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官府投资、西北经济发展计划
作者:我爱肥猪猪|发布时间:2024-06-29 02:41:42|字数:25514
说话的是首辅温体仁。
和孙传庭一样,同样是出于对朱由检激进思想的担忧,老温提出了反对大规模开设酒坊的建议。
“首辅之建言与朕可谓不谋而合。
大明目下虽已渐无缺粮之忧,但全天下依旧有不少人无隔夜之粮,故此酒坊不宜无序建设。
陕西省一地有卫护县一座酒坊便足以,至少五年之内不再另行筹建新酒坊。
平凉府当地官府个分别新建大型粮仓,以每石三钱五之价格收储农户家中储量,还要张贴告示,告知广大农户留够家中一年所食之口粮,勿要为贪图银钱而将余粮全部售罄。
平凉府要将所收储之粮食往临洮府调运一批,具体数量由两地官府根据实情予以接洽办理,内阁议个章程后下发两府,以免其衔接时出现不必要之偏差!”
从善如流的朱由检迅速就此事作出了指示,温体仁施礼接旨后坐了回去。
“至于各地官府之所求,其本意亦是为使农户增收而提,也是出自一片公心,故此内阁当行文予以抚慰,以免挫伤地方官之积极性与主动性。
农户增收之事并非仅有兴建酒坊这一条途径,各地官员可集思广益,根据本地之实情详加论证后再行设立盈利之工坊。”
要想短时间内将大明官员们的注意力从田地上解脱出来是不可能的,千百年来小农经济的思想在每个人的心里早已根深蒂固,所以绝大部分官员缺乏如何让农户发家致富的思路和办法。
想要改变这一现象,必须有人加以引导,朱由检便是其中最主要的一个,而另外一个就是宋应星,他的大作这时候应该派上用场了。
“此次会议之后,内阁可制订相关章程,将工部侍郎宋应星所著之《天工开物》大量印刷后分发到各地官府。
各地官员可将其中相关技术,与本地所拥有之资源结合起来,开办多种多样之工坊,朕相信,只要官府正确引导,官员实心任事,不出几年,北地行省便会涌现出诸多带动农户增收之产业,长此以往,何愁百姓不富?”
《天工开物》的可贵之处,在于记述了工农业生产中许多先进的科技成果。
书中用技术数据给以定量的描述,显露出先进的科学思想和理论阐述,注重引入理论概念,而非单纯技术描述。
在这本耗尽毕生心力的巨作中,宋应星详细叙述了各种农作物和手工业原料的种类、产地、生产技术和工艺装备,以及一些生产组织经验。
其中既有农业方面的谷物豆麻的栽培和加工方法,又有手工业方面的大量知识。
比如书中所载蚕丝棉苎的纺织和染色技术,以及制盐、制糖工艺等等。
而适用于大明北境的相关制造技术也是不少。
比如砖瓦、陶瓷的制作、金属的铸锻,煤炭、石灰、硫黄、白矾的开采和烧制,金属矿物的开采和冶炼等等。
这些极为实用技术和知识,都可以在矿产资源丰富的北地,尤其是西北地区予以广发传播和推广。
北地各级官府要在其中发挥引领和推动作用,官员们也能从中学到诸多知识,在无形之中开拓自己的眼界,让自己的思维方式逐渐转变,从农业思想中跳出来,上升到一个全新的层面上。
所谓的引领和推动,无非就是投资。
大明北地不同于私人作坊发达的江南,在富豪遍地走的江南,只要有赚钱的产业,马上就会有大批的银钱投入进去。
而大明北地则不痛,特别是流贼起家之地——陕西。
在这场持续十几年的动乱中,陕西省无数士绅豪门粉身碎骨,他们数代积攒下的大批财产田地都化为乌有。
流贼们的破坏力十分地强大。
不管士绅大户们是在老家修筑坞堡死守,还是携带金银财宝,与家人就近逃入县城,最后还是难逃覆灭的下场。
在这种毁灭性的破坏下,陕西行省大户幸存下来的不到太平年间的五成,存活下来的也因为失去了主要收入来源而败落下来。
所谓的大户,他们主要依靠田地生财。
天灾人祸之下,赤地千里、野遗白骨,替他们创造财富的人除了逃荒就是加入流贼队伍,就算你有千倾田地,上哪找人耕种?
旱魃横行下,大部分田地一锄头下去,土壤瞬间成为粉末,这样的田地你就是播下种子,能有何收成?
正因为陕西大户数量锐减,所以指望民间投资带动当地经济发展已经不太现实,官府就成了眼下西北地区唯一的投资者。
而四海商行的产业也基本集中在发达的江南地区,在稳定下来没几年的西北地区投资也不多,基本是以商业流通为主。
西北地区的交通条件比起繁华的江南相差太多,而且有技术的工人也难找,这些都是制约西北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
在朱由检穿越过来以前,大明的官营企业还是相当少的,正统年间以后,私营作坊顺势而起,逐渐超越并取代了官营企业的地位和作用,成为了引领大明手工业发展的主力军。
在朱由检的计划中,官营企业将会是推动大明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这是因为朱由检会引导朝廷进行大量的投资,四海商行的各种产业就是明证。
要想让企业规模扩大,不断地将利润投入到扩大再生产中是最重要的,这一点上,大明的私营业主做的非常不好。
由于眼界所限,豪商大户们更热衷于将利润转化成银冬瓜和田地,然后在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中悠然一生。
现在內帑和太仓都有了大把的银子,朱由检可不会像那些目光短浅的江南大户们一样,他不会任由这些银钱在库房中朽烂掉。
西北官府将会收到朝廷的大量拨款,用于支持本地的产业发展。
除了贪墨以外,这个过程中允许官员在产业投资方向上试错,只要能把资金投入到实践中去,亏了也不会受到责罚。
在朱由检的认知当中,官府投资是扩大内需的最佳方式。
投资失败并不可怕,肉烂在锅里。
失败并不代表财富凭空消失,而是意味着,资金从官府手里流入到了个人手中,而这些从中获得利益的个体,有了银钱之后就会消费,这就等于拉动了内需。
在和内阁诸臣详解了投资与需求、消费之间的关系后,有关发展西北经济的整体策略便订了下来,似懂非懂的阁臣们目送朱由检离去后,遂一边讨论,一边离开了皇宫。
当自家老爹在忙于国事时,已经放了暑假的朱慈烺却正在北城的闹市中闲逛着。
第七百零一章 太子逛街遇贼
在夏收来临之际,根据朱由检的指示,国子监及军器监、将作监子弟学校等官办学校首次实行暑假制度,假期时长为两个月。
暑假一词的含义不言而喻,不管人们是不是能够理解和接受,只要遵从即可。
事实证明,很多强制性的行政命令最初都超出了公众的认知,但只要渡过最初的适应期后,就不会再有人对这种强制措施提出异议了。
不过虽说是放了长假,但作为大明太子的朱慈烺,也不可能像其他监生一样放任自流。
东宫的师傅们终于逮着了机会,他们联袂进宫觐见朱由检,坚决要求对大明皇太子进行课业指导,不使皇太子在长假中荒废学业。
朱由检认真考虑过后,最后与这些师傅们达成妥协:太子每日上午听讲两个时辰,下午自由活动,每五日歇息两天。
东宫师傅们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在皇帝和太子面前刷一下存在感,只要能时常见到太子就可以,至于能不能在这期间与太子建立起个人感情,以后可以对太子施加影响,那就全看个人本事了。
这一届的东宫师傅可以说是史上最憋屈的一群人。
身为太子最应该亲近的一群人,在太子奉旨出宫进学后,他们连太子的面都难以见到,以至于第一天给太子授课的龚廷祥看见久违的太子时,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太特么的不容易了。
皇帝不听话啊,这可咋整。
这一日又到了休沐时间,闲来无事的朱慈烺想起了许久未见的二丫,于是便向父亲请示过后,身穿便服带着赵信和程坚出宫去往了北城。
对于朱慈烺和二丫之间的关系,朱由检采取的是乐见其成的态度。
从崇祯八年第一次看到二丫那时起,他对那个长着一双漂亮眼睛的小姑娘印象极好。
性情温婉善良的姑娘走到哪里都不会让人讨厌,这也是朱慈烺喜欢二丫的主要原因。
周后对此也有所耳闻,在安排人手打听了二丫一家的状况后,也并没有再有过分的言语,只是嘱咐朱慈烺多注意安全,天黑前必须回宫。
自太宗之后,历代大明皇帝迎娶的皇后都是小门小户出身,这也是有明一代从未有外戚专权之事的重要原因。
朱慈烺主仆三人乘坐着一辆装饰普通的四轮马车,顺着青石板铺就的干净路面,在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便到达了北城工匠们聚居的地方。
现在四轮马车已经在京师普及开来,原因就在于钢制轴承滚珠的诞生。
随着精钢产量和质量的大幅提升,经过宋应星、李焕修等人的刻苦钻研,世上第一台采用钢制钻头及刀具的水利车床诞生了,随后在朱由检的提示下,钢制轴承也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尽管工艺没有如后世那样的精湛,但钢制轴承的发明解决了四轮马车滚珠材料的弊端,将铁力木打造地滚珠使用寿命提高了数倍,产量也有了数十倍地提升。
这个本应该被英国人发明出来的工业重器,提前一百多年来到了人世间,也极大地促进了四轮马车的普及,在使大明的运输能力得到巨大提升的同时,也让朝廷新增了一项利润极高地产业。
随着轴承产量的迅速提高,为了应对市场上对四轮马车的巨大需求,将作局中担负四轮马车制造业务的车辆司规模一再扩大。
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从原先百余人猛增到了六百余人,每日生产乘用马车四辆,载货马车十二辆,两种马车的订单都已经排到了一年之后。
现在京师宽敞的大街上,放眼望去,四轮马车比比皆是,车厢的颜色、装饰以及规制虽然不尽相同,但所有人都知道,车主家都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
车辆司只管生产裸车,不管装修,车主们买回去之后,再根据个人喜好将爱车打扮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这个时代还没有不准随意变动车辆颜色的规定,要不然就凭这一点,单单是罚款也能让顺天府发一笔小财。
朱慈烺乘坐的马车在二丫家所住的胡同口停下,得了吩咐的赵信打开车门呲溜窜了出去,没过片刻又急匆匆跑了回来:二丫家的大门锁着,问了问邻居,一大早的时候,二丫带着弟弟去了北城的养济院,帮着在养济院做活的母亲干活去了。
“小爷,咱们回宫还是去往别处转转?”
