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大获全胜


  正当马常青犹豫着,是甩李向阳一记耳光,还是仅仅只是口头威胁的时候,有个战士猛地甩出去了一颗手榴弹,落地后爆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但却没有给日本人造成什么伤亡。
  李向阳则趁着火光闪现的瞬间,飞快的捕捉到了一个目标,端枪、瞄准、扣动扳机,直到日本浪人应声而到,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完了后,李向阳还不屑的看着马常青,斜着眼睛大咧咧问道:“怎么?老子干得还可以吧?”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一个战士也在火光闪动的瞬间,找到了目标。
  徐柏生掏出手榴弹,扯断引线稍微估量了一番距离后,使劲将手榴弹甩了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手榴弹在日本人最密集处凌空爆炸了。近十个日本人当即被炸得东倒西歪,纷纷惨叫着摔倒在地。因为这次投掷的时机太好、杀伤力范围太大,以至于没受到波及的日本“民团”,也吓得纷纷抱着头趴在地上。
  李向阳则趁着火光闪动的瞬间,再次扣动扳机击毙一个目标,同时,又有点惊讶这颗手榴弹的精准程度!从黑暗中传来的惨叫声来看,小鬼子吃亏不小。
  徐柏生没有停留,而是又掏出了一颗手榴弹,凭记忆再次甩了出去。
  被吓破了胆子的日本人,还沉寂在第一次爆炸的恐惧之中,根本就不敢起来。
  “轰!”手榴弹再次凌空爆炸了。气浪夹带着弹片,向地面上避无可避的日本人席卷而来。顿时,黑暗中再次传来“哇哇哇”的一阵惨叫声。
  “厉害……”李向阳愣愣地看着黑暗中白光一闪、气浪轰轰烈烈地崩裂,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喃喃自语着说道:“既然有这猛人,还要我做什么……”
  这个不知名的队员实在是太“好用”了!这到底是谁呢?
  “他们停止了进攻!”马常青努力向黑暗中看过去,又对李向阳质问道:“刚才你怎不开枪?”
  李向阳没有搭理马常青,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等待着下一次手榴弹的“借光”。
  日本伤员们的辗转呻吟,以及满地的残肢断臂,深深刺激了“皇国之民”!受到了重大挫折的日本人再也忍不住了。稍微停顿了片刻后,一个因为失去了左手而退役的军官,首先站了起来,“巴嘎”嗥叫着、挥舞着武士刀,指挥着众日本人不死不休地扑来。
  握着刀具、端着步枪的日本武装“民团”们,变得越发精明,纷纷瞄着腰、呈“之”字行奔跑,以避开黑暗中射来的子弹。
  很快,日本“民团”与战士们的距离,迅速拉近至五十多米。
  马常青察觉到日本人进入手榴弹投掷的距离了、时机差不多了,一声断喝:“打!”
  十几个游击队员纷纷站起来,掏出宝贵的手榴弹、拉开导火索,“嘿嘿”地闷哼着,猛地向黑暗中投去。
  十几枚手榴弹消失在黑暗中后,为了节约子弹而断断续续开火的机枪,也再次“哒哒哒”的猛烈开火了,冲在前面的日本“民团”,一个照面之下就被扫倒五、六个。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在惨白、橘黄色的火光中,日本“民团”们扭曲着身体,将武器和肢体一齐抛向空中,残破的躯体还来不及倒下,就消失在耀眼的气浪之中……
  游击队的火力猛然迸发后,日本武装“民团”伤亡过半,没死的也大多带伤。
  因为这些半军半民的日本“民团”之中,混杂着退役军人,以及喜欢砍人脑壳的武士、浪人,即便是其中的日本平民,也或多或少受到过一些军事训练,所以,在爆炸骤起的一瞬间,很多日本人立刻抱着头扑倒在地,避开了席卷而来的爆炸冲击波。
  失去左手而残废退役的日本军官,“巴嘎”的一声嚎叫,猛地一挥刀,然后在“噗”的一声闷响后,将一个试图逃回去的日本青年斩成两截!
  退役军官刚刚斩杀逃兵,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轰”的一声爆炸声,紧接着又觉得额头,似乎被蚊子“叮”了一下,然后就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李向阳击毙了退役军官之后,一边“哗啦”地飞快拉动枪栓,一边在百忙之中左右观察。
  到底是谁的手法这么准?居然每一颗手榴弹,都砸对了地方,这种人才如果不能留在神枪队,那简直就是糟蹋!
  李向阳正在思索间,目光落在一个额头上包着头巾的战士身上。
  那个战士的手榴弹似乎用光了,正在找别人借呢!呵呵!难道是这人?
  日本“民团”接连受到重大的挫折、特别是退役军官被打死后,日本人明显分成了两派,一些人急于反扑报仇,另一些人却想退回去请求增援。
  日本民团又挨了几颗精准的手榴弹后,几个被炸得心火直冒的日本人,再也按捺不住了,纷纷端着步枪爬起来,不管不顾地向前冲锋。
  马常青看到这些小日本来送死,兴奋地舔舔嘴巴,下意识的捏紧了大砍刀!
  望向拼命的日本“民团”们,才冲出十几米远,就一个接一个地被射翻地。
  游击队的机枪射手,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还没有看到这么傻的日本人,这个仗也太容易打了!
  一边的装弹手,可就没有那么乐观了,子弹消耗得实在是太快了。
  这次出征,每个战士随身携带了二十发子弹,机枪手和装弹手总共携带了三百发子弹!而神枪队的几个队员,则比较特殊,每个人携带了五十发子弹。
  这还是李远强给足了马常青面子,才发放了这些辎重弹药。
  在游击队散兵火力线的打击下,那些左右冲突的日本武装平民们,丧失了所有勇气,幸存的日本“民团”们,慌忙掉头狂奔,连地上哀号的伤员也不顾了。
  在日本人掉头向回撤的瞬间,马常青就跟着跳上了马背,猛地一夹马腹,战马立刻撒开四蹄“得儿得儿”地向前狂奔。
  “冲啊……杀啊……”战士们纷纷呐喊着,从地上跳了起来,端着步枪向溃退的日本人冲锋。
  马常青骑着战马狂奔,几十米的距离转瞬就到,单骑追上敌人的尾巴后,看准一个落后的日本人,“杀”的大喝一声。
  大砍刀带着尖锐的啸叫声,“嘶嘶”地砍了下来。
  那日本人本能的一回头,却已经来不及躲避,在“嗤”的一声闷响中,上半截脑袋斜斜的飞了出去,整个人无声的嘶叫着、抽搐着摔倒在地。
  策马狂奔的马常青,用衣袖抹了抹糊在眼睛上的鲜血,手底下却没放慢,轻轻拨动缰绳,又是“杀”地大吼一声,手起刀落狠狠地砍向一个的矮壮日本人。
  矮壮日本人正在低头狂奔,却恐惧的发现半边肩膀连同步枪,一齐“掉”在了地上……
  日本“民团”们对于猛烈插入的“支那”单骑,本来还有些愤慨,但随后在短短的时间里,神情就从惊讶变成了恐惧。
  马常青带来的破坏力极为巨大!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有五个日本人死在刀下。
  正当愤怒不已的众日本“民团”们,开始考虑是不是以群殴的手段,将这个“支那”骑兵消灭的时候,“支那马贼”越来越急迫的呐喊、冲锋声,又迅速打消了日本“民团”们的念头!
  众日本“民团”们都迫切的想要逃入大院,然后安心等待卓县派出的援兵。
  仓库外。“来了……”一个游击队骑兵,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逃窜回来的日本人,立刻拔出砍刀,大喝一声:“冲啊!”
  骑兵们纷纷拼命策马向敌人冲去,在极短的时间内,马群的速度就提升到了极限。
  日本“民团”们在极大的恐惧中,看到了一阵狂风般刮来的骑兵队。
  有些日本人条件反射般的扣动扳机,“嘭、嘭”的聊聊几声枪响后,骑兵队的队员们,纷纷将身体伏在战马的背上避弹,只待近身挥砍。
  李向阳端着步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该死的马常青,也不知道顺路带老子一段路程……
  李向阳跟着战士们一阵猛跑后,突然察觉到脚下有一个受伤没有死的日本人,可能是被手榴弹炸伤的。
  “老子让你叫!”李向阳看着那日本人痛苦的辗转呻吟,将步枪高高地举起,然后猛地扎了下去。
  “嗤”的一声闷响,三八式步枪的刺刀,将小个子日本人扎了一个透心凉。
  “队长!政委说过……不能杀掉受伤的日本战俘!”一个神枪队的队员停下脚步,好心的提醒道:“你这是在犯错误!”
  李向阳一声冷哼!满不在乎的说道:“不杀掉?难道要留下来当爷爷伺候?”停顿了两秒钟,不客气地说道:“在这里我说了算!我不许留下任何鬼子伤员!全部杀掉!”
  神枪队队员还待想反驳,却突然想起政委和营长的“路线”之争,立刻不作声了。
  骑兵队在付出了一个骑兵的伤亡后,猛地闯入了日本“民团”之中。骑兵队员们“杀啊、杀啊”的一声声暴喝后,纷纷抡圆砍刀大力挥砍。
  携带着战马巨大冲击力的砍刀,纷纷落在日本“民团”们的上半身上。日本“民团”在惨叫声中死伤一片。
  仅存的十几个带伤的日本人,受不了迎面而来的巨大压迫,纷纷又掉头向回跑,试图和徒步“马贼”搅和在一起,以躲避骑兵的砍杀。
  几个日本“民团”,和端着步枪冲锋的战士,猛烈的撞在了一起。但是,这些日本“民团”的刺刀格斗技术,比日军士兵差得远了。
  “杀啊!”一个战士机灵的一闪,躲开了日本人的刺刀后,狠狠地向前突刺,戳中了这个小日本的肚子,然后又飞起一脚,将它踢到一边去。
  垂死的日本人一个呛啷后,无力地摔倒在地上,脚下的木屐摔得老远……
  李向阳原本没有想到要和日本人拚刺刀,可是这些惊恐万状、花样百出的日本人非常好欺负,在白刃见红的刺刀格斗中,战士们大占便宜。
  到底要不要上去拚刺刀?李向阳开始犹豫起来,一抬头,发现马常青在人群中如入无人之境,连番砍死几个日本人,直杀得日本人哭爹喊娘、鲜血四溅。
  李向阳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只觉得手痒难忍!
  “老子杀过去了……”李向阳一声吼叫,端着步枪、挺着刺刀,向几十米外的战场冲过去。没多久,迎面就撞过来一个日本人。
  李向阳借着夜色一看,居然是个年纪相仿的少年。
  “嘿嘿”李向阳咧嘴一笑,这种对手最合适。
  “杀啊!”李向阳猛地一挺手中的步枪,飞快的向日本少年刺去。
  日本少年挥舞着一把武士刀,在刺刀接触身体的瞬间,向旁边闪开了身体。
  “嘶”的一声,一闪而过的刺刀落了空,锋利的锋刃贴着日本少年檫身而过,然后挑碎了一片衣服。
  李向阳一愣,居然没有击中?随后赶紧收枪,以免被反击。
  日本少年却并没有趁机反扑,而是也带着一脸的惊慌,飞快的向旁边跳去。
  “好!再来!”李向阳一声冷笑,再次端着步枪刺来,不过这次耍了一个花招,摆足了声势猛地虚刺过去。
  日本少年“啊呀”的尖叫一声,弱小但是矫健的身体,再次向旁边跳跃躲闪。同时,手中的武士刀趁机猛地一挥。
  武士刀雪亮的锋刃斩破气浪时,发出了“嘶嘶”的、难听且尖锐的啸叫声。
  李向阳微微后退一步,躲开了致命的一击,然后“杀”的大吼一声,步枪闪电般的刺出。
  日本少年来不及躲闪、甚至来不及惊叫,刺刀就已经深深插入了胸骨。
  李向阳使劲向外拔刺刀,可是好像被卡住了,不得不飞起一脚,踢在日本少年的肚子上。
  “啊……”面部肌肉已经扭曲成一团的日本少年,最后发出一声惨叫,仰面摔倒在地上死掉了。
  李向阳的目光,落在日本少年的胸口上,从他还在冒着鲜血的破碎胸衣里,露出了两团小小的“圆球”。
  李向阳凑上去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摸摸脑袋,长得和自己怎么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又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这小日本该不会是个女人吧?!只有女人才会胸部鼓鼓的,陈大姐也一样,完了!这真是一个女人!
  李向阳充满了罪恶感,觉得实在不应该去“偷看”。
  感觉受到了侮辱的李向阳,狠狠的一跺脚,这些日本人怎么连女人都派出来了?院子里就没有男人了吗?
  马常青正在策马砍杀间,偶然看到李向阳居然在战场上发呆,忍不住喝问道:“李狗儿,你不要命了吗?”喊完后,发现李向阳依然作白痴状,不得不拍马过来,临到近了,将李向阳一把拽上战马。
  李向阳坐上马背后,慢慢松了一口气,心绪也渐渐回复下来,开始观看战场行情。
  “你想要找死啊?”马常青几乎要吼叫起来。
  “我、我……”做贼心虚的李向阳,喃喃的说不出话来,片刻后,反而跳下了战马,双脚刚一接触到地面,就大喊道:“我不会再被吓到了!”说完,端着步枪在背后偷袭一个日本人。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里,日本人的差不多要伤亡殆尽了,终于!有一个红了眼的日本人,“板载(万岁)”的嚎叫着,冲入队员们之中,磕响了一枚日军制式手雷。
  “轰”的一声巨响,三个队员冷不防被冲击波笼罩,被迸裂的弹片撕裂。
  一根血肉模糊的拇指,在空中翻滚着落到了李向阳的肩膀上。
  李向阳见到这种惨状后,懊恼的猛地一拍脑袋,这种危险的敌人,原本就应该由神枪队来解决,按照刘大哥的说法:自己已经失职了!
  仅存的几个日本“民团”,受到殉爆的鼓励后,立刻又有日本人掏出了手雷,扯开引线、磕动后,飞快地向着几个游击队员扑来。
  因为这个日本人觉得幸存在世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一边举着“嘶嘶”冒着白眼的手雷狂奔,一边“哇哇”的绝望尖叫着。
  “砰”的一声不经意的枪响,准备殉爆的日本人,尖叫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又是“轰”的一声,手雷在日本人的怀里爆炸了。
  尘土急剧腾空而起,尸体被气浪抛起老高。地面上的枯枝败叶,被卷得干干净净。两秒钟后,才不断有破碎的“人肉零件”撒落下来。
  这次无用的殉爆,让日本人彻底绝望了。
  最后数个带伤、互相搀扶的日本人,面对一边倒的战局,终于屈服了!一个日本人无可奈何的喊了一声后,举起步枪慢慢的跪下了,却不料,身后的同伴骤然面露狰狞之色。
  投降的日本人刚刚双膝着地,就马上“哇啊”惨叫一声,无力的栽倒在地。
  一个日本同伴咬着牙齿,狠狠地将步枪上的刺刀,全部送入了叛徒的体内。如此一来,几个日本人又是羞愤、又是恐惧,却再也没有人敢投降了。
  马常青看着几个带伤的日本人,大喝一声:“给我全部包围起来!抓活的!”
  李向阳不解的看着马常青,忍不住回答道:“为什么放过他们?马连长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这是老子的命令!”马常青好没生气地回答道:“你想违抗军令?还想不想回去?”
  李向阳说不出话来了,干脆不去望马常青,专心防备日本人困兽犹斗。
  一个偷偷掏出手雷的日本浪人,正要悄悄扯出引线、磕动弹体,却被李向阳看得真切。
  “砰”的一声枪响,准备偷袭的日本浪人,来不及引爆手雷,就猛地向后一栽,摔倒在地上死了。
  马常青反握着大砍刀,大大方方的策马奔入日本人群里。
  这些老弱青壮、参差不齐的日本人,可不会结成“刺猬”阵,背靠背的持械反抗。
  马常青大砍刀一挥,“嗵”的一声闷响,沉重的刀背,狠狠地砸在一个日本人的肩膀上。
  日本人“啊”的一声惨叫,脊椎骨瞬间完全断裂,一头栽倒在地上后,嘴里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哀号声,身体也一颤一颤的发抖。
  战士们跟着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一顿猛刺、乱砸,总算“救”出五个半死的日本人。
  杀气腾腾的战士们,将日本人踩在地上。凡是不老实的、总是喜欢挣扎嚎叫的,立刻会被战士们用枪托“修理”一番。
  “你要这些人干什么?”李向阳看着马常青有些生气,喝问道:“别告诉我,你要带他们回去!”
  仗打完了,原本极度亢奋的马常青也开始恢复正常,笑着指着远处紧闭的粮仓大门说道:“那个大门就依靠这些人去打开了!”说完指指自己的脑袋,居高临下的继续说道:“没事的时候多用脑子!”
  我没有脑子?李向阳觉得非常恼火!正准备发脾气时,又转念一想,自己在战场上发呆的把柄就在人家手里,又不得不停止了反唇相讥,“白”了马常青几眼后,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没多久,几个垂死的日本人,被战士们押解着来到粮仓大门前,一个战士有些紧张的上前敲了敲门。
  几秒钟后,一个扎着发髻、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打开了大门上的小窗户,然后,就看到一溜凶神恶煞的陌生人,又看到“武士们”一个个要死不活的样子,顿时花容失色、“啊”的尖叫一声,飞快的离去。
  “里面只剩下一些娘们!”敲门战士的胆子顿时大起来了,向身后吼道:“快过来几个,合力把门撞开,哇哈哈……”狂笑几声后,首先狠狠地用肩膀去撞结实的木门。
  李向阳端着步枪,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门上的小窗口。开始犯了错误,现在可不能再有任何的松懈了!
  唉!战士们的警惕心实在是太弱了,万一这个时候,从窗口内伸出一挺机枪怎么办?
  几分钟过去了,战士们还在使劲的撞着大门,渐渐的,哈哈笑着撞击大门的战士越来越多。
  “啪”的一声枪响,突然从院内传来。
  战士们看着木质大门上冒烟的小洞穴,几乎全部一愣,居然有日本人还击?!还没有等战士们反应过来,一个长满皱纹的手,抓着一颗手雷,正要从窗口里丢出来。
  李向阳看得真切,不失时机地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后,窗内的人挨了一枪,那个长满皱纹的手猛然一抖,“丝丝”冒着白气的手雷,也失手掉在大门内侧。
  “轰”的一声巨响,大门内侧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因为爆炸距离实在太近的缘故,外面的战士也受到了波及,震耳欲聋的声波,几乎将战士们的耳膜集体震穿。一股股滚烫的气浪,从变得松动、破碎的大门缝隙里挤了过来。
  马常青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后,匆匆回头的对李向阳投以感激的一笑,然后大声喊道:“有没有人受伤?这些小鬼子,呸!实在是太阴险了!给我掏手榴弹炸开大门!”
  “连长!这些小日本在幸灾乐祸!”一个战士愤愤地喊道!
  战士们纷纷回头,果然有个日本浪人在呵呵的阴笑,这下彻底的激怒了战士们,几个战士愤愤地走上去,一阵拳打脚踢!
  马常青大步走上去,拖着怪笑的日本浪人来到大门前,也不多说话,手起刀落砍向浪人了脑袋。
  “嗤”的一声钝响,一颗圆溜溜的人头滚出了老远。浪人脖子上的断口处,猛地喷出了一股突突跳动的鲜血,几个战士躲避不及,被喷涌的零星血花溅到身上。
  马常青对身边的战士吩咐道:“去捡回来!”
  一个年纪不大的战士,心惊胆颤的将人头捡回来,送到马常青的面前。
  马常青一把将满是污血的人头夺了过来,然后从窗口里丢了进去。不久,活着的几个日本“民团”也全部被斩首,狰狞的人头全部丢入院内。
  院内,隐约传出一阵妇孺的惊叫、哭泣声。


  第一百零一章 初探邪教
  野外,游击队的队伍在行军。
  李远强笑着对赵延说道:“以前只听营长说你的胆子大,没想到你的胆子……真正吓到我了!”看了看满是谦虚笑脸的赵延,继续说道:“当时呀……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居然跑到‘公治所’内点燃了火堆信号!”
  赵延谦虚地客气道:“哪里、哪里!还不都是战士们怂恿的?!战士们都挺不错!沉得住气。”
  李远强不由得感叹一声,说道:“你这个人呀!营长还真的没有说错!”
  如果是别的干部、特别是李信,肯定会大包大揽的,将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赵延这副不争功的胸怀,是非常难得的。
  两人沉默了一阵,李远强正要说话,一个侦查兵跑过来了,人还没有接近,就大声喊道:“报告营长!我们的前锋,抓住一个形迹可疑的人。”
  黑暗中,几个战士押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削瘦男子过来了。
  “快放下!”李远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游击队的民兵,“是自己人,才入伍没多久。”
  赵延仔细辨认了一番后,才隐约认出了这不知名的民兵,虽然口里没有说什么,但心里还是对李远强的记忆力,感到非常惊讶。
  “不好了!出了大事了!”民兵刚刚松脱,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小杨村的人,全部都被鬼子杀光了!”
  李远强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
  赵延的心如同猛地沉入了谷底,飞快的一把抓住民兵的衣襟,眼睛睁得溜圆,喝问道:“当真?!游击队没有受到重大损失?”
  民兵摇摇头,犹豫着说道:“队伍倒没有什么损失,不过,为了避免大范围的恐慌,钟副政委已经隐瞒了消息,他现在就盼望大部队快点回去!现在好了,我总算找到你们了。”
  李远强看着惊惶失措的民兵,强笑着安慰道:“放心!游击队在外面大了一个大胜仗!你也辛苦了,到后面的炊事班找点东西吃。”又回头喊道:“全体跑步前进!”
  赵延接过话头补充道:“老同志要照顾那些‘反正兵’(原伪军)!”
  山野间,挑着辎重、抬着伤员的游击队员们,慢慢的加快了脚步。不久,通过互相传递消息,战士们都知道了鬼子屠村的事情。
  这让战士们的步伐,变得分外的沉重。
  日军几乎铲平了游击区的所有房舍,并对“匪民”进行了血腥的报复之后,终于决定撤军了。
  小杨村的屠杀,被加纳一治扭曲成了“与游击队的遭遇战”;被屠杀的村民,都被当成了战败阵亡的游击队员。如此一来,虽然日军没有消灭游击队的主力,但却已经狠狠地威慑了“治安区”、“匪患区”。
  那些“维持会”会长、头面人物,参加日军的“祝捷大会”时,更是得到了“皇军”大获全胜的消息。
  虽然日军撤军了,但还是采取了一些措施,在各地加强了“联防联治”。
  日本人对治下的村庄、地区,都留下了一些枪支弹药。若是遇到某地周边“有事”、遇到游击队的“进犯”,则先坚壁清野拖上一阵子,待附近各村、各区接到警讯之后,各“维持会”的武装,集中起来反扑游击队。
  只是,日军摸不透治下政权的能力和决心,害怕众“维持会”中,没几个会真正协同作战!所以,鉴于此种情况,日军留下了一支精锐的便衣队,流动警戒以维持地方的“治安”,这个带队的队长不是别人,正是有着“钢铁般坚韧”的文海!
  虽然文海被日本人“看重”,但是,又有谁能体会到文队长的苦衷?!
  日本军人大多死板,讲究血统和身份等级,即使是文海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也没有日本军人愿意亲近这个“支那”军官。更何况,文海既不会对上司迎奉拍马,在同僚之间也没有什么人缘,所以,一应苦差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文海头上。
  最主要的是,文海依然没有任何固定的军衔!从佐佐木大佐到一个普通的少尉,都可以让文海“协助”公干。
  一片寒风刺骨的乡野。
  “这里的治安,就拜托文君了!”小野穿着厚实的皮大衣,破天荒地给文海深深鞠了一躬。
  一旁的大角立刻皱起了眉头,总觉得文海心计太深,不值得佐佐木阁下和小野阁下委以重任!
  文海不可思议的看到小野居然给自己行礼,慌忙给小野回礼,恭敬的说道:“小野阁下何必客气?鄙人必然为帝国永生效劳!”
  小野自信的一笑,“大军回师之后,游击队肯定会报复,文君如果支持不住,可以立刻回县城!”说完,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文海。
  只要小野察觉到文海有丝毫的犹豫,那么将来文海真的支持不住,而退回卓县的时候,小野就会毫不犹豫的枪杀文海以儆效尤!
  文海倒是没有任何的动摇,一脸严肃地回答道:“请阁下放心!在下哪怕战死,也决不做逃兵返回卓县!”
