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倩影相随


  按照苏通的意思,是要让甄儿送沈溪进房休息,可沈溪见到这等阵仗,怎会留在客栈?
  苏通喝了几杯,人有些醉醺醺的,坚持亲自送沈溪出客栈,还提醒沈溪好几次,下午会派人去商会那边迎他去于步诚家。
  沈溪推辞不过,只好先回商会分馆,准备晚些时候装病推脱。
  沈溪出客栈没走几步,迎面过来一顶小轿。
  小轿看起来平常,沈溪没多想,往路旁躲了下,结果小轿直挺挺朝他撞了过来,当前一名小厮模样的人好似故意找麻烦,沈溪一个闪身堪堪避开,那人继续拦在前方,喝了一声:“你踩着我脚了。”
  声音很熟悉,沈溪抬起头来,正好对着熙儿的脸。
  换上身小厮的衣服,熙儿俏脸上增添了几分英气,一双眸子骨碌着在沈溪脸上打量,比当日穿文士衫扮男装还多了几分慧黠和灵动。
  “真巧啊。”沈溪拱拱手。
  二人算是“故交”,一起喝过酒、吃过饭,沈溪还曾给她画过肖像画,换伤药,一起装扮倭寇,最后将宋喜儿诱捕杀死沉江。
  熙儿略微有些骄横:“巧什么巧,现在你踩着我脚了,快跟我道歉。”
  熙儿似乎故意跟沈溪置气,沈溪不为己甚,目光落在那顶小轿上,就在他想里面到底是云柳还是玉娘时,玉娘的声音传来:“不得对沈公子无礼。”
  说话间,玉娘一袭漂亮的裙装,从轿子上下来,浅笑晏晏望着沈溪,欠身一礼道:“奴家见过沈公子。”
  沈溪回礼:“玉娘有礼了。”
  玉娘似乎是对于沈溪的还礼感觉几分荣幸,笑了笑道:“沈公子,不妨找地方坐下来说话?”
  沈溪看了看路边,正好有家不大的茶楼,于是作出请的手势,与玉娘一起入内。上到二楼,找了靠窗的位子。玉娘却不太敢与沈溪同坐,道:“奴家一介卑微之人,不敢与解元公同桌而坐。”
  “玉娘此话就有些见外了,请坐。”
  虽然这年头等级森严,但沈溪没有那么多拘礼的地方。再者说了,如今的玉娘也不算是贱籍中人,已经是良家。
  玉娘这才敛起裙子,恭谨坐下来,却是低着头没有与沈溪对视,也是为表示对沈溪的敬重。
  玉娘道:“沈公子当日走得太急,奴家也是在公子离开福州后才得知……”
  沈溪道:“不辞而别,实在是家中挂念得紧。玉娘,你不是要留在福州城吗,却不知……为何到南京来了?”
  玉娘笑道:“奴家此行乃是前往京城,路径应天府,听闻沈公子昨日令吴中才子祝枝山铩羽,方知沈公子也在此地,便让人问了沈公子的住处,冒昧来访,却是在外面遇到。”
  沈溪点了点头,但他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住在商会分馆又不是客栈,玉娘怎会这么准确找来客栈,还会在门口偶遇?或者玉娘早就来到,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他,等他出来时,正好装作“偶遇”。
  沈溪道:“那确实是很巧。在下心里一直有疑问,难得今日遇到玉娘,不知玉娘可否为在下解惑?”
  “但说无妨。”
  玉娘似乎也料到沈溪会有问题问她。
  “这届福建乡试,背后有贿考之事出现,玉娘可有听闻?”沈溪道。
  玉娘轻轻颔首:“奴家确有听闻。”
  沈溪问道:“那玉娘,可有为在下……暗中走过门路?”
  玉娘迟疑了一下,才幽幽作答:“沈公子才学过人,获得福建乡试解元乃是实至名归,沈公子怎能对自己的才学有所怀疑呢?”
