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至福州


  正月十八这天,沈溪带着宁儿去了谢府。
  谢铎昨天便知道沈溪不是弘治皇帝派来的说客,不用再躲,听说是沈溪前来,便让他进了府邸,可当沈溪把来意说明后,谢铎不由摇头苦笑,问道:“沈溪啊,老朽怎么听不太懂你的意思?”
  这有什么听不懂的!?
  看你老人家孤单寂寞,身边又无人照顾,我现在把你的粉丝送来陪你,除了能照顾你,还能跟你说说话,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无论你当她是丫鬟也好,将来纳她为妾也罢,或者将她送出去嫁人,都由你说了算。
  谢铎不是听不懂,他心中嘹亮,只是故意强调“老朽”,就是想告诉沈溪,你这提议太荒唐了。
  沈溪道:“谢师,学生也是无奈之请。学生有皇命在身,往泉州办的是公差,身边带着女眷多有不便,学生又无从将她寄于别处,只能留在谢师这里……当是学生尽一份晚辈的孝心,让她代学生照顾谢师。”
  沈溪知道,用正常的方法,谢铎肯定不会同意,只好把皇差搬出来说事,但他选择性地忽略了其实他这一行中尚有女眷的事实……不但有眼前的宁儿,还有林黛,更有玉娘和她的两个“女儿”。
  谢铎面有难色:“不是老朽不想帮你,实在此事……老朽无能为力,这院子没有女眷,她留下多有不便。”
  宁儿侍立门口,闻言“噗通”一声跪下,哭诉道:“老先生,奴婢小时候就非常仰慕你,你的许多传奇故事奴婢都耳熟能详,亲戚邻里也都以讲你的故事为荣。只要您留奴婢在身边,奴婢一定尽心伺候。”
  或许是谢铎见不得女人哭,见到宁儿这般模样,他很为难,答应下来是人情,不答应也有道理。
  沈溪道:“谢师,您要不答应,我们干脆商量一下您老去京城履任国子监祭酒的事情吧……”
  谢铎哭笑不得:“沈溪啊,你瞎胡闹什么?”
  一句话,就让本来尴尬和紧张的气氛得到缓解。沈溪笑道:“谢师,不是学生非要给您出难题,这丫鬟是江南人士,年幼时被人卖去岭南,辗转到我沈家做事,她这些年勤勤恳恳,只盼有一日能回到故乡。”
  “如今她得偿所愿,自然不想跟学生四处颠沛,不妨如此,您将她留在身边,若她照顾得不好,或者不得您心意,您只管将她嫁出去便可……回头她还可以帮府里做事。”
  沈溪的意思是,我把人给你,不是为了让你老牛啃嫩草,是想尽到做晚辈的心意,找个人照顾你。
  你就算把人给嫁出去,她依然可以为您服务,不过那时就不是以府中丫鬟的身份,而是老妈子了。
  谢铎想了想,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既如此,让她留下来吧,过几年,我找机会将她嫁出去!”
  “谢谢老先生。”宁儿哭着给谢铎磕头。
  沈溪总算松了口气,谢铎好歹答应下来了。
  沈溪心想:“宁儿啊宁儿,我能帮你的也就到这儿了,至于以后你是留在谢铎身边陪他终老,还是嫁出去为人妇,就看你的造化。我们这些年的相处,你对我多有照顾,我也算对得起你。”
  作为故主,沈溪仍旧不忘提醒宁儿两句:“宁儿,将你留在谢师身边,是让你好好照顾谢师起居,切不可有所僭越,更不能玷污谢府的清名,你可明白?”