  小野满意的笑了起来,“文君果然是帝国的人才,但如果遇到事态紧急,还请文君千万不要勉强!”然后郑重地弯腰道别,“文君!你多保重!”
  文海也立刻鞠躬道别:“阁下多保重!”
  小野等人还没走出十米远,大角就紧随其后嘀咕道:“阁下为何要与这种人客气?”
  小野唯恐被文海听到,赶紧转头,发现文海正在眼都不眨的看着自己这一行人,连忙作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这才转头对大角说道:“大角君,不要这般没有礼貌!”
  大角唯恐文海听不到,大声说道:“这些天,难道他为帝国立下了什么功劳?”说完又对加藤问道:“加藤君,你看到那个人为帝国立下了什么功劳吗?没有对不对?”
  加藤顺着大角的意思,摇摇头说道:“很遗憾!可能我的眼神不好,我没有发现。”
  大角得意洋洋的回头,向文海望去。很遗憾的是,文海已经转身大步已经走远了。如此一来,大角更加恼火了!
  ※※※
  野外。
  汽车“嘟嘟嘟”的马达声,渐渐小了下来,紧接着,军用汽车浑身颤抖了一阵后,就彻底熄火了。
  康富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皱着眉头对刘云问道:“营长,这车是不是坏掉了?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没有投宿的地方!”
  刘云跳下车,“啪啪”的拍了拍车门,“车倒是没坏,是没有汽油了!咱们要找汽油去。”
  诸葛同不相信地问道:“这破车……不是还没有走多远吗?咋就没油了?”
  刘云看了看诸葛同,打了一个马虎眼,“日本鬼子一贯缺油!为了油料供给,好将战争进行下去,又会挑起更大的战争……”说了半截莫名其妙的话,又对其他人问道:“谁愿意留下来看车?一个个别不愿意,这也是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大家向后转,自己看看,这满满一车的手雷,必须全部运回去。”
  潘贵二因为被刘云强制解酒,所以心里很不舒服,不愿意出去找油。几个人商量了半天,只有潘贵二一个人“答应”留下来,刘云不得不强令五愤英中的熊满、诸葛同、王良留下来,这几个人打架的本事太差了,带在身边反而是累赘。
  天亮后,黑河镇,戒备森严的“一门道”总坛。
  房内。
  蔡岳脑门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痛苦地“哎哟、哎哟”叫唤着。
  那个冒犯门主的汉子,早就被愤怒的神丁们砍成了碎片!甚至孙家在当地的雇工,也全部受到了株连,不是被打死就是被砍成了残废,至于店铺的财产,更是被神丁们洗劫一空。
  一个身穿和服、拖着木屐、腰上插着武士刀的日本浪人,察觉到蔡岳醒了,走到床前浅浅的鞠了一躬,抬起头后,带着傲慢的神色,说道:“鄙人青米大竹,请门主多多指教!”
  蔡岳忍住疼痛,眯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日本浪人,叹了一口气。
  这些日本人,终于还是找到借口插进来了!该死的孙双泉,坏了大事!
  半晌后,蔡岳艰难的、用沙哑的嗓子说道:“阁下何须客气?请坐吧!”
  青米大竹点点头,却没有坐下,开口说道:“难怪门主会被那些村夫殴伤。”说完,指着门外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神丁”护卫们,不屑的说道:“他们的不行!全都是一些乌合之众!他们应该全部交给我的来训练!”
  蔡岳听到这日本佬大言不惭的话后,不由得一阵恼火,这还没怎么的,就来抢权了?!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蔡岳考虑了片刻后,突然两眼一翻,“啊哇”的大叫一声,就挺在床上不再动弹。
  门外的众护卫反应非常及时,随着蔡岳的一声“惨叫”,“呼啦”一声冲进来了,纷纷用不信任的眼神,瞪着若无其事的青米大竹。
  “门主,您怎么了?”妹夫黄松拼命的大叫,剧烈摇晃着蔡岳的肩膀。
  黄松正在惶恐间,蔡岳却偷偷的睁开了双眼,悄悄地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又对那个讨厌的青米大竹努努嘴巴。
  黄松立刻明白过来,原来舅佬想赶走那个日本人!这一招高明!
  黄松立刻站起身大声喊道:“快去找郎中……”说到这里突然停下,干脆将蔡岳背在身上,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快步离开。
  等到青米大竹反应过来的时候,房内除了一堆无关紧要的闲人以外,蔡岳早就不见踪影了。青米大竹站立当场,愣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看来,蔡岳和他的“暴力团”,都不怎么愿意合作!哼!
  就在青米大竹在思索去留的时候,偶然看到有几个小孩子,正在摆弄自己的三轮摩托,原本心情就奇差的青米大竹,顿时只觉得火气直冒,一个箭步冲上去,吼道:“巴嘎!死了、死了的!”
  当几个小孩子屁滚尿流的逃走后,青米大竹的心情这才好些了,点燃一根香烟后,对身边“支那人”招招手,说道:“你的过来!”
  一个佣人恭敬的走了上来,“太君有什么吩咐?”
  青米大竹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快带我去见蔡岳!”
  青米大竹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蔡岳贵为一门之主,名字岂是让人胡乱称呼的?!
  佣人不易察觉的皱起了眉头,随后,带着青米大竹左一拐、右一弯,来到偏僻后山的一个山洞前,说道:“蔡门主就在里面修炼……”
  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青米大竹抬腿就要往里面闯,可是古典而沉重的石门,又哪里能推得开?!青米大竹白费了一番力气之后,一回头,那个唯唯诺诺的佣人也不见了,四周一片死寂。
  “滚出来!你们这些狡诈的‘支那人’,统统滚出来!”青米忍不住咆哮起来。
  山洞五十多米外,一处土疙瘩内,刘云等人趴伏在地。
  “营长!你说那个日本人在鬼叫什么?”方双看了看,又加了一句,“那日本人为什么带两把刀?”
  刘云看了看远处正在大发雷霆的日本浪人,笑着说道:“第一个问题就要问他了,第二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日本武士身上的两把刀,长一些的叫做打刀,用于防身和小范围格斗,短一些的叫做肋差,用于近身破甲……以及剖腹自尽!”
  郭献和方双同时张大了嘴巴,自杀的东西还随身带着?!随便找一堵墙就行了……
  刘云满脸坏笑的对众人问道:“想不想弄两把刀玩玩?谁抢到就归谁!”
  队员们立刻面带跃跃欲试之色。
  青米大竹吼叫了一阵,觉得乏了,正要转身离去,一回头,却发现四个“佣人”迎面走来,立刻愤怒的指着石门问道:“蔡岳,这里在不在?”说完,“呛啷”一声拔出了寒光四射的打刀,威胁道:“不说!全部死了、死了的!”
  刘云等人,看到日本浪人摆出的架势,纷纷忍不住冷笑起来。
  青米大竹被人轻视后,立刻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杀了这几个不知好歹的“支那人”,给蔡岳一点颜色看看。
  青米大竹“杀”的一声嗥叫,“呼”地跳起一米多高,高高扬起的打刀,带着“嘶嘶”的尖利啸叫声,向下雷霆一击。
  三个“佣人”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想不到这个日本浪人说翻脸就翻脸。
  刘云手一扬,一柄重匕电射飞出。
  “噗”的一声闷响,势大力沉的匕首正中浪人咽喉,锋刃甚至完全没入了体内。
  原本还杀气腾腾的浪人,立刻换了一副难看的脸色,喊杀声戛然而止,落地后,腿一软呛啷着向前栽倒在地上。
  方双面色发白的摇摇头,“这小日本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坏!”说完,走上去给日本浪人翻身,拔出染血的匕首交还给刘云,顺便拍着马屁说道:“还是营长厉害,否则,我们几个肯定被这小日本伤了。”
  刘云接过匕首,看了看四周错落纷杂的房舍,对康富问道:“你熟悉这里的环境吗?”
  康富眯着眼睛看了看,“虽然我以前只来过一次,熟悉谈不上,但也还认得路。”
  刘云轻微点点头,陷入了回忆之中。
  根据军史记载:在历史上,曾发生过上万人的“红枪会”教徒,围攻晋西北根据地的事情,当然,这些曾经存在过的邪教渣滓,很快就被历史的滚滚车轮所碾碎了。
  而刘云现在所面对的,就是这样一支庞大的邪教集团。
  随着回忆的过程,刘云的目光,很快就落到浪人的尸体上,这具尸体……很好,可以作为“嫁祸江东”的道具。
  刘云挥挥手,对几个队员吩咐道:“这个尸体大有用处,咱们把它丢到大街上去。”
  没多久,几个人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拖到镇子最热闹的一条大街上。
  当然,尸体身上的精美和服,已经被剥去,换成了刘云抢来的粗布服。刘云等人也在额头上绑上了一条黄布,鱼目混珠的冒充“门徒”。
  蔡岳的门下,还是很好冒充的!但凡额头上缠一块黄布,就是“门徒”了。虽然在封建社会,黄暗喻“皇”,是不能随便乱用的,但是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谁还会管这些?!
  最主要的是,黄布上都有蔡岳亲手划出来的“画符”,而一条黄布的市价,大概相当于十斤米。
  刘云等人,就是凭着抢来的黄布,拖着一具尸体公然招摇过市。
  没多久,青米大竹的尸体,就被高高地吊了起来。有些好事的老百姓,对这尸体指指点点,看看吧!这就是冒犯蔡门主的下场!
  不久,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而刘云等人则早已脱身而去。
  随后,四人在黑河镇转悠一气,别说汽油,连稍微现代化一点的工具,都没有看到。
  刘云不由得有些泄气了,正准备带人折转返回,但突然听到一个幼童在路旁说道:“……三个轮子的马车……”
  “小朋友!”刘云弯下腰,和颜悦色地对一个幼童问道:“那种三个轮子的马车,在哪里?”
  小孩子也挺机灵的,头一歪,疑惑的反问道:“你是外人?……”说完就要大声呼叫。
  刘云慌忙一把捂住小孩子的嘴巴,挤出笑脸说道:“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后来出去了几年,所以说话就像外人了!真的不骗你!”看着小孩半信半疑的样子,加重语气说道:“我就是不相信有什么三轮马车。”
  小孩子考虑了片刻,抬头说道:“好!我可以带你去,但如果你输了,就要给我玩意儿!”
  刘云想都没有想,就连连点头,“过一会儿,如果叔叔看到了那个稀奇的三轮马车,就给钱给你,好不好!”
  小孩的脸上,立刻淀放出笑脸,“好!我只要卖几颗糖吃的钱就够了!”
  没多久,刘云在小孩的带领下,在“一门道”的总坛,看到了三轮“马车”。
  一辆崭新的三轮军用摩托就摆在院内,只是院内巡逻的神丁,实在是太多了。刘云这个“外乡人”的身份,可以骗得过小孩子,但如何骗得过那些神丁。


  第一百零二章 沉重的责任谁负责?
  刘云为了趁乱取得那辆摩托,带着几个队员围着邪教总坛四面放火。
  国人原本就喜欢看热闹,浓烟一起顿时人潮如流,大家纷纷丢下被吊着的青米大竹,再次携妻带子,向着起火的地方去看看究竟。当百姓们察觉到是“一门道”总部起火后,纷纷隔远了距离品头论足。
  刘云放完火后,大摇大摆的跑进院子里,直接坐上了三轮摩托,然后在神丁们一片惊讶的目光中,“突突突”的将摩托开了出去。
  神丁们一片震惊,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会捣鼓、敢捣鼓日本人的东西?!
  几分钟后,野外。
  几个彪形大汉挤坐在一辆摩托上,倒也是一道别致的分风景线。
  摩托车的三个橡胶轮子,被压得瘪瘪的,发动机发出“哒哒哒”的粗重吼叫声,很让人怀疑摩托车会不会随时“断气”。
  刘云估计这点汽油跑不了多远。不过,从这辆摩托车没有携带汽油桶来看,难道……这附近还有日本人的据点?
  一门道总部。四下乱起的大火,让蔡岳的头越来越痛了。
  刘云将摩托偷走没有十几分钟,一个惊惶失措的门徒,将已经变得僵硬的青米大竹抬了进来,这让“一门道”大大小小的头目们,都感觉到了一阵刻骨的寒意!
  “你们说着该怎么办?”蔡岳脸色发白的躺在床上,看着几个高级头目,催促道:“快点说呀!”
  室内除了一声咳嗽外,良久都没人说话。突然,外面又传来了惊恐的叫声“不好了……起风了……火势蔓延啦……水龙队快救命啊……”
  蔡岳越发烦躁,狠狠地一锤床板,吼叫道:“外面的事不要去管它,先说说这个日本人该怎么办!”
  起火了?!堂主罗荣宝灵机一动,小声地说道:“不如就让这个日本人葬身火场……”
  蔡岳思考了片刻,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就按照罗堂主的意思去做!”说到这里,脸色突然又变得非常狰狞,咬牙切齿的说道:“谁要是敢将这次的事情说出去……嘿嘿!咱灭他全家!”
  几个头目被威胁后,不敢大意,慌忙站立,七嘴八舌的说道:“遵真人法旨!”
  “好!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船翻了大家一起死!这个道理也不用我多说了,你们都是明白人!”蔡岳的脸色又变得柔和起来,“外面的火势,不妨让他烧大一些。”
  “是!”几个高级头目纷纷点头。
  连续吃过几次瘪的丁圆满,却低着头、不易察觉的奸笑起来。
  当几个水龙队的门徒,将青米大竹的尸体,从火堆里“捞”出来的时候,青米大竹已经变成了一堆炭灰。
  几个高级坛主逐一上前去看了看,只有碳灰旁边黢黑的武士刀,才能够证明这具炭灰曾是青米大竹。
  “‘送’他回去!”蔡岳板着脸说道:“路上小心!别人能够栽赃陷害一次,肯定也能来第二次!”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阴谋者,蔡岳理所当然的将怀疑重点,放到了豪强地主孙双泉身上。“一门道”捣毁了他家的兴隆店铺、还杀了他的人,无论换作是谁,也会立刻狠狠的报复。
  ……
  一切事毕后,蔡岳终于得到了一丝空闲,走到一间柴房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这里面关押着两个用来祭奠河神的姑娘。
  看押的喽罗为了讨取蔡岳的欢心,屁颠屁颠的走上前去说道:“门主!嘻嘻!您要不进去一会儿?”
  小喽罗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蔡岳狠狠地扇了小喽罗一记耳光,末了,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滚!”
  这个时候,蔡岳如何能够有好心情?日本人雷霆般的报复还没有来呢!
  算了!待王百七来了后,随便做几天法事,再将这两个女人丢河里去。
  ※※※
  仓库,大门外。
  “轰!”捆成一扎的手榴弹猛烈爆炸了,威力巨大的冲击波,在瞬间将结实的木门炸得支离破碎。
  硝烟过去后,一个矮壮的战士,使劲对着破碎的大门撞过去。
  “哗啦”一声闷响,木门如同玻璃般破碎了!
  马常青在几个战士的护卫下,一头冲入大院,战士们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紧随其后。
  见状,李向阳渐渐的冷静下来,对跃跃欲试的骑兵队员们说道:“你们就别进去了,散到四周进行侦察,一旦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报。”
  当骑兵们策马离去后,李向阳就忍不住为自己足够冷静,而得意了片刻。
  随后,李向阳进入大院,看到了十几栋带着日式风格的小楼,在楼群前面的在空地上,站满了日本老弱妇孺。
  这些老人、妇女、孩子,已经知道在外打仗的男人们全部惨死了。有些妇女开始低声的抽泣起来。
  战士们为了避免老弱妇孺反抗,特别是避免手雷殉爆,将年轻女人们都集中圈了起来,并让她们跪在地上。
  马常青阴沉着脸、皱起了眉头,骑着战马在这些老人、女人、小孩的面前,慢慢的来回走了两个圈。
  马常青原本还想杀个痛快,现在却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些妇孺。对于马常青这种人来说,通常都是遇强则强、遇刚则刚,根本就不屑于欺凌弱小!
  有个排长见状,轻手轻脚走到马常青的身前,小声地说道:“连长,这里怎么这么多女人?不如咱们把她们全部……”说完,作了一个下流的手势,然后“嘿嘿”的淫笑起来。
  马常青难得的微笑起来,“原来你要这么办?好!你把耳朵拿过来!”
  等到小排长凑上来时,马常青冷不防一抬手,就是“啪”的一记耳光甩过去,然后又恶狠狠的骂道:“没出息的孬种!”
  另一个排长见状,急忙自告奋勇地走上来,“这些人全部带回去,政委说要优待俘虏……”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脆响,提议“优待俘虏”的排长,跟着挨了一记耳光。
  马常青冷冷的说道:“游击队穷得要死,这些人带回去吃什么?李副营长那里怎么交待?路上遇到敌人怎么办?”
  在俘虏问题上,马常青始终追随刘云的杀光政策。而在这种根本性的政策问题上,包括一些老战士在内,都知道领导之间有一些“小”矛盾。
  李向阳第三个走上去,用不羁的眼神打量着马常青,低声说道:“我的意见是……这些人应该全部杀掉!”说完,为了防备马常青这个“水火无情”的人突然发难,暗中握紧了手中的步枪。
  马常青露出了一丝丝微笑,弯下腰在李向阳耳边轻声说道:“大哥说过,只要鬼子敢反抗,就可以立刻处死!她们虽然是女人、老人和孩子,但也不能保证她们不会反抗!”
  李向阳一愣,片刻后又马上会意笑下了起来,“嗯”了一声后飞快的跑了。
  想要日本人反抗……就逼得他们反抗好了……
  对于李向阳来说,什么老人和女人全部不管那一套,只要是日本人就该死!当初,自己的爹娘曾错把豺狼当客人,如今,风水轮流转了。
  “跪下!”李向阳端着步枪大喝,走到老弱人群里,凡是看不顺眼的,用枪托恶狠狠的去砸脊梁,让这些日本人屈辱的哀号。
  不久,接连跪下了十几个日本佬。有一个老男人不愿意下跪,口里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鸟语,又从口袋里哆哆嗦嗦的掏出了一颗手雷。
  李向阳顿时大怒!一个箭步跨上去,将刺刀“噗”地捅入老人的胸口,不等周围人群发出惊呼,又猛地拔出染血的刺刀,并顺带出了一溜“突突”喷涌的鲜血。
  李向阳却还觉得不满意,又对着日本老人的胸口补了一刺刀。
  剩下的日本人,在李向阳杀气腾腾的注视下,不敢怠慢纷纷跪在地上,有些不愿意跪下的日本佬,也被同伴拉扯着跪下了。
  当然,也有不愿意跪下的人。
  一个中年妇女任凭同伴拉扯也不愿意跪下,看押的战士正准备发怒,李向阳已经大步跨了过来,一声冷笑后,端着步枪大力刺了过去。
  “啊!”日本中年妇女惨叫一声后,捂着胸口慢慢地倒下去了,洁白的和服上,涌出了炫目的鲜血!
  在刺刀的威胁下,老弱妇孺们将头深深埋起来,不再敢有什么顽抗的念头。
  马常青看到李向阳将这些日本人全部“诊治”服帖了,这才慢慢策马,以征服着的姿态,从日本人前面阅兵般的走过。
  战马的马蹄铁,敲击石板地面后,发出了清脆的“得儿、得儿”声。
  虽然马常青的表情很平静,但是看着这些颤抖懦弱的日本人,心潮思绪却如同波浪般的在翻滚……到底是杀还是留?
  马常青骑着战马,又来回的走了两个圈,最终还是难以下定决心。
  当初自己的哥哥,不过因为当了刺头,就立刻遭到了日本人杀害!哥哥沾满鲜血的手,曾经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要自己去报杀兄之仇!但哥哥到了咽气的那一刻时,却又一再艰难的叮嘱自己,不要去找日本人报仇……
  李向阳看到马常青发起了呆,不满的喊道:“马连长!你在干什么呢!”说完,比划着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马常青有些恼恨的看了看李向阳,吩咐道:“留下几个人在这里看守,其他人进去抄家!”
  战士们得到命令后,蜂拥进入日本人的巢穴,不怎么结实的日式建筑物,立刻东倒西歪、震荡不已,没多久,战士们就起出大量的财物,既有中国的文物字画,也有“硬通货”袁大头,甚至还有木雕佛像等物件,而更多的则还是军火。
  日本人看到财物被“劫走”,一片哗然,神情激动之极。
  一个日本老人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猛地站起来,唧唧呱呱的讲了一通鸟语,然后“哗啦”一声奋力撕开身上的和服,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胸口,以及大片的旧伤痕。
  李向阳稍稍一打量,立刻知道这老人以前是“效忠倭皇的武士”,顿时,心头搅动的杀机越发旺盛。
  老人炫耀完了后,又从宽大的和服里掏出一颗手雷,“板载”的嚎叫一声后,拉开了手雷的引线并猛磕。
  “啪”的一声枪响后,日本老人脑袋突然中了一枪,摇摇晃晃的身躯立刻向后摔倒,紧接着李向阳一边收枪,一边大声喊道:“全体趴下!”
  战士们刚刚爬下,“轰”的一声巨响,手雷在日本人群中爆炸了,一阵腥风血雨之后,传来一片惨号声。
  马常青也险些被受惊的战马掀下马来,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跳动的战马后,知道又是“看押员”李向阳,再次挽救了战士们的生命。
  李向阳也已经不耐烦了,挥舞着步枪叫骂道:“马连长……还不下令?”
  被日本人的反抗,彻底激怒的马常青,铁青着脸、牙关紧咬。
  这些日本人为什么要来到中国?哼!是为了征服中国而来,这是敌人……
  马常青将手高高地举起,机枪组立刻趴在制高点上做好了准备,战士们纷纷端着步枪慢慢的后退。
  那些日本老弱妇孺们慌做一团,正给伤者包扎,对于即将到来的屠杀丝毫不知情。
  李向阳看到马常青将手高高的举起,却就是没有放下来,不由得着急起来,顾不得礼貌跳着脚吼骂道:“马常青你这个浑蛋!你不配当干部!”
  马常青冷峻的眼神,向李向阳“射”过去。
  李向阳在冰冷目光下的注视下,心中一凛,将后面骂人的话,吞回肚子里去了。
  马常青收回冰冷的目光……唉!李向阳只顾发脾气,却没有看到这件事的后果。
  几秒钟后,马常青将牙齿一咬,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反正天塌下来有大哥顶着!猛地向下一挥手,大吼道:“开火,全部杀掉!”
  “突突突……”机枪猛然间开火了,人群冷不防被打倒了一大片,没死的老弱妇孺,纷纷带着恼怒和绝望冲过来,试图和游击队员们拼命,但却纷纷倒在密集的弹雨下!
  没多久,战士们眼前就没有活着的日本人了,地上血流成河,有些受伤的日本人在呻吟、缓缓爬行。
  李向阳又将手一招,第一个带着战士们,冲入死人堆里,搜杀那些受伤没死的日本人。
  空气中,渐渐飘荡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马常青看着李向阳的背影……他妈的!这个年头居然还有比老子更喜欢杀人的人物!可是李狗儿,此次回转之后,老子如何向上交差?如果有人打小报告,李政委找老子麻烦怎么办?!唉!为什么偏偏李政委又是一个好人呢?
  李向阳难得的抬头,对着马常青呵呵一笑,“杀这些小日本,实在是太浪费子弹了,以后咱们再抓到了鬼子,就绑起来让战士们练习刺杀,马连长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
  马常青看到李向阳的态度又变得亲热起来,无可奈何的点点头,“你看着办吧!”同时,心里却想到刘大哥曾经说过,鬼子兵喜欢用年轻壮丁当靶子,用活人来训练新兵“胆色”的事情。
  如果真的能够用日本俘虏来训练新兵,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方法……
  马常青策马行走在一片狼藉的杀戮屠场,有些烦躁之余,却又莫名其妙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快意!
  此次作战,游击队所获颇丰,不但获得了大量的财物,还得到了大量急缺的军火。除了缴获了十余万发子弹外,还获得了大量的日式手雷。
  骑兵队员们,人均多了一把作战的武士刀,少数下级干部也跨上了多余的武士刀,而李向阳则挥砍着一把武士刀,“哟西哟西”的叫个不停!
  李向阳觉得糟蹋得差不多了,又和战士提着煤油桶,在粮仓各处胡乱放火。
  当队员们还在疯狂破坏之时,一匹战马带起一溜灰尘,向着燃烧的粮仓飞奔驰来,近了后,马背上的骑兵大声喊道:“发现大量敌人的踪迹……”
  马常青有些着急了,大声喊道:“带不走的东西全部砸毁!”
