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3章 一步一步来


  永乐五年,明朝设交趾承宣布政使司,辖十五府,四十一州,二百一十县。
  永乐十六年,交趾清化蓝山豪族黎利自称“平定王”,起事反明,史称“蓝山起义”,与明军争持数年后,黎利采行“先取茶隆,略定乂安,以为立脚之地,资其财力,然后返斾东都”的策略,先控制越中、越北地区。
  随着战争进行,黎利军渐渐取得优势,在宣德元年崒洞之役、宣德二年支棱之役等重要战事中重挫明军,进占东关城……也就是后来的河内。
  大明自三杨辅政,便决意对外实施收缩政策,目的是节省财力,休养生息,朝廷不顾多年下来,交趾承宣布政使司承大明教化已深,几不在云南、贵州之下,同时还承担了云贵和广西三省的粮食供应,强行自交趾撤离军民官吏,废布政使司衙门,并册封黎利所立之傀儡君主陈嵩为安南国王。
  黎利将明军驱逐后,便对陈嵩不利,陈嵩暴毙。明宣德三年,黎利称帝,是为后黎太祖,国号“大越”,后黎朝始创。
  大明放弃交趾后,对南洋的影响力迅速减弱,外藩多不来朝贡。大明远洋水师逐渐衰微,飘扬于印度洋数十年之久的大明旗帜,终成幻梦,并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旧港宣慰司、西南各土司相继叛乱,大明西南地区原本安定祥和的大好局面迅速崩坏。
  八十多年来,后黎朝历代君主压抑佛教及道教,重视理学,在教育和科举制度上培养儒士任官,国力迅速上升,到后黎朝仁宗时,一度发生内乱,至圣宗继位后黎朝国力达到巅峰,到圣宗后期,国力衰退,但其后后黎朝宪宗于弘治十年继位,仍旧大致能保持朝局稳定。
  此时正是后黎朝宪宗景统七年,但宪宗黎晖已病故,其次子黎谊继位,是为后黎朝威穆帝。
  如今当政的正是这位威穆帝。
  以沈溪的了解,此人在历史上的名声并不好,残暴不仁,沉溺酒色,对于不服从他的大臣和将领,一概诛戮,如后黎朝太皇太后和礼部尚书覃文礼、都御史阮光弼都被赐死,素有“鬼皇帝”之称。
  此时威穆帝尚未改元,趁着大明西南发生内乱,派出其信任有加的大臣莫筑安进攻大明疆土,掳劫牲畜、人口和财货,以期增强国力。
  大明跟后黎朝的矛盾迅速激化,沈溪此番南下的目的,便是要将号称拥有十万大军的交趾寇边兵马驱逐出境,而且沈溪准备一旦找准机会,便以迅雷之势带兵进入交趾,将之再次纳入大明版图。
  ……
  ……
  云柳的奏报很详细,西南边陲的情况沈溪已基本掌握,至于莫筑安统率的交趾兵马动向,不用太过详细的情报沈溪也能知道个大概。
  莫筑安对大明境内地形地貌不熟悉,于是沿着官道四处劫掠,以至于南宁府城以南但凡有官道连接的地区,被交趾兵马骚扰了个遍。
  莫筑安非常狡猾,知道自己兵马不足,所以没有攻下一个城池便占领一个,通常都是劫掠一番后马上撤兵,等明军自行接收。而交趾兵通常是做两手准备,其一是找新目标打,其次便是杀个回马枪再次夺城,消灭明军的有生力量,打击大明朝廷的威望。
  到后面,思明府、江州、太平府等地,大明官府的力量在这种拉锯战中几乎消失殆尽,百姓流离失所,难民纷纷往南宁府城宣化和广东廉州府钦州以及合浦县城聚集。
  莫筑安的兵马,已严重威胁到大明东南以及西南边境安全。
  以交趾犯边兵马对外号称的数量来算,怎么也得有二十万,这让大明地方官府畏畏缩缩不敢应战。
  这实在怪不得大明地方官窝囊,历来只有那些没身家没本事的人,才会被发配到边陲之地当官,原本是想无功无过干个几年,积累履历,争取能内调做个上等县的知县或知州,结果遇到战争,这些人心想与其白白送死,不如卸职归田,本来就不被朝廷重用,自然也不会为朝廷效死,于是选择弃官潜逃。
  官员的气骨多拿来糊弄人,人心畏死,真正不怕死的少之又少,地方官根本就没胆量跟数倍于己的犯边交趾兵马缠斗,沈溪领兵便深切地感受到大明文武官员的窝囊,他们只有在对那些手无寸铁的顺民时,才会表现出强横的一面。
  云柳道:“……莫筑安的兵马,大概不到一万,但其拥有骑兵,同时麾下兵马拥有跟老挝、占城等国交战的经验,可谓兵强马壮……卑职并无抬举南蛮之意!”
