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自欺欺人

　　僵持持续了很久，久到连楚天疆与费斯特都无法记清楚了。
　　这不是实力的比拼，而是意志力的比拼，更是目的性的比拼，最终的胜败不由双方的实力决定。
　　“费斯特，你很强大，你所达到的程度，恐怕是我永远都无法企及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可惜的是，你跟我不一样。你所要达到的目的，无非是证明你的价值，无非是证明你到底拥有多强的实力。我回到这个世界上来，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也不是为了创造什么，只是为了我所爱的人。”
　　“这能让你坚持下来？”
　　“显然，你根本不爱乌玛。”
　　“不——”费斯特大声吼叫了起来。
　　“不管你是否承认，都改变不了事实，你根本不爱乌玛。对你来说，乌玛不过是一个在孤独时陪伴在你身边的人，而不是一个你全心全意去爱的人，更不是一个你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争取与保护的人。也许，乌玛很爱你，会为你做任何事情，可是对你来说，你俩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
　　“那是什么，你告诉我，那是什么？”
　　“伴侣，一种纯粹意义上的伴侣。”
　　“你……”
　　“显然，即便在经历了几千年的孤寂之后，你仍然没有明白爱的意义。”
　　“楚天疆……”
　　“或许说，在你的感情世界里，根本就没有爱的概念，所以你失败了。”楚天疆长出口气，说道，“你没有败给我，也没有败给时间，而是败在了自己手上，败在了那种毫无根据的自信与自大之上。也许在你的感情世界里，根本不需要爱，需要的只是拥有价值的手下与能够陪伴你的伴侣。你不会去爱任何人，哪怕得到了别人的爱，因此你永远不会明白，去追求所爱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以及这种感情能够产生的力量。当然，你也永远无法获得这种力量。”
　　“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你就能达到目的吗？”
　　“至少，你永远无法达到目的。”
　　楚天疆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大声。
　　“你笑什么？”
　　“费斯特，你仍然没有认识到你的弱点，也许你永远也无法认识到。”
　　“你……”
　　“毫无疑问，在你的世界里，一切都以你为中心。你就像是太阳系里的太阳，其他的星体都只能围绕着你来运行。哪怕是在那个子空间里，你仍然是唯一的，仍然是最为重要的存在。显然，你从来没有经历过另外一种情况，因为你也从来不了解，一个不把你当成中心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楚天疆……”
　　“事实上，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就是一个这样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你，你并不是真正的中心，而且你的能力并不能改变什么。”
　　“你错了，这里仍然是我的世界。”
　　“是吗？”
　　“至少，我比你更加了解这个世界，而且我能够轻而易举的杀了你。”
　　“杀了我，你能得到什么呢？如果你能离开这里，你就不会让我出来，也不会跟我消磨时间，更不会说这么多的废话。显然，杀了我，你永远不可能离开这个世界，也就永远无法实现你的目的。”
　　“你错了，我能。”
　　“是吗？”
　　“就算我无法出去，就算我彻底消失了，乌玛也会做完其他的事情。”
　　“怎么做？”
　　“这……”
　　“如果你无法通过奇点，而且没有找到其他打破空间障碍的办法，你觉得，乌玛能够做得更好吗？当然，你也许是这么跟乌玛说的，可是你非常清楚，这只不过是安慰她，或者是让她坚持下去的话语，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如果你失败了，最有可能出现的事情就是，乌玛成为第二个你，来到这个世界里。当然，她不是为了完成你的计划，而是希望能够永远跟你在一起。”
　　“你……”
　　“你不爱乌玛，不等于乌玛不爱你。就算我是个外人，无法了解她的想法，都能从她的行为上看出，她非常爱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甚至愿意为你去死。显然，你根本没有资格得到她的爱。”
　　“够了——”
　　“怎么，还要杀我吗？”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就动手吧。”楚天疆冷笑了起来。
　　“不，我现在不会杀你，我要你活着，要你做完你该做的事情。”
　　“我该做什么？”楚天疆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费斯特，到现在你都没有明白。在这个世界里，你已经不是中心了。在外面的世界里，你可以发号施令，用你强大的超能力对付像我这种不肯向你臣服的人。可是在这里，你能做什么？当然，对实力的迷信，是你另外一个致命缺点。在你看来，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你没有想过，对实力的应用比实力本身更加重要。不管你拥有多么强大的实力，如果不能用到正确的地方，都没有任何意义。”
　　“你说够了没有？”费斯特愤怒了，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
　　“正如你曾经跟我说的，你也有一次机会，现在改变还来得及。”
　　“你认为，我会改变吗？”
　　“费斯特，你并不坏，至少在本质上，你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虽然你做事的方式非常极端，也非常自我，但是你在追求个人目标，而这也正是每一个人都有的权利。如果你现在改变观念，还来得及。”
　　“你觉得，你真的是救世主吗？”
　　楚天疆暗自叹了口气，说道：“你的能力能做很多事情，只是你首先得承认，你是人类中的一员。”
　　“人类，不过是蝼蚁般的渺小存在。”
　　“问题是，在你的身上，有一半的基因来自人类，而且正是这些基因，让你拥有了如此强大的超能力。”
　　“我不能决定我的出生，但是我能选择我的未来。”
　　“那么，你现在能决定什么？”
　　“你……”
　　“事实上，你的很多观点都是正确的，至少在我看来是正确的。比如说，人类必须通过自我进化来达到更高的文明程度，甚至需要在自我进化的过程中，吸收与融合来自其他智慧生命的优势基因。但是你达到目的的方法却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因为你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人类看待，因为你根本不在乎人的生死。在你的观念中，为了达到目的，别说是一部分个体，哪怕是正个人类文明也可以舍弃。这一切，无非只是想实现你的野心，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野心。”
　　“为什么？”
　　“为什么无法实现？”楚天疆叹了口气，说道，“你比我清楚，可是你没有提到，甚至在欺骗自己。”
　　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楚天疆揭穿之后，费斯特沉默了。
　　之前，他确实没有提到这个秘密，甚至如同楚天疆所说，他在自我欺骗，编造出了一个欺骗自己的谎言来隐藏这个秘密。
　　这就是，降临者很有可能已经毁灭了，即便没有毁灭，也遇到了大麻烦。
　　关键就是，降临者已经离开地球八千多年。
　　这是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问题，却是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按照费斯特的推测，降临者与人类是由大文明的同一个个体创造的，而且人类所在的微宇宙存在的时间最为漫长。如果以人类的标准衡量，人类所在的微宇宙，如果把太阳的前两次寿命计算进去，已经存在了差不多一百亿年，而降临者所在的微宇宙，存在的时间绝对不到四十亿年。
　　显然，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差距。
　　要知道，即便是现在这个太阳，也已经存在了四十多亿年。
　　也就是说，降临者出现的时间比人类晚。
　　这一点，在费斯特获得的信息里就提到过。从拥有智慧算起，降临者存在的时间还不到十万年，而早在二十万年之前，智人就出现了，而且现代人类与智人没有本质上的差别，即人类文明已经存在了二十万年。
　　在同样的时间里，降临者进化到了更高的阶段。
　　也就是说，在自然进化的过程中，降临者对时间的利用要远远高于人类，即降临者的进化速度更快。
　　更重要的是，降临者已经进入到了自我进化阶段。
　　显然，对降临者来说，八千多年绝对是一个漫长的时间。不管降临者打算以何种方式应对来自创造者，也就是大文明的威胁，都不可能在八千多年之后还没有做出决定，也不可能在这八千多年里对人类文明不闻不问。
　　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即降临者遇到了大麻烦，根本无法顾及人类，或者说已经无法对人类进行干预了。
　　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降临者已经灭绝了。果真如此，费斯特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没有意义。他不可能从已经毁灭的降临者那里得到答案，更不可能让人类摆脱宿命。更重要的是，即便前往降临者所在的微宇宙，他能得到的不过是一片废墟。费斯特早就知道这一点，可是他不愿意相信。


第二百零一章 决斗
　　沉默再次取代了一切。
　　楚天疆没有再用语言刺激费斯特，因为他知道，这个家伙在受到刺激之后，肯定会做出一些理性之外的事情。
　　“楚天疆，我不会失败的，我绝对不会失败。”
　　“难道，你觉得还有成功的机会吗？”
　　“有，绝对有！”费斯特的面目变得很狰狞。“即便降临者已经灭绝了，我也能够达到目的。降临者可能会灭绝，但是降临者所在的微宇宙，还有降临者占领的微宇宙不会消亡，而我需要的只是一个空间。”
　　“你现在就在一个空间里面。”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楚天疆暗自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的是，你无法到达降临者所在的微宇宙。”
　　“是吗？”费斯特笑了起来，“你认为，只要你不可能出手，只要你不肯说出通往奇点另外一侧的办法，我就无法离开这里吗？”
　　“如果你有办法，还需要跟我废话吗？”
　　“现在没有，不等于今后找不到。”
　　“这么说，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楚天疆，你必须死，而且现在就得死。”