  有些战士不愿意执行这种暴殄天物的任务,总觉得怪可惜的,有些战士更是大包小包、步伐蹒跚。
  “全体都有了,一切缴获要归公!除了携带弹药和粮食之外,立刻丢掉一切坛坛罐罐。”马常青又不得不再次喊道:“现在有鬼子开过来了,立刻集合,准备急行军!”
  干部们纷纷上前维持次序,并将银元和首饰之类的细软收集起来,战士们这才依依不舍地将拆下的电话机、半米多高的镜子、大型灯具等物件丢入火坑中。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一支完整的日军小队,气喘吁吁的赶过来了,但是日军士兵除了从火场中拖出一些尸体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粮仓的火势,已经不可阻挡的燃烧起来,在“咯吱咯吱”声中,火场数米外的地方,已经不能站人,甚至是直视耀眼的火光,都会让眼睛产生灼痛感。
  日军少尉面对炙热的气浪,死死的捏着指挥刀,一声不吭。不久,整个日军小队四散寻找蛛丝马迹。
  ※※※
  根据地,游击队临时驻扎地。
  因为游击队害怕天暖后爆发瘟疫,所以民兵们升起一团大火,将冻得僵硬的泥土烤软,然后砌了一个大坑,将这些死难村民进行了合葬。
  当李远强心急火燎的赶回后,整整一个村的死难者,已经被留守的民兵们埋葬完毕了。
  几个干部都非常难受,这种大屠杀最伤害士气。
  不但参与挖掘作业的民兵们,一个个士气低落,就连干部们包括李远强在内,也觉得心里堵得慌,想找日本人发泄杀戮!
  “消息封住了吗?”李远强站在满是新翻泥土的大坟丘面前,对钟天祥缓缓的问道:“万一被群众知道了,他们……唉!”
  在对待俘虏的问题上,虽然刘云没有明目张胆的反对政委,但在行动上,却无时不刻在唱反调。这次发生村民被屠杀的大事件,很难确保刘云提拔起来的旧部没有怨言,特别是在本地土生土长的干部战士们,若是没有怨恨,那就真的见鬼了!
  钟天祥点点头,“虽然各个村子暂时都还不知道,但这不是长远之计,这种消息肯定封不了多久。”
  一丝淡淡的尸臭味飘入赵延的鼻子。
  赵延按下恶心和愤怒,走到李远强的身边,建议道:“我们必须立刻报复鬼子,并抢在事态发生恶化之前,公开此次小杨村的屠杀事件。否则,村民们会怎么想?”
  钟天祥思索了片刻,无奈的说道:“鬼子主力已经撤入据点和城内……我们没有什么办法……”
  游击队对日军这种捞一把就走的战术,暂时还无可奈何,而且鬼子已经纷纷撤兵回防了,游击队根本无法接近日伪重兵囤积的区域。
  李远强将一根树枝用力折断,又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然后默不作声地看着高高鼓起的大坟丘。
  这次,李远强憋出了一肚子的火。几百号无辜的老百姓,就这么消失在人世间了,这个仇必须要报!
  “走!咱们在刘营长回来之前,好好的布置一番,争取打一个大胜仗!”李远强突然一挥手,重重的喝道:“不能让刘营长留下的‘家当’和威信,在我这里没了!这附近的‘维持会’,咱们要全部给他端了。”
  现在的游击队,已经不同以往!虽然依旧缺乏攻坚手段,但却能广泛摧毁沦陷区的“维持会”。特别是经过此次“扫荡”之后,游击队有能力跟着日军撤退的步伐前进,扩大根据地、控制农村和牧场,并将日伪势力掠夺的粮食、肉类、皮毛、战马等物资转为己用。
  赵延快步跟上李远强,不解的问道:“咱们要打击的对象是鬼子,注意力是不是分散了?”
  李远强沉着脸,解释道:“鬼子只在乎县城和交通要道,又怎么会注意到边远地区被蚕食?!等到他们醒悟过来,实施报复的时候,我们已经控制了区域广大的农村和草原。”
  赵延立刻明白了李远强的意图。
  李政委根本就不计较一时的得失!游击队采取地方包围城镇的政策后,将迅速占领日军实力的薄弱区域。待日军明白过来时,只怕“扫荡”出不了城镇!否则就会变成聋子、瞎子。如此一来,游击队自然能抓住战机,聚歼一些落单的日军。
  相信到了那个时候,游击队已经拥有了这种实力。就是不知道抓住的俘虏,该怎么办!


  第一百零三章 鬼子和汉奸的矛盾
  马常青率部端掉日本殖民据点之后,给了日本华北当局当头一棒,其意义非常深远。此后,虽然日本华北占领军当局刻意封锁了消息,但蒙疆地域的不法日商们,还是纷纷收敛了气焰,长时间龟缩于城中不敢作威作福。
  马常青结束作战后,立刻率部匆匆转移。好在自身的伤亡却非常小,不过三、五人而已,转移非常顺利、迅速。
  游击队行军、作战之时,都会携带着一些急救药物。徐柏生久在医院治疗,闲来无事跟着米院长学了一些包扎、治疗手法,此次暂时充当了分队的卫生员。别人身上携带的不是子弹就是手雷,而徐柏生身上则大部分是止血药品。
  担架上的一个战士,从昏迷中醒来后发出“哎哟”一声惨叫,徐柏生匆匆上前,给受伤的战士包扎。
  徐柏生一番手忙脚乱的处理完毕,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偶然一回头,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身后居然有一片密集而闷不作声人群,急匆匆的追来。
  在皎洁的月色下,那片井然有序的人群中,隐约有一片片鱼鳞状反光的波纹。
  天!那是刺刀在月色下的反光!后面有鬼子追上来了!
  徐柏生来不及多想,从身旁一个战士的腰间,摸出一颗手雷,向远处的山坳里,使足了劲甩出去。
  “轰!”手榴弹在山脚下百多米处爆炸了,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让队员们和追兵同时趴在地上。
  追击的日军少尉有点把握不准方向了,到底是向山脚处、还是山腰处前进?犹豫了片刻后,少尉决定兵分两路追击,不管哪路发现敌踪,另一路就迅速增援。
  走在后面警戒的马常青,也身后的异状,忍不住骂道:“这些小鬼子还真是阴魂不散!”说完,又对前面的战士低声喝道:“通知前面的战士跑步前进,不得大声喧哗!”
  战士们一个接一个的把口令传了上去,没多久,在前面警戒、开道的李向阳也得到了消息,开始大步奔跑,带着整个队伍加速运动。
  在漆黑的夜晚里,游击队的战士们,发出一片纷杂的脚步声和喘气声。
  徐柏生身上早就没有手榴弹了,一边奔跑,一边向后观察敌情,一双手却不知不觉地伸向马常青的腰部,在黑暗中摸索了片刻后,急迫地问道:“同志!你这里还有手榴弹吗?”
  在崎岖的山路上,殿后的马常青一边抚摸着战马的颈部,安抚已经处在受惊边缘的战马,一边在战马的耳边,轻声哼哼呀呀的唱着,吸引战马的注意力,这个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腰上摸来模去。
  随后,马常青听到徐柏生的话,才知道是战士要借用手榴弹,就悄悄取出一颗递过去,叮嘱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否则爆炸后的闪光,会暴露我们的方位。”
  徐柏生低低的“嗯”了一声,扯开引线猛地一甩胳膊,“呼”的一阵风刮过后,手榴弹就消失在夜空中。
  顿时,马常青大感恼火,这个战士也太不听指挥了,居然将上级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忍不住低声喝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手榴弹顺着地势,落向百多米外的地方,然后“轰隆”一声猛烈爆炸了,紧接着,远远传来了日军士兵“哇哇啊”的惨叫声。
  马常青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战士,这小子臂力居然这么强?!原本要发作的怒火,也立刻丢到一边去了,连连惊喜的说道:“好……好!干得好呀!”
  徐柏生这才察觉到是分队的最高领导,一时变得结巴起来,“原来是指导员……刚才没有认出来,所以……”说完,又非常腼腆的一笑,“您过奖、过奖了,我在家放羊的时候,经常用石头砸孤狼、野狗,这不算什么的……”
  马常青的战马突然一歪,仔细一看原来是踩到洼地里去了,不得不和两个战士一起用力将战马拖出陷阱。
  马常青看了看崎岖的山路,有点生气的说道:“这条路真不好走。”又转头对徐柏生问道:“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徐柏生顿时一阵脸红,思绪立刻回到了康复出院的时候。
  米俊曾问徐柏生是不是老兵,因为新兵还要进行短期的政治、军事训培训,而徐柏生不想等待,所以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了,这也难怪马常青会不认识徐柏生。
  马常青看到徐柏生不说话,加大了嗓门问道:“我这里就这么点人,怪了!你叫什么?”
  徐柏生察觉到“长官”的怀疑,急忙说道:“报告长官,我叫徐柏生!”
  马常青更加疑惑不解,这里没“长官”这种称呼,忍不住说道:“你还是叫我连长吧!你是什么时候加入队伍的?”
  马常青自始至终都将自己当成连长,而不是什么耍嘴巴皮子“指导员”。
  徐柏生低头一言不发,沉默了一阵说道:“连长!我犯了错误!我叫徐柏生,五里庄人。”
  马常青陷入了沉思,突然想起来了,恍然大悟的说道:“五里庄人?原来就是你!”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你小子还真犯了大错误了,谁叫你冒充老兵的?胆子不小!”
  徐柏生看到马常青的笑脸,暂时安心了不少,尴尬的笑了笑,转移话题说道:“我没手榴弹了!”
  没多久,马常青弄来的手榴弹、手雷,插满了徐柏生的腰间。
  在马常青的眼里,这个徐柏生完全可以当一门迫击炮来使用,每一枚手榴弹或者手雷,都被他投掷得又远有准,炸得鬼子鬼哭狼嚎。
  虽然徐柏生没有进行过新兵训练,也没有接受过政治教育,但是马常青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而且也不打算将徐柏生退回去。这小子是一个人才!一个送上门的人才!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让徐柏生一边打仗、一边学习纪律和文化。
  日军吃了数枚准确到离谱的手榴弹、手雷轰炸后,被迫将追击部队分得更散,同时,恼羞成怒的日军少尉,又不得不按捺住怒火,分出一些人,去照顾那些因为受伤而惨叫不已的帝国勇士。
  尾追的日军士兵,因此而减少了三分之一。
  在黑暗中的山路上,不管是跌跌撞撞的追击方,还是摸摸索索的奔逃方,都吃足了行军的苦头。在这种特殊的战场条件下,即使是李向阳加上神枪队队员,也不能取代徐柏生。
  这使得这个夜晚的功劳和荣誉,全部属于锋芒毕露的徐柏生。
  “轰、轰、轰……”几声巨响,在崎岖山路上艰难追击的日军士兵,被“连珠炮”炸得人仰马翻,有些日军士兵不甘心的试图开枪还击,但是从机枪连射到掷弹筒抛射,全部都不管用,前方黑灯瞎火的不说,仅凭游击队所处的高地势,就根本打不到。
  日军断断续续吃了一串颗手榴弹和手雷,死伤了二十几个人后,不得不暂时停下休整。虽然日军官兵上上下下都在暴怒嚎叫,但却对游击队毫无办法,数次妄图穿插过去,准备迂回包抄的分队,也因为找不到路、或干脆无路可走,而退了回来。
  日军少尉灰头土脸的站直了身体,从数次精准的爆炸点来看,前方的“土匪”肯定装备掷弹筒,并且其使用者,也肯定是个了不起的神射手!
  “嗒嗒嗒……”日军的机枪响了,枪声撕裂了夜空的寂静。
  几秒钟后,一颗手榴弹在夜空中划着弧线,“呼呼”地飞到机枪阵地的上方,还没等到落地,手榴弹的延时就结束了。
  “轰!”手榴弹在机枪阵地的上空猛烈爆炸。
  随着火光一闪,无数弹片向四周凌空迸裂。日军士兵避无可避,即便是趴在地上,也被空中四射的弹片杀伤、杀死多人。
  日军少尉再次迅速趴在地上,抱着脑袋动也不敢动,好半天才抬起头向上望去,觉得难以接近这些“匪军”,稍微一思索后,将两个伍长扯到身边,吼叫道:“两翼包抄!”
  两个伍长立刻面露难色。夜晚的山路极其难走,而且,此前已经证明的包抄根本就行不通,若是拉大范围迂回,反倒极有可能会迷路。
  见状,少尉因为气愤而涨红了脸,挥舞着拳头骂道:“巴嘎!最后一次强调,如果不能赶到‘土匪’前面进行拦截,一定对你们重重的处罚!”
  在少尉的强令下,日军又一次分兵妄图迂回包抄。但是,在这个漆黑的夜晚里,这种盲目的作战计划,无疑是失败的!没多久,少尉就彻底的和部下失去了联系,包抄的日军不知道迂回到哪里去了!
  天亮后,小分队的身后已经没有敌人了,一个晚上的行军,让大家都累得半死不活。
  疲惫不堪的骑兵队,在平原上才派上用场,没多久,几个骑兵四散侦查周围的动静去了。
  叶齐看着走远的骑兵们,对身边的马常青有些抱歉的说道:“我实在没有想到……昨天居然会遇到那些鬼子!”
  马常青点点头,“这不怪你,敌情随时在变,可能鬼子已经回防了。”
  李向阳走过来,问道:“马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白泥乡?”说完,热切的看着马常青。
  马常青看了看李向阳衣服上已经凝结的血斑,轻轻的摇了摇头,“还去什么白泥乡?这个时候日本人肯定已经有戒备了!”
  对于作战,马常青开始执行刘云的低伤亡政策。
  叶齐原本还以为马常青喜欢蛮干到底,此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呵呵!没想到马连长……”
  李向阳疑惑的看着叶齐,问道:“原本以为什么?说呀!”难道马连长有什么秘密?
  马常青斜着眼睛看了看李向阳,说道:“小孩子懂个屁?!”又转头看着叶齐,严肃地说道:“虽然这次我们缴获了不少装备,但我还是不想就这么回去,我想和鬼子正儿八经的干一场!”
  “啊……你还是要……蛮干……啊?”叶齐一愣,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早就听说马常青喜欢硬碰硬,现在总算见识了。无奈之下,叶齐只好很隐晦的提醒道:“屠杀日本平民一事,对侵略者的打击极其巨大!日军暴怒疯狂之下,肯定会进行大封锁,咱们无论进退,都要小心行军,若是闹出了大动静,就会有覆灭的危险!”
  马常青一愣,如此一来,岂不是连撤兵都有危险?!
  李向阳突然“啪”的一拍大腿,“我有办法了,我们干脆继续前进,与营长会合。”
  马常青对这个主意大感兴趣,转头对叶齐问道:“我们有没有机会和刘营长会合?”
  叶齐点点头,但又有点犹豫的说道:“有那个可能,但是机会很渺茫。”
  李向阳管他什么“渺茫”不“渺茫”,赶紧催促说道:“那还等什么呀!咱们现在就上路!”说完就要去拉人。
  马常青一把甩开李向阳,好没生气的说道:“走开!你不累也就算了,但战士们都还没有恢复。”
  马常青赶走李向阳后,叫来了徐柏生。
  马常青看着这个局窘的年轻人,笑着说道:“别客气!看你年纪不大的,其实我的年纪也不大!来,坐下!”说完对身边草地,示意的拍了拍。
  等到徐柏生拘束地坐下后,马常青指着几十米以外的一堆战士,说道:“那里是一个排的战士,现在我任命你为副排长!”
  “什么?”徐柏生的屁股,好像被针扎了一样,“腾”地站了起来,然后惊讶的问道:“连长!你说的……是真的吗?”与此同时,徐柏生澎湃的心跳,还在不断加速!
  “对!”马常青点点头,“昨晚你立了大功,至少报销了二、三十号鬼子,这要是换成两军对垒,要牺牲多少同志啊……回去后我还要向营部给你请奖!”
  徐柏生转头看了看那一堆酣睡的战士,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感激地说道:“连长你放心,我这一百多斤豁出去了!”
  马常青挥挥手,严肃的说道:“徐副排长你去休息吧!以后要好好干!否则军法无情!”
  如果李向阳在场,知道自己被挖了墙脚,肯定要跳脚了。
  ※※※
  卓县,日军大院。
  佐佐木看了看几个军官,一股怒气在脑门徘徊。
  这次作战并没有达到目的,游击队的主力依旧存在!这些由“乱民”组成的“匪军”,将继续农村和草原里横行!
  “小林君!”沉默很久的佐佐木终于说话了,只是声音很冷淡,仿佛提不起什么兴趣。
  小林敬一急忙大步跨了出来,“哈依”一声后低下头,只是脸上却遮不住一丝丝的得意。
  “小林君!你做得很好!”佐佐木挤出一丝微笑,环顾四周后,对在场的所有军官说道:“诸君为何不像小林君学习呢?”说完,看了看众军官,又点燃一根香烟,慢慢的吸了起来。
  佐佐木在安静中等待着“诸君”的回答,不过,“诸君”之中,却没有谁敢说话。
  “小林君!”佐佐木喷出一口烟雾,“你暂时接替秋山君的职务吧!不要让我失望!”
  小林立刻面带“谦虚”之色,推辞道:“请阁下慎重考虑这件事情!在场的诸多同僚都胜过鄙人很多!”
  佐佐木忍不住在桌子上重中的一拍,“啪”的一声巨响后,军官们都吓了一跳,几乎在同时条件反射般的夹紧了大腿,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谁叫这次“强化治安”没有取得什么成绩呢?!被佐佐木阁下严厉斥责是应该的!
  几秒钟后,佐佐木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对小林说道:“小林君就不要推迟了!”又换了一副冷峻的面孔,“在正式的任命书下达之前,你可不要出什么差错!否则……哼!”
  小林心中大喜,但依然面带沉重之色,“谢谢阁下的提拔!小林定然不负阁下的嘱托!”
  “虽然诸君取得了一些成绩……”说到这里佐佐木停顿了下来。
  所谓的“成绩”,不过是屠杀了一些不相干的老百姓,哼!这仅仅只是为“皇军”讨还了一些面子而已。
  佐佐木觉得部下需要敲打了,安逸的生活让他们失去了警惕和进取心,想了想后,继续训道:“诸君要向小林君那样勇猛作战!如果有些糊涂人不适合留在这里,我会送他上东京军事法庭!”
  佐佐木的威胁,让每个军官都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日本军人大都非常重视武士的荣誉,并视之为生命。
  佐佐木看到部下的不自然神色之后,又稍微有点欣慰,这些家伙倒也没有忘记武士的荣耀!最后,佐佐木将烟灰弹掉,敲山震虎地提醒道:“以后别把平民当游击队来发泄怒火!哼!你们心里有数!”
  小野将头埋得更深了,但心头却又非常不服气,如果不屠村,“皇军”用什么借口撤退?
  没多久,小林就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中佐军装,即日的同僚全部变成了下级。
  虽然日本军人对于拍马溜须不是很熟练,但是人的本能之中,就有趋炎附势的性格!
  同僚们的恭敬,让小林非常满足。
  刘黑七特意排在最后面,等待着小林的宠幸,可是直到小林从刘黑七身边走过、离开,小林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刘黑七一眼。
  原本堆满笑容的刘黑七,这才失望的收起了笑脸,看着小林的背影发起了呆。
  小林升官了,当然就会得意!人只要得意过度了,就会忘乎所以,又哪里还会记得“恩公”刘黑七?
  刘黑七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骂道:“小日本!我操你娘!小林敬一你这个过河拆桥的杂种,我操你娘……”又看了看远处站得笔挺的日军哨兵,咬牙切齿的发誓道:“总有一天,老子要让你们这些杂碎悔青肠子。”
  虽然刘黑七很生气,但倒也没有失去理智。卓县总有不得意的日本军官吧?!刘黑七自然不会就此在一棵树上吊死,收拾了沮丧、愤怒交加的心情,另找粗腿去“傍”了。
  池本美治就是刘黑七眼中最伤心的军官!
  因为这段时间佐佐木的心情奇差,所以宪兵头子池本,就常常被当成了发泄桶。
  虽然十几个宪兵连带狼犬,不幸在花冈村被“支那人”所灭,但是佐佐木怎么能将这种事情天天挂在嘴巴边上呢?!
  池本的心中,渐渐的酝酿着一股怒气,为了安抚自己的不满情绪,池本决定赴约去吃酒。
  刘黑七一身民族装(长袍马褂),身边还站着新拜把子“兄弟”——王温良翻译官。两个人站在瑞富楼门前,等候已经迟到多时的池本。
  两人又望眼欲穿的等了一气,池本才带着几个宪兵,从街道的拐角处露出半个头来。
  刘黑七立刻迎接上去,喊道:“太君来了!哈哈!”
  池本微微一笑,快步走上前去,客气道:“实在是非常的失礼!让刘君久等了!”
  池本的礼遇,让刘黑七感觉到如同春风沐浴般的温暖。刘黑七连连摇头说道:“客气了、客气了,在下应该的!”
  当主客入席、酒席吃了一半后,池本稍微有些醉了,想到死伤惨重的宪兵队,骂道:“游击队死了、死了的!”
  刘黑七急忙安慰道:“游击队不足为患!”看着池本疑惑的目光,又解释道:“现在真正忧虑的……是佐佐木阁下对太君的态度!”
  对于刘黑七来说,干得好不如“傍”得好,所以,自然而言的劝说池本也能圆滑一些。
  不料,这句话戳动了池本的旧伤口。池本立刻生气了,借着酒劲,吼叫着骂道:“巴嘎!不准说佐佐木阁下的坏话!你的良心,大大的坏!死了、死了的!”说完,手按到了指挥刀上作势欲拔。
  刘黑七急忙解释道:“太君息怒!鄙人并没有说佐佐木阁下的坏话,您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是说,您因该再次争取得到佐佐木阁下的信任。”说完,又推满笑容的给池本满上一杯酒。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而且刘黑七原本也没有犯什么错误。池本原本躁动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了,端起酒杯看着刘黑七,几秒钟后,问道:“刘君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好主意倒是没有。”刘黑七笑着说道:“不过……佐佐木阁下既然在火头上,那么太君您何不到农村里,去抓几个游击队分子呢?等太君回来的时候,佐佐木阁下的火气早就消了,而且看在阁下立功的份上,佐佐木阁下一定会重重的奖赏池本太君!太君您认为这个主意怎么样?”
  池本思索片刻后,觉得可行,“啪”的一拍桌子,赞许道:“哟西!刘君的确是一个人才!哈哈哈!”
  刘黑七急忙趁热打铁,对身边的结拜兄弟说道:“快去找几个女人来!”说完指指窗外。
  王温良匆匆下楼,来到街对面。
  妓院门前,一个破旧的招牌,上面写着“欢迎大日本帝国皇军”。几个穿红戴绿的妓女,叼着细长的东洋烟吞云吐雾,将柔软的身体斜靠在大门柱上,不时地伸手揽客。
  王温良急吼吼的上前,挑选了几个上等妓女,然后拉起就走。
  当酒助色心的池本,看到“花姑娘”后,更加兴奋了。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男人“有幸”一起嫖娼,私交就会更进一层。
  至此,刘黑七“傍”大腿完全成功。
  刘黑七的确是一个人才!心狠手辣,办事果决,又有非常出众的社交和组织能力,除了比较贪财好利之外,很难找到什么弱点!
  而“钢铁般坚硬”的文海,因为不会拍马溜须,到现在还在苦寒的乡里,不得回转享福。两相比较下来,文海比刘黑七要差一筹。


  第一百零四章 军票
  化德近郊的日本殖民点被八路军屠戮一空,连带几十万粮食、几百张皮毛以及许多无法统计的物资,被大火付之一炬之后,华北日军为之震动。
  日军华北当局为了严防八路军“流窜作案”,加紧铺设电话线路、增设岗哨。一时间,蒙疆的各地日军、“皇协军”频繁换防,封锁空前严密。
  南防乡区,日军治下区域与“匪患治安区”的交界处。
  日军要换防了!撤退的命令,一个接一个的传了下去,各“皇军”和“皇协军”小队,从哨卡、临时驻地里撤了出来。
  山区。一些日军正在这里集合,等待前田百川的大部队前来汇合。
  没多久,三个日军士兵趁着待令的时机,擅自离队去找地方洗澡。洗澡的地方没有找到,倒是在山野密集的树林深处,发现了一户山民人家。
  三个日军小心翼翼的对四周侦查了片刻,察觉到没有危险后,一个日军士兵走到山民门前,大骂一声:“巴嘎!”然后飞起一脚,重重踢在简陋的木门上。
  “呛啷”一声巨响,陈旧的大门当即被踢裂,门框一阵剧烈的摇晃,成年累月的灰尘“哗哗”的往下掉。
  土胚垒建成的房子内,传来了“啊”的一声尖叫。
  里面是女人的尖叫?三个日军士兵的脸上,顿时露除了笑容,互相看了一眼后,飞快的挤了进去。
  房子里又传来几声女人的“啊啊”尖叫声,然后是女人在大声的求饶,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亮耳光声、以及日本士兵恶狠狠的吼叫声……
  风暴来临后,女人的求饶声变成了哭泣声。
  在附近种植药材的山民,听到自己家中的情况不对劲,急匆匆的赶回来后,脚还没有跨入房门,看到三个鬼子正在干禽兽的勾当,当场就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完了!老婆和闺女正在被鬼子糟蹋!