  沈溪点头:“不用专门解释,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的评价非常中肯,以作战经验来论,我手底下这些兵,的确不如那些交趾兵,但若论训练有素,恐怕我军则百倍之,即便打些折扣,也是我方占优!”
  云柳这才稍微放心,又道:“大人,如今我官军数量,似乎不及对手,是否在地方上再征调些兵马,以备万全?”
  沈溪笑了笑:“怎么,你觉得我带的兵马数量不够?五千多精锐,再加上辎重兵和民夫等,总数近九千,跟交趾犯边兵马数量大致相当。且我大明在地方有守备兵马数万,加起来,我们兵马比敌人可要多多了!”
  云柳很想说,那些民夫和地方上的卫所兵太不靠谱了,怎么能如此简单对比?但她想到沈溪一人就能顶千军万马,也就不再出言纠正,而是继续提出自己的担忧:“大人,由于从福建运来的新作物大多划拨到地方衙门充作种子,如今军粮仅能坚持两个月,南下这一程,怕是不那么容易!”
  “这你不用担心,朝廷令我出兵的同时,还下令江南各省帮忙征调粮草,况且此番并非深入敌后,只是稳扎稳打将交趾兵驱除出境,属于内线作战,有多少粮草就干多少活,总不至于让士兵饿着肚子打没把握的仗,我可不想让属下白白去死!”沈溪笑着说道。
  云柳俏脸飞起一抹红霞,她发现自己想到的事情,沈溪基本都会顾及到,而沈溪考虑的远比她更深远。但有些话她憋在心里难受,就是想说出来,哪怕在沈溪看来只是笑话,她也要说,她觉得指不定有什么事情就是沈溪没想到的,能帮上沈溪的忙就是她最大的贡献。
  沈溪打量云柳和熙儿,眼里闪过一抹温情,柔声道:“你二人南下刺探情报,一路辛苦了,我没什么回报你们,该你们的功劳,我一点都不会少……”
  云柳赶紧行礼:“大人,卑职不敢当!”
  沈溪将大帐内的卫兵屏退,只剩下自己和云柳、熙儿三人,沈溪一步步来到二女跟前,此时云柳和熙儿都做出抱拳低头行礼的姿态,不敢抬头与沈溪正视。
  沈溪打量云柳脸上的倦容,心里涌现一抹愧疚,微微一叹:“为大军南下铺路,你们辛劳了!”
  说着,沈溪伸出右手,托起云柳的下巴,如此方能看清楚云柳的面颊。
  云柳跟沈溪双目对视,眸带薄雾,面红耳赤,很快便将眼皮耷拉下来,而熙儿低着头,根本不知旁边发生了什么事。
  沈溪道:“你带熙儿去我寝帐休息吧……明早大军启程,到天明只有两个多时辰。行军时,你们在我的车驾中休息!”
  “大人,这怎么可以……?”云柳诚惶诚恐地说道。
  沈溪微笑着摇头:“很多事不用太过避忌,你们只需听从命令便是。我让人给你们准备好干粮,肚子饿了你们自行取食便可。离开临桂,南下这一路非常辛苦,以你们的体质,若无法坚持,可以好好休息几天,等缓过劲儿来再说!”
  云柳侧目看了熙儿一眼,欲言又止。
  沈溪从云柳的目光中读懂了什么。
  云柳是在为熙儿打抱不平,她自己能得到沈溪的宠幸,所有的辛苦都有了回报,而熙儿则完全是白辛苦。
  就算有俸禄,有赏钱,但这跟她们的付出也不成正比,而熙儿追寻的东西,其实跟云柳一样,都是沈溪的宠爱,成为沈溪的侍妾,将来能有个依靠。
  云柳的意思,沈溪早就了解,但他对熙儿的确少了几分感觉。
  或许是从一开始,沈溪就对熙儿这样沦落风尘却刁蛮任性,喜欢用一些小花招,不惜以行窃方式得回自己物品的方式本能地反感。对于这样的女孩,沈溪自问没到饥不择食必须要纳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受气的程度。
  “歇息去吧!”
  沈溪脸色转冷,但他没有多言,毕竟熙儿的辛苦付出众所周知,不给人好处,还想让人为自己办事,有些不近人群。
  云柳不敢多言,带着熙儿一起离开中军大帐,往沈溪的寝帐去了。
  云柳离开后,沈溪感觉有些孤单寂寞,但他没有回寝帐歇息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过去,也不能做什么,云柳和熙儿长时间在外奔波,这会儿俱都疲惫不堪,沾到枕头就会入眠,而不像他这样,每天都守在营地过优哉游哉的生活。
  “也罢!”