  沈溪笑道:“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我在这次乡试中,未免显得太过特殊了。”
  玉娘想了想,哑然失笑:“沈公子又何必妄自菲薄?其实这届福建乡试,内帘官所选定的解元,就是沈公子,只是……奴家不过是替沈公子讨了个公道而已。”
  沈溪叹了口气。
  长久以来盘桓在他心头的疑问终于算是解开了,为何在一届如此乌烟瘴气的乡试中,他还能得到解元的头衔,不是因为他的学问有多好,而是玉娘以及她背后的势力暗中发力了。
  一句“替沈公子讨了个公道”,要动用多少关系,花费多少银钱?甚至可能是以美色相诱!
  这背后隐藏的东西太多了!
  沈溪起身,恭恭敬敬行礼:“在下一定牢记玉娘的恩情。”
  “不敢当,不敢当。”玉娘站起身道,“沈公子对奴家恩同再造,奴家就算为沈公子奔走说话,那也份属当然。沈公子切勿多想,奴家所言句句属实,沈公子本就是内帘官所选定之解元,只是有人想从中作梗。奴家所帮的,不过是个小忙。”
  沈溪笑了笑,这还算是小忙?要不是玉娘以及她背后的势力,他别说得解元,很可能直接榜上无名,要再等三年。三年之后谁又知道是何模样,考乡试就一定能中举?别等蹉跎三年之后,又等三年。
  重新坐下来,玉娘把福州城里的情况大致跟沈溪说了一下。
  “……沈公子离开福州后,方都指挥使因被朝廷勒令剿匪,无暇顾及福州城内势力,訾倩想收拢原本宋喜儿的手下,重振旗鼓,但她并无宋喜儿的号召力,如今福州城里势力众多,相互对峙,隐约间车马帮和汀州商会的势力最大。”
  沈溪大概也料到了。
  宋喜儿失踪之后,别的势力所要抢的都是有形的资产和地盘,却忽视了一些劳动密集型产业,诸如码头和车马行,没有及时伸出手。这是城里聚集劳力最多的地方,谁掌握了,就等于拥有大批壮丁资源。
  或者在一些人看来,这些人只能做力气活,上不得台面,可就是这些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人,可以拧成一股绳,只要纠结起来,就足以各家势力分庭抗礼。
  而别的势力一时人手缺乏,不得不对外招募人手,可却没有太好的方式安顿所有人“就业”,冗员一多,势力内部消耗增加,矛盾便会突显,令商会及车马帮有机可趁。
  码头的壮丁,平日是出苦力的力夫,一旦需要,只要拿上刀枪就是帮众成员。在争抢地盘时,人数优势无比明显,加上沈溪给马九和龙掌柜制定的一套完整的规章制度,车马帮想不壮大都难。
  玉娘把福州的情况说完,笑道:“沈公子可真是文武全才,令人好生敬佩。若奴家年轻十岁,必定以奴婢身份随在沈公子左右做牛做马……可惜,唉!”
  这话说得极为诱人,在沈溪眼里,就算是十年后的玉娘,仍旧有她的魅力,只是这女人在欢场上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有刺的玫瑰碰不得。
  沈溪岔开话题:“玉娘为何没留在福州城?”
  玉娘叹道:“奴家得罪了訾倩,她怎会容我?我本想投在车马帮名下,但訾倩一直伺机报复,奴家心想,自己本是京城之人,在京师有些旧友,便带了身边姑娘,一同前往顺天府,谋个出路。”
  真的这么简单吗?
  沈溪心里打了个问号。
  玉娘从汀州府教坊司脱籍,等于是恢复自由身,但她最多是个平民,没有官府的路引如何跨州过省?
  若她只是带着云柳和熙儿,倒也有可能,但刘大夏帮玉娘赎的是一票人的乐籍,玉娘也是准备带这些没有出路的姑娘开个青楼继续从事她的“老鸨”旧业,这么招摇过市,没有路引可是寸步难行,可谁又会给她们签发路引?
  难道又是玉娘身后的势力发力?
