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你柴进算个什么东西


  “相公,此事定然是误会啊?”柴进脑中已然一团乱麻,这冲击实在太大,场景转换太快。刚才还高高兴兴打猎回来要吃酒,此事便面对这般景象。
  郑智依旧老神在在道:“大官人,我手下军汉手脚肯定没有个轻重,你家中一应损失经略府一定双倍赔偿。官人放心,不会让官人你吃亏。”
  此事满场被摁趴在地上的庄客显然看到了柴进,立马有人大喊。
  “大官人,快救我。”
  “官人……”
  “柴大官人……”
  柴进看得满场叫喊,紧接着看着军汉们拳打脚踢喝骂,刚才的慌乱已经变成了着急,开口与郑智道:“相公,你不能如此行事啊。此事不妥啊。”
  柴进不是傻子,已经想明白了前后事情,这里面压根就没有什么误会,这新来的沧州经略使郑相公从最早就在算计自己。
  郑智那些前后敲打的话语,柴进此时全部想得明明白白,这就是算计,调虎离山!
  柴进想到这里,抬头去看郑智,眼神似乎在说:郑相公,你好深的计算,你好狠的手段。
  郑智慢慢打马向前,并不正面回答柴进话语,只是轻声慢道:“这些人都是河北山东各个州府的重案逃犯,竟然都藏身在我沧州境内,江湖传言,只要犯了事情去沧州,便可保身家性命。我沧州已然成了藏污纳垢之地,叫我这沧州经略如何去面对临近同僚,如何面对河北山东的百姓,如何去当一方主官保境安民?”
  柴进听言,已然无法反驳,却是这人心急如焚到了极点,慌乱到了极点,就会变成愤怒,柴大官人从来就是受人前呼后拥的江湖巨擘,从来就不是卑躬屈膝之辈。
  只见柴进沉默片刻,脸色愤然,双目一瞪,直面郑智道:“相公当真要如此?”
  郑智微微转头看向一旁慢慢打马跟随的柴进,开口道:“大官人如何?”
  柴进已然不再答话语,夹起马腹,直奔自家门口,心中还有一份依靠,到得门口也不下马,低头直接打马入了府中。
  郑智看得连连摇头,今日这番算计,本来是想与柴进,与自己留点面子,或者是郑智希望事情更加顺利一些。却是终究要面对这么一遭。
  柴进打马刚刚越过大门,只见院子中,不少铁甲军汉抬着一具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正在往外而出,柴进看得睚呲欲裂,拳头握得嘎吱作响,健马一拍,直奔自家祠堂而去。
  柴进刚走几步,还听得后面一个大汉哈哈大笑道:“哈哈……洒家见多了找死的,却是没有见过这般找死的。还想拉我西军的汉子垫背,便是那金甲嵬名也没有这个本事。当真可笑。”
  柴进才出不远,自然听得真切,却是也没有听懂那金甲是什么。心中只有滔天恨意与怒火,激愤之间,只有个鱼死网破的心思。这么多年的经营,河北山东人人敬重的小孟尝,到哪里都被人膜拜的柴大官人,怎么可能就这般化作泡影,这些东西就是这逍遥自在的柴进人生的追求与意义所在。
  郑智看得不断往外抬的尸体,往前几步,也看到出来的裴宣等人,开口道:“别放在这里,直接拉出去埋了。”
  也不知郑智是个什么心思,似乎是要这大抓捕的气氛,而不是进人家中大开杀戒的事情。似乎这一个下午的狩猎,让郑智对柴进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情分,就如这柴进之前还在猎得这些褐马鸡,高高兴兴要招待自己的模样。就如柴进用尽全身力气拉开硬弩与证明的模样。
  人便是如此,不能接触,接触了就有情分。正如郑智听得那宋江通名报姓,只说一句不认识,也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
  裴宣点头称是,带着百十军汉,直接把尸体驮到马上,带着直往庄子外面而去。
  场中千余军汉慢慢集合收拢在了一起,场中已然绑了三百多人,串绑得严严实实,这些汉子被呵斥着慢慢起身,被拳打脚踢排成了几列,又被刀兵押着往庄外而去。
  此时柴进打马从门口飞奔而出,口中大喊:“郑相公,且看此物!”
  郑智不用看也知道柴进要自己看的是什么,却是也好奇往柴进奔来的方向看去,看看这免死金牌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只见柴进到得近前,飞身下马,双手高举一物。
  郑智自然打量起来,这免死金牌显然不是金子做的,而是一块黑铁,做成小号的圣旨模样,如一个摊开的卷轴,在这卷轴之上,刻了字迹,这字迹还用朱砂描红。
  字迹郑智懒得去认,就看最后几字,后世子孙,不得违反。便是这玉玺大印也刻在上面,还有大宋建隆元年字样,建隆元年是什么时候?正是赵太祖初年,公元960年,一百五十多年以前。
  柴进再次大喊:“郑相公,你今日如此欺辱我柴氏,且看此物,我柴进与你没完。”
  郑智说道:“如何没完?”
  柴进一脸怒色,喝道:“太祖御赐丹书铁卷在此,我要去东京告你,告你这个沧州经略府郑智,告你这个不尊祖制的小人。告你欺压我柴氏、屠杀我族人。把你告下大狱!”
  郑智看得几眼,瞧得真切,却是已然在打马回头,口中还道:“某没有欺压你柴氏,也没有屠杀你族人,某是捉拿要犯。你且去告,告我欺压柴氏,某便告你个密谋造反。”
  说完郑智马匹已然转向,所有士卒已然上马跟随,还有那三百多个被捉拿的要犯。
  柴进看得郑智这般不把自己手中的丹书铁卷当回事,看得已经动身的人马,快步连追几步到郑智面前,大喝:“郑智,你个狗才不得好死,你如此算计我柴进,不得好死!全家不得好死!”
  柴进已然高举丹书铁卷,喊得睚呲欲裂,喊得五内如焚,喊得声嘶力竭。
  若不是柴进中了郑智算计,这些军汉哪里能如此轻松入得柴府,柴进必然举着丹书铁卷堵在门口,教郑智打不得杀不得,连骂都要挑着词语谨小慎微去骂。却是此时这铁卷再出,已然没有了什么作用。
  郑智听得喝骂,听得全家不得好死,眉头一挑,回道:“要某不得好死的人多了,你柴进算个什么东西。”
  郑智说完,打马就走。再看后面,几个与柴进一起出门狩猎的庄客,已然被不少铁甲军汉绑在马后拖行了。
  柴进暴跳如雷,左右来去之间哪里还有一点办法,身边便是连个人都没有。只见柴进飞身几步追上马蹄还没扬起的郑智,一把拉住郑智缰绳。


第二百零一章 你柴进反一个某看看
  柴进已然无计可施,却是又不能眼睁睁看得这般场景,拉住郑智缰绳大喊:“郑智,你在西北如何我不知,却是这河北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快与我放人!”
  “河北自然不是某为所欲为的地方,河北只是你柴大官人为所欲为的地方。”郑智已然起了怒气,言语狠厉。
  对于郑智来说,柴进也许是个义字当头的人物,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郑智,你快与我放人,你要官逼民反不成!”柴进一手拿着丹书铁卷,一手紧握缰绳,便是无奈无法无计可施之后的纠缠。
  此话已然就是威胁了,别的主官怕治下出谋反大贼,郑智可不怕这种事情,抬腿就往身旁拉着缰绳的柴进踹去,开口大喝:“你柴进反一个某看看!”