赵信站在车下问道。
夏末秋初的时节,日头一样的毒辣,赵信来回这一趟的工夫,额头上已是见汗,胡同口也没有孩童玩耍的身影,整个工匠聚居区静悄悄地,偶尔有人出门,也是贴着院墙的阴影处匆匆而过,看到这辆四轮马车也只是略微诧异一下便不再关注。
要说京师人见过世面,这就是例子。
这种在京师满大街都是的四轮马车,要是放在任何一个州县城中,那可都是被路人围观的状况。
“你上来吧,咱去市场转转,采买些吃用的物事,然后再去养济院走一趟!”
朱慈烺稍微一琢磨之后吩咐道。
已经有十余天没见到二丫了,原先在国子监中每逢休沐日必来与二丫见一面的习惯早已养成,左右今日无事,不如索性去养济院慰问一番,顺便见见自己的心上人。
二丫一家也早就知道朱慈烺的存在,虽说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但也明白朱慈烺出自大户人家,自家闺女能有这个福气,不管将来为妻也好,做妾也罢,那都是前世修来的,老实巴交的二丫爹娘了不去管,也不敢管。
拿定主意后,四轮马车掉头驶离,一路直奔北城的市场而去。
上午巳时左右,北城的市场上已是摆满了各种摊点,售卖的商品从吃到穿也都是应有尽有。
由于销售对象不同,市场上的商品几乎都是与衣食住行密切相关的物资,很少有价格高昂的物品。
赶车的校尉把车子停在了一棵大柳树下的阴凉地里,下了车的朱慈烺带着赵信和程坚饶有兴致地开始闲逛起来。
由于是第一次身临这种大众市场,朱慈烺对这种充满生活气息地地方兴趣很浓。
听着摊贩们各种各样的吆喝叫卖声,看着诸多不曾见过的物事,看着前来采买的人们与摊贩因着一个铜钱而大声地讨价还价,朱慈烺地心里充满了新奇和探寻之意。
“这位大哥,你的褡裢漏了!”
就在朱慈烺左瞧右看的时候,一个略显稚嫩地童声从一侧猛然响起。
朱慈烺迅速寻声看去,几步外一个穿着短打的农夫模样的汉子正在伸手摸索着搭在肩膀上的褡裢底部,而另一只成人的手臂正在迅速从褡裢处收回。
不用说,这是小贼想偷此人的银钱呢。
第七百零二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名汉子发现褡裢并无破损之处后下意识地一回头,正好看见身后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举步离开,汉子迅速反应过来,转身跨步上前,一把揪住那名男子的衣领吼道:“你这个小贼,敢惦记爷爷的钱,莫不是想讨打不成!”
那名小贼看来是惯犯了,看到这名汉子气势汹汹地样子倒是一点不慌,他一边用力掰开汉子的手掌一边冷笑道:“你这汉子休要信口胡言!
你说谁是贼呢?!
爷是前来采买物品,打你身边路过,怎地就成了贼了?
你看看你褡裢里银钱少没少,要是一个大子儿没少,你这就是血口喷人!
平白污人清白,爷要带你去见官!”
那名汉子似是觉得这名男子说的有理,松开手掌后将褡裢卸下来,蹲在地上将里面的银钱清点了一下,发现一文未少,于是他略显尴尬的站起身来冲着那名男子抱拳赔礼道:“是某错了,这位老兄莫要气恼了,咱给您赔个不是了!”
那名小贼双臂环抱冷笑连连:“算了算了,往后记着些,莫要随意开口说话!多嘴多舌的非得吃苦头不可!”
说到最后的几句话时,那名小贼冲着刚才提醒汉子的声音出处看去。
朱慈烺的目光也随着望去。
只见在他对面几步外,一名约莫有十岁左右的男童坐在一张有些破损的木杌上,他的身旁还有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也是同样坐在木杌上。
女童正抬眼看向那名面带阴狠之色的小贼,眼神中露出了惧怕之意,一双小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了男童胳膊,小小地身子也不由自主靠在了男童的身上。
男童的面前摆着一块虽然破损但却浆洗干净的麻布,上面堆放着十几个鸡子和几块首乌、黄精之类的药材。
这名男童对小贼狠毒的眼神和威胁之语毫不在乎,脸上的神情显得非常镇定。
汉子将褡裢抱在怀中后转身离开,那名小贼上下打量了男童几眼后,冲着地上呸了一口后也随即转身离开。
“小爷,要不要去将那名贼人给拿下来送交顺天府?”
程坚早就把眼前的一幕看了个一清二楚,看到那名贼子大摇大摆的离开后,他凑到朱慈烺跟前小声问道。
“暂时不必,赵信,你去把那名男童摆着的物品全买下来,之后你去马车处等着,我跟程坚悄悄跟着后面,看看是何情形!”
朱慈烺被这名男童身上那种镇定自若的气质所吸引,在听到程坚的问话后随口吩咐道。
这名男童虽然年幼,并且身上的衣衫还有几处打着补丁,一看就是家境并不富裕的人家,但他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与年龄、出身不相符的气度,这让朱慈烺心里非常地好奇,于是他决定探查一下这名男童到底是什么来路。
得了吩咐的赵信来到这名男童的面前,问清楚鸡子和那几味药材的价格后当即掏出一小角碎银递了过去,让那名男童把几样物事全部包好,剩下的银钱就不用找了。
那名男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脸喜色地便从怀里拿出另外一块麻布,然后将鸡子和药材分别包好后起身递给赵信,那名年幼地女童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赵信与这名男童年龄仿佛,看到男童和身边的小女孩的情形后,心里的怜悯之意也是瞬间涌出,所以便借着朱慈烺的吩咐想施舍一把。
当他提溜着两个小包袱刚要离开时,那名男童突然喊住了他:“这位少爷,适才这些物事不值几个钱,少爷给的太多了,小人承受不起。
还请少爷移步,咱们去找个铺子,用银秤称量一下,小人这些物事只收三十五文铜钱,剩余的还请少爷拿回去吧!”