  没有玉娘的坦诚相告,沈溪是不可能知道她此行真正目的。沈溪道:“既然玉娘同往京城,不妨一路同行,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玉娘摆手道:“不可,奴家身边都是女眷,不敢与沈公子同行,免得坏了沈公子的名声。”
  沈溪见玉娘坚持,便不再多说。
  玉娘和身边的姑娘,虽然现在赎籍为良,可到底她们出自风尘,世俗之人对她们永远都会有偏见。
  但其实教坊司的姑娘跟普通青楼的姑娘是有区别的,因为教坊司内无论姑娘赚多少,都要上交官府,再领取相对应的俸禄。她们不是纯粹为利而出来陪客人,普通青楼的姑娘则不同,她们做多少都是有提成的,就算开始时不情愿,可到后面还是想“多劳多得”。
  沈溪道:“始终是同路,我与苏公子准备过江之后,再乘船北上。若玉娘不想与我们同行,可找了船只在后跟着,这一路上若有什么事,也能有所帮衬。”
  “如此甚好,多谢沈公子挂怀。”
  玉娘笑着回答,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却不知沈公子出行在外,身边是否需要有人照顾,奴家让熙儿和云柳两个丫头过去伺候如何?”
  玉娘在福州城时,就准备把熙儿和云柳的卖身契送给沈溪当作礼物。
  要说玉娘到底是生意人,她把熙儿和云柳等人从教坊司里救出来,随即便让她们卖身给她,方便管束这些女子。
  沈溪知道,玉娘说的“伺候”,已不单纯是端茶递水,就连熙儿听了这话,脸上也带着几分红晕。
  “在下谢过玉娘的好意,不过身边带着女眷,平日有人照料,让玉娘费心了。”
  听到这话,玉娘会意点头,她旁边的熙儿却有些不满。这已是沈溪第二次拒绝玉娘的好意。
  沈溪看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
  与玉娘一路说着下楼,玉娘此来似是有什么事要说,但到最后作别,都没提出来。这令沈溪心头增添了几分疑惑。
  沈溪在想玉娘要说什么事,或者跟她北上京城的目的有关。
  可玉娘到底是什么人,又在为何人做事,他到现在仍旧是一无所知。


第三七〇章 浑水趟不得
  次日,沈溪和苏通继续北上,过了江水,道路更为开阔平坦,但行船始终要方便许多。刚到扬州,苏通便找到船只,玉娘一行的船紧跟在后面,到腊月二十一,经过两个多月的赶路之后,终于抵达顺天府。
  进城当日,沈溪先找了家客栈住下来。
  因为一行中有女眷,按照之前的计划,要租个院子将林黛和宁儿、朱山三人安顿好,所以沈溪进城第一件事便是为住处奔走。
  至于苏通那边则简单许多,反正他在京城只会逗留到来年三月会试结束,并未打算在京城长住。
  若说南京城的房价高,京城的房价更加高得离谱,光是租个一进的院子,每月租金就要三两银子,折合一天一百文,这比在福州城里住客栈还要贵许多。
  但不管怎么说,租地方住要比在客栈划算许多。沈溪这一趟带的人不少,要住客栈,最少需要三四个房间,一天光是房租花费就受不了。
  唐虎等人送沈溪平安到京城后就得折返回去,沈溪要在京城久住,他们在京城没什么营生,光靠沈溪养活不太现实。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沈溪跟唐虎出来把住的地方给落实。地方僻静,虽然距离苏通住的客栈有些远,但毕竟是来赶考,不用经常见面,远不远的也没什么关系。沈溪本来也不想总是被苏通叨扰。
  沈溪在家有沈明钧夫妇和惠娘照顾,他安心读书便可,但到了外面,他是名副其实的“老爷”,任何事情都得他一手经办,而他也安排得井井有条,租下院子,简单置办了床单被褥,就可以住进去了。
  小年夜,沈溪跟与他同来的三个女眷,入住“新家”。
  唐虎对沈溪道:“少爷,要不这样,我们迟些日子再走,怎么也要等您先入了学再说。”
  唐虎也算是负责任,没说来了马上就嚷嚷着要走,虽然明知道回到汀州就会有金钱和职位上的奖励。
  沈溪摇摇头:“我到京城上学,不宜太过张扬……这院子小,你们住不下,客栈那边又实在太贵。你们还是早些回汀州,回去后对当家的和我爹娘说,我在这里已经安顿好了,让他们不要挂念。”
  唐虎初次来到京城,还没机会四处逛逛,这就要走,显然有些不甘心。这可是大明朝的首都啊,天子脚下,连空气都带着龙气,这种地方谁不想长住?唐虎心想:“马九爷跟着小当家去了趟福州,转眼就当了车马帮福州分堂的当家,怎的我跟着小当家来了京城,就是要回汀州?”
