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0章 当皇帝没劲


  因为属于临时的登基仪式,只是向天下昭告朱厚照登临成为九五之尊,大明江山已有了主人,因而仪式一切从简。
  丹陛大乐奏响,众大臣行跪拜礼,新皇登基仪式已宣告进入尾声。刘健代表文武百官上前向朱厚照行礼,顺带问及先皇丧礼安排。
  朱厚照正要回答,旁边萧敬使了个眼色。
  朱厚照虽然不乐意,但今天是他第一次做皇帝,不敢太过放肆,只能等萧敬过来指导后,才照葫芦画瓢道:“一切交给刘少傅和诸位臣工负责,朕初登大宝,很多事不懂,需诸位臣工悉心辅佐!”
  “是,陛下!”
  众大臣再次行礼。
  朱厚照看着站在文武大臣最前面的刘健,突然觉得很碍眼,心想:“我以前当太子的时候,就没少受你的气,现在当了皇帝还是一个样,你刘少傅阴魂不散,准备让我一辈子都活在你的阴影下面,是吧?”
  心里有气,但不能撒出来,这让朱厚照很无语,他只能强行按捺住,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张皇后。
  此时张皇后依然啜泣不已,不过朱厚照能察觉到来自母亲的期冀,他登基后,张皇后在短时间内地位会更加重要,毕竟现在后宫无主,加之朱厚照尚未成年,很多事不能自行处置,刘健和李东阳等大臣遇到重大事情,定会去请示张皇后。
  但在奉天殿这种公开场合,刘健和李东阳等人不会驳新皇面子,任何事情他们都得先请示朱厚照,但私下的场合就难说了。
  张皇后如今荣升为太后,即便在一个后宫不得干政的时代,也拥有很大的权力,很多大臣也会倒向太后的派系,而张氏兄弟便是张皇后天然的帮手,张鹤龄和张延龄的地位随之凸显出来。
  朱厚照对于弘治皇帝的丧礼,没多少话语权,只能将父亲的后事托付给刘健等人。
  包括庙号、谥号、丧礼的具体安排、陵寝修筑等等,对此朱厚照作为新出炉的皇帝,丝毫不懂。
  “……陛下,国丧期间,民间当禁舞乐音乐嫁娶之事,朝官守孝三年,哭丧如旧,请陛下恩准!”刘健行礼奏禀。
  朱厚照一听,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要是朝臣真的守孝三年,那意味着三年内朝廷都无法正常运转。
  朱厚照张张嘴,只能无助地看向身边的萧敬。
  萧敬走到龙椅旁,对朱厚照又是一番耳提面命。
  朱厚照刚想将话复述出来,却发现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之前萧敬说话又很小声,记住后面的便把前面的忘记了。但他很聪明,对萧敬道:“萧公公,便按照朕所说,向朝臣宣布吧!”
  萧敬先是一怔,刚才明明是我在说,您老人家说什么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暗赞一声朱厚照应变很快,当即朗声道:
  “传陛下御旨,朝事为上,百姓民生也不可荒怠,易月二十七日释服,毋禁民间音乐嫁娶,不得輙离封域各处总督镇巡三司,各止于本处朝夕哭临三日进香!”
  刘健代表朝臣,行礼领命:“谨遵陛下御旨!”
  众朝臣皆行礼领命,此番朱厚照登基大典他们基本在下跪和平身中来回反复,真正能说上话的只有寥寥数人,而以首辅刘健言语最多。
  大臣上请为先皇易服守制三年,而皇帝则特批将月转化为日,守孝二十七天便可以常服入朝;不禁止民间婚姻嫁娶,尽量减轻先皇丧礼对民生的影响;各总督藩镇巡检司等人马不得专权擅离职守带兵离开驻地,以防止有领兵之人谋反作乱;百官哭丧之日皆都以三日为期限。
  总的来说,臣子上奏建议为先皇大操大办,而新皇则体现出对臣民的恩德,尽量将丧事从简。
  朱厚照年岁不大,刚当上皇帝,对于很多事不了解,尽可能听清楚萧敬怎么说。
  萧敬是三朝老臣,对于宫廷礼数非常熟悉,就连皇帝的丧礼细节安排,也能做到游刃有余。
  这是个有能力的内监,但因性格懦弱和老好人的心态,以至于无法压制刘健和李东阳这样强势的大臣,导致弘治朝后期内监为内阁压制。
  刘健再次奏请:“请陛下为先皇上庙号、谥号!”
  朱厚照一怔,关于庙号和谥号是什么,他倒是明白,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萧敬再次附耳又说了一句,他才带着很大的自信大声道:“再议!”