赵信闻言一怔,然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朱慈烺,见自家主子微微点头,于是便痛快地答应了下来,男童让小女孩收起木杌,然后将两个木杌夹在腋下,另一只手牵着女孩的小手,当先举步向前行去,朱慈烺带着程坚相隔十几步在后面紧紧跟着。
离开市场没多远,男童牵着小女孩当先迈进一旁的一件杂货铺里,赵信拎着两个报复跟了进去,朱慈烺与程坚驻足不远处静静等候。
“小爷,那个小贼也跟过来了!
好像还不止他一个!”
始终保持着戒备状态的程坚悄声向朱慈烺禀报道。
朱慈烺假装无事的样子向后望去,人来人往中果然发现了那名贼子的身影,另外还有两名一看就绝非善类的男子随在贼子的左右。
“此名贼人莫非还是个拐子不成?
这可有趣的很!
既是个蟊贼,还是个拐子,这家伙,倒是个多面手啊!
据说拐子将幼童偷了去,送给江南大户人家做娈童,莫非今日真叫我遇上了?”
朱慈烺摩挲着光滑地下巴自言自语道。
“管他拐子蟊贼,我上去一掌一个,眨眼工夫全都撂倒!”
平时根本没机会和人动手的程坚偷眼打量着三名贼人,语带兴奋跃跃欲试地回道。
说话间,赵信和那两名显然是兄妹关系的男童与女孩子从店铺走出,那名男童笑着谢过赵信后,带着妹妹转身向外城的方向行去。
朱慈烺向迎面走来的赵信使了个眼色,赵信会意后继续回返,等到三名贼人从身边走过去后,朱慈烺和程坚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哥哥,我饿了!
我想吃蒸饼!”
与赵信分开后,男童带着妹妹前行不远正好路过一家卖包子蒸饼的铺子,店主正将一笼刚出锅的包子搬到外面的货架上,一阵食物的香气随风飘来,妹妹的脚步顿时慢了下来。
“你且在路边等着,哥哥给你买去!”
男童听见妹妹的话语,驻足低头看了看妹妹一脸企盼地样子,神情变换几下之后还是柔声地嘱咐妹妹一句,随后夹着木杌走向了包子铺。
片刻之后,男童捧着用草纸包着的个包子一脸高兴地回到妹妹身旁:“喏!给你!哥哥给你买了包子!店主大叔说是猪肉馅的,香着呢,快趁热吃吧!”
妹妹满脸喜色地接过包子,刚刚把包子放到嘴边,突然停下来看着男童开口道:“哥哥,只有一个,我吃了你吃啥?”
“哥哥买了两个呢!
许是饿了,还没等回身,哥哥就将包子吞到肚子里去了,哈哈!你赶紧吃!”
男童看着妹妹手中的包子,努力咽下一口口水后笑着说道。
年幼地妹妹不疑有他,听到哥哥已经吃过后,随即把包子送到嘴边狠咬一口,顿时一股猪肉香味扑鼻而来,男童再次吞咽下一大口口水,面带笑容看着吃的香甜的妹妹。
时辰已经到了午时,妹妹已是饿的急了,三口两口之间就将一个大包子吞进肚子里,然后将沾着油渍的手指伸进嘴里吸吮几下,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哥哥,要是咱们家有钱了,这大肉包子,我一顿能吃十个!”
男童苦笑着伸手抚了抚妹妹黄黄的头发未再出声,牵着妹妹的小手继续向前走去,也许是年龄太小地缘故,他根本没注意到,就在身后不远地地方,有三名贼人一直在跟着他们,而在更后面的地方,还有个爱管闲事的大明太子跟着。
第七百零三章 想培养人才地朱慈烺
午时已至,高温下的街道上行人渐渐稀少。
就在男童带着妹妹前行不到二里之地时,后面的三个贼人猛然发力疾步上前,挡住了两个孩童的去路。
“小崽子,还认得爷爷不?
晌午你多嘴多舌,这回爷爷来将你的舌头拔了!
咱们这一行有个规矩,叫破爷爷们生意的若是不讨回来,那就没脸再厮混下去!
小子,看你模样长得周正,只要你俩乖乖地跟着爷爷们走,咱们找个地方,爷爷好生说教说教你,之后便放你两人回家!”
当先的那名贼人一边打量着男童与他的妹妹,一边琢磨着若是将两人发卖到南边,自己能得多少银钱。
“这位大叔莫不是认错人了?小子与你萍水相逢,为何要跟着你走?
还请几位让开道路,不然小子可要喊人了!”
男童万万没想到,自己上午十分的一句善意提醒,竟然会被这名贼人一直惦记着报复回来,看到眼前的态势,心里暗暗后悔的同时也在琢磨着脱身的办法。
男童的妹妹乍见几个恶人拦住去路,并且言语间也是极为不善,惊恐之下小小地身子缩到了哥哥身后,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哥哥腋下夹着的一对木杌上。
“喊人?你尽可叫喊试试!
这里已是外城,可没得巡铺所!旁人谁敢管闲事?
废话少说,赶紧跟着爷爷走,不然爷爷可要用强了!”
领头的贼人下意识地四下扫视一圈,看到街上只有寥寥数人匆匆而过,并且无人注意这边的情形,只有十余步外一个貌似富家公子模样地少年,带着同样年龄不大的一名仆从站在那里打望着他们,于是他顿时放下心来。
就像刚才他说的那样,干他们这一行的有个规矩,只要行窃时被人叫破,那就必须尽快报复回来,以警示他人不要多管闲事。
如果对方是成年人,贼人就会召集同伙将其毒打一顿,但在看到这次是名小孩时,这名贼人便打算将之虏获后发卖去江南,那样既能报复还有银子可赚。
“小子再说一遍,莫要挡路!
这位大叔,上午那一幕可是不少人都看在眼中,若是小子与妹妹从此没了踪迹,官府追查之下很快便能查到原委,你以为你还能逃脱的了官府的侦缉不成?
这位大叔,此事就当从未生发过,以后小子自会紧闭口舌,不再多言,您看如此可好?”
男童虽然心里慌得不行,但面上仍是一副镇定的模样,刚才这番话也是有理有据、软中带硬,与他的年龄极其不相符,俨然像一个见多了世面的大人一般。
“老三,别想三想四的了,将这个小子拖进巷子里,把腿打断就成了!”
“今日才开张一桩买卖,这大热天的杵在这处作甚!赶紧做完去吃上一杯消消暑气!”
眼见得对付个毛孩子还如此啰嗦,被老三约来的两个同伙有些不耐地催促道。
那名叫老三的贼人听到同伙连番催促,自己预想中的发财梦也破了产,恼羞成怒之下不再出声,一脸怒气地举步上前就要将那名男童拖走,另外两人也上前将两名孩童围在当中,男童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但还是用胳臂将妹妹护了起来。
眼看着这兄妹二人就要遭受一番毒打,朱慈烺刚要吩咐程坚上前营救,两名路人模样的精壮汉子倏忽之间已是来到三名贼人身后,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之时,掌切拳砸,眨眼之间三名贼人痛叫中倒地不起。
随后在那兄妹俩惊疑不定的注视下,这两名汉子掏出绳索将三名贼人捆好,发力猛踹的同时吆喝着贼人们起身,之后牵着三名贼人前行至朱慈烺身前。
“请小爷示下,贼人如何处置?要不要沉到河底?”
一名汉子冲着朱慈烺施礼后请示道。
“罢了,些许蟊贼,送往顺天府严加惩治即可!”
朱慈烺此时哪还不明白这两人的来路,于是在稍微思忖后下令道。
那名汉子再次施礼后,两人牵着三名贼人向内城行去,这让本待大显身手的程坚郁闷不已。
虽说他并不识得这两人,但也知道这是锦衣卫中叔叔辈的人物,平时根本看不见人影,但一旦遇上事情,这伙人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年齿几何?”
那两名校尉押解着贼人走后,朱慈烺缓步行至男童近前,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这位公子请了!小子名唤张定远,是顺天府宛平县张家庄人氏,今年十岁。
今日带着妹妹前来集市售卖些许物品,没料到遭遇此劫,幸得贵人出手相救,小子感激不尽!”
那名叫张定远地男童冲着朱慈烺弯腰拱手施礼,面上满是感激之情。
刚才那一幕他都看在眼中,知道眼前这位容貌清秀地少年身份尊贵的很,虽说很想探听一下朱慈烺的身份,以便将来能有所报答,但转念想到自家的身份家境后,还是将这个念头埋在了心里。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张定远,我观你衣着打扮,家境应是不富裕,但举止谈吐间却像是读书识字一般,这到底是为何呢?”
