当然了一点呢?你们怎么能肯定对方就一定会来?”
 兰无心道:“我们布置至此,后续种种自然多有考虑,做得太明白了,直接放消息,那云尊委实是不会来。但我们采用了一种极为隐秘的方式,把消息散了出去。”
 兰无心微笑了一下,道:“九尊兄弟,同气连枝,亲谊情分更甚骨肉同袍,而那云尊更是一位重情重义的真君子;听闻辞世兄弟的老父亲被抓,垂危濒死,相信他无论如何都会前来营救的。”
 云扬惑然道:“隐秘的方式?如何隐秘法呢?”
 “一切或有定数,之前以搜魂大法针对这个人展开搜魂的最初,意外发现他与君莫言竟有渊源,手上更掌握有君莫言的最后一枚报恩令;所以老夫就籍此提议,以这个方式为契机,放出消息;一般人就算听到这个消息,也不会知道个中关窍;但那云尊却必然是心知肚明的。这样子,他就必然要来!而且更妙的是,就算是那云尊前来,也只会是一个人来。”
 “更有甚者,就算彼时他已经殒身在紫幽帝国,别人也不会知道死在这里的这个人,居然就是玉唐最后的希望所在——云尊大人!”
 兰无心道:“说起来这件事已经发酵了许久;我们甚至刻意给出了让玉唐之人前来的理由;就是我们要破坏上官将门之中,上官无敌将军的骸骨,将之焚烧成灰,弃之荒野。”
 “现在,上官将门的人已经来了,现在正走在路上。距离紫龙城,就只有不到一千里路程了。”
 “对方可是来了不少人呢!而根据我们的线报,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那云尊若是前来定然就在上官将门此行的那些人里面!”
 兰无心脸上露出一副阴森狰狞的笑意,道:“彼时只需要将上官将门来的人在城内一网打尽,那么,就是永绝后患!”
 云扬淡淡的点头:“原来如此,倒的确是奇思妙想,布局机深!”
 兰无心道:“便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太大,后患更多,所以才将整个紫龙城搞成了这般模样,但只要能够剪除云尊,一切都是值得的!”
 云扬淡淡道:“呵,兰相布局机深,老夫原也想道一声佩服,不过,这个计划有些想当然,漏洞太多。老夫本不想说,但,你等这么多人,就没有看到漏洞之所在?”
 兰无心脸色一端,恭声道:“请云老指教!”
 云扬悠悠道:“老夫不过初听这个计划,就已觉有几个漏洞,随便一个成真,此局瞬破,断断无法成事!而且还会遭受反噬。首先,你们要如何能保证云尊一定前来;且一定会跟随在上官将门此行的队伍之中呢?”
 “一旦他没有跟在上官将门的队伍前来,那么,计划便是不成,甚至你们将上官将门之人尽数屠尽,反而会造成云尊已死的假象,这样的结果,真的好吗?更有甚者,云尊未死全盘隐于暗处,紫幽帝国才是当真危矣!”
 “其次,既然这个刺客与君莫言有所关联,甚至拥有世上仅存的一枚报恩令,那么,此人非但万万死不得,尤其是不能死在紫幽帝国,乃至死在紫幽之人的手下!君莫言的性格我太清楚的,他又怎会允许你们伤害他的故人,甚至恩人呢?”
 “一旦君莫言发飙,对于紫幽来说,也是绝不轻松;其三,你也说了那云尊乃是一名智者,每每谋定而后动,这次他就算是心有急思而孤身前来,但他会看不到紫龙城已成绝灵陷阱吗?察觉陷阱之后,岂能察觉不到这个陷阱就是针对他?因为对付别人用不到这样子吧?所以他就算营救之意愿不改,却怎不会想方设法采用更稳妥的方式潜伏?”
 “还有第四,其实这点才是我最忧心的,这控灵大阵,直接笼罩整座紫龙城,范围之广,前所未见,以我所知,布置这类威力强大到了极限的特异阵法;所耗极巨,只怕不是紫幽一国之力所能完成吧?那么,相助你们完成此阵的人、势力、组织,想必也不会很好说话,他们助你们剪除最大的祸患,相对的,你们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吧?若是反而不能铲除,劳民伤财,一切全部浪费,却又会如何?!”
 …………
 <三更,稳定九千字。>
第一百零一章 我有办法,但我不干!
 兰无心脸上露出来佩服,道:“云老此话,端的一针见血,第一条和第三条确实不在我方的掌控之内,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事在人为,有了机会总要尽力一试。”
 “至于那君莫言的问题……云老既然与君莫言相熟,那么该当知道,君莫言的故乡亦是紫幽!不管个人感情到了何等深厚的境界,但牵扯到整个国家民族的存亡,相信君莫言不致因为私人感情轻举妄动,故国长存,总是念想,于云老如是,于君莫言亦如是!”
 兰无心表情淡然。
 “至于那第四点,云老评估无误,这个计划确实非是我紫幽一国之力能够完成的……布置控灵大阵的无数宝贝亦是由他人提供……然而这个计划,却是老夫与寒山河,蒋寒冰、秦固疆四人参详了许久,才拿出来的最终定案。”
 “这个计划虽然仍有疏漏之处,但已经当前相比较来说,最完善最具有针对性的计划布局了。老夫等想了许久,实在没有想出来更进一步的方法。”
 云扬点点头,心中默默地念叨:寒山河,蒋寒冰,秦固疆;兰无心!
 寒山河,乃是东玄兵马大元帅,武人领袖;蒋寒冰,乃是大元帝国太师;秦固疆,乃是天赐帝国的军方第一人;还有面前的兰无心,亦是紫幽帝国的当朝宰相,文官之首。
 云扬这下心中豁然开朗,瞬时明悟。
 为什么寒山河会选择在这个微妙时刻出兵;或许四季楼的内奸的攻讦乃是一方面的因素,但是,这个计划,却是寒山河出兵原因最重要的一层因素!
 甚至可以说寒山河那边的出兵,根本就是整个布局的一环,与这边的陷阱彼此呼应,遥相联动。
 这边陷阱若然成功,那边无疑会士气大振,令到进攻效率暴增;这边计划若是不成;但仍旧能牵扯到云尊相当部分的精力,只要到了这边无法出去,无法驰援东线,对于寒山河那边的正面战场,仍旧裨益多多,抛开人为的特异扰战因素,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是寒山河的对手?!
 或许在四国统帅心中,玉唐帝国此役注定败局,不是失去最后的保护神,就是失去半边江山!
 云扬唯一奇怪的就是:有资格为这个控灵大阵提供材料的,定然是四季楼方面无疑!
 甚至,也只有四季楼,才知道怎么布置这个控灵大阵。
 但四季楼不是与寒山河已然仇恨难消了么?难道又有什么变故,令到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了?
 再想深一层,四季楼既然出足物力,参与布置这么庞大的计划,此地只怕多有顶尖高手在这里坐镇才是。
 但据云扬所知,四大尊者现在仍旧在天唐城那边,守着雷动天,意欲杀之而后快;还有相当的人力,在肆虐江湖,持续进行布武天下的动作,还有另一伙人,整日里守在春秋山门,与之对峙,还相当的人手,继续逼杀森罗廷所属势力……
 若然在这里还能有余力派出强兵悍将,那么,四季楼的实力得到什么地步才能支撑这样子整个大陆的全面开战,八面开花?
 难道四季楼的实力从来没有真正见底,五大尊者、四季尊主、年先生本人仍旧只是四季楼的部分实力,非是全部!?
 云扬突然有点不想在这个思路继续思量下去了,再想下去,自己只怕就真的要失去对付四季楼的信心了!
 “既然知道计划存在漏洞,那就想办法弥补,就拿那云尊而言,你们所掌握的消息实在太少了,几乎尽数推测,何足为恃!?”云扬漠然道。
 兰无心摇了摇头:“云老啊,我们又岂不知唯有尽可能多的掌握敌人资料,才能当真将局势掌握手中,然而那云尊行事小心至极,自他出道以来,从来不曾泄露过本来身份,更无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连这次从那刺客身上获得消息,都属偶然,一切尽都是无奈!”
 云扬呵呵一笑:“那就仍旧从那唯一的线索入手,其实就算是玄气冲丹田,逆冲天灵,损伤神识致令神念无法再连,也非是全无方向可循,只要将那刺客的神识恢复了,不就可以重新搜魂么?”
 “那刺客既然已故血尊之父,想必对那云尊亦有相当大的了解,他那么行使极端,玉石俱焚,岂非反证了他必然知道许多关于云尊的机密,只要将他所知的信息尽数了然,当可对那云尊有相当的认识,甚至直接知道那云尊的真实身份也非不可能,如此只需针对性的将那个什么云尊找出来干掉,便是一劳永逸,还不须担心找错了人,更不致滥杀无辜,貌似连时间都节省下来了,端的是三全其美?”云扬悠悠的说道。
 兰无心沉思道:“您老说的方法若能实行,自然大妙,但那神识受损之伤,据说便是神仙也无法医治,否则我们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云扬冷笑一声,道:“嘿嘿,这句话,呵呵……也不错,嗯,有道理啊有道理。”
 兰无心眼睛一亮,道:“难道云老竟有办法将已经毁掉的神识重新聚拢?”
 云扬哼了一声,道:“只要人还没有当真死去,一息尚存,神魂便在!世上又有什么伤,是一定无法治疗的?唯有庸医,才会说什么无药可医,无法可治。无计可施!在这个世上,只要人还活着,就没有那种绝对没有办法的病症!便如老夫这一身伤……比神识毁灭要严重得多了,还不是有办法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兰无心大喜道:“若是云老肯出手那真是太好了!……”
 云扬一翻白眼道:“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要出手了?”
 兰无心一下子愣住。
 你说了这么多,说到连我都在疑心你为什么这么热心的地步了;然后你居然说你其实没打算要出手?
 不出手你说这个干什么?
 耍人玩吗?!
 云扬哼了一声,道:“这种红尘俗事,老夫不屑沾染,此际说出,就只是为了指出来你们的错漏之处,给你们提个醒,难道你们竟还指望要老夫亲自出手?”
 兰无心这么多年宦海沉浮。心境堪称沉稳高深,但此际仍旧被这突然的翻转整得尴尬起来。只感觉老脸发烧,颇有几分无地自容的意思。
 强撑着呵呵一笑,道:“适才是本相想得太多了;云老能在这里坐镇,已经是紫幽万千之喜。”
 心中道:这些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家伙,一个个尽都是脾气古怪,喜怒无常之辈!
 刚才一派认真的和老子在商议哪里哪里有漏洞,还给出可行性建议,以及行使手段,临了临了却一下子抹下脸皮,就此袖手不管,真正是老而不死的贼啊!
 云扬想了想,终于叹口气,道:“老夫知兰相心有恼意,老夫刚才所为也确有不当,然而老夫却非是当真想要袖手旁观。而是有心无力,无法亲身实行尔!”
 兰无心见话题蓦然间又绕了回来,不由心中一动,道:“云老可是有什么苦衷?”
 云扬沉吟不语半晌。
 兰无心殷切的说道:“不瞒云老,元老刚才提到的那两大漏洞,的确是无法补救;若是那位云尊,真的就被我们抓住了,杀了,一切都不是事儿。但,如果如同那两个漏洞一般……真的逃了出去,或者干脆就没有来……那么紫幽帝国就将会面临一个幽灵般的存在,展开最恐怖最极端的报复!”
