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放过
作者:紫衣居士|发布时间:2024-06-29 04:31:04|字数:23685
一场争斗转眼间落下帷幕,汪通与蝎十二压下心里的震惊,向着一边目光闪烁的小厮重新要了一桌酒菜。
走到摊子外,等小厮将酒菜上齐,项央要了一盆清水,斜坐在一张方形小凳上清洗手上的血渍。
项央洗的很用心,手背,手心,指甲缝,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小厮就在一边看着,站着,额头渐渐有汗水冒出,不时抬起袖口擦拭。
“刚刚我与火神动手的时候,你有三次动手的机会,可惜都没有抓住,为什么?”
项央看着重新变得白净的右手,心情似乎很是愉悦,嘴角噙着笑容,突然出言道,让小厮的脸上瞬间变幻颜色,自脊椎骨到全身震颤,似乎一条沉睡蛰眠的大蟒被惊醒。
“官爷在说什么?小人听不懂?您和那位大爷都是江湖好汉,武艺高强,小的自求多福都难,哪敢插手您们之间的大事。”
话是这么说,小厮的双足却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每一步都有半尺距离,丝毫不差,可见也是一个高手。
“你的演技很好,我本也没有发现什么,但火神与我交手之际,你深藏积蕴的杀意终究还是泄露出一丝,你想杀我,这没什么,我只好奇你为什么不动手。”
项央没看出这个小厮有什么不妥,但他察觉到这个人对他的杀机,虽只是一瞬,只有一丝,却让他认定了这个人的不简单,现在这个人退去的反应更是表明了这一点。
“你在动手时的确有三个破绽,但每个破绽又不是破绽,我看得出。另外,你的身边还有两个高手。”
小厮似乎也不再掩饰,声音放平缓,不似之前的惶恐,但额头的冷汗却更密集,顺着脸侧流淌下来。
他通过之前项央与苗烈礼的短短交手,判断出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已经打了退堂鼓,却没想到对方识破了他的伪装。
眼下,不是他要不要出手袭杀对方,而是这个此时笑容温润如玉的少年要不要放过他,他没有丝毫把握对付此人。
项央点点头,这个解释说的过去,如果刚刚这个人真的以为有机可趁,现在最起码身受重伤,更可能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至于此人的身份,他已经大致有了猜测,也在犹豫如何处置他,杀他,似乎没什么好处啊。
“不要再退了,这是安全的距离,如果你再继续往后,我不确保会不会动手。”
放轻松,我问你一些事情,回答的好,咱们还是之前的关系,回答的不好,我放过苗烈礼,却不会放过你。
项央看着小厮一直后退,先是厉言威胁道,等看到对方脚步停顿,方才语气缓和。
“我知道你想问的,你杀了我教的祖长老,雨师已经派出连我在内的七个人前来刺杀你。
这七人,我只是最弱,最无能的一个,当然,也是最怕死的一个,不然不会跟你说这些。”
小厮腰部微曲,轻声说道,等看到项央还想继续询问,看了眼酒摊里面汪通等人似乎有所察觉,快语道,
“我们都是雨师训练的人,雨师是拜火教的长老之一,他的实力我不知道。
我们七人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对方的长相,这次任务失败,我不会再向你动手,回去后,还会受到雨师的重罚,重新接受最残酷的训练。”
项央见自己想要询问的对方都和盘托出,知道的,不知道的,说的明明白白,态度极好,是个聪明人,还是个惜命的聪明人。
“很好,你的识时务和聪明让我欣赏,回去再给我上一斤酱牛肉,越香越好。”
项央从小凳上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又细细端详了下右手,五指修长,肌肤白净富有弹性,谁会想到这样一支手掌,会堪比妖魔之爪那样凶残呢?
听到项央的话,小厮却松了一口气,项央既然这么说了,应该已经不打算对他动手,这是好事。
连忙小跑进酒摊,等项央入座后,重新切了一盘酱牛肉上来,还多上了一壶烧酒。
项央看着对方殷勤的动作,笑了笑,他不杀对方,其实不只是因为对方的聪明,甚至和对方是不是拜火教的人都没有关系。
只因为他现在没有杀意,也不想杀人,更觉得对方还挺顺眼,放了也就放了。
有句话叫千金难买爷高兴,大抵就是这种想法了。
至于会不会纵虎归山,将来养成一个大患来报复自己,他觉得大体是不会的。一个珍惜自己生命的人,永远比不上一个视生死如无物的人有威胁。
如果对方刚刚宁死不屈,说不定他还会来个将危险消灭于萌芽之中。
“拜火教的七人众,这人应该是最菜的一个,武功也不高,大约与董瘸子一行人差不太多,不过却很会隐藏,离神照经这就近了一步,还不错”
项央看着汪通以银针试了试酱牛肉与新上的烧酒,都没有问题,也开始动筷。
行走江湖,这是必须的谨慎手段,不过也不能完全保证安全,有些毒是银针测不出的。
“小项,今天你扫了十八火神之一的面子,只怕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烈火老祖虽然行踪缥缈,但十八火神却是同进退。
以你今日武功,下九火神应该都奈何不得你,但上九火神,却不是你能对付的。”
汪通看着项央大快朵颐,一点也没将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出言提醒道。
“放心,我懂,如果刚刚在这里的是上九火神中的一位,我便不会那般作为了,就算他们来报复,不是还有神捕门在背后撑着吗?”
说道神捕门,汪通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刚刚那三个火神子口出无状,却未必无因,至少神捕门剿杀魔门贼子的一战,损失应该不小。
“汪通,不要想太多,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咱们做自己的任务,其他的交给上层人去解决,你想的再多,也改变不了一些已经发生的事实。”
蝎十二说的话颇有道理,让汪通脸色稍缓,麦香香只是小口小口抿着辣嘴的烧酒,小脸红扑扑的。
第二百零一章 人心险恶
文阳镇,东街尽头与官道相连接处,罗七,聂小凤,以及郝成三人正在五个当地衙门捕快的陪同下等待。
在街道两侧,还有数个老少乞丐半跪或是匍匐在地上乞讨,半跪的是没有双手或是只有一手的人,匍匐的是有双手但无双足的人,手足俱全的人,或是少了鼻子,或是没了眼睛。
与其说他们是人,不如说他们只是一群为了生存而不得不竭力挣扎的野兽。
在他们身下是稻草制成的草席,身上披着的是东漏一块,西缺一条的破布烂衫,只是与寒酸不同的是,身前的讨钱罐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铜钱或是碎银子塞满。
聂小凤紧紧攥着手里的银鞭,一双凤眉大眼带着深深的怜悯与阴寒,别过头不去看那些乞讨之人。
罗七今日穿了一身淡蓝色的劲装,格外英俊潇洒,不过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看向聂小凤的眼里则带着关切与心疼。
眉眼憨厚的郝成今日也负着双手静立在一旁,偶尔看着进文阳镇的人往几个乞丐的讨钱罐里施舍银两,想要劝阻,最终还是无奈一叹,背过身没有动作。
等纵马扬鞭的声音传来,一队骑士自远及近,罗七三人才松缓一口气,带着几个当地的捕快迎了上去,正是汪通项央一行人。
见到罗七等人,项央几个先是下马寒暄几句,然后牵着马匹往文阳镇镇内而行,麦香香跟在聂小凤的身边,很是开心,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鸟一样,见到了这些乞丐,小脸上满是不忍。
“小凤姐,你看他们这么可怜,我们给点钱吧。”
项央自然也注意到在东街门口乞讨的残疾乞丐,只是瞥了几眼,心里升腾起一丝怒火与杀机,几乎快要按耐不住。
他看的分明,手足断开的人,应该是被人拿利器砍掉的,先天的创口与后天天的伤痕,绝对不一样。
还有一个双眼凹陷,眼皮烂肉挤堆在一起,极为恐怖的乞丐,他的眼睛是生生被人挖出来的。
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这么多的残疾乞丐聚在一起乞讨,还专挑到镇内外交接处,不是有人策划安排,绝不可能。
一瞬间,他就想到自己前世看过的一些报道,有些残忍的人贩子将身体健全的人弄成残疾,让他们在大街小巷和各处人流高峰乞讨,一天收获极为丰富,但所得都被拿走,唯一获取的只是能维持不饿死的一顿饭。
此时他满目所见,自己的推测,无不显示出在文阳镇也有这么一伙人,正在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
聂小凤似乎也早就得知这群乞丐的真相,拦住麦香香,恨恨的看了眼在乞丐周围散落的几个壮汉,摇摇头,
“不要,你给他们钱不是真的帮他们,而且这些钱也不会留在他们手上。”
众人中,麦香香算是最单纯的一个,根本想不到人心能险恶到这种境地。
“为什么不拿下他们身后的那帮人?小凤,罗七,你们就这么看着他们?”