朱慈烺注视着眼前这名让他既好奇又有莫名好感的少年继续发问道。
贫寒之家维持日常生计都很艰难,哪有多余的银钱供自家孩子读书识字?并且张定远这个名字就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该有的。
但张定远的言行举止却比很多成年人还要有风范,这让他的心里更加地好奇。
“回禀这位公子,小子所居村庄有一家私塾,小子幼年时便经常去学堂窗外偷听先生教他人读书,久而久之自是沾染些许文气。
后蒙学堂刘先生不弃,未收束脩便将小子收进门下,并给小子取了此名。
自开蒙之后这五年间,小子也曾厚颜去往先生家中借阅书籍无数,故此亦能从书中知晓了许多道理,今日倒教公子见笑了!”
张定远再次施礼后侃侃而谈一番,朱慈烺这才知道了其中的原由。
在心中慨叹这名少年意志坚强的同时,朱慈烺对张定远的好感愈甚。
天下读书识字的少年不知凡几,但像张定远这样有着常人不具备的气度的却是极为罕有,这样的少年如果用心栽培一番,说不定将来能有一番成就。
“我来问你,你家中几口人?平时以何为生?为何你小小年纪便要行此远路进到内城之中?”
朱慈烺继续用温和地语气问道。
“小子家中有年过六旬的奶奶,还有父母,加上小子兄妹二人,共有五口,平日里依靠着家中十亩田地过活。
只因家父去年时不慎跌伤,医治良久也不曾见好,故平日间,小子便去往山中挖的些许药材,再加上积攒些鸡子前来京城售卖,只求多得些银钱给家父治病。”
张定远面色平静地将家中境况简略讲说,语气中并无丝毫埋怨沮丧的意味。
“你家中田地产出多少?每岁需缴纳极多赋税?”
朱慈烺一边发问,心中也打定了主意。
“小子家中十亩田地每岁亦是按十三缴纳赋税,每岁所余亦能勉强糊口,日子倒是不甚难过。公子切勿欲行施舍之事,小子家虽贫,但只要勤力一些,日子会越来越好!”
朱慈烺知道张定远这番说辞是因着心中的一股傲气,所以他微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此去宛平路程不近,你妹妹年纪还小,走回去也会疲乏之极,这样吧,我叫人送你一程,也算一番心意吧!”
看到自己的马车已经来到身后不远处,朱慈烺遂用不容拒绝的口气对张定远说道。
本待谢绝的张定远低头看了看年幼地妹妹后,还是再次施礼向朱慈烺表达了谢意,得了吩咐的校尉车夫把马车赶过来,张定远兄妹二人上车之后,马车缓缓启动向外城驶去。
第七百零四章 大明的武备要和别人形成代差
当朱由检从朱慈烺口中得知了张定远一家的状况后也不禁苦笑起来。
自己对当下的大明还是缺少了具体的认知,很多政策太过大而化之,没有根据具体情况制定更为详细的政策,以至于国库收入暴涨,但很多农户却没有分享到改革的红利。
类似于张定远一家的情况在大明应该不在少数。
五口人,十亩田地,还要征缴三成赋税,这样的负担对于他们来讲太过沉重了。
在稍微思忖过后,朱由检下达了新的旨意。
自崇祯十三年起,赋税征缴每户人均三亩一下不计免征,此人均不分老弱妇孺,将会全部囊括其中。
这项政策会使很多贫弱家庭的基本生存得到了强有力地保障,等于搬掉了一座压在他们身上的大山,从此之后,他们将会呼吸的更加顺畅,生存压力骤然消失于无形。
就拿张定远一家作为例子来讲,人均三亩才开始起征,而他们家总共五口人,那就需要达到十五亩时才会计征,也就是说,张定远们从明年夏收起,将不用再给朝廷缴纳一粒米的赋税了。
税收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用来调节和平衡,使弱势群体享受到最起码的生存权。
士绅一体纳粮的实施,就等于让这些豪门大户承担了弱势群体应该享有的义务。
三五百斤的粮食或者同等价值的税金,对于大户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落在张定远们的身上,可能就会让他们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旦遇上意外发生,这个家庭机会崩塌掉。
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就是为了让更多鲜活的生命过的更好吗?
不会有哪一家士绅大户敢跳出来指责自己了。
南京事件的阴影会永久的印在他们的心上。
至于私下的诅咒和唾骂就随意了,反正又听不到。
后世不是有句名言吗?
骂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敢当面骂就削你。
至于朱慈烺表现出来的对张定远不加掩饰的好感,朱由检并不在意。
自己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没有因贪权而引发的变态心理和行为。
太子十三岁了,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和班底了,施恩于人也是正常的手段。
不就是把张定远一家移到皇庄安置吗?
不就是安排御医给其父诊治吗?
不就是让张定远入国子监读书吗?
这都是良善之举,也是值得称赞的。
朱慈烺所做的这些举动也正是自己希望他能做到的。
举手之劳而已。
张定远将来的前途如何,谁也无法现在就断定。
不过依朱慈烺的描述来看,此子将来应该会有一番作为。
每一个成功的人,需要的是三分能力,六分运气,外加一分贵人扶持,有了朱慈烺这个贵人,张定远的一生注定不会平凡。
所谓的平凡,很多时候只是欠缺一个刚好适合你发挥的平台而已。
自己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
如果不是穿越到几百年前这个万人之上的位子,后世的自己一辈子也会像绝大多数人一样,过着极为平凡而且糟心的日子。
每月拿着不高的薪水,遇到一个彼此相爱的女人,娶她为妻,然后生儿育女,会经常为车贷房贷发愁,时常会因为不能给妻儿以更好的生活而愧疚,会因为父母的逐渐老去而忧伤。
等到孩子大了,又会因为他(她)学业愁的掉头发,更会为他(她)有早恋的倾向而发狂。
而孩子长大成人之后,将来也会重复着自己的人生轨迹,把自己平凡的人生再次演绎一遍。
细节会有不同,但剧情大致一样。
在朱由检的计划中,再过五年,也就是到崇祯十七年时,将田地赋税降到十一,算是对原先那段历史上让无数后人痛惜的那场天变的一次纪念吧。
甲申之变,神州陆沉。
皇帝殉国,华夏蒙难。
就为了那个散发覆面、左脚光着、右脚穿着红鞋、未着龙袍、只穿着一件蓝色常服的男人,为那个留下了“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去朕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遗言的悲情皇帝,朱由检也觉得应该用某种方式来向他致敬。
那可是位皇帝,虽然并不成功,但却勇敢赴死的九五至尊。
他的遗憾已经由自己来弥补了,他的仇人正在被大明官军追赶的犹如丧家之犬,他的宿敌已经退避到极寒之地,惶惶不可终日,如画的江山还是属于大明的。
至于全部取消农业税的做法,短期来讲并不现实。
大明的农税占了整个税收的近八成,在工商业没有实现超越式发展的现在,取消了农税等于自掘坟墓。
现在是七月末了,等到了年底的时候,整个税收统计就会出炉,朱由检估计,农税的占比将会有所下降,工商业税收将会比原来的一成多有较大幅度的增长。
主要税种的位置转换需要漫长的过程以及充分的积累,绝对不能太过着急。
目前国内的局势已经稳如磐石,没有任何个人和团体有能力改变现在大明全面向好的趋势。
趋势一旦形成,会依照惯性沿着该有的轨迹运行,任何外力想要施加与上,改变他的运行方向,最后都是徒劳的。
就像原本历史中,大明的国运自万历三大征之后开始由盛转衰,这个趋势运行了数十年,最终以毁灭的态势而结束。
是时候将视线从国内转向世界了。
征伐马尼拉将会是新战略的一个开端,在占据了马尼拉这个海上丝绸之路上极为重要的补给点之后,相信会在欧洲引发一系列的变数,到时候再根据具体情况加以应对即可。
大明官军现在的武备已经在整体上领先于欧洲,不过优势虽有,但并没有形成代差。
没有代差的话,就会让他国心生贪念,就会因为觊觎大明获得的利益而挑起争端。
要想在将来更好地维护世界和平,保障大明本土不会遭受外来侵略,压倒性地军事优势是必须具备的硬实力。
在这个基础上发展工业和科技,把大明的各种产品提供给世界各国人民享用,这才是最为正确的发展道路。
大明永远不会称霸,但也绝不允许别人称霸。
谁要是想称霸,就让大明官军去教他如何做人吧。
将来大明的巨舰会昼夜不停地航行在各大洋之间,震慑那些不服王化地屑小,只要这种场景出现,地底下的朱由检也会高兴地把列祖列宗们喊过来一起喝一杯的。
不知道喝不喝得过朱老四,要是把他灌醉了,这黑炭头会不会依仗祖宗的身份打人?