 “控灵大阵能够布置一时,却难持久,彼时大阵撤去,紫幽帝国在那云尊手下便如全无抗衡余地的待宰羔羊一般,那云尊只需要躲在暗处,祭起他的各种能力,便在我紫幽帝国疆域之内展开无情肆虐,对于我们举国民众来说,那将是难以估量的莫大灾难……那地龙翻身,水龙呼啸,火龙肆虐,风云雷电……处处皆能造成天灾人祸……”
 “云老未曾亲见,九尊以自然属能发挥出来的破坏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之前,各国会战争霸,仍仅限于战阵称雄、沙场厮杀,并没有这样没有底线的设计;所以九尊也并没有那样针对各国关城展开他们最擅长的属能攻击……然而此次事后,若是云尊不死,恐怕……各种毁灭性灾难报复势必将接憧而来,后患无穷,遗祸深远。”
 “毕竟,这样的行为,虽然对于紫幽来说占据国家大义,但,于小节上,也绝对是卑鄙之举。云尊若不死,必然以牙还牙,届时,恐怕真的是遗祸深远。”
 兰无心一字字说道:“云老若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便是我紫幽帝国数亿臣民的万家生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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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要稍晚些。
第一百零二章 孺子不可教也!
 云扬皱皱眉,道:“老夫以为刚才已经说清楚,老夫知道解决办法不假;但现在的我委实没有这个力气着手进行。”
 兰无心道:“这话从何说起?云老的修为在本相看来,就算是在那天下第一的四季楼,恐怕也是个中翘楚,较之天下第一人凌霄醉也不遑多让。”
 云扬苦笑一声,道:“那你就是太看得起我了。若是我以往的修为尚在,或者能够与凌霄醉周旋个一两百招方始落败;但是现在的修为……在四季楼那等恐怖所在,恐怕连前十都排不进。”
 兰无心殷切的问道:“可是因为伤患的影响?”
 云扬叹了口气:“若不是这伤患已经去到了危机关头,必须另寻法门压制……恐怕我也不愿意再来到这纷扰红尘,平添烦恼,果然是人不欲染红尘,红尘自染人,奈何奈何!”
 兰无心道:“便如云老刚才所言,只要人一息尚存,便绝无没有解决办法的病症,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医仙家族的孙家主明日即将到来,在他的手下,尚没有不治之症。”
 云扬哼了一声,道:“让他直接去医治那刺客岂不更是便利?”
 兰无心老脸一红:“他还医不得神魂破碎的症状……”
 云扬嘿嘿一笑。
 兰无心被某高人笑得满脸通红,在这位已经数百岁的老前辈面前,兰无心没感觉自己有多么失态,毕竟人家的年龄至少也得有自己七八倍呢……
 “敢问云老伤患,究是如何?”
 兰无心虚心问道。
 “我这伤……”云扬眼中有沧桑闪过,往事不堪回首的说道:“当年一场大战之余……落下这个伤病……只能隐居山林,借地脉与草木玄兽的生灵之气来维持生命;迄今为止已经三百多年了……”
 “在这三百多年中,每过一个甲子,我便需要动用家传血脉,涅槃重生一次……让自己回到少年时期,慢慢生长……但这涅槃之术大有限制,每使用一次都要折损一个超级阶位的修为……一直到现在,已经是……五次之后了……也就是说,我现在的修为,就只还有当年一成不到的实力了!”
 云扬一脸的唏嘘:“如今的我,纵使明知道只要出手,就能够让你们知道更多信息,但……”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却委实是有心无力,只能徒叹奈何。”
 兰无心登时一脸的失落,他有想过云扬这般做作乃是有所求,却刻意将自己的身价太高,也就是所谓的吊高了卖,不意真相却是这样,不是人家不想帮忙,而是心有余力不足,如之奈何?!
 云扬疲倦地说道:“这个办法非属我一人的独得之秘,不但我知道,还有其他人也都知道,当今之世能够有此手笔者非四季楼莫属,而布置这样的阵法势必会另行安置高手坐镇,那么,只要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就会知道怎么做的,谁做都是一样的结果,何必非要我亲自出手。”
 兰无心皱着眉头说道:“是这样啊……但若是他们有办法,又岂能会等到现在,四季楼针对九尊之心,甚至较我们四国更甚……”
 云扬慈祥的说道:“笨蛋,他们不会,不是还有我么?让他们来问我就是,我是无力施为,但将方法秘术告知,难道还不行么?!”
 兰无心恍然大悟:“云老说的是,是我一时间没有想到。”
 其实这非关兰无心想不到,该因修复神魂神念之属的秘法皆是不传之秘,若非云扬主动提及,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让云扬将秘法传授他人!
 云扬道:“还有一事须得言明,四季楼来人须得修为足够高明的,最少也得有六重天以上级数的高手才能依法施为……”
 看兰无心一脸的迷糊,显然一向只知道几重山几重山,哪里知道九重天与九重山的区别何异天壤,不由笑道:“你就这么告诉他们,他们就会明白的。”
 ……
 就在当天晚上。
 兰无心带来了一位四季楼的高手前来请教,如何才能恢复已经毁灭得不成样子的神魂?
 云扬如此这般的讲解一番之后,这位高手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是无能领会,问道:“神魂毁灭之后,便是毁灭了,如何能聚拢?而且还原?若是按照这种方法做的话,岂不是我们都要赔上一条性命?还未必成功?”
 云扬怒道:“放狗屁!这样做万无一失,如何会赔上性命?若是要赔上性命,谁开创的这个法子?这不是扯么?你尽管去做,万事有我担当!”
 这位四季楼高手想了一圈,挠挠头,道:“敢问这位云老,等到神魂如丝之后,这汇流之法……”
 云扬深深叹了口气:“这也要再说一遍么?”
 这位四季楼高手一脸的通红:“还请赐教。”
 云扬手指头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图,道:“你看,这就是人已经毁灭的神魂吧?乱成一团。你看,只需要输入玄气,神念聚拢,然后强行令其梳拢一起,岂不是就能得到神念特质?”
 这位四季楼高手似懂非懂的点头。
 云扬道:“每个人的神念,都不会一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质,这你懂吧?”
 连连点头,这个再不懂就傻逼了。
 “你根据这个特质,梳拢出一丝,这不困难吧?”
 瞪眼,有些懵。
 不困难?
 怎么不困难?
 “你将相同特质的梳拢一丝,这明白么?”
 点头。
 “然后用这一丝来滚雪球,滚雪球懂吧?”
 瞪眼,懵逼。
 云扬深深叹气。似乎要发飙,但想了想还是强行忍了下去。道:“你如此……这样……这般……逆转神魂,上下左右合拢,如此,在这里等于是清心诀……然后……再然后……懂了吧?”
 这位四季楼高手一脸懵逼:“……不好意思……”他自己也觉得羞惭无地!
 分明对方说的每一句话,自己都懂,但凑到一起,就是说什么也不懂。这太丢人了……
 对方已经苦口婆心的教了自己两遍。但是……不行就是不行,不懂就是不懂啊。
 听着完全可行,但是……自己一操作就不行……这也真是醉了。
 云扬一脸无力,道:“这上古传承,你们四季楼应该有记载啊。这也不算多久啊……要不你回去问问?这完全一问三不知算啥子事?”
 这位高手满脸通红,羞惭无地:“实在没记得有记载……还请云老……咳咳……”
 “好吧,我再讲一遍。”
 云扬叹口气。只好万般无奈的重新开始讲解。这一次这位四季楼高手听得更加认真,耳朵都竖的高高的,全神贯注。
 但……听完还是不懂。
 看着这位云老一脸木然的坐在那里喝茶,这位四季楼高手感觉无地自容,几乎想要上吊。乞求的目光看着云扬,希望他再讲一遍。
 太特么难了……
 “好吧……哎……”云扬一声长叹,险些将肠子也叹了出来的那种纠结。
 一边,兰无心等人看着这位高手的眼神都变了。
 你特么是傻逼吧?
 这都教了五遍了!就算我重孙子,三岁的孩子,教什么东西五遍也会了……你居然还是瞪着迷惘的大眼睛,煞笔一样的要求再教一遍……就你这智商,你怎么修炼成高手的?
 云扬一副强行按捺住怒火的样子,胸口起伏,使劲的吸气,吸气,控制脾气,耐心细致的又讲解了一遍,见到这货还是一脸懵逼,终于勃然大怒,指着这位高手的鼻子放声咆哮:“你麻痹是脑子被驴踢了吧?特么的出生的时候直接掼下来的啊?特么你自己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傻逼的人么?!难道你在涮着老夫玩耍?!”
 站起身来,气愤愤扔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怒气冲冲转身而去。
 四季楼这位高手又羞又惭又怒又无语。
 抹着脸上满满的唾沫星子,几乎要掐死他!
 这老混蛋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你忘记了修者之中唯一实力拳头论高下,就算你以往很牛掰,现在可是不行了,不过天境初阶的修为,竟敢在老子面前买狂,信不信老子干死你的老货!?
 只是那高手心底无论如何腹诽吐槽,即便自身修为高过对方,但终究还是知道,眼前这个老家伙,恐怕就是当年的一代酒神凤弦歌。
 而整个四季楼曾经见过对方的,就只得年先生一个人而已。
 此人可不仅仅是在江湖,即便是在整个人世间的威望都是崇高无比,犹在天下第一人凌霄醉之上,哪里敢真正得罪?尤其当前还是自己领悟不到玄异秘术的精微妙诣,人家都讲了五遍了啊……
 换成自己,恐怕也早烦了。
 这责任实在是都在自己身上啊,自己太笨啊。五遍了,还想让人家怎样?纵使如何的不甘心,仍旧只有捏着鼻子忍下。
 “哎……”兰无心也是长叹一口气。实在不明白,这货怎么就听不明白?老夫都听明白了,你还不明白?如果老夫有这样的修为,也能干活了……这位四季楼的高手是不是就是个煞笔啊?
 还是这货根本就不想干活儿啊?
 …………
 <你们说云老这方法有木有……>
第一百零三章 会飞的豹子!【二合一】
 看着宰相大人两眼的全是不信任的目光,四季楼的这位高手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羞惭无地的走出门去,才破口大骂几句老混蛋。
 只听见小院内,那位老祖宗还在余怒未消,破口大骂:“现在的孩子一个个是怎么了?练武都练傻了不成?不过是区区神魂重组之术,根据神识的游离状况判断一下当前情势,将零归整,大体还原,进而点滴修复,大功告成,一共就这么点小事,他妈的讲五遍还跟白痴一般的瞪着眼睛问东问西!”
 “长了眼睛不是充满疑问地!而应该是充满了了解,感悟!长了脑子不是豆腐渣!而应该是思想,思考,举一反三!一群白痴,笨蛋!还四季楼顶尖高手,我呸!四季楼有这样一群猪脑袋,那是迟早要玩儿完的!老夫就在这里断言,四季楼如果全是这种猪脑袋,灭亡可期!什么东西,人头猪脑的东西……高手,呸!”
 “噗!”
 这位四季楼的九重天高手憋屈得喷出一口血,头也不回地走了。
 特么的!再听下去,老子恐怕就会活活气死了……
 兰无心亦是一脸的纠结。
 “云老,这等秘术,看来不是一般人能学得会……这可怎么是好?”
 云扬怒气冲冲:“你叫来的都是一些人头猪脑袋,怎么可能学得会?你看看这混蛋,除了会迷惘的瞪眼睛还会什么?连傻子都不如!”
 兰无心感觉自己精气神都没了:“可是这是四季楼派在这里修为最高的一个了……其他的都达不到六重天的标准啊……”
 云扬哼了一声:“干老夫啥事!”
 兰无心束手无策:“这咋整?”
 云扬沉默了一下,突然爆发的怒道:“还能咋整?等你那什么医仙家族来了,若是有办法帮老夫恢复一二,现在只有老夫亲自出手才能了结此事了,彼时务必要让这几个猪脑袋在场看着!特么的!那就是一群蠢猪!真不知年先生是怎么调教的,凭的耗费老夫了许多唾沫……”
 “到时候排着队在一边看!看看能不能学得会!猪!”