汪通脸色最是铁青,狠狠一落手中的端枪,将铺好的石板地面砸出一道浅坑,石屑飞溅,可见怒气。
“这里的事情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么简单,涉及到文阳镇的猛虎帮和陆虎,我们先回去再说。”
罗七拉了下汪通,让众人先消消气,然后带着众人入了镇子,等他们离开后,站在乞丐周围的一个壮汉冷冷啐了口口水到一个乞丐的脸上,转身回去通风报信。
罗七等人的落脚地在文阳镇的衙门,里面有十几个捕快和三个清江府城下派的师爷先生,受到清江府的直接管辖。
“你们来的正好,我把这里的情况好好和你们说一遍,大家一起探讨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衙门的一间大房中,罗七安排众人入座,又屏退闲杂侍奉的下人,开口道。
而通过罗七的叙述,项央汪通几人也明白了镇子外那些乞丐的来历和他们背后的人物。
前面说过,文阳镇乃是直属清江府的一个镇集,虽然规模不小,尤甚于一些县城,但缺少一个一锤定音的长官,只有日常十几个维系治安的捕快和处理政务的师爷。
这么一来,官府在文阳镇的实力与控制力其实是没有多少保障的,因此滋生了一大批不法之徒在这里生存。
为首的便是东火帮与猛虎帮这两大帮派,也就是之前项央等人了解到阻碍罗琦等人办案的这两个势力。
东火帮倒还好,有些正经营生,黑白两道的生意都有,不过猛虎帮则不同,可以说得上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那些乞丐就是被猛虎帮的人打成残疾,用来敛财的工具之一,还有被逼良为娼的普通妇人,被逼迫成为苦力的无辜百姓等等,桩桩件件,反正除了好事,什么坏事都做。
不过这里的捕快与师爷大多落户在此,生怕遭到报复,不敢向上禀报猛虎帮的作为。
清江府城的官吏很少到此,就算有所耳闻,也秉持民不告官不究的原则,放任自流,如此才让两大帮派愈加嚣张,成了祸患。
而罗七等人之所以没有动手,则是因为忌惮两大帮派的实力,除了两帮帮主本身武功高强,底下好手不少,还因为各有背景后台在身。
东火帮的言无疆,是延熹郡中郎将风烈手下十二千户之一言锐的同宗后辈。
猛虎帮的陆虎,与清江府城名门林家有姻亲,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当今林家家主嫡孙为妾,也算是攀上一棵大树。
所以直到现在,罗七等人也不敢动手,一是忌惮两人本身的武力与实力,二是忌惮他们身后的背景。
“哦,那正好,我带来了曲头的银章加令,此事无需顾忌任何人,言锐也好,林家也罢,胆敢为此事震怒加以报复,自有曲头为咱们顶着。”
项央冷然一笑,从怀中掏出曲靖飞加盖银章的小册,难怪这次鲁达要他带上这个,原来是怕他们顾忌这两人身后的背景。
不过鲁达还是小瞧了他项央,就算没这个依仗,他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两个人。
来到此方世界,他苦苦练武,一是因为兴趣爱好,甘之如饴,二便是为了通达心间不顺,求大自在,贯彻自己的信念。
这两人善恶且不去说,单单镇外的残疾乞丐一事,便犯了项央的忌讳与底线,哪怕明面上不能宰了他们,暗地里如杀刘继来一样行刺杀之事,也要顺了自己的心意。
虽然他是神捕门的捕快,但不会为此束手束脚。
本质上,他先是一个江湖人,快意恩仇,其次才是捕快。
第二百零二章 对策
“若是这样,就好办多了,只是咱们还是要好好思量一番。此外,青山寇也不是一般的马贼,里面纠集了不少江湖武者,想从中抓回成云,也要费一番功夫。”
罗七看着项央手里的小册,微微惊讶,这个东西在谁手里,可就意味着行动以谁为主,项央年少,初进神捕门没多久,竟能当此重任?
汪通见罗七的脸色表情,知道他有段时间没见项央,将他们在赫章县的所为与近日项央的表现一一道出,倒是让罗七三个震惊不已。
旁的不说,烈火老祖门下的十八火神,在清江府也算是名声斐然,罗七也没把握对付任意一个下九火神,项央能镇压一个,高低上下已经分明。
“好小子,当初苦大师和我们分手前,曾说过你资质非凡,且传承也隐晦难辨,说不定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超过我,竟真到了这一步。”
罗七还有话没说完,项央主刀,但竟然以一门凶残陌生的爪法压制火神,这就更恐怖了。
像是聂小凤郝成等人,见到项央时,这个少年的根基与武学已经不弱,对此的反应也就差了些。
但他不同,当初他可是在黑山上见过一条经脉未曾打通的项央,时至今日,不超过四个月的时间,竟然已经超过他,这简直是颠覆他的想象。
“好,小项越强越好,有他对付言无疆,罗七你对付陆虎,又有我们从中协助,镇压这两帮人,再借助他们的势力追捕成云,正好。”
聂小凤抻了一下手中银鞭,目中闪烁,她是烈性子,对陆虎和猛虎帮忍了很久,现在终于等到援兵,自然要狠狠镇压对方。
另一边,镇门口看着残疾乞丐的壮汉一路小跑回猛虎帮,来到一间布置奢华的大厅,通报后向陆虎报告了自己在文阳镇口见到的一幕。
陆虎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身材高大魁梧,面相阴狠刻薄,说是虎,其实气质更像毒蛇。
身下是红木镂空太师椅,身上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锦袍,倒也颇有枭雄气势。
在陆虎怀里,还坐了一个长相妖娆,极为丰满风骚的妇人,从桌上摘下一枚紫色的葡萄,拨开皮塞入自己嘴中,又含着渡给陆虎,看的壮汉眼热心跳,恨不得自己是陆虎。
这妇人他也认得,乃是西街烧饼摊老板的妻子,不过去年被陆虎看重,收到后房侍奉自己,年纪虽然不复青春,但极受宠爱,是公认的尤物。
至于这个尤物原本的老公,大概不是死了,就是在猛虎帮的哪处地界出苦力,早晚也是活不长的。
“持我的拜帖到东火帮将言无疆请过来,就说有要事商议,不可拖延,快去。”
陆虎咽下葡萄,拍拍妇人的肩膀,示意她先离去,妇人最识大体,向着陆虎扭腰摆臀,款款而去,带走一阵香风。
陆虎满意的点点头,心里琢磨着晚上该好好宠幸一番,自己整理好衣物,静静等待言无疆的到来。
对于神捕门的一行人,他还是极为忌惮的,说到底,他有靠山,有依仗,但对上神捕门这个庞然大物,有几个心里不打怵?
