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黑锅侠
作者:千斤顶|发布时间:2024-06-29 02:23:29|字数:32327
大明的爵位分为五级,分别是亲王、郡王、公、侯、伯,面前这位李洪亮就是勇毅伯家的嫡三子,按照欧巴罗人的说法就是第三顺位继承人。
当然了,这个第三顺位继承人也只是名字上好听点,事实上这位第三顺位继承人估计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永远也继承不了他老子的爵位。
有鉴于这个时代的娱乐节目太少,晚上天黑的时候大家除了上床玩造人游戏之外就没什么事好干,因此这年头谁家里头要是不生个三五个儿子估计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是以每家的贵戚家里一般都是兄弟姐妹一大堆。
而兄弟姐妹多了家里的老子自然就难免顾不过来了,就拿李洪亮来说,他在家里排行老三,上头有两个哥哥和三个姐姐,下面还有四个弟弟两个妹妹,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只有大哥一个人能继承父亲的爵位,剩下的在成年后都得出去自立门户,最多也就是出去的时候父母赠多送点钱财,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正因为如此,李洪亮才把自己在京营里的差事才格外的看重,对他来说这个差事不仅关系到自己平日里能否多上几次青楼,更关系到他日后的生计和生存,所以在知道京营的差使被撤销后才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众人到了这里。
看着面前这些贵戚子弟故作委屈的神情和他们身后那些衣衫褴褛的兵丁崇祯紧握着双拳,咬着牙道:“好……好啊,你们一个个都是我大明的贵戚,不是伯爵就是侯爵,食的是我大明的俸禄,当的是我大明的官职,可你们就是这么报效皇恩的?现在好了,学会带兵闹事了,真以为朕这些年就改吃素了吗?”
卢象升一看不好,对崇祯很是熟悉的他立刻察觉到自家老板此时已然是有了杀意,若不及时阻止恐怕今天皇宫门口肯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他赶紧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这些人固然不对,但却也是其情可悯,往皇上念在他们祖上为了大明立过大功的份上就绕了他们这次吧。”
这边卢象升在求情,可那些被求情的人却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鬼门关上不断打转。卢象升他们自然是认得的,看到连位高权重的兵部尚书也在为他们求情,这些人的胆子就更大了,一名和李洪亮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又大声说了句:“皇上,非是微臣等要闹事,而是那岳阳实在是胆大妄为竟然强行解散京营,京营乃太祖皇帝所建也是拱卫京师的屏障,若是解散京营将来若有战事何人来护卫陛下,岳阳此举实乃大逆不道之极,微臣求皇上斩了此獠以正国法,还我大明一个朗朗晴空!”
这个年轻人的话一出口,旁边的人们顿时就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的喊了起来,一个个都跟着起哄道。
“就是……郑老弟说得对!”
“杀了这个家伙以正国法!”
“求皇上做主啊!”
这些话一出,崇祯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而一旁的卢象升也在暗暗叫苦,自己在拼命保着这些纨绔子弟,可这些人却愣是要自己作死,难道今天一定要变得血流成河吗?
此时崇祯脸上愤怒的神情慢慢的收敛起来,竟然不怒反笑道:“好……好吗?朕你们的语气一个个都是忠君爱国的典范啰,朕还真是开了眼界了,那好……朕今儿就成全你们!来人啊……”
“皇上……刀下留情人啊!”
崇祯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众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看去,就看到一阵尘土飞扬中几顶小轿被轿夫抬着拼命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跑来,在这些人的后面还有十多顶轿子紧随而来。
很快这些轿子便在距离崇祯不远处停了下来,轿帘掀开,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噗通就跪在了距离崇祯二十多步远的地方泣声道:“臣勇毅伯李永吉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李永吉的声音响起,一群或是穿着朱红色官袍或是蟒袍的贵戚们全都在崇祯面前跪了一地。
“勇毅伯,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啊!”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崇祯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些人,语气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聚众闹事、带兵围攻皇宫,朕还真是没想到,勇毅伯的家里倒是出了一位如此有胆色的年轻人?还有你们,你们都教了一群好儿子啊……哈哈……”
听着崇祯充满冷意的笑声,李永吉他们全都吓尿了,聚众闹事、围攻皇宫,这两个罪名若是追究起来就足以让他们满门抄斩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坑爹货吗?
李永吉趴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颤抖的声音“皇上……臣等治罪,是臣等教子无方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看在臣等祖先为国尽忠的份上绕了他们这条小命吧,臣等……臣等回家后一定严加管教,只要皇上能饶他们一条小命无论您如何惩罚臣等都绝无怨言。”
李永吉说罢连连磕头,不一会便把额头也磕得一片青紫,紧跟在他旁边的贵戚们也没好到哪去,一个个也磕得头破血流。
而李洪亮这些前来闹事的年轻人看到这样的情形也是呆了,虽然他们都比较纨绔,但可不是笨蛋,看到自家老子和往日里那些威风凛凛的叔伯们一个个犹如磕头虫般对着皇上磕头请求皇上的饶命,他们哪里不知道自己已经创下大祸,而对面的皇帝陛下已然对自己一行人起了杀心。
一想到自己一行人有可能被皇帝看透,这些原本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年轻立马就萎了,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也全都跪了下来,甚至好几个人已经吓得后背的衣衫都湿了。带头的都跪了,后面那些上千名跟着他们来闹事的京营士卒们自然也吓破了胆,全都跟着跪了下来。
一旁的卢象升见状也趁机对崇祯道:“皇上,勇毅伯说得有道理,这些人虽然顽劣,做出了此等恶行但罪不至死,臣恳请皇上开恩绕了他们这次吧。”
崇祯脸上的神情很是有些阴晴不定,似乎在犹豫如何处置这些人。而前面包括李永吉、李洪亮父子等数十人则是心惊胆战的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没曾想崇祯想了一会后却是将头转了过来,询问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岳阳道:“岳爱卿,你以为这些人应该如何处置啊?”
“坏了!”
看到崇祯竟然询问岳阳的意见,一行人的心中顿时就是咯噔一声暗暗叫苦。他们这些人来这里就是要对付岳阳的,现在皇上竟然询问岳阳的意见,这不是摆明了要将这件事的处置权交给他吗?一旦让岳阳拿主意,这些人还能落好?
李永吉等人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起来,而李洪亮一行人更是跪在地上目光绝望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长辈。
而身为当事人的岳阳也没想到崇祯竟然把皮球扔到自己手中,他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岳父打的是什么主意了。现在跪在地上的这些王公贵戚子弟少说也有十多个,要是把数量如此之多的贵戚子弟全都砍头恐怕小朱同志还真没这个魄力,是这位便宜老丈人立刻就把皮球扔到了自己手中,只是自己看起来长得就这么象黑锅侠吗?
有心不回答,但看到这么多人的眼神都投在自己身上,他又不好不答,他沉吟了一会突然展颜笑道:“既然陛下让臣说,臣就直言了。”
说罢,他将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李洪亮等人似笑非笑的说道:“适才臣听闻李公子说本侯断了上万京营将士的活路,又说若没了京营恐无人拱卫京师。那好,本侯最近正打算派遣一支水师和大军前往南洋,为陛下和我大明开疆扩土,既然你们如此公忠体国,那本侯就请皇上做主将这些人都划归给微臣,微臣正好将他们派往南洋为我大明效命,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什么,去南洋?”
一帮子纨绔子弟顿时被吓傻了,他们连南洋在哪都不知道,现在竟然要被派到那里去。听说那里全都是土著和食人生番,去了那里不是送死吗?
“陛下……万万不可啊,微臣是死也不去南洋的!”一名纨绔子弟立刻就喊了起来,说完还连滚带爬的蹭到自家的侯爵老子面前失声喊道:“爹,您帮孩儿求求请,孩儿不想死在南洋啊!”
看着哭得不成样子的儿子,这名侯爷也是泪如满面,只是他更是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已然是自身难保,若是再胡乱开口的话,死的就不止是这个儿子而是全家了。
这样的场景不止一处,还有几名纨绔子弟也纷纷爬到自家老爹的面前哭诉不停。岳阳等人却冷眼看着这些“真情流露”的家伙冷笑不已,但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那个叫李洪亮的年轻人竟然能忍得住不去找自己的老爹哭诉,这让他有些好奇起来。
第五百零一章 处罚
“爹……孩儿不想去南洋!”
“陛下……那岳阳要害咱们,微臣是死也不愿意去南洋的!”
一时间十多名平日里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哭成了一团,有搂住自家老爹哭诉的,有跪在崇祯面前求情的,却是让崇祯、卢象升以及身后的太监宫女以及皇宫护卫们看得目瞪口呆。
“够了!”突然间崇祯怒喝了一声,他指着面前这些不停哭泣的年轻人喝骂道:“适才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京营乃拱卫京师的屏障么?你们不是说缺了你们我大明江山就岌岌可危了么?现在忠勇侯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去南洋为我大明开疆扩土,你们怎么就焉了?还是你们都是些只会说大话骗朕。”
看着大发雷霆的崇祯所有人都萎了,为大明开疆扩土这话说得简单,但谁都知道真要做起来却是何等的艰难,打仗可不是逛窑子也不是在街上调戏大姑娘小媳妇,那可是要死人的。
“陛下!”卢象升看着一脸死了爹娘模样的众纨绔子弟心中一软正想说话,却被崇祯一摆手给阻止了。
“卢爱卿你别说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崇祯的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对着前面这些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朕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听忠勇侯的话到南洋去服役五年,要么朕现在就命人把你们拿下交由三司会审,你们自己选一个吧!”
“不是吧?”听到这里,不少以为崇祯只是说气话的纨绔子弟们心里顿时就凉了。
看着崇祯肃穆的神情和眼中露出的缕缕杀气,那些还想厚着老脸求情的贵戚们也清醒过来,看来今天自家的老板是真的恼了,自己要是不同意他真敢把自家的小子给推到菜市口给咔嚓啰。
好吧,谁家的孩子谁家疼。在死亡威胁下还能不低头的人虽然不能说没有,但绝不包括今天这些人。
很快,这场闹剧就以虎头蛇尾而告终,闹事的纨绔子弟们都被自家老子领了回去,那些原京营士卒也被勒令立即回家,否则格杀勿论。
这样的结果也让那些躲在暗处等着看笑话的人很是不满,可不满归不满,他们可没有胆子去挑战崇祯的耐性。而崇祯也察觉到自打宣大军入驻京城后文武百官们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也有了很大的改变,这点从每天的朝会上百官们对他愈发恭敬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这也让崇祯对自己将宣大军调来京城的决定感到很满意。
夜幕降临,位于内城狮子胡同的勇毅伯府开始挂起了一盏盏明亮的气死风灯,在后院的书房里,这一代的勇毅伯李永吉一反今日崇祯面前的窝囊像,一脸阴沉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李洪亮沉默不语。
良久李永吉才森然道:“说说吧,今天这事是谁鼓动你们去的?”