  “奴婢谨记老爷的话。”宁儿不停给沈溪磕头。
  沈溪点了点头,其实他对留宁儿在谢铎身边这件事,多少有些支持,不管她在此事上有没有心机,至少有了女人悉心照顾,谢铎说不一定能多活几年。另外,跟在一位鸿儒身边,同时还是儿时的偶像,对宁儿的性格多少有影响,或许能让她改掉以前那些坏毛病。
  沈溪起身要走,顺带说了回头将卖身契给谢铎送来。
  谢铎对此却不怎么在意,因为他留下宁儿,全当是成全沈溪的心意,同时让这么一个敬仰他的女孩子将来有机会嫁个好人家。
  ……
  ……
  等沈溪回到官驿,马车已经等了些时候。
  刘瑾等着沈溪,有些不耐烦地道:“沈中允,你好大的架子,让我们这些人等你一个?你可知如今办的是皇差,耽误了时候,担待得起吗?”
  对于此,没一个人出言支持刘瑾。因为沈溪才是正使,什么事都应该是沈溪说了算。
  沈溪笑了笑,道:“刘公公不用太过担心,这江南之地还算太平,加上冬季不用担心山洪暴发,期限前必会抵达。”
  刘瑾愤然甩袖,爬上马车,因为车夫从来不给他搬马凳,小拧子又笨手笨脚,刘瑾已经习惯这种爬车的动作,以他的年岁和身手,连上车都有些困难,每次上车都显得特别滑稽,让米闾等人看了不由偷笑。
  沈溪上马车前,林黛奇怪地问道:“宁儿呢?”
  沈溪道:“我将她暂且留在南京,待我们回京城时再来接她便是。”
  “哦。”
  林黛没再问什么,却蹙眉嘀咕,“那回头洗衣服的事,只有我自己来了。”
  沈溪勾了下她挺拔的瑶鼻,笑道:“小懒货,以后自己洗便是,别说洗自己的东西都懒得动手,这样的妻子娶回家何用?”
  林黛对于沈溪的亲昵有些羞喜,不过听到后面的话,她不由皱皱鼻子:“谁说要嫁给你了,不害臊!”
  却美滋滋踩着马凳上马车去了。
  少了宁儿跟她挤,马车里空间大了些,回头还能让沈溪过来陪她,想想都觉得开心,至于没人给自己端茶递水这点儿小事就无关紧要了。
  “这个灯泡,不在才好呢。”
  林黛笑眯眯地想着事情,很快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灯泡……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他说过,一按就会发光,跟夜明珠差不多,要是我有一颗灯泡该多好……”
  ……
  ……
  一行继续南行。
  从南京到浙西衢州府的江山县,基本是乘船,但之后翻越仙霞岭进入闽地,则是舟车换乘。
  闽北山峦叠嶂,沟壑纵横,河流桥梁甚多,遇到那些湍急宽阔的大河,要么寻找渡船,要么绕路。
  等到了建宁,因为对接下来的路况不怎么熟悉,沈溪特地请来向导,毕竟回汀州和去泉州不是一条路,之前乡试回家路上经历的一幕沈溪再也不想发生。
  沈溪在途径延平府时,恰好看到汀州商会的分馆,于是便进去给家里写了封信,大概预估了回汀州的时间,早的话会在二月底,晚的话则要到三月中旬……谢迁给出的期限,是必须要在二月十五前抵达泉州,五月底前回京。四月五月都要行路,那他在三月底前就要动身回京。
  沈溪必须要抓紧时间,因为他这趟回汀州,不单单是省亲,还要回去祭拜祖坟,与地方官会面,修建状元牌坊,更重要的是完成与林黛的婚事。
  跟葡萄牙人接洽也不是那么容易,沈溪很怕因此耽搁,令他在汀州没多少时间停留。
  在中原以及南北两京,刘瑾很少说话,但到了福建后,或许是觉得天高皇帝远,他的牢骚话多了起来,每天都对小拧子大呼小叫。
  在这些人中,刘瑾唯一能管住的就是可怜的小太监,只要小拧子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便会被刘瑾往死里骂,偶尔还会出手打,甚至往往住在官驿内,半夜会听到小拧子被编排着做事。
  可怜人啊,沈溪却没法出面帮小太监。他想起身在皇宫的沈明有,想二伯这么个娶过妻生过子之人,却在皇宫做那不男不女的下贱差事,以后肯定不想面对家人,可此番回家省亲,难道不将此事对沈家人说明?