 兰无心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好啊好啊……”
 ……
 人都走了。
 清静下来了,终于清静了下来!
 云扬躺在床上,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今天接收的消息太多了。
 多到云扬自觉难以负荷,全都是重磅消息,内忧外患,强敌更甚,自己需要面对的难题远远比想象中更艰巨,更恐怖!
 云扬甚至怀疑,对上我这么一个小胳臂小腿的小修士,至于出动这么庞大阵容么?
 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毕竟,在四季楼的情报系统中,云扬,也就是风尊,前次现身于人前的风尊还是杨波涛那场风波之中,那时候的风尊才不过山境中阶修为,满打满算六重山左右的实力,这样的实力,对上四季楼已知的许多高手,当真吹口气都足以吹死云扬!
 面对如斯险恶的局势,纵使胆大包天如云扬,仍旧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
 在知道这里存在有专门针对克制自己的绝灵陷阱之后,云扬筹谋机先地布了一个局,极尽虚实之能是,先是将自己伪装成一位世外高人,更籍用绿绿的协助,将自己身上搞出来那种充满古朴沧桑的气息氛围……
 常言说得好,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但现在的云扬的眼神,当真是充满了沧桑岁月的味道,哪怕是在笑,在骂人,都充满了一种历尽红尘的沧桑苍老。
 面对这样的眼神,不管面貌多么年轻都不会怀疑这其实是一个年轻人。
 加上玄兽森林的那番际遇,尤其是号令亿万玄兽的威势;寻常修者已臻惊天动地级数的修为……
 无论如何一点,都跟风尊或者云尊的资料完全不沾边!
 是以紫幽帝国的那些高层们就只是简单的试探了一下,就深信不疑,至少不再怀疑云扬骨子里是敌人。
 一个这么沧桑,这么强大,还能随意号令玄兽的能者,这样的能为,只怕连四季楼的年先生也做不到吧?
 没有长年累月、无数岁月的熏陶,怎么能做到这般神迹?
 而貌似无意中的美酒,让人猜测自己的身份,顺势诱导;自然而然就将自己塑造成了神龙见首而不见尾的某某高人。
 其一言一行,更在在明示了紫幽乃是自己的故国。那份故国情深纵使只是稍微显露,其效果已经太足够了。
 紫幽人士,隐居避世超过三百年岁月;随手拿出冠绝寰宇的超品美酒;慑服万兽,功参造化,凤凰涅槃……这一切的一切都将目标指向了传说中的酒神凤弦歌!
 而那凤弦歌正是紫幽本土人氏,避世偌久,许多年都未曾现身红尘!
 以至于紫幽文官之首兰相爷,那么谨慎,那么智慧的存在,愣是实打实地认定这位云老就是凤弦歌。
 涅槃啊!
 那是传说中凤弦歌家族的凤凰血脉才独有的神异秘术!
 但,纵然猜了出来,兰相仍旧称呼云扬为云老。
 这是聪明人办事的方式方法,却也给了云扬更多的便利!
 云老。
 云扬很喜欢这个称呼,来自于兰无心的称谓,便已经证明了云扬的计划大获成功,至少到目前为止,是全无破绽!
 即便是因为神念神魂修为之事上,惹来了怀疑的时候,云扬仍旧坚持不出手,非要等到对方来求来拜托,一副成败不关心,一切都是你们的事的态度。
 而且千求百恳,都不答应。只答应教给别人去做;进一步消除自己所有嫌疑。
 当然,你们学不会能怪谁?是你们的眼力才份见识经验阅历不够的问题,与我何干?!
 甚至到了到了,只能由云扬自己出手,也需要先谈好条件,你们不给我治病,令我的伤势有所好转,我仍旧是不会出手的;纵然出手,也主动提出来需要有人在旁边看着……
 以上种种,哪里有奸细会这么做的?
 但云扬偏偏就这么做了,所谓大奸若忠,大诈若诚,不过如此!
 此际的云扬,可说已经是完美的打入紫幽帝国高层内部。
 甚至,即便是现在的紫幽帝国皇帝陛下,都准备来拜见一下这位紫幽老祖宗级别的存在。
 当然,云扬的身份也非是完全不虞被人发现破绽,无论是年先生或者君莫言这两人,随便有一人凑巧来到,云扬的假面骗局便有可能即时穿帮!
 四季楼年先生神通广大,修为更高,此点已经在之前其与雷动天交手之时,云扬有所认知,如果说年先生认识凤弦歌,甚至有所交往,云扬不会觉得多意外!
 但年先生现在应该还在玉唐那边,距离偌远,即便风闻这边凤弦歌的消息,赶过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至于另一个人君莫言,君莫言也是紫幽人士;按照年龄来说,似是比凤弦歌要小得多;但毕竟凤弦歌隐居之前,君莫言已经出道了,这两个人还是有可能相识的……
 但君莫言沉寂已久,未必会这么巧的到来,就算真万里有个一,他真来了,云扬也不怕,毕竟云扬手头还有君莫言的报恩令,两人当真照面,君莫言到底会帮谁,真还不好说!
 更何况……你们认为我是凤弦歌,我自己可没说。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隐忧固然尚存,却非是太大的难题!
 不过那都是假设,君莫言来了,也的确会是个麻烦。现在云扬唯有祈祷,君莫言千万别来!
 可是抛开自身隐忧之外,云扬却还有另一层顾忌,那就是上官灵秀的船,距离紫龙城还有一千里;而兰无心所说的计划,却要将上官灵秀等人一网打尽,尽数覆灭于此,可云扬如今置身于紫龙城,惯用的诸相神通完全无法施展,难以以以往常用的手段示警!
 云扬皱皱眉,写了一封信,随即又将之做成了蜡丸,让二白白含在嘴里。
 人出不去,二白白出去还是不成问题的。
 “去,送过去,交给那个很英气的姑娘。如此如此……”
 “喵!”二白白摇头晃脑,借机索要了一团生命灵气,这才化作了一道光线,极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
 云扬松了口气。
 上官灵秀看到这封信,应该会识得厉害,及时应变。
 接下来就完全是自己的事情了!
 对于兰无心等人居然推测出现在的风尊其实就是云尊这件事,云扬毫不意外。
 正如兰无心所说,就算是玉唐皇帝陛下与秋老元帅等人,也必然不会相信现身之人就是真正的风尊!
 这实际上是云尊的想法,想必也早已经心知肚明,明悟于心,只是从来没有挑破明说而已。
 真正的风尊或许冲锋陷阵鏖战沙场乃是一把好手,但却绝对做不到现在做到的这一切。
 兰无心所言之中的另一个重点,却让云扬感到更深的危机感。
 这个陷阱,竟是四国联合了四季楼合力设置而成的。
 这边设置自己不得不来,不得不闯的阳谋陷阱,那边寒山河大兵压境遥相牵制;云扬感觉自己若是没有估计错的话,另外两国只怕也会在这个时候出兵。
 这将形成一个在有意无意之间,针对玉唐帝国的全面分解计划。
 这边在阴谋对付九尊,那边在全面压境,瓜分玉唐国土。
 自铁铮大婚之后,看似安稳的平和日子,即将终结,玉唐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局!
 “寒冬啊!”
 云扬轻轻叹了口气。
 天象天时,会是玉唐仅有的优势吗?!
 ……
 此际仍旧处在大江上大船之上的上官灵秀,神思悠远。
 前几天的那场变故几乎将上官灵秀吓死,好好地云府,居然瞬时倾颓倒塌,宛如废墟!
 犹有无数的高手,威压天唐城,强势凌驾云府。
 一幅赶尽杀绝的派头。
 上官灵秀那个时候刚刚得到紫幽这边的消息,带了人准备出发的当口;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就是直接带着人赶了过去。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要看到云扬安全之后,才能放心离开。
 最后,终于看到云扬毫发无伤的回来,上官灵秀彻底的放了心。
 确认云扬安全之余,上官灵秀再没有多滞留哪怕片刻,照看一眼之后,径自转身而去。
 “这……或许是我今生看你的最后一眼了,彼此再会无期,无谓再生牵绊……”上官灵秀站在船头,回头遥望,脸上淡淡的笑了笑。
 此去紫幽,上官灵秀抱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实在是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一切尽都交给天意,生死难侧!
 此次深入虎穴,又是欲待完成一桩近乎无法完成的任务,当真就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
 但谁让自己乃是上官将门的人!
 上官将门,有进无退,义之所在,生死何惧?!
 “紫幽,紫幽……”
 上官灵秀长长吸了口气:“纵然我今生注定要埋骨在这,但,一死也要令天下惊!纵然是女儿身,但,这胸中玉唐将门之血,却也要比别人要鲜艳的多!”
 “报告将军,咱们距离紫龙城,水路还有七百五十里。”
 上官灵秀淡淡道:“全速前进!”
 她看着江水两侧,那无穷无尽的山林,竟下意识地生出一种神思缥缈的微妙感觉。
 若是有一天,天下太平,再无战争,自己跟着与心上人遁迹于这种山林,再也不理红尘是非,该有多好?
 只可惜,身为上官将门后人,生出这种念想本就是已经奢望。
 纵使穷尽这一生一世,只怕也绝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埋骨沙场一刻,才是自己此生的最后归宿!
 寻常人家女儿的那种平和安详幸福,自己这一生也是无望奢求的。
 大船上,所有人都陷入一种沉默的氛围中,每个人的眼睛都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某个地方。
 这些人都是上官家族的家臣,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浴血疆场的勇士,可以说,这些人放到战场上,随便一个都是活生生的杀神,教科书标准的屠夫!
 然而此刻,为了上官家族的夙愿,全部都集中到了这条船上。
 他们的表情,眼神,全都表明了一件事:自从踏上这条船起始,就没有再想要活着回去!
 “这一次任务,纵然能够侥幸完成,现在的这些人,十成之中或许有一两成能够随我回去吧……”上官灵秀一阵黯然。
 便在这时……
 突然间空中一阵嗖嗖的风声传来。
 “戒备!”
 一声警号响起,顿时,整艘大船之上尽都是刀光闪烁,八千人同时拔刀在手,但耳闻中却好似只有一声刀出鞘的响声!整齐得足以震撼整个世界!
 只是在呼吸之间,一座刀阵已经形成。
 八千长刀,映日生辉。
 上官灵秀心中突然充满了骄傲。
 这样的战士,绝对是整个大陆最顶端的精锐兵士!
 毋庸置疑,无可争议!
 这八千刀客战阵,乃是上官将门最后的力量!
 有这八千人在,不管是面对上任何敌人,上官灵秀都敢挺身上前!
 哪怕是面对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也有信心一战!
 八千人如一人!
 “呜呜呜……”半空中响起焦急的呜呜声音。
 上官灵秀抬头一看,只见一头硕大的雪白豹子,在空中盘旋往复,虚空回翔。
 是一只会飞的豹子?!
 这个所见让上官灵秀一双秀眸差一点射出眼眶!
 试问这个世上谁见过豹子会飞?
 嗯,吞天豹乃是极为罕见的九品玄兽,整个天玄大陆一共也没有几头,前者剑尊者也是万没想到如此稀罕的吞天豹竟然不止一头,这才大意失荆州,四大尊者得知吞天豹竟然共有四头,更是震撼莫名的真实原因,所以上官灵秀不识吞天豹不算多稀罕的事情!
 就好像云扬自以为自己修为大幅度精进之后,便拥有了跟四季楼叫板的实力,但乍然知道事实真相乃至四季楼的恐怖实力之后,差点没把自己吓到萎靡也差不多!