第七百零五章 南涯行省、严打
要想发展超强的军事,打造一流的军队和装备,那就需要强大的工业基础做保障,而工业的发展是离不开各种矿产资源的支撑。
大明的资源虽然非常丰富,但诸如铜铁等金属矿藏的品味却并不高,而这些战略资源却是无可取代的,为了子孙后代着想,就必须要寻找矿产资源丰富的地区,作为未来大明发展的资源储备之地。
所以,开发资源丰富的新大陆就成了提上议事日程的话题。
这块新大陆就是澳洲。
据朱由检所知,尽管荷兰航海家早在一六零六年,也就是万历年间就发现了澳大利亚的部分地区,但他们的同胞并没有试图在那里定居,现在的澳洲还是一块未被开发的、空旷的大陆,谁先占有它,谁就会拥有澳洲的主权。
原先的历史上,英国人也是在十八世纪末的时候才占据澳洲,并宣布这里成为大英帝国的领土。
早在两年之前,在朱由检的授意下,四海商行名下的四海远洋集团便有意识地派遣船队南下,寻找这块古老而广袤的大陆。
在经过长达一年多的探索后,船队终于发现了并登陆了目标,按照朱由检事先的吩咐,带队的船长在登陆点附近的陆地上埋下了石碑,上面刻着“大明南涯承宣布政使司”十个大字,此举意味着,这里成为了大明新的行省。
为防止石碑遭到当地未开化的土著破坏,石碑埋好之后,被用精铁打制的笼子罩了起来,笼子的四角也是用巨大的铁钉牢牢地钉死。
以当时尚处在石器时代的土著人的本事,就算偶尔发现石碑和铁笼,别说根本没能力破坏,甚至很可能把石碑和铁笼当成了神迹来跪拜了。
不过新大陆虽然被发现并宣示了主权,想要彻底开发这块面积巨大的土地,没有巨大的物质援助以及大量的移民是不可能实现的,其中更需要付出巨大的牺牲和漫长的过程。
此时的澳洲,自然环境相当地恶劣。
在远离海岸的地方,气候酷热难耐,尽管有几条相当大的河流在靠近植物湾的地方流入大海,但其他河流却被证明具有很强的季节性,一年中有好几个月完全干涸。
被各种植物覆盖着的内陆地区,生存着无数种大小生物,这些生物里有很多是带有剧毒的。
种类繁多的蛇类、蜘蛛和蝎子都携带着致命地毒液,一旦被咬上一口,被咬伤的人瞬间就会毙命。
到了夏季的时候,各种蚊虫肆虐,要是没有大量防护品以及药物支撑,或许一个雨季过去后,就会有大量地移民死去。
开发是必须要做的,牺牲也是必须付出的,各种生存技巧和经验的掌握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应该如何尽可能的减少平民伤亡呢?
卫生署会拿出大量的汤药制剂,春秋战国时期发明的蚊帐会提供有效地防护,放火烧荒的同时也会将许多有害生物杀灭和驱逐,只要寻找到适合生存的陆地,然后以此为中心慢慢向周边扩散。
朱由检只能先想到这些大的方略,具体抵达后,移民们会如何应对和适应当地环境只能靠自己了。
距离大明如此遥远地距离下,大量移民是不现实地。
台湾岛的移民工程开展了三年多的时间,到现在才共计移民二十余万人,这还是只有短短两百余海里的距离,更别说数千海里的澳洲了。
既然开发需要付出牺牲,那就先让一群无关紧要地人去牺牲吧。
大英帝国当年就是这样做的。
各地官府大牢中羁押的各类犯罪分子应当成为开发新大陆的先锋队、主力军,不管你是以什么罪名入狱的,全部集中起来发到南涯行省去,为大明的未来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等罪犯们在南涯适应并稳定下来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大明平民的迁移,被迁移的对象到时候再说吧,一切以自愿为条件。
朱由检不怕没有人愿意去。
只要将南涯行省发现金矿的消息透露出去,有的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只怕穷的有志之士前往。
西班牙人第一次屠杀了两万多在马尼拉的华人后,没过几年,又有大批地大明东南沿海贫民乘船去了马尼拉,这充分说明,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
等到数十年后,南涯行省的开发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在它东南方的新西兰也将会被提及,而如何对待新西兰,朱由检的思维中现在还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与南涯行省不同的是,现在的新西兰岛上已经有毛利人生活并居住了,虽然总数不过数万人,但人家可是先到的,你总不能鹊巢鸠占吧?
更何况,毛利人与大明是有渊源的。
毛利人是一两千年前从台湾迁出的原住民,而台湾已经是公认的华夏子民,自古以来便是华夏的领土,而大明则是继承了历朝历代以来的所有领土,拥有无可争议地主权。
其实换个角度来说,毛利人其实也是华夏子民的一支,也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人种,将来就算是大明向新西兰移民,也不过是与这些移居海外的华夏子民团聚而已。
历史吗,不就是这样书写吗?
毛利人现在的生产和生活方式还是相当落后地,现在他们仍然是以原始的部落方式聚居和生活,生产工具还处在极其落后的新石器时代。
为了帮助广大毛利同胞(这样称呼更有助于拉近彼此的距离)早日摆脱贫穷和愚昧,大明朝廷有必要伸出援手,让他们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
不过,向来有着吃人传统的毛利同胞可不是那样好相与的,大明移民在与他们友好相处的过程中,或许会伴随着铁与血的激情绽放。
一切都以改善毛利同胞的生活品质为目的,其中的冲突是可以容忍或被默许的。
嗯,就这样。
几天后,一道圣旨从乾清宫发出,随后内阁行文各地官府:从即日起,在全大明开展为期三个月的严厉打击各种刑事犯罪活动的专项行动。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在当地官府的密切配合下,各地锦衣卫所几乎全员出动,对各个府州县城里的城狐社鼠、拐子骗子展开了无情的打击。
一时之间,各地官府的大牢中人满为患,各地市面上的风气也是为之一新。
平日里那些以各种各样手段和方式,危害大明正常生产生活秩序的一大批混混之类的人物被一扫而空,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各地官府便纷纷向京师发来呈报,表示已经提前完成了朝廷部署的任务。
随着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完毕,大明崇祯十三年十一月,由二十艘大型商船组成的船队,满载着八千多名犯人及相关物资,从上海港出发,一路向南海而去。
大明南涯行省的第一批居民来了。
第七百零六章 代差型武器诞生
就在因为移民南涯行省所引发的一系列行动开展的同时,军器监也传来了好消息:米涅步枪研制成功了。
崇祯十三年初的时候,在朱由检的提示下,军器监的工匠经过反复试验后,便将螺旋形的线膛枪给造了出来。
线膛枪无论是从射击精度还是距离上,都远胜现在世界各国普遍大量装备的滑膛枪,在试制成功时,军器监专门用明军装备的火铳与线膛枪进行了试射对比,结果是线膛枪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现在明军各部使用的燧发火铳,在经过火药与定装纸壳弹两次改良后,最远射程已经达到一百步,有效射程在五十步左右。
古人口中的一步,不是后世那种一条腿迈出去的一步,而是左右脚分别移动一次的距离。
迈出一足为跬,迈出两足才为步。
古人的一步约等于后世的一米三到一米五左右,火铳的最远射程一百步,相当于一百三十米左右,而能够有效杀伤敌军的距离也就在六七十米。
在与以冷兵器为主要装备的建奴流贼时,这样的火力输出已经足够用了,但如果想进一步维护世界和平,火铳的射距和精度就远远不够了。
此时的欧洲装备的重型火绳枪可不是吃素的,虽然装填缓慢,但射程却比明军更远,要是双方对阵的话,明军会依靠密集地火力输出获胜,但损失也同样不小。
在火铳打完之后,线膛枪隆重登场了,最后的校射结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在完全相同的条件下,线膛枪的最远射程达到了令人瞠目的三百步左右的距离,而有效射程也提高到了一百步左右。
在靶场校射的都是军器监里火铳专家和工匠,现在明军使用的火铳都是在他们督造下打制出来的,对于自己得意的宝贝那可是信心十足,没想到最终却是一场完败。
而在随后进行的精度试射中,线膛枪再一次显示出了它惊人的准度和威力。
