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西岸
作者:无语的命运|发布时间:2024-06-29 02:53:51|字数:8842
什么是文明?什么是野蛮?
后世的人们往往鄙夷自大航海时代起,列强们用“文明”以及“野蛮”去划分世界的作法,但是事实上,这种作法并不起源于烈,无论是春秋战国时的诸夏对诸夷,亦或古希腊对蛮人、罗马对蛮族,其实都是一种文明高高在上的体现,这种优越性和21世纪国人讽刺印度、蔑视越南等国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17世纪的世界是一个“丛林法则”的时代,一切都是如此的赤裸裸、如此的坦诚……
在这个“丛林法则”的时代,所谓的野蛮往往分成两种,一是有国家意识但却实力孱弱的“野蛮国家”,二是没有国家概念的“野蛮人”。或者在所谓的“文明国家”之间,他们总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两国的关系,但是在对待野蛮国家尤其是野蛮人上,他们却没有丝毫谨小慎微的表现,他们恨不得一口把整个世界吞噬下来。尽管自许“文明”,但是在他们的眼中那些尚没有发展国家状态,仍然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只是某种程度上的“类人”,那么他们生活的土地,自然也就是无主之地。
因为无主,所以,几乎是从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之后,这片仍处于蒙昧的土地,就成了列强们的猎场。凭着先到先得的优势在西班牙与葡萄牙瓜分了南美洲之后。作为后来者的法国人在圣劳伦斯湾沿海地区建立了新法兰西。荷兰人则在哈德孙河流域建立起了新尼德兰殖民地。至于英国人也建立起了包括弗吉尼亚、马萨诸塞、马里兰、康涅狄格、罗得岛、南北卡罗来纳等等一系列殖民地。
而作为最晚抵达美洲的大明——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列强,相比于他们,在美洲的这头猎物上撕咬的利益,几乎是不值一提的,仅仅只是从英国人的手中取得了纽约,也就是他们从荷兰夺取的新尼德兰殖民地而已。
不过,相比北美沿海地图的群雄争夺,位于太平洋畔的西海岸则明显要宁静得多。在这里只有西班牙人的新西班牙。直到十几年前,随着方中履的探险队发现了兴乾岛(温哥华岛)作为起点,大明第一次涉足这片陌生的土地。随即在这里兴建了第一个殖民地——新城。
在随后的十几年间,那些飘洋过海、历经千辛万苦才抵达这片土地的大明移民们凭借着勤劳的双手,将这片荒蛮之地变成了富庶的农业区,而新城亦成为一座欣欣向荣的城市。而新城殖民地移民人口也从弘武七年时的两千多人上升到了一万五千多人,殖民地亦从兴乾岛向兴乾海陕对面的度瓦米许河河口扩张,并大有继续向内陆扩张的趋势。
可是,在扩张的同时,移民与土著人的冲突也日益激烈,那些因为面上漆着红色染料的而被移民们称为“红番”的土著人,对于定居点的袭击从不曾停止过。
和往年里一样,进了七月,这田间麦子一天一个颜色,看着那慢慢变成金色的麦田,看着那起伏的麦浪,梁清远的脸上都会露出笑容。
“这里的收成可真不错,这年景,可真好啊,风调雨顺的……”
又一次,坐在自家的走廊下,梁清远笑呵呵的自言自语道,已经年近耄耋之年的他,似乎最已经忘记了当年被流放时的痛苦,也忘记了当年对兴乾皇帝的诅咒。
“可不是,自从咱们到这,似乎就没有那年短过雨水,不涝不旱的,搁天朝,可也少见的很,”
李维赞说话时,叼着烟袋锅子,笑着说道。
“可不是,这里的地,一亩能收麦两石,搁北直隶老家,能收一石,就顶破天了……”
提到北直隶老家的时候,梁清远那双昏花的眼睛中,流露出对家乡的思念。
“梁公,又想家了?”
又一次,面对好友的问题,梁清远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摆手说道。
“不想了,不想了,一切总归都是命吧……”
长叹后,梁清远便闭上了眼睛。
总归都是命!
他是顺治三年丙戌科二甲一名进士,曾官至知府……可他却做错了一件事,当年清虏败退,面对大明中兴的事实,他做出了另一个选择,他既没有当大清的忠臣,也没有献城归顺,而弃印返乡,归隐乡林。
原本的他以为,归隐乡林后也就一了百了,可是谁曾想到,那种平静不过只维持了区区几年,几年后随着朝廷的一纸旨意,作为事清伪吏的在年近七十时,仍然被流放至海外。
唯一能让他稍觉庆幸的,恐怕就是他的弃印返乡,使得没有牵涉三族,只涉及到本家,甚至还可以留下一个成年的孙子于家乡。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至少梁家的祖坟尚有人祭祀。如果当年他选择为满清全忠尽节,被流放的可就是三族了。
大明,不会忘记国家的忠臣,同样也不会忘记背叛者!