只是有句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青山寇给他带来的收益不小,真丢弃,他还舍不得。
没过多久,一个满面春风,富有男儿刚强之气的大汉便披着长袍龙行虎步走入房间内,陆虎见到,连忙起身迎接,来人正是言无疆。
“行了,老二先坐,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把我叫来?我正忙着把新到的那三千斤干铁运给老封,哈哈,这个混蛋最近没少动作,居然吃得下这批货。”
言无疆比起阴森刻薄的陆虎,更有王者之气,说话声音浑厚,带着玉扳指更添了几抹贵气,入座后极为开怀道。
陆虎却颇有些愁眉之意,斟酌一番,将壮汉所言转述,同时担忧道,
“神捕门又来人了,而且此次阵势不小,我怕对方不会干休,大哥,要不咱们还是放一放,以老封的实力和来去如风的做派,纵然咱们不拦着,他们也未必能有收获。”
听到陆虎的话,原本极为开怀的言无疆也沉默了一番,不过随后冷冷一笑,
“神捕门?老二,延熹郡城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那就更应该清楚他们现在是自顾不暇,忙着对付魔门。
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清楚,大周在朝廷上,本身就有不少人对神捕门这个像江湖门派更甚于朝廷势力的机构有所不满。
这次延熹郡发生的事已经成了一个导火线,烧开了,十九州的神捕门只怕都讨不了好。
他们现在要的是稳定,是龟缩,所以咱们可以更强硬一点,反正这个势力成立之初只是为了对付魔门,之后才渐渐延伸到其他方面。”
陆虎点点头,他也知道这些事,七年前鱼飞玄乃是成郡的金章捕头,位高权重,结果被人查出暗地里是拜火教的护法之一,引发一场大地震,波及深广。
之后大周圣上震怒,将如日中天的神捕门清洗大半,信任也打了折扣,支持力度远不如过往,甚至不少高官对于这样一个江湖气极重的部门很是敌对。
近年来江湖各地搞风搞雨的不少,未尝没有神捕门衰落的原因在里面。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神捕门若是铁了心要拿青山寇和成云开刀在,咱们拖不了多长时间,还是要早做打算。”
陆虎的话也给言无疆提了个醒,旋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双眉紧蹙,点点头,
“也好,我会给封寒带信,让他暂时先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打打秋风。
至于咱们这里,只要你我联合,他们能拿我们怎么样?我们只是派人推诿他们调查,又不是明目张胆的和神捕门作对。
另外,这些日子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为了对付神捕门的人,我还专门请了师兄尔无厚来此,他的破玉拳经威能浩瀚,本身又快要破入真气外放的境界,我们足可以高枕无忧。”
言无疆哈哈大笑一声,陆虎也松了一口气,眼神带着喜悦。
言无疆,本叫言疆,只是师门到他这一代为无字辈,所以又叫言无疆,尔无厚则是他同辈的师兄。
陆虎也在过去见过对方几面,深知对方实力的恐怖,绝非他们两个能比。
以现在神捕门的臭鱼烂虾,在有尔无厚掠阵的情况下想要对付他们,不过是以卵击石。
第二百零三章 尔无厚
次日一早,罗七等人直接前往猛虎帮,陆虎事先收到消息,将言无疆和尔无厚也一起请到帮里来。
大堂内,陆虎言无疆坐在上首位置,下方左右两侧是尔无厚与神捕门一行人,周围则是一个个手持刀剑利器,对着神捕门一行人虎视眈眈的帮众。
“明人不说暗话,陆帮主,言帮主,我门曲捕头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我们务必将成云正法,青山寇也在扫除之列。
你们两帮之前屡次阻挠我们办案,现在我希望能将功补过,帮助我们将他们拿下,这是你们的机会,要好好把握啊。”
众人落座,罗七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亮了下从项央那拿的公文,他年纪成熟,稳重大气,远比毛还没长齐的项央要受人重视,自然也要由他出头。
“罗捕快,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咱们两帮奉公守法,你们查你们的案子,我们做我们的生意,何时阻挠你们办案了?这将功补过之说,又从何谈起呢?”
言无疆冷冷一笑,看了眼罗七旁边的聂小凤,眼里露出贪婪的色彩,这样的美人居然做了捕快,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真是让人痛惜。
聂小凤被言无疆的眼神扫过,浑身一哆嗦,恶心的都快吐了,凤眉一抖,厉声道,
“没有阻挠?好,那我问你,镇内我们走访了那么多家,为何都唯诺不敢言?而在此之前看他们可都被你们请来喝过茶。
镇外我们要查探青山寇的行踪,你们两帮又为何封锁道路?每过一里便有人以浓烟示警,不是通风是做什么?
虽然你们做的很好,利用人们的畏惧心理,让我们抓不到把柄,但我们神捕门不是衙门捕快,做一些案子,不需要铁证如山。”
听到这话,言无疆和陆虎原本淡然的脸色瞬间变幻,极为难看,陆虎阴冷的看了眼聂小凤众人,右手端起桌边的茶盏,咔嚓一声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就在茶盏落地之后,从屋外突然涌出看不清人数的猛虎帮帮众,与大堂内周围的帮众同时利器出鞘,对准神捕门一行人。
“抱歉,抱歉,手滑了。
聂姑娘,神捕门已经江河日下了,居然还敢摆出这幅天老大我老二的做派,不觉得太过无礼了吗?
当然,如果你想道歉,那也不是不行,不如退了神捕门,跟在我言大哥身边,做个夫人,锦衣玉食,富贵一生,不好吗?”
陆虎早就看出言无疆对聂小凤的觊觎之意,因此顺水推舟说道。
这话一说出口,罗七脸色比聂小凤还黑,身体气的都发抖,陆虎和言无疆胆敢侮辱他的心上人,看来今天想不动手是不行了。
转头看向项央,就要朝他使个眼色,一起动手对付言无疆与陆虎,其他人自有聂小凤郝成汪通等人应对,却发现项央正端坐在座位上凝重的看着一个中年。
事实上,自从项央落座,目光便一直放在那个模样普通的中年身上,从头到脚,看的仔仔细细,而且不厌其烦。
“这是一个比火神苗烈礼还要厉害许多的高手,单独一对一,我也不一定是此人的对手,究竟什么来路?是言无疆和陆虎请来的帮手?”
尔无厚自然也发现了一直看着自己的少年,与之相对后,脸色也变得郑重,同样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对方。
“少年内功深厚,清气环绕,是道家弟子,不过眸光如刀,凛冽生寒,让人望之生畏,好厉害。”
两人此时的感觉,十分奇妙,大厅内其余人的呼吸,气息,渐渐消失,只有他们两个存在,一个稳的如山,一个利的如刀。
“师兄?你这是?”
言无疆自然也看到自家师兄的异常,脸色一黑,同样看了眼项央,这才发觉此子的不寻常之处,带给他的压力和威胁,比罗七强上数分不止。
“这人应该就是神捕门派出的高手,也是罗七等人的依仗,只是好年轻,只怕不是名门大派的弟子,也是出身世家大族。”
“这位前辈,看你为人,质朴沉稳,不是为非作歹之人,但为何要与陆虎这等当心病狂罪无可赦之人搅浑在一起?
他在这文阳镇无恶不作,甚至将人打成残疾放置在镇口乞讨,为他敛财,此等畜生也值得你维护?”
项央话一出口,场面瞬间冷了下来,尔无厚眉毛一挑,满是疑惑和震惊的看了眼言无疆,陆虎则眯着眼睛恨不得直接杀了项央。
“你血口喷人,尔大哥,不要轻信此人,他是看到您武道高明,不敢相敌,这才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来人,将他拿下。”
陆虎恼羞成怒,直接下令,神捕门后面亮着刀剑的猛虎帮帮众朝着项央劈砍而去,只是一群只算得上是身强力壮的普通人,哪里能伤害项央分毫?
