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组真:九玄论道第七阵


  钟卷苍云,无数高手在大清扫下落出红尘,凡天上那道仙光出行之处,则人间处处显化光雨,山河盘外,红尘境内,亦是光雨照破乾坤如煌煌白昼,此景震动云霄,直传入清静法天之中。
  “他在做什么,数术一阵岂能如此搞,胡闹!”
  “徐无鬼虽参与其中,但这也确实没有违反论道规矩。”
  “无礼之小辈,乱乾坤之纲常!”
  “绛霄真人,你看看这事情弄得!”
  “这不行,全都被他弄出去了,第七阵还怎么比?”
  “要制止他,吕公,您看此事……”
  诸地仙皆看的红尘境内发生一切,而相对于此的,则是黄世境内大乱,各处山岳顶上金光尽灭,如此引动神仙混战,乃至于有山门厮杀在一处,双拳难敌四手,各路大神通施展出来,弄得天将崩之地将裂。
  吕道公看的清楚,只是哈哈的笑起来,指着红尘内的情景,对吴公道:“你看这小子,霍乱红尘,把山河盘内数术一阵弄得七八不像,那太伤山的徐无鬼想的不错,以二山联和之力,逐个击破,将所有人都丢出去。”
  吴公点点头:“东皇出行万仙退避,一口大钟横压天地,靠着太上为剑,以自身妙法为引,这徐无鬼确实是可以,打着数术的擦边球,然而却在行斗法兵锋之事。”
  “诸地仙说的不错,再这样弄下去,等于太过火了些,之前龙伯一阵,他们各山弟子错误估算,让最强的真传上前,结果却让数个仙山失去了最大的底牌,如今让李辟尘、徐无鬼这么一弄,怕是山河盘也要乱了。”
  “向法天明言,开启第七阵吧,反正如今九个玄人也已经都显化出来,那天乙大贵已出,这一阵算他太华赢了,莫要再多生事端。”
  吕公抚须:“此言大善,我这便与法天化身明言。”
  这话落下,那些居在其余高天的地仙皆是长出口气,红尘内弄得纷扰不堪,他们被这太上化身搞得实在是有些郁闷,尤其是石龙山,此时听得两位道公要向法天禀报,提前结束这一阵,顿时心中叫好。
  “教出的弟子怎么都是这样愚钝的,垂云啊,你去和他辩论什么呢,那话说的不错,善恶归善恶,胜负归胜负,论道之中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我此阵为盟,下阵为敌,本就是在颠颠倒倒,你也如那世人一般看不清吗?”
  玉泉真人不断叹气,他座下一重天内,诸位石龙山的地仙皆是苦笑不已。
  “我石龙山为第六阵主,然而却没讨得什么好处,此代修持不行,我们仍旧无功有过啊。”
  一位地仙真人叹气:“只希望这一次可别又是垫底,上个三千年垫底已经很是不堪,这一次看着太伤山有垫底希望,结果却又要轮到我们?”
  “六千年垫底,说出去让天上祖师遭其他大圣笑话,我等亦无颜面再见天上诸多师祖去。”
  “以后长香之告改为九祭八十一香,诸真人要加强对宗门真传的修行监督力度,还有品德之说,垂云太善,在论道之中绝不可取,玄见与惊霞心思太重,以至于胡搞乱搞,招来祸患。”
  “如今我石龙山出局几人,垂云、玄见、惊霞、遮雾……还有六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无事,只要天余那孩子仍在,我们就还有希望。”
  几位真人互相言语,此时上一重天内玉泉真人听得这些话来,顿时一声长叹。
  而同上二重天去,白衡山苍天公则是吹胡子瞪眼,直道:“元炁出局,龙炁那娃娃也出局去了,浩炁、朔炁、望炁也都被打落,我山宗中九个炼炁大士就剩下四人,这出局五人四个是他弄走的,这臭小子与我白衡山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盯着红尘内的李辟尘,听着法天内吕公与吴公的言语,顿时拍打云霄:“开!开第七阵,这第六阵的气数不要了,开第七阵!”
  不仅仅是苍天公,还有其余很多地仙同样都同意这件事情,于是吕道公把此事与法天化身一言,法天化身见红尘内确实纷扰,于是便颔首同意。
  “法天,我有一言!”
  有地仙开口,声音朗朗:“他太伤山的徐无鬼如此作弄数术一途,这一阵明明比试的是推衍之道,硬生生被他和那李辟尘弄成兵锋斗法之势,这真的不算是违规吗?”
  法天化身透过数重天看向这位地仙,声音浩大高渺:“不算。”
  “太伤弟子徐无鬼以自身所学推衍玄妙算数来连测诸人本相,这同样是数术一途。”
  法天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而听得此言,那位地仙顿时大叹,连连道:“荒谬荒谬,太伤武圣,算什么圣字,好好的一个数术之比,结果硬生生弄成斗法之事,武仙武仙,脑袋里难道只有筋骨雷音,风火气血不成吗?”
  他这话说的不掩饰,远方传来声音,太伤山所在天域中,绛霄真人瞪着眼睛:“你说什么呢!”
  这话一出,那位地仙也讪讪闭口,法天化身见诸地仙无事,他便降入乾坤之内,此时对红尘一扫,开口言话。
  “第六阵‘数术’毕!第七阵‘组真’,开!”
  “请石龙山无相道人退,请太伤山无相道人起!”
  话语震动乾坤,在山河盘内,那原本居住的无数仙魔全部出阵,而整个山河盘被压缩,当中无尽生灵在瞬间归于一点,十龙托云,扛着那山河瞬间离去,而在云原之上,石龙山顶的那位无相道人一抖拂尘,把手收了回去。
  相同瞬间,太伤山的无相道人举起手来,拂尘轻动。
  红尘境内无数论道者眨眼之间便被换了乾坤,那四面八方山河灭去不提,此时各山之人全部被汇聚到一起,原本各自行动的人瞬间找到组织,归在各处山门之中。
  “组有结合之意,真有存在之说,真真为假,假假化真,真假合一便化为阵。”
  “此第七阵,以阵破阵!各山各施其阵,阵克阵中,阵中有阵,不记规矩,阵法破阵法,阵法开阵法!”
  话语简短而落,第六阵被强行终止,而李辟尘身前幻影一转,徐无鬼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自家山门的诸位首座!
  陆玄卿,李元心,虞湘云,楚端阳,邱言!
  那再算上其他支撑到现在的太华弟子,还要加上吕重绫、雨师使者等十数人,太华山一脉传三代,故三代皆同期,上下有高低,各称师兄弟。
  此时一片黄土汇聚太华弟子二十七人,当中还要算上各下宗的仙家,这是全部还余留在阵内的人了。
  当初入阵气势熊熊,足有百仙来此,然至第七阵开,已仅剩二十七人!
  正是这一刹那,黄土四方,突然有大水汹涌而来,九道黄河,九片黄天,九座黄泥高台!
  九曲黄河万里沙!