  三个日本士兵丝毫不知道身后来了人,依然在恣意妄为的发泄兽欲。
  山民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连头也不敢回的飞快逃跑了,一边跑、一边低声而愤怒的咒骂着天杀的日本鬼子!
  没多久,焦虑的山民,带着十几个肩扛红缨枪的民兵,飞快地赶过来了。山民一边连声催促民兵们更快点,自己却落在后面。
  “到了吗?是不是这里?”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民兵对着土房一指。
  山民上气不接下气的赶过来,“到、到了,你们、快去,晚了、可就出人命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民兵,提着红缨枪就要往房子里闯,当头的老民兵眼疾手快,飞快的一把拉住了小民兵,轻声说道:“慢慢的溜过去,想办法取下他们的枪。”
  三个日本士兵丝毫不知大难临头了,“支那”母女俩低低的哀求声、惨叫声,反而让日本士兵更加兴奋。
  日本士兵们一边肆无忌惮的实施暴行,一边互相交谈一些很平常的军营琐事。
  门口,突然出现了几个弯着腰、躲躲闪闪的人影。
  当头溜进来的几个民兵,看到鬼子如此的残暴,顿时眼睛里冒出了火花,怒火从脚底“腾腾”的直冲入头顶。
  小民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带着一肚子脾气,跳起来“杀啊”的一声暴喝,猛地举起一米多长的红缨枪,向最近一个日军士兵投掷过去。
  正在施暴的日军士兵猛然一惊,正要转身时,背后却突然好像被人大力推了一把,紧接着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哇啊”惨叫一声后,摔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小民兵的力气小,日军士兵背后的伤口扎得不深、要死不死的却就是断不了气。
  另外两个日军士兵顾不得遮羞,光着屁股就要去取枪,民兵们哪里会让鬼子如愿以偿?!纷纷吼叫着涌上去。
  虽然两个日军士兵都取到了枪,但还没来得及端起来,群情激奋的民兵们就涌到身前了。
  其实,当先进入房内的民兵们,也不想涌得那么快,但是后面的同伴一拥而上,不冲上去都不行了!要知道,民兵的红缨枪,也同样还没来得及端起来呢!
  冲在前面的民兵们,和惊怒不已的日本士兵脸挨脸之后,不得不丢下红缨枪,挥舞着拳头和两个日军士兵殴成一团。
  顿时,窄小的房间内,传来了拳脚砸在人身上后,密集的、“仆仆”的沉闷声。
  一番较量后,两个日军士兵的步枪,很快就被民兵们夺了下来,并报以一顿老拳,连同地上重伤不死的日本士兵,也挨了不少拳脚。民兵们制服三个日本士兵之后,又将这三个变成猪头一般的士兵,牢牢地捆了起来。
  有两个血气方刚的小民兵,余怒未消的举起了红缨枪,准备对日本士兵一刺到底。
  为首的老民兵立刻上前,制止了两个小民兵的举动,冷静说道:“先别杀掉他们,押回去给王局长(王打铁)。”说完,又咧嘴一笑,指着“哼哼唧唧”叫唤的日本士兵,对不服气的小民兵劝道:“他们可都是天大的功劳!就这么杀了不值得,我觉得吧……大伙儿还是等着领功划算一些!”
  ※※※
  野外。
  刘云将空油桶甩到一边,皱着眉头说道:“早就猜到摩托车的汽油不够用……”叹了一口气后,将汽车开到一个洼地里,然后带着队员们拔来杂草,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将汽车草草的“掩埋”了起来。
  在寻找燃油之前,刘云还是决定开一个小小会议,以巩固身边队员的人心。
  刘云通过这段时间和队员们的接触,对大家的脾气性格有了大体的了解,也稍微触摸了一下潘贵二性格。
  潘贵二相当固执,容不得别人说反对意见。上次潘贵二偷偷喝酒后,刘云就立刻下达了禁酒令,随后,潘贵二居然不再搭理刘云。特别是汽车抛锚之后,潘贵二也采取不合作的态度,宁愿留下来“守车”,也不愿意跟随刘云前往黑河镇的探路、找汽油。
  若是换了腐败、等级分明的各路国军部队,以潘贵二这种性格,肯定属于被“杀鸡儆猴”的消耗品。
  当然,在潘贵二烦闷、发作的时间里,刘云并没有要求潘贵二参加行动,也没有做任何动作去刺激这头傻熊,以免干部战士之间发生难堪之事!
  刘云的这个举动,赢得了队员们的同情。在队员们看来,刘云的胸襟,真是非常宽广。
  当潘贵二的脾气过去后,正以为没事的时候,刘云却带着麻烦找上门来了!
  刘云将队员们召集起来后,左右看了看,笑着说道:“大家都过来聚一聚,一起开个会!”
  队员们围成一个圈坐下后,潘贵二的“脑膜炎”又发作了,扯断一个枯黄杂草,含在嘴巴里慢慢的嚼起来,人也向后躺下去。
  方双早就看不惯潘贵二的这种无组织、无纪律性,一声怒喝,“潘贵二!你给我坐起来!”说完,冷峻地盯着散漫的潘贵二。
  潘贵二一抬头,几个队员们居然都是一脸鄙视。在众人无言但是沉重的压力下,潘贵二慢慢的坐了起来,尴尬的笑道:“这都是干啥呀?呵呵……”
  刘云看到场面有点压抑,却并不点破,笑着问道:“大家有没有想过纪律的重要性?”
  队员们不知道刘云卖的什么药,一个个都不说话。
  刘云站了起来,缓缓地说道:“我的同志们,要注意这里是敌占区!如果因为某个同志的错误,而拖累他人,你们说该怎么办?”
  刘云的目光,不经意间向潘贵二瞟来。
  潘贵二装作没有看到,将头别到一边去。虽然潘贵二隐隐约约觉得,刘营长主持的这个会议没那么简单,但也没往心里去。要说喝酒就是犯了错误,那么在古代打仗的时候,喝酒还能稳定军心呢!
  刘云从潘贵二的身上收回目光,继续说道:“因为我们是一个整体,所以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个队员!”又走到潘贵二的身边,在他的肚子上比划着说道:“不过……日本人抓住抗日英雄后,一般都是开膛破肚!”
  潘贵二稍微向后挪了一下,躲开了刘云的手,同时,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对于日军虐俘这个话题,不用刘云说出来,队员们都心知肚明!
  凡是被日本军队活捉的中国军人,无一例外都死得非常惨烈,不是被当场杀死、就是被残酷的折磨致死、甚至是被当作苦役活活累死。
  日本军队在整个二战期间,无论是在东亚、南亚、东南亚还是在太平洋战区,对整个人类世界都没有任何同情心、道德心,并视《日内瓦》国际公约如无物。
  刘云不再搭理潘贵二,转头对队员们说道:“当然!对待违反军纪者,还有另外一个办法……为了整体的利益,而抛弃犯错的个体!大家自己都说一说,当遇到重大的敌情,首先考虑的是游击队?还是个人?”
  “当然是游击队!”方双站起来大声回答道,队员们也纷纷乱七八糟附和、赞同!
  会议中,只有一个人沉默不语,潘贵二低着头闷不作声。
  刘云又笑着对潘贵二问道:“潘贵二同志,你说说你的意见!”
  潘贵二哪里说得出来,半天才尴尬的抬头,自我解嘲的对刘云笑了笑。
  潘贵二当然不能回答刘云的问题!作为违反了纪律的“个人”,如果潘贵二以后再犯什么错误,比如喝醉了酒,而大家又真的见死不救,那可就百分百地落入日本人的魔爪了!
  会议沉静了几十秒钟后,刘云又缓缓的说道:“我来讲一个故事:很久以前,黄河发生了大水灾,沿岸的人死伤惨重,等到洪水过去后,人们开始大力修筑河堤,经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坚固的河堤终于修筑完毕。
  可是到了第二年,河堤还是决口了!
  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皇帝命令钦差大臣彻底调查这件事情。钦差大臣跑遍了沿河两岸,却发现沿岸的河堤,都修筑得非常结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后来,终于有知情者告密!原来,整条河堤的确修筑得非常结实,但却有一小段工地怠工了,洪水就在这里汹涌而出,继而节节冲毁了整条河堤!钦差大臣根据告密者提供的地段,扒开河堤地基一看,下面果然全部都是烂泥!
  修筑了几百里的河堤,就因为几十米的‘豆腐渣’工程,而全部失去作用。”刘云摊开双手,警醒的说道:“同志们啊!个人违反纪律之后,会让整个集体面临灭顶之灾!”
  队员们都深受感动,安静的看着刘云。
  刘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又问道:“有人违反了军纪,是不是应该受到处罚?”不等队员们回答,刘云将眼神放到了潘贵二的身上,温和的问道:“潘贵二,你站起来,你说该怎么办?”
  潘贵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当场尴尬的站立着,嘴角微微的颤动,就是说不出话来。
  “有人喜欢喝酒……”刘云抬起头,喝问道:“如果这个人喝醉后,正好遇到了鬼子,怎么办?”
  队员们纷纷露出愤慨的神色。潘贵二不注重大节,一旦发生什么纰漏,肯定会拖累他人。
  “有些烈士为了抗日,连命都丢了,可有的人为了杯中之物,却在闹别扭、不配合!”刘云不紧不慢的催逼着。
  潘贵二犹豫了半天,破天荒地承认了错误,低头、低声的说道:“营长!我知道错了……你处罚我吧!”
  刘云点点头,“很好,很高兴你能够认识到错误,你写一份……”
  刘云险些将“检讨”这两个字说了出来,要知道潘贵二是不识字的。考虑了几秒钟后,刘云接着说道:“你当着大家的面,说一说犯了错误后,可能造成的后果,以及你对错误的认识和改正。”
  潘贵二目瞪口呆的看着刘云。
  营长……你打我一顿不就得了吗?!在老西儿(阎锡山)队伍的时候,还不都是宪兵先用枪或棍子顶着,然后再被一帮人狠狠的“修理”一番……这个“认识错误”又哪里说得出来?……
  最终,潘贵二还是在刘云严肃的注视下,花了足足十几分钟,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些“感想”。在潘贵二看来,这比体罚还要难为情!
  刘云看到顽固分子被敲打、改造成功,也就不介意这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认识”,上前大力拍拍潘贵二的肩膀,赞许的说道:“好!能够勇于承认错误,那就还是好同志!”
  潘贵二的肩膀,感觉到刘云沉重的手掌后,又有些不服气,早就听说营长善于技击,是不是考虑什么时候……向刘营长试试身手?!
  刘云指着汽车,对队员们说道:“继续找油去!这附近肯定有鬼子的据点,有据点就有汽油!”
  汽车内的军火,对游击队来说,是非常珍贵的物资!丢掉这辆汽车,是不可想象的!
  方双对几个见习军官、兼同学看了看,掷地有声的说道:“不将这辆汽车开回去,咱们也坚决不回去!”说完,向刘云看过去,“请营长说两句。”
  “说得好!”刘云笑着说道:“我再补充一句,这两天大家都辛苦了!”
  刘云越来越得方双非常“好用”,什么事情都以领导为中心!
  三十多里外的暮云镇。
  从远处看上去,暮云镇很繁华。
  的确!这里以前很繁华,但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破烂萧条的小镇。而且,这里没有高大的城墙,只有低矮简陋的一堵堵破烂土墙。
  因为街道上的垃圾,没有人运出去,所以偶尔卷起一阵寒风之后,就会看到漫天的纸屑、布片或者其他各种小物件。有些乞丐靠在墙角边,偶尔发出几声呻吟,而那些不动的乞丐,很可能已经死去多时了!
  整个暮云镇,只有那些趾高气扬的日军巡逻兵,才能给死气沉沉的街道注入一丝活气。
  刘云等几人来到了暮云镇。
  在这里混进镇内,显然要比武川容易得多。入镇的豁口到处都是,只是队员们没有什么东西来掩饰身份,方双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随便找了几根棍子、几幅破布、几个烂篓子,装扮成沿街叫卖的货郎。
  如同刘云所希望的那样,暮云镇有个日军的据点,驻扎着一个小队的兵力,加上附近农村驻扎着两连不完整的“东亚同盟军”,合计有一百五十多人。
  暮云镇还有一个兵站,南来北方的日军、各路“皇协军”,都可以在这里歇脚。
  兵站内。
  白港川崎躺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小憩,一个俊俏的“支那”女人,小心翼翼的端上茶,看到白港闭着双眼,就准备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白港突然睁开眼睛,猛地一把抱住女人,“哈哈”的狂笑了起来。
  女人冷不防受到袭击,“啊”的惊慌失措大叫一声,正要奋力挣扎,回头一看是白港,这才陪着笑脸安静下来……
  这就是暮云镇少尉白港川崎,土皇帝般的糜烂生活。
  刘云带着几个队员逛了一气,然后准备挑个饭馆吃饭,进入饭馆之前,刘云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身上的银元早就告竭了,想到今次要吃霸王饭,忍不住笑起来,对身后的队员们说道:“没钱了,咱们要当他一次土匪!”
  “买两个馒头!”一个中年人挡在刘云的身前,给店主递上去一张稀奇古怪的“画票”。
  刘云看着前面粗糙的“画票”,总觉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忍不住皱着眉头回忆起来。
  店主没有去接“画票”,为难的皱着眉头问道:“你有铜角子么?这玩意儿……”
  “切!”中年人一声冷笑,问道:“不想要?难道你想吃官司?日本人可毒着呢!”
  老板苦笑一声,勉强接下了“画票”,然后又甩了甩,无力地丢入抽屉内。
  刘云突然明白了,这“画票”原来……就是日本人发行的军票。
  这是日本用中国的经济,来进行侵略战争的铁证!
  不过,在近代历史上,还有一个“友好”国家(北极熊),也曾在中国发行过掠夺性的军票!只不过因为特殊的原因,这段历史被抹去了。
  据历史记载,他们进入东北消灭关东军的时候,每“占领”一个地方,就会像蝗虫般洗劫当地的一切,然后发行军票以战养战!击败关东军、占领东北之后,这个国家又以东北为要挟,强迫国民政府承认外蒙古的独立地位。
  到了朝鲜战争时期,这个国家所提供的武器弹药,都是按照“童叟无欺”的国际标准价格,卖给了新生的、困难重重的共产党政府!
  这个国家一直都是中国的盟国,无论是在国民党时期,还是共产党时期,都曾大力帮助过中国,也曾在中国身后狠狠的捅了一刀,将人情债连本带利的收了回去!
  对于军人来说,任何他国军队枪口朝前,进入自己的祖国都是可耻的!
  刘云想着那张耻辱的军票,沉思了良久,喃喃的说道:“国家之衰弱,民众之悲惨!”
  作为一个现代人,刘云怎么也无法接受这种耻辱!
  几个队员看到刘云铁青着脸,不明所以却不好意思去问。
  良久,刘云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的说道:“咱们走吧!都是穷苦人家,不吃这霸王餐了……”
  几人又在镇外围转了一圈,还没来得及找到本地汉奸的宅子,肚皮就开始纷纷叫唤了。不过,谁也不好意思提“霸王餐”的事情,否则,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刘云正在后悔,不该将钱袋全部交给铁思明的时候,远远的几个日本人,闯入了大家的视野。
  这些挎着刀枪的日本人,都是到中国来“淘金”的“商人”。
  “大家看见了吗?”刘云指了指那几个日本浪人,面带严肃之色,作了一个“杀”的手势,叮嘱道:“记住!行动要快!”
  招惹日本人时,一定要谨慎!否则,闹出了大动静,日本士兵为了保护“侨民”,会立刻满世界的乱捕乱杀!
  刘云捡起一块石头,掂了掂重量,突然狠狠地对日本浪人们甩过去。
  石块沿着漂亮的弧线,带着“呼呼”的风声,“铛”的一声,落在浪人们的脚边。
  浪人们受到“袭击”后,集体停下脚步,寻找捣蛋的家伙。
  刘云不紧不慢的弯腰,又捡起了一块黑色的石头,拉开架势使劲甩了过去。
  石块再次带着“呼呼”的风声飞来,在浪人们发愣的时候,“噗”的一声,正中一个浪人的额头。
  浪人捂着额头“哇啊”一声惨叫,后退一步跌在地上,鲜血从指甲缝里流了出来。
  刘云原本在特种部队的时候,就进行过投弹训练,准头自然不差。虽然远比不得神投手徐柏生,但也能八九不离十。
  浪人们不可思议的互相对视着,眼中一片震惊,居然有“支那人”胆敢冒犯日本武士?!
  片刻后,众浪人们感觉这些都是真正的事实,然后……浪人们在一阵“呛啷、呛啷”声中,几乎同时拔出了武士刀,一齐“哇哇”的大声呐喊着冲杀过来。
  就连额头流血不止的日本浪人,也停止了惨叫,举着雪亮的武士刀,跟在同伴们的身后,大声怒骂着冲杀过来。
  “呵呵!动静好大!”刘云微微一笑,然后对着兴奋、紧张、跃跃欲试的队员们大喊道:“快跑!”说完,破天荒的第一个转身逃跑。
  刘云没打算在大街上干掉这几个日本人,否则,以日本士兵的军事素质来说,只怕队员们难以跑出这个小镇。
  一行人连续跑出了十多分钟,在一个街道的拐角处,一个日本浪人实在是受不了了,气喘吁吁的掏出了九四式手枪(二战最差手枪之一),“啪啪啪……”的连开了几枪,但是直到子弹全部打完,也没有伤到百多米以外的刘云等人。
  日本人追杀中国人,仿佛是天经地义一般!一队巡逻的日军,被枪声吸引而匆匆赶过来后,又见怪不怪的撇嘴一笑,然后大踏步走开了。
  双方一追一逃、左弯右拐,没多久,五个日本浪人,被渐渐的吸引到了僻静处。
  同样是一个拐角处,只不过这里的墙脚下、屋顶上都藏了人,队员们竭力平息呼吸、恢复体力,静悄悄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刘云藏在拐角处,拔出套在手臂上的匕首,聚精会神地倾听着木屐发出的、由远至近的“波打波打”声。
  一个日本浪人刚刚从拐角处露出头来,就猛然与近在咫尺的刘云脸碰脸。
  “嗤”的一声轻微钝响,刘云将匕首狠狠地扎入了浪人的胸口,然后,不待浪人惊呼、惨叫,又飞快的一脚,“扑”地踢在日本浪人的胸口上,并顺势拔出了染血的匕首。
  刘云的杀人技巧非常娴熟,匕首顺着浪人的肋骨,直接捅穿了心脏大动脉。
  挨了一匕首、又被踢得凌空飞起的浪人,条件反射般的捂着胸口,不可思议的看着刘云,然后重重地砸在刹不住脚的同伴们身上。
  众浪人们“稀里哗啦”的撞跌成一团。
  这个时候,挨了一匕首的浪人,才开始“啊”的、嘶哑的惨叫一声,被匕首带出来的鲜血,不可遏制地从手指间喷了出来。
  几个日本人“哇啊”的惊呼着跌成一团,还没有反应过来,街道边上堆积如山的垃圾,突然飞起老高,五个人影从垃圾堆里跳了出来,各自挥舞着匕首,扑向几个跌作一团的日本浪人。
  在狭小的空间里,浪人长长的武士刀,顿时无用武之地!
  浪人们受到突然袭击后,也不甘示弱的嚎叫着作困兽斗!
  混乱中,一个浪人飞快的拔出了手枪,但是,刚刚抬起手臂,天就突然“黑”了下来,急忙抬头一看,屋顶上“呼呼”的跳下一个彪形大汉。
  浪人“啊呀”的一声惊呼后,大汉的拳头正中浪人的鼻梁骨。
  “扑”的一声,浪人的鼻梁骨被砸得塌陷进去,浪人的惊呼声也戛然而止。
  潘贵二从房顶跳下、一招伤敌之后,并不作停留,急速杀奔混战成一团的人群中,抓住一个日本浪人的头发,使劲一提。
  “啊!”日本浪人猛然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潘贵二丢掉血淋淋的头皮,又在日本浪人的颈椎骨处补上一脚,浪人就彻底不动了。
  ……
  虽然五杰的伏击,杀了几个日本浪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论打架的功夫,五杰还真不是人家的对手!壮年的日本浪人,以刀剑互博的时候,年青的五杰,在还在学校里读书呢!而且,日本浪人从日本一直打到中国,早就见多了凶险。
  吓了一跳的日本浪人们,很快就恢复过来,纷纷展开凶狠的还击。两帮人抱在一起,在肮脏的地面上滚来滚去,满地的零碎垃圾,伴随着日本人的木屐乱飞。
  方双、郭献和康富倒是没让日本人占到大便宜,但剩下的三个愤英就危险了,被人家一打三不说,特别是诸葛同,已经被日本浪人死死的制住,手中的匕首也被夺去。
  一个浪人掐着诸葛同的脖子,匕首的带着寒光猛扎下来。
  刘云一扬手,匕首闪电般飞了出去,“嗤”的一生钝响,携带着巨大动能的匕首,瞬间扎穿了浪人的手臂。
  浪人的手一抖,匕首“铛”的一声掉在地上。
  大发神威的潘贵二,从后面抓住了正在猛力踢打熊满的日本浪人。
  日本浪人猛然觉得后颈一紧,似乎被围巾勒住了,紧接着颈椎骨传来一阵剧痛,脖子处“嘎达”一声轻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到十几秒钟的时间里,几个日本浪人就被全部解决,狭小的街道里,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斑驳血迹。几个愤英的身上也是一片狼藉,衣服几乎被浪人扯成碎片。
  郭献犹自觉得不解恨,逐个在日本浪人们的胸口上,狠狠的踢了几脚,直到确定没有活人后,这才罢手。
  鼻梁骨被潘贵二砸塌的日本浪人,却反而被郭献的几脚踩醒了,可能大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站起来后茫然左右望着,呼吸中带着“呼噜”声,不时地从破碎的鼻梁中,喷出星星点点的血沫。
  刘云正在检查队员们的身体状况,如果在这里受伤,可就不好处理了。
  突然,刘云听到身后传来摸摸索索的声音,赶紧回头一看,一个鼻梁骨被砸塌浪人,正在哆哆嗦嗦的掏手枪。
  “不好!”刘云立刻捏紧了拳头挥过去,几乎在同一时间,潘贵二的拳头,也飞快砸来。
  “嗵、嗵!”几乎是没有间隔的两声巨响,日本浪人贴靠着墙边的脑袋,被打得头骨迸裂。
  潘贵二看了看变成碎西瓜一样的人头,一边将手上白的、红的液体,在浪人身上擦干净,一边观察刘云的拳头落点。
  ……自己手上的赃物,全部是从营长那边溅过来的,而且,感觉营长要先一步落拳,也就是说……自己不过是打在已经碎裂的脑袋上。
  潘贵二有点灰心了,原来营长的力气更大、反应也更快!


  第一百零五章 失之交臂
  队员们在几具尸体上一阵摸索,搜到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军票”,以及寥寥几枚暗淡的银元。似乎这些日本浪人,混得比较落魄,来华后还来不及“发财”。
  虽说这些废纸一样的票票,得到了日本侵略军的“力挺”,但真正的硬通货币还是真金白银。军票这种伪钞中的“伪钞”,只能做掠夺之用,老百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接受这种“白条”。
  队员们将几具尸体埋好后,又收拾了地上血迹、包扎了身上的疙疙瘩瘩。
  “哎哟……”诸葛同突然扶着墙壁低声呻吟了一声。
  刘云察觉到诸葛同似乎有点不对劲,关切地问道:“小诸葛,你不要紧吧!”