　　费斯特说翻脸就翻脸，攻击来得很突然，只是楚天疆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费斯特不可能与他和平相处。
　　这是纯实体的攻击，没有任何花俏的成分。
　　当然，在虫洞空间内，其他战斗方式也派不上用场，对于两个超强存在来说，最简单的也是最有效的。
　　突袭来得很猛烈，只是结果却让费斯特大失所望。
　　他根本没有伤到楚天疆，甚至没有接触到楚天疆。虽然是擦身而过，但是楚天疆避开了那根本不可能避开的攻击。至少在费斯特看来，楚天疆不可能避开他的攻击，因为楚天疆一直在禁锢场中。
　　“你……”
　　“很惊讶吗？”
　　“你是怎么逃走的？”
　　“费斯特，你知道我们对峙了多久吗？”楚天疆轻而易举的破除了禁锢场，成为了与费斯特同样的存在。“如果以外面的时间为准，在你把我放出来后，我们对峙了一百万年，也许更久。虽然不管我们在这里面呆多久，对外面的时间来说都是一瞬间，但是时间仍然在这里发挥了作用。”
　　“你……”
　　“不可否认，由乌玛制作的禁锢场非常强大，而且还得到了你的强化。如果在外面，别说是一百万年，哪怕是一百亿年，我也无法逃脱。可惜的是，你忽略了一点，这里不是外面的世界。”
　　“你一直在隐藏增强的实力？”
　　“或者说，跟你对峙，正是我想做的事情。”
　　“你……”
　　“你能控制能量体与质量体，甚至能够控制两者的融合物，可是有一个极限，更需要一个合适的环境。在这个世界里，到处都是这种融合物，多得不可胜数。就算你拥有极为强大的控制能力，你也不可能控制住所有融合物，总有一些在你的控制之外。有趣的是，禁锢我强力场就来自这种融合物，所以在外面的世界里，我根本无法突破禁锢场，甚至无法感知到禁锢场外面的世界。问题是在这里，到处都是这种融合物，由乌玛设置的禁锢场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掌握了控制融合物的能力？”
　　“时间，能够让一切陌生的东西变得熟悉，而且对你来说也是如此。如果我没猜错，这种融合物不是你创造出来的，而是那些家伙的成果，你只是加以利用。也就是说，你原本也非常陌生，只是你在我之前发现了这种融合物，有更多的时间去了解它，并且利用它，所以你与乌玛掌握了这种融合物，并且用来对付我。”
　　费斯特看着楚天疆，什么都没有说，表明楚天疆没有猜错。
　　“当然，你也不知道降临者是如何发现这种融合物的。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东西，而且正是那些家伙的力量源泉。”
　　漫长的对峙，让楚天疆搞清楚了很多问题。
　　最重要的，当然是能量体与质量体的融合物。
　　这种融合物拥有能量体的全部特征，却没有能量体的缺陷。更重要的是，融合物具有几乎完美的表现特征。
　　说得简单一些，能量体与质量体的融合物，能够表现出任何形式。
　　如果有需要，这种融合物能够直接形成某种物质。准确的说，是以基本粒子的方式组成常见的各种物资。正是如此，降临者在来到太阳系之后，放弃了能量化，通过融合物成为了物质生命。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不是真正的物质，只是具有物质的特征，所以融合物可以转变成能量，而且是最基本的能量体。
　　显然，降临者真是凭借这一点，在拥有物质生命的同时获得了极为强大的超能力。
　　让融合物拥有如此神奇特性的，其实是一种非常简单的东西，即基本粒子。
　　事实上，早在一万多年前，就有人类科学家提出，所有的物质都是由基本粒子构成，只是当时人类所掌握的技术还无法找到基本粒子，也无法证明基本粒子的存在，也就无法证明这个预测的正确性。
　　当然，在入侵发生之后，楚天疆的经历证明了这一点。
　　问题是，楚天疆证明的不是基本粒子的存在，而是基本能量粒子的存在，即能量体是由基本能量粒子构成的。
　　显然，构成物质的基本粒子仍然是一个迷。
　　虽然在此之后，有科学家预测，物质的基本粒子与能量的基本粒子具有高度统一性，甚至有科学家想到，两者其实是硬币的两面，或者说互为镜像，但是科学技术限制，人类的科学家始终没有证明这一点。
　　事实上，在该领域的研究工作进行得最为深入的就是地下人类文明。
　　主导与推动相关研究工作的正是罗晋勇，而且他提出了很多猜想，后来成为了影子帝国科学家的探索依据。
　　可惜的是，直到影子帝国覆灭的那一天，人类的科学家都没有发现藏在两种基本粒子里面的秘密。
　　至少，人类的科学家没有证明罗晋勇提出的猜想。
　　罗晋勇的猜测没有错，甚至没有半点瑕疵，基本物质粒子与基本能量例子确实是一个统一体，而且互为镜像。两者只有一个区别，即运动方向相反。因为是微观粒子，而且是最基本的微观粒子，所以无法用宏观尺度上的方向来衡量其运动方式。只有一点可以肯定，改变运动方向，就能改变其基本属性。也就是说，两种粒子有着相同的本质，并且能够用最为简单的方式实现相互转换。更重要的是，这两种基本粒子的最直接表现方式就是能量体与质量体。
　　既然可以相互转换，也就能够通过某种方法，使两种基本粒子达到平衡。
　　当然，通过这种方法得到的，正是能量体与质量体的融合物，称之为质能体也许比较合适。
　　与能量体一样，质能体也能成为信息载体，成为生命的载体。
　　显然，不管是能量人、还是质量人，或者是由普通物质构成的人，在质能体生命面前都不堪一击。
　　楚天疆败给乌玛，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此之前，除了费斯特，乌玛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质能人。
　　当然，现在不一样了。
　　长期的对峙，让楚天疆发现了费斯特身上的秘密，也知道为什么费斯特没有像他一样成为能量人。
　　事实上，早在五年多前，费斯特就是质能人了。
　　当时，他能够轻而易举的击败楚天疆，迫使楚天疆逃跑，正是因为通过质能体获得了极为强大的超能力。
　　楚天疆同时获得的，还有掌握质能体的方法。
　　更重要的是，在这漫长的对峙中，楚天疆以极为隐秘，根本不为费斯特所察觉的方式实现了质能化。
　　如果没有充足的时间，楚天疆所做的小动作肯定会被费斯特发现。
　　因为他不可能立即转化成质能人，所以在完成转化之前，只要被费斯特发现，他就必死无疑。
　　所幸的是，费斯特没有发现。
　　同为质能人，费斯特失去了绝对的优势。就算楚天疆没有超过他，但是至少比他差，更不会出现一面倒的局面。
　　显然，双方的实力对比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更重要的是，楚天疆已经为这种变化做好了准备，而费斯特却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只是，费斯特并不笨。
　　他非常清楚，楚天疆在掌握了质能体的秘密之后，已经变得非常强大，而且楚天疆的经验与斗志都在他之上。更重要的是，楚天疆的目的性更强，为了实现目的，他会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
　　要想击败楚天疆，必须在楚天疆完全掌握了利用质能体的方法，也就是熟悉了这具新的身躯之前。等到他掌握了质能体，熟悉了由质能体构成的身躯，即便是费斯特，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认清楚这一点，费斯特没再迟疑，再次发起了攻击。这是一场只会有一个胜者的决斗，两个最强存在之间的决斗！


第二百零二章 意志比拼
　　如果说，两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所进行的打斗，斗志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那么将打斗的时间无限延长，坚持下去的决心与动力就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而影响决心与动力的正是所要达到的目的。
　　费斯特从来都不相信自己会失败，更不相信会败给某个人。
　　在他八千多年的生命里面，即便是面对降临者，他也没有畏惧过，更没有人让他尝到过失败的滋味。
　　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失败过的人来说，失败是很难想像的事情。
　　实际上，这也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费斯特与楚天疆都是质能人，而且他们所在的虫洞空间内充斥着质能体，因此在打斗中所造成的损耗随时都能获得补充。对两人来说，决定战斗的不是损失了多少质能体，而是坚持下去的意志。
　　打斗会造成损失，而损失需要补充，也就需要用精神力量控制新的质能体，而精神力量正是来源于意志。
　　如果说，之前的对峙就是在比拼意志的话，那么这场打斗让比拼变得更加激烈。
　　到底持续了多久，费斯特已经忘记了。
　　意志的比拼，实际上是跟自我进行的较量。
　　当意志出现动摇的时候，费斯特就会询问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是什么。最初，费斯特根本不需要理由。渐渐的，费斯特发现需要理由让自己坚持下去，也就编造出了坚持下去的理由。接下来，这些编造出来的理由站不住脚了，费斯特的意志开始动摇。最终，当他觉得一切都不重要的时候，意志崩溃了。这就如同一个人进行长跑，最初的时候不需要坚持，当体力开始降低的时候，会设法鼓励自己，比如说终点就在前方，很快就能到达；在体力超过极限之后，则会开始动摇，开始怀疑根本没有终点；直到体力彻底耗尽，怀疑最终击垮了坚持下去的意志。
　　费斯特停了下来，他的意志崩溃了。
　　看着仍然斗志昂扬的楚天疆，费斯特根本想不明白，这个家伙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从哪里获得了如此顽强的意志。
　　当然，失败的结果非常悲惨。
　　楚天疆掌握了控制质能体的办法，也就能够用意识控制的质能体来对付费斯特，让费斯特无处可逃。
　　在费斯特停下的时候，在他四周的质能体立即就被楚天疆控制住了。
　　对费斯特来说，结局只有一个，即他的意识被压缩到一部分质能体里面，然后被楚天疆彻底抹除。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已经告诉了你，我有一个让我坚持下去的目的。”
　　“仅仅是为了一个目的？”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目的，因为你从来没有爱过某个人，所以你根本不清楚，在你真正爱上某个人之后，你能为所爱的人做的事情。你也根本不知道，这种无私的感情，能够给你多大的力量。”
　　“只是为了所爱的人？”
　　“这已经足够了。”
　　“难道，你没有跟崇高的理想？”费斯特很不明白，爱一个人就能有产生如此大的能量吗？
　　“费斯特，你到现在都没有明白。”楚天疆觉得费斯特很可怜。“没错，我也有着崇高的理想，比如拯救人类文明。只不过，这些理想都是建立在基本世界观与责任感上的，属于较为高级的认识。虽然这种认识更加高尚，但是可惜的是，如果基本世界观崩溃了，那么这些认识就会消失。与之相比，爱是生命的本能，而且这种本能不需要去加强，也就不会受到外界因素影响。不管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对于我爱的人来说，那份感情永远不会改变。”
　　“所以，你就坚持了下来？”