第七百零一章 混元一气苍茫转,黄天之下神水川
  【阵排天地,势摆黄河。阴风飒飒气侵人,黑雾弥漫迷日月。】
  【悠悠荡荡,杳杳冥冥。惨气冲霄,阴霾彻地。】
  【消魂灭魄,任你千载修持成画饼;损神丧气,虽逃万劫艰辛俱失脚。】
  这是封神之战中对于九曲黄河阵的描述,李辟尘记得清楚,这大阵当初布下,少说也得要一位天尊亲至,不过封神之中的天尊与此世的天尊并非同一境界,这不可换算,毕竟《封神演义》不过明代话本而已,其中诸法多为后人杜撰而来。
  可同样,有果必有因。
  话本之中有九曲黄河阵,这千古之前亦出现了九曲黄河阵。
  只不过,这在论道之中出现的黄河阵,倒是没有了阴风黑雾,当中充斥着的满是至阳至刚的气息,澎湃无敌,以势压天,其大河如九条黄龙咆哮,当中有虚幻之影交错而出,上映黄天,下照黄土,只是一看,李辟尘脑海之中登时浮现出“皇天后土”四个大字来。
  这千古前真正的九曲黄河阵,光是出现时候的气势,就已经比三霄娘娘布下的大阵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虽没了阴风黑雾,但这皇天后土更是让人心中震撼,少不得说,那斩三花灭五气的威能怕是犹存……”
  李辟尘观看四方,此时身侧有人开口:“第六阵终止,第七阵为阵中之阵,这九曲黄河万里沙,上看黄天下观黄土,我且去前方探一探路。”
  出声之人为虞湘云,他为云脉首座,有弥天之术,此时化一朵清云散去,转过天风,然而就在此时,刚刚是离开黄泥高台,下个瞬间,那九道黄河之中顿时升起黄龙虚影,同时上苍打起黄雷,风雷交织,虞湘云瞬间被砸回了高台。
  “不得了!”
  虞湘云落在地上,抬起头来,此时黄泥台前,那大河分开,当中突然升起一尊虚影,其女身披黄衫,足踏金霞,身上缠着赤色的绫罗,那眉心一点朱砂,艳红如火。
  李元心见到此女,目光当中隐匿雷霆,此时背上阴阳铁扇已经持在手中,对其余几位首座道:“这莫不是阵主?”
  阵法必有阵主,若无阵主必还有阵眼,若是阵眼阵主皆不在,那就不算是大阵,这就好比桃子没有核一样。
  有龙伯的前车之鉴,诸仙自然知道这大阵当中必然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存在,他们依托于三界而出,但又是不存在的虚幻之物,或许他们早已陨落,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法门留存于此,只作论道之用?
  诸仙当面,那神女并不回应,只是面色清冷,此时看她挥下绫罗大袖,霎时间九道黄雷肆虐而下,坠入黄河之中,激起九条黄龙。
  九龙围杀,绕黄泥高台而转,看见这般情景,诸仙也不再多说,首座之中,邱言直道:“诸位,结阵吧!”
  那话一毕,风雨雷云四位首座顿时捏起法诀,各执仙兵。
  四大天时挥舞而出,而正是这时,黄河之中那位神女忽的对四方天时一点,只是刹那,四位首座顶上顿时显化出各自的人仙之花来。
  如冥冥之中有刀斩落,四位首座面色皆是一变,只看此时一道黄雷迅疾,刹那楚端阳头顶一片花瓣打下。
  只是立刻,雨脉首座吐出血来,神色瞬间萎靡,而诸首座见此情景,顿时心道不妙。
  “这黄雷能斩人顶上仙花!”
  诸首座聚在一处,此时那神女又挥舞雷光,正是刹那,李辟尘头顶东皇钟一响,四面八方九条黄龙顿时如遭雷击,猛地后仰跌入黄河之中。
  “嗯?”
  黄河神女的目光动了动,她直勾勾的看向李辟尘,同时过了大约三个呼吸,眯起了眼睛。
  “斩道灭法,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阁下可是阵法之主?”
  李辟尘当前询问,黄河神女依旧不答,就在瞬间抬起手来,对着李辟尘猛地一握。
  九片黄泥高台显化,在河流之中轰鸣而动,如山岳一般,当中各有一道地脉枷锁显化,如蛇似蟒,在刹那将李辟尘四肢锁住。
  法力源源不断被抽取,李辟尘目光一抬,头顶大钟再晃,于是九座高台皆被震的离开,正是此时,身后一道幽光升起,当中裹挟一尊巨灵石碑,迎风而涨,瞬间化作百丈之高。
  如门户一般,巨灵碑对黄河神女拍落,后者倒退而走,座下升起九条黄龙,而那巨灵石碑砸在黄水之中,顿时将一片山河截开。
  “呼——!”
  黄河神女虽然身子后退,但是她仍旧伸出一指,于是陆玄卿头顶上一朵仙花显化,然而模糊不清,但即使如此,仍旧有黄雷击过,斩下一片花瓣来。
  如遭雷击,陆玄卿面色微微一变,身上的大麾便垂落在地。
  “当!”
  东皇钟横压而去,李辟尘五指当中摩弄八卦,此时在虚空之中凝聚出法来,黄河神女看着李辟尘,若有所思。
  “你……”
  她忽然开口,那声音莫测,如从亘古传来的一般,苍凉无比。
  “你……果然需要多加注意……”
  “他们……说的没有错误。”
  “东皇……死!”
  而她的脑后,那片黄天汇聚,当中有光芒照下。
  九片高天如被什么力量拉扯一般,大阵内霎时天崩地裂,李辟尘抬起头来,这一刹那,那另外九片黄泥高台忽然横天而来,而太华诸仙座下的黄泥台陡然四分五裂。
  每个人都被震了出去,李元心瞳孔一缩,此时猛地转头对陆玄卿道:“首座!”
  “太华诸弟子听令,起……阵!”
  陆玄卿吐出气:“巨灵入土,碑悬高水,风云莫测,雷雨匆匆……”
  她的话渐渐回荡开来,而四位首座同时开始念诵这经文,此时除去李辟尘与五首座外,其余二十一位仙家身上忽然俱都浮现出四重光华。
  “风、雨、雷、云,千秋岁·四方天时轮转——赦!”
  她在念诵,而在五位首座身后,各自浮现出一条白龙虚影。
  而正在此时,黄河咆哮,当中忽然化出九尊黄泥巨人,身高千丈百八尺,一手托山一手擒水,威风凛凛而出!
  ……
  砰!
  欺天子身前的木签突然炸开,他愣愣的待在一处阵中,此时阵内黑云飘动,但却全然靠不近他,只是这个瞬间,他看着身前那断裂的木签,忽然兴奋,然过不多久他又开始哀嚎起来。
  再看那木签,上面写着的乃是:
  “黄天”!


第七百零二章 黄河九曲帝君现,当世太上斩太上
  “黄天当立,黄天出世了!”
  欺天子把断裂的木签拼凑起来,然而无论如何也无法弄得完整,他愣愣的看了一会,面上容颜神情变化,时而兴奋时而愤怒,时而又满是叹息。
  黄天还没有显露踪影,然而刚刚说完没有多久,对方就显化出来了!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在九玄大阵之中出现!
  这不就说明对方已经死了吗!
  而且死了还留着黄天的传承,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留着“神巫”,那是因为托了某个人的福,幽冥拿不住他,三山的名册上也没有他的尊讳,蓬莱的恶鬼没法来到人间,除非有天仙亦或是大圣下界,否则谁也擒不住他。
  然而他一直能算到,但却不知道具体位置的“黄天”出现了,可更让他吃惊的是,黄天同样也并非活着的人,他……不对,她应该也是死人,神巫是不会算错的。
  那对方依托三界,所以自己知道它存在,但却不明白它的踪影,八十一位太上,说是太上,事实上算的也只是太上的法而已,有一半他都算不清楚,那亦或是被干涉了,亦或是已经超越了他太多,譬如天根与无名,若不是李辟尘勾连帝乡,他欺天子也是无法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哪里的。
  “黄天”与“混元”对上了,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事情,兴奋正是因为又能看见一片精彩,而愤怒则是因为这超出了他的计算。
  黄天是预料之外的人,而混元是计算之内的人。
  当然,愤怒仅仅是如此罢了,心情很快就平复下来,欺天子待在某处阵中,那双眼睛似乎能看见很远的尽头。
  他把手指在石头上刻画,然而就在此时,他身为神巫,并且已经是死去的神巫,却猛地心中一跳。
  就好像是有什么不妙的东西出现了,他慌忙推算起来,那过不多久,眼中升起云雾,显化出一个人来。
  面容模糊,只看到他骑着一头羊,但这已经足够了。
  嗡——!