  刘健躬身领命,未再多问及此事。
  关于“再议”的决定,算是一种常例,当日只是新皇登基仪式,关于先皇的丧礼可以做出一些安排,至于庙号、谥号和陵寝问题,则可押后,不必急于一时,这也是让朱厚照有更多时间消化这些事。
  眼看快要到二更天了,众大臣自打进宫便滴水、滴米未进,这时代的人大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生活很少,这个时辰对大臣们来说基本算是熬夜了。
  刘健暂时没什么事奏禀,在场大臣都希望能早些回去休息,至于哭灵的事情,说是三天,但只是白天过来,晚上只需安排些人守夜便可。刘健奏请:“陛下,先皇灵堂已设,请移步乾清宫守灵,臣等愿同往!”
  朱厚照见萧敬又要过来指点,有些心烦,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刘少傅,您年事已高,在场很多都是老臣,你们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朕还年轻,为父皇守灵没什么,但你们却不同,还是先回去休息,等天亮后再来接朕的班吧!”
  话粗理不糙,虽然这口吻不像是皇帝,但言语中却透着对臣子的关心,很多大臣其实不愿意留在皇宫守夜,守夜意味着要熬一晚上,为先皇守灵,睡着了那是对先皇的不敬,熬一宿又没那精力。
  现在皇帝让他们回去休息,可以说是天大的恩典。
  刘健自己就撑不住,所以不再勉强,皇帝主动承担守夜的任务,他自然考虑先回去休息,但值此关键时刻他也不会出宫,而是回文渊阁暂歇,内阁必然要出人去乾清宫守夜,这个人选刘健早就想好了,正是谢迁。
  刘健行礼:“谢陛下恩典!不知陛下还有何训示?”
  “没什么了!”
  这会儿朱厚照已经完全自由发挥,根本不听萧敬说什么,直接道,“朕现在便去为父皇守灵,众位臣工不必跟随,回家去吧,明日辰时进宫来为父皇守孝便可。现在天气依然寒冷,朕不希望你们中谁病倒……萧公公,安排散朝吧!”
  萧敬哭笑不得,新皇做事激进,完全不听他的指导,许多事情都是瞎说,原本朝议中还要谈太后的事情,最后张皇后还要讲话训勉百官,如今这一切都被省略了,新皇直接宣布退朝。
  但皇帝公开下达的命令萧敬不能违逆,当即扯起嗓子道:“陛下有旨,退朝,诸位臣工请退!”
  众大臣行礼:“恭送陛下!”
  朱厚照站起身来,正要往玉阶下走,忽然想到老娘坐在身边,为了显示他是个大孝子,赶紧过去,将张皇后扶起,母子二人一同往乾清宫而去。
  ……
  ……
  刘健等人则目送张皇后和朱厚照离开,才能退出殿外。
  此时众大臣有的还在抹眼泪,但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却哭不出来了,毕竟今天已经流了太多的泪,再者以他们的年岁,见惯生死,而且他们之前已辅佐两代君主,自然不会因皇帝病故而自乱阵脚。
  内阁三人往文渊阁而去,刘健对谢迁道:“于乔,你且去乾清宫守灵,我和宾之随后便到!”
  谢迁看了二人一眼,听这话便知道自己被刘健和李东阳杯葛,人家要回去商议事情,根本不考虑他的看法如何。
  谢迁没有去争,道:“那我先去乾清宫!”
  多余的话一句没有,谢迁折道往乾清宫而去,尚未进乾清门,便再次见到朱厚照,此时朱厚照已将张皇后送入乾清宫,他不急着到大殿守夜,一个人在乾清门看宫人设置案桌、棉垫等,这里将是来日大多数朝臣哭灵之所。
  “殿……陛下?”
  谢迁见到朱厚照,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朱厚照。
  朱厚照扫了谢迁一眼,道:“原来是谢先生,怎么,您没到文渊阁商量事情?”
  谢迁心想,连一个小孩子都知道我应该去文渊阁与会,但可惜另外两名阁臣不给我面子,让我来守灵,当下道:“回陛下,老臣怕乾清宫无人守夜,特地前来……”
  “哦!”
  朱厚照点点头,有些失落,“那一起走走吧,本来朕想出来清静一下……朕心情实在很糟糕,父皇病故,感觉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朝事朕又没经验,感觉很无力……这个皇帝当得实在没什么劲!”
  谢迁差点儿被口水给呛着,心想:“你这熊孩子在想些什么?当皇帝的目的是为了好玩么?”