项央头也不转,身体也不动,右手并指,紫霞升腾,似缓实急的朝着左肩上方连点三次,一阵铿锵声后,身后的六个人纷纷倒地,刀剑互相碰撞交缠在一起。
令陆虎与言无疆等人震惊的是六人倒地后都嘴唇发青,发丝带着寒霜,抱着胳膊哆哆嗦嗦的想要取暖,口鼻更是渗出带着浅浅冰片的血丝,明显是受到阴寒一类气劲的侵蚀,好辣的手。
“前辈,以武观人,我项央有一说一,绝不虚言说谎,言无疆我不了解,暂且不予评论,但陆虎此人刻薄阴毒,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项央说着从座椅上起身,罗七等人也随之附和,跟着起身,众人齐齐迈前一步,给言无疆与陆虎两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无疆,此时可是真的?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胆敢有丝毫隐瞒,将来被我察觉,不要怪我不讲师兄弟的情义。”
尔无厚并未动容,不过还是向着言无疆求证,他是醉心于修炼,但不是不分是非黑白的恶人。
如果真如项央所言,这个陆虎有这种恶行,那不需别人动手,他自己就会为民除害。
习武为强身,为报国,为保家,为侠义,等等理由,在尔无厚心中,唯独没有欺压良善这一条。
罗七等人也暗暗钦佩尔无厚的气度,此时原本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尔无厚面沉如水,气息雄浑,暗暗积蓄,一爆发,必将如雷霆疾电。
言无疆和陆虎也是脸色惨白,万万没想到,原本被认为是救星和靠山的尔无厚竟然被人说动。
是了,他们只考虑到尔无厚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忽略了这人本就是一个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
只是若没有项央那番话,尔无厚也不会这般作为,说来说去,还是项央这个混蛋起的头。
第二百零四章 斗转星移
陆虎也好,言无疆也罢,在这文阳镇里向来是说一不二,唯我独尊的货色,而且长时间的没人反抗,使得两人渐生骄纵之心。
事到如此,他们两个才清醒过来,过往仗势欺人,为恶一方,不是没人收拾不了他,只是他们的所作所为还不为那些高手所知。
眼下单单尔无厚一人威压询问,便让两人战战兢兢,难以忍受压迫,便是证明。
“师兄,不可听他胡言乱语,师弟和你一同在师傅门下习武,十数年感情,难道敌不过一个朝廷走狗的三言两语吗?
若是师兄信我,咱们一同将这帮臭捕快拿下,事后师兄尽管查证,若师弟真做了对不起良心的事,甘愿受师兄惩处。”
言无疆反应很快,以他对尔无厚的了解,要真是应了此事,保不准对方会大义灭亲,亲自出手将他们两个拿下,所以万万不能承认。
这还不止,他还鼓动尔无厚出手,将神捕门一行人拿下,只要拿下这帮人,以他和陆虎在文阳镇的势力,稍作安排,瞒过只通武艺,不晓人事关系的尔无厚太轻松了。
尔无厚闻言,微微犹豫,看了眼言无疆,见他目光刚直,毫不心虚的看着自己,顿时信了两三分,又想到在师门时这个师弟虽然练武偷奸耍滑,倒也不曾有过大恶,又信了五六分。
这里就不得不佩服言无疆的演技之高,内心意志的坚定,不是每个人都能睁着眼说瞎话还能说得自己都问心无愧的。
陆虎这时见到尔无厚面色犹豫,似乎被言无疆的话所说动,眼珠子乱转,想了想说道,
“尔大哥,可知道清江府城中的林之龙林老一家吗?在下妹妹嫁给林家长房嫡孙,林家的声誉响彻延熹,不信我,也应该信林家才是啊。
他们总不会承认一个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人为姻亲吧。”
陆虎这话一出口,彻底让尔无厚相信他们的话,无他,一个林家,比他们说上千万句也好用。
清江府的林家,五代以前的祖先,是大周朝廷的翰林院编修,致仕回乡后,为人著书立传,学问深厚,正直清明,为远近所敬仰。
此人之后,家里子孙开始文武兼修,因为武功高强,为人侠义,渐渐在江湖上也有了些声望。
再之后历经四代,林家人不再出仕,反而在武林中活跃起来,时常派出家族子弟行侠仗义,斩杀恶霸,为民除害,积蓄了不小的声望。
时至今日,林家的声望,隆厚而端庄,是数代积累,数代呕心沥血换回来的,郡中上下,谁不给林家三分面子?
而陆虎所言的林之龙,便是当今林家的家主,家传游龙剑法精绝高深,青光剑派的掌门吕三思曾与之论剑,最后惜败一招,在道德上,也是无有瑕疵,是德高望重的老人。
“这?小兄弟,林家的名声我也听闻过,若陆虎真和林家有姻亲,他在这里为非作歹,林家岂会不出手,清理门户?”
尔无厚的话让项央摇头,原本对此人颇为看重,现在看来是他错眼了,这人不是真英雄,只是一个有些道德良知的普通人罢了。
甚至在他心里,尔无厚也算不上一个心如精铁,不可摧毁动摇意志的真武者。
项央自然也知道林家的名声,但不会盲目的跟从,信任,狗都有黑毛白毛之说,何况是人?而且林家只是郡里名门,放到一州,也不过是三流而已,焉能代表正道?
尔无厚被陆、言两人花言巧语蒙蔽,其实就是否认自己之前的判断,实是优柔寡断,轻信人言之辈。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了。”
项央心内一下决心,无字天书也有了反应,新的支线任务生成,
“支线任务四,击败尔无厚,任务奖励,斗转星移。”
对于这门新出现的武功,项央并不陌生,毕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源头武功,而且神秘莫测。
在天龙一书中,斗转星移虽然因为使用者的原因颇有些名不副实,但实际上,绝对是堪与降龙掌,六脉神剑、北冥神功等强悍武学一个档次的神功。
这门武学乃是由五代十国的慕容龙城所创,此人武功在当时堪称天下第一,与六脉神剑创始人段思平,逍遥派老祖逍遥子应该都是一个级数的存在。
他所在时,斗转星移威能鬼神莫测,与之相斗之人,往往死于自己的绝技之手,因此闯出慕容家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偌大名头。
只是后代子孙不成气候,难以将这门神功发挥完全,只能使得明珠蒙尘,神功黯淡,最后更是失传于世,让人扼腕叹息。
项央对这门武功也是好奇已久,借力打力的武功很多,三丰道人所创的太极,明教的乾坤大挪移,移花宫的移花接木,都有类似的奇效,只是不知到底孰高孰低罢了。
压下心里的好奇,项央平复波动的心境,死死盯着尔无厚,此人虽然古板木讷,耳根子软,算不得大丈夫,更不是英雄。
但到底是中年,十数年苦修的武功极为精湛,他没有丝毫把握能战胜这人,若是现在心中掺杂私念,更是自寻败途。
见到项央的动作和神情,尔无厚也叹了口气,面前少年英姿勃发,武功也不弱,堪称俊杰奇才,如果可能,他并不想与对方动手。
但现在他既然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师弟和林家,那么也没有办法,不过只要他控制得当,点到为止,想来也不会给对方造成多大伤害。
是的,尔无厚虽然看出项央武功不俗,人也是俊杰之才,但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对方。
撇开破玉拳经本身的威力,单单他修炼将近二十年的时间,积蓄的雄浑内力,便非只是少年的项央所能企及。
尤其是他已经处在突破真气外放的当口,随时可能晋升,项央则不过打通四正经,两人的差距,并不是轻易就能抹平的。
这些是尔无厚心中所想,不曾为外人所知,不然项央也只会冷笑一声,笑他井底之蛙,自大自得。
若单靠境界内力就能决出胜负高低,江湖上只怕早就歌舞升平,没有纷争厮杀了。
比如起了冲突龌龊,也不用打生打死,大家把内力,境界亮一亮,就能分出高低上下,谁还分生死?