  灵智还没有归去,欺天子的眼中,对方忽然抬起手来,手中显化出的是一副算盘,他把那些算盘上的珠子丢下,忽然对着他欺天子的眉心一点。
  砰砰砰砰砰!
  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欺天子瞬间从那种状态中退出去,随后猛地晃了晃脑袋,低声喝吗一声,再想要去窥视那个人,却怎么看不到了。
  “再偷看,贫道就一刀剁了你!”
  渺渺的声音刺入耳中,欺天子顿时又笑又怒:
  “青羊!”
  又一位太上显化了,同样是欺天子一直在寻找的人,此时他看见了那个家伙,虽然并不知道他在哪个位置,但是对于神巫来说,只要看见一次,迟早还能见到第二次。
  那些算盘珠子化作了阻挡天机测算的网,欺天子知道暂时是见不得这家伙了,但是如果就凭这种小手段就像阻挡他,那还是太天真了。
  神巫的强大并不仅仅是对于天机的推衍,相天相地相人相万物,不问苍生问鬼神,仅仅一副算盘是挡不住自己的。
  “不要把我看的太弱了好吗?”
  欺天子叹息着:“青羊并不是以推衍见长的,虽然数术很强,但是和我比,仍旧逊色许多。”
  “你终究不过是个神仙,怎么和我比较呢?”
  ……
  ……
  九曲黄河阵内!
  太华诸圣被割裂,与九位黄泥巨人对峙,而李辟尘的足下只有一丈方圆的黄泥高台,前面是九条遮天蔽日的黄龙,中央的龙首上站着那位黄河神女。
  她的气息显露出来了,李辟尘只是微微一感,顿时双眉倒竖。
  “你是……”
  气息很微弱,但那确实是太上的气息!
  这黄河神女,同样是一位太上!
  “第……一次。”
  神女开口,声音仍旧如亘古的风般苍凉。
  “在我死……后,第一次……以太上之身显化。”
  她意有所指,即在九玄论道之中,在九曲黄河大阵之内,在过去的数百年乃至上千年前,她都并非以这般模样显化出来,更不曾露出太上的气息。
  她似乎在说,自己一直在藏匿。
  李辟尘默默静听,此时神女抬手,只是对着李辟尘虚天一指,顿时于李辟尘头顶上,那一朵道花显化了出来。
  东皇钟镇压而下,把道花护住,神女手中有黄雷萦绕,李辟尘看向她:“我同样不曾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到一位同道,那么,你是哪一位呢?”
  “黄……天。”
  黄河神女端坐龙头,不知何时,她头顶的天穹上开始垂下瀑布,那水中夹带着泥沙,同样是土黄之色,咆哮中带着滔天白浪,自千古的高天上飞坠而下。
  这种如古老帝君的气势让人心中生畏,神女居高临下,此时乾坤似乎颠倒过来,李辟尘的眼中阴阳之光陡显,却发现自己正倒对着那位神女。
  即自己的天地与对方的天地完全颠倒了,自己立在黄泥高台,本是在地上,此时却是在天上倒悬。
  “黄天……真灵魂魄统辖之天,青天之下,苍天之上……你以东皇钟庇佑自身……然……却不明白,是你自身之神……在与你斗争。”
  “我摄你之神……故你顶上花落……花开花谢,千年云烟……于黄天来言……眨眼片刻光景罢了……”
  她的声音传入李辟尘耳中,此时李辟尘倒站于天,事实上仍旧在九曲黄河阵中。
  “诸阵主言,你需要多加注意……你也是太上……你是混元。”
  “但现在……你无路可逃了。”
  黄河神女盯着李辟尘,身下的黄龙咆哮,她对着李辟尘的眉心便点下一指,只是刹那,当中风火雷光萦绕,黄河神女微微蹙眉,收回手去,却感到指尖上传来阵阵剧痛。
  “你……”
  神女似乎有话要说,李辟尘则是看着她:“三灾厄难天劫之气,此乃大圣所赠玩物,太上可得小心些去。”
  李辟尘话说着,身子陡然动作,然而刚刚腾起,黄河之中便升起无数黄泥巨手,那风雷乱动,当中并非天时之气,李辟尘陡然感到八卦之法隐隐有被镇压的气势,立刻化出混元一气来。
  大印镇天,那神女抬起手来,头颅之上千万丈高天忽然汇在一点,只看一道黄光照破乾坤,陡然砸在东皇钟上!
  当——!
  音震乾坤,李辟尘落回高台,此时抬起头看,只觉得四面八方气息有些不对,而正是此是,黄河神女端坐龙霄,对李辟尘道:“混元……凌与乾坤之外……然……此是大阵,阵中乃是黄天……”
  “黄天之下……苍茫不存……六气失位,你的卦,同样施展不开了。”


第七百零三章 苍茫不存六气寂,天地二皇定光阴
  “苍茫不存,六气失位?”
  李辟尘喃喃自语,同时目光注视四面八方藏匿的风雷,那俱都是与那黄色雷霆相同的天象,于是仔细一看终于是明白了许多。
  “太华山天时之道在黄天之下施展不开,八卦之法虽然自混元而出但已定形,故用混元方能杀黄天,而若是用八卦,因为六气不在,黄天为尊,故此是‘天地风雷皆无用,山泽水火尽数熄’……”
  剑光闪过,白羽伏龙剑被抽出,此时剑中鸣颤,发出大笑声,此地仙神剑挥舞而出,开天辟地,李辟尘把剑对着黄河神女挥下,而那剑气轰鸣,却在将要触及的瞬间灭去。
  “小子,她是天,你杀不掉他!”
  白羽伏龙开口,剑躯轻颤:“大阵之主,不破阵如何杀阵主?找到阵眼破阵方能杀阵主,否则阵主于阵中无敌,你需要以阵破阵!”
  李辟尘:“天时移位,四象不存,六气归寂,我施展天象大阵也是无用。”
  白羽伏龙:“那便只能以力硬碰,然而她在阵中执掌大阵,你却为阵中囚笼之徒,这如何拼杀也是敌不过的。”
  李辟尘皱眉,此时足下所踏黄泥之台忽然有一块崩开,被水冲走,李辟尘顿时看去,又是同时,顶上那朵道花开始震颤,有一花瓣忽然落下。
  黄河神女见此开言:
  “你足下一丈方圆之地,随着光阴推移而不断崩毁,若是黄泥高台灭去,你还不得破阵,那便是你输了。”
  她的声音开始恢复正常,那种高渺的苍凉感消失,李辟尘看着她,此时两人面对面,明明距离很远,但如就在正前一样。
  东皇钟开始响彻,连续四百下,于是乾坤之内化出众生圣影,黄天之外,漫天皆是仙魔神圣,又有山河草木,日月星辰,黎民众生。
  “哦……有意思。”
  黄河神女的目光动了动:“黄天之下禁黄天之外一切之法,失仙之神,消仙之魄,陷仙之形,损仙之气,丧神仙之原本,损神仙之肉身,仙人入黄天之内则成凡人,凡人入黄天之下则成绝死之身,混元虽强,但也破不得此法。”
  “你黄泥高台崩毁,顶上花朵便去一瓣,等你从阵中跌出,顶上一花也该尽数去了。”
  李辟尘目光一动:“这并非是论道之势了,你想杀我?”
  “太上对太上,非友便是敌人,若你不是太上,我不杀你,可你是太上,我自然要杀你。”
  “你并非太上杀者,为何执着杀太上化身?”