刚流放到这里时,他不曾一次的诅咒过那位“杀顺民”的兴乾皇帝,甚至达到了解恨之入骨的地步,可即便是如此也改变不了身在异域的现实,慢慢的,他接受了命运,接受了这一切。
尤其是在看着儿孙们在这里开始了新的生活,看着梁家在这里繁衍生息、开枝散叶,他接受了所有的一切,只有屋中那个祖宗牌位提醒着他,梁家有祖根在北直隶正定。
“要是今上有朝一日特赦我等罪人,梁兄还会返家吗?”
放下烟袋,李维赞反问道。
沉默片刻,梁清远摇摇头。
“不了……”
随后又是一声长叹。
“这双腿脚迈不动了,还想那么多干啥。”
是啊,已经走不动了……
闭上眼睛,梁清远低声说道。
“当年,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恨过今上,可是现在,却也想明白了,今上于我等,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当年,我等出仕满清,说是‘五行循环’,自有命数,可那满清却是异族,正所谓华夷大防,春秋大义,纵是所谓‘五行’,亦不过是于我汉人之中,与他满清何关?满清入寇,杀我汉人岂止千万,其以奴隶待我,而我等却甘愿为其驱使,甘愿助纣为虐,即便是后来弃印,所想亦不过‘为报君恩’,如此行径与汉奸何异?可陛下却仍然念我等迷途知返,法外开恩,若是再不感激陛下恩泽,我等可就真是……”
长叹一声,梁清远凝视着远方说道。
“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想通这一切,也难怪我等居然变蠢笨如此,曾身为汉奸而不自知,助纣为虐而不知其害啊……”
“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顺逆,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世。”
沉思片刻,李维赞低头说道。
“何谓英雄?剑指苍穹,背负使命,这便是英雄。何谓英雄?行事磊落,形同日月,这又是英雄。何谓英雄?他们生而凡却又不甘于凡,所以他们生在世,活在时……”
低声背诵着黄宗羲的这句话,又感叹道。
“梨洲先生这句话说的好啊!”
“是啊!想我等身为男儿,所亦远非英雄,亦非丈夫,居然身处迷途数十载,而不自知,岂不可笑至极?”
说是可笑,可更多的却是苦笑。
“功名利禄苦……”
这样一声看似自嘲,更多的却是无奈的感叹之后,李维赞站起身来,凝视着远处,似乎是想要发泄出内心无奈的他,双眼突然一睁,惊恐的喃道。
“红、红番……”
在黄色的麦浪映入视线时的,西雅图的双眼越发的狂热,而在他的身边那些骑在马背上的战士,无不是贪婪的注视着前方。
引发这种贪婪的并不是田里的小麦,那些东西与他们来说是无用的废物,他们贪婪的注视着麦田尽头的房屋,他们知道,在那引起房屋中有着他们所需的确一切——女人们所需要布匹的、丝绸,火枪、马车、铁器,当然更有他们所需要的酒水,总之,他们所需析一切,都可以在那里得到。
只是那些汉人绝不会轻易的把这些东西交出来,想要得到这些东西,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用毛皮交换,一个是偷盗或者掠夺,相比于用毛皮交换,他们更愿意通过后者去获得这一切。毕竟皮毛是有限的,而偷盗与抢劫却可以让他们得到更多,尤其是得到汉人永远不会出售的各种火铳。
想到定居点中所能得到的财富,西雅图的嗓间突然迸发出狂热的叫喊声,那种叫喊近乎于野蛮的咆哮,一时间整个森林都在回响着这种野蛮的叫喊声。在那尖锐的怪叫声中,上百匹马先后冲出了森林。在麦田中奔跑着,向着定居点冲去。
“红番鬼!”
麦田中的红番让李维赞惊恐的大喊道。
这时,红番的嚎叫声已经能传到他们的耳中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惊恐之色。
红番!