“爹,今天这事没人鼓动孩儿,全是孩儿和那些个朋友看不惯岳阳横行霸道不给人活路,所以才愤然带人去宫门口喊冤的!”
“啪……”
一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李洪亮的脸上立刻就多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原本还沉着脸的李永吉站了起来怒骂道:“你这畜生,还敢跟我撒谎。你是老子的种,老子会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虽说平日里你和那些狐朋狗友们逛青楼打群架看似胆大妄为,可若不是有人在背后鼓动,借你们仨胆子也不敢到皇宫门前闹事。快说,到底是谁在背后鼓动你们的,否则老子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别看李永吉在崇祯面前乖得就跟兔子似地,可在家里却是说一不二的主,李洪亮也很怕他。
看到自家老子发了怒,李洪亮知道不说是不行了,这才低着头说出了一个名字。
“果然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李永吉差点就咬碎了满嘴的牙齿,咬牙切齿的狠声道:“张老儿,老夫跟你没完!”
同样的事情在一些深府大院里不断上演,不少人和李永吉一样也差点把牙齿给咬碎,虽然现在的他们和李永吉一样拿这位位高权重的公爷没有办法,但仇恨的种子已经播下,就等着发芽的那一天。
只是痛恨归痛恨,但今天崇祯的话还犹在耳边,在自家老娘的哭泣中这些纨绔子弟不得开始打包,准备明天一大早就到城西宣大军的驻地报道,今天在回来之前岳阳可是说了,若是谁在明日之前不到校场报道那他可是会按照逃兵处理,届时可不要怪他无情。
“相公,今日你为何不让父皇将那些纨绔子弟给关进天牢待球后问斩,反而是将他们送进宣大军里,这岂非是养虎为患?”
在崇祯赏赐给朱媺娖和岳阳的驸马府里,大腹便便的朱媺娖正躺在丈夫的怀抱里一边吃着西域进贡的葡萄一边懒洋洋的询问今天的事情。
“哟,难得我们家媺娖也会替相公着想了。”岳阳笑了笑在她挺翘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一下。
“谁说我不替相公着想的?”朱媺娖虽然嫁给岳阳已有一年,但确切的说起来还不到十五岁,这个年纪的少女最怕的就是别人说她是小孩子,闻言后立刻就急了:“人家在宫里的时候母后就常夸我聪明,相公你不要小瞧人好不好!”
“好好……我们家的媺娖最聪明,相公最喜欢媺娖了。”这些年娶了这么多媳妇,早就把哄媳妇的本事练出来了,岳阳知道女人都喜欢听自家男人哄着自己,这跟年龄无关纯属天性。
受到夸奖的朱媺娖嘻嘻一笑,满意的将皓首靠在丈夫的胸前,聆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这一刻她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幸福。
良久朱媺娖才懒洋洋的问道:“相公,你还没回答人家刚才的话呢?”
“你这个小精灵。”看到自家媳妇那旺盛的求知欲岳阳有些不满的哼哼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替你父皇分忧。你也知道今天那事闹得挺大的,十多家贵戚子弟领着上千名士卒闹事,这事往大了说满门抄斩也不为过。可你也知道你父皇的脾气的,他是不可能这么做的,而且按照我的估计这事背后肯定是有人指使,若是皇上将这些人都斩了这岂不是合了那些人的心意?所以我这个毛脚女婿只好出场救驾了,让他们去南洋是最好的办法。”
“原来是这样啊!”朱媺娖晃着皓首有些不快的轻哼道:“那些人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一个个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挺在行,可让他们做点正事却难比登天。”
“所以我才把他们都送到南洋去啊,至于能不能熬过五年那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对于自家媳妇岳阳一般还是实话实说的。
“相公你坏死了,这些人上了战场那还能活下来。”尽管朱媺娖对于那些纨绔子弟没有什么好感,但得知那些人要在南洋熬上五年后她还是有些可怜起这些人来,毕竟尽管她没上过战场,但也知道在战场上呆上五年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
“怎么,同情他们了。”看着自家媳妇脸上露出的怜悯之色,岳阳不禁好笑的说“我认为其实把这些人送到南洋呆几年也好,若是他们能够在南洋呆上五年再回来,我敢保证他们今后的人生将会截然不同。”
说到这里,一双咸猪手便熟练伸进了朱媺娖的衣襟,一双手不假思索的抓住了两团与其主人的年龄不相符的硕大双峰。
遭到突然袭击的朱媺娖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轻吟,俏脸迅速泛起一丝红色,转过头来媚眼如丝的白了丈夫一眼娇嗔道:“大坏蛋,明知道人家身子不方便还撩拨人家,你就不怕我忍不住啊?”
“忍不住咱们就要呗。”岳阳的两根手指在迅速变大的葡萄上使劲夹了一下,怀中的佳人忍不住又娇吟了一声。
怀孕的女人原本就容易动情,被撩拨起了兴致的朱媺娖不得不用力按住了岳阳大手哀求道:“好了相公,别闹了。再闹人家可要受不了了,你真想要的话就让小冉和小雨来伺候你吧,你看好吗?”
“这……不大好吧。”岳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就连他也在鄙视自己的口不对心。
“这有什么不好的,她们本来就是妾身的贴身丫鬟,伺候你是天经地义的。人家和你成亲都一年多了,相公还没要了她们的身子人家就已经很惊讶了呢。”
没想到朱媺娖却丝毫不介意的摆了摆小手,表示对这种事毫不介意。在这种时代,大家闺秀出嫁尚且都要陪嫁一两个丫鬟,一来是从小跟自家小姐一起长大,嫁到夫家后也好有个伴,而来陪嫁丫鬟本来就有暖床的义务,当女主人有身孕活不方便时就得接替自家小姐伺候男主人,更何况是公主呢。从理论上来说,陪朱媺娖嫁过来的上百名宫女岳阳无论看上哪个都可以喊过来侍寝,可结婚一年多了,岳阳连一个都没碰,这也让朱媺娖有些意外,这次她有了身孕不方便后自然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自己的两名贴身宫女。
第五百零二章 背后黑手
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怀中的两团柔软的娇躯正一动不动的伏在自己怀中睡得正甜,两张清秀而稚嫩的面孔在睡梦中依旧带着香甜的微笑。
昨天夜里,岳阳并没有拒绝朱媺娖的好意,终于把她的两位贴身小宫女给吃了,一想到昨夜她们服侍自己时那种混合了三分害怕七分惊喜的柔顺与顺从以及销魂附骨的滋味他的某个部位又开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咛婴……”
岳阳的动作终于把两位睡得正香的两名小宫女给惊醒了,当她们看到岳阳正含笑看着自己的时候,两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赶紧爬了起来,一名长着一张可爱鹅蛋脸的宫女红着脸羞涩的对岳阳道:“驸马,您醒了,奴婢们马上服侍您洗漱更衣。”
岳阳点点头,并没有拒绝她们的服饰。来到这个时代这些年,他也早就习惯了这个时代的人们那严格的尊卑。很快,洗漱完毕穿着一身整齐军装的岳阳便带着陈大志和数十名亲兵离开了驸马府朝着城西的校场而去。
当岳阳来到校场时,时间已经到了巳时,一堆堆士兵正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出操,他们或是跑步或是练习刺杀又或是正在练习射击,总之占地足有数百亩的校场上一片热闹非凡。
岳阳叫来了当天的值星军官询问今天有没有人来这里报道,当值星军官摇头后,岳阳轻哼了一声道:“大志,去给我般个凳子来,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来。”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色也慢慢变亮了起来,可岳阳要等的人却依旧没有影子。一旁的陈大志看到岳阳慢慢沉下来的脸庞赶紧安慰道:“侯爷,您别急,那些少爷们不敢不来的,这些人现在兴许刚刚起床呢。”
陈大志的话音刚落下远处就传来一阵马蹄声,岳阳循声望去,就看到一群人正骑着马朝着校场奔来,乍一看鲜衣怒马好不威风,不是李洪亮这些人是谁?
看到来人岳阳站了起来淡淡的吩咐道:“去……把这些人全都从马上赶下来,然后清点一下人数,看看哪家的公子哥没来,然后再把他们带过来。”
“是!”
值星军官朝岳阳行了个礼,便朝着那些人跑去,很快在一阵喝骂中值星军官将这些人带到了岳阳跟前。
“报告侯爷,经过清点,应来十八人实到十八人,请侯爷训示!”
看着面前凌乱站着的众人,岳阳不禁皱起了眉头询问一旁的值星军官:“既然只有十八人,为何会多出来这么多人?”
值星军官有些无奈的说道:“启禀侯爷,这些人全都是跟来服侍他们的下人。”
“什么!”岳阳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站了起来来到这些人的跟前一眼扫了过去,昨天闹事的那些纨绔子弟确实全都到了,可在这些人的身后却各自站着不少下人。
岳阳慢慢走到站在最前面的李洪亮的跟前嗤笑道:“不愧是京城的公子哥啊,就连当兵也不忘带上下人。本侯倒是好奇了,你们到底是来当兵的还是来享福的,现在本侯命令,除了本人以外,所有跟着来的下人全都回去,这里是宣大军不是你们享福的地方!”
“凭什么?”
一听到岳阳的话,李洪亮这些人立刻就炸毛了,一个个全都激动起来。
“这些都是本少爷带来的下人,既不用你们发饷也不吃你的粮食,凭什么就不能带进来?”
“就是,按照我大明军中的规矩,但凡勋贵子弟入伍都可自带两名随从,凭什么要将本少爷的人赶回去?”
看着这些吵吵嚷嚷的年轻人,岳阳没有插话,而是等到他们全都说完后才淡然道:“原本本侯还以为你们当中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会躲在家里不敢出来,那样的话本侯麾下的铁骑就有用武之地了。现在你们来了,那么你们替自己也替你们的家族避免了灭族之祸,不要怀疑本侯和皇上的决心,今天本侯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你们当中有谁不来,那么本侯就会带领大军到他的家中转一圈。相信我,你们绝不想看到那种情况!”