  “太上杀者为杀而杀,我为太上,乃是为太上而杀。”
  黄河神女的目光中酝酿着什么:“太上化身并不是什么好身份,即使是死了也仍旧不得安宁,我是太上,你也是太上,你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八十一人,千古以来承载多少命数?能走到最后的不过只有一人而已,正如八十一化身若是归一,最后便能重化无名之君一样。”
  “虽然这只是一个臆想,但保不齐就会有实现的一天。”
  黄河神女看向李辟尘:“杀了你,混元的法就不会再传承下去,你的真灵不会归去,会永远留在阵中与我为伴,魂魄自入幽冥,等轮回转世之后,再入人间,化个凡人去也。”
  “如果可能,我希望人间永不再有太上化身。”
  李辟尘听完摇头:“那可就恕我难以从命了,神女虽然美丽无双,但我更愿意看看大道之外的风采。”
  黄河神女摇头:“大道之外只有无尽寂寥,哪里有什么好看的风景?你不用去了,已经有无数人去过了,世人都言不到黄河心不死,如今你已在黄河之上,更在黄天之下,难道你还想要向着前方去吗?”
  “苦海无边,没有彼岸!”
  她拍动龙头,于是那九条黄龙咆哮而起,登时乾坤大转,李辟尘双目中斩出无量之光,也不再和神女多言半句。
  道不同,不相为谋!
  李辟尘震动东皇钟,于是那些圣影皆坠,打下各法明光,九条黄龙立时被压,然而正是这一瞬间,那苍黄之上,看天阙之内,突然降下一尊虚幻皇者!
  而黄河神女坐下,那黄泥升起,化一方大地高台,如王者临世!
  李辟尘猛地想到了什么一样,瞳孔微缩,而黄河神女开言,其音空灵高远。
  “皇天后土!”
  那位皇者出行,驾十二龙而至,头悬大日照破煌煌光明,李辟尘头顶大钟,风雷相伴,云雨相随,于这位虚幻皇者相比,缺了霸气与无敌的威势,但却多了些逍遥与自在的感觉。
  自古以来,凡尘之中祭祀皇天后土,这是两位既存在又不存在的神灵,正是因为凡尘太多,各处祭祀的规矩不一,而当中气数又实在太大,故此皇天后土的神位一直都存在,只是没有任何的神灵敢于坐上去。
  而到了大圣,又不屑于这个神位,因为到了大圣的境界,他们对于下界的事情已经不做关心了。
  皇天后土又如何,还不是要被天尊掣肘,还不是要受规矩统辖,再是厉害也不能随意动作,哪里有当个逍遥散人来的痛快?
  但此时,在九曲黄河阵中,皇天虚影加上货真价实的后土尊神,这已经代表了九曲黄河阵里的全部规则,此时李辟尘身为第二位“皇者”,自然而然的就要被压制!
  天无二日,世无二皇!
  “天黄黄兮地茫茫,魂不归兮魄惶惶;云聚水兮神灵妄,黄尘恶兮黄泉猖。”
  轰——!
  那位虚幻的皇者出手了,整片黄色的高天都被他扯得坠下,李辟尘的四周,众生之影同时出手,各自搭力,将坠下的高天撑住!
  扶天倾于此!
  黄河神女坐在地皇之位上,此时出手,一道黄雷奔腾,引黄水黄山皆动,如恶兽般对李辟尘镇压而去,李辟尘另一只手挥下,白羽伏龙剑上萦绕一丝混元气息,而正是此时,足下的黄泥高台顿时崩毁一处,而受到影响,头顶的道花同样被斩去一朵。
  “光阴当去,你的时间不多了。”
  黄河神女端坐地皇之位,看着身前的这位“东皇”,开口言。
  “留下来吧,你的法不会流落出去,归在黄天之内是最好的抉择,你与我为伴,正好也将这天皇虚位填上,超脱古今的时限,摒弃了生故此也不会死,留恋着生也就不存在生,我已得道,而你也将得道。”


第七百零四章 祖师虚影设天阵,无何有境收乾坤
  “我半只脚已经在得道的路上,哪里需要坐你这劳什子的皇天之位?”
  李辟尘摇头而语,嘴角溢出血来,此时远方传来震动声,黄河九曲,九座黄泥高台分割九处山河宫阙,太华山二十六人与李辟尘被单独分割开来,这当中原因,正是太上战太上!
  黄天要和混元单独较量。
  李辟尘眉心中血光升起,天仙的气息弥漫开来,而黄河神女的眸子轻动,在这个瞬间,天阙之上高化九重,九天重重打落黄色神光,那黄河之内化出无数砂石之手,瞬间把李辟尘攥得结结实实。
  黄泥聚首藏白骨。
  如恶鬼一般,那些手就化白骨森森,黄河神女高坐地皇之位:“这些全部是死去的神祇,我曾经所杀之人,所斩之辈,尽数化作黄泥沉入黄河之底,那凡尘之中凡所不见黄河心不死之人,也尽数都成此般模样。”
  “那抓住你的不是旁物,正是他们遗憾的执念,仙人修行,最惧执念之说,我亦是如此,你亦不例外,执念深重便成魔身,持执而修行如大河之中过独木之桥,步步小心,步步谨慎,稍有差错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黄河神女叹息:“不管你有什么无上妙法,只要施展不出来,便没有用处。我在你的眉心中感觉到了危险,却又有着熟悉的感觉。”
  “那是你的真正力量吗?亦或是你师父留下的传承?”
  她坐在地皇的位置上,天阙上那尊天皇虚影高悬,没有面目,而黄泥台上,李辟尘的身子被无数黄砂泥土包裹沉入河底,无数的手凝固,压着他的泥身,仿佛要让他叩拜下来。
  “摒弃了生也就不会死,我杀死你,是为了让你永远的生。”
  她站起来,从地皇的位置上离开,足下生出一条通天大道,直接连接上李辟尘所在的黄泥台处。
  此时这黄泥台已经快要崩溃,只有一个人立足的地方,黄河神女走过来,对着李辟尘头顶的道花就是一点,于是黄雷奔腾,刹那将那道花击穿,而同时,足下的黄泥台溃散,李辟尘的身躯被黄泥封住,坠入黄河之中消失不见。
  大浪排空,黄河神女的足下升起黄龙,她看向远方,此时那处有白龙显化,烟云起落,太华山诸位首座震起天时,居然显化出神异,将九尊黄泥巨人击败。
  “封。”
  黄河神女念头转动,九曲黄河大阵再度变化,此时诸首座刚破黄泥巨人,四方河水霎时流动暴涌,九九曲数,最后居然化为一处黑海漩涡!
  九条黄河聚拢为一,黄天照落光芒,仙不能行气,圣不得运法!
  诸首座摩弄天时,但黄河神女并不为意。
  “他已经留下来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黄河神女的声音空灵:“只不过,是跌出红尘。”
  “天时被克,只是你们运气不佳,仙路本就崎岖难行,一路行到此处,也当是足够了。”
  “那可不一定。”
  玄妙的女子声响起,黄河神女看向前方,见到一道苍衫赤麾的身影显露,手掌当中浮现出一个文字,幽冥的光华露出,打出一道震彻心魄的气息。
  轰——!
  黄河神女测过身子,那一道幽冥的光华于虚空中显露,而后便将一片天地也扭曲,她看向陆玄卿,感觉到那文字中熟悉的气息,刚要开口,却听得虚空中一道炸雷忽起。
  那是一道男子的声音,语气平静,但却带着森罗之感。
  “这世上有很多的不公平,只要活着就不可能出现公平,于是,人只有死了才是真正的公平!”
  “该下地狱的下地狱,该入幽冥海的去幽冥海,该被镇压在三山就被压在三山,该跨过金桥的就跨过金桥!”
  “黄泉路上彼岸花开!”