第一五六〇章 朕的理想
  朱厚照对谢迁的感觉,不同于对其余的朝臣,面对谢迁时他坦诚以待,这跟谢迁平时笑盈盈慈眉善目的老狐狸形象有关,也跟沈溪是谢迁的孙女婿有关。
  朱厚照当谢迁是自己人,愿意在谢迁面前说一些心里话,甚至发一些牢骚。
  只是此时的谢迁,尚未意识到自己被朱厚照“赏识”,甚至当成身边少数可以信赖的大臣。
  除了谢迁外,朱厚照就算是对萧敬、张苑等人,也没表现出推心置腹的信任,更别说是对刘健、李东阳这些大臣了。
  “谢先生,您不知道,朕以为当了皇帝,什么事都可以做主,但到了朝堂上才发现,那些人根本不听朕的,甚至连说句话都需要萧公公提醒……当初父皇登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朱厚照用无辜的小眼睛望向谢迁,想从谢迁身上求证一下,自己的老爹当初当了皇帝是什么样子,以确定自己是否走在当皇帝的正确轨道上。
  谢迁面对这样的问题,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思路跟朱厚照完全对接不上,朱厚照考虑的问题,在他看来太过荒诞无稽。
  迟疑了一下,谢迁解释道:“陛下刚刚才登基,尚需磨练。先皇初登位时,对朝臣分外倚重,上下称善,随后励精图治,终于开创盛世,为世人称颂!”
  “盛世?朕不觉得……”
  朱厚照有些诧异,说道:“朕前几个月不是才到民间走了一趟吗?朕发现百姓生活跟你们朝臣形容的不一样,生活困苦,饭吃不饱,衣穿不暖,这还是风调雨顺的情况下。”
  “尤其是在江北之地,情况更为糟糕,不过过了长江后情况好一些,毕竟那里是鱼米之乡。就算沈先生治理的湖广、江西之地,百姓生活也很困苦,朕本以为我大明百姓都能丰衣足食……这次的事情,让朕知道,所谓盛世,只是你们朝臣吹出来的!”
  朱厚照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彻底否定他老爹的功绩。
  谢迁皱皱眉头,这种情况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换作别的朝代,百姓饿死是寻常事,现在能勉强吃饱饭度日实属不易。
  谢迁道:“陛下切不可在朝臣面前如此说,先皇功绩有目共睹,百姓大致可安居乐业,这在历朝历代都少见,若陛下觉得先皇开创的盛世尚有不足之处,更应励精图治……”
  朱厚照的小眼睛瞟了谢迁一眼,不以为然地道:“谢先生,有些话可要摸着良心说,你觉得父皇开创的江山,真的已经到经济繁荣、民生安定、文化昌盛、万邦来朝的地步吗?可以让朕守成便行?”
  这让谢迁无从回答,他沉默不言,因为朱厚照所问问题实在太过刁钻。
  史家判断盛世的标准,一曰国泰、二曰民安、三曰国富、四曰民足、五曰国强、六曰文昌,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弘治朝都达不到。
  朱厚照又道:“既然连谢先生都无从回答,那朕便当这盛世存在,但只是其中尚有许多不足之处。如今朕登临大宝,自然要继往开来,把我大明列祖列宗开创的基业发扬光大……之前沈先生不是说有新作物推广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谢先生跟沈先生关系非同一般,你应该知道一些情况吧?”
  谢迁心想,小皇帝关心民生是好事,就算否认先皇的一些功绩,但用心尚可,知道不足才能有进步,如果小皇帝刚登基就抱着守成的思想,那大明迟早要走向衰败。当下回道:“如今沈溪正在西南领兵,平息地方叛乱,抵御外辱,他近来所奏都事关西南战事,并无民生民情!”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也是,他在广西,又不在自己的治下,湖广和江西推广新作物的情况他应该不太清楚,不过料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到京城。如果奏报过来,谢先生可别隐瞒,朕想知道湖广和江西推广新作物的成果!”
  “是,陛下!”