  柴进手中还拿着丹书铁卷,哪里想到郑智说动手就动手,胸口处被踹个正着,往后跌落几步栽倒。
  等到柴进再起身,郑智马蹄飞起,扬长而去。
  天已快黑,出得柴家庄不过十几里地便安营扎寨起来。众多要犯,被紧绑手脚看押得紧紧实实。
  埋锅造饭,八只褐马鸡被切成细小的肉块,煮成了肉汤,加上一些其他辅菜,竟然一人都分到了一碗鸡汤。
  待到第二日松了要犯们脚上的绑缚,众人又接着启程。
  走得不多久,郑智听得队伍后面传来一阵喊叫,回身去看。只见几个犯人往野外飞奔,显然是这几人不知怎么挣脱了串绑想要逃得一命。
  郑智也没有想到会出这么一个变故,这平原之地,便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便是带着几万羌人回宋,也没见到逃跑的。
  郑智往老胡示意一下,老胡带着几人打马就走,后队也出了几十骑正在追。
  却是郑智不知,羌人为何不逃?便是这些羌人知道西军的手段,知道西军里很多人能骑擅射,入宋一路,又多是草原平地,自然知道逃跑是多此一举、枉送性命。
  却是这些犯人,哪里明白这些,只以为脱了绑缚,就能搏一个逃出生天。
  只见老胡打马与几十骑汇合,那几个奔出的犯人已经上了小山岗,却是这些人也知道,在平路里是跑不了的,只有往山岗而上,才有可能逃得一命。
  一声响箭已起,随即箭矢纷飞,再看几十步外上坡之上几人,全部栽倒在地,哀嚎不止。
  即便哀嚎,却是也要手脚并用往山岗上爬去。
  郑智已然回头接着往前,不再多看。
  不多久老胡也就打马回来了。
  沧州经略府,院子中挤满了被绑着的犯人,这些人也在等着一一过堂受审。却是到了此时,郑智才发现这经略府竟然还缺一个地方,便是大牢。
  当然清河知府衙门是有大牢的,只是郑智不愿把这些人关押到知府衙门的大牢,这些人抓来,郑智必然要紧紧控制在手中。郑智后续自然还有个谋划,这谋划便是要通过此事把沧州变成江湖人物的禁地。
  只见经略府堂前条案之后,正在审案的竟然是裴宣。显然郑智对于审案并不擅长,铁面孔目裴宣真是老手。
  果真裴宣手段不凡,不需多久便一一弄清楚了每个人的身份。这些犯人自然不是真正团结一致一条心,到了这衙门里也多知自己怕是难逃厄运,自然也有人检举揭发起来不遗余力。
  犯人之中,案情复杂的、里面还有牵涉或者是可能冤枉的,裴宣直接起了公文送往知府衙门,着知府衙门派衙差发回原籍州府衙门重审定夺。
  当然发回原籍的只是少数,大多人犯罪十分简单,如武松那般斗殴失手的也是少数,更多便是恶性犯罪,就是杀人!杀人的理由多种多样,不外乎抢劫、报复,亦或是一时兴起。
  对,就是一时兴起,而不是一时激愤。就如此时还在江州的黑旋风李逵杀人,从来都是兴起,两柄板斧,兴起时候,无辜百姓也是切瓜砍菜去杀,只为制造混乱。
  郑智交代了裴宣处理事情的原则,便往后衙而去。来这沧州清河,已有月余,忙碌得家变成了一个睡觉的地方,难得此时得了空闲。
  后衙此时也忙乱起来,不断有小厮到前面去打探消息,又回头来报。自然是徐氏想弄清楚衙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家官人出去几日,回来之后,衙门院子里竟然塞满了贼人,还听说大多是穷凶极恶之徒。
  徐氏听得来回丫鬟的不断禀报,终于搞清楚是事情原委,听得丹书铁卷这种东西,心中不禁升起了担忧。左右金翠莲与李师师也跟着担心起来,李师师是见过世面的,更是清楚与两人解释这丹书铁卷与前朝柴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郑智刚刚进得厅内,开口笑道:“娘子,我回来了。”
  徐氏带着两人起身来迎,第一句却是:“官人,那柴进是不是要去东京告你?”
  郑智听言一愣,也是没有想到这内宅里这么快就搞清楚了衙门里发生的事情,却是也知道徐氏是担心,笑道:“无妨,他不敢去告。”
  柴进不敢去东京告状郑智是有把握的,却是这柴进也不会就此罢休,就那一句官逼民反,便是有许多深意。柴进敢不敢造反暂且不说,但是这柴进在江湖上的地位摆在哪里。受了如此欺辱,自然也要兴风作浪。归根结底,柴进也不是好相与之人,好相与之人就不会最后在梁山上坐那第十把交椅。
  “如此最好,这般妾就放心了。”徐氏对郑智,总有那么一股信任。
  郑智看得徐氏放心的表情,又看到徐氏怀中熟睡的孩子,便伸手去接,开口:“娘子,过得几日,我要到沧北去,此去虽有些许公事,但是也不着急,正是秋高气爽,不若我们举家出游一番?”
  徐氏把怀中熟睡的孩子往郑智递了过去,摇摇头道:“妾身就不去了,凯儿还小,路上多有不便。”
  却是金翠莲听得出游,笑得乐开了花,已然有半年之久没有与郑智出门了,便是与郑智见都见得少,笑道:“官人,我去,我去。”
  金翠莲刚说完,只见徐氏目光往她看去,面色微愠道:“你也别去,就让师师陪相公去吧。”
  金翠莲见徐氏这般言语表情,自然不敢违抗,面色也垮了下来,口中还轻声喃道:“奴也想去嘛……”
  却是金翠莲这声音哪里敢说出来,几人只听得如蚊子嗡嗡。
  郑智连连摇头浅笑,目光看向后面一点的李师师道:“师师与我去?”
  师师羞红个脸点了点头,心中也在感谢夫人徐氏。自然也是知道徐氏的话语意思,自己入这郑家时间不短了,却还是个完璧之身,夫人的意思已然明显。
  却是徐氏也知道,来这沧州月余,郑智虽然忙碌非常,半夜也是会回来的,回来了自然就在自己与金翠莲房中,并不去半夜叨扰李师师。这般也实在对李师师有些不公平,郑智说要出游,带李师师一个人去正好。
  郑智看得李师师点头,笑着又去问金翠莲:“小莲要不要同去?”
  金翠莲一脸纠结道:“奴也不去了,在家与夫人带凯儿,凯儿快要会走路了呢。”
  郑智听言,心中莫名一痛,看着手中熟睡的孩子,似乎真长大了不少,竟然就要学走路了。
  只见郑智摇了摇手中的孩子,凑上去亲吻一下。
  这一亲,熟睡的有鸟大汉不乐意了,手舞足蹈哇哇就哭。
  郑智哪里处置得了这般场面,忙伸手把孩子递给徐氏,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尴尬道:“我去剃须。”
  众人听言,皆是浅笑。
  郑智抬腿往厢房而去,回身还说一句:“剃完就来。”
  却是这剃须也是麻烦,竟然还要先磨刀。只见郑智拿着一把小刀坐在小院天井处,一个丫鬟伺候在旁,不断往磨刀石上浇着水。


第二百零二章 铁蹄之下,整个世界都是臣服
  柴家庄中,柴进坐在大厅之上,看着左右几人,都是自家族弟、子侄,拢共不过七八个人。庄客虽然也有漏网之鱼,却是没有一个人再敢回这柴家庄。
  再看柴进表情,已经阴沉得不见一丝红光。
  良久之后,柴进慢慢抬头看了几眼众人,开口道:“你们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一个十六七岁年轻人开口道:“我们拿着丹书铁卷去东京告他!”
  柴进听言,语气陡然涨上几分道:“去东京告状?郑智是童贯、蔡京的人,如今这世道,奸人当道,官官相护,如何去告?如何能告?”
  柴进只说了心中想的一半,还有一半内心想法却是没有说出来,就是柴进的心虚,心虚郑智说的养死士谋逆、造反复国。
  “如此世道,他赵家当真就听之任之?任由奸人当道?我们去东京见赵官家,不信他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这年轻人又道。
  柴进听言连连摇头,家中本还有几个能谋之人,却是都被郑智掳走了,如今只感觉自己家这些人当真不堪一用。说这些话语有什么作用?见了赵官家又如何?说什么?说得过童贯蔡京?
  柴家又得了什么损失?死了何人?少了什么财产?
  只看柴进思虑片刻,厉声道:“告状之事再作计较,此时合该让郑智失了这沧州经略!”
  “如何让他失了经略使?”年轻人又问,也是疑惑,告状不过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不告状,如何还能达到这个目的?