  诸葛同正要说话,却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重心,软软的瘫倒地上。
  刘云急忙走上前去扶起诸葛同,偶然顺着领口向下一瞥,顿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诸葛同的颈口处,有大片的淤青。
  刘云又顺着衣服层层向下翻看,诸葛同的胸前一片花花绿绿,这里一大块淤青,那里一大块暗紫,并且都已经肿得老高。
  不仅是诸葛同,熊满和王良两人也受了轻伤,腿上、手上都有轻微的刀刃伤,用布片草草的先包扎着伤口。
  “不行!”刘云有些着急了,诸葛同一旦发生大面积的淤血,轻则昏迷、重则有可能丢掉性命!想了想,对众人吩咐道:“熊满和王良留下来照顾诸葛同,其他人跟我到镇上去买些止血、活血的药。”说完,又手把手的教熊、王二人给诸葛同按摩活血。
  没多久,一行人又返回镇上。
  刘云掏出一枚银元,交到方双的手中,“大家不方便一起行动,你去买点食物。”
  潘贵二咂咂嘴巴,笑嘻嘻的说道:“营长,我和方双一起去去吧!”
  刘云看了看潘贵二,这个小子不会又是想去买酒喝吧?犹豫了片刻后,正色说道:“郭献和方双一起去!快去快回!”说完,不再搭理脸上满是哀求的潘贵二。
  这个小子果然想酒喝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潘贵二察觉到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好讪笑一声。
  一行人找到了镇上的药铺。店门前立着一面三米多高的招牌,上面写着“灵龟丸药店”。同时,一侧还插着一面日本国旗。
  刘云站在店门前,有些犹豫起来,居然是日本人开的药店?!会不会受到刁难呢?!
  李云的猜测,很快就变成了现实。药店内,传来了“呜呜呜……”的哭声。
  刘云赶紧揭开门帘,发现一个贫家少年正在不断磕头,额头砸地“啪啪”直响。
  少年跪在地上不断抽泣,“掌柜的!你不能这么黑着良心呀!求求你了!”
  一个鼠嘴龅牙的瘦弱日本掌柜,站着柜台的后面,正在无聊的玩着算盘,对门口哀求、激愤的少年视若无物。
  刘云走上前去,从背后一把拉起少年,看着少年惊恐的神色,不悦的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做人不能没有志气!”
  少年被拉起来后,看着刘云巨大的身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日本掌柜眯着眼,察觉到进来的这几人……似乎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不过,日侨有“皇军”的撑腰,也不怕这些“支那地痞”翻了天!掌柜很快就就放下心来,斯文慢理的拨动着算盘,懒洋洋的问道:“各位客人有什么要效劳的吗?”
  刘云的确没有“翻天”的想法,汽油还没有弄到手呢!一旦鬼子兵四处搜捕,就难以回不去了!于是,刘云低着头、抱着拳,息事宁人地说道:“阁下别客气!我们只想帮帮这个小孩子。”说完,对着少年一指。
  顿时,日本店主的三角眼,开始闪烁变得不定。
  这个少年原本要购买治疗冻伤的软膏,可是药店内并没有这种西药,“不得不”用日式牙膏代替,可是不知这少年怎么就知道了,这不!居然来退药来了,哼!卖出去的东西,还有退回来的道理吗?!
  日本店主看了看刘云,慢吞吞的提醒道:“年轻人,你最好别管这件事!我在‘支那’很多年了……”说到这里,指着少年不屑的说道:“‘支那’这种小诈骗犯,我见过很多!”说完,又满不在乎地看着刘云。
  刘云的身边只有潘贵二和康富,这两人原本就生活在社会的底层,虽然对日本掌柜的讥讽很生气,但是倒也可以忍受。如果换做五个愤英中的任何一个,听到店主的这番话,肯定会气得半死、甚至是直接发作!
  刘云吃瘪后,对两个队员苦笑一声,轻轻摇摇头后,取出一把军票,对泪水未干的少年说道:“这点你先拿去,以后别到这里来买东西了!”说完,将军票硬塞入少年的手中。
  “联合票(军票)?!”少年看着手中的票子,又惊讶的看着刘云。
  刘云笑着说道:“我这里只有这些……,放心!我是中国人。”摸了摸少年的头,继续说道:“快回去吧!别让家里人等得担心。”
  少年感觉做梦般,不由自主的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后,又跪下来给刘云磕了一个头,然后飞快的撒丫子跑了。
  日本店主冷眼看着刘云的所作所为。
  这个“支那人”的气势……很强!恐怕不是什么良民!这“支那人”身后的两个随处,居然都是一脸杀气的样子,……难道是流窜的土匪?!
  日本店主见识过土匪的厉害,脸色稍微一变,对后房唧唧咕咕地喊了一番日语。
  没多久,一个穿者和服的年轻胖子从后房走出来,不耐烦地看了看店主,又看了看刘云,然后自顾自的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了。
  日本店主原想让儿子到白港川崎阁下那里去报告情况,可不孝的逆子却懒得跑腿。店主大怒之余,挥舞着拳头对里面吼叫起来,可是里间却再也没有动静了。
  刘云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药店柜子,打断了日本店主的咆哮,问道:“有活血的药物卖吗?最好是那种擦拭类的药膏。”
  日本店主只得愤愤的收敛了脾气,从身后的药柜里取出一瓶软膏,好没生气的说道:“这个专治跌打外伤。”
  刘云掏出军票捏在手里,问道:“需要多少?”说完,另一只手就要去拿药膏。
  没料到日本店主“哧”的一声冷笑,飞快的将药水抢了回来,提醒道:“年轻人,我们这里不收这种东西!”看着刘云不解的目光,不屑地对墙上的一张“公告”指了指,示意刘云过去看看。
  刘云按下性子,转身看了看。大意浏览了内容后,刘云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脚底直窜脑门。这些日本人居然不收军票,他们只收银元、金银首饰以及各种有价值的古玩等等!
  刘云看完后,飞快的转身,然后……就迎面看到了日本老板奸诈的笑脸。
  日本老板得意的一笑,露出“你能奈我何”的表情。哼!这些“联合票”过一段时间就会作废,当然不能接受!
  刘云一时之间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日本店主也不和刘云说话,转身将药膏放回了原处,然后从收银台里拿出一枚戒指,扬了扬,冷笑着说道:“我只收这些,如果没有请趁早滚蛋!”
  在日本店主将收银台拉开、关上的一瞬间,刘云的目光迅速一扫而过。
  收银台内堆满了金银器物,这不得不让刘云怦然心动!
  刘云慢慢的转身,准备“滚蛋”,同时,大脑也开始急剧的合计起来。几秒钟后,刘云终于下定了决心!
  店家是飞扬跋扈的日本人,和本地人的关系又差得离谱,那么,他们在家里死个几天,肯定不会有人发觉。
  刘云走到两个队员的身边,低声说道:“你们快去将大门关上!”
  潘贵二和康富两人立刻上前,一人抓住一扇门,就要大力关上。
  “别!你们关门干什么?我买完药就走。”外面有卖药的顾客大喊道,说完就硬要往里面挤。
  康富重重的一脚踢过去,吼道:“滚!今天不卖药了!”
  外面卖药的人,见识了“日本人”厉害后,立刻没声息了。
  日本老板大惊失色,尖叫道:“你们要干什么?‘皇军’知道了,非要将你们全部杀头不可!”
  刘云拔出匕首,也不什么说话,手一扬,“嗖”的一声尖啸,匕首的锋刃,完全扎入日本老板的喉咙。
  刘云走上去,一把染血的拔出匕首,对着尸体冷笑着问道:“狗东西!还敢小看中国人吗?”
  日本少老板听到动静后,从后房钻了出来,正要问“为什么要关门”,目光偶然落在躺在地上、已经死翘翘的老爹,顿时大感不妙,原来这些“支那人”原来是土匪?!手也飞快向怀里掏去。
  刘云一挥手,带着血的匕首又化作一道闪电,“嗤”地再次扎穿了胖子的喉咙。
  日本胖子“一愣”,伸在怀里的手斜斜地落了出来,一只九四式手枪也“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刘云看到大门已经关上了,对潘、康二人吩咐道:“快点行动!把值钱的全部带走,活口全部杀掉!”说完,从胖子身上拔出匕首,带头进入后房。
  刘云的前脚刚刚跨入后房,一个女人正要出来,差点要撞在刘云的身上。
  刘云略一后退,放眼打量过去,一个身穿和服的美丽少女,正惊奇的看着自己。
  “你们是什么人?”少女用流利的汉语问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的父亲呢?”说完,用不信任的目光打量着刘云,同时,也飞快地发现了刘云手中染血的匕首,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少女原本要发出一声惊呼,但是刘云手快,伸出一只硕大的手掌,死死地捂住了少女的嘴巴,另一只手则高高地举起了带血的匕首。
  少女面对死亡威胁,眼神顿时变得慌乱起来。
  见状,在一边的潘贵二连声“可惜”,康富急忙走上来拉开了潘贵二,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刘云看着不断挣扎少女,冷笑着说道:“很惊讶你的中国话说得这么好,不过……你不该到中国来!”说完,挥舞匕首猛地扎下来。
  匕首闪电般扎入了少女的胸口。
  少女剧烈的颤动着,试图挣脱刘云的控制,但是,当鲜血顺着放血槽涌了出来后,少女的动作慢了下来。刘云拔出匕首时,少女的身体,如同失去了支撑般慢慢倒了下来。
  战争不是儿戏,杀戮敌方的旁观者,也是不得已之举,为了己方的安全,刘云不得不理智的选择了冷酷。
  没多久,后屋剩下的几个日本人,也被潘贵二和康富逐一杀戮干净。
  几个人将金银细软洗劫一空后,又将几具尸体妥善的隐藏在院内。
  ※※※
  太平庄乡,晋军营地。
  钱守义回来了,并带来了余杨和庞玉龙两人的消息,原来这俩混蛋去投奔余之远了,同时,钱守义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疯,居然在吕红秋的面前,大声赞叹余之远的黄埔系中央军。
  吕红秋看着滔滔不绝的钱守义,忍不住伸手打断,然后反问道:“既然那边千般好,钱老弟为什么没有留下?”
  吕红秋才不会相信钱守义的连篇鬼话,什么“总算”见到了余、庞二人?如果真有好地方,钱守义肯定不会再回来。
  钱守义猛然打住,开始后悔起来,讪讪笑道:“大哥别生气,我是忠心为主的人,怎么可能会抛下大哥独自离去?!我这辈子都是大哥的人!”说完,将胸口拍得“啪啪”直响!
  吕红秋不愿意再听钱守义的夸夸其谈,这年头,“效忠”这种话不能说得太满!冷冷的挥挥手,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待钱守义尴尬的离开后,吕红秋忍不住一阵阵发狠,可能钱守义这人……过不了多久就会逃走吧!而且,钱守义明显还有话没有说,哼!不外乎就是要老子率部去投靠余之远!
  吕红秋心情纠结之余,打算出来走走、散心,不料,才走出团部,营地内草草搭建的窝棚内,却传来士兵们的一片牢骚声。
  “肚子饿了,只能喝凉水解决!”
  “这年头,当兵都不能管饭?!”
  “人活得还有啥意思呀!”
  ……
  随着断粮日甚一日,士兵们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吕红秋不敢面对激愤的士兵们,躲在角落里没出来。
  没人的旷野。
  吕红秋独自一人,面对着空旷、萧条的大地,突然神经质的“哈哈”大笑起来,半晌之后,激动的情绪,才慢慢的冷静下来。投靠余之远?哈哈!既然余之远需要老子的队伍,而老子也需要中央军庇护,那么合流也未尝不可!
  在这乱世之中,吕红秋为了生存,只得将原本雄心勃勃的理想,暂时埋藏起来。
  吕红秋将全部士兵集合了起来,看着稀稀拉拉的百多人,心情失落到了极点,才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跑得只有这些人了,哼!可笑自己几年前还曾想当护国大将军。
  面黄肌瘦、邋遢不堪的士兵们,纷纷将视线集中在吕红秋的身上。
  吕红秋来回地走了几步,看向身边欲言又止的钱守义,笑道:“钱老弟,我想带着大家去投余之远。”
  钱守义“啪”的一声,猛地一拍大腿,欢笑着说道:“如果早知道哥哥有这种心思……嘿!”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吕红秋突然拔出手枪,对准了钱守义,冷冷的说道:“其实余杨和庞玉龙携款潜逃,是你唆使的,对不对?”
  吕红秋最讨厌被别人牵着鼻子转,如果钱守义胆敢反抗,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钱守义猛然间一惊,急忙跪在地上发誓:“我绝对不敢背叛大哥!”
  吕红秋冷冷的盯着钱守义,片刻后,觉得钱守义的人品,实在是太差了,不屑的、慢慢的收回了手枪,淡淡地说道:“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轻易给人下跪!”
  钱守义如释重负的站起来,嘴角带着讨好的笑容。
  “将所有的存粮都取出来!”吕红秋大声说道:“弟兄们放开肚皮吃饱、吃好,然后咱们要进行长途行军。”
  顿时,士兵们发出一阵欢呼。没多久,管粮食的炊事兵,将少得可怜的粮食统统提了出来,连盐腌的狗腿都搬了出来。
  尽管大米稍微有点发霉变质,但是士兵们依旧埋头狼吞虎咽。吕红秋看见士兵们吃得欢,也混在其中添了一碗饭,但是,吃第一口的时候,却差点没有吐出来。
  原来士兵们的伙食这么差!
  吕红秋为了保持长官的威严,倒也硬挺着吃完了一碗饭,刚刚解脱般的放下饭碗,许永明就挤过来了。
  “团长,这饭还真不是人吃的!那些八路也是打鬼子的,和我们一样没爹没妈,为什么他们有饭吃!”许永明奇怪的问道。
  当时晋军和游击队遭遇后,许永明除了愤慨之外,也对八路军拥有充足的粮食、高昂的士气,而感到震惊。
  吕红秋好奇地问道:“他们真的有很多粮食吗?”
  八路军是什么玩意?!杂牌中的杂牌!这个世界难道颠倒了?
  许永明比划着说道:“他们每个士兵都带了几天的粮食!看看我们,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了!据说他们以前是红军改编而来的,红军不就是俄国佬在背后支持的吗?”
  吕红秋想了想,“不如咱们去投八路?”
  既然决定依附别人,那就选条件最好的。
  许永明立刻将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一样,慌忙吞下口里的饭,着急的说道:“不行!”
  一旦许永明想到八路军游击队,就立刻联想到了毛四一眼神里隐藏着的不屑。许永明是一个极有傲骨的愤英,绝对不会用热脸庞去贴冷屁股!
  吕红秋奇怪的问道:“少帅在西安‘兵谏’之后,国共再次合作,红军就地接受改编,如今也是我中国之军队,你为什么不愿意加入八路军呢?”
  许永明放下饭碗,花了几秒钟,理清了思路,严肃的说道:“八路军不同于各路国军,八路军是由共产党控制的,有独立的党章和政治独立性!中央的势力根本就无法进入,俨然国中之国!况且,共产党接受改编以前,曾号称‘消灭一切不平等’,哼!按照共产党的政策来看,天下人还去劳作干什么?只管去吃大户人家!”言下之意,流露出止不住的鄙视。
  吕红秋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我们当兵的还不就是为了一碗饭吃,哪管它东南西北。”
  许永明苦口婆心的劝解着说道:“团长!你就不要执迷不悟了,一旦我们和日本人打完了,国共之间肯定又会像以前一样,你死我活的打内战!到那个时候,中央和地方肯定会像以前一样,联合起来围剿八路军。”
  吕红秋一阵发愣,什么叫做“和日本人打完了”?节节败退的中国军队,能跟日本人打和就不错了!
  “这年头……唉!”吕红秋不在意的点点头,叹道:“就算我们以后跟日本人打和了,也不知道小东洋要割走中国多少土地?!起码咱们的东北,是没有办法要回来了!”
  许永明突然笑道:“团长,这种灭自己人威风的话,你可不要乱说,我还要当大将军呢!”
  “好吧!咱们就不去投八路。”吕红秋失声笑了起来,说道:“你这狗日的,怎么和老子的想法一样?”如果按照许永明所说,投八路似乎前途渺茫、是当不到大将军的!如此一来……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投余之远吧!毕竟,大家都是“党国”的同道中人!


  第一百零六章 俘虏中的副团长
  火车“嘟、嘟”的咆哮着,在平原上疾驰,车头喷出的粗重气体,转眼间就被刮起的强风吹散。
  “晃荡、晃荡”声不断重复的传来,一个蓬头蓬脸的汉子,将脸贴在火车的地板上吸气。
  那里有一道细小的缝隙,火车快速奔驰的时候,能从缝隙里灌进了不少新鲜空气。
  汉子过足了瘾后说道:“你们换谁上来?”
  拥挤成一堆的人纷纷喊道:“该我了!”
  “该我了!”
  “我先来!”
  ……
  汉子在人群中费劲的挤动着身体,好不容易才挪到人比较少的地方,找一个地方坐下后正准备歇气,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呜呜”的哭声,好奇的抬头望去,借着车体缝隙的亮光,发现是个满口龅牙的小兵在哭泣。
  一双大手压在了小龅牙的肩膀上,小龅牙借着微弱光线一看,惊讶的说道:“咦?你是……宋意副团长?”
  “别!别那么大声,日本人知道了,会马上毙掉我。”宋意急忙示意小龅牙噤声,然后低声说道:“看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当兵的?!”
  小龅牙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农村的日子不好过,几个月前我和几个村里娃子约在一起出来找饭吃,进城的时候碰到一个长官,那长官说我们都是一副好身板,是当兵的好料子,结果我们就吃了行伍饭。本来,这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能凑合,可没想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稀里糊涂的被日本人缴械了。”
  宋意没有在搭理小兵的话,肚子里不断的传来“咕噜咕噜”的轰鸣声,分散了注意力,慢慢的,轰鸣开始转变成一种绞痛。宋意不得不用力捂住了肚子,免得头昏眼花、支持不住叫出声来。
  良久,小龅牙看了看因为密封,而变得漆黑一团的闷罐车厢,忍不住说道:“这日子真他妈难熬!小鬼子没把咱们当人看!”
  一边,有人在黑暗中,冷笑着说道:“这不下火车还好,一旦下了火车,咱们可就只有喊天的份了。”
  宋意沉默了,知道列车到达目的地后,战俘们肯定要当牛做马的卖苦力,直至冻死、饿死在工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火车终于慢慢的减低了速度,终于要停下来了。
  车厢内的战俘们开始激动、嘈杂起来。火车头每隔一定的时间,就要停留在沿途的车站上水,而火车的煤水车,每次极为短暂的上水时间,就是战俘们最期盼的时刻。
  在这个休整的时间内,不但可以换掉车厢内浑浊恶臭的气体,战俘还可以晒晒终日不见的阳光,空虚、麻木的情绪也需要放松。
  “铛铛”的金属碰撞声传来,厚重的铁门被打开了,一道刺眼的阳光,猛然射入黢黑、浑浊的车厢内。卷曲在地上的战俘们一阵惊呼,又条件反射般的闭上了眼睛。
  车外有日军士兵用生硬的中国话喊道:“统统的出来!”
  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战俘们纷纷站了起来,绽开笑容涌向狭小的车门。
  两个日军士兵用刺刀和枪托,驱赶着不守纪律的俘虏,可是这次押运的时间特别长,几乎每个俘虏都想马上尝尝新鲜空气的滋味。在一片拥挤、推搡、叫骂声中,车门处的俘虏们,不由自主地被后面的同伴挤了出去。
  日军士兵看到“支那”战俘们,前推后涌的不遵守纪律,顿时勃然大怒!“巴嘎、巴嘎!”的大叫着,举起上了刺刀的步枪,狠狠的向前突刺,接连捅死了四个俘虏。
  车门口的战俘们,立刻惊恐起来,一边拼命的往后挤,一边尖厉的大喊,“鬼子杀人了!”
  “啊!快后退。”
  “救命呀!”
  “我操你娘的小鬼子!”
  ……
  闷罐车深处的战俘们,听到日军士兵无端杀人,一路上憋在心头的怒火瞬间爆发了,越发吵吵咋咋的向外挤,局势开始变得越来越混乱。
  日军士兵看到“杀鸡儆猴”,非但没有起到威慑的作用,反而让俘虏们更加骚动不安起来,立刻架起了机枪,一旦局势失控就准备屠杀战俘。
  落在后面的宋意踮起脚看了看,发现外围的制高点上,日军的机枪组已经就位,正副射手虎视眈眈看向这里,顿时觉得情况不妙,对身边的同伴喊道:“咱们先退回去,小心鬼子要下毒手。”说完,就去拉身边的战俘回车厢内。
  车门口,一个俘虏眼睁睁的看着刺刀捅来,忍不住大吼一声:“后面的别挤了,狗日的小日本要杀人了……”
  在刺刀扎入胸口的千钧一发之际,俘虏闪电般的握住了枪口,两人一时僵持起来。
  日本士兵和“支那”战俘互顶了半天,两人卡在车门前进退不得。另一个维持次序的日军士兵觉得大丢面子,悍然抠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穿透力极强的三八式步枪子弹,就像串糖葫芦一样射翻了四个人。
  几个战俘们歪歪扭扭的栽倒在地后,终于彻底激怒了所有俘虏!悲愤的战俘们,纷纷大声吼叫着,挥舞着拳头愤怒的拥上去。
  给俘虏送食物的“警备队”士兵们,纷纷停下了脚步,丢下一桶桶肮脏的黑色米面,明哲保身的躲到一边去了。这倒不是害怕俘虏们暴乱,而是害怕日本士兵乱开杀戒误伤友军。
  “嗒嗒嗒……”日军宪兵的机枪终于响了,涌出来的俘虏们,就像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去。
  后面的俘虏们终于清醒过来,惊叫着拼命往车厢里跑,密集的子弹跟着人群,追到了车厢的铁皮上。“当当当……”的一阵脆响后,子弹将铁皮车厢打出了一溜溜、一排排圆洞。
  宋意抱着脑袋,死死的贴在车厢地板上,身边不断传来一阵“哇哇”的惨叫声,一个身材高大的俘虏中弹后,猛然向宋意砸来。
  “哎哟……该死的小日本……”宋意痛恨的咒骂着该死的鬼子。
  站台上满是死尸,有些受伤的战俘一边挣扎着爬行、一边流着泪呻吟。打扫站台的日军宪兵端着枪,细细的搜寻着伤兵,并补上了两刺刀。
  鲜血将破旧的小站台完全染红。
  逃回车厢的俘虏们大气都不敢出,即使是受了伤的俘虏也不敢呻吟,否则被日军士兵发现了,就会立刻拉出去捅死。
  整个站台除了日军士兵皮靴的“嗒嗒”声之外,一时之间安静得出奇。
  日军宪兵血腥镇压俘虏们无组织的反抗之后,又将所有闷罐车内的俘虏都押到站台上,准备每十个人为一列,用铁丝穿肩锁骨,以防止俘虏们逃跑或骚乱。
  一时之间,站台上哭喊声一片。几个痛得死去活来、惨叫连天的俘虏,当即被日军士兵捅死。
  轮到宋意的时候,宪兵队的日军士兵阴森森一笑,将一截满是铁锈的铁丝,猛地扎入宋意的肩锁骨内。
  宋意跪在地上,死死咬着牙齿没有吭声,竭力不去看肩膀上扎出的肉渣和鲜血。
  随着时间的延长,宪兵队的士兵们渐渐变得熟练而残忍起来,并故意使坏让俘虏们痛得死去活来。对于日本士兵来说,这些“支那”俘虏不过都是玩物!
  俘虏们或沮丧、或愤怒的看着日本士兵。
  一个宪兵手手拿打着卷的铁丝,冷笑着走近一个俘虏,举着鲜血滴答的铁丝杨了杨,示意俘虏配合一点,否则后果自负!
  俘虏铁青着脸走到宪兵的身边,慢慢的跪在地上。
  宪兵得意的一笑,这个“支那人”居然非常生气,哈哈!有乐子来了,现在反倒要慢慢的穿铁丝,要听到这个“支那人”的痛嚎声。
  宪兵的铁丝,刚刚触碰到俘虏的肩膀,俘虏就灵巧的一闪身,同时手一伸,闪电般摸走了宪兵后腰的手雷,又飞起一脚,“啪”的一声将宪兵踹倒在地上,然后不等看押的日本士兵们反应过来,扯开了手雷的引线、猛地在水泥地板上“砰”的一磕。
  手雷冒着白眼、带着“丝丝”的轻响,落进警戒的日军士兵人群内,“轰”一声巨响后,迸裂的金属碎片藏在冲击波中,向外猛烈扩散,几个来不及躲避的日本士兵当即被炸死。
  俘虏们见状,纷纷悲壮的大声喊道:“大家快逃呀!”
  “打鬼子呀!”
  “老子不活了!”