听着岳阳平静的语言和淡淡的话语,这些原本还群情激昂的众人全都在心里打了个寒颤,他们都看得出来,岳阳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他们不来的话绝对会给自己的家族招惹灾祸。
“那么现在,你们谁还执意要带着随从来当兵?”
岳阳淡然的话语继续不紧不慢的响起,只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那些纨绔子弟们全都犹如霜打的茄子焉了。
时间不长,那些跟随着自家少爷来当兵的随从们全都被赶出了校场。岳阳点了点头对值星军官道:“现在我把他们交给你了,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的兵,三个月后我要来看结果,希望你不要让本侯失望!”
值星军官心中一凛,立刻大声道:“侯爷放心,卑职一定好好的操练他们!”
“好!”
岳阳又仔细打量了站在一旁的十八名勋贵子弟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当岳阳离开后,这名原本神情还算平和的值星军官立刻变了一副嘴脸,转身对着这些人大声喝道:“好了,你们这些蠢货,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们宣大军的人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大家出来的子弟,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里是宣大军,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服从再服从,要是谁敢撒泼耍横,就莫要怪本官军法无情了!”
看着这名军官脸上露出的那丝狰狞,李洪亮等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他们已经预感到了日后那悲惨的日子……
回到了驸马府的岳阳刚进到后院,一名穿着便服的江鹤早已等候在那里,看到岳阳到来他走到岳阳身边后他赶紧站直了身子朝岳阳行了个军礼。
岳阳点点头:“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捣鬼了吗?”
江鹤肃然道:“启禀侯爷,已经查清楚了。此事是英国公张之极鼓动那些勋贵子弟弄出来的,目的就是想逼侯爷和皇上就范,收回解散京营的命令。”
岳阳沉吟良久才道:“张之极,如果是他的话本侯倒是不感到意外,不过恐怕就凭他一个人还弄不出这么大的阵仗。说吧……除了张之极还有谁掺合了这件事?”
“侯爷英明!”江鹤眼中露出一丝敬佩之色,“经过卑职的调查,这件事除了张之极外内阁大学士陈演也是背后推动的黑手,另外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周廷儒、薛国观、范复粹等几位阁老也参与其中,但至少他们是知情的,而且也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那卢象升呢?这件事他有没有份?”
“没有,对于这件事卢大人至始至终都不知情。”
“这就好,如果卢象升也参与进来的话,那我就真的太失望了。”
岳阳喃喃的自语了一句正要往里走,一旁的江鹤突然问了一句:“侯爷,此事需要禀明皇上吗?”
“嗯……”
岳阳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目光在江鹤的身上停留了足有几分钟,看得江鹤后背都渗出了一声冷汗,他这才淡淡的说道:“江鹤,你要记住你只是有川司的副司长。刚才的话已经超出了你的职权范围,我不希望听到还有下次。”
“是!多谢侯爷不怪之恩!”
身后传来了江鹤略带颤抖的声音,直到岳阳的背影消失后,江鹤这才敢抬起头掏出手帕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他知道适才自己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以至于忘了一件事。身为一名细作的负责人,他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至于如何处置那是岳阳的权利,他是万万不能过问的,否则就是犯了忌讳了,因为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会允许一名细作参与到决策当中,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当岳阳来到内院时,正好看到朱媺娖正在小冉和小雨的陪同下在花圃里散步。看到岳阳回来,朱媺娖小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加快了脚步朝他走来,吓得岳阳赶紧快步上前扶住了她责备道:“走这么快做什么,要是脚步这么一滑摔伤一跤怎么办,还想不想要孩子啦?”
听到夫婿责怪,朱媺娖伸了伸小舌头做了个鬼脸扶住了岳阳的胳膊撒娇道:“人家看到你忍不住高兴嘛,相公你又怪人家。”
“做错事我还不能说你这小丫头片子几句了?”岳阳失笑起来,用手在她最近显得胖了一些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以示惩罚。
“哼……坏相公,又这么说人家。”对于自家夫婿老把自己当成小孩的行为朱媺娖一如既往的表示不满,她撅着小嘴正要说话,外面却传来一个声音。
“启禀侯爷,宫里传来旨意宣侯爷立即进宫不得延误!”
“嗯!”
听到这里,岳阳不禁轻咦了一声,听这口气好像是出什么事了,他没有耽搁,和朱媺娖说了一声后便匆匆朝皇宫赶去……
第五百零三章 廉政公署
当岳阳匆匆入宫,便被太监给带到了暖香阁。
对于暖香阁岳阳已经来了好几趟,是以也知道这里其实就是平日里崇祯办公的地方,说白了就是他的御书房,他一天里有近半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只是岳阳来到暖香阁后发现今天到场的人还真不少,除了四位内阁大臣外,六部尚书还有几名他不认识的大臣全都在,甚至连曹化淳和一名穿着飞鱼服的中年人也凛然在列,而崇祯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案后面。
“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怎么摆出这副阵仗出来?”
岳阳心里很是有些不解,他心里一边嘀咕大步上前对坐在龙椅后的崇祯躬身道:“臣忠勇侯岳阳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岳阳到来,崇祯点点头:“爱卿来了,赶紧赐座!”
“谢陛下!”
很快一名太监就搬来了一个锦凳放在崇祯右首下方,岳阳毫不犹豫的坐了下来。
岳阳坐下后没有和崇祯客套,直接就拱手询问道,“不知陛下急唤臣前来有何要事?”
“这……”看到岳阳询问,崇祯却是犹豫了没有回答,反而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首辅周廷儒。
周廷儒看到小朱同志的示意后也是犹豫了一下这才轻咳了一声说道:“岳侯爷,是这样的,今日早朝由于侯爷没有上朝,是以对一些事情不太了解,现在老夫再为您说一下。”
“您说……我听!”岳阳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在周廷儒慢吞吞的语调下,岳阳过了好一会才听懂他的意思。原来就在半个月以前盘踞在四川的张献忠终于被洪承畴和孙传庭给联手剿灭了,自张献忠一下所有流寇头目都已经伏诛,而四川也终于重新纳入朝廷的怀抱。
张献忠伏诛是一件好事,朝廷上下也是欢欣鼓舞,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人尴尬了。消灭了盘踞在四川的流寇,朝廷按理要嘉奖参与剿匪的官兵,还得抚恤当地的百姓,官府要给重回家园的百姓发放粮食、种子、农具等东西,已鼓励他们重建家园。
可如今最大的问题是经过多年战乱,四川已经从天府之国变成了民不聊生的穷困之地,官府哪里还有能力接济百姓呢。四川官府没有这个能力,自然就把目光投向了朝廷,崇祯知道后便责令户部准备拨款赈灾,可户部的回答却把崇祯吓了一跳,如今的户部虽然还有些银子,可粮食却没有了,这下却是将把崇祯下了一跳。
在崇祯的逼问下,户部尚书李待问这才吞吞吐吐的告诉他,户部的粮仓已经没有粮食了,这下却是把崇祯给吓了一大跳,赶紧询问缘由。
李待问的解释是这样的,那就是这两年虽然户部的税收增加了,但由于这几年连续的旱灾以及流寇肆虐,大明的粮食产量却没有恢复多少。加之今年又连续几次对灾情更严重的河南、陕西、湖北等地拨发了大批的赈灾粮食,加之如今已经快到年关,是以朝廷的几大粮仓也没有剩下多少粮食,实在没有办法赈济四川了。
按说这样的回答没有什么大错,可崇祯却多留了个心眼,他立即让人把今年以来拨发赈灾粮食账册拿过来,谁知道这么一看却看出事来了。原来户部从今年开始连续几次拨发下去的粮食和赈灾银子,可如今地方竟然还在请求朝廷继续下拨银子粮食赈灾。
看到这里,崇祯再也忍不住,当场就大发雷霆,并在退朝后又将一干重臣都喊到了暖香阁里继续商议,可这些人商议了半天后也都是大眼瞪小眼,一个有效的方法都拿不出来。有人提议说忠勇侯既然也在京城,为何不请他过来议事,这才有了岳阳的皇宫之行。
听到这里,岳阳的眉头便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扭头对后面的李待问说道:“李尚书,本侯有件事不明白,户部在拨发银子的时候应该是有过估算的,怎么连续几次下拨银子粮食都不够,反而继续向朝廷伸手,这里头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李待问苦笑起来,神情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这个嘛……恐怕地方官府是错算了地方灾民的数量估计不足,是以才会连续几次上折子请朝廷拨发赈灾款项吧。”
岳阳继续问:“那今年朝廷分别给河南、陕西、湖北三地拨发了多少银子?”
“已经拨了一百万两银子和七十万担粮食了。”李待问老老实实的回答。
“呼……”
听到这里,岳阳要是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就白混了。他长吸了口气转头对崇祯冷笑道:“既然如此,皇上喊微臣前来有何事?此事朝廷都没辙,微臣又有什么法子?”
“这……”崇祯也有些傻眼了,这种事他还真没法开口。
最后还是李待问轻咳了一声道:“皇上和众位大臣的意思是想问问,山西和山东还有没有粮食,能否再调拨一批到四川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呵呵……”
李待问这话一出岳阳顿时就被气乐了,他对着李待问似笑非笑道:“调拨一批,一批是多少?”
李待问没有察觉到岳阳话里的语气,赶紧说道:“不是很多,只要三十万两银子和四十万担粮食就足矣!”
“哈哈哈……”岳阳再也忍不住当场就大笑了起来。
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岳阳,崇祯皱起了眉头李待问则是面露尴尬之色,另有几名大臣脸上却露出一丝怒色。
陈演当场就不悦的说道:“岳侯爷,陛下与众大臣在此议事,你却如此放声大笑是何道理?”
停止了笑声的岳阳看着陈演,神情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嘲讽,“陈大人,本侯长得就真的那么象傻子吗?还是你自己就是个傻子?”
没等陈演回答,岳阳又继续道:“地方官府的那些猫腻大伙都清楚,再者说了,让山西给朝廷调拨银子,用什么名义调?今年的赋税山西山东已经交齐了,且每年都有那么多流民涌入山西,山西官府自己都忙不过来,如何还有余力再调拨银两?再者说了,若抡起富裕的话当属江南为最,为什么陈大人不从江南调拨银子和粮食呢?”