 上官灵秀触目所及,这头豹子在空中来回盘旋,显然是具备有极强大的实力,但面对下面森严壁垒,却完全没有战斗欲望,只是一味的呜呜叫唤。
 那声音中似是充满了委屈的味道。
 咱们是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是来送信的,干嘛对我动刀动杀,咋那么没人性呢……
 但下面的人明显听不懂豹子的委屈呜呜,这会就只有一门心思的如临大敌!
 会飞的豹子,绝对就是传说中的九品玄兽!
 甚至,更高!
 要不怎么这头豹子的形象,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呢!
 而那个级数玄兽的破坏力,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绝逼的恐怖!
 再看看那巨大的体型,那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厉爪,那血喷一般的大口……若是落到船上,恐怕只是这一只豹子,也足以将这艘船搞得七零八落!
 一番屠戮之后,人家还能安然离去,全身而退。
 八千刀客战阵,号称是无惧此世一切强者,终究只是号称,并没有真正对战过顶峰强者,也没有对战过身具特异异能的顶级玄兽,战况殊不乐观!
 嗯,至于说有把握战胜天下第一高人云云……人,总是要有点目标,说点口号的,万一达成了呢!
 面对如斯危境骤临,所有人都是默然不语,手下愈发地紧握刀柄,紧盯着半空的豹子。
 那豹子一味在空中来回回旋,呜呜的叫,看着下面的目光,愈显茫然。
 上官灵秀甚至从豹子眼睛里看到一种充满幼稚莫名的意思。
 似乎还没有长大?
 上官灵秀仰头问道:“豹子,你要做什么?”
 二白白见上官灵秀跟自己说话,高兴的呜呜大叫:“嗷呜呜……嗷呜呜……呜呜……”
 “你想下来?”
 “嗷呜呜……”
 “你找我有事?”
 豹子不再嗷呜呜,而是小鸡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
 “散开刀阵!”上官灵秀当机立断。
 “姑娘!”统领乃是一个独眼刀客,焦急的大叫:“莫要轻信。”
 上官灵秀道:“一头豹子单独前来,显然没有任何的后续手段,又怎么会是陷阱?放它下来可免一战,纵然有些许风险也是值得的。”
 “喏!”
 刀阵顿时收起。
 天空的白色豹子眼见冲突危机解除,呼的一声落将下来,明明是偌大身躯,落在第三层甲板上竟无丝毫动静,仿佛比燕子还要轻盈,落地瞬间还要优雅地抖了抖身上白毛,随即便屁颠屁颠的向着上官灵秀走来。
 上官灵秀看到这白色大豹子如同一座山一般走来,纵使心中有所定计,仍旧难免紧张,但却又没有害怕之意,道:“白豹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二白白小狗一般摇摇尾巴示意,随即嗷的一声张开了大嘴,藏于其口中一颗硕大蜡丸登时露了出来,二白白小心地低下头,将蜡丸放在甲板上。
 然后又用自己的爪子往前推了推,抬头注目上官灵秀:“嗷呜呜……”
 “这是给我的?”上官灵秀对于眼前种种直接傻了。
 一头豹子从天而降,给自己送来了一颗蜡丸!
 蜡丸?!
 难道是情报?!
 “嗷呜呜……”豹子连连点头,跟着更径自坐了下来,伸着舌头直喘粗气。
 刚才在半空来回的飞,可累死宝宝了!
 上官灵秀半信半疑的拿起蜡丸,将之捏碎,发现里面还一份写满了字的情报!
 其实就在上官灵秀捏碎蜡丸的第一时间,上官灵秀就对这份情报的来源再无质疑,因为就在捏碎蜡丸的那一瞬间,突然间一股风刷的一声从蜡丸里飞了出来,呼呼的吹拂。
 还有情报上面第一行字,更是直接表明了始作俑者是谁——
 “我是风。”
 上官灵秀明了情报来源,当真是刹那间整个人尽都放下心来;对满心关切的部下挥挥手,道:“是风尊大人的来信,确定是自己人无疑。”
 上官灵秀此言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瞬时放松了下来。
 风尊大人果然有通天彻地之能,居然能够出动这样的顶级玄兽来送信!
 ………………
 <战友开业,去喝喜酒,本来今天想爆发的,但晚上貌似是废了,明天吧。>
第一百零四章 战火燃
 这个就是人的名树的影了,玉唐之人从来只会想到九尊大人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却不会想那可是九品玄兽啊!就算是九尊中人却又凭什么能够役动如此高阶玄兽!?
 看完了信,上官灵秀秀眉微蹙,只是沉吟了片刻,就断然下令:“立即停船,抛锚,原地等候。我们就在这里,等待与紫幽帝国的人接洽。”
 “是!”
 风帆落下。
 大船缓缓的停止前进,直至静止在水面之上。
 二白白站起来,抖了抖身上毛皮,摇了摇尾巴,眼睛温顺的看着上官灵秀。
 “嗷呜呜啊呜……”
 上官灵秀感到自己在短短的时间里貌似已经喜欢上了这只通灵的豹子,依依不舍的问道:“小豹子,你这是要走了么?”
 旁边的属下翻翻白眼。
 小豹子?
 哪里小了?
 那大块头一张嘴就能平吞三个人下去好吗!
 姑娘平时眼神挺好的啊,这会怎么好像视线不明了呢?!
 “嗷呜呜……”
 “要不你吃点东西再走?我这里有好多好吃的肉。”上官灵秀问道:“在我这里休息休息再走好不好?”
 二白白闻言眼睛一亮,踌躇的看了看上官灵秀,又扭头看了看来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瘪瘪的肚皮:“嗷呜呜……”
 “好!立即拿来,咱们不但管饱还管够!”上官灵秀大喜,立即令人搬来一堆的肉食。
 二白白见猎心喜,开始大快朵颐狼吞虎咽,但它吃的无论多快也好,进食动作却始终充满着一种由衷的优雅味道。
 二白白到后来干脆盘着腿坐在地上,大口一张,就是几十斤的肉进嘴;咀嚼两下,又再度低头吃肉。
 这一顿暴饮暴食,一直吃到肚子溜圆,这才终于抬起头,看着眼前还剩下许多的肉食,很有些不舍的嗷呜一声,意思不言而喻:我吃饱了!再也吃不下了!
 上官灵秀这会的眼珠子早已经呆滞愣然许久了——我看到了什么?这头豹子足足吃了六百多斤肉啊!!
 我的乖乖!
 一顿饭六百多斤玄兽肉。
 一斤玄兽肉最低一两银子。养这么一个家伙,最少一天三顿饭花一千八百两?
 这竟是一个超级大胃王,谁养得起啊?!
 吃饱喝足的豹子在甲板上缓缓踱步,抬头看天;上官灵秀知道这会是真的留不住了,只得依依不舍的挥手道别。
 二白白纵身而起,“呼”的一下子窜上了高空,扬天一声兴奋地叫唤:“喵喵喵……”
 这一声叫唤登时下面的一干人等一阵人仰马翻!
 我的老天爷!
 你是豹子啊!
 是顶级玄兽来着!
 怎么能够发出来这等声音来了?
 简直是……三观尽毁、节操尽碎啊!
 二白白貌似是发现了自己的失误,这样可是很容易暴露自身身份来历的说?
 于是赶紧做出补救,又抬头叫唤道:“嗷呜呜嗷呜呜……”
 如此这般大叫几声之后,这才风驰电掣而去。
 上官灵秀呆呆的站在甲板上,兀自感觉脑海中尽是一片混沌。
 喵喵喵?
 这声音……怎地好熟悉的说呢……啊……
 云扬家里,养了几只猫……大抵就是这么叫的……那几只猫,貌似……也是白色的……
 这是巧合么?
 会不会太偶然,太巧合了一点呢?!
 ……
 “停船月魂江,调转船头,一侧靠近莽苍密林,昼夜小心戒备,万事谨慎。如此进可攻,退可守,一旦遭遇危急时刻,全员弃船登岸,撤入密林分散离开,一切以保命为最优先。”
 “即便遭遇最险恶的状况,也不得进入紫龙城趋避!”
 “紫龙城乃是一个陷阱,针对我们而设的死亡陷阱!”
 上官灵秀捏着这封信,秀眉微蹙。
 风尊的信到了;而自己也完全按照风尊所说的,在距离紫龙城数百里莽苍密林的入口处停下了大船。
 但是……这里距离目的地尚有相当一段距离,却又如何能完成这一次的目标?
 彼端存有陷阱,自己早有打算;对方直接揭开欲毁先人骸骨的底牌,其下限已经可知,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然而无敌叔祖的骸骨已经留在紫幽太多年了,上官将门也实在太想迎其归家,葬入祖坟,纵使明知对方险恶重重,仍旧勇往直前,一往无回!
 可是现在情况如实,既定目的似是已经注定无法完成,至少上官灵秀现在还没有想出来能够带回自家先祖的应变方法,而令上官灵秀更忧心者,却还在于对方若见自己不入局,恼羞成怒之下,当真毁了先祖骸骨,非但是两败俱伤,更令上官将门夙愿难圆。
 “且看看紫幽帝国到底搞什么幺蛾子,实在不行,我只带几个护卫,悄然进入紫龙城暗中行事,无论如何,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尝试应回先祖遗骸。”
 上官灵秀皱着眉,下定了决心。
 ……
 云扬抵达紫龙城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整个大陆的局势,突然间风起云涌,惊变连连!
 玉唐帝国军部,接连不断地收到多份报警的兵讯,一如雪花纷纷。
 东玄寒山河大军六十万,当真就在这隆冬大雪中正式开拔出征,且目前距离东玄铁骨关,仅余一千五百里路程!
 一千五百里路程,按照东玄黑骑的脚程估算,至多不过三天时间便可赶到;而且还能够保持完整战力,也就是说,最快三天之后,大战即有可能展开!
 而东玄其他部分的兵将,亦将在八天之后,全员赶到!
 极端战事,最迟在九天之后,全面展开!
 隆冬时节,又正值严寒暴雪纷飞,攻势一方绝对不会拖延战机,每多拖延一日,就等同将己方战士往死神身边驱赶一番,发动攻击自然能多快就有多快,能多猛就有多猛!
 今次之战役,将是可以预见的空前极端,空前惨烈!
 寒山河亲自挂帅,国内全员调动,东玄帝国国内,已经发布了征召令。
 据说东玄国君对寒山河此次出征的承诺便是:“大帅尽管放心前线征战,朕亲自坐镇后方,亲自征调粮草兵员!此次征战,数九寒冬,条件艰苦空前;但,朕在此承诺,绝不会有任何一粒粮草缺失!绝不会有任何一钱银子缺失!绝不会有任何的后备军需缺失!更加不会有半点后顾之忧出现!”
 “虎符龙剑,尽在君手,所有事由寒大帅皆可自主处置!战事期间,战场上,大帅所在,如朕亲临!”
 “君征战之时,朝堂内但有攻讦,不问缘由,皆以叛国罪处置,全家抄斩,鸡犬不留!”
 “君征战玉唐,六十万大军先行,朕承诺,后续之三百万援军,将会分批次,尽速驰援,砸入战场!”
 而寒山河的回答便是:“臣宁死报国,誓为陛下开创千古伟业!此战不成,寒山河唯有战死沙场,以死相报!”
 东玄国内,那一统天下,千秋万代的呼声,突然间震撼朝野,遍布东玄国境每一个地方角落!
 “此次出征,正是一统天下之时!凡我东玄男儿,该当提刀战场,博取功名;为我东玄,打下千古霸业之基,光耀千秋!”
 “策勋十二转!战功在身,青云直上!”
 所有东玄男儿,听闻如此宣扬,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尽都热血沸腾,踊跃报名参军。
 帝国千秋霸业今日始,男儿一生功名富贵马上取!