  ……
  “嗒嗒嗒……”日军的机枪再次响了起来,子弹射入人体后,细小的“丝丝、吱吱”声不绝于耳。
  肩胛骨带着铁丝、接近崩溃的俘虏们,纷纷冲向日军士兵。只有贴上去,鬼子的机枪才会停下来……
  宋意捂着肩膀的创口,被动的跟着同条铁丝线上的同伴,痛得只抽冷气,正要一把拉住准备冲过去的小龅牙,突然,小龅牙浑身一抖,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宋意不得不松开了手,叹了一口气再看过去,小龅牙的头盖骨已经被掀开了。
  ……
  经过第二次血腥的镇压后,没有一个俘虏能够逃出去,侥幸不死的俘虏已经不多了。
  俘虏们草草的吃了一些东西后,又马上被宪兵们赶回了车厢,然后运俘列车又马不停蹄的开动起来。
  ※※※
  野外。
  马常青满脸黢黑油泥、眼球中布满血丝。
  这几天以来,侦骑探马总能发现鬼子的行踪,有时候日伪的骑兵,居然能够粘住小分队的屁股。
  现在,马常青终于尝到在敌占区作战的苦果了。以前游击队在人口稀少的山野中转战,还不觉得困难,可是一旦进入人口稠密的敌占区后,鬼子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
  在人口密集的地区,小分队无论走到哪里,总有当地的“维持会”,向尾追的日伪军泄密。
  这还不算,小分队的侦骑,今天在一个小村外刚刚露出头,居然就有人敲锣打鼓,大喊:“土匪出来了……”然后就像变戏法一样,冒出了无数手持刀枪棍棒、土枪土炮的村民(民团),最后,整个小分队不得不落荒而逃、退出村口一里之外。
  马常青原本以为只有王家村的王打铁会这一招,没料到会这种“待客之道”的地方多了。
  虽然马常青并没有将这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但是刘云的那一记耳光,却始终在脑海中徘徊,让马常青时时警醒,不敢做无畏的“死磕”。
  若是因为杀日本兵,而使队伍受到损失,这还不要紧,如果是因为这些虾兵蟹将,而造成小分队重大的伤亡,那么大哥和政委肯定会非常生气!
  叶齐生怕马常青一怒之下,对村民们大打出手,稍微有点紧张地解释道:“马连长,这一带的民风非常彪悍,咱们还是不要去招惹的比较好。”说完,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咱们还可以从三道洼绕回去,那边人烟稀少,就是有一点远。”
  马常青听到什么“民风彪悍”,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压下怒气,淡淡地说道:“咱们走!”说完,调转马头当先离开。
  马常青的小分队刚刚离开,立刻就有一个小队的日军尾随扑过来。
  日军士兵赶到后,原本还在村口杀气腾腾列阵的村民们,立刻作鸟兽散。日军扑空之后,则去找当地的“维持会”填肚子去了。
  虽然马常青率队跑出老远了,但还是不时地向后观望,自古民风彪悍之地,才是征兵的好地方。
  在马常青看来,李远强教育出来的那种“听话兵”,实在是没有什么价值!只要能够打仗就可以了,什么思想教育、政治教育都不重要,严格训练才是最重要的,而其次才是兵源的质量,什么地方出什么兵。
  马常青想到这里,猛地勒住战马。
  骑兵队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纷纷跟着勒住战马。
  马常青一言不发的调转马头,对叶齐疾驰而去,临到近了问道:“叶齐,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叶齐说道:“这里叫方集,大多是蒙古贵族的后人。古时候他们的祖先投靠了朱元璋,帮助明朝打天下,后来朱元璋得了天下,就将这块地方分给了他们的祖先。而到了现在,他们大多已经汉化。”
  原来如此!马常青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难怪!”然后,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叶齐不解的问道:“马连长问这个干什么?哦……这里还有满族的遗族村,要不要去看看?”
  马常青的两个得力助手就是少数民族,当下含笑说道:“好!知道了!”
  马常青还不知道在不经意间,成了刘云最坚定的、北进战略的支持者!
  “现在正往哪里走?”李向阳溜上来,对叶齐问道:“这么走下去,还有没有可能和营长会面?”
  叶齐看到李向阳如此操心这个问题,挠挠脑袋,为难的说道:“很难!就好像大海捞针一样!”说完,对李向阳轻轻摇摇头。
  马常青看了看战士们身上的战利品,觉得这么大的战功,没有让大哥当场看到,实在有些可惜……
  停顿了片刻后,马常青吩咐道:“遇不到营长就算了,我们需要早点撤回去!”
  小分队躲躲闪闪、小心翼翼的行走在荒山野岭。只要能安全回去,把缴获的战利品亮出来,肯定会吓倒一片干部战士。
  马常青大略估计,此次仅缴获的银元,就有四千枚以上,其他的财物更是无法估计。
  ※※※
  暮云镇,日军驻扎营地。
  少尉白港川崎,还没来得及带着队伍例行巡视,一个日籍特务就找上门来了。
  “请白港君过目!”相貌不出众的矮小日本特务,从身上掏出了一张密信,以双手呈送给白港。
  白港稍微浏览片刻,就立刻对貌不惊人的特务收起轻视之心,鞠躬的敬礼后,礼貌的说道:“欢迎饭野草贤阁下!”
  饭野草贤也非常客气的鞠躬还礼,“这次的行动,就请白港君多多支持了!拜托了!”
  白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饭野草贤进入官邸细谈。
  饭野却摇遥头,拒绝了白港的邀请,正色说道:“白港君!请恕我失礼,‘支那大盗’已经快要掉入陷阱了,现在绝对不能耽搁。”
  为了抓捕“滔天巨匪”海富,日本特务们可是大费了一番周折。
  刘云刚刚从日本药店内跨出来,就听到街上响起了一阵枪声,众人齐齐一愣。
  刘云开始责怪方双、郭献多事,忍不住喃喃的道:“他们居然这里惹事……”又不悦的摇头,对潘、康二人吩咐道:“快!去接应。”
  那一边,方双更着急,边跑边说道:“营长他们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了,否则绝不会动家伙!”
  郭献伸手入怀,抓着枪柄,“走!”
  两拨游击队员,从两个方向向着枪响的地方跑去。
  另类的抗日英雄、日本占领军当局海捕公文通缉的“神飚”海富,出现在一个小院子外,左右看了看,灵巧地跃过低矮的土墙。
  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后,一群弯着腰、以各种障碍物为掩体,互相交替前进的日军士兵蜂拥而至。
  当日军士兵们发现目标失去踪迹后,纷纷站直了身体、从各个角落里跳出来追赶,不料,海富并没有远离土墙,听到日军的脚步声越发密集之后,立刻杀了一个回马枪,探出身子、双手紧握驳壳枪,“啪啪啪……”的一阵左右开弓。
  在驳壳枪凶猛的连射火力下,冲在前面的日军士兵纷纷栽倒在地,追击的日军士兵们吃了一个大亏,又仓皇的退了回去。
  日军吃了大亏之后,纷纷以凶猛的火力进行还击。
  “快快!两边包抄过去!”一个日军伍长大声喊道:“绝不能让那个‘鬼畜’溜了。”
  在交火正酣的时候,几个日本便衣特务弯着腰,鼠步蛇形般悄悄逼近了土墙,靠近墙角后,又在射击死角里慢慢的向前挪动,一个日本特务察觉到距离差不多了,正准备向院内甩手雷,没料到一个“土疙瘩”抢先从天而降。
  “轰”的一声巨响,一枚日军制式手雷,在日军士兵人群中猛然爆炸了。
  焦急中的海富,没料到居然还有救兵,愣了半秒钟后,瞄着腰飞快的跳进一条小巷子,也不管身后到底是何方神圣,头也不回的自顾自逃跑,但是,在街道的拐角处,突然闪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两人都刹不住脚,“噗”的撞到了一起。
  “哎哟!”海富一声痛呼,向后跌倒在地上。
  潘贵二“腾腾腾”的连退了好几步,非常恼火的摸了摸疼痛不已的额头,刚才差点就要四脚朝天了,也不知道额头上有没有撞出血?!
  海富只觉得手中一空,完了!枪跌出去了!正准备爬起来摸枪,刘云一个箭步跨上去,踩在海富的胸口,威胁着说道:“老实点!”
  海富立刻老实了。
  倒不是海富不敢反抗,而是刘云的大脚,就像小船一样压在胸口上,让海富几乎就要面色紫青、无法呼吸了。幸好此时五个愤英,没有跟在刘云的身边,否则仇人相见、眼外分红之下,海富的境况会更惨!
  突然,在巷子里响起一阵由远而近的、“噼里啪啦”的急促脚步声。
  “啪、啪!”刘云突然抬手就是两枪,两个刚刚露出头的日军士兵顿时被击中脑门,急促的脚步声立刻化作跌倒声、日语叫喊声。
  “营长!有大队的鬼子!”潘贵二觉得情况紧急,走上前提了提海富,说道:“这个人可能是特务,咱们先宰了他,再去找方双他们。”
  ……
  方双赶到枪响的地方时,日军一支三十多人的增援小队,也跟着开来了。
  方双和郭献看到情况不妙,立刻收起了驳壳枪,然后躲到角落里,避开这些横冲直撞的日军士兵。
  远处的枪声,依然紧似一阵,完全没有熄火的趋势。
  “顾不得这么多了!”方双拔出腰上的驳壳枪,“队长他们太危险了。”
  郭献铁青着脸稍微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掏出驳壳枪,抬手对着日军士兵的背影猛烈射击。
  “叭叭叭……”的一阵枪响后,跑得正欢的日军士们兵冷不防被打倒了七、八个。
  日军受到袭击后,立刻转身并趴在地上,一边愤怒的嚎叫着、一边拉动枪栓上膛。
  方双不敢有丝毫耽搁,在日军猛烈反击之前,又掏出一颗手榴弹丢了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后,手榴弹在狭小的巷子里猛烈爆炸了,方、锅二人借着烟雾弥漫之际,立刻拔腿就跑。
  暮云镇外,里余外的野地。
  马常青及其小分队又跑了两个多小时,叶齐觉得已经甩掉了追随的日军,大声说道:“马连长,可以稍缓一些了,我们快要接近暮云镇了。”
  当整个队伍渐渐放慢了速度后,马常青却突然喝道:“别说话!”说完,勒住马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几秒钟后又说道:“注意!有枪声。”
  战士们纷纷警觉起来,开始拉开间距,组成防御阵形。
  马常青看着身后的李向阳,吩咐道:“我先去看看,你带着人立刻赶上来。”说完,又有一点不放心的命令道:“要注意四周的警戒,万一有什么不测,立刻还击并疏散队形。”
  李向阳正要反驳,马常青却已经带着骑兵队绝尘远去。李向阳不得不咽下一口气,对干部战士们恨恨地大喝道:“快点跟上!前面的鬼子被人包围了,咱们去打落水狗。”
  人的名、树的影!李向阳所表现出来的杀戮和破坏力,是整个小分队所亲眼目睹的,他甚至连马常青都敢顶撞!
  虽然李向阳年纪小,但却没有哪个干部、战士心存轻视。马常青“交权”之后,李向阳拿过权柄,指挥一帮老少爷们并无任何不便。
  马常青带着骑兵队一阵狂奔之后,不久,暮云镇就隐隐露出了影子,一座座简陋的土砖制房子已经就在眼前了。
  暮云镇是一个三千多人的边远小镇,日军全部都驻扎在镇上,至于杂号的协从军们,则全部“赶”到附近农村里去了,现在指望“皇协军”神兵天将般回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马常青带着骑兵小队旋风般冲入镇内,沉重而急促的马蹄,敲击着古老小镇的光滑砖石地板,发出有节奏的“得儿得儿”声。
  有些好奇的居民,偷偷的将窗户打开了一个小缝,发现外面居然是杀气腾腾“马匪”,不由得冷笑着大骂,“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不是自己找死吗?”
  有的则在幸灾乐祸,“这下日本人有好看了。”
  更有人关闭门窗,瑟瑟发抖藏在床下,念叨着“佛爷保佑,日本人和马匪全部死绝”。
  ……
  街上早就没有什么行人了,居民们在枪响的那一刻,就纷纷识时务的躲起来了。
  方双撒丫子狂奔的时候,有个汉子偷偷打开窗户,看到有人居然胆敢找日本人的霉头,忍不住对十几米外的方双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好汉子!”
  方双急忙凑上去,想跳入窗户躲避日军,但还没接近那户人家,汉子就飞快向内一缩,“啪”的关上了窗户。
  这让方双非常的泄气,敢情老百姓就是这么抗日的?!
  “走!”方双对郭献低喝一声后,顺便掏出了一颗手榴弹,紧紧地捏在手中。
  万一被鬼子围住了,为了避免受辱,就和小鬼子同归于尽!


  第一百零七章 危机
  十几个日军士兵从小巷子内一齐蜂拥而出,向刘云等人扑来,一个日军士兵更是高高地跳起来,甩出一枚手雷。
  海富着急得大声吼叫道:“快放开老子,老子和你们一样,都是打鬼子的!”说完,拼命的挣扎起来。
  “隐蔽!”刘云一声大喊,飞快的滚到射击死角内,并甩手对空中“啪”的开了一枪。
  随着枪声的响起,在空中飞行的手雷,也跟着“轰”的一声炸裂了。
  崩裂、四散的弹片漫天飞舞,将投掷手雷的始作俑者当场炸死,三、四个日军士兵也被炸死炸伤。
  硝烟尚未散去,悍不畏死的日军士兵们,就踏着同伴的尸体,从热浪滚滚的硝烟中冲了出来。
  “快走!”刘云看到日军士兵越来越多,着急起来,指着海富对队员们喊道:“放开他,把枪也还给他。”
  镇内,五、六个妄图从侧翼包抄过去的日本特务,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得儿得儿”的急促马蹄声,纷纷好奇的回头看去,顿时,众特务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妈呀!身后居然杀来一群风驰电掣的骑兵。
  有特务迎上去,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警惕的问道:“你们都是什么的干活?”
  紧接着,特务们又看到骑兵中有人手持的各式打刀、太刀,又忍不住犹豫起来,原本紧紧勾着班机的食指,也纷纷慢慢松下来。这次搜捕“支那”罪犯的小分队很多,这些骑兵很可能是自己人!
  但是,疾驰而来的骑兵们,不但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相反杀气还越发浓郁起来。
  日本特务们不得不纷纷靠墙躲避,一个日本特务情急之下,用日本母语大声威胁道:“停下!否则立即开枪!”
  马常青正愁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闻言立刻“杀”的大吼一声,双腿猛夹马腹,战马吃痛,“咴咴”一声嘶叫,奋力跳起两米多高,带起一阵狂风。
  骑兵队的战士们,也立刻高高地举起了武士刀、大砍刀。
  有机灵的日本特务,听到马常青的吼叫后,立刻脸色一变觉悟过来。虽然特务们纷纷条件反射般的转身,以躲避奔驰的战马,但却为之已晚。
  从马常青发现到接近日本特务,只用了短短的三秒钟时间!
  策马疾驰而来的马常青,挥舞着的大砍刀,带着“呼呼”的风声砍了下来。
  “啊——”的一声惨号,当头一个日本特务惨叫了半声,就戛然而止,半截脑袋飞了出去,星星点点的血星子一股脑儿溅在地面上。
  战马群带着“哧哧”的粗重鼻音奔来,后面的日本特务们,条件反射般抱着头蹲了下去。一个尚未醒悟特务,还在用日语狂喊:“误会!我们不是‘支那’土匪。”
  马常青趁着难得的机会,再次挥刀,战士们也纷纷吼叫杀戮无还手之力的日本特务。
  日本特务们面对“嘶嘶”尖厉啸叫的雪亮锋刃,条件反射般的举起手臂,抵挡席卷而来的刀刃。
  转眼间,在一声声“哇哇嗷嗷……”的凄厉惨叫声中,众日本特务在一个照面之下,就被骑兵队员们全部“放倒”在地。马常青满意地看着地上鲜血淋淋的尸体,正要说话,一个重伤的日本特务,咬着牙齿扯断了手雷的引线……
  “轰”的一声巨响之后,骑兵队顿时受到了重创!
  在狭小的空间里,三个队员当场被炸死,两个队员受伤;战马群则集体受惊,“咴咴”的长声嘶鸣后,或厥蹄子、或狂暴乱蹦,只有马常青勉强控制住了战马。
  马常青一言不发的跳下战马,此时,那个重伤的日本特务,又忍着剧痛掏出一枚手雷,但还没有来得及扯掉引线,马常青的大砍刀,就已经带着“呼呼”的风声罩了下来了。
  “啊!”日本特务一声惨叫,仅存的手臂又被砍了下来。
  骑兵队是马常青的宝贝,可以说马常青宁愿不要二连也不能少了骑兵队,特务的这颗手榴弹,差不多报销了骑兵队的三分之一,这让马常青如何不心痛?!
  马常青心中恨极了这个日本特务,又咬着牙齿在特务身上重重的跺了一脚,然后一刀将其脑袋砍成了滚地葫芦。
  镇内的另一边,刘云在枪林弹雨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大声吼叫,而且听声音还怪熟悉的,等到仔细听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扫兴的皱了皱眉头,对身边的队员们说道:“我们先转移到隐蔽的地方,这地方肯定有什么重大的变故。”
  海富抢在前面,对刘云等人说道:“听你们的口音都不是本地人,这里的地形我熟悉,我来带路。”
  镇外。
  李向阳老远就看见了爆炸气浪形成的冲击波,立刻加快了步伐,一边跑一边对身后喊道:“神枪队立刻准备!”同时,抬手对三百米处的一个黄色人影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一个日军士兵猛地向前一个呛啷,后背心一阵剧痛,莫名其妙的抬手,摸了摸染血的胸口后,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李向阳察觉到外围有很多日军,又大声喊道:“立刻做好战斗准备,神枪队先不要进入镇里,其他人立刻进入镇里支援骑兵队。”
  镇内。方双“呼哧呼哧”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脚下却不敢有丝毫的停顿,身后只怕追来三十多个鬼子,偏偏枪法又奇准无比,不时有子弹射在两旁的树上、前方的瓦片上。看来小日本的火力,已经大部被吸引过来了,嗯!营长他们可以顺利脱险了。
  枪声一阵紧似一阵的时候,郭献突然浑身一震,“哎哟”一声惨叫后,一个呛啷摔倒在地上。
  方双听到郭献的痛呼后,慌忙弯腰转身,向郭献跑过来,边跑边焦急的喊道:“要紧么?”
  郭献面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对着折返而回的方双喊道:“你快点跑出镇,咱们不能一起都死在这里,我来给你打掩护,你快走呀!快呀!”
  方双没空看郭献的伤势,也不搭理他的手势,将驳壳枪插在腰上,强行背起郭献转身就跑。
  李向阳远远的看到几十个日军,居然枪炮齐鸣的对两个人紧追不舍,忍不住摸摸脑袋,叹道:“小鬼子长见识了?长能耐了?娘的!欺负人不能是这样的!”说完,对身后的战士们大喊道:“立刻挑选合适的地形,准备战斗!神枪队随我自由射击!”
  李向阳迅速找了一处制高点,瞄准了当头的一个日军士兵。
  片刻后,“砰”的一声枪响,一个跑得最快、将同伴远远甩在后面的日军士兵,咽喉突然破开一个小洞穴,整个人失神的向前摔倒在地。
  这时候,日军士兵们并没有因为同伴“身前死卒”而停下脚步,跑在前面的日军士兵们略一迟疑的时候,立刻就被后面的同伴超越,如此一来因为互相干扰的关系,让日军士兵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察觉到周围有人在狙击!而且,稀稀拉拉的枪声,难以让人分辨出袭击者所在的方位。
  没多久,方、郭两人将日军都吸引过来了,李向阳低声喝道:“神枪队加快射击速度,其他队员听我的命令开火!”
  两百米多外的日军士兵们,不断有人中冷枪摔倒在地。
  渐渐的,追赶的日军士兵当中,有人开始疑惑起来,并且悄悄的放慢了脚步,当日军追赶到了百来米远的时候,中冷枪的人越来越多了,差不多死伤了十个人了,而枪声传来的方向,居然是正前方!
  日军士兵们终于醒悟过来了,一个军曹一声大喝,士兵们停下了追赶的脚步,纷纷寻找有利的地形隐蔽。
  “砰”李向阳不失时机地扣动了扳机,人群中闪出来的白港,来不及隐蔽,身体就猛地向后一仰,手中的指挥刀,也远远的抛了出去。
  众日军士兵们顿时一片哗然,几个士兵纷纷扑上去,用身体将白港围了起来。
  白港“哇哇”的大口、大口吐着鲜血,伸出沾满污血的手,死死的拽着一个士兵,断断续续的命令道:“快、请求饭野君的增援!”
  白港口中期盼的“饭野君”,此时也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日军追击的目标,很明显不止一个人,从密集的枪声和士兵们的描叙来判断,肯定有五个及以上的“支那”土匪!并且这些“鬼畜”极不好惹、手段都非常纯熟!
  海富带着刘云等三人,飞快的在大街小巷中穿梭,身后的日军士兵们要么被甩掉了,要么在刚刚露出头的瞬间被击毙了,能够追击的日军和特务越来越少。
  突然,刘云一把拉住飞奔的海富,皱着眉头说道:“先等一等,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我不能丢下我的部下不管。”
  海富有点惊愕,停下脚步愣了两秒钟,竖起大拇指说道:“佩服!”又笑着问道:“看得出你们应该不是道上的吧?是国军哪一部分的?有阁下这种胆色的长官罩着,那些当兵的有福气了!”
  日军和特务们以十几人为一队,分成数个小队拉开距离进行搜捕,除开被方双吸引走的那些日军以外,还有四队日军在镇上到处乱撞。
  虽然暮云镇的确很小,但是仅仅凭借着这点兵力去“海捕”,显然不可能有什么收获!
  没多久,刘云等人就迎面撞上一支十几人的搜索队,还没等瞄着腰奔跑的日军叫唤、抬枪射击,一颗手雷就带着“丝丝”的轻响从天而降。
  “轰”的一声,冲击波在日军阵形里爆炸了。等到硝烟散去,趴在地上避弹的日军们,纷纷抬头准备还击,但对面早就没有人影了。
  小巷子内。海富看到刘云的投掷手法奇准无比,惊讶的说道:“长官!你用‘地瓜’的手法,还真厉害!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
  刘云没有空搭理海富,又飞快的掏出了两颗手雷,扯掉引线,一边跑、一边支起耳朵倾听周围巷子里的动静。
  日军士兵的皮靴,踏在石板上会发出一种轻微的“塔塔”声,如果是一群日军士兵,“塔塔”声就更加明显了。虽然特种兵也会受伤、会犯错误、甚至会死亡,但是百炼成钢的特种兵,却拥有常人所没有的敏锐观察力。
  海富看到刘云不啃声、也不搭理,讪笑一声后,自我吹嘘着说道:“虽然长官甩‘地瓜’手法厉害,可我海某人的枪法也不错!”
  在巷子的拐角处,海富的话音刚落之际,一个日军士兵就从巷子的一角探出头来。
  日军士兵也发现了这群很不好惹的“鬼畜”,吃了一惊后来不及缩回头去,海富就抢先抬起了驳壳枪,“砰”的一声枪响后,弹丸正中日军士兵的额头。紧随其后日军士兵们,不敢贸然冲过来,一阵阵“哇哇”的大叫后,又突然安静了下来。
  刘云等人赶紧从旁闪入一条岔巷,突然,一个细小而沉闷的、“嘟”的声音传来。
  刘云立刻敏锐的察觉到,这是鬼子在操作掷弹筒,加快脚步上前,将狂奔的数人悉数摁到在地,海富冷不防被刘云绊倒在地,正要大力挣扎,却突然传来“轰”的巨大爆炸声。
  刘云断定小鬼子肯定会趁着硝烟杀过来,立刻双手一磕,两枚手雷立刻冒出了“丝丝”白眼,又延时了片刻后才丢了过去。
  如此一来,手雷将在日军士兵们的上空爆炸!炸弹悬空爆炸时的威力,要比落地后爆炸的威力大好几倍!
  “巴嘎牙路……”日军士兵们大声吼叫着,从障碍物后猛地涌出,紧接着,又是“轰、轰”两声巨响,两枚手雷一前一后的在半空中爆炸了。爆炸声响起的同时,日军士兵们的嗷嗷叫声也戛然而止。硝烟散去后,小巷子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尸体,几个重伤没死的日军士兵,“呜呜”的、痛苦的哀号着,乞求同伴的帮助。
  幸存的日军士兵们,还没有从剧烈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刘云等人又从巷子的拐角处跳了出来,驳壳枪一阵急射后,七、八个受伤的日军士兵,昏头昏脑的原本还想反击,可是他们又哪里有这种机会?不过三五秒钟的时间,仅存的日军士兵又纷纷中弹再次倒下去,这次是彻底回日本去了!