对于移民们来说,这里残酷的天气从不是他们的敌人,他们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天气,只有红番,一直都是移民们的恶梦,尽管谦和的性格使得他们试图用博大的胸怀去包容土人,试图教化他们,可是红番的残暴仍然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冲突从不曾避免过。
“快,快进撤到市集上……”
长年的袭击,使得妇人们不再像刚来到这里时那么惊恐,她们立即为马车套上马,把家里的一些东西装到马车上,而与此同时,男人们已经拿起了火铳,瞄准进攻的土地扣动了扳机。
一时间密集的铳声在定居点回响着,不过,相比于近百人之多的土人,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定居点的火力显然太过薄弱了,当男人们看到女人已经赶着马车逃出了村子时,立即纷纷跳上了马,保护着女人们往市集逃去,市集拥有厚实的围墙保护,那里甚至还有小型火炮,等同于一座要塞,土人永远不可能攻克一座要塞。
在人们往市集撤退时,那些骑在马上的土人不断的从四面八方袭击着他们,尽管在几十年前,这些土人还不知马匹是什么,但是从新西班牙传过来的马匹,却让土人迅速接受了这种四腿的怪物,掠夺马匹,也是他们袭击定居点的原因。
“嘞、呒嘞嘞……啊呒呒……”
在一阵阵怪叫声中,弓箭、战斧不断的从四面八方飞来,骑在马上的男人们,只能不断的用六响铳还击,在近距离,六响铳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当男人们的在抵抗的时候,马车上的女人也没有闲着,有一些女人,也是端着火铳,瞄准敌人射击。
在殖民地,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土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必须要学会使用武器来保护自己。
“惠儿,给你……”
坐在马车上梁清远为火铳上了铳子,递给了一旁的儿媳妇,平时看起起贤惠文静的儿媳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在孙女赶着马车时,她蹲跪在马车中,瞄准着远处的土人。
一声铳响,梁清远能看到一个土人从马上摔了下去。
“咚……”
恰在这时,羽箭射中了马车时发出的声响,让梁清远吓了一跳。
“啊……”
在梁清远吓的脸色煞白时,正给火铳装着铳子的惠儿扭过头来,关切的问道。
“爹,你没事吧。”
“没、没事……”
看着儿媳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梁清远不禁有些汗颜,环境可以改变所有人,但是他却依然不能像孩子们那样,在最初的惶恐之后,慢慢的变得在镇定自若。
“爹,若是您觉得的累了,就躺上一会,再过一会就到集上了。”
惠儿的话,让梁清远更加汗颜了,他看着身边的火铳,咬了咬牙,便端起了火铳。
就在他回忆着如何用火铳时,他看到远处的马背上有人摔了下来,是李维赞,立即将火铳一丢,扶着马车车箱急声大喊道。
“佳铭老弟……”
第298章
这就是命吧!
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感觉到浑身一阵剧痛的李维赞,心底暗自想到。
“爹……”
听着儿子的喊声,见儿子似乎是想要回来救自己,李维赞大声喊道。
“滚回去,快滚……”
大声喊骂的同时,他急忙抽出刀,横在了脖颈间,盯着儿子大吼道。
“快走!”
这个时候,如果儿子回来的话,他们爷俩都会死在这,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不知多少人因此丢掉了性命,若是儿子落了马,当爹的可以拿命去换,但是他……已经老了。
不值得儿子用命去换。所以他才想用这种方式逼儿子离开,他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曾经不止一个人用这个法子逼走想要救自己的儿子。
“爹……”
李益祉刚想调转马头,他就看到爹已经把刀横在了脖间,泪水瞬间便蒙了眼。
“快走,老三!”
旁边的梁成拉着他的马缰,用力抽打着马身。
“爹……”
在离开时,李益祉又朝着爹看了过去,爹还半跪在那里。
腿摔断了……
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发现腿断了的李维赞无奈苦笑一声,看着越来越的土人,把刀横在脖颈间的他,终归还是没有勇气划下去。
做不到啊……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着自己飞来了,是一柄斧头。
“咚……”
战斧击中胸口时,在倒下时,李维赞低头看着砍在胸间的斧头,人缓缓的倒了下去。
突然,一匹马停在了他的身边,从马背上跳下来一个浑身漆成红色,头戴羽毛的土人,那个土人叫嚷着在他的身边蹲了下去,然后拿出匕首在他额前划过。
“兹……”
刀子划过头皮时,尽管意识模糊,但李维赞仍然能听到头皮被割掉时的声响。
在一阵剧痛中,李维赞感觉到自己的头像是被人扯掉似的,在一阵鬼嚎中,他隐约的看到那个人手中抓住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在那里嚎叫着,而在胸口的战斧被取出的时候,他的意识终于消失了……
几声炮响,逼近市集的土人被霰弹驱散了,他们嚎叫着带着从定居点掠走了战利品离开了市集,而在市集的围墙后面,那些手拿火铳的移民们,无不是愤怒的看着离开去的土人,在远处的地平线处,升腾起来的烟柱,提醒着他们,他们的家被焚毁了,他们又一次失去了家园,甚至失去了自己的亲人。
在大人们愤怒的注视着那些土人时,那些孩子们更多是用仇恨的目光盯视着远方,尽管身处社学中的他们,在大多数时候都不需要担心土人的袭击,但是每一次袭击,他们中总会有一些人失去自己的亲人。
“我们应该杀死他们!”