作为滑膛枪的火铳,在火力输出时全靠集火射击来发挥威力,但最后的杀伤效果只有十之一二,这也是为什么明军要采用六段击的阵型的原因,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持续不断地输出火力来打击对手。
而线膛枪因为刻有膛线的缘故,铳弹飞出去时由于螺旋形膛线的作用,所以弹道非常稳定,铳弹不会像火铳那样满天乱飞,所以射击精度有了质的变化,杀伤效果比火铳整整提高了一倍。
在见识到线膛枪的威力后,军器监上下都意识到了,线膛枪将会是火铳未来的发展方向,必须要大力研制才可。
但线膛枪的打制速度却比火铳要慢了太多,膛线的阴线阳线数目和刻制都成了制约线膛枪大量生产的重要制约。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线膛枪装填困难。
在线膛枪食盐成功的初次试射时,使用的铳弹和火铳一样,但因为弹体太小,与铳膛切合的不够紧密,所以射程并不比火铳远多少。
后来经过朱由检的提醒,工匠们采用了与铳口一般大的铳弹进行装填,实验的结果就是完胜火铳那场。
但是,因为考虑到了气密性的问题,所以线膛枪在装弹时,因为膛线的阻碍,所以必须用小木锤锤击搠杖,那样才能把铳弹给敲到铳管地步,这个过程就导致了线膛枪装弹太过缓慢,平均一分多钟才能击发一次。
按照这种装填速度,线膛枪在各方面虽然更具优势,但在战场上却并不会给使用者带来压倒性地胜利。
在好容易解决了膛线的数目和刻制的问题并形成统一标准后,因为弹体的原因,线膛枪也只生产了一百杆。
在这一百杆新式火枪分发到勇卫营后,虽然将领们惊叹于它的精度和射程,但最后也是认为不宜大量装备,好好的线膛枪终于沦为了鸡肋。
最好还是一个中级将官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建议:从军中挑出射击准度高的铳手装备这批线膛枪,用来在与敌对阵时专门射杀敌军的中高级将官。
随后这一提议被采纳并实施开来,这些神射手们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在一百步左右的距离击发时,命中率达到了六成左右,这一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的无心之得吧。
当军器监将有关线膛枪的相关情报呈送入宫后,朱由检在啼笑皆非的同时,也终于回忆起了米涅枪这种划时代的武器。
米涅枪就是线膛枪,而线膛枪正是因为米涅弹的诞生而改名为米涅枪。
米涅弹就是将椭圆形铅弹改为了圆头柱状的铅弹,但它的弹体比铳管要小,可以轻易地装填进去后再用搠杖推到底部即可。
米涅弹在弹体周围车以螺纹以配合膛线,螺纹中间以动物油填塞,子弹的底部使用软木材料。
击发时,火药气体冲击软木,软木受瞬间冲击后猛然撑大子弹,由于子弹被撑大,所以在发射瞬间就可以依靠枪弹本身完成膛室的密封,而并不会泄露火药气体导致枪弹的动能丧失。
米涅弹的诞生,解决了线膛枪的膛室密闭问题,大大增强了枪支的射速、射程和安全性,也以为其良好的密闭性,解决了因为火药渣残留堵塞枪管引发炸膛的问题。
在得知米涅枪研制成功后,朱由检立即吩咐下去,召集内阁诸臣以及兵部、五军都督府诸位都督、勇卫营游击以上将官,一起前往军器监靶场,观看这一划时代武器的带来的震撼场面。
崇祯十三年九月初六日上午辰时许,位于皇宫外城的军器监靶场旗帜招展、戒备森严,五千名全副武装的勇卫营将士散布靶场四周,严密警戒着周边。
靶场内的警戒任务由锦衣卫都指挥使李若链亲自指挥,一千名从在京各卫所抽调的精干将校分布靶的各个角落,随时准备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就在警戒部队部署停当之后,大批盔明甲亮的勇卫营将官,带着自己的亲兵骑马飞奔而至,在抵达靶场大门外时纷纷下马,经过数道锦衣卫关卡的严密搜身后,方才得以进入靶场之内。
第七百零七章 带着文臣武将去靶场
辰时中,五军都督府的一大帮左右都督也是前呼后拥的骑马而至,大都督府大都督、太子太保、一品夫人秦良玉一马当先行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则是祖大寿、杨国柱、左良玉、贺人龙等人。
朱由检下旨重开五军都督府的用意,便是想借机加强和树立武将的权利与地位,在朝堂上形成文武相制的局面,不过这一举措目前还未见到什么明显的成效。
兵部与五军都督府的月度定期会商虽然不曾间断,但多年来形成的文贵武贱的氛围下,兵部堂官们显然对与这般粗鄙武夫同堂论事不感兴趣,每每都是摆着架子对祖大寿他们冷嘲热讽,以至于最初的月度会商总是以冷场收尾。
武将们自然懂得皇帝是想用他们来制衡文臣,所以在渡过了最初看见文臣就不自觉的卑躬屈膝的状态后,依仗着灭国的军功,胆气也逐渐大了起来。
最初几次的月度会商,基本上是以兵部的堂官们轮番训话的形式为主,武将们大都是低头挨训的节奏。
随着彼此之间越来越熟悉,加上武将们也听到些许传闻,说是宫里头希望他们能够在军事方面大胆直言,从更权威的角度对多年来的官军战法进行剖析和解读,以便能够让官军找到更加先进的战略和战术后,在有人挑了头的情况下,武将们也放平了心态,开始以战场亲历者的姿态,对文臣们纸上谈兵的做法进行了回击。
随着会商次数的增加,双方的分歧也越来越大,彼此之间的态度也越来越强硬,场面也更加的火爆。
武将们虽然掉书袋不是文臣的对手,但论起骂人的本事,那可是文臣们拍马也赶不上的。
各种直娘贼、入你先人之类的污言秽语充斥整个会场,在骂的不过瘾的情况下,某些大老粗甚至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动手,气的兵部堂官们浑身直哆嗦,最后集体退场后进宫告状,请求朱由检下旨惩戒这群有辱斯文的粗鄙军汉。
朱由检在好言安抚兵部诸人后,也是下旨申饬了这群大老粗,并严厉告诫他们,会商是为了让事情得出最好的解决方案,辩论可以,但决不允许骂人,再有违者直接廷杖,如此之后武将们才老实了下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朱由检抬高武将地位的计划终于得以初步实现,现在至少这些武将们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有话不敢说,明明知道文臣们制订的军略有误,但也只能把不满憋在心里。
争论是促进事情向更好方向发展的必然过程,外行领导内行的弊端必须予以纠正。
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与勇卫营武将的待遇一样,也都是经过严密搜身后才获准入内,亲兵们则是全部留在场外,并且都被安置到离靶场大门很远的地方去。
在值哨的锦衣校尉眼中,甭管你是多高的职衔,立下多大的功劳,这些统统都是屁,谁都没有皇室一家重要。
巳时整,大群的锦衣卫大汉将军穿着鲜艳的盔甲,打着各色各样的旗帜,以坐骑颜色为准,一队队一列列催马隆隆而来。
一队队或是纯白、或是枣红、或是赭黄等等颜色的战马以五骑为一排,以五十排为一队,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像靶场涌来。
等到两千马队前锋过去,朱由检乘坐的特制的大号四轮马车,由六匹纯白色的高头大马拖拽着缓缓而来,在他的车驾后面数十步的距离上,是以首辅温体仁为首的内阁辅臣的车队紧随而行,再往后还是同样的两千马队护卫着。
这种仪仗是朱由检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摆出来的,这也是在听从了温体仁、孙传庭、卢象升等阁臣的建议后的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在众人面前显示出皇家无与伦比的至高地位,让文臣武将们在大感震撼的同时,也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强烈地认同感和归属感。
后世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生活要有仪式感。
国庆大阅兵虽然花费巨多,但那种令人震撼的场面同样会激发起广大民众强烈的归属感和爱国热情。
天子护卫马队隆隆驶入空旷的靶场中,在朱由检的车驾抵达大门时,值哨的锦衣校尉齐齐单膝跪下以军礼迎候,当车驾驶到先到的武将们不远处时,以秦良玉为首的一众将领也是齐刷刷单膝跪地,昂首看向天子车驾,表达对皇帝的无上敬意。
在马队和车驾卷起的尘土落地后,头戴乌纱折上巾、身穿蓝色圆领窄袖便服的朱由检从如楼般的车厢中露出身形,踩着楼梯下了车。
“臣等恭迎我皇圣驾!”