岳阳的话让陈演哑口无言,其实众位大臣的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们这是把岳阳当成冤大头来宰了,当今的大明若说最有钱的人是谁岳阳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如此多的财富不知惹得多少人犯了红眼病,但岳阳的强势和狠辣人们也是知道的,谁也没胆子敢把手伸进他的口袋,可若是以朝廷的名义打打他的秋风却是很多人乐意做的。这玩意从古至今都一样,用一句以国家的名义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可岳阳又岂是好易与的人,他对崇祯正色道:“皇上,其实这两年朝廷没有了辽饷的拖累,李自成、张献忠之辈又已经被剿灭,朝廷的用度开支也是大幅减少,但随之而来的是各地官府的贪墨也是有增无减。
一百万两银子和七十万担粮食啊,河南、陕西、湖北三地拿了之后竟然还朝朝廷伸手,他们这是不朝廷当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吗?微臣可以断言,若是朝廷再继续纵容他们,您就是给他们一千万两银子他们还是不会满足的,是以臣以为此事绝不能轻易了解,是时候彻查一下了!”
岳阳话里透着一股股杀气腾腾的味道,听得所有人心中不禁一颤。
岳阳继续对崇祯道:“陛下,臣时常听闻朝廷若是对地方下拨赈灾银两,京城的官员一般都是减掉两成后才下发地方,到了州府后地方又按例刮掉两成随后县里又刮掉两成,到了百姓手中若能剩下四成已经算是地方官员们有良心了。更有甚者朝廷下拨的赈灾银两到了地方后百姓不但没分到一两银子,地方官府还要继续搜刮地皮,试问如此一来即便朝廷下拨再多的赈灾银两又有何用?此风若不得到严惩我大明江山迟早毁在那些蛀虫手里!”
听到这里,大殿里的官员们神情都变得难看起来,岳阳这一番话无异于将这个伤疤揭开,把所有问题都摆了出来,这让习惯了和光同尘的他们很是难受。
听到这里崇祯的脸也黑了起来,对于地方官员贪腐的他作为皇帝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可这些年来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如何抵御外地和剿灭流寇上了,对于官员贪墨的事情一直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认为是时候处理这种事情了。
良久崇祯这才睁开了眼睛咬着牙道:“岳爱卿,你有何良策?”
岳阳一字一句的说道:“臣以为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彻查。从京官开始查,一直查到地方,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最后再专门成立一个直属于皇上的部门专门负责此种事,这个部门咱们姑且可以称之为廉政公署!”
第五百零四章 朕给你撑腰
“廉政公署?”
众人全都面面相窥起来,在场的人谁也没听说过这个名词,但既然有了廉政两个字大致的意思在场的人也猜得到一些了。
首辅周廷儒皱眉道:“岳大人,我大明的衙门已经够多了,再设立一个廉政公署有这个必要么?”
其余的人虽然没说话,但也都将目光紧盯着岳阳,里面的询问之意不言自明。
“当然有!”岳阳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当年我太祖高皇帝便曾有言,但凡贪墨六十两银子以上者皆可杀,可如今过去两百多年了,我大明官员贪墨情形却比比皆是,甚至是习以为常,说是十官九贪一点也不为过。近些年来为何天下贼寇四起,还不就是因为我大明的官员太过无能吗。本侯曾记得在《大明时报》刊登过一篇叫做儒林外传的文章,里面就有一个故事叫范进中举。这个范进在中举前家里穷得没有米下锅,抱着一只老母鸡去集市上卖。当得知自己中举的消息时,竟然喜极而狂,变成了疯子,幸得其岳父胡屠户打了他一巴掌,才使他恢复了清醒。这时候,当地的乡绅等有头脸的人物都对他刮目相看,有送房屋的,有送财产的,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富翁,试问如此读书人在做官后又如何不贪?此等风气若不得到遏制,我大明又何谈未来?”
岳阳一边说,众人的脸色也在不断变化。在座的大臣们都是在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如何不知道如今大明官场贪墨的风气已经很严重了。可以说如今的大明贪墨已经成了一种常态,官员的差别只在于贪多贪少而已。
陈演脸色难看的问道:“岳大人,这个廉政公署衙门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能否说清楚一点?”
岳阳微微一笑:“这个很简单,这个廉政公署乃是独立于所有衙门,不受除了陛下以外任何人节制的部门,它的职责就是调查我大明所有在职官员、胥吏,若有违法行为便可向陛下汇报,随后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在接到它们的报告后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将对该名官员的进行审判,若该名官员确有贪墨、渎职、失职等行为的便得立即接受审判,该撤职的撤职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如此我大明贪墨之风方能得到根本性的扭转。”
虽然岳阳在说这番话时面上带着笑容,但所有人却仿佛闻到了一股味飘荡在暖香阁里浓浓的血腥味。
说完后,岳阳把目光投向了坐在龙案后的崇祯。其实成立廉政公署这件事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问题就在于崇祯有没有决心来推动他了。而且岳阳心里也做了决定,如果崇祯连这个魄力都没有的话,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大员和南洋当他的土皇帝,大明的事他是不会再掺合了。
崇祯沉吟了半响,最后才问岳阳道:“岳爱卿,按你所说这种事交给锦衣卫或是东厂来办不行吗?”
“不行!”岳阳解释道:“若是缉拿、刺探或是查探官员有无谋反等大逆不道之举锦衣卫和东厂都是好手,可若想调查官员们是否贪墨这种事还是得成立一个专门的组织才行,毕竟术业有专攻嘛。”
崇祯坐在龙椅上沉吟了良久,眼光不断闪动,最后他才重重的一拍桌子道:“好,此事就依爱卿所言,回去后爱卿速速拟一个章程上来,待朕看后便可实行!”
看到崇祯这么快就答应了岳阳的提议,范复粹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薛国观用眼神给制止住了。就这样,成立廉政公署这件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三日后,这个连名字都被岳阳从另一个时空中照搬而来的衙门在京畿内城一个偏僻的地方成立了,事情做得很低调,根本就没有别的衙门成立时那种百官到场恭贺的场面,京城的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大明朝廷多了这么一个衙门。
但是当一个月后,大明官场连连爆出一个个大新闻时,这个衙门的威名才传遍了天下。
在廉政公署成立后的一个月内,河南、陕西、湖北三地连续传出了一阵阵犹如地震般的爆炸性的新闻,上至二品大员下至九品芝麻官和不入流的胥吏,一共有两百六十七名官员和六百五十四名胥吏被突如其来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给带走,随后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在崇祯的眼里督促下对这些人进行了审判。这些人里共有四百三十三人被杀头,其余的人不是被判徒刑就是被流放,这件事经过《大明时报》的报道后很快就传遍了天下,廉政公署这个名字也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看吧……看吧……朕的大明江山已经烂透了!”
坤宁宫里,崇祯和岳阳相对而坐,周皇后和朱媺娖分别坐在自己丈夫旁边。崇祯对坐在他面前的岳阳长叹道:“陕西、河南、湖北三省之地的官员上至巡抚下至县丞几乎全都烂了,一百万两银子和四十万担赈灾粮食啊,他们怎么……他们怎么敢全部吞掉,并且还理直气壮的继续向朝廷伸手要赈灾银粮,难道从小就饱读圣贤书的他们就没有一点羞耻心了吗?”
“陛下,您不要将吏治的希望官员的自律上,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是太天真就是太无知。”岳阳的话还是那么的刺耳,以至于坐在他旁边的朱媺娖都伸手捅了捅丈夫的腰。
朱媺娖自认为隐蔽的动作却被一旁的崇祯看到了,他轻叹了口气苦笑道:“傻丫头,你不用提醒正宏,他说的没错,看来朕这个皇帝还不如正宏这个女婿看得明白啊!”
“父皇,你胡说些什么啊!”听到崇祯话语中充满着调侃意味的话,朱媺娖还带着稚嫩的小脸顿时就红了。
崇祯拍了拍女儿的手,转头对岳阳道:“昔日太祖皇帝曾立下祖训,但凡贪墨六十两银子的官员皆可杀,太祖在位的那些年杀的贪官何止千万,可依旧没能那些人的贪心,爱卿认为难道就凭那个刚成立的廉政公署就能完成太祖昔日都未能办成的事?”
对于自己这位便宜老丈人一会贤婿一会爱卿的称呼岳阳也是醉了,不过看在小朱同志把女儿嫁给自己的份上他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正所谓事在人为,一个坏的制度能让好人变化,而一个好的制度也能让坏人做好事。虽然昔日太祖皇帝的杀戮并不能完全避免官员的贪墨,但您却不能不承认,正是由于太祖皇帝的严厉酷刑才震慑了一大批的贪官,而且在太祖在位时大明的吏治也是最好的,但是自从永乐年间后,我大明的吏治是变得越来越糟,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这……”
崇祯觉得自己被问倒了,或许他也隐约知道原因,只是却不愿意说出来。
岳阳替他说了出来:“正如适才臣所说的,一个国家想要长治久安就必须依赖一个好的制度,而这只是一个前提,好的制度还得依靠人去执行,否则也只能是空中楼阁。太祖定下的规矩亦是如此,否则如今的大明也不会变成这番模样。”
岳阳的话让崇祯感到很是尴尬,如今大明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若是真按照朱元璋定下的贪墨六十两即处死的规定执行的话,恐怕大明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拖出去砍头。
看到自家老公被女婿呛得有些下不来台,周皇后赶紧出言打圆场道:“正宏你也要理解皇上的难处,如今大明贼寇初平,正是人心思定之时,若是皇上大肆屠戮官员恐怕会招致满朝文武非议的。”
“招致满朝文武非议?”
岳阳一听却是差点笑了出来,他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陛下、皇后,大明江山稳固与否靠的不是满朝文武的非议,他靠的是手中的枪杆子,靠的是手中的银子,没有这两样东西即便大明的官员全都是海瑞在世也没有用。这么些年了,陛下难道还悟不出这个道理吗?”
听到这里崇祯沉默了,一时间这些年自他登基一来的点点滴滴快速的在他的脑海里掠过。是啊,这些年他为什么过得那么艰难,还不是因为手中没有一支强兵,户部没有银子吗?若是户部有了充足的银子,他何至于窘迫到连饷银都发不下去地步,若是他有一支百战百胜的雄师,他早就提兵踏平关外的鞑子了。
而他对下面官员的忍让又换来了什么呢?换来的是他们愈发的肆无忌惮,唤来的是越来越贪婪的胃口,原本的官员虽然贪墨,但至少还有底线,朝廷拨下去的银子还能有这么两三成落入百姓的嘴里,可现在倒好,下面的官员直接就全部吃光,不但如此他们还上下联手串通起来企图继续哄骗朝廷索要银钱,这样的官员已经变成了大明身上的毒瘤,他们的存在对大明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想到这里,崇祯的眼睛开始亮了起来,他看着岳阳深吸了口气:“你说的是对的,此次你放手去做吧,朕给你撑腰!”