 斩首一级,军功一转;斩首三级,功勋三转,一旦天下太平,报名全者,论功行赏之时,最低最低也能挣个县衙捕头!这可是实打实的官身!
 斩首四级,便可成为军官;六级以上,则是裨将,偏将,牙将……
 这次所明文列明的军功划分可谓细致到了极处!
 东玄国君在出征仪式上,对天盟誓:“此次出征,与众不同,举凡军功但有侵占,假报,冒名者,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经查实,所属上官,书记,以及参与人等,罪在不赦,诛九族!”
 面对如此王诏,东玄国内当真是整个沸腾了!
 寒山河出征之时,东玄国君一身戎装,送到城门,斟满美酒;鞠躬相送。
 “君凯旋之时,朕当亲率文武百官,远迎千里,贺此不世之功!”
 ……
 这一劲爆消息传回;玉唐朝野亦是因之震动。
 …………
 咳,第一更!
第一百零五章 四方寇边
 东玄的消息传回。
 玉唐皇帝陛下等人在如同听到一记晴天霹雳的同时,也感到脸上挨了一记热辣辣的耳光!
 什么东玄君臣不合,寒山河功高震主,什么寒山河末日可期……
 之前所有所有的传闻,全都被当前的这件事实打得粉粉碎!
 事实证明,所有的一切,尽都是东玄之前设下的障眼法!
 人家国君压根就没有自毁长城,灭杀良将的打算!
 “或许功高震主真有其事,或许君臣不合也属事实。但现在面对的乃是千古霸业的诱惑,东玄国君还是会将之前种种全数抛开,一切尽都以确保寒山河此役大捷为第一优先!”
 秋剑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倍觉压力山大!
 其实在寒山河出征的第一时间,双方的斥候就已经开始先一步的惨烈战斗!在万里山河之间,斥候们的争斗,丝毫不逊色于万马千军之间的厮杀,同样的极尽惨烈。
 他们在密林中,草丛中,山顶上,乱石间;展开战斗。为了获取对方消息,并保密己方消息;舍生忘死,义无反顾。
 哪怕是一座山头的地形变化,一片密林的地形,在东玄侦查之后,立即便会有玉唐斥候出现破坏;数万里疆土,可谓处处鲜血横流,地地满目疮痍!
 现如今两国极端大战还没有正式爆发,但那份席卷天下的气势,却已经让整个大陆为之震惊。
 甚至,东玄玉唐两边的江湖人士,也都纷纷参与进来!
 所谓心忧故国,永远非止修为高深,远比红尘纷扰的那些高人隐士!
 这些平常快马横刀,纵情潇洒于万水千山之间的热血汉子,有许多都在这个时候义无反顾的踏入了战场!
 甚至,更先于大军一步。
 东玄那边战意高昂,尽都感觉霸业从此始,彼时此天之下,唯有东玄称尊!
 而玉唐这边也是明白,眼前已是生死存亡的关头,所谓亡国灭种,尽系一战!
 这是两个民族的存亡延续的极端战斗!
 两个国家之间的荣辱之战!
 “男儿何不跨横刀,直取边关仇寇腰;卫国抛洒热血后,再到江湖逞英豪!”
 这是玉唐一位刀客,与自己仇家的约定。
 当年江湖恩怨,这位刀客全家十九口,悉数死在仇人之手,双方之仇恨不共戴天,不死不休;事实上,这段仇恨已经绵延了三代,双方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死在对方刀下,仇恨越结越深,早已没有了转圜之余地。
 然而在听说此一战关乎国运,有可能导致亡国之后,这位已经白发萧萧的刀客,孤身一人前往仇人居处,与对方交谈。
 “国仇之前,个人恩怨先放下。你若是有种,我们便去前线,战后,数军功人头,谁输了,横刀自刎,籍此了却两家恩怨如何?!”
 刀客白发苍苍,他的仇人又何尝不是两鬓沧然,听到这个约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此战之后,以军功人头下酒,一头一杯;喝到最后,无酒可喝的,横刀自刎,引刀一快。”
 “你若战死,百年恩怨一笔勾销!我若战死,同样一笔勾销!”
 “好!”
 无数的江湖人士,在这段时间里涌入铁匠铺。
 “给我打一柄长矛,不要奇金异铁材质,只要够锋利够坚固就好!”
 “给我打一柄长柄大砍刀,最耐用的那种!”
 “给我打一对大锤,份量一定要足!”
 “战场鏖战,剑身太短,难以发挥运用,仅能在危急时刻护身保命,要论杀敌建功,还是长刀长矛为佳!”
 整个玉唐帝国官道上,骏马疾驰,马上的江湖人一个个全都打扮得如同武将一般,顶盔带甲,手持长矛大关刀,尽都向着一个方向汇聚!
 铁骨关!
 一个个面容严肃,浑身杀气。
 身在草莽意未沉,胸中依然报国心;此去东防鏖战去,不负此生男儿身。
 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局面再变,却是向着更加不利于玉唐方向发展——
 又有两个方向有战报传来,两粉战报来得突兀至极,全无征兆,可是内容却是触目惊心,足堪惊心动魄——
 第一份战报:大元帝国起兵五十万,兵锋直指玉唐南疆!
 玉唐皇帝陛下立即召集群臣商议应对之策,可就在众人商议对策的时候,突然间又有战报传来;天赐帝国起兵七十万,寇边北疆!
 皇帝陛下手中的玉如意“啪”的一声折断了,面如沉水,极端难看。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想要装,想要故作镇静,却也已经做不出来平时的那份从容镇定。
 然而这还不不算完;一天后,又有第三份战报传来:紫幽帝国正在全民动员,军方亦在整肃军队,准备出动大军,意指西疆!
 目前,紫幽国内大军已经在集结,现在西面前线,已经集兵三十万;后续部队亦在源源不断的从各地开拔,迅速集结。
 战火,可谓是全面弥漫了玉唐的整片天空。
 竟是四国同时寇边!
 玉唐,再一次面临这恶劣到了极点的局势。
 在这数九寒冬,大雪纷飞的时候,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凉意。
 然而这却又不是源自身体的冷,而是连心,此际当真好似心也冰冻了。
 东玄前线。
 傅报国召集二十五万大军,发动战前动员,全程就只有几句话——
 “我傅报国决意以死报国,宁死不退一步!誓与玉唐国土共存亡,不死不休!”
 “我会站在这里,就在这个战场上!谁见我后退一步,人人皆可杀我!”
 “宁死不做亡国奴,纵死也为玉唐鬼!!”
 傅报国的声音,震撼天空。
 “宁死不做亡国奴!纵死也为玉唐鬼,吾等愿随大帅同呼吸共存亡,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二十五万大军,同时满脸通红的大吼出声。
 二十五万大军,悉数感觉到胸中热血,激昂澎湃的几乎要冲出来,声势直贯天际,震动九霄!
 北疆,铁铮一如既往的雄伟身躯屹立在万军之前。
 所有将士,只要看到这铁塔一般的身躯,似乎就突然有了无穷信心。
 “我只说四个字!”
 铁铮振臂大吼:“干他奶奶的!”
 下面一片大叫:“大帅,您说的是五个字啊!”
 铁铮大怒:“谁叫的?谁叫的?出来!”
 一个大汉在哄笑声中被推搡出来,却是一个伍长,粗手大脚,嘿嘿的笑,有些不好意思!
 铁铮大声道:“你说我说的不好,那你来说。”
 伍长扭扭捏捏,下面满满的尽是一片起哄声,嗷嗷的叫。
 伍长貌似是受不了,终于不再扭捏,腾地一下子跳到高台上,仰天长嚎:“说就说!大帅说了四个字其实五个字,老子现在也说几个字……其实有什么好说的,不外就是决一死战!但有一口气在,就干他奶奶的!”
 下面,数十万大军同时仰天咆哮:“干他奶奶的!哈哈哈……”
 一时间北军将士士气冲天,让外面人听到,几乎不以为这是在决战誓师,反而像是什么联欢活动一般的喧闹,竟不见丝毫大战之前的紧张氛围。
 玉唐帝国西方,南方,也都是一片差不多的战意沸腾,不见丝毫怯意。
 与朝中的文武百官忧心忡忡不同;边关的将士每一个都是战意昂扬,不因外敌即将大兵压境而灰心丧气,所有人尽都如同是被激怒了的雄狮!
 各种血书,各种誓师,各种活动,在这大雪飘飘天寒地冻的氛围中进行,白天训练得一个个如同水洗了一般,浑身上下再没有半点多余力量。
 晚上一个个的咬着手指头,绞尽脑汁的给家里写信,写遗书。
 那有些不识几个大字的,涎着脸,拿着纸笔四处的求人,点头哈腰,一脸谄媚,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搭呢!
 那些还没有经过战火洗礼的入伍新兵们,凑成一群一群的闹得热火朝天。
 “你遗书写完了没?”
 “写完了,你呢?”
 “我也写完了。”
 “拿来我看看。”
 “咱换着看看,借鉴借鉴。”
 “好。”
 “你这写的不行,文采不行。你看看我的,那才是真正的借鉴借鉴。”
 “你写的真是不错,要不你直接帮我写一封得了,我也不懂借鉴哪……”
 “快来快来看啊,哈哈哈,笑死我了,张二狗遗书里写他死了之后婆娘改嫁拿多少留多少的事儿,真是细致入微,简直太有心了,哈哈……”
 轰的一声围上来一群人:“我看看我看看,让我欣赏欣赏,拜读拜读……”
 一个一个传着看,不时地爆发大笑声,外围张二狗脸红脖子粗上蹿下跳的去抢:“给我给我,你们一个个能不能有点正事,该干嘛干嘛去吧……”
 大家故意的处处别着他,就是不让他凑近,等他勉力靠近了,那遗书早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然后,又是一番费力波折。
 “卧槽,李四牛的花花肠子挺多啊,遗书上居然写他要是凯旋回去,连小姨子一起娶了……哈哈哈,真有想法,那叫什么来着……鹅黄女啥啥的典故来着……嗯,这跟鹅黄不黄有啥关系呢……”
 “我看看我看看给我看看……”
 都是一帮小伙子们,一个个的浑身精力旺盛得怎么用偶用不完,写遗书,本来是件最庄严严肃的事情,但是此际,却被搞得乌烟瘴气,笑声震天。
 唯有那些百战沙场,百死余生的老兵们,一个个都是两眼沉沉地望着这帮欢笑的小伙子争来斗去,眼底尽是一片深沉。
 ……
 <感慨两句。
 想起了我们多灾多难的祖国,民族;当外寇犯边,各国进关的时候,是中华民族最危险的时候,但那也是炎黄子孙最团结信任的时候。
 最恶劣的时候早已经度过,但,现在和平时期人与人之间,却几乎没有信任可言,有时候,真的想说:被欺负的时候的团结,是无奈的相濡以沫;但,最强大的时候的团结,才是无敌!>
第一百零六章 英雄!
 遗书啊。
 小伙子们,你们根本不知道,那封信,那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一旦这封信糊上之后再被拆开,就是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
 就是一场锥心刺骨的疼痛!
 就是永远无法挽回的遗憾!
 当年,我们也曾经这么做过,闹过,当年,被我们嘲笑过的,或者嘲笑过我们的战友们,现在……十之七八,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然而幸存的我们,至今也没有忘记过,当自己代表兄弟代表军队,将遗物遗书和抚恤送到战友家里的时候,看到的那份似乎是天塌了一般的凄惨状况。
 那些遗书,在糊上之前,大家都看过的,当时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很有趣很好笑。
 但是……当彼时真正拆开的那一刻,再看到那熟悉语言的时候,眼泪就能够是说什么也止不住的!
 这种事,在经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要去抢看过任何人遗书的意愿!
 因为,每一封遗书,都等于是在自己心上扎了一刀!