  柴进双目泛着冷光,嘴角却又上扬起来,起了一点笑意道:“且看我让这沧州乱起来。”
  “官人如何能让这沧州乱起来?”年轻人这回总算的听懂了,要是沧州乱了,这沧州经略使自然就有了责任,若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沧州也就要换个主官了。
  正是此时,门外又奔来一个年轻人,只见这人一脸惊慌失措,奔进来就道:“官人,不好了,不好了……”
  柴进正在思虑这前后事情,见得此人惊慌失措模样,呵斥道:“何事如此惊慌?”
  “官人,刚听到消息,说这沧州经略府下个月要……”这年轻人被柴进呵斥一句,说话也有些畏畏缩缩起来。
  “要如何?还不快说。”柴进再喝一句。
  “要……要秋后处斩,说是什么斩首大会……斩首两百多个贼人……”这年轻人战战兢兢说道,便是话语也语无伦次起来,这斩首的两百多个贼人显然就是柴进庄中的庄客,一次杀两百人,何等骇人的事情。
  柴进听言,眉头拧到一处不言不语,片刻之后,竟然又笑了出来道:“哈哈……天助我也!郑智末日到了。哈哈……”
  众人见得柴进笑着起身出言,皆是大惊,这些庄客一个月后就要公开处斩了,这怎么变成好事了?
  再看经略府中,裴宣与朱武刚刚写完发往东京的公文,犯人处斩,皆要到东京去报备才能执行,这也是律法程序。
  郑智坐在一旁,开口道:“两百三十八人,一起斩首。”
  裴宣面露难色答道:“相公,一次斩首如此多的人,实在不妥啊。依我之见,要不就发回各地处斩,要不就分批处斩,如此兴师动众在校场上斩首这么多人,实在不妥。”
  裴宣也是为了郑智的名声考虑,也是为了安全考虑。虽然斩首的都是重犯,一次斩首两百多级,在谁听来,这郑智郑相公也少不得一个残忍嗜杀的名头。所以裴宣以为,发回原籍处斩是最妥当的,对郑智也就没有什么影响了。
  郑智听言,脸上似乎露出了轻微的浅笑,又带有阴谋的味道,开口道:“无妨,你且这么安排,此事不需多论,后续还有计较。”
  朱武见得郑智表情,似乎也猜测到了什么,开口道:“此事是不是还要多宣扬几番?”
  郑智看着朱武,点点头,心中也知道朱武对于自己的谋划猜测到了一些,只道:“朱武,你且操作多放消息的事情,还有就是把燕青召回来。”
  朱武点头答是,裴宣却是依旧满脸担忧,心中依旧觉得此事不妥,却是又不知如何再开口去说。
  只听郑智又道:“你们快些去休息吧,这几日着实辛苦。”
  说完郑智也起了身,两人把郑智送走之后,把公文一一装好放入箱中锁了起来,只等明日大早就发出去。
  清河城里已然忙碌起来,城中又有一处宅院被买了下来,就在经略府隔壁,也在大兴土木,建造一个牢狱。
  至于犯人,此时都在城外军营处关押。
  知府吴懂倒是吃得好睡得香,不论手下如何来禀报,吴懂皆是稳坐如山,还吩咐手下官吏多配合经略府的差事。听得这郑相公要一次处斩两百余级,这吴知府竟然点头笑了起来,却是也在看好戏的意思。
  就在这满城忙碌之时,郑智带着百余铁甲,还有几个丫鬟小厮与李师师往沧北而去。鲁达、史进、韩世忠陪同,其余人等皆留在清河以备不测。
  此去沧北,一来巡视一下几个堡寨,二来要去羌人部落看看,当然主要是去拿捏一番羌人,此时羌人刚到新地,若是不多施加压力拿捏,郑智心中也是担心许多事情。
  沧北不比其他地方,出了边境,便是辽国,这些羌人若是起了叛逃之心,沧北虽然有七个堡寨,兴许也会让他们逃走部分。羌人逃了些许不要紧,郑智几千匹健马才是重要。
  秋高气爽,再过些时日,沧州也是冰天雪地,此时出行正好。
  郑智打马走在队伍头前,看着越来越平坦的沧州东北之地,回头看着百余铁甲,心中升起了不少雄心壮志。
  郑智忽然转头道:“大郎,你说这铁蹄之下,是否皆为臣服?”
  史进闻言,心中似乎知道郑智问的是什么,想了想道:“哥哥,应该是吧,拳头永远比道理要有用。”
  若是此话问一个读书人,答案显然会不一样,问了史进,自然就会有这么一个回答。
  “大郎,必然如此,铁蹄之下,整个世界都是臣服,有人证明过了!”郑智说道。
  史进却是疑惑起来:“哥哥,何人证明过?”
  郑智回头一笑,也不多言。


第二百零三章 想不想骑马?
  骄阳正好,不冷不热,还有这带着咸味的海风拂过,沧州境内,越往东北,这海风越发带咸腥。
  却是这种咸腥并不使人难受,对于内地生长的郑智,大海与美景是能划上等号的,地势越来越平坦,极远处的村寨也能映入眼帘。
  郑智转头看向一旁的马车。
  此时马车的车窗也被掀了起来,车窗内的少女与车外的汉子眼神对视一番,旋即慢慢低下面颊,少女的羞涩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师师,想不想骑马?”郑智浅笑道,目光直看李师师,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如此佳人能入怀中,郑智也知是自己的福气。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是古人用来说笑的。
  李师师闻言颔首点头,慢慢放下车窗的帘子。
  郑智大笑几声,打马飞奔起来,坐下麒麟兽,实在不凡,几步便把速度冲了起来,瞬间已到远处两三百步之外。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一个丫鬟从马车下来,随即把李师师从马车上迎下。
  李师师目光看着远处的郑智,看着自己心中的这个英雄,健马高大,身形挺拔。
  远处那一骑士,在李师师眼中似乎愈加伟岸起来。
  只见那骑士打马往回狂奔而起,直冲站在原处不动的李师师飞驰而去。
  李师师站着纹丝不动,目光只随这高大骑士由远而近。
  却是在这愣神之间,那骑士已然到了面前,李师师看得视线中的骑士就到身前,猛的一惊,似要感觉这健马就要撞到自己身上。
  再看那骑士,端坐马上,弯腰伸手往空中一捞。
  地上的少女随风而起,飞驰在了空中,吓得双目紧闭,连惊吓的喊叫都来不及发出。
  等到少女双目再睁开,已然是风驰电掣,狂风吹得少女发丝狂乱,此时少女才发出话语大喊:“官人,慢些,快慢些。”
  “哈哈……师师不要怕,官人带你领略一番天地宽广!”骑士一手揽住面前的少女,一手更加用力打马。
  少女心神稍定,慢慢感受到腰腹间紧握的大手,感受到背后紧贴的胸膛,心中已然不是羞涩,是一种满足,是一种幸福。
  “驾!”
  麒麟兽似乎许久没有过如此畅快的狂奔,背上虽然坐着两人,也挡不住四蹄腾空,便是这马也如人一般,撒开了性子要往世界尽头而去。
  少女渐渐适应了这狂奔的感觉,虽然心脏依旧疯狂跳动,却是这心思已然在想其他。
  少女慢慢伸开双臂,去感受这风带来的舒爽,去感受这一刻的惬意与幸福。马上的两人,虽然有夫妻之名,却是第一次如此亲密。
  郑智见怀中少女张开的双臂,心中也起了豪情,开口大喊:“男儿当如是,纵马行天下!”
  李师师听言,回头看了一眼郑智面庞,身形往郑智怀中缩了一下,感受这策马奔腾,感受这风驰电掣,如此气氛,李师师轻道:“官人,你说人能不能飞起来?”
  郑智笑道:“我要同风起,扶摇九万里!带你看尽这天地宽广、世间繁华!”
  此话虽然是说与李师师去听,却更多是郑智心中的感慨,在这乱世,已经上了舞台,那便搅他一个天翻地覆。
  李师师听言面露微笑,就像少女听到爱人的表白,心中都是甜蜜。
  鲁达看着远去的两人,隐隐听得远处郑智那句纵马行天下、扶摇九万里,口中大喊一声,打马便走,再道:“洒家随哥哥去了!”
  “我也去!”史进紧随鲁达打马而起。
  平原广阔,百骑飞驰。
  横刀立马时,再看残阳,依然美好!还有那琴音慢起,婉转如莺!