　　“正是如此。最简单、最纯真的感情，其实就是最强大的动力。”
　　费斯特沉默了，他确实无法感受到楚天疆所说的爱，因为他没有爱过任何人，但是事实就在他的面前。在实力完全相等的情况下，他败给了楚天疆，而失败的原因，正是他失去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费斯特，这一切，该结束了。”
　　费斯特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他已经失败了，而且败得很彻底。楚天疆已经从他面前消失，融入到了附近的质能体内，挡住了外界的质能体，把费斯特包裹了起来，让费斯特孤立了起来。
　　最后的打击来得很迅速，费斯特没有抵抗。
　　他已经战斗了很久，几年、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乃至几万年，也许更久，他已经对战斗厌倦了。
　　此时的费斯特，只想获得解脱，真正意义上的解脱。
　　即便以虫洞外面的时间衡量，费斯特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数千年，如果以他个人的时间标准衡量，则存在了上百万年。对于这漫长的生命，还有在漫长生命中的等待，费斯特已经彻底厌倦了。
　　可惜的是，他拥有永恒的生命。
　　对他来说，解脱的唯一办法就是死亡。
　　严格说来，只是意识的溃散，或者说构成意识的信息被彻底打乱，成为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杂乱信息。
　　在这个过程中，费斯特没有感觉到痛苦，得到的只是解脱。
　　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费斯特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轻松愉悦的感觉。
　　那是一种放下了一切负担之后的感觉。
　　当然，楚天疆没有手下留情。
　　如果按照人类的时间标准，这场打斗足足持续了一千万年，也许更久，而楚天疆只是略强于费斯特。
　　他也动摇过，甚至怀疑过。
　　如果再来一场类似的战斗，楚天疆无法肯定能否坚持到对方倒下的时候，因此他也不敢再次面对费斯特。
　　可以说，费斯特是楚天疆遇到的最为恐怖的对手。
　　楚天疆能够战胜费斯特，靠的不是实力，也不是出奇制胜的战术，而是坚持，最为原始的力量。
　　从某种意义上讲，楚天疆没有击败费斯特，因为他并不比费斯特强大。
　　击败费斯特的是时间，或者说是他自己，因为他缺少战胜时间，让自己能够在时间的长跑中坚持下去的目标。
　　如果费斯特有了这样的目标，就算无法战胜楚天疆，也不会败下阵来。
　　结果显而易见，两人将在虫洞空间里一直耗下去，也许直到永远。
　　最终，在这个奇妙空间里所拥有的无限时间，会将两人彻底吞噬掉，让两人彻底的失去自我，迷失方向。
　　战胜费斯特就不一样了。
　　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胜利，从根本上讲，楚天疆也不可能彻底消灭费斯特，哪怕只是费斯特的意识。他能做的，只是通过意识控制住构成费斯特的质能体，准确的说是储存了费斯特意识的质能体，然后把构成费斯特意识的信息彻底打乱，抹除掉费斯特的主观意识，把另外的保存下来，比如费斯特的记忆。当然，这其中肯定包括了费斯特的知识，特别是与入侵者有关的知识。
　　严格说来，楚天疆并没有杀死费斯特。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内，信息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只是在各种形态之间转化，在转化的过程中变得杂乱无章，失去了完整性与统一性。因为与费斯特有关的信息一直存在，所以楚天疆并没有杀死他。
　　当然，楚天疆需要费斯特的记忆。
　　关键就是，楚天疆也不知道如何通过虫洞的奇点到达对面的世界。在此之前，做这些的都是大文明的智慧个体。
　　楚天疆拥有的，只是穿过奇点时的个人感受。
　　如果没有费斯特的记忆，也就是那些与虫洞有关的知识，楚天疆肯定无法找出离开虫洞的办法。
　　当然，就算有了这些知识，楚天疆也未必能够离开虫洞。
　　所幸的是，长达上百万年的对峙，以及上千万年的战斗，让楚天疆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思索离开虫洞的办法。
　　其实，这并不困难。
　　关键就是，如何认识奇点。
　　在费斯特看来，奇点就是位于虫洞空间正中央的那个没有尺度的点。
　　事实上，这也是几乎所有科学家的认识。
　　虽然这个认识没有错，但是并不完整。
　　奇点确实是一个没有尺度的点，可是虫洞空间，也就是逃逸范围是奇点的投影，一个无限放大了的投影。受到虫洞大小控制，奇点的投影空间受到了限制，因此逃逸范围也就受到了限制。
　　显然，在虫洞空间内，就是在奇点里面。
　　所谓的穿过奇点，实际上就是离开虫洞空间。如果离开虫洞空间的形式与进入的形式恰好相反，那么就到达了奇点对面的世界。关键就是，如何以恰好相反的方式离开虫洞空间。虫洞释放质能体，所以费斯特顶着虫洞在释放质能体时产生的压力进入虫洞空间。换句话说，费斯特不是被吸入虫洞空间，而是把自己压入了虫洞空间。那么，相反的办法就是用自身的力量离开虫洞空间。说得简单一些，通过虫洞空间到达另外一个世界，要抵抗的是来自虫洞空间的引力。


第二百零三章 艾维
　　想明白这个道理不简单，可是怎么做到，却成了难事。
　　虽然质能源一直在向外界释放质能体，但是在质能源内部，也就是虫洞空间里，质能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力不是排斥力，而是引力。原因就是，质能体有物质的基本属性，也就会产生万有引力。
　　改变虫洞空间的基本性质，显然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怎么办？
　　楚天疆只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通过自己的意识去控制质能体，从而改变质能体的基本性质。也就是说，通过意识控制，让质能体的相互作用由引力转变为排斥力，从而离开虫洞空间。
　　问题是，这么做的话，必然会有一部分意识要永久性的留在虫洞空间里面。
　　显然，至少需要双重人格的人，才能办到。
　　可惜的是，楚天疆没有双重人格。
　　虽然知道这些问题，但是楚天疆别无选择。至少他需要知道这个办法是否行得通，然后再去考虑如何进行。
　　让意识在质能体中扩散，对楚天疆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可言。
　　只是，当他开始扩散意识的时候，立即察觉到了一个问题，即在这些质能体中，拥有一股极为微弱的意识。
　　一个智慧意识，只不过不是费斯特，也不是楚天疆认识的任何人。
　　更重要的是，这个意识极为微弱，似乎存在了很久。
　　也正是如此，在开始的对峙与战斗中，楚天疆与费斯特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极为微弱的智慧意识。
　　楚天疆很惊讶。
　　要知道，这意味着，费斯特不是最先进入这个虫洞空间的智慧生命。在他之前，已经有一个智慧生命来到这里了。
　　问题是，这根本说不通。
　　原因就是，这是由费斯特亲手创造出来的质能源，之前根本不存在，也就没有人能够来到这个空间里面。
　　当然，那个意识确实存在，似乎快要消亡了。
　　楚天疆没有迟疑，立即着手把附着了这个意识的质能体聚集在一起，而且用自己控制的质能体将其隔开。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特别是遭到这个智慧意识的攻击，楚天疆还控制好了附着这个意识的质能体密度。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只是在没有参照的情况下，时间感并不明显。
　　最终，附着有这个意识的质能体全部聚集在了一起，而且密度得到了控制，使其无法形成威胁。
　　确实是一个智慧生命的意识，而且是一个完整的独立意识。
　　准确的说，是一个人！
　　“你是谁？”
　　“你又是谁？”
　　楚天疆有点惊讶，不过他可以肯定，这个家伙很聪明，而且不是人类，只是拥有人类的形态。
　　入侵者！？
　　聚集在一起的质能体开始凝聚，最终成了一个人的形象。是人类的模样，而且看上去像是女人。当然，只是拥有女人的相貌，没有明显的性别特征，或者说质能体没有构造出一个完整的身躯。
　　“你是人类？不，你不是真正的人类。”
　　“我是人类，只不是另外一种样子。”说着话的时候，楚天疆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她看着楚天疆，久久没有说话。
　　“你是什么人？”
　　“你可以叫我艾维。”
　　“艾维？”
　　“你没有猜错，我就是你所说的入侵者，或者说是入侵者中的一员。你来到了这里，还让我恢复了本来面貌，表明人类已经掌握了极为先进的科学技术，用上了我的遗产，也意味着我们失败了。”
　　“失败？”
　　“多久了？”
　　楚天疆有点头大，因为艾维的思维跨度太大了。
　　“来到这里，你们花了多少时间？外界的时间。”
　　“一万年左右。”
　　“地球年？”
　　楚天疆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根据费斯特的了解，在同一个创造者创造的所有微宇宙中，时间的流逝速度是相同的，但是在不同的智慧文明里面，对时间的表述有着很大的差别。比如对人类来说，“年”是指地球围绕太阳公转一圈所花的时间，而入侵者的这个时间单位要长得多。
　　艾维再次沉默了，看上去还有点悲伤。
　　楚天疆没有开口，也没有打扰她。与费斯特的对峙与战斗消耗了一千多万年，在这个叫艾维的入侵者身上花点时间就不算什么了。
　　过了很久，艾维才开口问道：“你来到这里，想干什么？”
　　“我是人类。”楚天疆的回答非常简单，也非常直接。
　　“也就是说，你要拯救人类文明？”
　　楚天疆只是点了点头，这正是他回来的第一目的。
　　“如果我告诉你，人类已经得救了，你相信吗？”
　　楚天疆皱起眉头，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艾维。
　　“显然，你不会相信。同样的道理，你也不会相信，其实我们跟人类没有差别，至少在生物的角度上，没有差别。”
　　“什么意思？”
　　“我们与人类，其实是一个物种。”
　　楚天疆很是惊讶，因为费斯特也提到了这一点，即入侵者的基因与人类的基因具有高度的相似性。
　　“其实，人类早已获救了，而且人类的命运掌握在人类手里，与我们无关。”
　　“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你当然会相信。”
　　“为什么？”
　　“因为我可以让你离开这里，让你去我们诞生的微宇宙，让你知道那里发生的事情，然后你就会相信。”
　　楚天疆再次锁紧眉头，疑惑的看着艾维。
　　“如果我没猜错，这也是你来到这里的目的。通过这个微型虫洞，前往我们所在的微宇宙，而你肩负着一个极为重要的使命，即击败我们，让我们再也无法前往太阳系，再也无法对人类文明构成威胁。”
　　楚天疆没有开口，因为艾维至少说对了一半。