第五百零五章 脑残的英国公
“公爷……公爷……”
一声犹如报丧般的嚎叫从院子外响起,很快这个声音已经传到了院内,将正端坐在屋里吃完早餐正坐在椅子上处于回魂状态的张之极吓了一跳。
张之极抬起头心里这个气啊,一大早就起来就给老子添堵,难道真以为老子定下的规矩是放屁不成。他想也不想就抓起桌上的空碗就朝着门口砸了过去。
“咣当!”一声脆响,精致的景德镇瓷碗非常准确的砸到了一个人的头上,瓷碗立刻被摔成了碎片,来人的额头上也流出了泊泊鲜血,而来人正是为数不多有资格出入内院的内院张总管。
紧接着张之极咆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老张,你在英国公府也干了大半辈子了,不是刚入府的小厮,这点规矩不用我来教你吧?你要是不想干了就告诉我,老子马上让你到乡下农庄去养老!”
身为堂堂英国公,在乡下自然有不少田产,也安排有人长期打理,可乡下地方如何比得上京城的繁华,这位张总管已经年近六旬,若是让他到乡下去养老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是以张之极的话一出口,这位张总管吓得便噗通跪了下来哭泣道:“老爷饶命,小人实在是有急事向您禀报啊!”
“说!”张之极的话犹如从牙缝里飞出来似地带着一股股的寒意。
“是这样的老爷。”张管家飞快的说道:“从前些天开始咱们府里出去的人就开始陆续遭到一些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殴打,更有甚者还有几名下人被打成了重伤,如今下人们连府门都不敢出去了,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吧!”
“啪!”
一声脆声响起,张之极愤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这个蠢货,既然前些日子就出了事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禀报我,你这个管家是怎么当的?”
掌管家捂着火辣辣的脸低着头不敢吭声,只是心里却是委屈不已。英国公府如此之大,光是下人仆役就不下五六百人,要是连几个仆人上街和人打架都要向张之极禀报,那张之极每天都不用做事了,整天就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好了。其实不要说张之极了,这种事小事就连他张大总管平日里都是不大理会的,只是由于这两天事情变得严重了下面的管事才向他禀报的。
张之极喘着粗气愤恨不已,张总管和一旁伺候的丫鬟更是垂手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良久张之极才冷声道:“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吗?”
“查……查出来了。”张总管的声音变得又苦又涩:“是……是宣大军的人干的,虽然这些人都换了便服,可身上那股子彪悍的行伍之气并没有丝毫的掩饰。小人派人查探之后也确定了这事就是他们干的,而且不出意料就是那忠勇侯岳阳在幕后指使。”
“嗯!”
张之极点了点头,作为世世代代居住在京城的地头蛇,想要查点事情简直不要太简单,要是自己这位管家连这点事情也查不出来的话他也可以到乡下的农庄养老了。
和自己做对的人已经确定了,但张之极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他也知道这是岳阳在向他报复,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告诉他,事情就是老子做的,你打算怎么办吧。
“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张之极无力的摆了摆手,张管家赶紧躬身出去。
慢慢的躺在椅子上,张之极陷入了深深的苦恼。前些日子他为了给岳阳添堵,怂恿那些在京营里混日子的勋贵子弟去宫门口闹事,最后事情不但没闹成,反而被那些家伙的家里人给记恨上了,毕竟这事他确实做得不地道,怂恿人家做这种危险的事自己却躲在后面看热闹,怎么看都让人厌恶,是以这些日子已经有不少人慢慢疏远了跟英国公府的关系。
就在张之极陷入苦恼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声,刚出去没一会的张管家脚步踉跄的跑了进来大声悲嚎道:“国公爷,不好了……大少爷……大少爷被打了!”
“什么!”
张之极豁的站了起来,整个人都气得打起了哆嗦……
堂堂英国公的儿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打了,而且伤得还不轻,这件事如同旋风一般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而且这些人打完人之后还堂而皇之的溜进了城西的兵营里。这个时候连白痴都知道如今的城西兵营里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这简直就是在告诉世人,这件事就是忠勇侯派我做的,有本事你来抓我啊。
张之极身堂堂为英国公,若是能眼下这口气他就可以改封号叫做乌龟公了。城西的兵营他自然是不敢去的,若是去了那不交报仇而是送死了。但他却发动了所有的关系托人情托关系的要弹劾岳阳,但事情却是怪了,满朝的文武对这件事却仿佛漠不关心似地,除了几个和张之极走得很近的官员上了几封弹劾岳阳的奏折之外,绝大多数官员仿佛患了集体眼疾似地根本就无动于衷。
“皇上……您可要给老臣做主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歹徒公然行凶!老臣的犬子……他……被人打成这样,连手脚都差点被人打折了,可凶手却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的躲进了兵营,臣恳请皇上派人速速捉拿凶手以正国法!”
太极殿里,穿着一身金鳞丝线蟒袍,腰缠玉带的张之极跪在崇祯面前哭得是老泪纵横,恳请这崇祯为自己被打的儿子报仇,而大殿上满朝的文武则是默默的看着他,不少人眼中光芒闪动不知在想什么。
看着跪在地上的张之极,崇祯的脸色没有一丝的波动,用淡淡的语气道:“张爱卿,你确定打了你家儿子的凶手确实躲进了城西兵营么?”
张之极恨不得发誓诅咒的保证道:“千真万确,臣府中的下人亲眼看到那些凶手跑到了城西兵营,随后就再也没看到他们出来。”
沉默了一会,崇祯才说道:“如今京营已然解散,城西兵营里住着的都是宣大的将士,你说打人的凶手躲进了城西兵营,那就是说打人者跟忠勇侯脱不了干系啰?”
“若无意外当是如此!”张之极一边回答一边咬牙切齿。
崇祯点点头:“朕身为一国之君,做事却是不能偏听偏信,来人啊……传忠勇侯上殿!”
随着崇祯的话音落下,站在他后的王承恩立即上前一步大声道:“传……忠勇侯上殿……传……忠勇侯上殿……”
一声声尖锐的声音从大殿传出了外面,不到半个时辰,岳阳就匆匆赶到了太极殿上。
穿着军装满身是汗的岳阳对崇祯鞠了个躬后问道:“臣忠勇侯岳阳见过陛下,适才臣正在操练新军,不知陛下急唤臣前来有何要事?”
崇祯面无表情的一指旁边的张之极淡然道:“岳爱卿,适才英国公说你麾下的宣大军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殴打了他的儿子,此事是否属实是?”
“回禀陛下,绝无此事!”岳阳神情肃穆不假思索就否认了,“臣自认治军极严,麾下将士白天都呆在军营里,没人敢冒着违反军纪的风险公然出营,更别提行凶伤人了,此事必然是有人诬陷!”
“放屁!”岳阳的话刚说完,气得脑袋青筋直冒的张之极立刻就喊了出来,“明明就是你们宣大军的人打伤了我儿,如今你竟然矢口否认,岳阳到底还要不要脸!”
岳阳缓缓转过身子看着站在一旁用愤怒目光看着他的张之极淡然道:“想必这位就是英国公吧,不知本侯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竟然如此污蔑我宣大军?好吧,既然你说是我宣大军的人打了贵府公子,那咱们就当着皇上和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一起去城西校场。本侯将所有宣大将士都喊出来,让你府里的下人指认,若是能找出来本侯不但当着皇上的面向你赔罪,而且还任凭皇上处置,你看如何啊?”
“你……你无耻!”
张之极简直就要气晕了,岳阳这次带来的宣大军足足有两万大军,加上后勤辎重的人马至少也有两万四五,要从几万人当中找出几个打他儿子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人家要是再狠一点把那几名打人的士卒全都打发回山西或是辽东,恐怕给他一百年也找不出来。
看得气得浑身颤抖的张之极,大殿上的人看着他的眼神就象是在看白痴一样。这位英国公平日里也挺聪明的人,怎么今天却办了这么蠢的一件事,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关心即乱么?难道他当真看不出来,在这件事真正的主使人就是坐在龙椅上的老板,而人家忠勇侯不过就是打手而已,你跑到大殿上对着始作俑者告状,这得是多脑残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啊。
事情很明显,这件事张之极注定了要失望而去。
第五百零六章 到底怎么了
在另一个时空的现代流行着一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虽然在这年头里戏子属于下九流中人,包括种田的农夫甚至乞丐都能用鄙夷目光看待这行人,但其实在生活当中每个人都在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上至君王下至百姓每天都在演戏。这些人在面对家人、亲友时是一副面孔,面对同僚敌人时又是另外一副面孔,岳阳今天就好好的欣赏并参与了一场异常精彩的大戏。
这些日子针对英国公的行动固然是岳阳麾下的宣大军在进行,可这些事情若没有崇祯的默许宣大军哪敢做得这么肆无忌惮。英国公张之极聪明了一辈子却唯独在这件事上看不透,竟然跑到大殿上状告岳阳和他的宣大军,这也让岳阳看得是醉了。
最后当张之极只能黯然退场时,众百官看着他的目光大多带着嘲讽,这厮实在是太不知道进退了,竟然怂恿那些年轻的纨绔子弟去皇宫门口闹事,真以为皇帝的屁股是你想摸就摸的吗?如今不仅得罪了皇帝,还交恶了那些纨绔子弟的老子,可谓是好处没捞着反倒惹了一身的腥。
绝大多数人固然是认为张之极是自作自受,但为之叹息的人也不是没有,内阁大学士陈演就是其中一个。不得不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极其微妙的,有些人只是一见面就能成为朋友,而有些人却是彼此一看到对方就会相互讨厌,岳阳和陈演也是如此。
陈演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大明文人,在他的世界观里岳阳就是一个大逆不道的人,作为一个卑贱的武将却拥兵十数万,且还不受朝廷控制,这样的人本就不应该存在,是必须要受到打压甚至消灭的。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陈演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对付岳阳,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岳阳不但没有被打压,他这个始作俑者反却是越来越感到恐惧和无力,这个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自己针对他的任何手段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一定会有办法对付他的,没有任何人是完人,他一定有弱点的!”陈演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心中暗暗的着。
就在他暗暗给自己打气的时候,大殿上传来了崇祯的声音。
“诸位爱卿,就在昨天朕收到了孙传庭和洪承畴的告捷折子,张献忠这个贼寇已经被平息,大军不日将班师回朝,对于有功的将士朕向来是不吝封赏的,所以今天朕要问问诸位,当如何封赏这两位功臣啊?”