  草木有心,也随乐音而动。
  夜晚安营,士卒远去百步环绕扎帐,只留中军大帐在中。
  虽是秋日,也有春风。芙蓉帐内春宵短,大地有歌秋风鸣。
  再看河北西路德州官道,也有七八骑狂奔不止,这七八骑从沧州而来,南下德州,便往山东而去,过了齐州,就到郓州,郓州之地,就是那八百里水泊梁山。一路三五百里,纵马不过几日。
  羌人的营寨还是那个样子。郑智打马近前,似乎有一种错觉,看得四处草原,看得面前营寨,直把这沧州作了横山以北的西夏。
  “鲁达,你说这里像不像灵州?”郑智问道。
  鲁达左右看了看道:“哥哥,不像不像,味道都不像。灵州那个鬼地方,气味里都是马粪味与风沙的土味,此处的气味咸咸湿湿,好闻多了。”
  郑智笑道:“咸味那是大海!”
  “大海?哥哥,大海还有多远?”鲁达听得大海,面目满是憧憬,这些西北汉子何曾见过大海。
  “几十里地吧,往东几十里就是大海了。”郑智答道。
  众人皆是憧憬,鲁达再道:“哥哥,我们去看看大海如何?”
  郑智点点头回应鲁达话语,便是郑智自己,也是想去看看大海的。海洋总能让人更有胸怀。
  “哥哥,大海里面有什么?”鲁达又问。
  郑智听言也不知如何去答,总共不能说大海全是水,只得说一句:“大海那边,便是东瀛扶桑,是倭人的地方了。”
  “扶桑有多远?”鲁达再问,似乎在这个西北汉子心中,今日郑智话语,完全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大海是鲁达这辈子也没有想过的东西,今日却是近在咫尺,自然一问再问。
  “从沧州去,三千里水道。”郑智回答。
  “哥哥懂得真多,我们都在秦凤生长,却是哥哥就比洒家懂得多。”鲁达止住了问话,生起了内心中的感慨。
  史进听言插话道:“哥哥自然比你懂得多。”
  众人继续打马往前方不远的羌人营寨而去,只是众人听得郑智一番言语,目光皆往东边看去,尽管还看不到沧海,却是都有了一份希冀。
  再看羌人营寨,早已列队在营外站好,头前五百米擒骑兵,后面聚集了几千羌人,若是不知一年多前的那场大战,此时这个营寨,还真有一种安宁祥和。


第二百零四章 狗东西,好大的狗胆
  羌人营寨就在眼前,郑智收了之前的轻松,面色已然严厉,打马直冲党项羌人营寨而去。
  到得近前,几千羌人已经跪满一地,郑智勒马而止,米擒真务已经来到近前跪拜。
  郑智眉头一挑,开口喝问:“你知某今日来此为何?”
  米擒真务听得喝问,吓得身形一抖,战战兢兢说道:“小的不知!”
  郑智马匹往前踱了几步,来到米擒真务身旁,狠厉道:“米真务,听说你的族人正在谋划逃跑?”
  这些党项人显然都姓了米,要说此时这些党项人想跑,显然是不可能的,才到这沧北一个月不到,营寨部落才刚刚安定下来,便是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如何能跑?
  这沧北之地,虽然再往北去就是辽国,却是这些从三四千里外来的党项人连辽国在哪个方向都还没有弄清楚。
  这米真务听言,连忙又拜倒在地,忙道:“主人,从来没有啊,我米擒……我米氏一族,哪里还会有二心,主人明鉴。”
  郑智听得主人这个称呼,抬眼又去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米真务,这是第一次在这少年口中听到这个称呼。
  此时郑智并不答话,而是抬眼扫视众人,看得人人都是低着头颅,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在西北之时,只要自己张目扫视,总能看到几个闪躲的眼神中带着的仇恨。今日却是没有感受到这种窥视中的眼神。
  不论这些党项人是不敢,亦或是真的臣服。郑智也不在意,只要这样下去,事情也就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等到郑智一圈扫完,面前一个眼神却是引起了郑智的注意,等到郑智眼神凌厉去看,那人又低下了头颅。
  即便是这一眼,郑智也认出不远处那个打扮与宋人女子无异的少女,正是这个少年米真务的姐姐。在那眼神交接的瞬间,郑智感受到了一股复杂,并非单纯的仇恨。
  郑智也不多想,开口喝问跪在地上的米真务,语气也是轻慢起来:“今日屠光尔等,是不是少了某心中的烦恼?”
  米真务跪伏在地的身形更是颤抖,轻声答道:“主人宽宏!”
  “你的族人还有没有一点用处?”郑智语气依旧轻慢,也显得随性。麒麟兽也随着郑智的话语左右摆动起来。
  “主人,我的族人必然是主人的利刃,是主人刀刃上最锋利之处。”米真务声音颤抖回答。
  “哼哼……如此?”郑智冷笑问道。
  米真务听得郑智此话,只是跪伏,脑中想着该如何去答才能不惹这马上的壮汉生气。
  郑智随即把马匹一拉,厉声道:“击鼓,把你的锋利给某看看!”
  米真务听言,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往不远一匹健马奔去,翻身上马,带得几人往营寨狂奔而去。
  随即鼓点连连,最头前跪在地上的五百轻骑起身上马坐定。
  等到米真务转身而回,五百轻骑队列整齐随米真务飞奔而去,往不远草地狂奔。
  只听一声响箭飞起,随即箭雨大作,箭矢落点的紧密比之渭州铁骑也不遑多让。
  箭雨几轮,再看这些党项人,兵刃在手,左右冲杀几番。队形依旧紧密,横纵切割,转向毫不拖泥带水。
  正是渭州骑兵的战阵套路。
  郑智看得连连点头。
  鲁达更是看得热血沸腾,脑中尽是在沙场与党项人冲杀的场景,开口就道:“哥哥,你说这些党项人敢不敢回头与我们再战一番?”
  郑智拉了拉缰绳,答道:“哼哼,党项人?哪里有党项人?这些人是我的仆人!”
  鲁达听言,目中的凶光陡然而止,只道:“哥哥说的对,这些人都是哥哥的仆人。”
  只见冲杀远去的五百轻骑打马转身,往郑智方向狂冲而来,直到两百步外,依然不减马速。
  鲁达看得心中一惊,宝刀连忙出鞘,再听左右百骑,皆是刀兵之声。
  史进低声一喝道:“哥哥!”
  郑智看得身形一直,难道这些党项人真是往自己冲过来了,一旁亲兵递上长枪,郑智往手中一握,此时哪里还有时间去多想,打马就出,大声喊道:“冲!”
  百骑打马往前奔起,阵型瞬间紧密起来。
  百骑之后的马车上,正在休息的李师师本来也看不清楚场中的事情,只知道羌人在演武。此时面前忽然百骑奔出,再看远处,郑智手持长枪一马当先。
  李师师已然心急如焚,连忙下得马车,看向远方。远方当真就是羌人与郑智两军对垒的感觉。
  郑智面色狰狞,已然就是战场厮杀的状态了,心中却是在后悔,哪里想到党项人还有如此大的胆子。
  五百党项轻骑头前,正是米真务,他心中想法本是到郑智近前打马急停,五百骑兵犹如一人,以显示一番党项人精湛的骑术,却是没有想到头前郑智竟然持兵刃奔来。
  米真务大惊失色,不知多少次在阵前看过郑智冲阵,此时再见郑智手持长枪打马而来,急忙勒马急停,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引起了误会。马匹还未停稳,身形就跳到马下,再看米真务,已然跪倒在地等候郑智。
  马上对冲而来的郑智见得头前只有几十步的党项人,竟然全部勒马往地上跪去。狰狞的表情慢慢恢复过来。心中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转念一想,若是米擒人真是要来杀自己,必然弓弩先到,此时再看头前,心中大气一松。
  “哥哥,这些党项人搞什么名堂。”鲁达随着郑智慢慢减低马速,问道。
  郑智并不答话,到得米真务面前,打马而下,手中的长枪已然换成了马鞭。
  马鞭扬起,又往米真务身上抽去,口中喝骂:“狗东西,你好大的狗胆!”
  远处马车,李师师见得两方竟然在要交汇时候各自停了下来,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心放下了一半,连忙问左右小厮:“那边怎么了?”