　　“更重要的是，我的出现，表明你已经发现，要想离开这里，需要另外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另外一个意识来帮你反转虫洞的内部相互作用。要不然，你也不会把我彻底分散的意识集中起来。”
　　“你说得没错。”
　　“我可以让你出去。”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你没有别的选择。”
　　楚天疆暗自苦笑，他确实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他没有第二种人格。
　　“当然，你有所怀疑，而且完全可以理解。你觉得，我会把你送往另外一个微宇宙，而且再也无法返回太阳系。”
　　楚天疆忍不住苦笑起来，这正是他担心的问题。
　　“既然你已经来到这里，你就应该知道，虫洞其实是连接两个微宇宙的桥梁，也是从一个微宇宙到达另外一个微宇宙唯一途径。那么你就应该知道，这座桥梁是双向的，而且无法改变。”
　　“什么意思？”
　　“在造出这个虫洞的时候，虫洞两边的世界就已经固定了。虽然出口可以在微宇宙的任何一个地方，但是绝对不可能超出这个微宇宙。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改变，这座桥梁的一端在太阳系里面，而另外一端在我们所在的微宇宙。”
　　“这……”
　　“再说了，我在里面，根本无法控制出口。”
　　楚天疆看着艾维，因为这番话，明显是在争取得到他的信任。问题是，艾维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你会想，我为什么要帮助一个人类，对吧？”
　　楚天疆一愣，再次苦笑了起来。
　　“这个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只有在你回到这里的时候，我才能回答。”
　　“回来？”
　　“你还想去别的地方？”
　　“既然是通往你们所在的微宇宙，哪怕没有另外一个出口，那么在你们的微宇宙里，应该还有通往其他微宇宙的桥梁吧？就我所知，太阳系不是你们入侵的第一个微宇宙，更不是你们占领的第一个微宇宙。”
　　“没错，是第四个，不过我相信，你会回来。”
　　“是吗？”
　　“就如我开始所说的，在到达了我们的微宇宙之后，你就能明白，为什么人类已经获救了一样。”
　　楚天疆沉默了，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怎么样，想好了吗？”
　　“我有一个问题。”
　　“请问。”艾维很有礼貌。
　　“你是一个独立存在的智慧个体，还只是某一个智慧个体的部分意识？”
　　“你很聪明，立即就抓住了最为关键的问题。只是，我现在无法回答你的问题，等你回到这个世界上来，我会回答你的所有问题。”
　　“你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要恳求你为我做一件事情。”
　　“恳求我！？”楚天疆很是惊讶。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一种交换，或者说是合作，而且这也是你们人类最为熟悉的交往方式。”艾维笑了笑，说道，“只要你答应帮我做这件事情，不管是否办到，在你回到这里的时候，我会回答你的所有问题。”
　　楚天疆知道，艾维没有骗他。
　　“怎么样，做出决定了吗？”
　　“你要我给你做什么事情？”“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绝对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危险。”楚天疆没再犹豫，他需要艾维的帮助，也需要艾维的解答。


第二百零四章 母星
　　离开虫洞空间，实际上也是一个非常奇妙的过程。
　　在通过逃逸界面之前，艾维对质能体的控制，用产生的排斥力让楚天疆加速，最终达到了非常高的速度。只是在穿过逃逸界面的那一刻，排斥力就消失了，而且立即转化成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
　　此时，在楚天疆身后，不再是释放质能体的虫洞，而是一个吞噬一切的微型黑洞！
　　与楚天疆所知道的一样，在虫洞的对面就是黑洞。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在离开逃逸界面的瞬间，楚天疆就控制质能体，以最快的速度飞行，但是黑洞产生的强大吸引力，依然让楚天疆难以动弹，甚至有可能被黑洞吸入进去。
　　楚天疆使出了全身力气，依然无法与微型黑洞拉开距离。
　　事实上，对微型黑洞来说，逃逸界面只是光线能够逃脱的范围，即在这个界面之内，连光线都无法逃脱黑洞强大的吸引力。也就是说，即便在逃逸界面外面，空间也受到了严重的压缩，并且因为压缩而扭曲。在这种扭曲的空间里，无法用普通的尺度来衡量距离，而且时间的流逝速度也受到了影响。
　　也就在这个时候，楚天疆猛然想到了一点。
　　这就是，在来到太阳系的时候，入侵者是能量人，只是在到达太阳系之后，才转化成了物质生命。
　　显然，这么做，正是为了应对微型黑洞的恐怖吸引力。
　　楚天疆没有迟疑，立即把构成身体的质能体转化成了能量体形态。紧接着，束缚着他的强大吸引力消失了。
　　黑洞能够吸引所有物质，哪怕是光子，却无法吸引能量体。
　　从逃逸界面外面来看，微型黑洞非常小，尺寸与微型虫洞差不多，只是一个直径大约十厘米的球体。当然，这只是主观意识上的尺度。因为微型黑洞附近的空间被压缩，所以在靠近之后，微型黑洞要比在远处看上去大得多。微型黑洞产生的强大引力，让其附近的空间根本无法平整的延展开来。
　　飞出一段距离之后，楚天疆才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在一颗巨大的星体附近。
　　这是一颗固态星体，也许是一颗行星，也许是一颗卫星。虽然楚天疆已经猜到，虫洞的出口，也就是空间桥梁的另外一端应该在入侵者的母星附近，但是眼前的这颗星体，让楚天疆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就是入侵者的家园。
　　这是一颗已经死亡了的星球！
　　按照费斯特的了解，入侵者的母星是一颗海洋覆盖面积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的行星，而且是一个十分巨大的行星，体积差不多是地球的一百倍，只不过表面覆盖了大量液态水，而且内核的尺度较小，构成内核的主要是轻元素，加上半径更大，所以这颗行星的表面重力只相当于地球的一点四倍。如果不考虑大气层的成分，即便是普通人类，在适应了之后，也能在这颗星球上生息繁衍。当然，人类要想在这颗星球上生存下来，首先就得学会游泳，以及如何在水里生活。
　　问题是，眼前的这颗星体，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星球表面根本没有水，只有起伏的山峦，还有深不见底的峡谷。没有生命迹象，似乎这里根本没有演化出生命。
　　楚天疆猛然想到，艾维把他送到了另外一个微宇宙。
　　只是，楚天疆立即就否认了这种可能，因为在星体表面的一些高原上，有大量智慧生命留下的痕迹。
　　城市！
　　覆盖了整块高原的城市！
　　显然，那里之前不是高原，而是冒出了海平面的陆地，准确的说是一些分散在海洋里的岛屿。
　　那绝对是城市，绝对是智慧生命建造出来的城市。
　　楚天疆朝星球飞去。
　　大气层非常稀薄，而且星体产生的磁场非常弱，无法挡住从主恒星吹来的恒星风，也就无法保护生活在星球上的生物，甚至无法保住星球表面的液态水与大气层。强大的恒星风能够吹散星球表面上的所有气体，并且让液态水蒸发掉，跟随大气层一起耗散，最终让这颗星球失去生命。
　　如果星球有生命的话，液态水是最为关键的存在。
　　显然，液态水已经被耗光了，入侵者建立起来的文明，至少是母星上的文明也就随之彻底消亡。
　　要知道，入侵者是由海洋生物演化而来的。虽然人类的祖先也来自海洋，但是人类是标准的陆地生物。入侵者则不一样，其最初就是在海洋生物的形态下获得了智慧，并且建立起了庞大的海洋文明。
　　只是，这个文明没有建立在海底，而是漂浮在海洋里面。
　　原因很简单，除了靠近岛屿的近海，这颗星球上的其他海域，水深都高达数十千米，有的地方甚至超过了一百千米。虽然主恒星更加明亮，但是光线根本不可能到达深海，也就无法在深海里出现智慧生命。
　　随着海洋消失，入侵者建立的海洋文明也就彻底消亡了，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留下的，只有附生的陆地文明，准确的说是入侵者在陆地上建造的那些城市，也就是城市里的建筑物。
　　显然，在很久以前，大概是几千年前，这颗星球就已荒废。
　　虽然这些城市与人类建造的城市有很明显的区别，比如每一座城市，都有一个要么由物质、要么由某种强力场构成的全封闭保护屏障，使其内部环境更适合海洋生物生存，但是城市的本质依然没有变，即供大量个体聚居的空间，因此与人类的城市相比，这些城市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
　　高大的建筑物，宽敞的街道，还有众多的公共区域。
　　由此可见，入侵者的社会结构与人类的有一些相似之处，至少与人类一样，入侵者也是社会性生物。这并不奇怪，因为入侵者同样是通过自然进化获得智慧的，而复杂的社群交往能够让社会性生物更容易进化出智慧。事实上，在地球上，除了人类之外，其他称得上有智慧的生物都具有社会性，比如人类的近亲黑猩猩，比如生活在海洋里的海豚，比如体型庞大的大象等等。
　　围绕星体飞行了不到一圈，楚天疆看到了星系中的第二颗恒星。
　　离得更近一些，不过明亮等级却比不上主恒星。更重要的是，这颗次等恒星其实也是一颗行星，同样围绕着主恒星运转。也就是说，这颗次等恒星与入侵者的母星的距离会随着时间改变。
　　从某种意义上讲，入侵者能够以更快的速度进化，与这颗次等恒星有直接关系。
　　多了一颗恒星，意味着在这个不算太大的微宇宙里，多了一条足够产生智慧生物的生命带，也就意味着入侵者所在的文明处在危险之中，更意味着在其进化到科技阶段的时候就得考虑来自外界的威胁。
　　入侵者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征服史。
　　在入侵者的文明发展中，“征服”永远是主旋律，而且正是通过征服，入侵者的科学技术取得了巨大进步。原因很简单，在两个不同的智慧文明之间绝对没有和平，特别是受到有限资源与空间的限制，任何一个智慧文明都不会把另外一个智慧文明当成可以和平相处的邻居，更不会与之和平相处。在智慧文明的竞争中，结果之有一个，即只有最强大的智慧文明能够获得生存所需的资源与空间，而弱小的智慧文明必然灭亡，绝对不会出现其他结局，也没有其他结局。
　　与入侵者相比，人类的生存环境可以说是太安逸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正是没有迫切的外来威胁，所以人类才驻足不前，科学技术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发展。
　　由此可见，只要能够战胜入侵，那么来自其他微宇宙的入侵未必是坏事。
　　来自外界的入侵，至少能够让人类产生紧迫感。
　　围绕着星体飞行了几圈，楚天疆没有发现任何生命迹象，也没有找到留在这颗星体上的入侵者。
　　只是，那些保存完好的建筑物，让楚天疆相信，入侵者不是灭绝了，而是抛弃了这颗星体，抛弃了他们的母星。或许入侵者还存在，只不过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个微宇宙，去了其他地方。