  沈溪心道,“再过几日就到柳州府,到时候就能见到惠娘和衿儿了,何必急于一时?而且就算我对她们有什么念想,我随时都可以,难道非要今晚不成?”
  突然间,沈溪觉得自己好像改变了什么。
  具体是什么,一时却说不上来,思索半天,沈溪才隐约明白,好像占有一切的野心正在萌发。


第一五三〇章 利用
  沈溪领兵从桂林府到南宁府,需要折返柳州府城马平。
  再从柳州府城往南,跨来宾、宾州进入南宁府的永淳县境,再转而向西,沿着郁江北岸抵达南宁府城宣化,这一路会很艰难……广西中南部地区多山川丘壑,尤其过了宾州县境官道两旁全都是未开发的山林,到晚上除了要防备交趾兵马偷袭,还要警惕豺狼虎豹。
  在这时代,广西中南部许多地区根本就是原始丛林,在这地方行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沈溪料想自己大概会在十一月底抵达南宁府城,至于战事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就连沈溪自己也没个定论。不过他判断,估摸来年开春前后,交趾犯边兵马会被驱逐出境,至于后续是否带兵入交趾,要看具体情况而定。
  照理说在没有得到朝廷准允的情况下,沈溪不太可能领兵进攻交趾,因为这涉及很多问题,比如一旦光复交趾最简单的州府设置以及大量配套的官员,他就解决不了。沈溪现在只等朝廷的安排,以他的判断,皇帝应该希望打一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的意志,虽然在短时间内无法压制朝中大臣,但随着时间逐步推移,一切都有可能,皇帝就算越过内阁直接下旨让他平交趾,朝中大臣也不能说三道四。
  ……
  ……
  沈溪领兵南下时,宁化沈家刚好完成一轮家族合并。
  沈家几大分支,决定把沈家重新整合在一起,虽然未居住在同一屋檐下,却完成几代子孙的论资排辈,沈溪原本在沈家是七郎,但经过如此一整合,成为了十四郞,沈溪多了很多弟弟妹妹,只是这些人跟沈溪隔了两代,只不过大家都姓沈而已。
  周氏为了这事儿,忙里忙外,但在谢韵儿眼里,自己的婆婆纯属瞎忙活,根本见不到成效。
  沈家的利益,显然不及沈溪的利益来得重要,谢韵儿几次劝说周氏离开,但周氏热衷于当一个可以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大族的族长,一个满脑子封建思想的女人,从被压迫者变成上位者,心态一时转变不过来,当初被人欺压,现在必须要找补回来,周氏铁了心要把沈家捏合到一块儿,然后实现她当家主的“野心”。
  但沈家几大分支,将沈家辈分重新排定后,似乎对后续家族整合不怎么感兴趣了,因为他们不想养活沈明文这样的闲人。
  论地位,沈家李氏一脉高高在上,但若说经济状况,如今可不太好,据说欠了一屁股外债,连宅子都抵押出去了,人没地方住,大家整合到一起家族财产必然充公,各家已习惯过自家的日子,显然不愿意把经济大权拱手让人。
  偏偏周氏不懂这道理,她一直找沈家几大分支的主事者商议,希望沈家快点儿合并且接受她的领导。
  可惜其他各支的人只是一味推搪和敷衍,久而久之,连见识不多的周氏都发现问题不对,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这天她找谢韵儿商量,上来便哭诉:“……啊,你说说看,为娘一心光大沈家,合在一起会亏待他们吗?当初是他们求着沈家合并,现在倒好,合到一半就没了下文,怎么着,以为老娘好欺负,被他们涮着玩儿,是吧……”
  周氏对自己的儿媳妇一向不错,这次发脾气倒也不是针对谢韵儿,但怒气一上来,说话没个遮拦,全都是抱怨,从沈氏这个大家族再到李氏一脉各房,然后到沈溪后院,但凡能数落的人都被她说了个遍。
  谢韵儿作为晚辈,自然不会跟周氏争论什么,等周氏骂得差不多了,脾气自然也就消了。
  等周氏安生下来,谢韵儿问道:“娘,不知我们几时动身前往武昌府?”
  这个问题把周氏问住了,她想了想道:“你不说为娘都忘记了,咱要去见憨娃儿,这几年东奔西走,憨娃儿他奶奶一走,沈家上下感觉乱成一锅粥……哼,就是他大伯喜欢出来闹事,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到头来沈家人心涣散。”
  “好儿媳,要不咱过了年再走?”