  一个小厮上到马上眺望一番道:“相公正在打人,在打那羌人的头领。”
  好在郑智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抽打片刻,出言喝道:“一刻之后,领你的部下随我走!”


第二百零五章 相公,柴进去了郓州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沧海无垠,在这些西北汉子心中造成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还有这些党项羌人,更是看得如梦似幻。
  “哥哥,要是有船就好了……”鲁达目瞪口呆许久,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郑智看着眼前的渤海,只是站立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得鲁达问话,回道:“要造大船!”
  这个时代,再怎么赚钱,也没有掳掠来得快,特别是一个手握暴力之人,面对许多问题,第一个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暴力,理智之后才会想到其他手段。
  此时的郑智,便是面对高俅,第一个念想就是杀人。当用暴力成功解决问题之后,暴力就会变成习惯。
  “哥哥,造大船好,我们以后就到海上去看看。”鲁达似乎对海洋并没有敬畏,更多的是欣喜与好奇。
  郑智并不多言,心中的谋划也还是空中楼阁,手中缰绳一拉,口中只道一句:“走!”
  六百多骑拉马转向,往更北处奔去。
  正北而去,就是泥沽寨,寨内四十西军,三十沧州禁军,还有配军几十,厢军几十。
  堡寨破破烂烂,城墙垛口如老人的牙齿,东缺一块,西少一块。便是堡寨木门,都已经是青灰色,感觉随时都要腐朽倒塌。
  郑智看得连连皱眉,好在西军汉子来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整修堡寨,不到两百驻军的堡寨自然忙碌起来。
  忙碌得郑智来了也没空好好接待,显然是这些西军士卒知道自家相公也不在乎这些虚礼。
  都头姓高,自然是西军汉子,面对郑智,只是报告整修堡寨与操练士卒的进度。
  郑智听得连连点头,也不多言,随即就让高都头带着自己往北而去。
  再往北十几里,一条大河横在面前。
  “相公,此处是沽河,便是宋辽的界河!”高都头指着河对岸禀道。
  “对面就是天津了!”郑智看着对面平坦的土地,一脸思索的样子。
  高都头听言,一脸疑惑,开口提示道:“相公,对面是辽国的南京道析津府,相公说错了。”
  郑智回过神来,自然知道此时哪有什么天津,只道:“嗯,析津府。”
  析津府是哪里?后世的北京、天津,就是析津府。北京也就是此时辽国的南京,也就是被契丹辽人占去的燕云十六州的一部分。
  宋辽百年无战事,边民互往来,古稀白发者,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战争这回事。
  众人打马而回,刚到泥沽寨,几骑从南方打马奔来,领头之人正是浪子燕青。
  燕青入寨拜见郑智,神态颇为着急。
  郑智也知燕青才刚被召回来,便如此急切来沧北见自己,必然有要事,开口问道:“小乙,有事直说。”
  燕青上前凑近郑智,语气严肃轻声道:“相公,柴进去了郓州。”
  郑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有些意外,心中觉得这柴进比自己想象的要胆大,竟然直接跑去梁山搬救兵了,也不知是柴进昏了头还是真的就是如此目无王法。梁山晁盖是什么人?正是那光明正大劫了蔡京生日礼物的贼人,整个河北山东都在通缉的要犯。
  “哼哼……看来这柴进真是被逼急了,狗急跳墙啊!”郑智浅笑道。
  燕青显然是得了这个消息连忙就赶了回来,见郑智并不着急,开口又问:“相公,此时该如何?”
  “不如何,小乙,且随我往西巡了堡寨一起回清河。”郑智说道,心中本来就有计较。
  郑智要集中斩首两百多人,本就是要杀鸡儆猴,自然也想到柴进会从中生事,也正中郑智下怀。
  却是郑智没有想到梁山也会牵涉其中,不过就算是梁山,又能如何。此时的梁山虽然势力不小,不过也是一股势力强大的土匪,还没有那举起大旗替天行道的大气候。
  泥沽寨往西,还有六个堡寨,相距大多三四十里,路途并不遥远。
  第二日众人启程,便往这几个堡寨而去。
  众多堡寨情况,大多大同小异,好在西军士卒都是老战阵,自然知道如何加强整改整训,并不需要郑智多操心。郑智唯一要支援的便是粮饷,此时经略府,也还有几十万贯的余钱。
  等到酒坊开始生产,大名府的生意也做起来了,郑智也就暂时不需要担心钱粮的问题。
  等到郑智回到清池县城,又有一人到了经略府,正是武家二郎,武松。
  郑智听得武松拜见,自然连忙召了进来。
  只见武松拱手一拜之后,面色并不欢喜。
  郑智稍微一想,也知道武松是为什么这个神色,却还是开口问道:“二郎有什么事情?”
  只见武松犹豫片刻,开口道:“相公,你为何要破了柴大官人的庄子?”
  “哈哈……某何时破了柴进的庄子?某只是按照朝廷律例,捉拿了几百朝廷要犯,便是柴进庄中的一草一木也没有动过,不慎损坏之处,都是翻倍赔偿了。”郑智笑道,心中也知道武松受过柴进恩惠。
  虽然柴进并不待见武松,武松在庄子里也多受其他人排挤,却是也不能否认柴进收留了走投无路的武松这个事实。
  “相公,这个……”武松闻言有些语塞,也知道郑智有道理,却是转念又道:“相公这般,柴大官人岂会善罢甘休,如今河北山东的江湖好汉都收到了柴大官人的书信,听说不少人都回信了,许多江湖好汉十几日后都要齐聚沧州……”
  武松只说到此,齐聚沧州干什么,自然不言而喻。武松说出这番话语,心中自然还是希望郑智能把人放了,与自己心中也过得去,还能保得郑智沧州治下一个安稳。
  郑智听言,面带微笑,却是并不回应,问了一句:“你家哥哥呢?”
  武松本还在等待郑智回复,听得问话,只得回道:“我家哥哥如今搬到了阳谷县,还娶了妻室,日子倒是过得去,听得我在郑相公这里谋了差事,便叫我回来先安顿好,安顿好后再去信叫他过来。”
  武大郎与武松既为兄弟,又像父子。武松从小便是由这个哥哥养大的,武大郎疼爱武松自不在话下,便是这弟弟自小习练拳脚武艺耗费不少钱财,这武大郎也从来没有说一个不字。
  却是到了这个时候,弟弟来接哥哥去享福,也是想着先让弟弟安顿好了再说。可见武大郎心中的善良,事事都为这个弟弟考虑周到。
  郑智听言倒是没有在意多想武大郎的事情,只觉得能把武大郎接到沧州即可,也少了一番祸事。转念又似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你家哥哥过来,自当谋个差事与他,听说二郎你在阳谷县赤手空拳打死了猛虎?”
  武松听得郑智这么一问,脸上都是笑意,如此出彩头的事情,没想到郑相公也听说了,连道:“哈哈……些许小事相公竟然都知道了。”
  武松虽然如此回答,却是这表情上也止不住的露出一脸自豪。武松本就是个刚烈的汉子。
  郑智上辈子就对这武松打虎的故事佩服至极,此时打虎武松就在面前,郑智话语说完,不断去打量这武松,面前这个人赤手空拳打死一只吊眼白额大老虎,这份勇气,实在不同寻常。
  “二郎,你今后先跟在我身边走动,做个提辖如何?”郑智出言问道,打虎武松,做个提辖绰绰有余。
  这提辖可不是小吏,便是那鲁达战阵几番,也才混个提辖。
  武松听言大喜,自己一个江湖浪荡子,一朝遇见了贵人,便得了个偌大的官身,这番恩情实在太大,只见武松连忙大拜开口:“多谢相公,我武二一定不负相公!”