按照事先的准备,在秦良玉的带领下,武将们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军姿,齐齐拱手过顶高声呼喝道。
“免礼,平身!”
朱由检微笑着温声道。
“臣等谢过我皇!”
武将们再次齐喝一声后纷纷起立,一时之间甲页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朕与诸将已是许久未见,今日既是为公务相聚,也是朕借机与诸将见上一面,待事毕后,诸将可入宫宴饮!”
天子虽然需要保持神秘感,但也要借着时机不时露个脸,在和大家见个面的同时,也能刷一下存在感。
长期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并不是一件好事,借机赐宴更是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
秦良玉等诸人再次大声谢过后,温体仁等人也下车赶了过来。
“启奏圣上,一切已准备就绪,恭请圣上移驾观看!”
军器监监正张继孟趋前行礼奏道。
朱由检点头之后,在张继孟引领下当先向靶场试射地行去,一众文臣武将相隔数步跟随在后。
朱由检带着众人登上了一座临时搭起的木台,宽大的木台中间摆放着一张大案和座椅,朱由检坐下后随手拿起单筒望远镜,闭合一目向远处望去。
靶场的一处地方树立着数块人形木靶,百余步外,十名手持同等样式火枪的士卒正挺身面向靶标站立。
在看到朱由检已经举起望远镜后,张继孟吩咐一声,一名军器监官员摇动手中红旗,持枪士卒处的官员看到旗号后一声令下,五名士卒向前一步后开始装填弹药准备射击。
大约经过百十息左右的漫长等待,士卒们装填完毕同时举枪瞄准,一声哨响传来,白色硝烟升腾而起,沉闷的枪身随即传了过来。
在场的武将们都知道线膛枪的装填费时,所以对眼前的一幕并不感到奇怪,孙传庭、卢象升、陈奇瑜等人都是微微摇头,表达了不看好之意。
他们通过望远镜看到,虽然线膛枪的射程和准度都比火铳要强出许多,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装填缓慢可以说是一个致命的缺陷,就算打的再远再准,临敌不过一发,敌人舍命冲上来后怎么办?
台下红旗再次摇动,接到指令后,另外五名士卒上前一步后开始装填弹药,就在台上众人以为又要等候太长时间时,这五名士卒眨眼间便已装填举枪,随即台上的武将们发出轻咦之声。
接下来,手持米涅枪的五名士卒向后转身大步而行,直到到达指定的区域后才停步转身,台上的武将们小声议论着,不知道这是闹的哪一处。
前方的士卒和指挥着早就闪避到一旁,场上只有这五名士卒站立,他们距离标靶的距离已有数百步远。
接下来的一幕让台上的文臣武将们大吃一惊。
五名士卒再次迅速装弹后举枪瞄准,随着枪声传来,众人透过望远镜观察到,其中一块靶标竟然发生了轻微的晃动。
这是被铳弹击中后产生的晃动。
随着一阵咝咝的吸气声,一阵轻微的骚动在武将中间荡漾开来。
“怎么可能!这足有四百步远!”
“不会是军器监这些人使了什么法子吧?”
“日你娘的!老子莫不是眼花了不成?”
“定是有鬼!小佛郎机都打不到这么远!”
武将们的议论声越来越高,怀疑声和质疑声占据了多数,孙传庭与身边的卢象升对视一眼后,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之意。
好像是早就料到场上众人的反应一样,朱由检放下望远镜笑道:“有质疑者尽可移步近前观看!”
朱由检的话音刚落,一众武将不顾礼仪呼啦啦争相奔下台去,直奔持枪的士卒而去。孙传庭、卢象升、陈奇瑜犹豫片刻后,向朱由检告罪一声,也是移步前往。
在众人的近身围观下,五名士卒迅速装填再射一轮,随着距离的接近,望远镜也看的格外清楚。
在四百步,也就是五百多米的距离上,五杆米涅枪有两枚铳弹着靶,比线膛枪的最远射距足足多出了一百余步,而且这个距离上还能做到精确命中。
接下来,五名士卒再次后撤进行试远射击,最终的结果让一众武将惊掉了眼珠子。
米涅枪最远射程达到了五百余步,也就是近八百米的射程。
一件足以横扫世上任何武装的大杀器终于在大明诞生了。
第七百零八章 未雨绸缪,亡羊补牢
随着各地秋收、秋耕、秋耕的结束,各地官府的主要精力都投入到了赋税入库的忙碌阶段,崇祯十三年全年的整体事物即将到了收尾和盘点的时候。
为了预防因为各种极端天气突然爆发而再度产生大批流民的现象发生,朱由检已经下旨,沿运河两岸每隔两百里修建一座大型仓房储存粮食,每个仓房可存储三十万石粮米。
运河是贯通南北的大动脉,将仓房建在运河岸边,足可以应对大型自然灾害过后有可能出现的流民大军。
按照运河的总长度三千五百余里来计算,需要修建十七座仓房,存粮五百余万石,建成后可供数百万人食用数月之久。
这一举措是为了预防万一而采取的,有了这些粮仓,才是真正做到了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紫禁城里的天子以及朝堂重臣们才会夜夜安枕无忧。
在崇祯九年,陈奇瑜担任漕运总督时,曾经奉旨修建过几处大型仓房,现在这些仓房由户部及所属地官府共同管理,巡河御史以及户部会不定期对原有和新建的仓房进行抽查,以防贪墨事件的发生。
除此之外,各个县衙的官仓也分别在扩建之中,按照属地人口三个月所需口粮进行扩建,争取在不可抗力因素发生时,能够在第一时间开仓赈济,稳定民心,然后等待朝廷从外地调拨粮食前来救援。
而府和州都要兴建可存储三十万石的粮仓一座,行省所在地要兴建五十万石的粮仓一座。
等到这些官仓建成后,就算遇到再大的天灾,也可以保证不会出现流民四起这种恶劣局面的发生。
朱由检的这一决策得到了重臣们的一致响应,内阁的行文在被迅速起草后马上送往各个布政使司。
不管是未雨绸缪也好,或者是惊弓之鸟也罢,反正这件利国利民的大政方针已经被彻底贯彻了下去。
上至阁臣,下到知县,所有的执政者们都对数年前遍地流民的景象心有余悸,为了一口吃的,流民们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再说现在朝廷的确是太有钱了。
新政的实施使得太仓库房爆满,原先的十座大型库房不得不采取了合并撤销的举措,这才使得通过漕运送来的粮米钱物有了能容纳的地方。
大明的国库共有十座,并且并不是只属于户部所有。
除了内承运库是宫内专用外,其余的九座各有所用。
广积库,贮硫黄、硝石。(属于工部)
甲字库,贮布匹、颜料。(属于户部)
乙字库,贮胖袄、战鞋、军士裘帽。(属于兵部)
丙字库,贮棉花、丝纩。(属于户部)
丁字库,贮铜铁、兽皮、苏木。(属于户部)
戊字库,贮甲仗。(属于工部)
赃罚库,贮没官物。(属于户部)
广惠库,贮钱钞。(属于户部)
广盈库,贮纻丝、纱罗、绫锦、丝绢。(属于工部)
为了腾出足够的库容,原属工部的戊字库与兵部的乙字库合并,这样就腾出了一座库房。
而丁字库中存储的铜铁已被运到军器监和将作局供其使用,兽皮、苏木存量并不多,索性被四海商行一股脑儿的收去在市场发卖。
储存宝钞的广慧库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早就一文不值的宝钞全被送到了京郊的造纸工坊回收利用。
在经过一番整合之后,腾出的这几座大型库房稍微改造处理后,就可以当做粮仓来使用了。
不这样不行,单单是从二十多个宗藩那里征收来的夏收赋税就有五百八十万石,这已经比每年漕运的总量还要多出一大截的数量了。
运河上的漕船每年都会给京师输送四百万石左右的粮米,以供百万人口的京师所用,有此可见宗藩们是多么的富有。
其实就算是在持续的天灾人祸的情况下,大明也并不缺粮食。
宗藩以及官绅士绅大户们的家中都有足够多的粮食,但是他们就这样坐看大明崩盘,却没有人拿出一粒米给朝廷赈济饥民。