  谢韵儿哭笑不得:“娘,之前不是说好了么,把沈家的事大致处置完,就启程前往武昌府!这都已经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凉,再过些日子,怕是路就不好走了……江南地界,到了冬闲,盗匪可不少,咱这一路拖家带口,行李众多,若是路上遭遇不测怎生是好?”
  不说盗匪还好,听到这个周氏的脸色顿时变了。
  当初她遇到过盗匪,因多嘴多舌,差点儿被抓去当“压寨夫人”,幸好有沈溪的名头震慑,以至于她能逃过大难,但犹自心有余悸。
  周氏道:“入冬后盗匪多?那更不能走了,咱正好缓缓……之前憨娃儿不是说过了吗,他还在广西那边打仗,一时半会回不了武昌府,我们一大家子过去做什么?那边人生地不熟,这边至少有家里人。”
  “我看要不这样,好儿媳,你有时间回汀州府看看,娘特准你回一趟娘家,看看你爹娘和兄弟姐妹……哦对了,你没有姐姐,但看看弟弟妹妹总是可以的,家里这边不用你操心……”
  谢韵儿心想,婆婆到底怎么了,难道她不知道嫁出去的女儿轻易不能回娘家?越是有身份地位,就越应该明白事理,那些市井妇人跟丈夫拌嘴后回娘家的丑事常有,但我身为沈家媳妇,岂能为相公脸上蒙羞?
  婆婆还说她能处理好家事,我看我不在,她什么事都干不成,这边沈家人已明显在对她耍心眼儿,她还不知道……不行,我得留下来,提醒她多注意,要走一起走!
  谢韵儿打定心思,道:“娘,您说的什么话?我既是沈家妇,自然不能轻易回谢家门,这道理您应该懂。”
  “再者说了,如今沈家其余分支的人,看中的不过是相公和六叔的功名,想借住功名使得他们家中的田产合法避免缴税,同时躲避服徭役。至于别的事情,他们必然不会顺着娘的意思,娘为何就不明白呢?”
  周氏虽然平时疼儿媳,但被谢韵儿指出问题,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语气顿时变得生分起来:
  “儿媳,有些话不是你们晚辈该说的……为娘自个儿知道怎么做,你顾好自己的事情便可!”
  谢韵儿当然听出婆婆对自己有意见了,如果是平时,谢韵儿不会自寻麻烦,选择沉默不语。但此时本着对沈家负责的态度,谢韵儿劝解道:
  “娘,有些话不中听,但儿媳还是要说。沈家其他分支的人,从未曾真正想过要把家合在一起过日子,现在论资排辈后,名义上他们已经归入沈家门下,每年光是少缴纳的田赋和免除的徭役便可省下不少钱,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估计沈家合并的事情估计只能到此为止,其他各支绝对不会再向前推进,反而会在后拉后腿。但若日后相公和六叔如日中兴,他们又会说咱们早就是一家人,干脆并在一起得了……横竖他们都不吃亏,娘怎就看不明白呢?”
  周氏冷冷地打量自己的儿媳妇:“韵儿,你怎能将沈家人看得如此市侩?难道在你眼中,我们沈家就没好人了?”
  上来一个“我们沈家”,其实要把谢韵儿隔离在外。
  谢韵儿知道自己得罪了婆婆,这不是什么好事,自古以来婆婆跟儿媳的关系都是一道解不开的难题,她一向觉得自己在处置婆媳关系上做得不错,但现在因为自己的据理力争,而让婆婆对自己有了成见,一时间心里非常委屈。
  谢韵儿只能强忍流泪的冲动,耐心解释:“娘,这无关好人坏人,这世道,不都是为了自己过好日子?相公如今在外当官,咱只要能跟着他出去,所有事情都不用操心,相公就算在外,也会派人过来处置好家事,不用咱多伤脑筋……”
  “但如果选择留下来,家里的吃喝拉撒咱都得管着,而且还吃力不讨好,沈家人反倒会觉得我们太过强势,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巨大的负担……娘,咱们还是走吧,到了武昌府,不管相公是否回来,那里都是相公的衙门所在,所有人都要给我们的面子,何必在这个小地方争一时之长短?”
  周氏站起身,不耐烦地摆摆手:“沈家的事我暂且不想听你多言了,你挂念相公,只管走就是,沈家这边为娘非要管一管……哼哼,之前说得好好的,什么沈家合并,到最后就这么个合并法?”
  “如果谁觉得老娘好欺负,我就让他们知道老娘的厉害……”
  这会儿的周氏,完全就是一副泼妇心态,谢韵儿看到婆婆执着的样子,便知道事情难以转圜了。
  不过能让自己的婆婆留个心眼儿也好,周氏不走,她自然没法带谢恒奴、林黛等人去武昌府,暂时只能留在宁化县。


天子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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