只要尔无厚没有达到真气外放的境界,项央便有机会,君不见十八火神之苗烈礼先前也是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猖狂模样,最后被项央一式龙爪手并幻阴指压服,还贡献了七年之久的幻阴指修炼进度。
强弱不是比较出来的,更不是一眼就看出来的,而是真刀真枪,拳拳到肉打出来,拼杀出来的。
第二百零五章 狂战
项央与尔无厚之间剑拔弩张,言无疆与陆虎也不甘示弱,纷纷从座椅上站起,在大堂外院子中的猛虎帮帮众更是呼和成潮,极大的显示出人多势众的好处。
罗七双拳紧握,嘴唇微动,向着旁边的人安排道,
“小项尽管和尔无厚分个高下,我挡住言无疆,陆虎就由小凤和汪通郝成三人应对,蝎子,香香,你们两个拦住外面那群人。”
从人数上来说,神捕门的众人完全处在劣势,但从高手层面上来讲,对面也就尔无厚言无疆已经陆虎三个是狠角色,其他都是凑数的乌合之众。
罗七自信能挡住言无疆,陆虎虽然也很强,但群狼弑虎,聂小凤汪通郝成三人也不是白给的,足可以联合起来与之相斗。
项央此时心神全部放在尔无厚身上,根本未曾理会罗七所言,足下一点,向着尔无厚飞掠,两人相隔不过三米,不足一丈,瞬息而至。
面对这个自己极为忌惮的对手,项央没有出刀,反而脸上紫意升腾,运气于掌,峨眉金顶绵掌朝着尔无厚轻飘拍下,却让对方如临大敌。
“掌法不错,不过劲力稍有散乱,没能圆融如一,看我破你。”
尔无厚脸色凝重,吐气开声,右拳紧握,盈盈如白玉纯粹,似大锤一般甩开,直接砸在项央盖下的金顶绵掌上。
咚的一声鼓响,其他人似乎耳中鸣音,瞬间听不到别的声响,大堂两侧的花瓶瓷器瞬间开裂,露出细纹。
项央也是直接从半空中又被震上半米远,翻了个跟斗,落地后退后一步,直接将青石地板踩出两寸厚的鞋印。
经脉中流淌的紫霞内力平复动荡的血气和侵扰而来的劲力,项央丹凤眼微眯,狭长的缝隙中闪过一丝精光。
强,可以见到,可以感知到的强大,那一拳,没有多少招式变化和巧劲延伸,但有的是纯粹的雄浑拳劲,千锤百炼,比任何武器都值得信任,
砸来时,真如一柄轰天巨锤,砸的他身心俱颤,要不是金顶绵掌虚实相间,紫霞内功若有若无层层消减,这一拳,足以将项央打伤。
“不能与之力敌,先以胡家刀法与他斗上一斗,消耗他的内力和心神,等时间一长,就可反攻为主,以飞沙快刀奠定胜局。”
项央只是粗略的试探一下,已经大致了解对方的武功,单单以金顶绵掌,或者凶狠残暴的龙爪手,都难以与之硬抗,最好的方法还是先消耗,再以杀招决胜。
而消耗对垒战,胡家刀法刀招精妙,紫霞坚韧,且回气速度极快,他自问占有优势。
一声长啸如虎啸猿啼,项央左手一按,雁翎刀被内力激发震出鞘外,长刀刀身光滑,射出一道亮光,尔无厚再看,刀尖已经斜缠到自己的胸前,刀势连绵若流水,实在是好刀法,好刀术。
比起掌法,或者其他的武学,项央最擅长的还是刀法,是本命武学,一刀斩出,境界登时不同,尔无厚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应对。
他的破玉拳经,精纯浩大,甚至双拳劲力练透,与金铁之器相交也不弱分毫,只是到底没练过横练之术,如果被刀刃切割到身体其他部位,也是有死无生。
这就是刀剑等兵器武者在低境界时占据的优势,项央此时就将这种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甚至加以延伸升华。
项央与尔无厚这一正式交手,顿时劲风凛冽四散,战圈直接将大堂占据,周围数米,根本难以靠近,一个倒霉催的猛虎帮帮众想要偷袭项央,直接被长刀自胸口切成两半,死状之凄惨,陆虎言无疆都惊了一惊。
“退,快退,再退,远离这两人。”
陆虎惊叫道,他也是高手,眼界见识不俗,立马吼道,自己连着言无疆同时退后,本来应该是大混战的一场争斗,因为项央与尔无厚战事的激烈与战圈的扩大,而消弭于无形。
罗七也横手拦在跃跃欲试的聂小凤和满目凝重的汪通等人面前,示意他们后退,轻声道,
“这两人此时周围数米,都弥散着断玉分金的劲力,虽然不是真气外放,但如果我们靠近,很可能就跟刚刚那个人一样,死于两人的余招后手上。
而且现在两人拼斗正盛,全力之下,根本无暇他顾,不分敌我,大家也离这两人远点。”
就在罗七说话之间,项央与尔无厚且战且走,一路刀风拳劲四散,木桌,木椅,大堂支撑的柱子,纷纷被打的四分五裂,木屑飞散。
脚下踏着神行百变,于有限空间内横挪腾移,项央长发狂飞,右手雁翎刀刀光森寒,左手或爪或掌或拳,战力催发到极限,直接将大堂的石墙打穿,扬起一阵升腾的尘土飞烟。
等众人挥舞衣袖掩住口鼻,再看,两人已经打出大堂,直接变换战场到更广阔的空间内。
陆虎阴狠的看了眼罗七等人,暗暗估算一番,觉得没有多少胜算,连同言无疆一同追出去观战。
罗七也按捺下涌动的战意和热血,带着聂小凤几人同样追出去,此战谁胜谁负,已经凌驾于众人本身的恩怨或是仇视敌对之上。
因为此时此刻,此战已经不仅关系众人此次来意,更引动诸人内心的好武因子颤动。
练武之人,除非心里有问题,不然都渴望向往观看更高层次的人战斗,这能极大的提升自己的眼界见识,甚至本身触类旁通,提升武力。
这和下棋差不多,和臭棋篓子下棋,那是越下越臭,没有多少提升空间。
但和高手就不一样,哪怕不曾对局,只是在一旁看棋,也能有不少收获,布局,换子,甚至更深的连环套路。
项央与尔无厚两人武功高过在场诸人,却不是太离谱,能见得到的差距,这样的人势均力敌对战,吸引力对于一众武者来说,不亚于一部上乘武功。
院子外,容纳百人列阵的空间内,一众原本凶狠的猛虎帮帮众正极为无助的四散而逃,恨不得再长出两条腿,只因院中的那两人实在太恐怖。
没等靠近两人,一刀劈来,势如重山压下,从头到尾化作两半血泥,或是拳影重重,胸口被打出一道血洞,劲力贯发,五脏六腑飞灰。
此时此刻,项央与尔无厚两人战的癫狂,再也顾不得是不是滥杀无辜,因为任何一方留手,都可能被对方趁势压过,再无翻身得机会。
第二百零六章 挫败
局外之人,只见到场中央两道身影交错纠缠,噼啪的气爆声与铿锵的金铁交击声不绝于耳,自忖若身处战局,强如言无疆陆虎罗七三个,能撑上十招多已经算了不得了。
而斗战中的项央外在杀伐汹涌,刀法一变再变,柔韧时若流水,强硬时如厚山,甚至自己都感觉在这场交战中,胡家刀法隐隐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内中的心神却极为平缓,招招式式,如玉珠在心间滚过,不起波澜,更犹如一个极为耐心的猎人,等待猎物入网的那一刻。
尔无厚与项央也是差不多的感觉,而且他虽然功力更深厚,但消耗也更大,以破玉拳经的特异处,每出一拳,必定全力贯注,这不仅消耗内力体力,在精神上也需求不小。
而察觉到项央存在的心思,尔无厚也在有意收敛劲力,缓和精神,如此气脉悠长,也轻松许多。
渐渐的,双方出手的速度都在减慢,由原本众人看不清楚,到渐渐能看的分明,拳招,刀法,不再是如雾里看花。
可以看出,两人拼斗已经接近尾声,随时都可能分出胜负。
罗七汪通与郝成几人额头甚至冒出细汗,死死盯着场上的两人,在心里算计究竟谁会获胜,谁会失败。
不过以他们眼力,自然可以看出项央内力已经隐隐不济,尔无厚到底年富力强,且内力深厚,就算全力爆发良久,也还能支撑的住。
言无疆和陆虎也瞪着眼睛,难掩心中的喜悦,快了,快了,两人交手已经超过百招,对面那个小子已经支撑不住了。
“快要到极限了,比预计的还要多出至少三十招,这人虽然算不上真丈夫,但武功真是不错。”
项央估算一番,眼里陡然迸射出一道紫色光芒,面上更是紫意盎然,像打了灯光一样,脚下一跺,以右足踝为基点,整个人,整个身体扭动,骨骼震颤的噼啪声响起。
右手的长刀刀势一变,飞沙走石十三式出手,蒙蒙之间,看不到刀身,却能听到刀风呼啸,尖锐,撕裂一切。
其招式,速度,内力,步法连成一线,丝丝入扣,是项央筹谋良久,苦心孤诣的一刀。
对手尔无厚浑身震颤,汗毛竖起,眼睛更是瞳孔一缩,身体自发警示,眼睛看不到刀身,索性不去看,双耳微颤,听风辩位,猛地侧身,双拳呈托塔之势,向前狠狠一震。
雁翎刀刀身被双拳夹住,尔无厚正要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紧随刀身而来的佛珠却啪的一声击打在尔无厚右拳拳背处。
定珠降魔无上神功瞬间爆裂开来,劲力震散,尔无厚右拳被打的鲜血淋漓,双拳一松,长刀也顺势撩过右肩,血线乍起。
项央与尔无厚交错而过,长长呼出一口气,右手反握刀柄立于身后,左手呈弹珠兰花指造型,噗的一口吐出鲜血。
尔无厚先是皱眉,右拳上血肉模糊,还夹杂着不少木屑,右肩上衣衫被划破,血线绽放,只是浅浅一丝。
他看的分明,刚刚那一刀,项央如果下全力,狠心出刀,这条胳膊只怕已经不在他的身上,自己输了。
项央收回左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线,感觉舒服不少,转身露出一抹笑容,
“胜负已分,尔无厚,你败给我,还欠我一条胳膊,这里的事情就不要掺和了。”
刚刚项央吐出的那口鲜血,只是内腑震荡的淤血,是被尔无厚破玉拳经雄厚劲力震出的,迫出体外有益无害,于本身战力并无大碍。
而尔无厚右手血肉模糊,右肩差点被项央斩下,可谓彻彻底底的大败亏输,没什么争议的地方,只是他还是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失败。
拳法,招式,内力,乃至身法,气势,他没有一处在对方之下,有几处还占据优势,为何最后输的会是他?