  鲜艳的花朵出现,同时伴随着一条扭曲的黄土路,明明都是黄色的尘埃,但黄河神女在看见这条路的一瞬间,那身子乘龙顿时离开。
  “通幽之道……你不是太上,为什么能用太上的法?”
  黄河神女看向她,陆玄卿的头顶上一朵花瓣落下,她吐出口血来,并没有回答黄河神女的询问,而正是这时候,她的身后突然升起一条如雪般的白龙,同时伴随着的,是一声震动天地的龙啸!
  风雨雷云化在一处,诸首座与弟子们结出大阵,阵中有四道虚幻身影走出来,在瞬间踏到黄河神女的四方处!
  “纵然人仙也能施展神仙的阵威,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境界,但这大阵想来能和你斗上一斗。”
  曾经天寒州四圣斗无心,大阵中显祖师之相,如今陆玄卿同样借法,那四道身影不是旁人,正是太华山的四位大圣祖师!
  擎天之影倒垂而下,黄河神女乘九龙而动,升天入海,而四位祖师各自起法,将黄天之顶分割开来,打开四片苍天。
  “无谓之比,大阵不破,九曲不灭,黄天非黄河,欲杀黄天而不顾黄河,你们是本末倒置。”
  黄河神女开口:“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我是阵法之主,不破阵便要破我,简直是不知所谓。”
  她看向那数座黄泥高台,此时见得诸首座浑身上下法力空空,显然已经因为斩气灭魄而化作“凡体”之类,便是道:“即使唤出这四道虚影又如何呢,他们杀我,我却死不得,而他们终会散去,你们仍旧注定失败。”
  “这种执念要不得,乃是修行之大忌。”
  “我看不一定。”
  一道声音从黄河之中升起,黄河神女顿时瞳孔一缩,正是下个瞬间,河水分开,当中李辟尘踏黄尘而来,头顶东皇钟震,而那些黄泥大手则全都化作一个个的黄泥人,他们抬起头来,俱都看向黄河神女。
  “怎么……”
  这种变化让黄河神女感到不可思议,那些都是陨落的执念,为何此时都借助黄泥化了人形?
  并且,似乎有造反之势态!
  李辟尘的眉心中血光大放光明,坐忘极境施展,那种天人亘古的气息不下于黄河神女,而那手中托着一块黄泥,色泽比起黄河神女所施展的黄泥来说,要更加的浅淡一些。
  “东皇钟本就是秉持众生之念而出,是我造化,我以大执念联合诸多故友同去打造,又得四位地仙相助,日月为我升炉,山河为我孕育,红尘降入其中化作不灭之气,我修行的正是执念之道,你以执念来压我,这怎么可能压得住呢?”
  “人心在此,道之所向,你的大道不过是逃避之道,黄天终究是小境,自我之虚无处地,正如我手中这块无和有之乡的黄泥,都是不存在的东西啊。”
  “度化众生这种事情,我已经做过不止一次了。”
  李辟尘脑后无量光明绽放,手中黄泥块升起白色的雾气,身后黄泥人们步伐轻动,只是瞬间全部化作黄色尘土落入手中黄泥块内。
  口齿轻吐,一字如雷,转遍整片九曲黄河大阵。
  “收——!”


第七百零五章 黄天终落苍茫志,地皇东皇皆道痴
  无何有之乡的黄泥块,这是吞天大圣留下的东西,根据梦祖所说,这玩意应该是吞天大圣吃掉的一小块无何有乡的泥土。
  无何有之乡,那是不存在的虚幻之地,更是传说中才存在的地方,有些人能够进入数次,而有些人终其一生也难以寻找到那里,上至大圣,下至凡人,全部都是如此。
  吞天大圣寻到了那里,自然是要带一些东西走的。
  李辟尘悟出了道理,黄河中的那些执念之手已经是虚幻,他们是黄泥构筑,而无何有之乡的黄泥同样是虚幻所化的真实,那是否,这里的黄泥与无何有之乡的黄泥是有共同之处的呢?
  李辟尘本就是以执念而入道,曾经在黑白路上度化无尽游魂,与蓬莱恶鬼定下互杀之约,而后来东皇钟出世,将人间大世的厄难彻底扭转,这些执念之手对于李辟尘来说,实在是没有半点的约束力。
  黄河神女不知道这些过去的事情,她只是认为李辟尘的东皇钟有着无尽威能,但却不了解其中的故事,于是在此时栽了跟斗,那些黄泥所化的人全部被无何有乡的黄泥收去,而李辟尘在了解到这块普普通通的黄泥竟然有如此威能后,脑海中便想到了一个法子。
  能收泥人,那自然就能收掉整片黄河。
  能收黄河,那是否能把黄天也收走?!
  ……
  “坐忘!”
  黄河神女看清李辟尘的境界,微微一愣,随后乘龙而起,看着李辟尘手中黄泥块如吞噬乾坤一般,整个九曲黄河阵都开始被吸入那黄泥块中。
  而那黄泥块既没有变大,也没有产生任何变化,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那般,黄河神女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黄泥块或许就是为了对付她的。
  难道有人算到了自己?
  她不明白,同时感应到了黄泥块上的气息,那是一种极其空寂而辽远的气息,是不属于天上,不属于天下,更不属于幽冥的气,这完全不同于乾坤内的力量,她难以理解,甚至难以解释,更难以说出这到底是什么。
  九曲黄河万里沙,此时万里的沙也不够看了,静静躺在五指当中的黄泥块犹如一团永远也不知温饱为何物的恶兽,水流被它吞灭,高台被它吃下,乃至于九片黄色的高天也开始寸寸崩毁,当中的光都落入了这家伙的口中。
  苍天,亦或是青天显化出来,黄河神女的座下,九条黄龙咆哮,那位皇天虚影同样被吞掉,而地皇之座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辟尘注视着手中的泥块,同样心存不可思议。
  吞天大圣遗留的东西居然有如此的威能,而且这黄泥块之前都没有显露出异常,乃至于连梦祖也不知道这究竟做何用处,却没想到在这一阵内,成了克制太上的宝物。
  难道吞天大圣早就算到了一切?
  李辟尘一时之间想的有些远了,抬起头来,注视着黄河神女,对方的面颊上虽然没有什么大的神情变幻,但是双眸中光华的流转与生灭还是告诉了李辟尘,她现在无法明白发生了什么。
  苍天越来越大,黄天越来越小,黄河神女感觉到自己也要被拉扯进去,她的身边,那四位大圣虚影出手,借助苍天的威能彻底将她压制。
  “没有寻到阵眼,但却破阵……荒谬……”
  黄河神女的身边,残余的黄天开始不断破碎,苍天的力量压制着她,而随着黄天的破碎,之前诸位首座被斩去的法力也逐渐回归到身上,他们再度化作仙身,而六气重显,故又能驾云腾雾了。
  “你的法……没有留下来。”
  黄河神女叹息:“我失算了,苦海无边,没有彼岸,我也是如此。”
  “大道渺渺,我看不到尽头,你终究会和我一样,被太上之身所累,最后被另一位太上所杀,世间的太上各怀心思,有与你为盟的,亦有要杀死你的。”
  “就如我一般……”
  黄河神女的身子开始破碎,最后的黄天也被吞噬,那块黄泥静静不动,但在黄河神女的眼中,却比任何的敌人都要令她惧怕。
  “东皇,你度化了无数的游魂,度化了无数的执念,我不了解你的过去,所以败给了你,但输给的是这块黄泥,并不是你自己。”
  “你度化了那么多的死人,那么,你能度化我吗?”