  海富和刘云并肩冲在一起,虽然手中的驳壳枪几乎没有停止射击,但是眼睛却不时地瞄向刘云,咦?这长官的枪法,居然和老子不相上下?!只不过自己喜欢打人的胸口,而这长官喜欢打人的脑袋。
  潘贵二和康富的枪法不怎么样,就跟在后面处理那些受伤未死的日军士兵。这些伤兵也同样危险,他们只要察觉到自己落入了敌手,或者不能活下去了,就会扯掉手雷的引线同归于尽!
  待一切安静下来后,众人发现十几个日军士兵,居然就这么被轻易消灭了!不但海富觉得不可思议,就连潘贵二和康富也觉得胜利来得太快!
  刘云笑着说道:“别那么愣着了!快转移,鬼子的援军肯定要过来了,每人捡一条步枪带在身上,子弹也要尽量多带一些,至于则手雷则全部带走!”
  手雷有大用处呢!
  记得在现代社会,第一次在新兵营丢手榴弹的时候,刘云就丢出了五十多米的好成绩,加入特种部队后,训练科目上有这样一课:手榴弹要丢入指定的小圈圈内。
  那个时候,刘云看到别人拼命的样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以至于特意加重的投掷科目,几乎将刘云的胳膊都甩肿了。当时刘云还向野猪队长埋怨,不该训练这种无用的项目!
  野猪回答得也很干脆:高科技不是万能的,人要靠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这手绝活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暮云镇已经处在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下了,东边响起一阵乱枪,西边传来几次爆炸,让老百姓和日军摸不清头脑,外面到底来了多少人?他们是什么人?仅仅是打劫吗?
  方双“呼哧、呼哧”的大口的喘着气,一头扎到齐腰高的野草堆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先暂时藏了起来,前面不知道出现了什么状况,跟在后面的那些鬼子很明显吃了大亏!不用管他们了!
  方双顾不得检查郭献的伤口,首先使劲的摇了摇郭献,喊道:“你快醒醒!”随后,看到郭献牙关紧咬不理不睬,顿时心慌起来,“啪啪”的使劲扇了郭献两个耳光,吼道:“你个王八蛋!快醒醒!”
  “哎哟!”郭献忍不住痛喊了起来,挪了挪身子后,不满的问道:“你干什么打我?”
  “没事就好了!”方双心有余悸的笑了起来,然后又狠狠的一脚踢下去,骂道:“尽装死,吓死老子了!”
  “哎哟!”郭献忍不住痛呼起来,身体一歪昏迷了过去。
  方双慌忙检查,原来肩膀上有个小指大的伤口,鲜血正在慢慢的渗出来。
  镇外。日军士兵吃了大亏后,并没有退缩,而是各自寻找隐蔽的射击死角,然后在一个伍长的指挥下匍匐前进,至于受伤的白港少尉,则已经在几个士兵的护卫下撤退了。稍后,日军将搬来救兵。
  如果在平时,李向阳肯定撇下马常青,自顾自的去打狙击,并且视马常青啃硬骨头、拦截鬼子为理所当然,但现在人家马常青早就离开了,怎么办?……
  近在咫尺处的日军士兵一边匍匐前进,一边有条不紊的射击,掷弹筒的手雷,也不时的在阵地前爆炸,战士们有点抬不起头了。
  李向阳第一次组织这种“大型复杂”的阵地战,有些为难了,皱了皱眉头,对神枪队喊道:“你们自己寻找合适的阵地,注意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踪。”
  几个狙击队员纷纷向外爬开,四散寻找合适的地形,至于李向阳自己,则老老实实的留下来,和战士们一起拦截日军士兵。
  “轰”!一发榴弹留在阵地上,一个操作机枪的战士当场被炸死,爆炸点周围的战士,不得不抱着脑袋缩成一团。
  李向阳立刻端着步枪,但是日军的掷弹筒手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大家快散开!”李向阳大声喊道:“快点散开距离,动作要快点!神枪队别闲着。”
  “轰”!又是一发榴弹落在阵地上,不过这次倒没有什么伤亡。
  李向阳大声喊道:“机枪手快点射击!”
  日军在榴弹和机枪的掩护下,散兵线距离游击队阵地不过六十来米了,情形已经不容乐观,这个时候,小分队绝对不能经历一场白刃战。
  李向阳击毙几个日军后,又悄悄换了一个阵地,悄悄抬起头,瞄准了一个日军士兵,但马上又将步枪的准星,转移到了一个机枪手的额头上,轻轻的扣动了扳机后,不再去看刚才的机枪手,而是飞快的拉上枪栓,寻找下一个目标,没多久又是“啪”的一声枪响,一个爬在最前面的伍长刚刚抬头,额头上就被子弹洞穿。
  日军的火力,并没有因为准确的狙击,而衰弱多少,论单兵作战能力,战士们依然比日军士兵差很多。片刻后,镇外交界处的激烈枪声,又吸引了两拨日军加入战团,渐渐的,日军开始占据优势。
  一轮轮对射后,战士们不得不向镇外退却,而这个时候,日军也察觉到可以冲锋了。
  日军进行一番火力掩护后,一个日军军曹拔出指挥刀,对准游击队所在方位一挥,“杀咯咯”的一声嚎叫,三十多个日军纷纷站起来,嚎叫着蜂拥冲杀。
  “轰、轰、轰……”的连续爆炸声中,爬过来冲锋的日军士兵们,还没有来得及迈开步伐,就被炸得人翻马仰,前前后后的日军士兵们,几乎没有机会抬头。
  徐柏生一口气仍出了十几颗手雷,手臂都酸麻了!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连不断的爆炸,打乱了日军冲锋队形,给冲锋的日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硝烟散去后,原本还杀气腾腾冲锋的日军士兵们,狼狈撤退到了百米外的地方,地上躺着二十几多具尸体,甚至“吱吱呀呀”哀号的伤员,也来不及带走。
  日军吃亏吃大了!
  李向阳见状大喜,急忙回头张望,最后锁定在腰部插满手雷的徐柏生身上,大声问道:“同志,是你干的么?你叫什么名字?”
  徐柏生急忙探出身子,回答道:“李向……李队长,我叫徐柏生!”
  李向阳笑着说道:“徐同志干得好!”又对所有战士大声喊道:“大家的手榴弹全部匀出来,交给徐柏生使用!”
  虽然李向阳的命令下达了,但是战士们却大多没有动静。因为在战场上乱跑,就等于送命!而且,弹药就等于另一条命!所以李向阳的这条命令,被指战员们直接无视了!
  徐柏生接收了一些手雷后,又特意指定了一个战士背负手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日军开始酝酿第二次进攻。这次,日军吸取了教训,不再大摇大摆的冲锋,而是利用合适的地形作掩护,一边射击一边匍匐前进。
  日军展开第二次冲击后,退入灌木丛的神枪手们,已经占据了最有利的制高点,原本兵力已经占劣势的日军,顿时被狙杀得无法前进,很快,日军在游击队并不凶猛但精准的火力打击下,瞬间死伤五个士兵,短暂不过几分钟的冲击,也随之彻底瓦解了。
  徐柏生看到日军稍作接触,就再次爬了回去后,摸了摸腰间的手雷,有些惊讶,又有些庆幸。
  李向阳看到日军丢下大堆尸体狼狈撤退,稚嫩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咱们又打退了鬼子的一次进攻。”李向阳对战士大声鼓励道:“同志们干得很好!鬼子快支持不住了!”
  镇内。马常青骑在战马上思考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吩咐道:“将同志们的遗体全部带走!”虽然这么做非常危险,但是士气更重要!
  马常青将一个战士的遗体,放在马背上,想了想又说道:“回去的路上不能做任何停留,等我们会合李向阳后,就立刻过来报复这些小鬼子!”
  骑兵对返回的路上,依然没有遇到什么拦截,但是快要出镇时,还是遇到了一些小小的意外,骑兵队和护送白港的日军遭遇了。
  马常青立刻抛下战士的遗体,提刀在手,爆发般的吼道:“杀!”胯下的战马,更加猛然发力,人马合一,闪电般射向鬼子兵。
  奔驰的战马一再加速,不过两秒钟的时间,就冲到了日军士兵们的身前。
  虽然抬着担架的日军士兵们,有时间将白港放下来,但是肩膀上的步枪,却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取下来。
  带着凝固污血的大刀片一闪而过,当头一个日军士兵的脑袋,被削下来大半个,顿时,颈动脉处的鲜血,“嘶嘶”的激射老高。
  当马常青再次挥刀的时候,狂奔的战马已经冲到了五米之外。
  “杀!”马常青再次暴喝,大刀片再次高高地杨起,队尾的日军士兵来不及往后缩头,大砍刀片已经一划而过。
  “噗”的一声闷响,日军士兵的半边脑袋飞起,红的、白的液体撒得到处都是,马常青也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手掌稍稍发麻。
  当马常青奋力勒住战马、停下脚步向后望去时,剩下的四个日军士兵,已经全部被队员们收拾掉了。马常青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真正的雄狮!
  随后,马常青策马回走,来到日军死死守护的担架边。
  战马马蹄猛烈敲击地上的石板后,发出“踢嗒、踢嗒……”清脆的声。
  此时,昏昏沉沉的白港,已经被震天的喊杀声所惊醒,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忍着剧痛,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然后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骑手,接着骑手跳下马,边上又挤过来几个人……看样子都是一伙的。
  虽然白港有些虚弱,但还是用流利的中国话问道:“你们都是什么人?”说完,又觉得这些人可能会“不怀好意”,随即加重语气恫吓道:“我是白港!不要试图趁火打劫‘皇军’!否则由此产生的灾难性后果,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在白港看来,极可能是暮云镇的林氏家族,与外面的土匪里应外合“造反”了。


  第一百零八章 另一种危机
  马常青等人纹丝未动,面露奇怪笑容的看着白港。
  白港看到“匪徒”不为所动,觉得应该换个方式,进行更加强硬的威胁。
  马常青哪里和日本军官客气?!猛然一把抓住白港领口,将白港瘦猴子般的身体,活生生的提了起来。
  白港忍不住痛得“哇啊”一声大叫起来,嘴巴一张,一口鲜血“哇”的喷了出来。
  马常青唯恐让污血沾到身上,猛地将白港扔了出去,喝道:“给我砍了!”
  白港还没有落地,一个战士就猛地抢出来,大刀对着白港拦腰一挥,“噗”的一声后,白港从腰部起,瞬间一分为二。
  “啪、啪”两声闷响后,白港的上、下半截分别摔落在地,上半截在地上滚了两个圈后,花花绿绿的内脏洒得到处都是,一股浓烈的腥味扑面而来。
  白港猛然间爆发出“啊……”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手臂、大腿一阵轻微颤抖后,就渐渐不再动弹了。
  镇外。密集的枪声,将在镇里进行搜捕的日军、特务全部吸引过来了,慢慢的,镇外陆续增加了三十多个士兵、特务,这是日军在暮云镇的全部兵力了。
  两个军曹决定了暂时的指挥权后,然后挑选合适的地形架好机枪,觉得布置地差不多了,两个掷弹筒开始轮番向游击队的阵地发射榴弹,只要游击队的阵地有任何骚动,临时指挥官就会马上下达出击的命令。
  但是,“匪徒”始终很安静,日军等了一气又疑惑起来,对面山头到底还有人吗?
  掷弹筒手连射几次后,正准备继续装弹,军曹将手一杨,说道:“停止装填!派遣两个先锋过去侦查!”说完,向前方挥了挥手。
  两个日军士兵立刻弯着腰越出,时而匍匐前进、时而一阵小跑,不断的进行战术规避,渐渐的越过了战场中线。
  战场的一侧,方双拖着郭献,钻入镇外的草木茂盛之处,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后,又给郭献简单的包扎一番。由于方双曾吃过“神飙”海富的大亏,为了避免被土匪劫持,方双没有主动地寻找打鬼子的“好汉”。
  土疙瘩下,李向阳对着一个伤员安慰道:“坚持住!”又对其他的战士说道:“小鬼子马上就要冲锋了,大家要节约子弹,鬼子不到眼前不要射击,没有把握不要射击,要尽量节约子弹。”
  李向阳将手高高地举起,低声喝道:“神枪队准备!”觉得距离差不多了,猛然间将手放下,喝道:“射击!”
  “砰、砰!”两声几乎连在一起的枪响后,两个日军一阵摇晃后,不甘心的摔倒在地上。
  在后面观战的日军官兵们,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巴嘎!”日军临时指挥官再也忍不住了,一声嚎叫后,正准备立刻发动攻势,却被身后一个人扯住了,军曹愤愤的回头一看,居然是饭野少尉,急忙收起难看的脸色,鞠躬敬礼后恭敬地说道:“原来是阁下来了?!这太好了!请阁下一定要带领我们努力向前!”
  饭野轻微的点点头,看了看前面满地的死尸,又有一点不悦的说道:“帝国的勇士怎么伤亡这么惨重?”
  战场中间,一个日军伤兵渐渐的清醒过来了,“哇啊”的惨叫几声后,开始艰难的、慢慢的往回爬。
  饭野看到这一幕后,立刻被深深地激怒了!“巴嘎”的一声嚎叫后,“啪、啪!”正反两耳光扇在军曹的脸上,大声咆哮着问道:“为什么没有将帝国的伤兵救回来?你想上军事法庭吗?”
  军曹正要分辨,却又挨了饭野一脚,向后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饭野余怒未消的看着军曹,既然白港君的部下玩忽职守,那么还是自己动手吧!饭野冷笑一声后一挥手,两个日本便衣特务,立刻飞快的窜了出去,准备抢回伤员。
  同时,饭野为了避免被对面的“支那人”偷袭,大声命令道:“榴弹急速射,地面火力压制准备!”
  日军的掷弹筒和机枪火力,开始猛烈发泄火力。
  饭野信心满满的看着麾下特务,等有机会了,非要好好的责难白港川崎不可!他手下的这些士兵,简直就是帝国的耻辱!如果有必要,饭野会考虑暂时接管白港的职务。
  李向阳看了看跑出来的两个人,对战士们提醒道:“可能是日本特务……他们更危险!”
  “叭叭!”传来两声枪响,李向阳皱着眉头向战士们看去,“是谁开的枪?”
  战士们纷纷摇头。
  李向阳突然想到,将鬼子引出来的两个好汉,似乎不见了!刚才的莫名枪响,极有可能是他们在开枪,若是能把这两人抓来,查问镇内的变故就好了。
  这两枪正是方双打的,打完后就立刻后悔了,枪响后,两个日本特务就立刻趴倒在地,方双不敢观察战果,这个时候逃命要紧!还没有跑出十几米,一个战士猛地从隐蔽的地方跳出来,吼道:“不准动!否则打死你!”
  方双一愣,紧张了片刻后,突然笑着问道:“哈哈!你们是不是八路军游击队的人?”眼前的这人是游击队老战士,方双模模糊糊的还认得。
  战士冷冰冰的回答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给我老实一点!”说完扬了扬手中的步枪,走上前来正准备给方双缴械,突然惊喜地问道:“是你?!营长也来了吗?”
  没多久,方双背着郭献,来到了李向阳的身边。
  “是你们呀?难怪闹出那么大动静!”李向阳惊喜地问道:“刘大、营长在哪里?”
  方双指着对面的暮云镇一指,皱着眉头回答道:“刘营长他们陷在里面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突然又有一点担心的问道:“你们怎么出来的?根据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向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反问道:“发生什么事情?没有呀!一切好好的!”
  方双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说道:“没事!我还以为你们是被鬼子打垮了逃出来的……”又指着郭献,略带焦急地问道:“快给我止血药,郭献中了一枪。”
  镇内。刘云意外的缴获了一件武器:一挺机枪!看到街上有些老百姓在探头探脑的偷看,大声笑着说道:“大家都出来吧!我们是打鬼子的八路军游击队!是老百姓自己的队伍。”
  人群被刘云这么一吓,又马上将头缩了回去,刘云不得不接着喊道:“我们不是土匪,不会为难大家,我们是专门打鬼子的!”
  可是,百姓们依然不敢和“打鬼子的武装”有任何接触,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居然又纷纷关门、关窗躲起来了。
  刘云摸了摸下巴,嗯!百姓实在是……太麻木不仁了,算了,先去找方双他们。
  ※※※
  根据地。
  日军退却后,心有余悸的村民们,回到了被糟蹋得一片狼藉的家园。
  抓获的三个日军士兵,和日本特务井山一琼,关在一间小房子里。
  门外浪潮般涌来一阵阵吼骂声,井山有些心惊胆颤的凑到窗户边上,悄悄露出半个脑袋去偷看门外愤怒的人群。
  “他在看我们!”一个机智的小孩,发现了井山贼溜溜的眼珠,立刻大声喊道:“鬼子在偷看我们,大家快用石头砸死他!”说完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作势欲甩。
  井山慌忙收回脑袋,沮丧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个日军士兵皱着眉头问道:“井山君,这里只有你会‘支那’语言,你告诉我们,那些‘支那人’是不是要杀掉我们?”
  井山立刻纠正鬼子兵的说法,正色说道:“足代君!这里的高级‘支那’军官,并不想将我们处死!反而那些‘支那’下级军官和村民们,很想将我们处死!甚至是想偷偷的将我们弄死。所以,你们千万要注意,不要一个人到人少的地方去,吃饭、上厕所一定要有几个‘支那人’陪伴。我刚来的时候,不知道这些细节,不但被揍了好几次,还差点被人给偷偷宰掉。你们要千万记得!”最后一句话,井山特别加重了语气。
  三个日军士兵同时面露不相信之色。
  足代一脸嘲弄的说道:“为了‘天皇’的圣战,死有什么可怕的?!我们的名字将留在‘靖国神社’里,‘皇民’将千秋万代的敬仰我们。”说完又对身边的同伴问道:“白户、中江你们认为呢?”
  白户和中江两个士兵,急忙一阵鸡啄米般的点头。
  房外,看守日军战俘的战士们,满头大汗的看着越来越逼近的村民。
  自从小杨村被日军屠杀得干干净净之后,根据地军民一片怒火冲天,但凡与小杨村沾亲带故的乡亲们,纷纷自发的为小杨村披麻戴孝。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村民们听说这里关押着三个日本鬼子,从昨天晚上起,就有十几个村民聚集过来要报仇,到了早上之后,从四里八乡赶过来的村民,足足有两、三百人之多。其声势之浩大、态度之坚决,压迫得守卫的战士喘不过气来。
  村民们挥舞着拳头、扁担越来越逼近小土房了。
  正在危急的关头,李远强气喘吁吁的赶过来了,同行的还有赵延、钟天祥、毛四一、沈日飞、韩湖、陈容等一干高级干部。
  村民们待李远强等人走近以后,“长官!”一个老头子颠颠的走出来,“扑通”一声给李远强跪下了,还没有说话就老泪纵横。
  李远强知道老人是吴村村长吴克水的老爹,慌忙抢上去一把抱住老人,恭敬道:“老人家折杀晚辈了!快点起来。”
  老人家非但不肯起来,反而哭着说道:“老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过老朽这将死之人,就是不明白长官为什么还要养这四个日本人?”
  李远强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不准伤害俘虏的这个命令,是自己下达的,可是眼下民心激愤,万一一个处理不好,老百姓就会给自己安上一个“汉奸”的帽子。
  几个老人看到李远强沉默不语,又哆哆嗦嗦的走上来要下跪,干部们慌忙上前拉住老人,不让他们下跪。
  村民们都安静下来了,默默看着干部们和老人们的僵持。如果干部们一意孤行,失去的将不止是民心,一起失去的还有老百姓抗战的决心!
  老百姓绝对不会、也不屑于理解游击队优待俘虏的政策,与此相反的是,百姓反倒认为游击队留下鬼子,是为了脚踏两只船,是为了将来的投敌做准备!而最重要的是,游击队失去的甚至还有军心,小杨村原本就有不少参军的战士!
  赵延看到李远强如此犹豫不决,心头没来由的冒出一团火气,顾不得讲究礼貌,生硬的提醒道:“政委,你要把握分寸!不要失去了民心、军心、以及领导班子的团结!”
  在对待俘虏的问题上,赵延始终追随刘云的政策!
  钟天祥见势不妙,立刻凑在李远强的耳边,轻声说道:“不如现在就将俘虏转移?”
  在对待俘虏的问题上,钟天祥讲究的是原则。
  李远强哪敢在这个时候继续扩大矛盾?!对着钟天祥顿时就要发怒,只是话到嘴边,又将怒气生生压了下去,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情你别管!”
  钟天祥没注意到自己的耳语,同时也被毛四一听到了,当然,更没有注意到毛四一愤怒的目光!
  李远强思索了片刻,有了好主意。
  村民的要求,是可以理解的,否则民心可就没有了,但是这些俘虏,也绝对不能就此被乱拳打死,那样自己对战士们的教育,可就全部付诸东流了!
  “这些鬼子屠我村民,他们当然不能留下!”李远强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声喊道:“等刘营长回来之后,立刻召开公审大会,判决这些鬼子的死刑!”
  李远强的话音刚落,村民们就开始欢呼沸腾起来,几个老人也破泣为笑,不再要死要活的下跪了。
  赵延没有和着人群欢呼,而是将笑非笑的目光,落在李远强的身上。政委还真是不简单,将杀人的刀子送到刘大哥的手中,这样既没有违反政策,也挽留了民心,的确是高人!
  持枪而立的小五也在思索,难道政委的意思是……要杀日本俘虏就让刘营长去杀?!
  村民们激愤的心情,暂时得到了疏解,但是依然还有一些村民,不能理解李远强的“秋后斩决”,于是从这不久,就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为了防止游击队转移俘虏,有些村民自带干粮,轮番守候在小土房前,任谁劝说也不肯离开。这是后话。
  赵延又想到了什么,走到李远强的身边低声说道:“这件事情不能久拖,否则村民又要闹起来了!”
  李远强一愣,的确!干部战士们可以说得通,但是老百姓们,可就不一定能够等那么久了,万一村民们又发飚了……,头痛!别的不说,村民们肯定会漫天怨言。
  刘云初建游击队的时候,其教育方式就是杀俘虏!当然,杀俘只限于日军士兵,被俘的伪军,除了罪大恶极之辈,都会作为兵源,补充进游击队。
  李远强作为“空降”的政委,想要在刘云建立的队伍里,彻底纠正刘云的“错误”教育,又谈何容易?!就好比一棵盆景树已经定型,再去改变它的风格,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很明显的例子,武川出身的干部战士,就不存在虐杀日军俘虏的问题。
  晚上,连队的干部战士们,正在上政治课。
  毛四一皱着眉头,看着台子上演讲的钟天祥,看着这屁大的毛头孩子,嘴巴一翻一翻的就觉得生气,他凭什么戴着“副政委”的帽子?游击队下辖的村民被人家屠杀了,不去说些怎么报仇、攻打鬼子的战术课程,却在这里喋喋不休的说什么“日本历史”!历史又怎么了?!
  钟天祥讲解完一段日本近代史后,看到战士们目不转睛、聚精会神的样子,知道已经成功的吸引住了战士们,心里大受鼓励,又趁热打铁转到了俘虏问题,但是随后在这个问题上碰了一个大钉子。
  游击队里,李远强和刘云有很多问题、观点相左,而俘虏问题,则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李远强说俘虏的价值大,可以瓦解敌人的军心,而刘云却反对留下任何日本俘虏,理由是“血债血偿”!还有一点刘云不能说出来,历史已经得出证明,八路军善待的那些日本俘虏,对跌宕起伏的中日关系,根本就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日本在战后长达大半个世纪里,之所以没有爆发“狂犬病”胡乱咬人,全部得益于美国胡萝卜和大棒!
  中国人给了日本人什么?相比较美国人又给了日本人什么?美国军队在南洋丛林虐杀日本战俘的事情,历任日本政府都知道,但都不敢吱声。在每年的“广岛原子弹”纪念日里,一些日本“精英”总是以受害者自居,可就是没人敢说是美国人投下的原子弹。与此相反的是,日本人倒是一再否定侵略战争、篡改历史。
  用中国人的眼光来看,日本人比中国汉奸还“汉奸”。
  话说回来,如果根据地的两个领导人,能够各自让一步,哪怕是装装糊涂也好,可惜两人在私下里,都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当然,两位领导并没有互相拆台,宽阔的胸襟还是有的,而且游击队的稳定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俘虏他们,治好他们的伤,然后教育他们,让他们投身到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正义战争中来……”钟天祥正说的高兴的时候,冷不防毛四一“呸”的、重重的啐了一口口水,然后起身欲离开。
  钟天祥大为恼火,喝道:“毛连长……”喊完后又犹豫起来,毕竟在战士们面前发脾气,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停顿了一秒钟后,口气放缓,说道:“别走,坐下听!”