　　这时候，楚天疆看到了那座最高的高原。
　　那是一块孤立的高原，与其他高原一样，在顶部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市，而且很有可能是整颗星球上规模最大的城市。
　　按照艾维所说，那里应该是入侵者的首都，在母星上的首都。
　　楚天疆向地面飞去。
　　大气层没有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极为稀薄，无法为生物提供保护，甚至无法为生物提供呼吸所需的氧气。
　　在高空鸟瞰，城市极为渺小。只有飞近了，来到城市上空，才能真正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巨大。虽然只是建立在一座高原上的城市，但是其面积超过了楚天疆见过的所有城市，包括拥有两亿居民的末日城。


第二百零五章 毁灭的世界
　　这是一座庞大的城市，也是一座很独特的城市。
　　最为独特之处，这座城市里有大量的公共空间，建筑物的间隔距离也很大。还有，这是一座立体化的城市，只是与楚天疆在联合大陆上见到的那些城市不太一样，即不是通过立体化来增大城市的容量，而是完善城市的结构。更重要的是，这座城市里的居民，绝对没有人类的城市那么多。
　　显然，在入侵者创建的文明中，每一个个体都需要足够的空间与足够的资源。
　　按照艾维提供的信息，楚天疆找到了那栋大楼，准确的说是一座环形结构建筑物，通过一些粗大的柱子架设在地面上，而且大楼的所有面都是透明的，即便是承受重量的框架也是半透明的。在大楼下面，保持着完整的生态环境，只是全都毁灭掉了，或者说那些自然生物都死了。大楼算得上是漂浮在空中，而且没有分层，整栋大楼就是一个整体，一个由透明物体构成的整体空间。
　　显然，入侵者的生活方式与人类有很大的区别。
　　这也可以理解，因为入侵者是典型的海洋生物，因此具有更强的立体空间感，而人类是典型的陆地生物，对平面更加熟悉。即便在来到陆地上之后，入侵者也保持着最为原始的生活方式。这就好比在一万多年前，人类建造出了庞大的空间城市之后，依然没有改变在地面上的生活习惯一样。
　　这栋大楼，正是入侵者在母星上的统治中心。
　　从某种意义上讲，在入侵者的社会结构上，不存在“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其社会形态与人类的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在入侵者的世界里，每一个个体在诞生的那一刻就拥有了其存在的价值。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智慧文明从自然进化演变到自我进化所发生的必然变化，也是应对更高级别科学技术所必须发生的变化。只有这种社会形态，才能保证入侵者的社会局势足够稳定。
　　在进入自我进化阶段之后，入侵者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发展科技，而是在已有的科技基础之上，建立全新的社会秩序。
　　这当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建立种族基因信息库。
　　这个包含了入侵者所有个体的基因特征的信息库，可以说是入侵者的社会基石。
　　正是通过这个基因库，入侵者开始根据社会岗位需求，创造全新的后代，从而确保种族的繁衍与发展。
　　当然，这只是基础，而不是全部。
　　在建立起了基因信息库之后，入侵者的每一个个体都被纳入了“基因监管系统”，在体内安装了一套用来实时监视基因变化的设备。通过这种设备，每一个个体所发生的基因突变都会被记录下来，并且由科学家进行分析。如果是有用的基因突变，就会被储存到基因信息库里，然后在某一个后代身上表现出来。
　　显然，这正是自我进化阶段最重要的工作。
　　利用这些受环境影响所产生的基因突变，特别是有益的突变，入侵者能够不断的在进化中进行自我完善。
　　当然，这些也彻底改变了入侵者的繁衍方式。
　　虽然与繁衍有关的一些原始的本能行为没有消失，但是对绝大部分个体来说，这种行为已经成为了一种纯粹的精神享受，而且与性别没有直接关系。事实上，在所有后代都通过基因拼接的方式诞生的情况下，“性别”在入侵者的基础道德观念中已经消失了，而且不会对繁衍后代产生任何影响。
　　更重要的是，这改变了入侵者的基本社会伦理结构。
　　在进入自我进化阶段之前，入侵者与人类很相似，即每一个个体都有父体与母体，而且由此产生了血缘关系，而整个社会的伦理道德，正是建立在这中血缘关系之上。全新的繁衍方式，让血缘关系成为了摆设，而且并不那么可靠，因为个体所拥有的基因，并非来自两个亲体，有可能是一个亲体，也有可能是无数个亲体。没有了血缘关系，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伦理道德观念自然没有了立足之地。
　　对入侵者来说，每一个个体都是单独纯在的，而且观念到的是整个种族，而不是其他某些个体。
　　总而言之，在进入了自我进化阶段之后，入侵者的社会结构已经与人类的截然不同。
　　关键就是，储存着所有个体特征基因的基因信息库。
　　按照艾维所说，总共有四个基因信息库，即在入侵者已经全面掌控的四个微宇宙中，各有一个基因信息库。
　　这个信息库里，有入侵者的过去，也象征着入侵者的未来。
　　只要基因信息库还存在，只要里面的信息还存在，不管入侵者的文明成了什么样子，都能够恢复。
　　说白了，利用基因信息库里的信息，入侵者能够制造出足够多的后代。
　　艾维要做的，就是让楚天疆去找到基因信息库，获得储存在里面的信息。
　　进入大楼内部，楚天疆让一部分质能体自然扩散。
　　虽然并非所有入侵者都拥有质能体构成的身躯，但是入侵者中的当权者，也就是那些在出生之前就注定要成为领袖的个体，都能够控制质能体，而且通过质能体来保存最为重要的信息。
　　也就是说，基因信息库里的信息全部保存在质能体中。
　　正是如此，只有能够控制质能体的个体，才能够读取这些信息，并且利用这些信息来繁衍后代。
　　虽然楚天疆不是入侵者的成员，但是他是质能人，他能够控制质能体。
　　按照艾维所说的办法，楚天疆散开了一部分质能体，然后耐心等待着。当那种奇妙的感觉产生之后，楚天疆开始聚拢那些散开的质能体，并且把质能体从周围环境里所捕捉到的信息组织起来。
　　入侵者已经放弃了这里，自然放弃了这座基因信息库。
　　只是，信息是永恒的，只是转变成了不同的形态，而质能体能够让这些形态的信息恢复成初始状态。
　　当这些信息被组织起来的时候，楚天疆看到了一幅惊人的画面。
　　那是几千年前，也许有五千年了吧。在那个时候，入侵者的母星依然欣欣向荣，生活着上百亿个体，仅这座城市里就有数千万个体。当然，大部分个体居住在海洋里，他们更熟悉海洋，也更喜欢海洋。灾难来得很突然，首先是星体的内核坍塌，直接导致由内核产生的磁场消失。结果是灾难性的，主恒星释放出来的恒星风暴，无情的夺走了大气层，并且使星体表面气温上升，导致海水蒸发，最终耗散在了外层空间里面。只是，在灾难到来时，没有出现社会动乱，所有个体都坦然的面对接受了这场灾难。没有个体逃亡，也没有个体为了生存下去而努力。似乎对入侵者的所有个体，包括那些居于统治地位的个体来说，坦然的迎接灾难所带来的毁灭与死亡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他们的最后价值。灾难到来了，毁灭却是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大概在几百年，而且是入侵者的几百年之后，整颗星球才彻底毁灭，最后一个入侵者才死去。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个体逃离这颗即将毁灭的星体。
　　随之毁灭的，还有入侵者创造的辉煌文明。
　　楚天疆很是惊讶，也有点想不明白。当然，他是人类，有着人类的认知，所以无法理解入侵者的行为。
　　换成其他任何人，也无法用人类的认知来理解这种集体自我毁灭。
　　要知道，星体内核坍塌，并不是自然现象，而是入侵者的所为。
　　也就是说，入侵者亲手毁灭了自己的母星，毁灭了一百亿个体，并且导致辉煌的文明彻底灭绝。
　　这很难想像，甚至可以说根本无法想像。
　　在楚天疆看来，肯定是入侵者放弃了这个微宇宙，去了别的微宇宙。
　　问题是，这也说不通。
　　要知道，按照费斯特的推理，所有的微宇宙都来自一个创造者，因此就算入侵者逃到了别的微宇宙，只要拥有强大的科技实力，仍然会在创造者到来的那一刻遭受灭顶之灾，根本不可能逃脱。
　　难道说，入侵者也放弃了其他微宇宙？
　　果真如此的话，入侵者就已经灭绝了，至少在微宇宙的层面上灭绝了。
　　不对，这肯定不对！
　　不管入侵者的文明达到了哪个层面，做为一个文明，最重要的就是生存与繁衍，没有任何文明会自我毁灭。
　　这绝对不是自我毁灭，入侵者这么做，只是为了达到另外一个目的。
　　一个更加重要的目的，而且与保存文明有直接关系，或者说这个目的就是要让入侵者的文明保存下来。
　　显然，入侵者还做了很多事情，很多楚天疆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带着这个疑问，楚天疆离开了这颗已经毁灭了的星体。艾维说得没错，他会返回那个虫洞空间，因为只有艾维能够解释这个疑问。


第二百零六章 进化之道
　　楚天疆回来，完全在艾维的预料之中，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只是，她很失望，因为楚天疆按照她说的做了，却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即那些决定着整个文明未来的基因信息。
　　楚天疆没有劝慰艾维，他知道那些信息对艾维的重要性。
　　从某种意义上讲，那些信息就是艾维的同胞，是她的全部，更是她继续存在下去的全部动力。
　　“你已经尽力了，我不怪你。”艾维打破了沉默。“我也相信，我的同胞没有灭亡，他们肯定还在，在某个我无法去的地方，并且重新建立起了整个世界。他们不会死，不会在这个时候灭亡。”
　　“这些，你都预见到了？”
　　艾维看了楚天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说道：“你能来到这里，表明你已经从艾嘉那里获得了所有信息。”
　　“艾嘉？”楚天疆有点疑惑。
　　“我，艾嘉，还有艾卡是一个整体，又是三个独立的个体，我们一同存在，并且一同完成任务。与其他个体一样，在我们诞生之前，我们就拥有了自己的命运与价值，并且在诞生之后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
　　楚天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艾维的意思。
　　在入侵者中，每一个个体都是根据社会需要被制造出来的，没有例外，因此每一个个体都有其存在的价值。
　　“其实，我们跟你们非常相似。”
　　“相似？”
　　“在文明初期，我们经历了内战，而且是极为惨烈的内战，几乎导致整个种族灭绝。只是我们生存的环境，要比你们严酷得多。”艾维稍微停顿了一下，“在我们的母星上，不仅仅是我们这个种群产生了智慧生命。”
　　“另外一个智慧文明？”