那些在这场持续十几年的动荡中族灭的大户人家不值得同情和怜悯,南京府和松江府被斩杀的数千口人命也不足惜。
由于大明北地持续数年的大兴水利、开荒拓田,以及见面赋税等配套政策的实施,京畿地区的粮食产量也有了大幅增长,大部分农户家中都存下了足够多的口粮,这就极大的减轻了太仓粮库放赈的压力。
伴随粮食丰收而来的是京师对漕运需求的急剧减少,如果不是朱由检考虑涉及漕运的近百万人的生存问题,那么现在运河上日夜不停的大量漕船将会减少三成还多。
现在京畿地区每年向京师输送的粮食就高达百万石之多,这是大明两百多年以来从未出现过的盛景。
江南地区以及宗藩们缴纳的赋税,有很大一部分被存留在了当地官仓之中。
因为京师的库房根本无法装得下如此巨量的粮食,这就是为何各地官仓需要扩建的理由。
就拿山东来说吧,青州的衡王府、兖州的鲁王府、济南的德王府,这三个宗藩名下共有田地一百六十万亩,这次夏收共缴纳赋税五十余万石,在加上衍圣公府缴纳的十余万石,山东布政使司凭空就多出了七十万石粮食,而这些粮食被全部留在了山东,大部分被用来支应关外移民路途所用。
而当年受灾最重的河南布政使司更是有福王、周王、汝王、伊王、郑王等数名近枝亲藩,他们名下的田地可是比山东的宗藩还要多出不少,这些宗藩处征收来的赋税也同样被留在了当地官仓。
周王由于投诚最早,所以王府名下的田地被特许享有了三十万亩的免税权,这也让知道消息后患得患失的周王感激不尽,并特意上本谢恩。
除了山东、河南两地以外,山陕两地的宗藩赋税也都被朱由检下旨留存本地,用以确保土地贫瘠地区的百姓口粮,维护当地的稳定局面。
太仓粮库腾出的库容,主要用于储存江南士绅以及南方诸藩缴纳的赋税,其中有很大一批粮食被四海酒坊所消化。
现在国内事物基本布置妥当,也是时候派兵去马尼拉了。
第七百零九章 现皇后找前皇后诉苦
就在朱由检筹划着海外战略之时,后宫中却有人正在为他操心着选妃的事宜,而且这几个为他的“幸福”生活忙碌的不是外人,正是周后与懿安皇后张嫣。
说起大明皇帝选妃之事,就绕不开太祖朱元璋他老人家。
有感于历史上有诸多家族势力庞大的后妃干政,致使外戚坐大而严重威胁到皇权的恶例,朱元璋在登基之初的洪武元年,特地命人编纂《女训》,作为后代子孙管理后宫的家法。
《女训》中规定,在后妃的遴选时,“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故妃、后多采之民间”。
为了让自己身后的皇帝能够时刻铭记历史教训,朱元璋命工部制红牌,镌戒谕后妃之词,悬于宫中,并要求后代君主对后妃严加管理,不得违背。
事实证明,老朱这套方法还是很管用的。
自太祖太宗之后,有明一代两百多年的时间里,从未出现过强汉盛唐时那种后宫干政、外戚坐大的恶性事例,除了太祖太宗两朝之外,不管是后宫还是外戚,存在感都是极其微弱,甚至微弱到几乎被所有人无视的地步。
不仅如此,大明有不少皇帝就连每三年一次的选秀活动都很少举行,不管此举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归是减少了诸多民间骨肉离散的悲剧发生。
周后与张嫣之所以动了要给朱由检选妃的念头,原因就在于前几日周后得到的一个消息:田弘遇田国丈收养了一个养女。
据说,此女色艺双绝、艳压群芳,可谓是一个绝世美人。
这也就罢了,毕竟收养义女是人家的私事,谁也无权加以干涉,可是有确切的消息证实,此女是准备送入宫中的。
这就意味着,一旦传闻为实,那田贵妃就在宫里多了一个名义上的妹妹,这就打破了目前后宫中周后、田妃、袁妃三足鼎立的平衡局势,若是此女受宠,那承乾宫的势力或许就会逐渐压过坤宁宫一头,这可是周后万万不能接受的。
虽说皇帝一直对自己非常敬重,并且早早的给朱慈烺定下了太子的名分,但要是夫妻之间长期见不上面,彼此之间的感情难免变淡,甚至疏离,一旦有人在中间搞事情,说不定就会引发一系列无法想象的恶果,甚至会严重到朱慈烺的太子地位也会被动摇的地步。
这个又不是没有先例。
万历朝的国本之争不就是如此吗?
神宗皇帝宠信郑贵妃,随后在有心人的蛊惑下,便想将朱常洛的太子之位给拿掉,把他与郑贵妃的儿子朱常洵立为太子,因为群臣反对的缘故,神宗一气之下甚至几十年不上朝,不见朝臣,虽说最后朱常洛的太子之位得保,但这期间担惊受怕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更何况,现在自家的夫君可不是神宗皇帝能比的。
手握剿贼平虏安抚天下等逆天功劳的朱由检现在非常强势,行事大有顺之昌逆之则亡的气势,要是太子长大成人后行事不尽如人意,田贵妃的儿子再表现的出色一些,说不定就会有糟糕的局面出现。
“皇嫂,妹妹我并非妒妇,并无反对皇上纳妃嫔之意。
妹妹我现下已是人老珠黄,而皇上正值壮年,对女色再节制也是有所需求,故此那名陈姓女子入宫也是无可厚非之举。
可是,就像我刚才所言那般,将来之事谁敢保证?
诸多事端都是从无到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是到了那般田地,妹妹我可如何自处?烺哥儿又该怎生是好?
妹妹我现下已是心里一团乱麻一般,思来想去,还是想让皇嫂给我拿个主意!”
懿安皇后张嫣所住的慈庆宫中,周后一脸忧愁之色的对着这位皇嫂道出了自己的担心。
当初朱由检还是信王时,选妃的过程就是由张嫣主持的,也正是张嫣将周玉凤定为了信王妃,并且在朱由检登基后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从这一点上讲,张嫣确实是周后命中的贵人,也是她在后宫中的精神支柱之一,每每遇到难以开解的难题时,周后都会前来慈庆宫寻求帮助,时间久了,张嫣和周后之间宛如亲姐妹一般。
“皇后莫要过分担心。
俗语说知夫莫若妻。
你二人相濡以沫已有十余载,期间更是给皇帝诞下了数名子女,皇帝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更是一个睿智英武之明君,岂会行出毫无道理之事。
田国丈收养义女预备送入宫中一事,所为无非是为帮田贵妃固宠,此举虽是有些小人之心,但也很难说是多大的错事。
宫外之人怕是不知咱们后宫之事,天下怕是有许多人以为,我大明后宫之中会与民间那些大户人家一般,因着家主妻妾众多,所以妻妾子女之间整日勾心斗角、斤斤计较,想尽法子邀宠固宠。
岂不知大明历代帝王,包括今上在内,基本上都依祖宗之规行事,哪有因专宠而废弃大义之事的。
如神宗爷爷宠爱福王那般之事例,于我皇明可谓是绝无仅有,以皇帝之睿智,岂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举!”
听完周后脑洞大开的胡想乱想之后,张嫣笑着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对此事做出了分析和判断,一番有理有据的说辞也让周后心中的郁闷稍减。
“田国丈也是,平白地做出如此之举,着实可恨!
皇嫂你也知道,妹妹我身为后宫之主,平日间生怕因处事不公而至田妃、袁妃受了委屈,从无嫉妒之心生发。
难道是田妃于田国丈入宫探视时说过我的不是,这才让他有了此念不成?”
周后说着说着又有了新的想法,神情也从担忧变成了有些气愤样子。
前番他老爹不知什么原因被皇帝处罚,名下的两处庄子也被分给了田弘遇和袁也让,周后虽然也厌恶自家的老爹和兄长,但自家的东西却被夫君拿出来分给了其他两宫,这让她的心里也是很不舒服,现在一想到田妃极有可能背后嚼舌根,心里的担忧顿时被怒气所替代。
“皇后,你就莫要纠结于此了,若是想理清此事,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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