  但即便说出来,也仅限于沈家,而且知道的人不能太多,至少长舌妇王氏不能知晓,至于二伯母钱氏那边……
  沈溪很纠结,到底钱氏跟沈明有是夫妻,难道这种事能不告诉他妻子?
  一行还算顺利,别的地方沈溪基本没做停留,不过却准备在福州暂歇一日,毕竟到了福建后,沿途都有汀州商会分馆,这其中尤其以福州府汀州商会的势力最为庞大。
  在宋喜儿势力被清除后,方贯后来也调离福建到南京担任都督佥事,名义上是上调,但其实没了实权。
  目前福州城里各大势力分庭抗礼,再不复以前一家独大的局面。
  之前有沈溪得当的计划,还有马九等人的努力,汀州商会福州分馆,已经成为福州城里最大的商业组织,连车马帮分舵,也成为城中很大的一股江湖势力。
  这次沈溪途径福州,准备从福州车马帮抽调人手一同南下泉州。
  虽然沈溪是去跟葡萄牙人谈判,但有些事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无论是传递消息,还是跑腿打杂,沈溪都需要人手,人越多这趟皇差越容易办成,只是沈溪有一年多时间没见过马九,不知马九如今是否还跟以前一样对他言听计从?
  就怕有的人在外面习惯了独领一方,不会再轻易听命于人。
  宋小城因为人一直留在汀州府城,倒还好,可马九孤家寡人一个,在福州城里做的又是打打杀杀的营生,很难说保持以前那颗淳朴的心。
  但等沈溪到了福州,在商会分馆见到马九时,马九仍旧对他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上来就给他磕头:“小人见过状元大人!”
  不是出自对于一个商会少东家的恭敬,而是出于对当官的畏惧。
  才一年多时间,马九就好似换了个人,浑身杀气,面颊上一道伤疤触目惊心。


第五五〇章 白马客栈见故人
  沈溪问明情况,方知这福州城内如今有车马帮弟兄上千人,虽然其中大部分只是帮商会做工的苦力,可若将所有人调集起来,也是福州城里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大人不在的这些日子,姓訾的女人经常来挑事,咱在江水边的码头和货船,经常为人所扰,小人不得不战战兢兢,苦心维持,折损了不少弟兄,实在无能……”
  马九说此话时语气间多有无奈,他跟宋小城出身不一样,宋小城做散工出身,马九则是跟着以前汀州府旱路帮的人做鸡鸣狗盗之事然后一路摸爬滚打上来,在性格上,马九比宋小城更坚韧一些。
  沈溪听马九的意思,如今福州城里的情况仍旧紧张,各方争斗不断,车马帮的弟兄都在严阵以待。
  “那九哥能征调多少人随我南下?”沈溪问道。
  马九拍着胸脯表态:“大人要多少人,只管跟小人说,小人赴汤蹈火也把人给您老凑齐咯,绝不耽误大人替朝廷做事。”
  听了这话,沈溪多少有点儿感动。
  难得马九保持一颗平常心,本来留马九在福州当分舵主是让他统辖一方吃香喝辣,如今看来,倒是害得马九成天要为打打杀杀的事提心吊胆。訾倩再怎么说也有官府背景,汀州商会是民间组织,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沈溪安慰马九一番,让他回去准备二十名人手。
  本来沈溪想多抽调一点人,但为了防止訾倩趁虚而入,只能在不伤筋动骨的原则下分配人力,到泉州后有人听命跑腿便可。
  把一行人安顿下来,沈溪见了玉娘,他要跟玉娘说道说道这个訾倩在地方为非作歹的问题。
  你刘大夏铲除了一个宋喜儿,却间接培养起訾倩,如今訾倩官商勾结仍做着不法之事,管不管?