  汀州商会的触角根本没延伸到京城来,就算日后有了根基,车马帮也不能在京城这种地方大张旗鼓地行事。
  天子脚下,下有府县衙门,中间有顺天府,上有朝廷六部尚书以及内阁学士,又或者是皇亲国戚,甚至是皇帝,京城任何一个地下势力,就有可能牵扯出一个无法招惹的庞然大物。
  在汀州府,知府衙门的公子就可以横行无忌,到了京城,顺天府尹自己走在街上都要小心,或者路上撞着个人,就算不是朝廷官员,但只要是首辅大人又或者是外戚公候的门子,或许就要倒大霉。
  沈溪在京城租的院子虽然只有一进,却有三个房间,正房自然归他,另外两间,林黛睡一间,宁儿和朱山睡一间。
  沈溪还没入学,林黛那边已经计划好了,若沈溪平日里住太学不回来,她就睡沈溪那边,让宁儿和朱山分房睡。
  其实也是宁儿这一路上总是委屈地抱怨,她和朱山睡在一起实在难以入眠。朱山年岁不大,可睡觉打鼾声简直惊天动地,用宁儿的话说,就是听每天晚上打雷也比睡在朱山身边要强些。
  入住这天虽然是小年夜,但毕竟人在异乡,二主二仆四人都是举目无亲,只能聚在一起吃顿庆祝乔迁新居的晚餐。
  因为还没开灶,除了吃些干粮,只有从客栈带过来的腌卤凉菜。
  南方以米食为主,而北方则以面食为主,京城买到的面食干粮,几人吃得不太习惯,这令迁居饭吃得不是很痛快。
  吃过饭,院子外面已经敲响二更,各自回房收拾。
  沈溪刚把自己的床铺整理好,林黛就抱着自己的枕头过来了,立在门口怯生生望着他,欲言又止,好像在等沈溪说话。
  但沈溪就算知道她要说什么,也不会主动提出来。沈溪边收拾边问:“你那边收拾好了?”
  林黛抱着枕头走到沈溪身后,伸手拉了拉他袖子,道:“我那边让宁儿收拾,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
  林黛自打南京城与沈溪同床共枕后,对沈溪的依恋更多了。
  这一路上,她成长得很快,而且越来越知性,她总是找机会跟沈溪同房,都被沈溪拒绝了。
  现在这院子算是林黛跟沈溪的第一个家,林黛想做女主人,就不能与身为一家之主的沈溪分房睡,那样会少了家的氛围。
  这次沈溪依然没给林黛机会,因为他怕到了晚上,林黛会更加主动,到时候他难以拒绝。
  无论如何,他才十二岁,虽然果实里有了籽,但籽远未成熟。而且现在他要忙着做学问,备考会试,若真的贪恋温柔,那会影响到他临场发挥。就算他能忍耐得住,让林黛懂得闺房之乐,便会不断缠着他,索求之下无心向学。
  所以沈溪拒绝了林黛,借口自己还要温书,不想被人打扰,让林黛回自己房间睡觉。
  到了三更天,沈溪放下书本,吹灯上床安寝,隔了堵墙壁都能听到厢房里传来朱山那震天的打鼾声。
  沈溪旅途劳顿,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落脚点,本应该好好休息,可心中想的事情多了,反倒睡不着。
  ……
  ……
  沈溪跟苏通并未住同一家客栈,等沈溪另找地方安顿好,苏通才从客栈伙计那里得知沈溪已经搬出去了。
  两人一见面,苏通便出言责怪:“沈老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换地方住也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到府上拜会一下。”
  沈溪摇摇头:“家里都是女眷,平日里我又不在家,多有不便。”
  苏通想了想,不禁哑然失笑:“瞧沈老弟说的,我又非心存歹念之人,怎会有不便?不过沈老弟年后要去太学报道倒是真的,若不趁着现在多在京城走动,结识一些人,怕是年后没什么机会了。”
  苏通走一路结交一路,此也为当下读书人的习惯。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沿途所见之人说认识都认识,毕竟聚在一起吃过酒,一起做过学问。
  但相交满天下,知己却无一人!