　　艾维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一个陆地智慧文明，而且与我们共处了很久。用你们的标准来衡量，大概有几万年吧。因为我们是海洋文明，而他们是陆地文明，所以在文明的最初阶段，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甚至能够互补，也就能够和平共处。只是，科学技术的进步，让这种局面无法始终维持下去。当我们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阶段，大概相当于你们的工业时代，对资源与空间的需求，从根本上粉碎了两个不同种群和平共处的基础，也就不可避免的爆发了战争。”
　　“你们打赢了？”
　　“如果我们失败了，现在跟你面对面的肯定不是我。”
　　楚天疆一愣，开始的问题确实有点白痴。
　　“这场战争持续了数百年，在最初阶段，我们处于劣势，甚至差点失败。当时，我们损失了几乎所有浅水海域，甚至失去了海洋的表层，只能潜入深海，在敌人到不了地方苟延残喘。惨痛的失败，以及来自生存的压力，让我们发生了变化，让我们的所有个体都认识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我们不能在逆境中改变，就只能失败，而且是彻底的失败。”
　　“这……”
　　“当然，初期的失败，给了我们教训，也让敌人变得十分傲慢。当我们从海洋表层消失之后，敌人认为已经获得了胜利，不再需要保持警惕。当然，接下来长达数百年的和平，也让敌人认为我们已经彻底消亡了。在此期间，我们却在研究敌人，并且从敌人身上吸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艰难的处境，让我们取得了第一个科学技术上的飞跃，并且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
　　“什么变化？”
　　“融合与利用敌人的基因。”
　　“什么？”
　　“我们之所以失败，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即我们是海洋生物。虽然在母星上，海洋占了绝大部分面积，但是相对于陆地生物来说，我们存在很多缺陷。比如，我们对生存环境的要求非常高。在没有防护设备的情况下，我们需要洁净的、富含氧气的水源。我们在最初战败，正是因为敌人发现了我们的这个缺点，破坏了海洋的环境，让海洋表层的水文环境变得并不适合我们生存。虽然我们也进行了还击，并且采取了相同的方式，但是破坏陆地环境要困难得多。”
　　“所以你们向敌人学习？”
　　“不仅仅是学习，更准确的说是一种融合。”艾维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相对于陆地生命，我们也有自己的优点。比如，我们有更加强烈的空间意识与更加明确的方位感，在复杂环境下的适应能力更强，而强大的立体方位感，让我们在战争艺术，也就是战争方式上有着明显的优势。”
　　“这……”
　　“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敌人的优势来弥补我们的缺陷，当然，这只是一种抽象的说法。”
　　“具体的说，你们利用了基因科技？”
　　“正是如此。”艾维笑了笑，说道，“事实上，这也正是我们的优势，因为海洋环境更适合使用基因技术。”
　　“然后呢？”
　　“在经过数百年的蛰伏与发展之后，我们发起了决定性的反击，并且一举消灭了曾经不可一世的陆地文明。”
　　“消灭？”
　　“彻底消灭，一个敌人都没有留下，全被杀了，连敌人创造的文明也被彻底摧毁了，我们没有给敌人任何机会。”
　　“这……”
　　“只是，我们也因此发生了变化。”
　　“变化？”
　　“为我们赢得胜利的是那些基因战士，准确的说，他们身上融合了陆地生命的基因，因此他们能够适应陆地生活，甚至更适合在陆地上生存。问题是，我们中的大部分，仍然是典型的海洋生物。”
　　“发生了内战？”
　　“没有这么快，至少在那场惨烈的文明战争结束之后，我们需要重建文明，没有多余的资源去打一场内战。不管是发生了变异的基因战士，还是占据了大部分的平民百姓，至少能在短期内和平相处。”
　　“然后呢？”
　　“当然，分歧仍然存在，而且这种本质上的差别，让内战不可避免。对我们来说，战争似乎是解决矛盾的唯一办法。”
　　“与人类很相似。”
　　“我早就说过，我们非常相似。”艾维勉强笑了笑，说道，“这场内战，几乎导致我们彻底灭亡。虽然基因战士的数量很少，但是他们拥有强大的战斗力，而平民百姓，拥有的只是数量上的优势。如果这场内战延续下去，而没有出现中途发生的事情，我们的文明恐怕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毁灭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我们所处的恒星系的全面认识。”
　　“这……”
　　“战争，推动了科学技术进步，而更加先进的科学技术，让都不愿意因为输掉战争而彻底灭绝的交战双方开始寻找更加广阔的生存空间。当时，我们把目光放在了母星上，即尽可能的利用海洋。相对的，基因战士则把目光转向了大气层外面，去探询星空中的秘密，寻找可以栖身的星球。”
　　“然后，你们发现了另外一颗行星，以及这颗行星上的智慧生命？”
　　“准确的说，是一颗卫星，或者说是次等恒星的行星。在此之前，我们对所处的微宇宙并不了解，直到宇宙大开发时代到来，我们才知道，在我们的恒星系中，有两颗恒星，而我们的母星，只是主恒星的行星。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颗恒星。虽然这颗恒星更小，但是在其附近有很多次等行星，其中一颗次等行星位于生命带内，而且有着与母星类似的环境，上面已经出现了智慧生命，而且创建了自己的文明。虽然只是一个比较落后的文明，但是依然是一个文明。”
　　“内战结束了？”
　　“不管怎么说，哪怕形态上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我们有着相同的祖先，而且在各种方面有很高的相似度。与其他星体上的智慧文明相比，我们就像是表亲。也就是说，即便仍然存在矛盾，但是有着很高的认同度。对我们来说，与其在内战中消耗资源，还不如把目光转向那个崭新的世界。”
　　“内战演变成了对外战争？”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应该能够想像得出来。因为基因战士有更强的战斗力，而且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在平民百姓之上，所以对外扩张由基因战士完成，其他的种群成员则负责提供支持。更重要的是，两个种群之间达成了协议，即母星归平民百姓所有，而通过对外战争征服的地区归基因战士所有。”
　　“这……”
　　“虽然这不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但是以当时的情况来说，这是消除我们内部矛盾的唯一办法。当然，这个解决方案，也让我们走上了一条全新的发展道路，并且对整个文明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什么影响？”艾维笑了笑，说道：“我们认识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改变自身，我们才能够适应新的环境，并且为自己争取到生存权利，所以对那些抱着传统观念的个体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百零七章 发展的动力
　　进化，本来就是一种变化，一种朝着更强大的方向发展的变化。
　　与其他变化一样，进化也需要动力，不管是来自环境，还是来自其他地方，必须有足够的动力来推动进化。
　　“这场战争，持续了差不多一千年。”
　　“一千年？”楚天疆很是不理解。按照艾维开始所说，那个星体上的文明并不发达，至少无法与入侵者相比。
　　“你去过我们的微宇宙，知道我们所处的恒星系有多么巨大。对当时的我们来说，距离是一个几乎无法跨越的巨大障碍。”
　　楚天疆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入侵者所处的微宇宙，确实比人类的要大得多，其恒星系的半径，差不多是太阳系的一百倍，而主恒星与次等恒星之间的距离超过了一光年。对于一个刚刚进入宇宙时代的文明来说，这确实是一个极为遥远的距离。
　　“事实上，早在进入工业时代之前，我们的天文学家就发现了次等恒星，而且总结出了这颗恒星的运行规律。在远古时代，我们的祖先甚至为这颗恒星创造了很多美丽、凄凉的神话故事。直到掌握了足够先进的科学技术，我们才发现，这颗恒星为什么与夜空中的其他星星不一样。也正是如此，我们认识到，我们的母星在一个极为庞大的恒星系里面，而且这个恒星里着两颗恒星，除了极为庞大的主恒星之外，还有一个次等恒星，而且这个次等恒星同样能够为生命提供光与热。”
　　“然后呢？”
　　“对次等恒星的观测，让我们发现了地外文明。当然，这是你们常用的说法。更重要的发现是，这个文明至少进入了工业时代，掌握了电力，甚至学会了如何利用电磁波，因为他们在向宇宙空间发射电磁波。”
　　“什么？”
　　“当然，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他们也在寻找其他文明，并且认为其他文明会与他们友好相处。”
　　“这……”
　　“可惜的是，他们找到的不是友好的邻居，而是彻底的毁灭。是不是很熟悉？”
　　楚天疆有点无语，因为人类也做过类似的蠢事。所幸的是，人类所在的太阳系里，只有地球上存在生命。如果人类也是诞生在一个如此复杂的恒星系里面，而且附近的某颗星球上出现了智慧文明，那么人类的愚蠢举动，只会招来杀身之祸。要知道，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智慧文明之间，根本不可能出现和平。
　　“只是，遥远的距离，让我们的科技优势很难发挥出来。”
　　“为什么？”
　　“跨越遥远的距离，需要足够多的时间，而任何文明都在不断的发展壮大，时间能够带来一切。”
　　“这……”
　　“对这颗被命名为‘巴罗’的次等行星的第一次征发，就以彻底失败收场。我们派出去的第一支星际舰队，用了足足一百五十年才到达巴罗星，而在到达的时候，巴罗星上的文明已经掌握了更加先进的科学技术。结果显而易见，我们的星际舰队非但没有能够消灭掉巴罗星上的智慧文明，还全军覆没，并且让敌人认识到，他们的邻居并不友善，而且他们必须为了生存而奋战。”
　　“然后呢？”
　　“所幸的是，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们已经掌握了更加先进的科学技术，包括突破速度限制的技术。”
　　“空间技术？”
　　“准确的说，只是亚空间技术。”
　　“什么意思？”
　　“这是后来的命名，因为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所处的恒星系，其实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微宇宙。真正的空间技术，必须具备突破微宇宙之间空间障碍的能力，而在微宇宙内部的空间跳跃，只是亚空间技术。当然，这已经足够了。利用亚空间技术，两颗星体间的遥远距离不再是障碍。”
　　“好吧，接下来呢？”
　　“我们比敌人领先一步，虽然只是一步，但是已经足够决定战争的胜败了。在巴罗星上的智慧文明研制出亚空间技术之前，我们发动了一次决定性的进攻，从根本上消除了敌人的威胁。”