  沈溪从玉娘的脸色看,她还真不太想管。
  其实道理很容易说通,刘大夏派玉娘解决宋喜儿的问题,并非刘大夏决心将地方恶势力铲除,而是要追查府库盗粮的去向。
  在刘大夏看来,地方总少不了这些个势力,只要不影响政局稳定,谁当老大不是一样?如今訾倩为非作歹不假,但把訾倩惩治了又如何?还不是有新的势力填补訾倩留下的空缺,纯属吃力不讨好。
  玉娘只是听命做事,她可没资格自作主张。
  “沈大人,不是奴家不肯帮忙,实在有心无力。奴家必须得听从刘尚书的调遣……从奴家个人的角度说,倒很希望朝廷能惩治訾倩。”
  玉娘跟訾倩有些过节,她到了福州之后,甚至不敢公开露面,訾倩若知她回来,说不一定要对她进行报复。
  沈溪心想,玉娘和訾倩以前同为厂卫做事,只是后来际遇不同。
  玉娘脱乐籍为良,随刘大夏到京,看似前景一片光明,但其实就是个听命于人打下手的角色,訾倩虽是贱籍,但在福州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豢养一批人为她卖命,不受管辖,逐渐有成为土皇帝的趋势。
  谁过得比谁好,当下真不能妄下定论。
  沈溪点头:“行吧,皇差重要,訾倩的事暂且放到一边。”
  玉娘不肯帮忙,不代表沈溪不会做事,以前他无权无势时就敢去跟宋喜儿正面相斗,如今他贵为东宫讲官,又是钦命皇差,更无须怕訾倩。何况如今的訾倩,远不能跟当年的宋喜儿同日而语。
  不过在实行打击报复前,沈溪要详细谋划,且此番在福州城只停留一日,只能将报复计划延后实施。
  到了福州城,沈溪觉得无论如何都得拜访一下“故地”……当初他赴福州考乡试时住过的白马河边客栈,那时他答应,若中了举人就给尹掌柜题字,结果考完试没等放榜他便走了,一晃一年半时间,他不单中了举人,还相继中了解元、会元和状元,他这次来是要兑现当初的承诺。
  等沈溪带着宋小城到了客栈,周围模样没怎么变化,柜台前的尹掌柜苍老几分,打量进到客栈大堂的沈溪和宋小城,因沈溪正值少年身体快速成长时,他却老眼昏花,一时没认出沈溪: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店客房很多,光线也好,一天不贵……四十文钱,您要是住地字号的,只要二十文。”
  沈溪笑道:“尹掌柜,不记得我了?”
  “你是?”
  尹掌柜仔细打量沈溪半晌,这才恍然,“是……沈公子?”
  沈溪笑着点了点头,尹掌柜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兴高采烈道:“还真是沈公子啊,您不是已经中了状元,在京城当大官吗?怎的……怎的到此……快来人,沈公子……沈大人来了!”
  尹掌柜招呼一声,店里与沈溪相熟的伙计立即出来迎接,端茶递水好不殷勤,这让沈溪有些不太好意思。
  沈溪坐下来,解释道:“给尹掌柜你添麻烦了,在下此番回乡省亲,同时有差事要办,途径福州便过来看看。”
  尹掌柜喜不自胜,叹道:“您来,可不麻烦,是我们麻烦您……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沈大人,草民听说您高中状元,跟我那老婆子……高兴得好些日子没睡着觉。”
  听尹掌柜说及尹夫人,沈溪自然就想起那个他赶考时为他扇风,安静坐着旁边陪他读书的小丫头尹文。
  要说尹文这个名字还是他给起的,许久不见,不知小妮子如今可安好?