  谢迁恭声领命,他原本想提一句,其实沈溪早在任东南三省沿海总督时,便已推广新作物。
  但仔细一想,现在说这些话完全就是自找麻烦,不如什么都不说,防止朱厚照继续追问,毕竟现在朝廷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国丧,在国丧完成前,一切朝事都可暂缓,不过西北军事倒是可以跟新皇提一下。
  谢迁又一想,不行,自己没掌握实权,现在已快被赋闲,还提这些事,纯粹是自找麻烦,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
  眼看到了乾清宫正殿门前,里面便是灯火通明的灵堂,内外都有太监和宫女值守,朱厚照转过身,看向谢迁做出展望:
  “谢先生,朕希望当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但希望所有人都听朕的,不能让朕成为一个傀儡。”
  “朕知道刘少傅和李大学士对你不好,他们嫉妒你的才能,将你隔绝在核心权力外,你听朕的,朕相信你,等朕完全掌权后,就让你当首辅,做朕的智囊,有什么事朕先问你,你说的话跟朕一样好使……”
  这话实在太过劲爆,将谢迁吓了一大跳,自己还没觉得怎样,怎么就成了新皇的心腹之臣?
  谢迁赶紧推辞:“陛下切勿如此说,朝中所有大臣都是您的臣子,陛下不该做如此之言……老臣愚钝,如今能在朝堂上立足已属邀天之幸,并无恋栈权位之想!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厚照皱了皱眉:“谢先生,难道连你都不肯帮朕?朕思来想去,其实只有你最合适……父皇尚在世时,刘少傅和李大学士就窃夺权位,那时朕被他们贬得一文不值,但朕终于熬过来了,本以为当了皇帝会好些,但现在他们却变本加厉……”
  “谢先生不也被打压?为什么不能跟朕一道,帮朕把权力夺回来?”
  这话让谢迁哭笑不得,虽然他被刘健和李东阳杯葛,但并无针锋相对夺取权柄之心,因为那会让朝堂陷入混乱。反而小皇帝说的这番话让他心中不安。
  新皇刚登基没几个时辰,就在想如何打压文官的权力,准备将大权掌握到自己手中,谢迁不准备当“帮凶”,在他这样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文臣眼中,皇权必须得到限制,而不能像朱厚照所说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人能管。
  虽然谢迁不会帮朱厚照,但也不会不智地直接出言拒绝,当下道:“陛下如今刚登位,当倚重内外之臣,如此才能做到平稳过渡,至于陛下其余想法,大可等登基数年后再慢慢实施……陛下以为呢?”
  朱厚照看了谢迁一眼,感觉谢迁态度模糊,并没有坚定地倒向自己,心情郁闷,不过他已经有一定心机,没有把不快表现出来。
  朱厚照暗忖:“我还以为谢先生会帮我,哼,看来他生性怯弱,不敢与刘少傅和李大学士作对……那我该求助谁呢?”
  “哦对了,还有沈先生,他跟谢先生一样,都被刘少傅和李大学士厌憎,所以才会派他去南方当官,甚至领兵在外不得回京城,我何不尝试着将他调回京来呢?”
  “沈先生跟我一样都是年轻人,想法应该相同,而且他文武双全,政治谋略无不精通,如果他愿意帮我,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玩耍,若遇到事情可询问他的意见,甚至可以跟他一起去征服草原,封狼居胥……对,就这样!”
  随即朱厚照又想到一个人:“回头我还得把刘瑾调回京来,这老小子帮了我很多忙,以前带我出宫,甚至帮我去江南,我说过等我做了皇帝后赐他荣华富贵,做男人不能没有诚信,既然他帮过我,我自然要有所回报,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帮我对付刘少傅和李大学士,还有那么多讨厌的文臣!”
  想到这里,朱厚照心中有了底气,脸色变得好看许多。
  谢迁暗中观察朱厚照神色变化,不知道这小子在琢磨什么,不过他坚定一点,无论这小子想出什么点子,自己都不会帮忙,让他自说自话便是。
  二人进入乾清宫,朱厚照要到后殿去见张皇后,而谢迁则找了个布垫跪下,为朱祐樘守灵。
  因为朱厚照体谅大臣,当晚留宿宫中的只有内阁三大臣,现在刘健和李东阳不会过来,谢迁独自守夜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作为阁臣,需要经常熬夜批阅奏本,再加上皇帝病故带来的巨大心理冲击,谢迁暂时了无困意。
  不多时,朱厚照从后殿出来,跟随在朱厚照身边的是萧敬。萧敬说着什么,却见朱厚照黑着脸走路,非常不耐烦。
  “萧公公,朕说了有些话不用你特意提醒,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会有分寸!张苑呢?让他过来陪朕一起守夜,朕晚上渴了饿了需要他来侍奉!”
  朱厚照态度强硬,让萧敬无从应答,只能灰头土脸派人去传张苑过来,毕竟张苑是东宫常侍,将来所得的圣宠必然在他这个先皇任命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上,甚至可能连自己的位置都会让给张苑。
  就算再心有不甘,萧敬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老早便有乞老归田的想法,并无强求。


天子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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