  苏通将沈溪这样一个与他年岁不相符之人引为知交,主要是二人进学路基本平顺,既是朋友,又是同案。
  沈溪问道:“苏公子进京后要见何人啊?”
  苏通开怀一笑:“要拜访之人不少,可有些人即便投了拜帖也未必能见到,但……礼部程老侍郎一向热情好客,又是明年会试主考的不二人选,我等最好还是去见见。”
  “礼部程老侍郎”,不用说就是刚刚擢为礼部右侍郎的程敏政?
  程敏政出生于正统十一年,乃南京兵部尚书程信之子。十岁时,以“神童”被荐入朝,由英宗下诏,就读于翰林院,十九岁时中顺天府乡试解元,成化二年中一甲二名进士,为同榜三百五十余人中最少者。历官左谕德,直讲东宫,学识渊博,为一时之冠。待弘治皇帝嗣位,擢少詹,直经筵,目前官已至礼部右侍郎。
  沈溪赶紧摇了摇头:“谁人都可见,但程老侍郎,我们还是不要见为好。”
  苏通惊讶地问道:“这是为何?”
  按照历史发展,程敏政来年春天就会牵涉进会试的舞弊案中,这趟浑水无论如何是碰不得的。
  沈溪不知他的到来是否会改变历史的走向,但程敏政败就败在他“热情好客”,你说一个声名卓著可能成为来年会试主考之人,这时候应该避忌见客才是,可他偏偏对应考学子来者不拒,再加上他为人好出风头,喜欢赞扬有才学的后生,才会让人有机可趁。
  也难怪明朝大画家沈周在得到程敏政的讣闻后作出“君子不知蝇有恶,小人安信玉无瑕”的感慨。
  沈溪道:“总之不要见就对了,若程侍郎明年果真为礼部会试主考,你我去见,难免会落得鬻题之嫌。”
  苏通笑道:“原来沈老弟是担心这个,却不知程老侍郎弟子众多,又曾主持应天府乡试,更何况年底到京考生,大多会前往拜见,若说鬻题,那岂不人人都要背这罪名?但若你我不去见,令程老侍郎责怪,怕是你我别想在这届会试中出类拔萃。”
  沈溪继续摇头:“在下还是不去了。”
  沈溪的意思,要去你自己去,我不跟你说明情况并不是要害你,主要你是福建考生,学问又一般,怎会得到祖籍南直隶的程敏政的欣赏?
  再者,这次会试你纯属陪太子功书,去拜访一下没关系。但我却不同,我十三岁就应会试本就很碍眼,我还知道来年程敏政要出的考题,准备有所作为。若我前去拜访,别人肯定以为我也是从程敏政那里得到的考题,那我岂非冤枉大了?
  来年蒙冤受屈的唐寅和徐经,怎么说也是程敏政的同乡,来了京城肯定会前往拜访,而他二人的才学颇得程敏政欣赏,加上家财万贯的徐经为人高调,“六如文誉籍甚,公卿造请者阗咽于巷。徐有优童数人,从六如日驰骋于都市中,都人瞩目者已众矣”,种种因素凑在一起,才会闹出会试舞弊案来。
  沈溪已经做好准备,老老实实参加这届会试,实在不行,随便做篇文章糊弄过去,怎么也不能牵扯进舞弊案中,他现在获得入学太学的机会,十三岁就中进士或许太早了些,不如多学几年,当作学问的积累。
  苏通有几分失望:“要说这程老侍郎,真正的少年英才,与沈老弟一样都被誉为神童,且二十岁就中进士,何等年少有为,不去拜访实在可惜!”


天子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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