  郑智见得武松大拜,连忙起身去扶武松,还道:“你当多与鲁达学习,提辖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掌管沧州兵马训练要事,不得懈怠,若有纰漏,某可不会留情。”
  武松听言,忽然有些心虚起来,念想到自己何曾懂得军务事情,虽然心虚,这武松也不是个怕事之人,年轻气盛正是武松,又道:“相公,此事……我武二一定竭心尽力为相公奔走妥当。”
  “好!此事便付与你!”郑智点头说道,武松武二郎,必然不会叫人失望。
  两人又言语几番,也把鲁达叫进来与武松交流几句。鲁达这个老提辖,自然对这个差事熟门熟路,正是武松的好师傅。


第二百零六章 晁天王义薄云天
  梁山水泊之上,聚义堂前。
  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稳坐正前,一身丝绸衣衫,脸颊与下巴胡须虬髯,从衣袖之上,便能直接看到这汉子手臂上的鼓胀,面目更是不怒自威,俨然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左边下首一个冠帽书生,这书生虽然穿着儒生服饰,却是并不显得单薄,反而能给人一股力量感,右手不断捋着下巴上的山羊小胡,还有那一双不时闪烁精光的双眸。便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也掩饰不了这人满脸的精明。
  右边下手坐着的正是柴进,只听柴进出言道:“晁天王,此事我也说得直白清楚,如今这河北山东绿林,都唯你马首是瞻,我柴进此来的意思天王心中也是知道的,但凭天王定夺。”
  晁盖本不是强人,而是一村的保正,也就是村长,却做了强人的事情,案子发了,才带手下众人上了这梁山落草。也就这一件事情名声传遍绿林道上。要说绿林唯他马首是瞻,也是大话。
  却是此时柴进有求于人,自然也要说些好听的话语。也是晁盖如今势力极大,手中有人有钱,这几个月梁山更是收拢了不少山东的好汉,势力越来越大。
  只听正座之上那虬髯大汉开口道:“大官人如此看得起我晁盖,此时自当出力,如今这沧州来了这么一个狗官,必然是民不聊生,此去当把这狗官直接宰了,也算做了一桩好事。”
  显然这说话的正是晁盖,晁盖话语说完,把目光看向一旁的书生,只等这书生说话。
  书生也知该自己出言,眼神忽然精光一闪,道:“柴大官人,只是这些人救下来了,该到哪里去安置。”
  柴进听得书生一问,哪里还不知道意思,却是心中莫名一痛,咬牙回道:“吴军师,我庄子中已然不安全,不如让他们都上了梁山,也有个逍遥快活。”
  这书生就是吴用了,听得柴进话语,笑道:“官人这个提议甚好,我梁山定然护得这些好汉周全。”
  柴进听言,深吸一口大气,这么多年的经营,终究还是为了他人做嫁衣。这梁山晁盖,这智多星吴用,又要得名,又要得利。可是又能如何呢?只要想到这郑智,柴进心中便是怎么也过不去这道坎。
  吴用的意思也是明显,几百江湖汉子,大多都是武艺在身的死囚,若是这些人都到了梁山,梁山的势力必然更上一个台阶。
  晁盖的意思更是明显,只要做了这番大事,这河北山东的绿林,只怕真要唯梁山马首是瞻了。
  唯有柴进,如此奔走,也不过是为了心中怒气,还有那让自己胸口现在还隐隐发痛的一脚。
  再听柴进:“晁天王义薄云天,柴某佩服,这番兴师动众,柴某心中实在惭愧,事成之后,便送一万贯与兄弟们加一顿酒肉犒劳。”
  晁盖听言,开口大笑道:“柴大官人客气,江湖行走,义字当头,我这就去点齐人马,随官人往沧州去,定要杀了狗官,为死在官人庄子里的弟兄们报仇。”
  柴进听言,心中也起了些担忧,杀个经略相公,此事可就要捅破了天。柴进心思本来是要把沧州搅乱,让郑智失了这个经略相公的名头,对郑智从来也没有起过杀心。
  却是此时晁盖豪爽话语,柴进也不能出言多说,说多了反而去了气势。只想到的沧州再作计较。
  再看河间府往沧州去的小道。
  几个汉子虽然一身大汗,但是走路的步伐依旧快速,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欣喜。
  再看几人,身后都背着兵刃,身形皆比常人壮硕,双手虎口处都结有老茧,一看就是江湖人物。
  小道之上并无多少行人,只有附近村庄的农家,见到几人大多避得远远。有些村庄本就有护卫的汉子,也是远远一脸戒备目送几人走远,哪里敢上前去多话。
  走在最头前一人,便是这几人头领,生得并不高大,身上腱子肉却是异常的鼓胀,身后背着一柄不小的鬼头大刀,就看这个兵器造型,也知此人并非良善。
  随后一个高瘦汉子手持一杆长枪,往前几步凑到头领旁边道:“大哥,你说我等此去沧州,当真是要劫人?”
  那头领放慢了些脚步,脸上浮现一丝狠厉道:“行走江湖,义字当头,柴大官人与我有过恩惠,此番来了书信,我要是不到沧州,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此事你还来聒噪个甚?”
  “大哥,非是我聒噪,实在是我听说这沧州新来的经略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便是柴大官人自己,手下几百好汉,也都栽了!”高瘦汉子一脸担忧道。
  “无妨,此番听说那托塔天王也出了人手,晁盖如今在山东势力你是知道的,他手下的汉子可不是吃素的,便是那大名府梁中书的钱财也敢劫,他要是来了,这沧州便要搅个底朝天。”这领头之人又道。
  几人听得晁盖的名字,脸上皆是欣喜,再听高瘦汉子道:“大哥,要是梁山晁盖来了,此事可成。”
  便是听到晁盖这个名字,几人走路的劲头都足上不少。
  再看那领头之人,脸上已是笑意:“知道了吧,此番事成,这河间府必然有我一号名头,买卖上的事情,也可伸手捞几个好处。”
  此番去沧州,一为报答柴进恩惠,二便是要在这江湖上闯出一个偌大的名头。如今的河北山东江湖绿林,名头便是利益。
  沧州附近州府,如这几人带着兵器匆匆赶来的江湖人物,不可胜数,三五成群,直有上千不止,可见柴进这些年经营的名声之大。
  经略府中,几道文书飞奔到各县,便是各县的主官,看得这新来的文书也是哭笑不得,头前还吩咐各地但凡见到带兵刃之人,皆拿下大牢查明身份。
  此时又来文书,便是所有带兵刃之人,皆不理会,全部放行。朝令夕改,不过如此。有这么一个经略相公,如何能不教人哭笑不得。
  此时沧州,已然暗流涌动,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发生。


第二百零七章 好,就让他们把人劫走
  柴家庄往东一个小山岗之后,挤满了毡帽劲装的江湖汉子,粗一看去,直有千余人。
  这些人都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便是这沧州小旋风,江湖小孟尝,柴进柴大官人。
  如此多的江湖人物聚在一起,不免发生许多冲突。何况这些人原本就有许多利益冲突,亦或是大仇小恨。
  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殴斗也是避免不了的,好在此时人数众多,自然也有面子比较大的人出来拉劝,还有一个柴大官人的大义在支撑,形成了一种简单的平衡,也就避免了真正的流血冲突。
  再看柴进,引着晁盖吴用等人从小道也入了沧州,身后也是千余精锐汉子,官道自然是不敢走,走小道也浪费了些时间。
  要说如今梁山之上,此时喽啰也有七八千,其中还有老弱妇孺,却是这能厮杀的精锐满打满算也就千余,今日算是倾巢而出了。
  等到柴进引着梁山众人到了事先约定好的汇合之地,满场竟是欢呼之声。
  人人都上来与柴进拱手见礼。
  此时柴进脸色浮现出许久没有出现的笑容,这么多年的经营,柴进要的就是这份尊重,郑智带人破了庄子之后,柴进许久没有体会到这份尊重了,即便是到了梁山,也被吴用算计了一番。
  可见柴进此时心中的快意,只见柴进不断拱手与众人回礼示意,即便是叫不出名字的,柴进也礼数周全感谢。
  晁盖看得柴进一来就被众人包围起来,笑着对身边吴用道:“吴学究,你看这柴大官人名头当真是响亮,一呼百应啊,河北山东的好汉着实来得不少。”
  吴用捋了一下胡须回道:“名头是不小,却又有什么意义?”
  要说晁盖与吴用,本来也不是真正的江湖人物,看待事情的角度自然与江湖人不同,便是这吴用一句话说到了精髓,柴进在江湖上这般大的名头又能如何,对于柴进个人来说其实意义不大,除了满足虚荣心,也就没有其他用处了。
  不过归根结底,绝大多数的人也就是为一个虚荣心活着。
  晁盖自然听懂了吴用的话语,这名头给柴进没用,若是这名头给了自己岂不是正好,开口问道:“吴学究,你说可否把这柴大官人赚上山去?”