  但尹掌柜不提,沈溪自然不便相问。
  “沈大人,您既然到了福州,不妨过来住,小店……能接待您这样的大官,不做别的客人的生意都好,只要您住的高兴。”尹掌柜高兴得手足无措,想好好招待沈溪,又不怕方法不当。
  沈溪笑道:“在下此番路过福州,不想给尹掌柜添麻烦,随从等已安顿在官驿站,我自己住在商会总馆,明天一早便走。尹掌柜只管做自己的生意便可,当初有件事未兑现,今日过来是特地履约……”
  沈溪这么说,尹掌柜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是何事,等沈溪提到“为贵店题字”时,尹掌柜脸上带着惊喜,“沈大人都还记得?好……好啊,就怕沈大人没闲暇,以后也不再到福州来……”
  老人家年岁不小了,听到这话不由喜极而泣。
  因为沈溪的到来,小小的客栈突然热闹起来。
  春节后本来便是一年里生意最惨淡的时光,客栈没多少客人,听说福建乡试解元,后来连中三元如今在朝廷当大官的沈溪到来,不管是客人,还是周围邻居,又或者路过的贩夫走卒,都过来争相一睹大明朝状元郎的风采。
  沈溪没想到本来一件低调的事会变得如此张扬,不过他没有任何不适,拿起笔来便准备挥毫泼墨,书桌周围黑压压全都是人。
  沈溪问道:“尹掌柜,题什么字好?”
  尹掌柜愣了愣,茫然道:“大人只管题,只要是大人的题字,怎么都好!”
  沈溪点了点头。
  这小客栈本就是白马河边不起眼的店铺,沈溪觉得自己跟白马河也有几分缘分,便题了“白马客栈”四个字,因为他笔力浑厚书法精湛,写完后叫好声不断于耳,却不知有几人是瞎起哄。
  倒是尹掌柜,看着写好的字,连手都不敢伸过去摸一下,生怕把纸给弄脏了。
  看尹掌柜激动的模样,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这家客栈的掌柜与人为善,连过往的乞丐都会施舍一碗饭,好心有好报。”
  “也不知他走的什么狗屎运,居然接待了个状元,要是知道这就是未来的状元,就算把我店里清出来给他住我也愿意。”
  “你个卖米的跟着瞎掺和干啥,状元住这儿,有没有吃你家的米啊?有本事上去让状元给你题字啊。”
  有羡慕嫉妒恨的,也有替尹掌柜感到开心的。
  尹掌柜在街坊中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这样一个平日不跟人争的善人,如今得到回报,在很多人看来是种善因得善果。
  尹掌柜见来人不少,高兴地道:“诸位,今日沈状元前来,老朽设宴款待,诸位自行去大堂用酒菜便是。”
  “让尹掌柜破费了,哪里好意思?”一堆人说着,却高兴地进入大堂里的桌子边坐下,等着上酒上菜,估摸都想吃个够本。
  尹掌柜让伙计把沈溪题的字收好,回头让人装裱、刻匾。
  尹掌柜搓着手道:“沈大人,您难得远道而来,就在这里吃杯水酒吧。草民已叫人回去知会我那老婆子,她说这辈子就一个念想,便是能再见沈大人一次……”
  沈溪点头,上楼到了自己原来住的那个房间,打开窗口看着前面的白马河,想找到当年在这里赶考时的心态。
  那时他的心态无疑是困顿迷惑的,昏暗的科场令他第一次对选择科举之路产生动摇,不知是该继续义无反顾地走下去,还是改弦易辙,经商培植自己的势力,用另一种方式实现一朝扬名天下知的野心。
  正想着心事,却见后院门打开,尹夫人刚推开门,有个不大的身影蹦跳进来,一抬头瞅见沈溪,小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
  正是那个容易满足,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尹文。
  “嗯嗯……”
  尹文回头拉了尹夫人的袖子一把,高兴地指着楼上窗口位置的沈溪,尹夫人望见后,面色也带着惊喜。
  等进到房间里,尹文反倒羞涩了,躲在尹夫人身后不肯出来。
  见礼之后,尹夫人笑道:“能再见到沈大人,老身生平无憾,小丫这两年……一到客栈来就会抬头望,都不知她在望什么,现在老身终于明白,原来她在等沈大人。”
  “这丫头,自从沈大人走了以后就魂不守舍,大人要是不嫌弃,便留她在身边,让她伺候您,我们老两口就算安心了。”


天子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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