洪承畴和孙传庭要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大殿上的不少人很是亢奋,礼部尚书林欲楫当即就站了出来语气中带着兴奋说道:“陛下,大军凯旋而归这是好事,臣以为可让二位大人立即率军进京,陛下当率吾等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相迎以示表彰。”
林欲楫说完,陈演便赶紧出班附和道:“陛下,臣以为林大人所言极是,大军凯旋这是好事,皇上身为天子当行郊劳之礼!”
“陛下,臣附议!”
“臣等矣附议!”
很快,不少官员都纷纷站出来对林欲楫的天表示赞同。
所谓郊劳,就是即到郊外迎接、慰劳之意。在古代,皇帝亲自或委派大臣赴京师郊外,举行盛大的典礼来迎接和慰劳征战凯旋的将士,即为郊劳之礼。这也是封建时代国家对于为国征战归来的将士们的最高的礼仪。
按理说迎接为国征战归来的将士这本身也无可厚非,可这话听在不少人的耳中却感觉是那么的别扭。
很快,一名大臣就站了出来对崇祯道:“皇上……此事不妥。孙传庭和洪承畴固然为国立下了军功,但功劳也并未大到要让陛下出郊亲迎的地步,臣以为遣一二位大臣代替陛下出迎即可。”
众人一看,诶呀,这个人竟然是兵部尚书卢象升,这是怎么回事啊?
要知道卢象升可是堂堂的兵部尚书啊,像这种迎接远征归来将士的活动他应该是最积极的才是,而且他和孙传庭的关系可是很不错的,今天怎么反倒反对起来了?
不过但凡是能站到太极殿和皇帝老子每天一起开会的人一般智商都不会太低,不少人眼珠子只是稍稍转了两圈就明白了卢象升的意思。陈演和不少人一样,先是微微吃了一惊,但随即想了想他也很快就名表了卢象升话里的潜意词,他的目光在站在对面的岳阳转了一圈微微冷笑了一下站出来说道:“卢大人此言差矣,孙大人和洪大人率军剿灭了我大明最后一股贼寇,自此我大明再无匪患,此功虽说不能盖世,但若说不能担得起郊劳之礼老夫第一个就不同意,那些千万为国征战的将士也不会同意!”
陈演的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卖相十足,只是看在有心人的眼里却充满了滑稽的味道。
太极殿上充斥着陈演的声音,只是停在某些人的耳中却是那么的刺耳。正所谓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岳阳正想开口说话,另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却在太极殿的中间响了起来。
“陈阁老此言差矣!”
这话一出口却是把众人给微微吓了一跳,是谁这么大胆敢和陈演顶牛。虽然陈演这个人做官的水平不怎么样,但毕竟是翰林院出来的人,而且也给崇祯当了十多年的侍讲底子摆在那里,而今又是内阁大学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和他对着干的。
很快,从众臣中走出了一个人,他大步走了出来对陈演冷笑道:“陈阁老,若说为国征战沙场凯旋归来的人便得陛下出京进行郊劳,那遍数大明有谁的功劳能比忠勇侯大?可忠勇侯和宣大军进京时却未曾有一位官员前去相迎,莫非陈阁老认为忠勇侯和宣大军为我大明立下的功劳不值一提么?”
寂静……前所未有的寂静。
对于这个问题不是没有人想到,而是从来没有人敢当众提起,现在终于有人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
看着来人,陈演的脸色黑得跟锅底有的一拼,他冷声道:“马侍郎,今日是讨论孙大人和洪大人的事,与忠勇侯何关?”
看着气急败坏的陈演,此人嗤笑了一声:“陈阁老,下官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下官不明白,同样是为国征战的将士,为何有人立下不世功勋却遭人冷落,另一个虽然立下一些功劳却被人捧上了天,莫非这其中有何故事不成?还是有人嫉贤妒能,想要打压国之功臣?”
“你放肆!”
陈演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指着这名官员厉声喝道:“马士英,圣天子再次你竟然信口开河,你真以为本官治不了你吗?”
这名官员撇撇嘴,“陈阁老,您若想治下官的罪需得问问皇上,下官虽然官小位卑,但也不是谁都想治罪就能治罪的。”
好嘛,看来这名官员是和陈演给耗上了。
“马士英?”
而站在前面的岳阳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先是一愣,随后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这个名字对于他而言不但不陌生,反而算是挺熟悉的。
转头问身后的卢象升:“卢大人,此人就是马士英马瑶草?”
“侯爷也认识此人?”卢象升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疑惑的同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我……嗯……只是听说而已。”岳阳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尴尬。
对于此君岳阳怎能不认识呢,这个家伙在另一个时空的明末历史上可是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马士英这个人套用《大话西游》里的台词来评价就是“哇靠!当奸臣都当的这么另类,I服了YOU。”老马踏入仕途还是很正统的那种,通过科举考试中了进士得以做官,钻营的还算可以,到了崇祯五年就已经是巡抚了,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太顺了就要出事,结果因为用公款行贿被免职了,因此跑到金陵重新当起了老百姓,并且在金陵期间结识了他这辈子唯一的知己阮大诚。
或许是岳阳的到来使得这个时空的轨迹发生了变化,在另一个时空里要等到明年才重新起复的他不知怎么的竟然重新混进了公务员的队伍里,而且还进了吏部当上了右侍郎,并且在今天这种场合站出来为岳阳打抱不平。看着不远处马士英而后陈演正唇枪舌剑的不断交锋,这让岳阳有种天雷阵阵的感觉。
“靠,哥难道就这么吸引奸臣的目光么?”
感到很是不解的岳阳轻叹了口气,把目光重新转移到了崇祯的身上,却发现这位老板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吵架的陈演和马士英看得津津有味。
而卢象升也看着岳阳心里直叹,自从这个家伙来到京城后,京城就一改往日一潭死水的模样变得热闹异常,先是皇帝将京营打算建立新军,随后一群纨绔子弟领着京营士卒在皇宫门前闹事,后是英国公被人整,紧接着陈演又跳了出来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第五百零七章 一碗水要平端
“宣大军收复辽东全歼吴三桂、祖大寿等叛贼,将祸害我大明数十载的满清鞑子一举歼灭,随后又在关内灭了李自成等一干贼寇,南边又剿灭了夷人占领大员,为我大明开疆扩土,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擎天之功,可为何在满朝诸公眼中却成了些许微不足道的小事,士英不明白,还望陈阁老教我!”
重新起复的马士英自打来到京城后平日里是颇为低调的,尽管贵为吏部右侍郎存在感却很低,可今日的他却仿佛打了鸡血一般跟当朝首辅打起了擂台,这也让不少人看得目瞪口呆。
但这世上也不乏聪明人,很快便有人看出来,这伙感情是要抱岳阳的粗腿啊。有念于此,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中便带上了一丝掩饰不住的鄙夷。很快,便有好几名言官加入了战局朝,朝着马士英开起了火,一句句阉党走狗便在大殿上响了起来,对骂很快就升级成了人身攻击。
看着热闹得犹如菜市场般的太极殿岳阳轻叹了口气,食指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是感到为难。这个马士英突然跳出来帮他是他没想到的,但岳阳还不得不卖他这个人情,毕竟人家这么卖力的为你说话甚至不惜舌战群臣,你要是没点表示的话日后的名声可就不怎么好了。
而名声这个东西有时候它不值一文,有时候却很值钱,总之还是不要轻易丢掉为好。而在岳阳看来马士英被人骂成阉党实在是有些冤枉,真正跟阉党有关系的人其实是他的好朋友阮大铖同学,马士英不过是被这个好友给连累而已。
“够了!”
就在马士英和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随着话音落下,岳阳站了出来冷眼看着众人众人道:“本侯听诸位吵了半天,无非就是应不应该出城郊劳得胜而归的孙传庭和洪承畴和一众大军而已,但本侯想问陈阁老,你知不知道要犒劳这数万大军需要多少银子,这笔银子户部能否拿出来?若是户部能拿出来这比银子,那么本侯麾下的宣大军是不是也应该把拖欠宣大军的犒赏也发下来了?”
岳阳的话一出,原本还对着马士英口诛笔伐的群臣顿时就象中了定身术似地全都不动了,而原本正端坐在龙椅上看热闹的崇祯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皆因岳阳的话直接就说到了最核心的问题。
如果要让崇祯亲自出马进行郊劳肯定刚要动用皇家仪仗,规模小了还不行,否则那就是丢皇帝的脸了。而按照皇家礼仪皇帝要亲自带队郊劳的话满朝文武但凡七品以上官员肯定是要参加的,而且还得动员至少数万百姓以及护卫军队等等,接下来还得进行前期准备工作以及各种赏赐,林林种种下来没有三十万以上的两银子那是想都别想。
可问题又来了,你要犒赏洪承畴和孙传庭这些人,那岳阳的宣大军又怎么算。要知道这些年宣大军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可朝廷对他们的赏赐却少得可怜,甚至连前些年也养灭了满清平定福建活捉了郑芝龙,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朝廷都推托说没有银子而一直没给。那好了,这次你有钱给洪承畴他们发赏银,那是不是也该把欠我的银子给还上呢?