这就和一些败在萧风手上的高手一样,明明算计开来,我的武功高过对方,怎么就会输?而且输的莫名其妙?
项央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或许是对方只是一心苦修,没多少斗战经验,又或许只是他成长的太快,单纯的武功境界已经很难衡量强弱战力,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胜了,这就是对他最好的结果。
当然,用更科学的方式去解读,大概就是一个布局的关系,从第一招开始,他出手已经在思量,考究,试探,为的就是最后斩出的那不可视的快刀,以及隐藏在快刀之后的降魔珠。
场外,罗七与汪通郝成聂小凤等人狠狠一握拳头,赢了,这就赢了那个看起来深不可测的尔无厚,小项果然厉害。
言无疆和陆虎则呢喃着,眼里是不可思议,不敢想象,视若救星的尔无厚,离真气外放不过咫尺之隔的尔无厚,就这么败了?
他们却不知,咫尺之隔,或许就是天涯之别,只要不是真气外放,没有谁会是不可言败的那一个,项央胜过尔无厚,也不过是最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天知道在广博浩瀚的十九州,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会有多少个如项央一般的少年正做着惊天动地的事。
与那些人相比,项央今日所作为,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什么时候他能胜过真气外放的高手,再称道一声妖孽还差不多。
“我败了,想不到将近二十年的苦修,不如你这个少年,也罢,本就是山中人,何苦纠缠红尘事。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师弟身份与军中大有关联,这个陆虎你也听到了,和清江府林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希望你好好斟酌,不要惹下大祸。”
尔无厚叹息一声,看了眼身后满是凶恶姿态的言无疆陆虎两人,摇摇头,朝着大门而去。
言无疆看着自己师兄离去,也没说什么,人已经被打败,甚至差点被废,留下来又有什么用?
现在他考虑的是怎么对付项央等人,尔无厚一败,完全打乱了他之前的想法和部署,有些时候,审时度势比武功更有用。
神捕门招牌再大,也不如一个能压服他们的高手给力,现在项央就是这个高手,而他们,已经是弱势的一方。
陆虎也眯着眼睛,背着双手看向神捕门一行人,他可没忘记之前项央所说的话,必定不会放过自己,如此,该如何做?
第二百零七章 暗谋
看着尔无厚离去,右上上还滴滴哒哒的向下滴着鲜血,项央转身看向言无疆陆虎二人,眼中的强横与杀机不含掩饰。
“你们两个怎么说?是听我们神捕门的安排,找出青山寇的老巢,帮我们抓回成云,将功补过,还是让我送你们两个一程?”
“哈哈,项央是吧,你虽然武功高强,但不要忘了,我们也不是任你揉捏的面饼。
不过我们是良民,不会与你相争,好,就按你们说的办,此后我们两帮的帮众会听你们的调配,帮你们查探消息。
不过能不能找得到,就不关我们的事了,阿虎,我们走。”
言无疆拉住眼中神色莫测的陆虎,看了眼项央,转身离去,至于之后的事情,自会有人处理。
项央见两人离去,双眸犹豫,最后感受内腑震荡,经脉隐隐作痛,还是没有出手,当然,更重要的是,脑海中两个支线任务显示的是已完成,是的,就是镇压言无疆与陆虎两人的任务。
“我没有跟这两个人动手,关于他们的直线任务怎么会完成?这,是了,镇压,不是击败,从内心深处对我敬服,敬畏,已经可以算是成功了。”
镇压,这个词汇拆分开来,一个镇一个压,震慑,压服,都只是心里层面上的,与身体力行的击败完全不同。
当项央裹挟胜过尔无厚的气势压迫两人,他们屈服,其实已经算是完成两个支线任务。
“天书倒是抠字眼,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两年的内功修为到手,又是一次跨越式的实力增长,不错。”
项央深深吐纳一口,缓和内腑的伤势,看着陆虎离去的方向,露出一丝冷笑。
眼下用得到陆虎,暂且放过他,等抓到成云,或者更进一步,剿灭青山寇,陆虎没了利用价值,必杀此人。
虽然这和天书的任务无关,却是他心里下定决心要做的事,这样丧心病狂,恶贯满盈的人不杀,他咽不下胸中的这口不平之气。
另一边,言无疆陆虎两人离开院落,来到猛虎帮的一个小屋内,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大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做?那个臭小子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而且也把事情挑明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就算真帮他们干掉封寒那帮人,事后也会清算我,我太了解这帮死捕快了。”
陆虎气势汹汹的坐在一张暗褐色的木椅上,越想越气,恨不得直接叫上猛虎帮的人绞杀这群人。
言无疆右手虚按,示意陆虎稍安勿躁,而后挥退房间内的两个侍奉丫鬟,喝了口桌上的茶水,清了清嗓子道,
“你急什么?现在和他们拼,你有这个实力吗?不说别人,那个击败我师兄的项央,怕就能宰了咱们两个。”
闻言,陆虎没有反驳,虽然尔无厚输了,但不代表对方就是垃圾,只能说项央的武功更高罢了,这也正常,一山还比一山高,是江湖上的常态。
“我当然也知道他们的用意,不过人只是咱们借给对方的,可不代表真成了神捕门的线人,手下。
你想想看,封寒这伙人也不是好惹的,他们还和小连云寨有些关联,若是咱们和对方联合起来,布局得当,将神捕门这伙人一起了结在这里,又怎么样?”