紧紧的握着火铳,不过只有十三岁的梁恩定,在吐出这句话时没有丝毫的犹豫。
“一个不留!”
“对,杀光他们!”
“杀死所有的红番鬼!”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与他们的父辈不同,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红番鬼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痛苦的回忆,除了死亡之外,那些红番鬼似乎从不曾给他们带来过任何美好的回忆。
“哼哼,杀光他们,你们想的到好,你别忘了,在总督府里,那些迂腐的官员们不是说着什么,红番鬼与我们肤色相同,我们应该友善的对待他们,争取他们,只有与他们联手才能对抗西班牙人……”
年岁稍长的李义冷笑道。
一直以来,在新城殖民地总督府都有这样的声音,他们主张用其博大的胸怀和仁爱之心去同化土人,以弥补自身力量的不足,在他们看来野蛮人是可以教化的:
“他们是在扯淡,我只知道,杀死我娘的,不是西班牙人,是红番鬼!”
“对,还有我爷爷!”
“还有我爹……”
几乎每一个孩子,都有属于他们惨痛的回忆,几乎每一个家庭都有人死在红番鬼的手下。
孩子们的情感是直接的,也是纯粹的,他们不能够理解,什么是国家之间的冲突,也不能够理解,对新城最大的威胁是西班牙人的观点,在他们看来,西班牙人太远,而土人太近。
当孩子们在那里满怀仇恨的言道去报复土人的时候,作为镇长的赵诚看着远去的土人无奈的苦笑道。
“至少,他们没有放火焚烧麦田,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现在先统计一下伤亡吧……”
又一次,在确定了土人已经离开之后,又等了一天,一队骑兵来到了市集上,在骑兵们的保护下,失去家园的人们回到了家中,再一次重建家园。
“军爷,你们什么时候才去把那些土人杀光!”
面对百姓的询问,这些刚赶过来的士兵们选择了沉默,尽管他们的脸上带着怒火,可却只能强行抑住住内心的愤怒,毕竟……没有命运,他们不能擅自行动,除非他们碰巧的遭遇了正在袭击定居点的土人。
“如果他们敢来的话……”
士兵的回答,换来的是百姓的愤怒的骂声。
“去你么的!”
又一次,在总督府中,一声咆哮直震得屋外的人,无不是一愣。
“你他么的总是说西班牙人,西班牙人,他们没杀过我们一个人,我们至少十年、二十年内,都不会扩张到新西班牙,而且他们也认可我们对这里的占领,可是如果再这么下去,不等我们和他们发生冲突,就是土人,也能把我们杀个精光!”
怒视着张瑛,徐尔远愤怒嚷吼道。
“远期,你消消气,消消气,本官不是已经命令骑兵队追击了嘛,只要发现他们,绝对会让他们为这次袭击付出代价,他们是杀了咱们三个人,这次,他们若是不交十个脑袋,本官绝不会放过他们!”
张瑛腆着脸,堆着笑,试图平息徐尔远的怒火。然后又语重心长的说道。
“远期,你要明白大局,大局是什么呢?我们来北美来的很晚,而西班牙人已经来这里一百多年了,他们经营多年,人口百万之众,咱们为什么容忍菲律宾于卧榻之处,不就是因为一但进攻菲律宾,新西班牙总督府就会进攻新城吗?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增强自己的力量,而这个力量仅仅只靠我们是不行的,我们要像南洋诸夏那样去教化、抚慰生番,如果我们能把这些红番都招为我用,远期,到时候,咱们就能和新西班牙总督府对抗,到时候,朝廷就能把菲律宾夺下来,而不像现在这样,任由其于卧榻之处安睡……”
张瑛的语重心长似的话让,让徐尔远冷笑道。
“总督,下官不知道什么是大局,下官只知道,身为巡检长,若是连忙百姓的安危都保不了,这巡检就是失职,下官这次来,一是向你汇报此次伤亡,请总督府对红番的威胁于以正视,至于二嘛……”
冷冷一笑,徐尔远直接了当的说道。
“就是下官身为巡检将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百姓的安危,不惜一切,不计代价!”
“你,徐尔远,难道你想坏本官大事不成!”