  吴用头前说的那句话,便是起了晁盖差不多的心思,答道:“不难!”
  “哈哈……我就知道学究有办法,快说快说。”晁盖听言大笑,吴用从来不教自己失望。
  “杀官!”吴用仿佛惜字如金一般,或是聪明人都是这么说话的,总是用最少的语言表达一件事情。
  晁盖听言,连连点头,虽然之前在山上也说要宰了这沧州经略使,当时说的时候不过是晁盖为了壮大声势,表达心中对于与官兵正面冲突的不屑与胸有成竹。
  此时再听吴用说杀官,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杀官就等于造反,就是逼这柴进无路可走,无路可走岂不就是只能往梁山而去。
  晁盖不比宋江,若是一心招安的宋江听闻要杀一个州府的经略使,必然思前想后,怕断绝了招安之路。却是这晁盖听言,直接说道:“好,就杀了那个狗官。”
  两人便是几句交谈,就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再看柴进,笑声爽朗,气度不凡,义气冲天,正在四处招呼三山五岳来的好汉,哪里知道这梁山的人已经把主意打在了他这个小孟尝的名头上。
  等到众人与柴进叙旧之后,晁盖也走到头前与众人见礼。
  随后众人便开始往清池县而去,专走乡间小道不说,还有这吴用不凡,前后还有斥候,但凡有过路行人,都要避让一番,免得走漏了消息,行事着实缜密。
  经略府中,反倒显得比平常还要平静,一切有条不紊进行着。
  每个人的身份核实,与附近州府的公文来往,与东京尚书省的公文来往,裴宣都安排得紧紧有条,丝毫不需郑智操心。
  倒是今日城外校场的点卯,人数只有四百余人,不如平常的一半。便是这四百人安排着几日后的斩首事宜。营内的大朴刀全部拿出来打磨得更加锋利。
  郑智慢慢踱步在校场之上,看着加固了几次的校场栅栏,又左右看了看校场的地形,之前刚刚打马从外面勘察了几番回来。
  此时朱武就在身边,跟着郑智前后跑了几趟,心中大致也猜想到了郑智心中的谋划,开口问道:“哥哥,当天要不要禁止百姓围观?”
  郑智带着朱武,虽然没有直接言明,心中也知朱武早已猜了个大概,也是希望朱武能差遗补缺,让计划更加详细,此时不比当初,若是没有梁山晁盖,事情倒是简单一些,却是这晁盖麾下,不比一般江湖人物聚在一起,梁山人马有组织有指挥,还多是凶悍之辈,不可小觑。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若是让百姓围观,贼人来了,一通乱杀,后果不可想象,若是不让百姓围观,但凡来个聪明人,也知其中有诈,谋划怕是难以奏效。”郑智答道,朱武当真与郑智想到一起去了。
  “哥哥,不若让士卒假扮百姓?”朱武又道,也是此时心中最先出来的想法。
  “呵呵……也是不妥,我西军汉子,哪里像得了百姓,只怕破绽更大,何况哪能让士卒们脱了铁甲去厮杀,西北汉子,折损了一人,我也舍不得。”郑智又道。其实郑智就担心一人,便是吴用,这个吴用,郑智并没有打过交道,却是也知道其有些谋略与小聪明,小看不得。若只是柴进,郑智倒是不需这么缜密,几番交道下来,柴进显然不算一个真正的聪明人。
  “哥哥,不若让他们把人劫走?”朱武又道。
  郑智听言,脚步一停,恍然大悟,开口道:“好,就让他们把人劫走!此法甚妥,也能保得围观之人安全。”
  当日,城中的铁匠铺立马忙碌起来,经略府订购了大量的精钢铁链,精钢铁锁链制作起来实在麻烦,全城铁匠铺没有一家闲着,全部在白天黑夜赶工打造精钢铁锁链。


第二百零八章 冲进去一顿砍杀
  烈日才慢慢升起,官府斩首犯人,都要在午时三刻,便是中午十二点,只有这个时候太阳刚好升得最高,就在正中,天地阳气最旺盛之时,魑魅魍魉也就不敢出来作祟,被斩首之人成了鬼魂也翻不了身,古人惯例午时三刻处斩也就是这么个道理。
  今日这城外校场之上,人声鼎沸,城中胆大之人,都来看着砍头的热闹。新来的郑相公要杀两百多个穷凶极恶的贼人,此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便是十几里外的村庄,也有闲散的汉子赶来看个热闹。
  “兄弟,你说这郑相公哪里抓来的这么多贼人啊?”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汉子问身旁一人道。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沧州还有哪里能抓到这么多贼人啊,不就只有柴家庄了。”这汉子答道。
  只听那外地人又笑道:“嘿嘿,小弟这不是外地人吗,走商到此,碰上了这么个热闹。这么多贼人,怎么之前一直不抓,非到此时去抓啊?”
  “你个外地人有所不知,柴家庄收拢贼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头前哪里有人敢得罪,直到新来的郑相公出手,才能拿得住这些人,还是郑相公手段高明!”
  “这个郑相公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凭得他就能拿得住这么多贼人?”这外地人又问。
  “哈哈……这你就不知了,我们沧州新来个经略相公姓郑,本是西军的大将军,与党项人作战立了大功,听说党项皇帝的弟弟也被他抓了,所以官家才封他一个沧州经略使,你若不信,到沧北去看看,那里还有几千个郑相公抓来的党项人,你看营里那些铁甲的军汉,都是西军汉子,听说个个都厉害得紧,杀人不眨眼的!”这人说得口沫横飞,还带些得意洋洋。
  却是这个外地人听得眉头紧皱,不断往营内打量,听完旁边汉子的话语,起身便往另外一边绕去,围着整个校场大营打量一圈,随后拔腿就往远处跑去。
  这外地人跑出人群,不得多久从一条小道进入,走了半个时辰,又走进一个草丛,穿过草丛便是一个小山岗,从小山岗上去,再往另外一边下来,只见两千多人齐聚在此。
  这人直接寻到吴用,在吴用耳边耳语片刻。
  只见吴用眉头已然皱了起来,转眼又是笑脸挥退了这人,开口道:“柴大官人,梁山上发生一些事情,我与我家哥哥借一步商量些事情。”
  一旁柴进不疑有他,开口笑道:“军师有事商量,自去就是。”
  柴进似乎还有些不习惯吴用这么客气,随即又想通了些,自然是这梁山之人到了沧州才知道自己在江湖上的号召力,方才转得比较客气了,不免心中有些得意。
  晁盖自然知道吴用只怕真有要事,两人随即走到一旁。
  “哥哥,这沧州新来的经略不简单,他本就是西军的大将,还屡立战功,身边多是西军的精锐厮杀汉子,此番还需从长计议啊。”吴用轻声说道。
  晁盖听言也是一惊,开口问道:“他有多少人马?”
  “营中人手倒是不多,三四百号,却是皆着铁甲,还有战马几百,此番若是想要抢人,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吴用不比柴进,行事缜密不凡,自然知道事态轻重。
  晁盖听得几百铁甲,还有战马,心中一惊,晁盖自然知晓河北山东州府的禁军大多只是乌合之众,哪里想到这沧州竟然还有西军的精锐军汉,已然没有之前的胸有成竹,开口再问:“学究,这般如何是好,若是我们就此走了,那我等在江湖上名头就臭了,若是不走,实在有些冒险。犯不着为了他柴进两三百个庄客去与西军汉子拼杀。”
  “只有见机行事,让柴进召来的汉子去劫人,我等看情况再说,若是顺利,自然上前帮衬,若是事情有变,在作计较?”吴用说道。
  这个在作计较也是一句好听话,意思就是掉头就走。却是也不能说得太没有志气。
  晁盖与吴用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便往柴进走去。
  柴进见晁盖走来,上前笑道:“晁天王,梁山之上可好?”