 这帮现在正在喧闹的小家伙们……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今天的欢笑,将会带给你们一生的怀念,还有沉重!
 当这些战友用身子帮你挡住一刀,用脑袋为你挡住一箭那种时候,你会愕然发现,今日的欢笑,是多么的难得难能可贵,是如何的锥心刺骨,刻骨铭心!
 笑吧,闹吧;我们不会干涉。
 因为这,或许是你们今生最后一段与这帮兄弟在一起快活的日子!
 错过今日,或者就再没有如今日一般的欢笑!
 也有很多新兵们,对老兵们十分不满,而且这种不满,由来已久。
 这帮老家伙仗着打了几场仗,从来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德行,好心好意跟他们套近乎居然还不理……简直岂有此理。
 你们不理我们,我们也不理你们。
 这种不满,一直等他们打了几仗,成为了老兵之后,才有所明悟。
 原来战场竟是这么的现实,老兵的种种行为岂是无因,不是不理会,不是不想交朋友,而是不敢。因为,随时随地都面临着生离死别,随时都可能出现一次又一次的心灵创伤……
 战场上待得久了,是真的不想,不敢交朋友了!
 唯有让自己变得冷漠,生人勿近,才是保心之道。
 各国都在摩拳擦掌,磨枪立马,枕戈待旦;如林推进,气势惊天动地。
 玉唐四方边疆亦是战意高涨,热血盈胸,面对即将到来的强敌,丝毫不惧。
 然而玉唐朝堂之上却是一片凝重,遍布阴霾。
 皇帝陛下这段时间里,嘴里都起了泡。秋剑寒老元帅夙夜不眠,眉头紧皱,偏偏那份忧虑,还不能与外人说,甚至连皇帝陛下都不能一吐为快。
 因为,举世之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位可以左右战场的风尊,此刻恐怕……竟是不在玉唐的!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个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而且,从各国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兵,不难推测出,很有可能是他们用了什么阴谋布局,困住了风尊,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大兵压境,意欲毕功于一役,终结玉唐!
 对于这个十有八九的猜测,压在老元帅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若是真的如此,那可就真的大事去矣了!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风尊到底去哪里了?
 还有,四国来袭声势浩大,风尊不可能不知道,却没有见到他回来驰援,这又是一大疑点!
 而这,会否成为一个不解之谜呢?!
 “发动四国细作!”秋剑寒直接下令:“收集一切不正常的讯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出相关的蛛丝马迹,籍此找到风尊的当前下落所在!”
 他踱步到窗前,遥望天上明月,喃喃道:“但愿,你能赶得及回来!否则,这一战……玉唐的这一关……无论如何也是过不去的了……”
 而亦是在这一日的凌晨——
 玉唐帝国皇帝陛下玉沛泽在全国范围内发布了国令!
 “玉唐不欠任何人!玉唐也从来不是任何人升官发财的渠道,更不是别人统一天下发动战争的幌子苗头理由根据!”
 “之前四国将领请求来玉唐观礼,为此,五国签署太平国书;年前无战,声犹在耳,历历在目。如今,四国言而无信,公然撕毁盟约,太平国书只作了一纸笑谈!卑鄙无耻,无逾此者!出尔反尔,更加令人不齿!”
 “玉唐从来不畏惧战事!玉唐也从来不曾倒下!信诺,我们遵守!尊严,我们拥有!朋友,我们欢迎!战斗,我们应对!”
 “今,朕以国君身份,发布玉唐总宣战令!凡我玉唐子民,皆当共赴国难,全民抗敌,直到战死的最后一刻!不论男女,老少,健壮,伤残……皆有从军报国之义务!”
 “朕不死,国祚永固,玉唐不死,国运常在!玉唐人不死,国魂长存!”
 “以我鲜血,铸我边疆!以我生命,壮我玉唐!”
 这一道政令,迅速传遍玉唐天下!
 官员信使们一个个好似发疯一般的打马扬鞭,将国令张贴得密密麻麻,随处可见!
 “以我铁骨,铸我边疆!以我生命,壮我玉唐!”
 这个口号,迅速成为玉唐百姓最流行的口号!
 没有之一!
 每一个城市,征兵报名处都是人山人海!
 无数的青年,壮年,尽都是一脸坚毅、一脸的义无反顾在排队!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以我生命,固我玉唐!
 在报名处外面,则是一圈又一圈的老人、妇孺;她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父亲,一步三回头,但仍旧坚定地往前走,报上自己的名字,领取一个号牌,然后,被告知去什么地方报道,参加战斗训练;然后,仍旧是一脸坚毅地拿着号牌,回到自己身边。
 年轻的妻子怔怔的看着自己一向以为是窝囊废的丈夫。
 自己的丈夫性格绵软,似乎永远都没有脾气,即便别人说什么过分的话也总受着;从来不会跟人红脸;对于自己妻子,更是老实得不像话。在家里,永远是自己说一不二,丈夫就只有俯首帖耳听着的份儿。
 自己一直以为,丈夫没有男子气概,嗯,就是没有,而不是缺乏,哪里像别人家的爷们那样,粗声大嗓子的说话,走路带风,龙行虎步,饭桌上也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派头十足。
 但,值此国家危难时刻,村里好多大男人们,一个个沉默不语;唯有自己看上去老实软弱的丈夫,却是第一次没有跟自己商量就来报名参军!
 “我性子平和,平生从未与人有过争绕,是以少年时拜了师父,学了玄功,却没有在人前展示,原本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平安是福,和乐是吉。但,这一次国家危难,我要去!”
 “以我生命,固我玉唐!”
 少妇的眼圈红了。
 她突然发现,这个自己骂了无数次的丈夫,才是自己生命中最大的英雄!
 真正意义上的英雄!
 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充满安全感,原来以往总觉得缺乏安全感,竟然只是错觉吗?!
 一眼看到丈夫拿着号牌,仍旧是满脸尽是往昔温和平顺的走过来,走到自己身边,却又像是多么对不起自己一般,低着头,做错了事情一般喃喃说道:“希望你莫要怪我……国家兴亡,仇寇犯边;国家风雨飘摇……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等回去后我就写下和离书,若是我回不来……”
 他话还没说完,年轻的妻子已经用温软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温柔的说道:“不要说了。我既然嫁到你家里来,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咱家祖坟总该有我的一席之地,你赖掉却不成!”
 妻子的眼波前所未有的温柔且缠绵,带着深深的爱意:“我现在这才知道,我的男人,是个英雄!虽然,知道的晚了些,但是……毕竟还不算晚,不是么?”
 那汉子憨憨的笑了笑,挠挠头:“我哪里是什么英雄……像九尊大人,铁帅,傅帅,秋老元帅等人,那才是真正的英雄。”
 “他们自然是英雄,但在我心里,你却是那个最大的英雄!”
 妻子挽着丈夫一路往回走,娇小的身体,差点儿就整个儿塞进了丈夫怀里:“回去……我们就圆房……我什么都不管,但是……你去打仗,总要给我留下一个陪我的……”
 小媳妇儿的脸这会早已红成了火炭。
 “生,我也等你!死,我也等着你!”
 在回到自己村子的时候,小媳妇儿高高的昂着头,脸上是一片光荣与骄傲!
 此际再面对那些经常在一起聊天,经常在一起夸耀她们自己的丈夫、贬低自己丈夫窝囊的妇人们,竟是前所未有的容光焕发,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优越感,睥睨群济,目无余子。
 我的丈夫,是英雄!
 我的丈夫,不会惧怕什么,却会落实于行动之中!
 我的丈夫,乃是为国战斗的战士!
 你们家的那些,只不过是窝囊废!
 眼前国难当头,你们空长了七八尺的大个子,空长了一身的肉,浪费了一身的力气!
 在自己村落里称王称霸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上战场,杀侵略者去啊!
 自己国家将临危难,自己国家将被侵略,你们却甘心做缩头乌龟,我看不起你们!
 哼!
 …………
 <这两章,本人不接受任何说写的水的评论!>
 《今天三更,稍晚,致以抱歉!》
第一百零七章 慈祥的老祖宗
 ……
 这一夜,乃是万家灯火不眠夜——
 即将离家从军的男儿,将从这一夜开始算起,只会再在家中度过最后的三个晚上。
 三天之后,他们就将从军,或者北上,或者南下,或者往东,或者往西!
 他们一个个的都在深深地注目于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家人。
 从来没有发现,这个家,竟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可爱,如此的不想离开。
 那平日里调皮捣蛋,自己一天恨不得打八遍的儿子,竟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活泼。
 真想永永远远地看着他胡闹下去……
 可是不行。
 一旦玉唐没有了,自己的家,也会荡然无存。
 亡国灭种,再无玉唐,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然生养自己的国家被人征服,谁知道,会遭受什么待遇?
 那些如狼似虎的侵略者,岂能为自己的家人留下活路!?
 宁做太平犬,不做亡国奴!
 这一句话,当真道尽了偌多的艰辛,国人的心声!
 千家万户,沉默的酒桌。
 默默的喝酒的人。
 “干了这杯酒。”
 “好!”
 “……去了好好干,别给家里父老乡亲们丢人。”
 “……好!”
 “家里都好好的。”
 “是。”
 “如果……如果……”老父亲垂下头,苍白的头发,在灯光下颤抖,面容藏在灯光照不到的阴暗里,沙哑着嗓子道:“……如果……有那一刻,不要忘了,你的骨子里,留的是玉唐的血。我们是去拼命地,不是去投降的!”
 “爹你放心!孩儿不是孬种!”
 “好!好!好!”
 老人最后酒喝了一半,离席而起,想要说什么,还是咽了下去,沙哑着嗓子说道:“……和你娘子,好好说说话……告诉她,我们家,等你回来。你若是不回来,我们当闺女养,将来……我们给置办嫁妆!”
 “……是。”
 万家灯火无眠夜。
 一朝启程赴战场。
 玉唐遍地酒香。
 无数的老人,孤独的拿着香烛纸钱,跪倒在祖宗坟前,老泪横流。
 “希望祖先们地下有灵,保佑孩子们平安归来……”
 香烛火焰,在整个玉唐大地,无数的坟茔之前闪烁亮起……
 ……
 另一边,云扬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医仙家族传人,孙乘风。
 兰相爷亦守在旁边,看着孙乘风为这位云老把脉,一脸紧张。
 云老现在位置特异,若是医治不成,那么就只有按照原本漏洞百出的计划继续进行下去。
 万一那位云尊并没有伏法,恐怕……从今以后,紫幽帝国的好日子就来了!
 哪怕是覆灭了玉唐,但紫幽帝国作为此次布局的主要实施者,势必将面临云尊的最直接、最极端的报复,那也是难以承受的。
 更有甚者,连番承受人为的天祸人灾之余,紫幽帝国能够逃过国力大损而招来的其他帝国的觊觎么?那可是足以将紫幽帝国,整个政权悉数覆灭的可怕后果!
 再想深一层,若是云尊当真已集合了九尊全部的异相威能,单只是引动月魂江水,倒灌进来……整个紫幽帝国都将沦为沼泽之国,能留下几个活人?
 “当真好奇怪的脉象……”孙乘风皱着眉头,手指头搭在这位云老的手腕上,就下不来了:“怪哉……”
 兰相爷着急地问道:“怎么?”
 “这……云老的脉象,以脉理而论,应该早已断绝多时……但却是因为其经脉中始终有一股生气勉力维系……换句话说,这位云老……咳咳,恕我直言,……应该是早就死了多时的人了……但却又不知道什么缘故,偏偏不死,得活至今……”
 云扬赞赏道:“孙神医于脉理一道造诣果然了得,当已不在令祖昔年之下,看的极准!”