听到言无疆的话,陆虎心里一跳,虽然惊恐对方大胆,却也活泛起来,是啊,他们和封寒之间的联系,神捕门的人只是略有猜测,却不了解双方到底亲密到何种程度。
若是以有心算无心,好好布局,谋划得当,天时地利人和,将这群人葬送在文阳镇外,并非不可能。
“只是他们到底是神捕门的人,若是全部死在这里,神捕门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再派出高手来此。
不如这样,我向林家求救,只要林家出手,我就不信几个铜章捕快还能翻了天。”
陆虎考虑几分,还是有些犹豫,不搭理神捕门,甚至暗暗阻挠神捕门办案,与布局袭杀神捕门的人,这是两种情况,不可混为一谈。
类似现代妨碍司法办事,落实到具体罪名,如隐匿罪证,不过判个三年以上,七年以下,要是故意杀人,杀的还是警察,那就呵呵了。
“林家,林家,你以为林家是你的靠山吗?你知不知道,林之龙那个老家伙眼里最容不得沙子。
他的三子当年出外行走,误杀一个平民,直接被他砍掉一只胳膊,以作惩罚,无情的很。
要是你在这里的事情被他们林家知道,且查证属实,不要说你,就是你妹妹都要受到牵连。
况且我们联合封寒袭杀这帮人,事发也可以推到封寒身上,他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咱们清清白白的摘出去,你怕个什么劲?”
陆虎吞咽口水,想到自己见过的林家和林之龙,忽然生出一丝畏惧,自己洁身自好,被人欺压,找到林家,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但要是自己为非作歹,被人知道,还去林家求救,等于耗子给猫拜年,自寻死路。
“那这件事做得,不过必须要万无一失,不然走脱一个,我们两个都得亡命天涯,再没有今时今日这种锦衣玉食的奢侈日子了。”
陆虎咬牙切齿道,辛辛苦苦这么多年,闯下这番基业,可不能因为几个臭捕快而付之东流啊。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为的什么?别人不一定,他却只为荣华富贵,若没了这些,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就对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只要搞定这次的事情,文阳镇还是咱们两个说了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样,今晚你悄悄来我这里,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朋友,什么人?莫非又是大哥请的帮手吗?”
“那是自然,青山寇的封寒,成云,小连云寨的几个高手,你说如何?”
言无疆笑眯眯的说道,看的陆虎眼皮一麻,他人都以为自己凶残霸道,攻于心计,殊不知眼前这个人比他还要凶残十倍不止。
看来言无疆早就有所准备,哪怕尔无厚这边没能起到作用,一样有别的应对方法,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不过听到小连云寨的高手,陆虎心里倒是松缓不少,这个势力在清江乃至延熹地界还是比较给力的,有他们相助,干掉神捕门一行人应该没问题。
第二百零八章 打破藩篱
夜晚,项央在点燃油灯的房间内独自安坐,手上一匹白娟,细细擦拭雁翎刀的刀身,面色柔和,神情专注。
作为神捕门此行最高的战力,他所需要保证的就是自己的武力,以及需要的时候及时出手,至于具体的行动,人员分布安排,都交给罗七等人计划施行。
将雁翎刀归鞘,项央没有起身,坐在椅子上细细思量,今日与尔无厚一战,实在是他最酣畅淋漓的一次,将自身所学,发挥到巅峰,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是时候看看这次的收获了,撇开两年内力不说,只一部斗转星移已经值得了。”
项央右手拇指轻轻抚住眉心,双目闭阖,心神沉入到无字天书中,一道极为玄妙的法门传输到他的脑海中,字数繁多,运气深奥复杂,正是击败尔无厚的任务奖励,斗转星移。
良久,项央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明暗不定,陷入沉思,出乎他的预料。
这门武功非是掌法拳法等外门技击武学,也不是纯粹的内门心法,而是一部夹杂在两者之间的杂门武学。
斗转星移,转移两个字,道尽这门武功的精髓,外人以刀招剑招攻伐于他,使用斗转星移,可回返此招,敌人防不胜防下,就会死于自己的招式之手。
还有内家气劲,如今日白天尔无厚的破玉拳经,其实已经在争斗中震伤项央。
若当时他懂得斗转星移这部武功,自可挪移气劲,转换打向对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非但能保持自身的内劲不被损耗,反而利用他人之力消磨他人,实在精深无比的高深武道。
“归根究底,就是挪移反弹,而且其中涉及到对自身内力真气的诸多精妙运用,实在是厉害。
练到高深处,将自身的真气修为,融为一炉,随心所欲,这应该已经是后天大成的手段。”
看过武功,了解了心法,又有历代慕容家族的高手关于斗转星移的体会领悟,项央对算是明白这门功夫的精深。
但也有一点缺陷,那就是此门功夫最重眼界见识,内门运气繁复深奥且不去说,外门反弹招式,便要博览天下武学,如此才能做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一步。
“难怪慕容家族当初要搜罗天下武学,建立还施水阁,为的就是斗转星移这一门武功能练至巅峰的境界,出手时神鬼莫测,难以抵挡。
只是人的一生时间有限,资质也有限,如少林一门七十二绝技便可参悟数十年,乃至一生,想要博览精修天下武学,何其之难?
至于慕容龙城,此人功参造化,即便没有斗转星移,也是当世第一人,何况此功还是他所创造的,难怪自他之后斗转星移再无一人能练到巅峰。”
项央叹息一声,自己虽然有无字天书,但也未必能将这门武道练到多么高深的境地。
“唯一的可能,还是天书下发武学修炼进度的奖励,不过若是自身不能博览众多武学,练上一百年和一年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若说这门武功是鸡肋,倒也不尽然,其中关于内家劲力的转换挪移便是一绝,研究透彻,不比一些神功要差。
项央不是慕容家族的人,对于这门武功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也不在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头,练得成最好,练不成,只学会些关于真气运用方面的法门,也不亏。
思念之间,项央按照斗转星移的法门运气,原本绵绵似锦,荡漾如潮的紫霞真气,在丹田中渐渐弥散开来,恍若漫天星空,浩瀚神秘。
内中的气劲运行于经脉之中,如星罗密布,点点排列,自有玄奥,而也正是这些恍如星辰的排列,才会生发出挪移起劲,还施彼身的强大威力。
“这种感觉很奇妙,似乎我的身体空空如也,再也不复存在,当外界气劲打入我的体内,便似打入浩渺无穷的星空。
而星空转换,便是转换气劲,反攻对手之时,真正意义上的易学难精,我这一步,也只是建立在数代慕容家族高手苦心孤诣的基础上罢了。”
项央陡然睁开双眸,似惊喜,似遗憾,又带有喜悦与开怀的心境,这世上再没有见识到领略到一门高深武道更能让他开心的事了。
项央心里一动,运气于手掌,却发现劲力散而不凝,若是打将出去,十分力道不过余下三分,可谓坑爹。
“是了,斗转星移,本身不是高深的攻杀之道,乃是防守之道,敌不攻我,力若如无,气若侵来,才能绽放光彩。”