  黄河神女的声音带着最后一抹空灵:“你办不到的,太上终究被太上所累,你看得清他们,但是不可能看得清我。”
  李辟尘看着她:“我自然看不清你,就如同你不懂我一样,但这世间万法,终归是有殊途同归之处的。”
  “是吗,殊途同归,可我要天下再不传太上之法,你却要天下人人皆成圣贤,不论是你还是我,这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宏愿,就如某个太上曾经说过的,冥海不涸,即永镇三山,这本就是一句虚妄的话啊。”
  黄河神女的影子开始变得虚幻,她的身子开始破碎而去,那些绫罗绸缎皆化作点点光雨落入黄泥块中。
  “这究竟是什么呢?”
  “这是无何有之乡的黄泥。”
  “无何有……”
  黄河神女忽然一声轻叹,那空灵而又寂寥,只最后看着李辟尘,道:“宿命之说,自虚无中来,归于无何有之境去,黄天自苍天而生,可天下却没有黄天立足的地方,即使是天,没有天柱的支撑,也无法高悬在乾坤之上啊。”
  “黄天归于无何有之乡,这也是一种宿命吧,从黄泥中来,到黄泥中去,红尘中的一群死人啊,我要先走一步了。”
  “东皇——!”
  “君以此始,必以此终……为太上化身,必为太上所累,而被太上所斩。”
  “希望你能跳脱出去吧,我已经败了……没有天柱存在,即使是天也会崩塌,你能找到你的天柱吗?”
  黄河神女的声音越来越渺小,就在最后,她的影子中突然升起一道龙吟,而后残留的黄天便全部破碎,她被吞入黄泥块中,在那泥团上,忽然升起了一尊泥巴小人。
  小人的身下有九条黄龙盘旋,黄泥块吞掉了【黄天】,它似乎发生了某些神异的变化,渐渐成为了一方大印,那神女泥塑与九龙便是大印供人握住的地方。
  太上……化作了兵器?
  李辟尘看着这块黄泥大印,五指摩弄,当中有温润的气息在回荡,而冥冥中,那神女泥塑似乎勾连着什么,从虚无之中察觉,只能感应到一尊不动不闻,静静如山的影子。
  但李辟尘却觉得,并非是影子不想动,而是动不得。
  是这样的。
  “哪里有什么宿命呢,你是被你自己所设立的框架束缚了啊。”
  李辟尘叹口气:“打破虚妄,你永远停留在黄天之中,又怎么能不悲伤呢,自己在欺骗自己,你不懂我,我也不懂你,但是我看得见你那悲鸣的道。”
  “或许有一天,我也能度化你吧……我的天柱吗?或许我的天柱就是你,就是所有的太上吧。”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


第七百零六章 一剑天罡北斗转,一剑红尘青云飞
  坐忘极境褪去,如潮水归入大海,李辟尘感到身体一阵空虚,法力大跌,面色变得微显苍白起来。
  连续在九玄论道中施展坐忘极境,虽然喝了火初红的水,但也不能如此频繁的来动用天仙的感悟,说到底还是境界不至,人仙太渺小,如何能承载苍天之伟力?
  九曲黄河大阵被破,诸仙出阵高临乾坤,只是一抬头,却不曾想到阵内短短光景,在外界已经过去了七日之久。
  简直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李辟尘心有所悟,黄天终究也是天,九曲黄河阵便是黄天所在之地,故地为天是为“天上”,外界的第七阵乾坤反而成为了所谓的“地上”。
  远方有云雾萦绕成龙,咆哮的声音隐隐传荡而至,太华山中诸首座施法,此时四位祖师虚影还不曾退去,正借助此时的无上妙法镇压这片乾坤阵世!
  轰隆!
  远方有六位仙人踏步而来,身边龙啸地鸣,云雾为车,日月为华盖,天上化出无数神异之兽,但看毕方舞火,商羊倾国,又见天吴拉车,陆吾驭马!
  “石龙山的仙家!”
  那六位仙人身后又分三十仙者,此时十人为一列,三十人化为三列,六仙在前,三十仙人在后,同驾驭这玄妙之阵,向着太华山逼迫而来。
  “诸太华道友,贫道四日破阵而出,直至又过三日方才等到诸位显化于此,贫道早已等候多时,欲与诸位太华道友一较高下。”
  为首一仙人缓步而来,踏云乘凤,那头上悬着一口大鼎,漆黑如夜幕,上有星辰之光,碧蓝挥腾,如龙般刻印其上,三足两耳,当中垂下道道玄黄之气,如万物之精粹。
  “天余子!”
  李元心看向那人,顿时道:“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样子你为此操持大阵,已经等候多时?”
  “如今到此,是来还第三阵中所受之屈辱的吗?”
  天余子在第三阵中趁着陆玄卿离去而破道规大阵,他自有无上之法,此时听得李元心言,便道:“雷道首座,你我又见面了。”
  “我石龙山本以阵法数术见长,若是十人皆在,在此第七阵中擒仙镇神不在话下,然如今只剩六人,以六人之身斗你太华山五位首座,胜负倒是有些悬了,故此我在此地布置多时,为的就是等你们破阵而出。”
  “只是你们用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还要长了一些。”
  天余子目光古井无波,而太华二十七仙中,云脉首座出面,听虞湘云大笑:“天余道兄,你自己也知十人不齐,既然不齐,又如何与我们相抗?”
  “四方四象四天时大阵乃是云原第一仙道战阵,能越一大境擒敌,尔等诸阵皆无镇山之能,又拿什么与我们相比较?”
  虞湘云言:“我太华山虽立山年幼,但也是福地之一,九玄一位也坐了数千年,正是上应天数,下对地时,神为仙封,应天合人。我等司掌天时,与太微同列苍茫之上,你石龙山与太白山同位大地之上,苍茫之下,故太白对太华,石龙对太微,可你不闻,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如今我等破阵而来,挟大势所至,天余道兄,我此时再与你分说!”
  “你若是在此倒戈卸甲以礼来降,我等仍放你离去,届时你石龙不必早早出阵,还能再得气数,岂不美哉?”
  这一番话讲出去,其余二十五仙没有什么反应,李辟尘倒是眉头一震,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李辟尘想了一下没有记起,于是也不去再管,只是这时候天余子摇头,语气如死水一般,又恰如寒潭般冰冷。
  “我在此,石龙便在,我不在,石龙便不在,故云道首座所说皆是妄语,我如何能倒戈卸甲,向你施以礼降?”
  “倒是我要和你说一句话。”
  天余子头顶大鼎轰鸣震颤,他看着虞湘云,斥道:“你放肆!”
  “哈哈哈!”
  虞湘云大笑起来,随后面色变得严肃:“既天余道兄不愿来降,那便只好过上几招了!”
  身侧四位首座齐动,五人施阵,其余之人入阵之中,此时陆玄卿唤了李辟尘一声,道:“辟尘,你且来此,与我同化阴阳阵眼。”
  “阴阳阵眼?我晓得天象大阵可化五人为纵阵之主,但六人亦可为纵?”
  李辟尘不解,陆玄卿道:“你败那黄河神女,如今气息衰弱,入我天象大阵之中,力量正与其他人相差不远,且我为阴主先在明,你为阳主后在暗,缓缓调息自己,待阵法末了便再出手。”
  陆玄卿说完,那赤羽飘起,李辟尘便也应诺,于是六人成纵阵之主,其余二十一人各按照三七之列而排,共计二十一仙家悬在大阵当中轮转。
  “来!”
  天余子挥手,他头顶那大鼎震颤,此鼎唤作黑金碧落玄黄鼎,乃是石龙山藏鼎观以历代秘书祭炼的“子鼎”之一,且为其中最尊之物,此鼎母鼎唤作“天岳碧落鼎”,乃是乾坤之内十岳大鼎之一,且为魁首。
  天余子司掌天岳,此岳号称通天境,当中常驻四仙影,号为天下圣师,与太华山司掌雨水的天师并非同位。
  黑金碧落玄黄鼎,勾连通天境,此时天余子施展仙法,四面八方陡然化出烟霞群龙,当中天龙与地龙交合共舞,一道石阶横天而来,上面各有天兵天将,持着锁链钢枷,对着太华山的天象大阵就丢了过去!