  毛四一原本是土匪出身,见惯了粗野,哪有副政委的半点斯文、顾全大局的想法?!当即喝道:“老子走了又怎样?”
  钟天祥的好心情,顿时被毛四一砸得粉碎,忍住怒气,淡淡的说道:“好!你可以先离开了!”
  毛四一这才得意洋洋的拍拍屁股走人,钟天祥的官再大又能怎么样?老子就是不服你!
  根据地外围,寒风刺骨的野外。
  李信一行人,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不但将黄梅乡的伐木厂端掉了,而且回来的路上,还顺手牵羊,将白梅村的五十多个伪军也一起端掉了。李信可以毫不夸耀的说,在一连的猛烈攻击下,这些伪军连一个照面都没有坚持下来!
  除了行军打仗、锻炼了队伍之外,“山大王”李信打家劫舍的老毛病又犯了,特意趁黑摸掉了几个汉奸大户,缴获了大量的资金、物资。
  李信和沈长江看着越来越近的根据地,相视一笑,这次远行所获颇丰,不但带回三十多个入伙的俘虏,还带回来了大量的武器弹药,最主要的是缴获了三千多个银元、以及不计其数的各种纸钞,想来又可以邀功一翻了,只是不知道刘云回来了没有!
  李远强那人始终是“外人”,有什么条件、要求,向刘云提出来更合适。
  “李大哥,咱们这次没有带回半个受伤的俘虏,李政委会不会怀疑?”沈长江有点担心起来。
  这次出战,一连野疯了,可没少干缺德事!凡是抵抗后被俘虏的伪军,都被李信和沈长江下令枪杀了;凡是看不顺眼、体弱的俘虏,不管是否愿意留下来,直接打发一块大洋走人;凡是身强力壮的俘虏,不管愿不愿意留下,都被李信和沈长江威胁了一番后带走!
  “怕他一个球!”李信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自己的嘴巴关严点,让下面的人将嘴巴也关严点,过段时间就好了!”停顿了两秒钟后,继续说道:“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要紧,天大的事情老子顶着!”
  李信始终觉得李远强没来的时候,自己在游击队过得快乐些!
  沈长江狠狠的一脚,将地上的石块踢得飞了出去,恨恨地说道:“刘营长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句话说得还真他妈的实在。可是李政委却一再强调不能杀俘虏!即使是被俘虏的鬼子也不能杀!现在这个世道,居然还要找强盗讲道理?哼!大哥!我始终觉得还是刘营长说得有道理一些!”
  对于这个政策性的问题,李远强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生气,良久才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我们的人被鬼子抓住了……到那个时候我看李政委该怎么说!”
  沈长江冷笑一声后,说道:“结果只有一个,鬼子肯定会将我们的人吊起来,残忍的弄死、然后大卸八块!”
  李信还有一些话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王打铁犯了错误后,居然能够同时兼任三连副连长、民兵队长和公安局长等职务,这是什么世道?
  看到王打铁风光得意,如果李信心里舒服,那就有鬼了。
  李信私下认为,王打铁的升迁,都是李远强的主意!以前李远强没来的时候,刘云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会找自己商量,虽然现在大家也凑在一起开会商讨决策,但是关于升迁王打铁的这种大事,却没有与自己沟通,全部是李远强和刘云私下决定的。
  肯定是李远强抛开了自己,李信皱着眉头想到。


  第一百零九章 氏族
  清晨,泰村。
  李远强看了看尚未从晨色中苏醒的安详村庄,对身边的钟天祥问道:“都准备得怎么样了?各个路口封锁好了吗?打援分队布置到位了吗?新战士的士气怎么样?”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钟天祥不知道先回答哪个才好,愣了半秒钟才说道:“一切准备就绪了!”看了看心不在焉的李远强,总觉得这几天政委有点什么心事。
  钟天祥猜得没错,李远强的确有心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鬼子退下去后,游击区内的各个村子,大都知道了小杨村被屠之事,这让老百姓们和游击队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了,村民们开始有意无意的和游击队疏远了。最有力的证据是:村民们观看游击队操练的热情,极大的减低了!
  李远强身为领导,立刻察觉到了群众的微妙变化。
  鬼子的手段,实在是太毒辣!屠戮平民一事,今天能发生在别人的身上,明天指不定就会轮到自己了。老百姓在愤怒的同时,又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恐惧。
  村民们尚且如此,游击队的指战员们,自然也跟着有了不良反应!
  如果以刘云的“血债血偿”,作为宣传,军民之中也不会怨言四起,偏偏李远强之前曾强调,对于受伤的日本俘虏“不杀伤”,这不由得让军民怀疑政委政的正确性!
  李远强看到一些游击队员的颓废,正直的心不断受到煎熬,以至于这几天的政治课都没有参加,全部是钟天祥代劳!
  李远强在不断的思索,到底是我错了?还是刘云错了?如果是我错了,岂不是党的基本政策错了?……
  在村民的心中,小杨村之所以被屠,游击队要负一半的责任;而在少数干部战士的心中,小杨村之所以被屠,领导干部要负一半的责任!游击队要想挽回损失,只有不断的对外扩张,才能振奋民心、消除不良影响,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办法可想。
  在这种无言、但是严重的路线冲突中,赵延暂时没有参与进来。
  赵延以前也听过李远强讲过政治课,甚至在空闲之余,还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特别应该指出的是,赵延学会写名字的那会儿,别提多高兴了。
  在赵延看来,李远强和刘云都是有本事的人,他们都能够讲大道理!记得初遇刘云的时候,赵延就为营长的气质与胸怀所折服,那个时候才不管什么国民党和共产党,一个心思只知道效忠刘云,不管营长说什么,那就全部是对的!
  后来李远强到游击队来当政委了。记得第一次见到政委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自己和马常青在外作战不利,被日本军官偷袭而吃了瘪,所以当时刘大哥一怒之下,要“修理”自己和马常青,李远强不失时机地上来解围,从那个时候起,自己就一直对李政委心存好感。
  随着赵延深入地接触李远强,一个睿智的政委渐渐浮现出来,他和刘云几乎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政委的脾气更温和,更善于埋藏心事!
  政委和营长都是见多识广的人,他们说出来的大道理,别说自己挑不出什么刺来,就连为数不多的几个读书人也不能反驳。
  按照政委的说法,共产党要建立一个没有国界、没有阶级、没有歧视的平等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人人有衣穿、有饭吃,男婚女嫁不再为彩礼发愁……
  赵延开始心不在焉的玩弄手中的驳壳枪,又偷偷的看了看李远强,如果真得有这种社会,也不枉费自己如此拼命了。
  另一边,毛四一黑着脸膛,带着队员们一晃而过。
  这次攻打“维持会”的主力是二连。但是,毛四一却正在闹的情绪。事情很简单,钟天祥给战士们开动员大会的时候,要求主攻的二连“手下留情”。
  大青山游击队创建之初、与晋军偶然合作的处女战,就留下了杀戮俘虏的习惯。可是按照钟天祥意思,二连必须尽量活捉狗民团、腿子们,哪怕民团头子、顽劣分子,已经给游击队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伤亡,但只要缴械投降了,就要优待俘虏,最主要的是,还不能把村子给打烂了!
  毛四一心中的那个恨呀!如果打仗的时候,让战士们这般畏手畏脚,生怕把人家打死、打伤了,那还打什么仗?回去抱娃娃算了!
  泰村有三十多条人枪,村长兼“维持会会长”的金仁康,是本地有名的豪强地主,四周的几个村子都以泰村马首是瞻。人家泰村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刘营长刚拉队伍的时候,也曾经考虑过铲平泰村的反动势力,后来考虑到伤亡问题而一拖再拖。
  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在毛四一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毛四一猛然回头,看到是政委,这才收起了难看的面孔,挤出一个笑脸,说道:“原来是政委,我就要出发了,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李远强微笑着说道:“这个仗你准备怎么打呀?”
  虽然毛四一强烈不满,但却绝不敢冲着李远强发脾气!钟天祥算什么?那个小屁毛孩子比李政委要差得远了。
  而起,通过这么久的接触,毛四一知道政委是个懂得灵活变通、却又非常讲究原则的人;而且通过聊天,毛四一还知道李远强的哥哥,也是在清洗时被自己人所误杀!
  这在毛四一看来,李远强还真是怪物,若换成了自己早就反了。
  毛四一也曾经小心翼翼的询问李远强,加入共产党到底后悔不?却被李远强报之以白眼,然后又是一番思想教育……
  能够经历大风大浪,而始终屹立不到的人,绝非池中之物!毛四一把李远强归入此列。
  李远强打断毛四一的思索,笑着说道:“看看你的脸色,怎么?谁欺负你了?”又正色说道:“在动员大会上,钟天祥没有解释清楚,才让你们误解了。我再次重申一次,打仗首先是保护自己,然后再谈抓俘虏,如果敌人冥顽不灵,那么我们就发扬火力,不必计较坛坛罐罐,坚决彻底地将它们全部消灭!”说完猛地向下一挥手。
  毛四一的心情这才好转起来,笑着连连点头,“这才是我的好政委,我就去布置了。”
  李远强飞快的伸手,一把抓住毛四一的袖子,“慢着!我还没说完呢!”将毛四一硬拉回来了,又继续说道:“村民的乡土情很重,能少杀人就少杀人,否则我们就算拔掉了这里的‘维持会’,村民们也不会真心向着我们,反而会将他们推向敌人那边。”
  毛四一又皱起了眉头,用战士们的性命,去换取沉重的胜利,这良心上过不去呀……
  李远强看到毛四一开始为难了,耐心的解释着说道:“我们真正要消灭的是首要分子,而不是那些被迫协从的无辜村民。你们就算是活捉了首要分子,开完群众大会后还是会马上执行枪决的,而那些群众经过教育后是我们的粮食、兵员、情报消息的主要来源!”
  “这到底是往死里揍还是放一手?”毛四一皱着眉头问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政委说一句实话!”
  李远强轻轻摇摇头,指着坚壁清野的村子解释道:“进去后,打烂一切胆敢抵抗的火力点、消灭一切顽固分子!但是敌人受伤失去战斗能力后,就不要再害了他们的性命。至于因为交战而毁坏的房子……也不要紧,仗打完了,可以让干部带着战士们,给老百姓盖新房子,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你只管放手去干吧!”
  毛四一略一思索,政委和副政委说的是一个意思,但是政委始终说得在理,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会尽力约束同志们的!”同时,心里却不以为然,战士们杀红了眼后,不报复性杀戮那才怪呢!看来作战的时候,要好好的约束那帮小子们。
  这次作战,二连将根据地的老兵、有潜力的骨干,几乎都抽调过来了,李远强需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攻下泰村。
  ※※※
  暮云镇内。
  “大兄弟一手好枪法,还不知道大兄弟尊姓大名。”刘云对身边的海富问道。
  “长官无需客气,山野粗人哪还有什么‘尊姓大名’,就叫我海富吧!”海富又笑着问道:“我有个朋友叫做段强,非常仰慕长官,特意去投长官多时了,不知长官可曾收留?”
  海富说到这里,又对段强去“自投罗网”,感到不能理解,为什么就有人喜欢那身“皮”呢?为什么就有人喜欢被上峰“三令五申”着呢?
  刘云摇摇头后,“段强?没见过……是什么人?”停顿了片刻,继续问道:“他有什么故事说来听听吗?”
  对于刘云来说,出身并不重要,只要有本事,就能得到重用。
  ……
  几个人一路疾走一路详谈,远处不时地传来了一阵阵密集的枪声,而原本撒开大网四面围捕的日、特也没了踪迹。
  刘云突然停下脚步,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说道:“有点不对劲!这里的鬼子很可能遇到了大麻烦!”又对海富问道:“附近的鬼子兵营在哪里?”虽然寻找方双很重要,但现在还是先放一放再说!
  没多久,四人跑到了兵营驻地外。
  这里的地势高跷,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门前还站着两个笔挺的日军哨兵。
  可是刘云却发现这里环境,和兵营简直扯不上关系,仔细一看,嘿!鬼子的军营,居然征用了人家的祠堂!
  刘云在“啧啧”声中,连连摇头,如果鬼子能和本地人搞好关系那就有鬼了!辱人祖先,那些顽固而强大的宗族势力,必然会和你势不两立!
  祠堂一侧的四合院内。
  “叔!咱们跟着人家干吧!”一个中年人跪在对棉服族长的面前,有些着急的说道:“他们不是土匪!”
  棉服族长咳嗽两声,斯文慢理的说道:“急什么?就算这祠堂被你们夺回来了,你又能用吗?就算能用,你又能用多久?”指着窗外的几个人,不屑的说道:“就这么几个人?能成什么大事?”
  与此同时,祠堂外。
  刘云端起一杆步枪,说海富说道:“咱们一人一个,你左我右,我数一二三就开枪。”
  “……三!”刘云的话音刚落,“砰、砰”两声几乎连在一起的枪响,站岗的两个日军一齐中弹,想呼喊却又叫不出来,愣了半秒钟后,歪歪扭扭的摔倒在地上。
  枪响过后,军营的大门却依然没有打开。
  “里面肯定没有多少人!”刘云盯着沉默的大门,说道:“否则以鬼子的脾气,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四人又等了片刻,大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五个日军士兵非常狡猾的端着枪、弯着腰钻出来了,稍作探视后,就赶紧去拉扯中弹的同伴。
  刘云趁着几个日军警戒、搬运尸体的时候,掏出两颗手雷,扯开引线“啪”的磕了一下,又稍等了片刻才甩出去。
  两个黑点在天空飞了两秒钟,然后“轰、轰”的猛然迸裂了,冲击波夹带着弹片,在几个日军士兵的头上轰然爆炸。
  硝烟还没有逝去,康富就踏着日军的尸体,当先冲上前去,“啪”的一脚,踢开被炸得破碎变形的大门。
  刘云则翻上了墙头,左右看了看。
  祠堂内没有半个鬼子兵了,看来他们已经倾巢出动了。嘿!再点一把火,让这些鬼子兵首尾难顾。
  四合院内。
  中年人突然惊叫起来,“啊呀”一声后,指着窗外冒起的黑烟,焦急地说道:“他们跑进去放火了!”
  棉服族长一惊,急忙回头,一边跳脚一边骂道:“这些该死的土匪,居然烧我祠堂!”
  这次,中年人没有恳求棉服老人,飞快的转身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说道:“我去带人救火!”转眼间就跑得没有影子了。
  祠堂门前的人群越来越多,都带着水桶、木盆,准备救火。
  棉服族长心痛得要死,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看着火起了,稍后,屁股刚刚挨着太师椅时,突然又如同弹簧一样弹了起来,更加着急得喊道:“那个火救不得,快回来呀!烧了就算了!咱们不要那个祠堂了!”
  日本人很坏、猜忌心又重,若是他们怀疑家族与“土匪”勾结,那就完了!这祠堂就让“土匪们”烧了算了!
  祠堂有一个足球场大,木质结构的两层楼房,可能被白蚁蛀空了,淋上汽油后,就立刻猛烈地燃烧起来!
  刘云站在熊熊燃烧的大火前,觉得这么一栋古董建筑,被自己毁去还是怪可惜的!
  “哗啦啦”的嘈杂声突然传来,刘云身后呼啸着涌来一大群端着木盆、提着水桶的村民。
  “你们要干什么?”康富顿时大怒,挥舞着手枪阻止。
  打鬼子的时候,没有看到他们帮忙,现在反倒是帮着鬼子来救火了?这是什么世道?敢情这些人还真心甘情愿当亡国奴呀!
  那些老百姓倒也不含糊,人群立刻向两边分开,一些手持标枪、长矛的汉子窜了出来。
  刘云一把拦住康富,说道:“别冲动!这里是他们的祠堂,人家当然要救火,我们不要妨碍人家。”说完带头闪开了一条路。
  那些急于救火的百姓,纷纷从刘云等人的身边跑过去。
  “走!”刘云对队员低声喝道。
  这个时候不能和百姓们硬抗!可别没死在鬼子的手里,反而死在这些不讲道理的百姓手里了。而且,以后游击队的势力还要扩展过来呢!更不能起什么冲突。
  “壮士!佩服!”一个中年人却扒开人群,跑过来打一个拱手,然后不待刘云说话,又飞快的救火去了。
  刘云来不及和中年人说话,不过还是记住了中年人的长相,看着救火的老百姓,愣了两秒钟,才突然想到方双等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说道:“走!咱们快点去找方双。”
  镇外。
  “砰、砰”两枪,饭野派出去的特务一齐倒地。
  枪法很准,两个特务倒在地上后,立刻不再动弹了。
  饭野愣了几秒钟,立刻知道游击队的厉害了,偷偷看了看始终低着头的军曹,不禁为自己不分青红皂白而后悔起来。
  虽然饭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是身为上司,饭野丝毫没有当众认错的意思!日本军队中还没有上司向下级认错的先例,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消灭对面的“土匪”,而不是低头认错、互相客气。
  “现在我命令……”饭野随后将五十余士兵分成两部,一部在正面吸引火力虚张声势,而另外一部则从侧面迂回攻击。一旦侧面发生交火后,正面就立刻实施进攻,一举消灭“支那”匪军。
  李向阳没有察觉到正面的日军,正在悄悄的减少,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只到阵地前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这才骂了一句脏话,翻身观察敌情。
  饭野还是小看了游击队的战斗力,佯攻的日军士兵们,在匍匐前进时,居然根本不敢暴露太多,以免饮弹身亡。
  饭野却觉得勇士们的声势不够,很容易让土匪察觉到作战意图,所以躲在射击死角内,不断的大声吼骂,催促帝国勇士加快速度,别像女人一样婆婆妈妈!
  李向阳正愁找不到目标,看到日军士兵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个个居然悍不畏死的爬来,心中一喜,只要小鬼子别一窝蜂的冲过来就中!
  “轰”的一声巨响,徐柏生的手雷很快出手了,这下日军又不敢动了。
  李向阳大声喊道:“徐柏生,你暂时不要炸前面的鬼子,腾起的灰尘让我看不到目标。”
  一个日军士兵趁着硝烟,刚刚抬起头来,却几乎同时被两颗子弹击中脑袋。
  李向阳端起枪后,就暂时忘记了身边的小分队,眼珠在不断的转悠,等待着硝烟的散去、等待着下一个目标出现。
  饭野稍微有点犹豫起来,但还是不敢相信前面的“土匪”,拥有严密的组织性,又对身边的机枪射手吩咐道:“进行火力压制!”
  射手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勇气说出来,“支那土匪”都藏得好好的,怎么开枪?
  最终,日军的机枪,“嗒嗒嗒……”的响了。
  李向阳看着只有指甲壳大小的日军机枪手,端起枪瞄准,很久过去了,就是没有扣动扳机,直到机枪手停止射击、转换阵地的时候,李向阳才轻轻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后,机枪手似乎没有察觉子弹呼啸而过,依旧自顾自转换阵地。
  李向阳瞪大了眼睛看着猎物,很沮丧的发现,这次破天荒地没有击中目标!叹了一口气后,再次端枪瞄准。
  在战士们的还击下,特别是狙击手和徐柏生这门“人工迫击炮”的打击下,日军士兵很自觉地埋头停滞不前。在后方观战的饭野,也察觉到不对劲,果断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随后,帝国士兵们只回来了三分之二!
  饭野看着撤回来的士兵,简直就要怒火冲天了。当了几年特务,还没有遇到过这种窝囊的事情!
  好在饭野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将指挥不利的罪名,转嫁到士兵们的头上,生生将怒火憋在心口,没有胡乱发作。只是,一颗不知道什么地方飞来的子弹,突然击中了饭野身后的机枪射手。
  机枪手歪了两下,努力想要挺直腰杆,最后还是“扑”的一声,向前扑倒在机枪上。
  机枪正射手阵亡后,饭野终于不可遏止的发飙了,“巴嘎”的嚎叫着,拔出了手枪……
  战士们接连打退鬼子的几次冲锋后,纷纷向李向阳报功,并叫嚷着要杀出去。
  李向阳向对面观察了一番,这些鬼子的韧性极强,连番败北后,不但没有后撤,反而还一个个都藏得好好的。
  李向阳想了片刻,吩咐道:“等会儿他们再上来的时候,咱就猛烈开火、多丢手雷,然后趁着他们败退的时候,咱们尾随杀过去。”说完有力地作了一个“合拢”手势,笑着说道:“咱们要将他们全部围起来,一个也不能溜走!”
  饭野冲动的拔出了手枪后,马上就后悔了。
  周围的帝国士兵们,都一言不发的看着饭野。
  饭野立刻知道,作为一个帝国军人必须言行一致、应该时刻注意仪表,但现在……却已经被自己给破坏了,这是很丢脸的事!
  可即使再后悔也没有用了,白港的部下,已经看到了自己无能、狂怒、无能的连锁反应,如果这个时候如果将手枪放回枪套,虽然白港的士兵们不会说什么,但今天的事情一定会流传出去!
  “听我的命令!”饭野大声说道:“迂回的士兵就要和他们交火了,我们也不能闲着,现在请你们跟着我一起冲击,将对面的土匪统统消灭!”说完,带着剩下的二十个人,冲在最前面。
  李向阳端起了步枪,眼睛不断的溜索寻找着日军军官。
  扫视两个圈后,居然没有拿指挥刀的鬼子军官?就算没有军官总也有个把头目吧?可是鬼子头目也不好找了。算了,还是寻找机枪手。
  一个日军士兵抱着掷弹筒奋力的奔跑着,饭野阁下就在身后,指挥官没有停下,大家谁也不敢趴下,只是,对面土匪的阵地,依旧是死一样的寂静,这真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如果喊杀声震天反而还好一点,可是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谁会“幸运”的挨上第一枪?真可怕呀!
  “砰”!枪响了,胡思乱想的掷弹筒手,猛然间觉得一阵空白,然后一阵摇晃,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子弹穿透了掷弹筒手的脑袋后,又继续向后飞去,余势未减扎入了饭野的肩胛骨。饭野只觉得右边的肩膀一震,手枪也“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噢……”饭野长长的一声嗥叫。
  李向阳放下步枪,匆匆地说道:“大家做好准备,一旦鬼子败退下去了,咱们就马上发动攻击。”又大声地问道:“刺刀上好了吗?”
  战士们士气满满的纷纷回答道:“刺刀上好了!”
  饭野伤重倒在地上后,日军士兵纷纷趴到地上、寻找隐蔽地。一个军曹爬过来问道:“阁下,我们是不是要撤退?”
  饭野怒骂道:“巴嘎!”
  军曹不敢说什么了,压低身体给饭野处理伤口。
  战场上,因为一个日本军官中弹,而暂时安静了下来,双方谁也不敢冒死冲锋。
  李向阳瞄了瞄又放下了枪,鬼子们都藏得很好,一个个龟缩在土疙瘩、石头缝里。
  渐渐的,饭野恢复了一些生机,虽然手臂连同肩膀几乎不能动弹了,但是肩膀上的血已经止住了。
  饭野看了看周围,发现士兵们一个个都注视着自己,很明显,伤重的指挥官比发号司令的指挥官,更能让人尊重。
  饭野陷入了极端的犹豫,自己的肯定已经伤到了骨头,这个时候自己最需要的是医生,否则留下残疾可就糟糕了!为了帝国,自己必须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灰溜溜的撤回去,否则名声和仕途就完了。
  饭野看着前面稀稀拉拉的树林,那些“支那匪军”就藏在小沟中、土疙瘩后、甚至有可能躲在树上。他们从各个角落里射出的子弹、扔出的手雷,葬送了许多帝国勇士!
  因为自己盲目的指挥,而让冲锋的“皇军”遭受了巨大的损失,这简直就不可原谅!
  饭野带着满腔的内疚,挣扎着翻了一个身,犹豫了几秒钟后,终于咬着牙做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定,对士兵们喝道:“各自隐蔽,现在先放下怒火,稍等片刻就让‘匪军’好看!”
  就在饭野焦急地等待迂回士兵开火的时候,游击队的战士们也纷纷求战。
  虽然李向阳是暂时的“最高领导”,但是毕竟年纪小脸皮薄,架不住战士们的一再要求,故作深沉的思考了片刻,郑重的说道:“既然鬼子不过来,那么咱们就过去!狠狠地敲他一家伙。”
  徐柏生猛的甩出去了几颗手雷,李向阳趁着烟雾和灰尘卷起的时候,大声喊道:“机枪手注意火力掩护,神枪队随时注意敌人的机枪和掷弹筒手,徐柏生注意压制鬼子的步兵。”又对跃跃欲试的战士们吩咐道:“同志们,左右之间拉开距离,前后也要分出两条散兵线。”


  

六指君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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