心里痒痒,项央恨不得尔无厚站在他的面前,两人再来一场大战,好验证一番斗转星移的玄妙,可惜,也只是想想罢了。
等激动喜悦的心情稍稍缓和,项央目生毫光,又向天书领取了两个支线任务,获得两年的内功修为。
同样的天地灵气灌体,项央忍受痛苦时,却灵机一动,将大约一半的灵气用来催动易筋锻骨篇的秘法,另一半才化为精纯的紫霞内力密布于丹田之内。
与以往修炼易筋锻骨篇的缓和绵柔不同,这次的效果极为暴力,经脉在细密如沙的灵气包裹内,拉伸拓展,丝丝缕缕的黑色血泥从项央的身体内浸出。
那种感觉,就和身体被放在火炉中不停煅烧,又似被按在铁板上被大锤一顿猛砸,无穷无尽的痛苦,比拟世上最为残酷的刑罚。
只是项央咬牙坚持,且之前有过一次经验,倒也挺得住。
等身体稍微适应,顿时感觉不同,粗大宽阔以及坚韧的经脉,因为骨骼淬炼,生发出龙虎巨力的厚实感,这是以前所无法比拟的,也是易经伐髓的改变。
项央盘膝闭目,能感觉到身体的深层次变化,如果说之前他的身体只是一个封闭的大木桶,现在已经成为一条涓涓流淌的小溪,打破束缚,再造乾坤。
而随着日积月累修炼易筋锻骨篇,未来成为长江大河,乃至无垠的大海也不是不可能。
这还不止,原本因为灵气灌入而深厚三成多的内力,此时在经脉中流淌,也显得单薄许多,预计打通五条正经还差了不少,让项央生出一丝明悟。
“原来之前我借助无字天书的神通,能以粗浅的内力打通经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经脉狭窄,定型了,所以需要内力也少。
进步看似神速,其实只是朝着自己的巅峰快速跃进,未必是好事。
四条正经,也许就是我本身所能达到的极限,也就是巅峰,
现在藩篱一去,便是天高海阔。
重新塑造武道根基,先天也不是不可企及,当然,打通经脉所需要的内力也就更多。”
项央嘴角含笑,为自己高兴,突然闻到一股腥臭味,睁开眼睛一看,却是从自己身上发出,连忙褪下衣衫,到小院子里打了盘清水擦拭。
寒冷月夜,高空繁星若隐若现,项央赤身裸体,却丝毫不觉寒冷,反而胸中激荡,这样的生活,不停地进步,强大,实在是太美好了。
第二百零九章 小连云寨高手
就在项央打破藩篱,重塑武道根基的当口,陆虎也借着夜色悄悄来到言无疆的住宅,被迎入一间宽敞明亮,桌上摆满酒菜的房间之内。
言无疆见到陆虎入内,连忙起身迎接,在他一侧,还有六个人,一同站起身子。
一身皮裘,胡子在脸上乱爬,身材高大的封寒,青山寇的大首领,也是唯一的首领,陆虎早就认识,甚至多有合作,不陌生。
年纪轻轻,长相颇为奶油,脸颊两侧还带着酒窝的成云,此时和以往在文阳镇的气质迥异,多了些沧桑和嗜血,一双眸子满是血丝,和陆虎同样是旧识。
另外四个人就没见过了,一个娘里娘气,涂脂抹粉,一个嘴角裂开,光着脑袋,还有戒疤,笑的合不拢嘴的二百多斤的矮胖子。
还有两个似乎是兄弟,长相颇为相似,倒是正常许多,不过眼神冷厉,看起来也不是省油的灯。
“二弟,你终于来了,快快入席,我为你介绍几位朋友。封兄弟和成兄弟都是旧识,我就不多说了。
这位,是小连云寨的鲍春鲍兄弟,深得大寨主的器重;这位,是福净大师,一身擒拿武学那是令愚兄甘拜下风。
这两位是申氏兄弟,兄长,申鹏,弟弟,申礼,正应了鹏程万里的兆头,也是了不得的高手。
诸位,这是我的结拜二弟,猛虎帮的帮主陆虎,和清江府的林家乃是姻亲关系。”
言无疆拉着陆虎的手入座,为陆虎一一介绍连云寨的几人每介绍一个,必定举杯奉酒,以示尊重,陆虎也是言笑晏晏,一副久仰大名的样子。
实则,陆虎是一个人也没听过,一个人也没见过,不过他不敢怠慢,先不说这几人本身武功就隐隐给他压力,单单几个人是小连云寨出身,便足以让他畏惧三分。
自己是欺软怕硬,在文阳镇的一亩三分地作威作福,这帮凶人可是横行延熹的亡命徒,那是瓷器和石头的区别,可不敢轻视。
“讨厌,无疆兄弟就爱开玩笑,人家明明是鲍姑娘,非得说鲍兄弟,人家可不依了啦。”
娘里娘气的鲍春朝着陆虎抛了个媚眼,完了嗲里嗲气的说道,差点没让陆虎把刚喝进嘴里的酒给吐出来。
看着陆虎震惊的表情,福净和尚咧着嘴哈哈笑道,
“哈哈哈,陆兄弟别惊讶,哈哈,鲍春就这个德行,习惯就好,不过言帮主倒是说错一点,我那擒拿手不过雕虫小技,哪敢与言帮主相比。”
申氏兄弟倒是安静得多,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完了嘴里不停的打着酒嗝,看的陆虎眉头直皱。
这帮人感觉就没一个正常的,都是神经病,言无疆就算找,也该找几个像模像样的高手才是啊。
“好了人齐了,咱们开席,边吃边说。”
言无疆和陆虎相交匪浅,自然了解此人,生怕他失礼,连忙开口,并将左右的侍女丫鬟挥退,只余桌边的众人。
“言帮主,你是怎么想的?小连云寨的这几位不能久留,还有要事要做,咱们要设计神捕门的人,一定不能拖延。”
封寒随手撕扯一只香喷油腻的烧鸡,撩开额前的长发,一顿猛啃,边啃边说道。
“不错,这次我们几个只是顺道来青山寇这边见见封寒,之后还要往清江府内其余十六个算得上名号的马贼一行,联络众人,耽搁不得。”
申鹏也不吃菜,边打酒嗝,边摇头晃脑道,言语之间多有自傲之意。
他们小连云寨此次便要搞一个大动作,一统清江府境内的马贼势力,聚啸成众,这是他们大寨主千叮咛万嘱咐的事,可不敢因私废公。
“这些我也有耳闻,自然不敢耽搁几位太多时间,其实只要将这神捕门的人引出文阳镇,在封兄领导的青山寇与几位的帮助下,自可将之斩尽杀绝。
此次神捕门一共来了七人,都是高手,尤其是一个少年,今日早间挫败我师兄尔无厚,实在厉害非常,所以才要几位相助。”
说着,言无疆便把项央,罗七,聂小凤,郝成,汪通,蝎十二,麦香香七人特征道出,其中项央罗七着重描述。
“哦?那就难怪了,你师兄尔无厚人家也见过一面,是在我初入小连云寨,屠杀一个小村的时候。
那时无厚大哥见我行凶,出招与我相搏,破玉拳经劲力雄浑,最后我不敌败逃,并苦心修炼,希望再战上一场,看看今日之我是否能胜过他。
想不到我们不曾碰面,他竟然败给一个无名小卒,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鲍春以捏着手帕的右手捂住口鼻,一副不敢置信的“娇俏”表情,若是一个青春少女做出这番动作,自然极为可爱,不过一个涂脂抹粉的阴柔男人,就显得很恶心了。
言无疆心里一跳,师兄还和这不男不女的东西有这般关系,怕不是会报复自己吧?
不过鲍春很快也想明白言无疆心里的忌惮,嗤嗤一笑,白了言无疆一眼,
“言帮主你放心,我和你师兄是不打不相识,虽然敌对,却对他钦佩的紧,不会对你有什么偏见的。
不过我倒是对那个少年颇感兴趣,真想和他交手,看看到底有何出奇厉害之处。”
“哈哈,那自然是有机会的,我的计划是这样,现在神捕门的那群人依靠我和阿虎麾下两帮人马查探青山寇,也就是封兄弟一行人的行踪。
咱们不妨来个引蛇出洞,大大方方的将封兄弟的位置透露给对方。
以我看来,这帮人在神捕门待久了,自大得很,想不到我们敢联手设计他们,一定会急不可待的出镇找青山寇所在,那也就是我们的机会。
到时以我们的实力和众多手下的帮助,就算那个项央武功再高,也得饮恨。”
计划没什么出奇,简简单单,不过众人都觉得可行,其实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把项央他们引出文阳镇。
“可以,到时我会放出一个兄弟让你们抓住,再交给神捕门的人审问,他们必不会起疑心。
不过言帮主,这次虽说明着是为我解围,但暗中也是帮你们扫除威胁,该算的账,咱们可要分清楚。
而且这个黑锅最后还得我们来背,咱们是不是该商议商议价格的问题?”
言无疆和陆虎嘴角一抽,狗改不了吃屎,钱钱钱,就知道个钱,不过破财免灾,该花的还是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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