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到银子便会显得异常的现实,毕竟再好的口才也比不上真金白银实在。现在岳阳说了,你们想要犒赏三军没问题,但请先把欠我们的银子发给我再说。
而原本跳出来和陈演对着干的马士英也终于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道:“这位爷终于站出来说话了。”
马士英今天站出来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站队。这玩意自从有了阶级后就一直存在,估计会伴随着人类直到永远。
马士英自自从上次被罢官后他就一直琢磨自己被开除公职的原因,后来他想明白了,他之所以被人拉下马不是因为他挪用公款,也不是因为他太笨,而是他的背后没有一位强大的靠山,当初如果他的背后能有一个足以保护自己靠山的话他也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挪用公款行贿这算是多大的毛病啊,这年头谁特么行贿还用自家的钱啊,可自己偏偏就倒在了这道坎上,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是以马士英成功起复后就一直想为自己找个靠山,原本他是想想当朝周廷儒靠拢的,可周廷儒毕竟是当朝首辅,每天等着向他汇报工作的人能从他家里排到城门口,他一个区区吏部右侍郎算哪根葱,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自己。
但前些日子岳阳自从进京后马士英就把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对于这位岳侯爷马士英可是久仰大名了,说他是大明最大的权臣也不为过。身为当朝驸马、忠勇侯,手握山西、山东、辽东三地,更重要的是他手里头还握着枪杆子,这样人物简直不要太牛逼。
但是让马士英感到不解的是自己这些同僚却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对着岳阳发难,一提到他就连声痛骂,难道他们不知道岳阳的羽翼已丰,已经是谁也奈何不了了吗?对于这样一个大牛,不想着去讨好却对着人发难,这简直太愚蠢了。
其实马士英也知道,这些人是放不下架子去讨好一个在他们看来粗鄙不看的武夫,可武夫怎么了?你看看他手下那些人,海楼、武清、陈智、汤护、岳顺宝、胡老三这些人,在跟随岳阳之前官最大的也就是不入品的小吏,而岳顺宝、胡老三更是书童、护院出身,可这些人现在哪一个不是威震一方的将军和封疆大吏,为了一点可怜的自尊心而放弃这么一颗大树那得是多愚蠢的人啊。
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马士英终于等到了拍马屁的机会,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跟陈演干上了,别看他被陈演和几名言官妈得狗血喷头,但他还真不是很害怕。这不,岳阳终于站出来说话了,而且才说了两句就让刚才还骂得自己狗血淋头的人哑口无言,你嘴巴再厉害能当银子用吗?
看到岳阳提出了最重要的问题,崇祯也不能沉默了,他将目光看向了户部尚书李待问:“李爱卿,你身为户部尚书,说说户部如今还有多少银子,可否支撑此次郊劳?”
看到大老板发话,李待问一咬牙站了出来拱手道:“启禀陛下,如今户部尚有一百十一三万块银元。此次郊劳所需银元至少三十万块,但若是连宣大军的犒赏也全部播下的话至少得加上六十万银元,如此一来至少需要银元九十万才能满足所需。”
“什么……九十万!”
李待问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陈演更是跳了起来:“李大人,宣大军的犒赏如何要到六十万块银元,你莫不是搞错了吧?”
山西制造的银元由于纯度高品质好,不仅受到商人的追捧,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进入了千家万户,就连朝鲜、安南等偏远之地也开始认同了这种货币,如今更是逐渐成为了大明户部统计银两的主要单位。
看到陈演对自己的话表示质疑,李待问并没有给他面子,而是沉着脸道:“陈阁老,你若是对下官的话表示质疑可以随时到户部查账,下官愿意和您当着陛下和满朝诸公之面与你对质!”
看到李待问发火陈演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话实在是歧义太深,大有质疑李待问人品的意思,自然怨不得人家发火了,他虽然身为内阁大学士,但也不愿轻易得罪这位掌管户部的财神爷。
可还没等他向李待问道歉,一旁的岳阳就笑眯眯的问道:“陈阁老,既然你如此执意要举行郊劳,本侯也不好反对,只是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吧,欠我们宣大军的银子是不是也该还了?”
“我……”
看着岳阳皮笑肉不笑的脸,陈演几乎要把一嘴的牙齿咬碎,按照李待问的话如果真要全部搞定那可是需要九十万白花花的银元啊,如今年关将至,国库好不容易才省下一百多万的银元,那些清流京官们都眼巴巴的盼着能过个肥年呢,这要把这些银子这么撒出去的话那些没有油水捞的京官们非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不可,他陈演就是在牛也经不起这么多人的记恨啊!
正当陈演左右为难的时候,身为内阁老大的周廷儒轻咳了一声说话了:“陛下,依老臣所见,咱们此次郊劳还是要举行的,否则会寒了有功将士的心,但朝廷的银子毕竟不多,不能大操大办,是以咱们相关事宜能简则简,最好能控制在十万两……嗯,十万块银元之内,如此一来也不会让李尚书太过为难,陛下您看如何?”
崇祯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对着群臣道:“诸卿以为如何?”
别人没有说话,已经决心将马匹拍到底的马士英立即追问道:“周阁老,既然都要给洪、孙两位大人和大军发犒赏了,那宣大军的赏银发不发啊?”
第五百零八章 表忠心
看到马士英拍马屁拍得如此赤裸裸,周廷儒心中不禁暗恨,可表面上还不得不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漫不经心的说道:“至于宣大军的犒赏嘛自然也是不能拖延太久的,这样……和孙、洪两位大人一样先拨发二十万块银元吧,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崇祯犹豫了一下,先是流露出一丝心疼的模样,但随即看到正虎视眈眈看向自己的马士英和虽然装作漫不关心但眼神却不断朝自己身上飘来的岳阳,深吸了口气后才点头点头道:“好吧,就依周爱卿所言,让户部拨发银子吧。”
“臣……遵旨!”
看到崇祯发了话,李待问纵使再不请愿也只能答应下来……
散朝之后,回到驸马府的岳阳想起退朝之际崇祯那有些心疼的神情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不算是一笔意外之财呢,而且这个马士英投靠过来的时机也太凑巧了,这个家伙为了往上爬还真是把脸都豁出去了。
“相公,你在想什么呢?”看到丈夫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迎接出来的朱媺娖有些好奇的问了句。
此事的朱媺娖已然是临盆在即,凸起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路都有些很是吃力。岳阳扶住了她一边朝客厅走去,一边将今天早朝的事情告诉了她,朱媺娖一边听一边好笑道:“这个马士英也真是太心急了,即便是上杆子的投靠相公也不能这么着急嘛,读书人的脸面还要不要啦?”
岳阳当下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捏了一下朱媺娖因为怀孕而变得有些婴儿肥的白嫩脸蛋:“媳妇,你也太天真了,脸面才值几个钱?他若是能搭上相公这条船,那就意味着他今后的仕途变得一帆风顺,区区一点颜面算得了什么。”
“那也不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这么上杆子贴上来嘛,没的让人看轻了他。”朱媺娖嘟着小嘴,明明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却一副天真烂漫的可爱神情,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岳阳忍不住搂住了她浑圆的香肩,在她可爱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笑道:“他呀……这是在向我表忠心也是在将我的军呢,试问他一个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倒向了我,我若是不收下他岂不是叫人小瞧?”
朱媺娖睁大了眼睛叫道:“哇……那这个家伙岂不是在逼着相公收下他吗?”
“可以这么说。”岳阳微笑道:“其实他不但是在逼相公,同时也是在告诉相公,从今往后他除了相公已经没有人愿意收下他了。”
“哼……这些读书人的人心眼实在太多了。”
朱媺娖微微摇头,虽然她贵为公主,对于不少宫中的争斗也算是从小就耳读目染,但也不得不承认跟这些老油条比起来她还是太幼稚了。
正当岳阳打算搀扶着朱媺娖入内堂的时候,门房送来了一张拜帖。
岳阳一看,顿时就忍不住笑了,“看来这位马大人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啊,这么块就找上门了。”
朱媺娖在一旁探头一瞄,脸上也露出诧异之色,随即对岳阳说道:“相公,既然这位马大人都找上门来了,您还是见一见吧,毕竟他也是吏部的右侍郎,接纳了他想必也能帮您一些忙的。”
“好吧,我听媳妇的。”岳阳笑了,随后命人把马士英带进来。
很快,马士英便在两名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客厅,马士英看到一名穿着金绣云凤纹霞帔,前胸、后背皆有金绣云凤纹的年轻漂亮的女子站在岳阳旁边,他立刻就明白这位的身份了,赶紧上前几步双手放置前胸深深一鞠恭声道:“臣礼部右侍郎马士英参见坤兴公主殿下,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媺娖微微点点了头,此时的她和刚才却是截然不同,只见她站在原地神情显得带着一丝威严雍容华贵,淡然道:“马大人不必多礼,本宫适才正和驸马谈到你,还没多谢你在早朝上对驸马伸出援手呢。”
马士英惶恐道:“谢公主殿下赞誉,臣矣是看不过那些尸位素餐之人对有功将士大肆打压而已,至于对侯爷伸出援手的话不过是个笑话而已,以侯爷之能何须臣多事。”
马士英这番话说下来竟然不卑不亢,即便是朱媺娖也不得不暗赞这家伙会说话,怪不得就连自己相公也要对他另眼相看,她也知道这家伙来找自家相公肯定有要事,点了点头后便道:“马大人此番来必然有事要与驸马说,那本宫就先回去歇息了。”
说完她便转身由两位宫女搀扶着回了内宅。
“臣恭送公主!”
马士英朝着朱媺娖的背影又躬身行了一礼,当他抬起头后,便看到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岳阳,正想说话,却被岳阳摆手打断了。
“马大人,本侯还没谢过你适才的援手之恩呐。”
马士英赶紧又对岳阳躬身行了一礼:“下官不敢,以侯爷之才何须下官出手,下官此举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好了,坐吧!”
岳阳摆了摆手,是以他坐下。
两人坐下后,自有宫女过来奉茶。喝了口茶后,马士英便对岳阳滔滔不绝的聊了起来,岳阳也有心想要考究这个人,在言谈中也有意无意的询问他各种施政主张。而出乎岳阳意料的是虽然马士英依旧摆脱不了这个时代的局限性,但对大明目前最主要的土地兼并的社会矛盾表示出了很大的担忧,并直言这种情况若不得到改变,那么象李自成、张献忠这样的流寇作乱的情况依旧会继续发生。
“那么依马大人所言,朝廷应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呢?”岳阳立刻追问。
“这个就非下官所能解决得了的。”马士英神情一窘,随即又给岳阳戴了顶高帽:“但下官却以为若是大明有人能解决这个难题者非侯爷莫属,这点从侯爷麾下的山西、山东来看便得到充分的证实。”
“你呀……倒是会说话!”岳阳有些哭笑不得的指了指马士英,最后才摇摇头道:“土地兼并最大的问题是我大明人口越来越多,而土地的数目却是固定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不停的扩张,以便有充足的土地来满足不断增加的人口。”
说到这里,岳阳也不得不暗自摇头,依目前的生产力来看,大明的土地能养活的人口着实有限,所以向外扩张就成了唯一的道路。而大明现在的东面是大海西边是印度,北面是西伯利亚平原,向这些地方扩张的成本太大,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向南面扩张,只要能在南洋站稳脚跟,那么就可以为今后华夏民族的扩张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毕竟诸如吕宋岛、大泥、浡尼、占城等地方日后不是盛产粮食就是种植橡胶的好地方,而且各种矿藏也很是丰富,在另一个时空里诸多穿越前辈们可是为他竖立了良好的榜样。
看着陷入沉思的岳阳,马士英不敢打搅,而是在一旁静静的坐着。过了一会岳阳这才回过神有些歉意的说道:“马大人,本侯想事情入神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侯爷心怀天下下官佩服还来不及,怎敢责怪。”马士英赶紧摆摆手,“想侯爷平贼寇、灭建奴,一身功勋变数大明开朝两百余载少有人及,可如今却遭小人嫉恨,每每念及于此下官着实叹息啊!”