  “定风!封雨!擒雷!捉云!”
  天余子把大鼎祭起,身旁其余五位石龙子各持着大鼎出手,那阵形一变,后面三十仙人同时变阵,此时从天上俯视,可以看见这三十六位仙家如一座大山般推进。
  三十六仙,合天罡之数!
  那些天兵天将出手,此时从大风之中抓到一只神鸟,从雷海之内擒来一头神龙,又从暴雨之中锁住一只游鱼,再自云山之内捉去一只九色鹿。
  这皆是阵法精粹所化,天余子擒去阵法之中要意,四位首座仍在原地施法,看见天兵天将动手擒阵,他们各自施力,且看那:
  雷海之中,仙人转铁扇,此扇一动五万四千里,压得天兵皆退;
  风境之里,仙人提古镜,此镜一晃三光过七海,震得天将皆惶;
  雨天之内,仙人祭法斧,此斧一斩九天银河坠,吓得天王皆逃;
  云山之上,仙人托石碑,此碑一出八万烟霞起,惊得天士皆跪。
  四方四象四天时轮转,又看那四位仙人各自把兵器一招,于是乾坤颠倒,天华法光大放光明,便见:
  神鸟脱困,雷龙归天!
  游鱼入雨,仙鹿藏林!
  天余子微是一惊,头上大鼎轮转,正是此时,陆玄卿抬起手来,此时四面八方化那四位祖师虚影,当中各执两龙,化往古仙中之圣,威能通天彻地!
  她手中升起一道天罡气,此时气自五指迸发,直勾上苍,化一柄三尺青锋在手!
  “我有一剑!”
  陆玄卿开口,声音空灵渺渺。
  “一剑天罡北斗转,一剑红尘青云飞!”
  “我有一剑,恰那大梦忽止,引那天地来归!”


第七百零八章 四正天罡衍真法,天师下旨斗阴阳
  四正为罡,陆玄卿手中天罡剑舞,那四面八方处皆有天象打落,随剑而动,凡天罡剑指之处,万气化光,雷雨成刃,只是刹那,看大阵之内外,尽是刀光剑影!
  苍茫倒悬,天地高坠,天余子见到这等情景,身侧五仙同时祭起大鼎,身后三十余仙人尽数踏动起来,每个人头上都显化出一尊大鼎,当中藏匿一头大地石龙,石龙盘旋又化一座小山横压其上。
  石龙山大阵中祭起十万大山,浩浩荡荡,那十万山中,一山便有一座山神庙宇,十万山便是十万山神之虚身,尽听三十六仙召唤而来。
  以仙道驭神道,以神道辅仙道,大地苍茫,六气转化,看三清升起,看三浊落下。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天余子头上大鼎一动,他石龙山此阵当中绽放无量光,三十六仙诵经,十万大山推天,大地之气茫茫现,龙起龙伏啸世间!
  天罡剑劈下,对上天余子头顶的那尊大鼎,此时剑击鼎身,发出浩大轰鸣,无数风雨之力,雷云之光尽数化仙剑坠下,另一方,那些山神皆隐,各自托山入鼎之中,与万剑相抗。
  “三十六鼎避天罡,应天合人,天罡虚剑不过天时之气,我以地脉之气来击,谓之地龙翻身,可与天灾相抗。”
  天余子声音弘大,地龙翻身是凡人中的说法,即地震之事,同样在凡尘之中,地震也是天灾之一,属于上天降下的灾难,在不通天鬼天志的时代,地震、火山、飓风、海啸皆是不可阻挡的恐怖力量,若是说天上天下有仙神在治理,那么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人间就会传闻,有恶兽挣脱了仙神的镇压,逃脱了出来为祸人间。
  大地有龙脉,得龙脉拱卫则能称王封皇,九龙聚首便是君临天下之相,为龙起之地,而石龙山之石不仅仅是石头的意思,还有一个含义,则是通“十”。
  十岳之鼎,祭乾坤十道龙脉,且尊奉十尊大岳,那九为数之极致,十便为数之超离。
  地龙翻身,蟠龙入云,此为大地登天,正是逆乱之力,而风雨雷云为正统天法,此时天与地合,必不能存二,必要陨落其一。
  阵内天罡剑舞,万法随剑而动,在十万青山显化的一瞬间,风雨雷云四位首座各落在祖师虚影之下。
  天时大阵瞬间高临阳乾之上,此时石龙山大阵在下,太华山大阵在上,六条地龙带十万青山汹涌而来,天上四位祖师各执两龙,四首座居于祖师虚影之下,各自口中念念有词。
  “排北云。”
  “天外孤云,散为霞烟;天内层云,聚为龙岩;”
  “云山暮远,汇化赤燕;尘影蒙淡,白帝梦天!”
  虞湘云的声音朗朗,那石碑高悬而动,锁链如龙般翻滚,看身后白帝虚影出手,拿起那杆升云尺便要打下。
  同一时刻,另外三方同有声响来至。
  看那南方,邱言道:
  “卷南风。”
  “天见行风,散在轻湖;天下茫风,聚为岚庐;”
  “风流山峡,引鸾鸣舞;独驻松下,长歌当哭!”
  看那西方,楚端阳道:
  “召西雨。”
  “天盖春雨,散下荒丘;天闻瀑雨,聚成江愁;”
  “雨过青冥,竹蓑胜走;金影青萍,洗炼清秋!”
  看那东方,李元心道:
  “震东雷。”
  “天听轻雷,散驾龙车;天明重雷,聚化神乐;”
  “雷转霆韵,鼓震世彻;莲藏雷影,龙蛇惊蛰!”
  四方四象四天时,四位祖师虚影齐齐动手,四位山门首座各自诵出法诀,随后开始唱起经文,那道音渺渺,传遍乾坤天下。
  四只手掌擒四只兵器,猛地从大阵之中砸落!
  轰——
  难以描述的巨大力量澎湃而至,四方四象四天时大阵远不止一种变化,所谓两仪生四象,四方对四象,四象再衍四天时,便看此时的情景,用一词来形容,即为:
  搬天移海!
  大地在悲鸣,天余子这里虽然做了充足准备,但不曾想大阵居然还是差了不止一筹,太华山以兵法战阵为傲,自古铸兵更胜太白之山,石龙山六尊大鼎悲鸣,连带着后面三十尊弟子鼎同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是山下浮海,那是海吞大地。
  而天与海倒悬过来,引万海之中江河皆坠,实则乃是向天流淌而去,尽数归于西天瑶池之内。
  “人数不齐,若以十鼎比较,我们未必会败了,他们人全,我等人少,以六人击五人,这本就是不见得能胜利的事情,虽然这大阵做了诸多准备,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六位上仙中,名为“转日”的石龙子对天余开口,后者沉吟不语,眼见阵中那所召来的十万山神虚身尽数被对方四大法相打灭,天余子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低估了太华山阵法的威能。
  “三十六仙合一鼎,此鼎中勾连十岳,请化下四大天师,再请四位天师降下天时。”
  天余子下了令,于是三十六仙又开始动作,六上仙的大鼎当中升起袅袅云烟,看最后汇到天余子头顶,那黑金碧落鼎内一道长烟腾入苍茫,便看四道法旨被请下,当中各有一字!