 “云老能够延命至今,不但是难能可贵,更是能人所不能,不过……云老即便能够因为每一次翻覆而延缓伤势,但终究会损伤太多的生命元气,以及自身修为。”
 孙乘风道:“时至今时今日现在……相信云老心里也该明白,只怕已没有下一次可供挥霍的余地了。”
 云扬长长叹了一口气:“不错。”
 两个字,充满了沉重,凝重的味道。
 兰相爷亦是叹了口气。
 孙神医的诊断,再在证实了这位云老之前说的全是真的,同时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测,亦是真的。但现在证实是真的,又有什么用?关键是你得能治好他啊!
 只有令云老状况好转,才能说到下一步!
 兰相爷紧张地问道:“孙神医可有什么办法?”
 孙神医皱着眉头:“难……”
 兰相爷的一颗心登时冷了一半:“难道,连勉强试一试的办法都没有么?”
 孙乘风闻言沉吟了半晌,这才道:“云老见多识广,更与这种病症已经缠绵无数岁月,相信对此伤势的所知,更远在孙某之上,不知道云老是否知道该如何着手诊治?或者医治的方向?!”
 云扬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其实医治方向,乃至如何着手治疗,老夫心里自然是有数的,甚至那针对药方,也早已经心知肚明,但问题是想要凑齐那些药……却是难如登天!”
 兰相爷精神一震,道:“只要有办法咱们就有希望,不知道云老所言的药方需要什么药?”
 云扬淡淡道:“蛟龙胆之苦,孔雀尾之霜;无根水之甜,雪山榴之酸;独角兽独角之辣,无量鲸血之咸;再加上……殒星之心,还有最难办的药引子,更是必须要用万民之愿力凝珠成丹,方始有望。”
 兰相爷听得瞠目结舌,如听天书。
 孙乘风沉吟了一下,道:“敢问这是谁给您的方子?此方……我……我竟是前所未闻。”
 云扬斜睨了他一眼,首度淡然不复,讶然道:“你不知道?这是你祖宗孙大毛给我开的方子啊!”
 孙乘风顿时面红耳赤,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羞惭,还有一种难言的光荣:“原来是先祖……咳咳,先祖……大毛只是朋友们的代号,先祖名讳孙济世。”
 云扬哼了一声:“我就叫他孙大毛……又能怎地?这个混蛋,当初给我开了方子就没影了,现在还活着没?”
 孙乘风神色越见恭敬:“家祖已经于两百七十年前仙去……”
 云扬翻翻白眼,脸上露出来一抹感伤,再复淡然道;“想不到……他给我开了方子之后,居然就真的不管了,自己偷偷的死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口中说着岂有此理,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感伤而缅怀。又是悠悠道:“当年……你祖父,是个好人啊……”
 唏嘘之意,溢于言表。
 孙乘风尊敬的说道:“前辈既然与家祖乃是旧识……”
 云扬怪笑一声,道:“什么旧识?你祖宗是我的结拜小兄弟,他是老三!老夫是老大!”
 孙乘风大吃一惊:“前辈您……就是……就是……当年威震天下的……酒神?”
 云扬哼了一声:“什么酒神,老夫怎么不记得有这么挫的绰号!”
 孙乘风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衫,然后五体投地的跪了下去:“孙家乘风,拜见大老爷!大老爷万福金安,孙儿……激动莫名,之前种种失礼之处,在此郑重致歉赔罪,还请大老爷原谅则个。”
 兰无心虽然对“云老”的真实身份有所猜测,但终究没有确认,尤其是没有云老本人自行揭破身份,就算基本已经可以锁定其真实身份,等闲也是不敢明说,自然就没有告知孙乘风。
 是以在到来之前,孙乘风还真不知道他要治疗的是谁。
 及至到来之后一探脉,孙乘风登时就吓了一大跳,单看脉象,眼前之人就像是已经死了好多年的老家伙,那脉象实在是太怪异,但对方既然是高人,更早已言明有险恶伤势在身,否则找你这个神医来干嘛,这也很说得通。
 但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自己的老祖宗呢?!
 但对方与自己老祖宗乃是结拜兄弟,而且还是老大;自己祖宗都是人家小弟,那可不是自己的大老爷么!
 而在一边陪同的兰相爷这会也是懵的!
 我草。
 你们这是什么关系,貌似是太复杂了一点吧!
 啥啥事儿都还没干呢,你们怎么就认亲了……而且一个人刷的一下子就成了另外一个人的祖宗,敢不敢再儿戏一点,你这么牛逼你咋不上天呢……
 嗯,不对,人家那修为那辈分,想上天也是动动念的事情,人家就是这么的牛逼!
 纵使有所明悟,兰相爷的面容仍旧有些扭曲。
 他和孙乘风可是总角之交,自幼相识,彼此之间平日里更是兄弟相称,这么一算的话,这家伙岂不是也成了自己祖宗大老爷?
 这么一想,兰相爷心中怎么可能不纠结!
 自己是什么人,是紫幽帝国的百官之首,文官之祖,对上谁都是备有面子的存在,可是在这老家伙面前,直接被降级成为灰孙子级数了!
 再看那一头白发的孙乘风恭恭敬敬的叫人祖宗、大老爷,跪在地上充满了孺慕之意,就只感觉心中一片凌乱,自己要不要凑凑热闹,也去叫声老祖宗、大老爷呢?!
 一念及此,兰无心登时打了一个冷战,真心不想再想下去了!
 “起来吧,你也一把年纪了,礼数这玩意心意到了就好,至于那么郑重其事的么?大毛那小子当年就是这样,处处礼貌周到……”云扬慈祥的说道,叹了口气:“但总归是好人有好报,医仙家族济世悬壶,血脉绵延不断,后继有人……”
 …………
 &lt;今天是杯具的一天,码字的时候脚一伸,暖瓶倒了,碎了,热水流一地。这倒没啥,但是,媳妇的三个小莲灯放在不远处充电,就听啪一声,一股糊味,灭一个,啪,又灭一个,等我冲过去,第三个也灭了……
 青烟袅袅,糊味也袅袅……
 今下午日子过得简直暗天无日……到现在脑门还是一个红印子,跟哪吒似得……&gt;
第一百零八章 万民愿力,陨星之心!
 “大老爷老当益壮,才是真正的超脱之人,天上神仙,孙儿这等红尘劳苦者如何能比,今日能得见大老爷金面,当真是万千之喜,邀天之幸!”
 孙乘风恭敬地说道。
 “小子,记得以后叫我云老就好,再别大礼参拜了,整得跟磕头虫似得,老夫可不喜这般。男儿就应该顶天立地,济世救人,泽被苍生,面对任何人,都要有自己的底气,都不需要下跪。”云扬苍老的道。
 “谨遵老祖宗教诲。”孙乘风又再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云扬淡淡的道:“至于老夫,谈何天上神仙,现如今不过就是苟延残喘一老朽了……今日能得见故人之后,也是十分的欣慰。当日在林中,我若是不是听说有医仙家族后人在此,也未必会再出来,一切都是因缘际会,早有定数。”
 他悠悠的叹了口气,眼中似乎有烟云飘然而过,道:“当初的老兄弟……现在就仅剩……老夫一人了……这红尘人间,满满的都是寂寞。”
 “老祖宗定然可以得道长生,成为真正的陆上真仙。”孙乘风尊敬的道:“今后百年千年,我等这些后辈家族,还指望得到老祖宗庇佑呢。”
 云扬怅怅叹息:“陆上真仙,谈何容易!这一次出来再见故国,尤其还看到故人之后,于愿已足;以我伤势,至多不过十年时间便是尘归尘,土归土之期,其实那样倒也不错,可以与他们再会团聚,浮一大白,他们该当等待老夫等得太久了……”
 孙乘风焦急的说道:“难道这些药材,老祖宗这些年都没有着手收集么?”
 此刻,孙乘风心中亲切乃是真心的着急,丝毫不存花假。
 如凤弦歌这样的老祖级大神,在自己家族就是活化石一般的超级存在。
 甚至不需要出力,单纯只是活着,那就是妥妥的精神象征!
 这样的大老爷,若是能活下去还是尽量活下去的好!
 兰无心在一边也是一脸着急。
 本来这云老救活救不活也没什么无所谓,救活得一大人情,固然是好,救不活也不差什么,
 但现在情况却大有不同,那边神魂重组可还等着这位大老爷呢。
 唯有他才能使得破绽多多的布局更形完善,其他人纵使修为到了,也学不会、施展不了的说!
 此外,兰无心的心里还有一些由衷佩服,不愧是老祖宗级别的存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方法,他也知道。那些在自己眼中陆地神仙一般的高手高人,在老祖宗面前,便如是一些穿着开裆裤的孩子一般,啥啥的都不懂。
 “老祖宗当真博学,只可惜后辈不争气,老祖宗们的才学本事,传承下来的十不足一,实在是令人慨叹。”
 兰无心这句话乃是发自由衷,非只为吹捧云老,想起昨日那所谓四季楼的高手在老祖宗面前就像是傻逼一般,除了懵逼的表情,就是懵逼的眼神,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一刻,他竟深深觉得四季楼未免名不副实,名过于实!
 什么传说中的大陆第一超级组织啊,一个个都如同是猪脑子一般,空有绝顶修为,却没有相应的经验阅历才分见识相契合!
 难怪当年布下绝杀陷阱,以必杀之局伏杀九尊,还是被其逃出来一个,一帮傻逼,一帮草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也难说,四季楼的这些人虽然不懂老夫那手法,大抵不过是受限于眼界阅历,修行中人始终以自身修为为先,相信这天下间必然还有其他高人懂得;甚至还有比老夫更为年长的前辈高人,存在的未必便在少数……老夫这点年纪,被称之为老祖宗大老爷,受之有愧,惭愧啊惭愧。”
 云扬摇摇头,唏嘘不已。
 孙乘风按耐不住,焦急问道:“敢问老祖宗,您那边还缺什么材料?孙儿这就想办法去,您也说了医仙世家悬壶济世,所结善缘当真不少……”
 云扬沉默了一下,道:“那蛟龙胆,我已经从无尽海猎杀得来;孔雀尾也已经从无上山获取到手;无根水更是好取,漫长岁月以来,早有收获。那雪山榴两甲子前也被我寻得,独角兽的独角,须得独角兽自愿给予,方才可以入药,前后耗时百年岁月,却也终归我手,还有那无量鲸,却是足足花费了老夫整整一甲子时间,这才从一头沉睡的鲸兽身上获取,按说所需药材已经收集大半,我本该当再接再厉才是,然而我设法致力于那万民之愿力凝珠之时,却觉那珠非等闲可成,需要极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严密布置,这也还罢了,还有那陨星之心,这数百年里,根本就没有人听说过类似物事,我费尽心思,翻阅许多上古典籍,貌似在之前万千年间,竟也没有听说过的样子,没有目标的药材却要如何寻起?!怎道我不绝望,不放弃呢……”
 孙乘风听罢云扬之言,脸上一片绝望,道:“听罢老祖之言,才知老祖隐蔽红尘的偌久岁月,竟有如此精彩的经历,光是前面几项,晚辈都要闻之惊心动魄,求之奢求无望,老祖竟能一一取得,当真盛名之下无虚士,却不知,那万民之愿力凝珠,到底如何获得?所谓的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布置,该当如何着手,还有那陨星之心,到底是何物?请老祖宗再明示之!”
 说罢,举手啪的一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自己实在是孤陋寡闻,枉为医仙嫡传,这张先祖开出的药方,这些稀罕灵药灵材,自己竟然大多数都没怎么听说过。
 甚至是完全不明白,其原理病理药理医理,深深感觉到了自己与老祖宗之间的差距,端的是差天共地!
 自己区区道行,如何配得上医仙两字!
 天下第一神医云云,当真是让自己故步自封,不求上进了!