“哟……这家伙马屁的功夫不赖啊!”
岳阳又发现了这厮的一个优点,那就是拍起马屁来他能脸不红气不喘,好像天经地义一般。
想到这里,岳阳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道:“那么马大人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向本侯说这些的吗?”
“当然不是!”
马士英知道这时候应该是自己表忠心的时候了,他站了起来向前一步朝岳阳深深做了个揖沉声道:“士英此来是告诉侯爷,士英愿以侯爷马首是瞻,一同为我大明江山之昌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擦……”
岳阳还真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直接就表起了忠心,你好歹也是堂堂吏部右侍郎啊,你的节操呢?
由于没有心里准备,我们这位岳大人直接就愣住了,不过他也很快清醒过来,看着面这位第一个主动投靠过来的朝廷大员他心里一瞬间就转动了无数次,最后才眯着眼睛道:“马大人,你也是堂堂吏部侍郎,却说出这般话来,不怕有失体统吗?”
看到岳阳并没有立刻接纳自己,马士英有些急了,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然被满朝文武看到,散朝之后立刻来拜访岳阳的事更是瞒不住有心人,若是岳阳不肯接纳自己恐怕从今往后官场虽大却再无他立足之地了。
情急之下的他又深深拜了下去泣声道:“侯爷,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您若是不信的话就请看下官日后的表现吧。”
“嘶……”
岳阳倒吸了口凉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这年头官员们的下限,看来自己不接受这个家伙还真是不行了。
第五百零九章 志满意得
呼啸的北风在荒野上掠过,能容纳四辆大车并行的官道上走过来一队队身着红色鸳鸯战袄的队伍,这支队伍大部分都是步卒,但偶尔也有少量的骑兵从一旁策马掠过,扬起了一阵尘烟,惹得路边行进的步卒低声咒骂。
一辆外表颇为普通的大车缓缓行驶在车队官道当中,这辆大车的旁边围着上百名身着身形彪悍的骑兵,这些骑兵全都身着铁甲,铁甲打造得很是精良,一看便知是价格不菲。
虽然这辆大车看起来颇为普通,但内里的装饰却截然相反,车厢当中不但镶嵌着铁板,而且内里的装饰也精致异常,车厢后是一张胡桃木打造的胡床,当中则是一个小桌子,两名气度沉稳的中年男子正在聚精会神的对弈。
这两个人正是剿灭了张献忠后奉旨班师回朝的孙传庭和洪承畴二人,在两人的旁边点燃着一个小火炉,炉内的乌冈白炭燃烧后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一名十五六岁长相清秀的女子正在小心的看着炭火,炭炉上一个紫色的茶壶正不断往外冒着热气。
“啪……”
一声轻响,一枚白棋落在了棋盘上,一名穿着紫色长袍的中年落子后抚了抚胡须微笑起来,而他对面的那名身着朱红色官服的中年人则是眉头有些皱了起来,手中拿着黑子盯着纵横交错的棋盘神情有些犹豫,虽然由于官道路况不好,大车有些起伏不定,但棋盘上的棋子依旧牢牢的贴在棋盘上纹丝不动。
紫色长袍的中年人抚须笑道:“伯雅,你看我这一手如何?你能否破解啊?”
对面那位穿着朱红色官服的男子又看了一会,这才没好气的说道:“你洪承畴也就会程咬金的这三板斧,待我参研好后再来跟你一决高下。”
大车里的这两人就是从四川得胜归来的洪承畴和孙传庭,两人一路而来甚是有些志满意得,如今大军快到京城了,两人心情放松之下便在车内对弈起来。
这些日子两人在四川一起剿灭贼寇,也算是相处得不错,是以洪承畴虽然被孙传庭直呼名字,但他却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道:“伯雅你的水准我是清楚的,想要胜我还得再下几年功夫不可。”
孙传庭轻哼一声这才说道:“待到了京城我请卢建斗来对付你,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张狂!”
“哈哈哈……”洪承畴大笑了起来,“伯雅你自己下不过我,是打算请帮手吗?”
“有何不可?”孙传庭面不改色说道,“这下棋就跟打仗一样,自己打不过自然就得搬救兵,有什么丢人的。”
“你呀……”洪承畴无奈的指着孙传庭大笑起来。
至此这盘棋已然告一段落,一旁的侍女将刚沏好的茶分别端给了两人。
孙传庭接过茶杯,品了口香茗,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幽香随着香茗落入腹中,他闭上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才赞叹道:“还是洪彦演会享受,不仅弄了这么一辆舒服的大车,就连赶路也有这么好的茶喝。”
洪承畴嗤笑道:“你如果想也可以嘛,想你孙伯雅也是堂堂的陕甘总督,难不成连一部像样的马车也弄不了那不成了笑话吗?”
孙传庭淡淡笑了起来:“我要那么奢侈的大车做什么,如今我大明贼寇已平,日后想要再度领兵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了。到时彦演你可要小心点,我可是听说了,此次回京你可要小心那个人啊。”
一听到这里,洪承畴来脸上的笑意便沉了下来,他将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沉声道:“京城乃天子脚下,百官云集之所,我就不信他敢乱来不成!”
看到洪承畴阴沉的脸,孙传庭心中轻叹,这个洪承畴平日里多自信的一个人,一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也会变得失态,看来这个人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很大啊。
轻轻摇了摇头,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茶壶给洪承畴面前的茶杯倒满茶,他轻声道:“彦演兄,说句公道话,上次你在山西做的事确实不地道。人家出关跟鞑子决战,你却要抄了他的老巢,这事就是泥菩萨也要发火,人家没有起兵一路追杀过来已经是很客气了。依我看你不如趁着此番回京的机会向他低个头道个歉,依我看那岳阳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若能把这个梁子给揭过去岂不是更好么?”
“哼……休想!”洪承畴气哼哼的说道:“若是我洪某人就这么低头,日后如何面见满朝同僚,读书人的脸面还要不要啦?”
“你呀……”
孙传庭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洪承畴自从击败了张献忠后就变得更加气盛起来,认定了这次皇上和满朝文武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可那个岳阳难道就是善茬吗?要知道他可是就连皇上也要忌惮三分的人物啊。
察觉到孙传庭心中的不快,洪承畴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他闹的不快,随笑道:“好了伯雅,这件事我心里自有主张,你就放心好了。昨儿个朝廷可是派人送来了公文,皇上要亲自带领百官进行郊劳,届时我们可要好好表现一番才是,可不能在皇上和朝中诸公面前丢脸啊!”
“嗯……这是自然。”一提到这里,孙传庭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随即很快和洪承畴商议起如何列队进京的事宜来……
崇祯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东阳阁大学士、三边总督洪承畴和挂兵部尚书衔、陕甘总督孙传庭率领两万多平叛大军正式来到京城接受封赏,崇祯率领满朝文武和数万百姓来到距离京城十里外的回乡庭迎接。
郊劳的场面不可谓不大,除了崇祯外,京城内几乎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来了,前来迎接的还有不少的百姓,密密麻麻的将十里亭周围数里地全都挤满了。
时值正午,冬季的寒风不住的刮着。崇祯站在十里亭上,亭子外面站满了文武百官,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外面。
崇祯问身边的王承恩道:“大伴,孙传庭和洪承畴到了没有?”
王承恩躬身道:“启禀陛下,适才御马监的探马传来消息,洪承畴和孙传庭二位大人距离十里亭还有不到三四里地,应该很快就到了。”
王承恩的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喊声,有眼尖的人在不远处大喊:“大军到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前方传来了一阵兴奋的嘶喊声,很快一群黑点开始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间不长,先是一面面旗帜,随后一队队穿着鸳鸯战袄的士卒排着队列走了过来。
约莫一刻钟后,这支队伍便来到了十里亭的前止住了脚步,为首的两人骑着骏马身穿朱红色官袍,颌下留着一缕胡须,虽然相貌各异但神态皆为不凡。
只见两人来到十里亭前后立即跳下了马,大步走到亭前对着正含笑看着自己的崇祯跪了下来大声道:“臣洪承畴(孙传庭)奉天子诏讨伐贼寇,如今得胜归来,特来向陛下缴旨,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两人的声音落下,他们身后立即响起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两万大军高声齐呼的声音自然是非同小可,几乎是震得周围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崇祯几乎也被吓了一跳,随后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支军队越是精锐他就越是高兴。在亭子的周围,原本站了半天有些不耐烦的文武百官看着站在洪承畴和孙传庭两人身后的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在他们看来,这些官兵即便是再精锐也应该由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节制,毕竟孙传庭和洪承畴都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也算是苗正跟红的读书人,跟他们是一个阶级的人,享受的待遇自然不同。而且京城有了这支精锐后,他们倒要看看那个嚣张跋扈的岳阳还怎么张狂。
周廷儒也手捋胡须对身边的陈演笑问道:“陈大人,你看彦演和伯雅所率领的将士如何啊?”
此时的陈演笑得一张老脸绽开得如同盛开的菊花,他点头道:“依下官所见,这支大军称之为虎贲之师也不为过!彦演和伯雅带的好兵啊,无怪能平定为祸蜀中多年的张献忠这些贼寇,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陈大人说的是,洪大人和陈大人率领大军到来,我们到要看看那个家伙还如何张狂。”周廷儒和陈演这两个大佬难得这么高兴,自然不缺捧眼的,很快便有人拍起了马屁。
听着下面的人马匹滚滚,周廷儒和陈演虽然心里很高兴,但面子上的功夫也是要做的,周廷儒便转头申斥道:“不得无礼,忠勇侯乃国之重臣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你们如何能编排人家。”
“是,卑职失言了!”被训斥了一顿的那些人也不沮丧,笑着低头认错。
正在众人高兴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一名穿着墨绿色军服的骑兵飞快跑了过来,经过了众侍卫的检查后来到崇祯面前大声禀报道:“启禀皇上,忠勇侯命小人前来禀报,他已准备就绪,是否立即开始举行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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