张瑛的脸色骤然一变,将面上的笑容收起,冷声道。
“别忘了,本官是新城殖民地总督!”
见他张瑛拿出官威来威胁,徐尔远冷笑道。
“张总督,这里是大明的新城殖民地,不是当年钟祥县,你是总督不假,确实是总督军民,但是在下是治安巡检长,这巡捕受理于各市,巡检长有权依据治安情况组建巡捕队,”
两人盯着彼此,全都是一副互不相让的模样。
尽管身为总督,但张瑛也知道,他这个总督可以调动军队,但却无权调动各市集的治安巡捕,甚至巡检长也不能,可是他却可以组建巡捕队。
“好,很好!”
张瑛冷笑道,
“无论你想干什么,但现在殖民地的经济一直不景气,所以,这巡检司的经费是不会增加的。”
“经费,下官自然会想办法!”
丢下这句话之后,徐尔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总督公房,这边刚一出去,就听到身后传出茶杯的碎裂声,还有就是张瑛愤怒的咆哮。
“巡检长,总督答应了吗??”
牵着巡检长的马,杜雷往总督府看了眼。
“他是答不答应,这件事咱们都要办!”
冷笑一声,徐尔远对杜雷说道。
“你按计划去张贴告示,每一个市集都要张贴,从现在现来,我们要成立巡……”
话音稍顿,徐尔远又说道。
“成立骑警队,每一个年满18岁,58岁以下的男子都可以报名参加。”
“骑警队?”
徐允贤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论辈份算是自己族叔长辈,不解的问道。
“什么是骑警队?”
“就是骑马的警戒队。”
徐尔远回答道。
“警戒队?”
徐允贤的目中带着疑色。
“警戒队,顾名思意,就是警戒土人袭击的骑队,他们不困守于殖民地各市集,而是主动在殖民地外设立据点,主动防备土人的袭击。”
盯着徐尔远,徐允贤沉默片刻,然后问道。
“真的吗?”
面对徐允贤的问题,徐尔远沉默着,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的说道。
“从当年您发现这片殖民地,我等移民于此,作为外来者,从一开始就承受着土人的敌意,他们用残暴回应我们的善意,用杀戮回应我们的友好,现在,是时候向他们反击了!”
面对族叔的建议,徐允贤并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不语的坐在那里,然后静静的端起茶杯,良久之后,才问道。
“那么,你需要我去做什么呢?”
“在资金上给予我支持,毕竟总督府那里,是不会支持骑警队的。”
徐尔远把自己与总督的冲突一一道了出后,最后又说道。
“所以,骑警队需要你和殖民地士绅商人的支持,没有你们的资助,很难建立起一支具有一定规模的骑警队。”
“骑警队的会干什么?不用搪塞我。”
徐允贤盯着徐尔远问道。
“允贤,过去,我们在东北的时候,知道我们是如何对付生女真的吗?”
曾经在东北服役过的徐尔远反问道,徐允贤并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往下说。
“那个时候,面对生女真的袭击,我们的办法非常简单,就是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个部族袭击我们,那么我们肯定会袭击他们,他们杀死我们的老人、妇孺,那么我们也会用同样的手段,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杀死我们一个人,我们会杀死他们一百个人,我们不会坐在家里等着他们的袭击,我们会派出骑兵主动出击,最后只剩下了两种人!”
“两种人?”
“对,就是两种人,一种是愿意按照我们的意愿,服从教化的,还有一种就是死去的,当然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再对我们构成威胁的!”
“哦。”
出人意料的是,徐允贤并没有表示反对,他甚至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便说道。
“我每个月会资助你们一千元!商会每个月也会资助你们不少于两千元的经费,够了吗?”
出人意料的回答,让徐尔远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看着诧异的他,徐允贤笑着说道。
“其实,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嗯?”
徐尔远不解的看着他,目光中尽是不解。
“从第一天起,我们就知道,与土人之间的和平也好,所谓的招抚也罢,永远不可能长久,因为他们是茹毛饮血的蛮人,这些人畏威而不怀德,一味的示好,在他们的眼中,就是软弱的表现,所以,有时候,或许我们并不愿意,但却不得不用一些办法去解决他们,彻底解决问题。”
“啊!”
诧异的睁大眼睛,徐尔远不解的看着徐允贤反问道。
“那当初,为什么,为什么会……”
现在他的真迷茫了,原本的他设想过各种可能,设想通过各种方式去说服徐允贤支持他,可是对方出乎意料的态度,完全的颠覆了他的看法,似乎从一开始,徐允贤是支持抚慰土人的。
现在,他的态度怎么又这么干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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