 云扬淡淡道:“老夫刚才没有说清楚,那万民之愿力凝珠,只需人力物力财力布置,因时制宜便可取得;但是那陨星之心,才是为难!”
 “敢问大老爷,那万民愿力成珠,所指又是何物?既然需要动用人力物力财力布置,这方面晚辈当可效劳!”孙乘风虚心的问道。
 “其实那万民愿力成珠共得三种法门,各有途径,殊途同根,终点如一,其一是自身广造善缘,得万民心仪,供为万家生佛之流,自然而然地获得万民愿力,如此成珠品质最佳,然而此法周期亦是最长!”
 “其二,便是老夫欲行之法,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人为制造契机缘法,蛊惑民智,收一时一地百姓之愿力,此法周期相对较短,但成珠品质多有瑕疵,毕竟非为天成,不过老夫仅为求治病,所行对当事人也有实在好处,总算不得欺心妄行,至于第三,第三个方法……不说也罢!”
 兰无心、孙乘风齐齐讶然,孙乘风不解追问道:“大老爷何以说话说一半,那第三个法门又是什么!”
 兰无心亦道:“本相听云老所言的三个法门,该当是以第三个方法最易见效,续时也该是最为短暂的,所谓事急从权,便是有些什么不该为的事情,也可斟酌!”
 云扬摇了摇头,沉声道:“所谓万民愿力成珠,望大了说可以很高大上,但根本上也不过就是本心所向四字而已。”
 兰无心登时有所警醒,隐隐猜到了云扬不愿提及的第三个方法到底是什么!
 云扬顿了一顿才道:“于私人而言,民心所向乃是逾距之说,然而对于皇室而言,却非是大事,只需要取来一国国君之玉玺大印,那其中早已凝聚了不知道多少民愿,只需要特殊手法,将愿力取出进而凝珠就好。”
 兰无心道:“这个好办,当今陛下知道云老前来,早就有意前来拜访;这万民之愿力凝珠,对于陛下来说,说一声,拿玉玺来用一用,没什么问题。”
 云扬轻叹一声:“兰相有所不知,老夫伤势沉重,需要动用的万民愿力绝非少数,起码也要用到玉玺所凝愿力的一成左右,而玉玺愿力乃是万民之心系,老夫岂可为一己之私,坏本国气数!”
 兰无心心中愈发安然,此老命数危矣,仍旧不愿因私人理由妨碍紫幽国运,可见其对紫幽的善意,动用一成国民愿力又如何,只要此老能安,便是日后紫幽帝国的定海神针,这笔买卖绝对的大大划算!
 兰无心此际简直恨不得直接言明多给云扬几成国民愿力,便可将这位老祖宗彻底绑上紫幽帝国的战车,至于那什么修复刺客神魂云云,不过就是顺带手的事情了!
 兰无心庄容沉声道:“云老,所谓事急从权,您的伤势乃是当前的重中之重,迫在眉睫,相信陛下知晓个中原委,也必然会慨然借出玉玺,此事就此定论,云老务须再推托了,再推托就是不近人情,枉顾我们的一番心意了!”
 云扬三度摇头:“若是有救,又有谁想死,就算陛下肯予玉玺,愿力成珠无虞,仍缺陨星之心,仍旧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孙乘风愁容满面,道:“是啊,就算是愿力成珠有了,还缺陨星之心,但所谓陨星之心到底是什么啊?”
 云扬微笑:“何须如此介怀,世事皆有定数,有自然是好,是上天眷顾,没有,也是老夫命该如此,老夫活了这么大的年纪,早超人伦寿数,怎么也够了。还有啥事是看不开的?呵呵……”
 兰无心皱皱眉,若有所思的道:“关于陨星之说,老夫貌似当真是有点印象的……当初我们紫幽帝国立国之时,便是天降祥瑞,从天空中陨落下来一颗星辰,当时,整个大陆因之地龙翻滚,火龙冲天,海啸弥漫了半个大陆……”
 “而开国之君,就是获取了那陨落星辰的威能……然后举兵起义,成就大业……只是不知道,那当年的天落星辰还有没有,若是有,那是否就是所谓的陨星之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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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紫幽皇帝
 孙乘风目光猛然间亮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振奋的说道:“老兰,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帮我!也只有你,能说动陛下,拿出来陨星之心!”
 兰无心眉头紧蹙,道:“这个本相还真不敢打包票,玉玺虽然有关国运,尚可转圜,然而那陨星,却是皇家禁物,更是立国根本,气运之基……我怕……陛下不肯冒险啊;再者,陨星之心未必就一定是指立国之陨星内核,一切皆在未知之数,两可之间啊!”
 孙乘风焦急的道:“你这是什么话?只要有线索,有方向,咱们就该不遗余力的尝试,云老现在可是咱们紫幽的定海神针,是咱们紫幽帝国共同的老祖宗,更何况还在为国出力,陛下怎地连一块陨星也不舍得,岂不是令人寒心?”
 兰无心无奈的道:“问题还在于,现在已经未必有这个东西了!”
 孙乘风吹胡子瞪眼:“什么未必有,我看是舍不得吧,就算当真未必有也得拿出来看看试试再说?”
 兰无心瞠然无语。
 孙乘风顿了一顿又道:“当年开国之君既然是借助了这块陨星的威能成就霸业,那定然是从中得到了许多好处,既然能够从中得到好处,那就一定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陨星。”
 “既然是非同一般的陨星,那么其内中另有玄机的可能性,不说是十成,八九成把握总有的吧?!”
 孙乘风越想越觉得自己推测得有道理,于是更加理直气壮,逼着兰无心去找陨星之心。
 兰无心一脸无奈,连连推诿,万万不敢当真应承下来。
 这毕竟是皇帝陛下的传家宝,等于是紫幽帝国国宝,他怎么敢大包大揽?
 到后来,两人几乎吵起来,孙乘风急得脸都红了,白胡子吹得笔直,怒火冲天,跳脚怒道:“你去不去?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我就不信了,豁出我这张老脸,不信讨不下来这个人情,讨不下这个人情,以后紫幽皇室,紫幽朝堂,医仙世家再不接诊!”
 兰无心这下子直接被逼到了墙角,终于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怒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孙乘风兀自余怒未熄,悻悻怒道:“你这口气分明就是不情不愿的,说明根本就没想过要出力;兰无心,我今天算是认识你了,这么多年下来,今天才知道你竟是这种人!你当了帝国宰相,就变得没有一点人情味,老夫怎么早没发现呢,你这人就是白眼狼,能吃能拿就是不往外掏,你这个老混蛋,老夫算是瞎了眼,竟然与你做了一辈子兄弟,悔不当初啊……”
 兰无心狼狈不堪,拉住云扬叫苦:“老祖宗您给评评理,我哪有说不管来着?这老东西信口雌黄血口喷人,将老夫……”
 想起来在老祖宗面前自称老夫不合适,急忙改口:“这家伙这会都将我逼到了什么地步,我岂能是那种人?这个孙乘风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简直是混账至极,还请老祖宗治他家法!”
 孙乘风勃然大怒,直接跳了起来:“兰无心,你这个当官之后就变得无情无义的下作痞子,你居然还有脸治我家法!当官将你的心都当黑了不成?难怪有人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兰无心,你就是念的书太多了,将自己的心都念黑了,你就是个芝麻汤圆,心里全是黑的!”
 “你心才黑了,你才是芝麻汤圆,你全家都是芝麻汤圆……嗯,大老爷我不是说你!”
 兰无心一时间冲冲大怒,已经近乎口不择言:“你他么的还讲不讲理,老子这就入宫,你这老王八你等着你老子我的!等老子我找来了陨星之心,定然与你三年不说话!”
 在老祖宗面前,两人顿时感觉自己变成了小孩子,连心态都变了,居然连老子、老王八、三年不和你说话这等话也都说了出来。
 简直就像是两个小孩子打架,一个赌咒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
 孙乘风红着脸道:“不跟老夫说话也就罢了,你先去皇宫,记得一定将那玩意儿拿回来。”
 兰无心拍案而起,道:“去就去!”
 一吹胡子,一甩袖子,转身出门而去,砰地一声将门撞的发出一声大响。
 云扬叹口气,道:“乘风啊,这件事确实是强人所难,动用玉玺愿力本就已经不该,那陨星更是皇室秘藏,紫幽帝国的根本所在,确实不能轻易示人!兰无心作为紫幽臣子,却去要皇家的宝贝……这,当真是不合适的。乘风,你刚才也逼得逼得人太紧了!这么多年的老兄弟感情,万万不要有了裂缝才好,你现在还小,还不知道老兄弟之间的情谊是何等珍贵……”
 “老祖宗放心,决计不会的!”
 被人说小的孙乘风昂着头道:“他若是连这件事情也做不好,我便与他割袍断义!老祖宗的事情不上心,还有什么事情值得拼命?若是这件事做不好,将来老夫百年之后,如何地下去见家祖?那真是死了都要被骂死啊。”
 云扬莞尔一笑,道:“这倒是真有可能,大毛那人……还是不说了,背后说兄弟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孙乘风也笑起来。
 大老爷,您这还没说呢?!?
 当天晚上,兰相爷府上突然间戒备森严更甚以往。
 因为皇帝陛下突然到来了!
 其实皇帝陛下亲临兰府的事情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兰无心相爷,却是为了另外一个人的事情,却当真是第一次!
 皇帝陛下此行的目的,自然是来拜会云老的。
 云扬这是第一次见到紫幽帝国皇帝陛下。
 这位一国之君龙行虎步,身材魁梧,面色红润,眼睛有神,自然而然地拥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度。
 只是,脸上那稍显阴鸷的鹰钩鼻子,与过于锐利的眼睛,让云扬感觉到,这位皇帝陛下,并不是很好相处。
 这应该是一个比较寡绝,而且疑心病很重的人。
 在这样的君主手下做事,相信并不是一件很轻松很容易的事情。
 因为这种人除了掌控力非常强之外,掌控欲望也同样的非常强,他不会允许有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之外。
 看着兰无心那与年龄不是很相符的垂垂老态,那佝偻的身躯,云扬完全能够想象到,在这位君主高压之下的臣子辛苦。
 “这位想必就是云老了。”皇帝陛下很热情,看到云扬,哈哈大笑,亲切至极。
 “参见皇帝陛下。”云扬微微躬身,随即便站直了身体。
 以他现在伪装的身份,断断不需要向皇帝陛下下跪,躬身示意一下就很给对方面子了
 “云老无需多礼。朕就是来看看老祖宗,别无他事。”皇帝陛下表现得很爽朗很大度,仿佛很平易近人,外加礼贤下士。
 这当然不在云扬眼中,对于云扬而言,平易近人礼贤下士从来都不是褒义词!那都是吸引人卖命的手段。
 在兰无心的殷勤招待下,皇帝陛下坐了下来;很随意的坐姿,给人一种很闲适,很家居的暗示,在在显示了完全没拿你当外人的意向。
 可是他一进来,就在主位落座,却又早将这一切做作尽数戳穿,云扬不禁对此君的评价又下了一层!
 皇帝陛下一派说来看看的口吻,貌似那还真是来看看而已,没营养的客套话说了一大串,然后就表示自己要离开了,同时很是殷勤地邀请云扬,有时间去皇宫转转。
 云扬含笑答应。
 他对始终跟随在皇帝身后的那个老太监,很有几分忌惮。这个看上去很有些老态龙钟,白发萧萧的老太监;连身子都是佝偻的,一脸苍老不堪;似乎随时随地都能老死在地。
 但云扬从这老家伙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足以致命的危险。
 这必然是一个超级高手,而且还是一个山境以上,已臻天境层次的超阶高手!
 云扬若有所思。
 一个实力比米空群,姜中还要更高明的太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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