　　“胜了？”
　　“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是战争并没有因此结束。在此后的八百年里，战争一直在进行。”
　　“这……”
　　“很疑惑，对吧？既然我们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战争就应该结束了。”艾维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攻打巴罗星，不仅仅是为了消除身边的威胁，更是为了解决我们的内部矛盾。前面已经提到了，我们内部的两大种群达成了协议，巴罗星归属于基因战士，所以我们不能摧毁巴罗星，甚至不能对其进行大规模破坏。结果就是，我们花了足够多的时间来对付残余的敌人。”
　　“几百年？”
　　“很漫长，不过很有价值。”
　　“什么价值？”
　　“除了得到巴罗星，还有一个更加重大的收获。这就是，其他的智慧生命，能够为我们的进化提供帮助。”
　　这时候，楚天疆猛然明白了过来。
　　“显然，你已经想到了。融合其他智慧生命的优势基因，能够让我们变得更强大，也能让我们变得更聪明。因为已经与其他智慧文明进行了两次战争，所以对我们来说，接受异族的基因不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们能够打赢这两场战争，到另外一颗星体上建立起我们的世界，与这种基因层面上的融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要知道，巴罗星上的环境并不适合我们，至少无法让我们直接生存，所以必须通过基因融合的方式，获得在巴罗星上生存的能力。”
　　“由此，你们进入了自我进化阶段？”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或者说是一次有益的尝试。不管怎么说，在任何一个文明内部，总会有一些人抱守着陈旧的观念，不肯针对新的环境进行改变，并且认为过去的总是好的。”
　　“这……”
　　“所幸的是，在针对巴罗星的战争结束之后，这一部分人只占少数，我们的绝大部分个体都认同了基因改造带来的好处，也接受了这种变化。正是如此，我们没有爆发内战，只是发生了一场规模不算太大的动荡。”
　　“动荡？”
　　“说是内部动乱也没错。总而言之，在这场动荡被镇压下去之后，我们不再抗拒基因改造，也就不再排斥自我进化理论。”
　　“然后，你们把目光投向了微宇宙之外的世界？”
　　“进入自我进化阶段与探索更加广阔的生存空间是同时进行的，而且我们也正是在这个阶段发现，我们所处的恒星系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即便我们掌握了亚空间技术，也无法突破空间障碍。从某种意义上讲，在对外面世界所进行的探索中遇到的障碍，也推动了自我进化的发展。说得简单一些，在找到破除空间障碍的技术之前，我们拥有的空间与资源都是非常有限的，而做为一种自然进化产生的智慧生物，我们却拥有无限的繁殖冲动。如果不对个体数量加以控制，那么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耗光全部资源，然后在这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内彻底灭亡。控制个体数量的最为有效的办法就是自我进化，既通过自我进化，让每一个个体承担起唯一的社会职责。虽然这剥夺了所有个体繁育后代的权利，但是从根本上保证了种群的繁荣。”
　　“那么，你们是在什么时候掌握了空间技术的呢？”
　　“如果以人类的标准衡量，差不多是一万多年前。”
　　“一万多年前？”楚天疆很是惊讶。也就是说，在入侵者掌握了空间技术的时候，大文明就发出了警告。
　　“怎么，很惊讶吗？”
　　楚天疆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告诉艾维。
　　“其实，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我们等待了很久。”
　　“多久？”
　　“大约三千年。”
　　“这……”
　　“在攻占了巴罗星后不久，我们就发现，我们掌握的亚空间技术，让我们无法突破恒星系的边缘。从那时候开始，我们的科学家就开始研究真正的空间技术，但是长期的和平，让我们失去了前进的动力。直到有一天，当我们发现，我们的个体数量已经多到现有的资源已经难以维持的时候，才意识到了发展科学技术，特别是空间技术的重要性，而我们为这个发现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内战？”
　　艾维点了点头，说道：“虽然自我进化，让我们建立起了更加稳固的社会体系，但是在无限的需求面前，有限的资源必然引发争夺，并且演变成战争。如果无法开辟更为广阔的生存空间，战争也是保持种族繁衍下去的唯一办法。说白了，只有战争能够减少个体数量，降低对资源的需求量。”“这……”“这是一次规模巨大的内战，不过也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内战。”


第二百零八章 能源战争
　　虽然觉得很是讽刺，但是楚天疆不得不承认，战争确实是推动科技进步的强大力量。
　　“所幸的是，我们没有在这场内战中毁灭，反而取得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现，而且是改变了整个文明的发现。”
　　“空间技术？”
　　“不是一个发现，而是很多种发现，不过都与空间技术有关。”
　　“这……”
　　“当时，内战分为两大阵营，即母星文明与巴罗星文明，而引发内战的主要矛盾就是利用能源的权利。”
　　“能源？”
　　“你觉得，能源不是问题吗？”
　　“母星上有足够多的水，而你们不可能没有掌握可控核聚变技术吧？”
　　艾维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说道：“你觉得，可控核聚变技术就很先进？早在内战爆发前一千多年，也就是在我们征伐巴罗星之前，我们就掌握了可控核聚变技术，只不过这绝对不是最先进的能源技术。”
　　“这……”
　　“更重要的是，我们对能源的需求远远超过了人类。你应该非常清楚，一个文明的科学技术越是发达，对能源的需求就越多。甚至可以说，一个文明对能源的需求量，能够最直观的反映出这个文明的科学技术水平。”
　　对此，楚天疆没有反驳，因为人类文明就是如此。比如，在地质大变迁之前，人类文明中平均一个人在一天里所消耗的全部能源，比农耕文明时期一个拥有上千万人口的国家在一年里消耗的能源还要多。
　　“在可控核聚变技术出现的时候，我们也认为，母星上的水资源，能够确保我们在今后数千万年之内，不需要为能源发愁。可惜的是，过了不到一千年，我们就发现，这点能源根本算不了什么。在针对巴罗星的战争结束之后，能源成为了我们最为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生存资源。”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艾维看着楚天疆，说道，“你能够来到这里，表明在此之前，你很有可能是另外一种形态，一种不同于物质生命的形态。”
　　“能量体生命。”
　　“那么你就应该知道，能量体生命，需要的就是能源。”
　　“这……”
　　“当然，一个真正的能量体生命，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拥有几乎无限的生命。但是任何智慧生命活着，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总要从事一些工作，还需要娱乐，需要精神享受，需要更多的东西，而这些活动都会消耗能量体，也就是消耗生命力，所以能量体生命需要足够多的能量体，也就需要足够多的能源。”
　　“当时，你们全都转化成了能量体生命？”
　　“当然，而且这是必然的结果。”
　　“什么意思？”
　　“这个虫洞空间，其实也是一个子空间，只不过是一个由凝聚在一起的质能体构成的奇异子空间。”
　　楚天疆暗自一惊，因为他明白了艾维的意思。
　　“我们利用亚空间技术打败了巴罗星上的本土文明，攻占了整个巴罗星，而能够直接利用亚空间技术的只能是能量人，至少以我们当时的认知，只有能量人能够进入子空间，并且通过子空间迁移到达目的地。也正是如此，在针对巴罗星的战争结束后不久，我们就进入了能量化时代。当时，这还是我们进行自我进化的主要方式，我们甚至因此放弃了在基因科学领域的研究，认为能量化能够取代一切，能够赋予我们永恒的生命，也能够让我们拥有超乎想像的实力。”
　　“可惜的是，你们错了。”
　　“对，不但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能量体生命不但不够完美，还存在着很多根本无法弥补的缺陷。”
　　“比如……”
　　“我们首先认识到的，就是能量体生命对能源的无限需求，如果在这个无限需求的后面加上一个巨大的乘数，那就更加恐怖了。说白了，任何一个能量体生命，对能源都有着无限的需求，而我们又拥有太多的个体。”
　　“能源就成了问题？”
　　“在当时，能源并不是主要的问题。”
　　“这……”
　　“我们掌握了亚空间技术，所以我们能够从很多地方获得能源，而且看上去是取之不尽的能源。至少在我们发现所处的只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微宇宙之前，所有个体都相信，能源绝对不是问题。”
　　“为什么？”
　　“因为我们能够直接从恒星获取能源。”
　　“什么！？”楚天疆很是惊讶。
　　“其实，你不应该觉得惊讶。亚空间技术，能够让我们去任何地方，能够让我们从任何地点获得能源。”
　　“也就是说，直接进入恒星内部，然后获取恒星的能源？”
　　“可以这么说。”
　　“可是……”
　　“太疯狂了，是吧？”艾维笑了笑，说道，“当然，对这种技术的应用，也是一个逐渐认识的过程。与人类所处的太阳系一样，在我们的恒星系里，也有一些由气态或者是液态氢构成的巨行星，而且有几颗巨行星的体积比木星还要大，其拥有的质量，几乎达到了成为恒星的临界点。我们最初所做的，就是利用这些巨行星上的能源。相比于从恒星里直接获取能源，这不但更容易，也更安全。”
　　“然后呢？”
　　“利用这些巨行星，在短短几百年之内，我们就创造了一个无比辉煌，也无比庞大的文明。”
　　“庞大？”
　　“你知道，在达到巅峰的时候，我们的个体数量有多少吗？”
　　楚天疆摇了摇头，他没有去猜测，也没有去想像。
　　“差不多十万亿。”
　　“什么！？”
　　“当时，整个母星与巴罗星都是城市，而且是空中城市与空间城市。为了保护星球的生态系统，我们把城市全部建在空中，甚至是同步轨道上。当然，这也意味着，我们需要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消耗更多的能源。在内战爆发前，母星上的居民多达四万亿，而巴罗星上的居民与之相当，还有差不多两万亿个体居住在其他星球上，我们甚至着手对一些固体星球进行生态改造，以便容纳更多的个体。总而言之，即便我们进入了自我进化阶段，也没有对个体数量加以控制，因为我们都认为，即便耗光了本星系的全部资源，我们也能到其他的恒星系获取资源。”
　　“这……”
　　“当然，我们的恒星系比太阳系大得多，所以你很难想像十亿个体组成的文明到底有多庞大。”