  晁盖大笑道:“哈哈……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今日柴大官人的事情最重要,时候不早了,今日大事还要议一个章程出来才是。”
  柴进听言点了点头,环视一周,见周围两千多江湖好汉个个都在摩拳擦掌,心满意足道:“章程倒是要一个,却是不需繁琐,等到时辰差不多,我手下被拿的兄弟都到了校场,大家冲进去一顿砍杀,劫了人就走,大事成矣。”
  便是柴进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召来这么多江湖好汉,心中更是快意非常。忽然想到难怪郑智要诬陷自己谋反,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号召力。
  一旁吴用听得来连连摇头,过程是这么个过程,却是柴进把过程当作章程,在吴用看来岂不就是可笑的事情。
  晁盖听言笑道:“好,那就一切听柴大官人吩咐。”
  柴进听到晁盖此言,脸上笑容更甚,感觉自己就是这两千多人的头领一般,颇有些武林盟主的风范,开口笑道:“好,你们就随我冲杀就是,我们人强马壮,那郑智要是见我们如此势头,必然吓得两股战战。劫了人,看他如何向朝廷交代。”
  晁盖更是豪爽出言:“哈哈,晁盖佩服啊,柴大官人都要亲自冲杀,哪里还有我晁盖什么事情,今日好叫那狗官知晓柴大官人的厉害。”
  柴进听言,仿佛胸中的恶气去了一半,笑道:“他郑智如此欺我柴进,岂能想到今日还有这么一遭,后悔晚矣!”
  话语说完,柴进已然一脸狠厉!
  日上头顶,郑智带着鲁达史进稳坐将台,身旁还有几十亲兵,只听郑智开口:“午时已到,把犯人都拉出来,带到大门口处跪好,让百姓们看个真切,三刻之后开斩!”
  两百多犯人被绑缚得严严实实,一个一个带到了校场门口处,排列得整整齐齐跪好在地。也是这些西军汉子严谨,便是跪地等死的犯人,也要排列整齐。
  再看远处小道,两千多江湖好汉摩拳擦掌已然出发,这江湖上从来没有今日这样的盛事,在场之人不是厮杀前的紧张,反倒是一脸的兴奋,能参与这样的大事,回去之后,哪里由得旁人不敬佩有加。


第二百零九章 事情不对劲啊
  午时三刻,太阳正在头顶,只见一块黑漆木牌从将台之上飞落在地,木牌之上有朱砂写就一个大字“令”!
  接着传来郑智令声:“时辰已到,准备!”
  一声令下,两百多柄朴刀迎着正午的阳光高高举起。只等再来一声喝令,手起刀落!
  再看郑智,已经站起身来,目光往校场外扫视。
  朱武也是一脸焦急看着远处。
  鲁达不明所以,也跟着站了起来,看得片刻,问道:“哥哥,你们找什么呢?”
  郑智目光依旧看向远方,开口道:“找来劫囚的贼人!”
  “哥哥,哪里有人敢来劫囚,哥哥想多了!”鲁达看得片刻,什么也没有看到,心想这河北之地,哪里有人敢做这事。便是鲁达对自己的实力有充分的自信,就身边几百西军铁骑,河北之地,哪里有敌手。
  便是鲁达话音刚落,随即呆了一下,目光中已然出现了大批手持兵刃之人,只见鲁达支支吾吾又道:“娘的……还他妈的……真有!还是哥哥有先见之名。”
  鲁达支吾,显然不是吓的,只是因为这打脸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刚说不可能有,话音才落,贼人就来了。
  只见哐啷一声,鲁达手持宝刀已经要往将台下去,别说眼前这两千余号人马,就是来了两万,鲁达也是这般勇往直前。
  鲁达抽刀就是要干,却是听见郑智开口道:“鲁达,去把弟兄们都唤回来,让他们把人劫走!”
  鲁达听言脚步一止,愕然片刻,听得前方已经传来贼人喊杀冲锋的声音,开口问道:“哥哥……洒家要去杀个痛快!”
  朱武开口道:“哥哥自有计较的!”
  鲁达听言,回头一笑:“哈哈……也是,哥哥哪里会做这赔本的买卖。”
  说完鲁达回头两步寻到自己的刀鞘,把宝刀归入鞘中,下得将台。
  再看围观的沧州百姓,听得前面的喊杀声音,哪里还敢站在校场门口栅栏上围观,四处奔逃而去。
  便是百姓奔逃之时,贼人们已然到了门口,大门洞开,一地的囚犯,整齐排列,却是没有一个军汉。
  郑智看得头前打马一人,哂然一笑,与朱武道:“哼哼……这柴大官人还知道要蒙面。”
  朱武倒是没有认出头前蒙面之人是柴进,听得郑智提醒,开口道:“哈哈……哥哥火眼金睛。”
  校场门口到郑智站着的将台,不过百步。十几骑带着一千多汉子已经进了校场,后方几骑带着千人殿后。
  柴进打马带人兴致匆匆冲了进来,却是看到郑智手下的官兵全部退了出去,指着前方将台,与左右大笑道:“哈哈……你们看,那狗官就是郑智,今日便让他后悔!”
  众人进了校场,并不再往前冲杀,只是不断去解着囚犯们的绑缚。一层一层的麻绳解完,立马又发现一个问题,便是这麻绳之下,还有铁索。
  只听得满场都是感激之声。
  “官人来了,官人来救我们了!”众人已然就是哭腔,末路逢生,可见心中的喜悦。
  “不要乱说,哪有什么官人。”身边却也有人呵止,柴进都蒙面而来,自然是不想败落了身份。
  只是众人没有想到,便是铁索也有好几道,竟然一时半刻砍不开。
  柴进此时反倒不着急,似乎就想多看几眼前面郑智吃瘪的模样,却是怎么看都觉得头前那个郑智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后面晁盖见这沧州官兵竟然毫无反抗就往校场里退去,连忙问吴用道:“学究,要不要冲进去把那狗官杀了?”
  杀官是两人之前的定计,便是要逼着柴进上梁山,动手之前打探之后又基本推翻了,此时再见官兵如此无能,晁盖心思又起。
  吴用自然也在疑惑官兵的动作,在马上左右观看,忽然看得校场里的士卒退下去之后,片刻已经打马集合在了一处,心中一凛,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忙开口道:“哥哥,你快看校场之内的官兵!”
  晁盖立马也发现了不对劲,但是看得对方只有三四百人,心中倒是不慌,只道:“这狗官怕是难杀了。”
  吴用一脸急切道:“事情不对劲啊,怕是有诈,快差人去叫柴进快走!”
  吴用已然起了疑心,这么轻松就进了校场,官兵连弩箭都没有发射一支,此时退去的官兵又在打马列队,连那主官郑智都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这一切的事情在吴用心中,不是有诈还能是什么?
  “有诈?”晁盖头前只想着郑智身边有不少人护卫,想杀他太难,此时听得提醒,也觉得事情不对劲,对身边一个满头红发的汉子道:“刘唐,快去叫柴进走!”
  赤发鬼刘唐听得吩咐,打马进了校场,寻到头前的柴进道:“大官人,军师说有诈,叫你快走。”
  柴进正在指挥着众好汉救人,身边到处都是利刃砍铁索链的叮当声,见得刘唐来报,开口道:“你家军师就是太小心,我们两千余好汉,在这河北,哪个州府去不得,你看那郑智敢上来吗?只怕胆子都吓破了,此时正在后悔呢。哈哈……”
  在听将台之上,郑智左右看了看,开口问道:“百姓都跑开了吧?”
  朱武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位置,答得一句:“都跑开了。此时清池县城门大概也要关起来了。”
  显然是头前就安排好清池县要关城门,否则贼人被杀散之后逃进了城内,那也是大麻烦。
  “好!”郑智一声好,手往旁边一伸,牛大已经递上了长枪。
  郑智把长枪在身前一挥,翻身跳下将台,稳稳坐在将台之下的麒麟兽身上。
  正在此时,刘唐听得柴进不在意的话语,正不知如何是好,准备回去禀报自家晁盖哥哥,见得头前百步将台上的人全部拿起兵刃上马。连忙又道:“柴大官人,你快看!”
  柴进听言抬头往前一看,心中莫名一慌,脱口而出:“都不要解了,快抬着走!”
  刘唐又急道:“我家军师说得没错,果真是有诈!”


祝家大郎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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