  那正是风雨雷云四字。
  “祖师法相不足以惧,四大天师送来四符法旨,我们且动手把那四大天时封下,此阵便破了。”
  天余子身为福地天骄,在大阵比斗之前自然已经做好万全之策,此时他把那四符法旨向天一按,于是天外显化四只手掌,对着四大祖师就按了过去。
  那是四大天师的手掌,而陆玄卿看见此四掌压来,手中天罡剑轻轻一斩,足下升起阴阳道光,当中有四黑四白八剑显化,被陆玄卿一点,那八剑便向着四大天师杀去。
  “阴阳互转,四象衍八炁,四凶四吉,为烈融,明庶,清明,巨洋,凄凉,阊阖,广莫,不周。”
  “八方之炁自六气而出,六气之衍风雨雷云,又唤十二之法,三清三浊为六,阴阳风雨晦明为六,天人交感,三清三浊为天化,阴阳风雨晦明为人说,故天人十二,各位三光,皆取二炁,一凶一吉。”
  她把剑刃转下,此时后方李辟尘调息已闭,猛地睁开眼睛。
  陆玄卿脚下化作一片阴黑之光,如黑鱼游于冥海,双目为白。
  李辟尘身下化作一片阳白之光,如白鱼游于天上,双目为黑。


第七百零九章 黄天荡荡击黄地,擒圣摘顶捉星辰
  “首座,我已好了。”
  李辟尘开口,足踏阳炁,煌煌之威显化,动之极致,与陆玄卿足下阴光呈相反之势态。
  “可,你看那四大天师之手。”
  陆玄卿指向那处,李辟尘便顺着指引看去,见到那四只手掌,便问:“我要如何做?”
  “四手乃四大天师所化,当中按有法旨文符,这天师并非我们这里的司雨天师,那石龙山十岳鼎中供奉的四个天师,分别掌天地四力,此天师之名全称为【天下圣师】。”
  “此一为镇世天师,二为道厄天师,三为履尘天师,四为降魔天师。”
  “这四天师非仙非神亦非魔,非妖非灵亦非圣,若是真的要形容的话,即可看做冥冥之中,天地之内存续的道之伟力,被石龙山祭祀,从而诞生出这种类似于鬼神但却又超脱于鬼神的存在,不可名,不可言,不可说,几近于道之本身。”
  “可即使如此,因为四大天师终究只是道之‘仙影’,并非真正存在之物,故此石龙山请下天师,只是从鼎中得来法旨,而后借法旨行事。”
  李辟尘听后连道:“我闻首座之言,这四大天师如此厉害,但却并非真正存在之物,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即石龙山的特异之处,是能与‘天地之道’互相勾连?”
  “此时来天地皆同力,这同样与我太华山的道法相同,都是向天地借力,只不过我们的力量归于自身,他们则是直接借用最大的天地之威,化针对之天罚来惩戒世人。”
  陆玄卿:“你这样理解也没错,这东西说来玄乎,我也没有见过那四大天师,更不曾真正近距离面对十岳鼎,这次九玄皆出至宝造化三界红尘,那十岳鼎也不过远远看了一下罢了。”
  “太华太微主天,太白石龙主地,这冥冥之中已经有了定数,九玄之中,这四座福地就代表着天辰四象。”
  “不多言,此时你速速动手,事不宜迟,你把那四大天师之手斩下,当中法旨文符尽数收来,借力打力,落他石龙四鼎。”
  陆玄卿把话落下,李辟尘便也不再询问,无论石龙山的法术如何,究竟是个什么来头,都与此时的自己没有多大关系,若是想要了解,等九玄论道结束之后,自可以去藏书楼内取些经文记载来查看翻阅。
  李辟尘点头,对陆玄卿道:“尊首座之令,且看我擒下石龙之阵。”
  “并非擒阵,是让你破他四法旨便可,以其力破力,你虽悍勇,但大阵正是以弱击强之道,各山配合有序,虽然此时他们少人,但也……”
  陆玄卿话没说完,李元心便也传音:
  “不错,你虽悍勇,世称东皇,但也要小心为上,一个不妙便被擒入地阵之中,届时可就糟了。”
  “天余之前破过我等阵法,深谙天象之术。”
  李辟尘听得此言,笑了笑:
  “师兄放心,我晓得,且是试一试,若是不行,我便立刻归来,他也擒不住我的。”
  于是东皇钟被祭起,天下之人反天下之师,此时大钟一响,一股通天彻地的力量便横压而至,瞬间就把四只手掌压成齑粉,当中四道光华亮起,被东皇钟收走,刻在那钟顶四只龙兽口中。
  天余子听见这声钟响顿时心道不妙,此时头上大鼎震颤,突然飞走,天余子口中诵出仙经,其音渺渺,空灵不绝。
  “万物母气,天苍苍兮地黄黄,方圆体分,日月叠壁,重重为影,山中界海,海中藏天,天以地为身,地中分十炁!”
  “玄黄在此,元气不散,阴阳命舛,万物混而同波!”
  “世有黑白之光,万马皆化龙……”
  天余子话还没有说完,李辟尘看他头顶那大鼎有些玄奥,当场也不磨蹭,抬起手就把之前黄河神女所化的大印丢去,此时也不懂这宝物有什么力量,权且当做一个砸人的东西罢了。
  “看大印!”
  此黄天大印落下,突然穿过四手,越过茫茫黄尘之力,天余子口中经文将要诵完,却不料天下坠下这么个东西,只是一下,立刻便将那黑金碧落之鼎打了个粉身碎骨!
  轰——!
  难以言喻的气浪澎湃而泄,一片黄荡高天显化出来,那黑金之鼎四分五裂,当中传出长龙之悲鸣,天余子法不曾施展完毕,当时就喷出血来,哇呀一声倒退数十步,如遭雷劈一般。
  “终究是太上所化,便是当个板砖也确实不俗!”
  李辟尘看黄天大印初次出击便已建功,当下微震,抬手把那宝物召回,便道:“黄河神女,得罪了。”
  话落下,东皇钟飞出,此时大鼎已碎成齑粉,东皇出行,再开无量之炁,引天地万物皆叩首,群仙千魔皆逃避!
  黑金大鼎破去,这从不曾料想到,包括陆玄卿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她知道李辟尘手中那大印是之前收了黄河神女所化,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丢居然就能把那大阵主鼎直接砸得粉碎。
  微微愣神之后,她立刻回过念头,直接施开大法,手中天罡剑转,被她一掌推了出去!
  天罡剑出,带着风雨雷云六气之力全化万剑撕天,罡气纵横,呼啸如龙吟,迅捷更胜奔雷,其余五上仙头顶大鼎悲鸣,惊得他们面色大变。
  李辟尘在思索之后倒是察觉了一些端倪,那黄天大印乃是无何有之乡的黄泥所化,再加上“黄天”,这是一位太上,两者相加,无上之灵加上虚幻传说之土,自然造化一件从不曾出现在人间的神兵,这或许可以看做是一片“天”?
  如白羽伏龙剑之前所说,黄河神女本身就是“天”,故此在九曲黄河阵之中,如果要杀她来破阵,若没有无何有之乡的黄泥在手,李辟尘知道自己怕是也要陷入苦战。
  十岳鼎所化生的子鼎,虽有十岳之气,但其一,十鼎不曾全部到齐,而其二,大地攻苍天,本是荒谬之事,黄天代苍天同样是本末倒置,以后土代天,但当中区别,黄天已成天之身,而十岳仍是地之体!
  是故,天崩则引地裂!
  天若倾塌,大地绝不能独存,黄天欲破苍天而不得,坠于十岳之上,自然有裂世翻山之能,此黄天已成“天”,十岳假借四大天师之法旨才成地,此地为虚,自然敌不过黄天。
  大鼎炸开,引东皇钟现,李辟尘单手打下混元一气,化擎天之手,瞬间突破乾坤,此大阵已经被撕开缺口,只看李辟尘五指一抓,瞬间便把当中两位上仙头上大鼎摘去!
  两鼎飞天,那两位上仙顿时大呼不好,而李辟尘把那之前四大天师之符丢下,瞬间又把另外两尊大鼎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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