　　楚天疆确实无法想像，因为就他的认知，整个太阳系的资源，最多也就能够让大约一万亿人类生存下来。而且这还包括了对火星，以及其他一些拥有水资源的星球，包括木星与土星的卫星进行开发利用。
　　“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庞大的规模，引发了内战。”
　　“或者说是对未来的绝望。”
　　艾维勉强笑了笑，说道：“对宇宙空间的认识，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人类如此，我们也是如此。虽然在内战爆发之前，就有科学家提出，无处不在的空间屏障，让我们无法到达其他的恒星系，因此我们所拥有的只是本星系的资源，并且由此提出，应该对生育进行严格限制，以此控制个体数量。但是这些建议与警告，都没有受到重视，甚至被嗤之以鼻，因为所有个体都相信，既然我们已经掌握了空间技术，那么突破空间障碍，只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不会太困难。”
　　“事实却恰恰相反。”
　　“不仅仅如此。”
　　“还有什么？”
　　“对能源的全面开发，以及不太公平的能源分配方式。”
　　“什么意思？”
　　“当时，我没对巨行星的开发已经接近尾声。你去过我们的恒星系，应该发现，除了两颗恒星之外，剩下的都是固态星球。虽然我们知道，主恒星所蕴涵的能源，至少在短期内让我们不用为能源问题担忧，但是在对主恒星进行研究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个当时无法解决的问题。”
　　“什么问题？”
　　“主恒星的巨大质量，引发了空间畸变，对我们的空间技术造成了限制，让我们无法直接开发主恒星的能源。”
　　“这……”
　　“所幸的是，在我们的恒星系里有两颗恒星，而且次等恒星与你们的太阳差不多，质量比主恒星小得多，因此其空间畸变对我们所掌握的空间技术没有太大的影响，我们可以开发次等恒星。”
　　“矛盾出现了？”
　　“正是如此。巴罗星是次等恒星的次等行星，而我们的母星是主恒星的行星，因此在开发次等恒星的问题上，巴罗星文明与母星文明发生了严重的矛盾，特别是在能源分配上，几乎不可调和。”“这就是内战的根源？”“在当时，没有比战争更有效的解决手段，而且我们的文化，决定了我们对战争有着极高的认同度。巴罗星文明不愿意跟母星文明分享次等恒星的能源，而母星文明为了生存需要足够的能源，战争就不可避免。”


第二百零九章 偶然因素
　　“这场战争，几乎导致我们彻底灭绝，却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让之前已经停滞了三千年的科学技术出现了爆炸式的发展。也许，对经历了这场战争的个体来说，那是一段极为痛苦的往事，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后来者来说，那却是一个重大的转折点，一个让我们发生了蜕变的转折点。”
　　“你们在战争中发展出了真正的空间技术？”
　　艾维点了点头，说道：“不仅仅是空间技术，还有一些更加重要的东西。虽然在战争爆发的时候，巴罗星文明与母星文明都已经进入了能量体时代，所有个体都已能量化，都拥有极为强大的个人能力，但是对交战双方来说，科学技术仍然是第一战斗力，而且直接决定着战争胜败。”
　　“这……”
　　“当时，双方都在一个领域投入了大量资源。”
　　“什么领域？”
　　“如何彻底的毁灭能量体。”
　　“这……”
　　“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应该知道，能量体不但不是无敌的，还非常脆弱，很容易被消耗掉。毁灭能量体的办法有三个，一是让其转化为某种形式的能量，二是用质量体将其对消掉。只是这两种办法都不那么有效，或者说是经济，即这两种办法只会让宝贵的能量体在宇宙空间内自然耗散，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如果使用这两种办法，对交战双方来说，这无疑都是一场消耗战，而且在战争结束的时候，没有哪一方能够成为真正的赢家，最有可能的是同时毁灭，或者是共同面对毁灭。”
　　“第三种办法是什么？”
　　“就是你现在见到的，你已经拥有里的能力。”
　　“质能体？”
　　艾维点了点头，说道：“让能量体自然转化成某种形式的能量是最简单的办法，也不需要研究。在战争爆发之后，我们首先研制出来的是质量体，并且发现了质量体的作用，也在战争中进行了大规模应用。只是这并没给我们带来任何好处，因为我们很快就发现，质量体与能量体融合之后，将会彻底消失，转化成探测不到、也无法利用的暗质量与暗能量，而这必然导致我们所在的微宇宙的总体质量与能量减少。也正是如此，在研制出质量体之后，我们的科学家开始进行更加深入的探索。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科学家把希望寄托在了第三种存在上，认为除了质量体与能量体，还有一种存在，能够控制住能量体，也能够控制住质量体，而不是毁灭这两种存在。可惜的是，科学家在这些领域所做的研究全部失败了，而且耗费了大量资源。”
　　“然后呢？”
　　“当时，我们几乎彻底绝望了。内战已经全面爆发，而且规模一直在扩大，持续下去必然会导致整个文明灭绝。更重要的是，争取结束内战的所有和平努力都已失败，交战双方都不愿意放弃战斗，而且都认为只要自己坚持下去，那么对方就会在开发与利用能源的问题上做出妥协。”
　　“问题是，内战并没有导致你们灭绝。”
　　“这一切，都与一个偶然发现有关。”
　　“偶然发现？”楚天疆有点好奇了。
　　“当时，占据优势的是巴罗星文明，因为他们能够开发次等恒星，也就能够制造出更多的能量体，增强军事力量。虽然母星文明利用之前三千年的积攒，依然拥有足够多的能量体来对抗巴罗星文明，但是巨行星的资源已经耗光，而母星文明所储存下来的能量体迟早有一天会消耗一空。对于母星文明来说，要想打赢这场内战，唯一的办法就是开发主恒星，从主恒星上获取能源。”
　　“如果你们掌握了开发主恒星的技术，内战就不会爆发了。”
　　“确实如此，至少不会在当时爆发。问题是，那只是和平年代，而在战争年代，科学技术被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你是人类，而你应该非常清楚，在战争的推动下，很多在和平时期根本无法想像的科学技术都有可能成为现实。在人类的历史上，发生了很多与之相似的事情，比如在二战种开发出来的核武器。”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艾维勉强笑了笑，说道：“母星文明被逼入绝路，不得不用一切的努力去寻找开发主恒星的技术。当然，关键仍然是空间技术。也就是在这种局面下，一名伟大的科学家改变了母星文明的命运，并且结束了这场内战。”
　　“他开发出了空间技术？”
　　“不是空间技术。”
　　“那是……发现了质能体？”
　　艾维点了点头，说道：“准确的说，他发现了能量体与质量体的相互关系，即发现了基本能量粒子与基本质量粒子，以及这两种粒子的相互关系。在他之后，其他的科学家找到了制造质能体的方法，并且制造出了质能体。再后来，就是科学家发现，质能体能够克制住能量体与质量体，而且不会让能量体与质量体耗散，而是控制住。也就是说，通过质能体能够在不产生能量与质量消耗的前提下战胜敌人。”
　　“这与空间技术无关。”
　　“最初的时候，这项技术被当成母星文明的秘密武器，只用在战争中，而且成为了母星文明反败为胜的关键。”
　　“这……”
　　“当然，你已经知道，质能体与我们一直在探索的空间技术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突破空间障碍的关键。这就是，如果对质能体进行压缩，就能形成微型黑洞，而在微型黑洞的另外一端，则是微型虫洞。更重要的是，这个微型虫洞绝对不会与微型黑洞出现在一个微宇宙里面。”
　　“从而构成了两个微宇宙之间的桥梁？”
　　艾维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个发现，也是一个偶然。当时，巴罗星文明几乎就要在母星文明的新发现面前战败了。只是，巴罗星文明在最后关头发现了母星文明的秘密，并且做出了一个最为疯狂的举动。”
　　“什么举动？”
　　“在母星文明的大军包围了巴罗星的时候，巴罗星文明的最后一支军事力量，把在战场上收集到的质能体集中了起来，然后对其进行压缩。当然，巴罗星文明的目的不是要制造出微型黑洞，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么做所产生的结果，他们只是希望用这种方式，迫使母星文明妥协。”
　　“妥协？”
　　“质能体在极度压缩之后，如果控制力量突然消失就会爆炸，而爆炸释放出的能量足够摧毁整颗巴罗星。”
　　“这……”
　　“要知道，巴罗星是我们的第二家园。如果没有巴罗星，即便母星文明胜利了，我们也将损失惨重。”
　　“然后呢？”
　　“可惜的是，母星文明没有妥协，而是给巴罗星文明下达了最后通牒。灾难发生了，只不过巴罗星没有被炸毁，而是被微型黑洞所吞噬。”
　　“吞噬！？”
　　“虽然微型黑洞是制造出来的，但是与自然界的黑洞没有明显区别，至少在基本物理性质上完全一样。说得简单一些，微型黑洞也有逃逸边界，而且会所者质量的增加扩大，而不断的吸收周围的物质，就能导致微型黑洞扩大。这个微型黑洞在巴罗星的内部，虽然不是在地核里面，周围的物质也足够让其体积扩大。最终的结果就是，整颗巴罗星都被这个微型黑洞给吞噬掉了。”
　　楚天疆很是震惊，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为此，我们损失了第二家园，还损失了差不多四万亿同胞。所幸的是，这场灾难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发现。通过这个微型黑洞，我们对空间障碍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并且在不久之后就通过另外一个微型黑洞，找到了前往其他微宇宙的通道。从此开始，我们的文明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你们去了另外的微宇宙？”
　　“当然，只不过没有这么快。”艾维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虽然在理论上，科学家已经证明，微型黑洞与自然界的黑洞不一样，不但在吸收物质与能量，也在通过某种方式释放物质与能量。更重要的是，这个释放点，也就是虫洞不在我们的微宇宙里面，所以微型黑洞正是前往其他微宇宙的通道。问题是，没有人敢去证实这个理论，而且其他方法都无法证明这个理论。原因很简单，这只是一条单向通道。只有在到达了对面，也就是虫洞所在的微宇宙之后，再制造出一个返回的微型黑洞，我们才能知道这条通道是否行得通，而这需要某个个体去冒险。”
　　“难道没有个体愿意冒险？”
　　“你觉得呢？”
　　“这……”
　　“所有的个体都拥有无限的寿命，而且战争已经结束，谁都不愿意去冒险。”
　　“那你们……”
　　“一些在我们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什么事情？”“某些个体的死而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