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暗地里的潮流
作者:千斤顶|发布时间:2024-06-29 02:23:29|字数:31335
所谓罢市,意指停止市场的运作,通常是商人为了某种要求而联合起来停止营业,让对方妥协以达到其目的,许多是为了表达社会不公,自身的权利受到损害。其目的在表达个人身之不公,属于表达示威的一种方式。
通常罢市的行为会造成大众不便,同时也会引起广大社会的关注,不过最后因为迫于生计通常终会复市。
有明一朝,大明的商人们已经将罢市这招玩得如火纯清了,每当朝廷出台任何对他们不利的举措活政策时,大明的商人们往往就会祭起罢市的大旗来威胁地方官府和朝廷。
或许有人就问了,朱元璋在世的时候不是亲自规定了“士农工商”这四个阶层吗?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他们怎么敢这么大胆的公然罢市呢,这不是公然跟朝廷做对吗,难道就不怕朝廷震怒?
其实这就要从明朝的体制说起,大凡每个朝代的开国皇帝都是权力欲望很重的人,朱元璋这厮也不例外。
在创建了大明后,朱元璋嫌宰相这个位子太过讨人嫌,甚至还会碍手碍脚,于是在洪武十三年借着胡惟庸案把宰相这个职位给撤销了,紧接着又创建了六部制度,借着这个制度把朝廷的所有大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是朱元璋却忘了一件事,宰相制度之所以能在华夏传承了数千年,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宰相这个职务说白了其实就是皇帝的助手,帮助皇帝管理百官,从繁琐的政务中解脱出来,可老朱嫌这个助手太碍眼,还抢了自己的权利,于是干脆就把助手给炒了鱿鱼。
可朱元璋却不明白,任何人若是妄图跟历史和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做对是要出苦头的。朱元璋是个很勤恳的荒地,可他的子孙未必会跟他一样啊!
他的儿子朱棣抢了自家侄子的皇位后,有鉴于朝廷没有宰相,皇帝这份工作太过辛苦,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怎么能行呢?老子要找个助手才行,可宰相这个职位却早就被自己老爹给撤了,自己总不能跟老爹对着干吧?这下朱棣有些坐腊了。
不过不要紧,人的智慧是无穷,朱棣创造了另一个制度,那就是内阁首辅制度,就是设立内阁,内阁里设立有三到四个阁老,让他们来帮自己处理政务。这个内阁其实一开始只是相当于皇帝的一个秘书处,帮着处理文件而已,但随着朱棣死后,大明后面的历任皇帝那是耗子生仔,一窝不如一窝,这便导致了内阁的权利也越来越大,内阁权利的扩大也导致了文官集团权利的扩大。而文官集团又从哪来呢,其实就是从那些商人当中来。商人虽然大都唯利是图见钱眼开,但他们的目光还是有的,在大明朝两百多年的时间里,商人们都在默默的培养者家族子弟了,供他们念书、靠科举,这些家族子弟在考取了功名后第一个想到要回报的其实不是朝廷,而是自己的家族,这样经过了两百多年的发展,商人的势力也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试问商人权利如此之巨大,时不时的闹闹罢市对他们来说自然就不算什么了。
方久铭提出了要罢市的构想后,大厅内的众商家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给岳阳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这税是不能乱收的,要是你乖乖听话,说不定咱们还能赏你一块骨头吃,要是不听话,那就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看着众商家纷纷点头同意,方久铭脸上露出了笑容,在座的这些商贾里有粮商、盐商,还有不少人还经营着药品、布匹、皮毛、当铺、旅馆、钱业、茶业、仓库等诸务,只要这些人一旦同意罢市,那么整个浑源州立刻便会陷入瘫痪之中,届时朝廷一定会大为震怒,派人下来彻查,届时将那姓岳的削官罢职也只是顷刻间的事情。
一旁的方英迪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了一个主意,他阴沉的笑了笑说道:“诸位,若光是商家罢市恐怕还显不出咱们的厉害,咱们不如在鼓动学署的学子们也来罢课,同时向朝廷禀报说岳阳迫害学子,有辱斯文,如此一来这动静就闹得更大了。”
“嘶嘶……”
众人纷纷倒吸了口凉气,刚才方久铭还只是要罢市,事情虽然不小,但这要闹下来岳阳至多也只是削官罢职而已,可方英迪若是鼓动学署的学子进行罢课,并告他迫害学子,这样的罪名一旦被坐实,那可是要革职问斩的罪名啊,这也太狠了吧?
看到众人犹豫的目光,方英迪环视了众人一眼,冷冷一笑道:“怎么,诸位怕了吗?”
“方少爷,我等不是怕,而是不敢啊。”这时,一名商贾摇头道:“咱们的学政廖大人为人古板方正,他是不会同意咱们鼓动学子们罢课的。若是再出什么乱子恐怕咱们也不好收拾。”
“不同意?”方英迪狞笑了起来:“一个老学究而已有什么用?各个学署或是书院里的学子大都是咱们商家子弟,他说不罢课就不罢课吗?这个课咱们还罢定了!”
当众商家们散去之后便开始行动起来,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整个浑源州表面上虽然平静,但暗地里确实暗流涌动,一场风暴眼看就要发生。
浑源州淮山书院内,一个愤怒的声音充斥在一间学堂里,“商税之害,显皇帝时己尽显无疑,一货一人,税而又税,朘膏咋髓,夫民不堪其命也……”
“税者,祸害也。三晋之地原本就不比江南,地瘠民贫,岂能承此敲骨吸髓之盘剥?宣威将军此举无异于与民争利,若真要处处收税,必然导致商困人稀,民生凋零,此举万万不可!”
说话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一身儒衫,戴着四方平定巾,长相颇为俊雅,但此时他的脸上却是一股愤恨仇视的神情,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此人正是被岳阳赶出应州府的王成林。
这两年王成林的日子可不好过,自从岳阳在应州府崛起后,王家为了避祸,在族长王守城的带领下,王家举家迁到了金陵城。王成林到了金陵城后,在家苦读了一段时间,竟然在去年的乡试里考中了举人。
按照大明朝的规矩,举人那就已经有资格做官了。可是在明末的年代里各地的实缺实在太少,别说举人了,就是不少进士还在家里眼巴巴的等着呢,他一个举人想要等到放任实缺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经过他的老子王守城和大哥王成栋的再三活动,才给他在浑源州安排了一个教官的职位,不管怎么说,以他举人的身份教一教那些童声还是很容易的。
但是好景不长,王成林刚到浑源州不久岳阳就跟着到了这里,当王成林听说岳阳担任了指挥同知,兼管应州府、浑源州等北路诸州府时,他的一个念头就是逃走,他很清楚当年他对岳阳做的那些事是多么的招人恨,若是让岳阳知道自己在这里当教官,恐怕自己的死期就在眼前了。
不过在过了几日后王成林也渐渐从慌张中冷静下来,慢慢的他发现好像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岳阳固然是当上了指挥同知、宣威将军,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就在浑源州的学院里担任教官啊,毕竟人家可是堂堂从三品的大官,哪有兴趣打听他这个小虾米的念头,感情这几天自己都是在自己吓自己啊。
回过神来之后,王成林心中不禁又打起了另外的主意,他决定要在这里好好的观察岳阳这个人,他要象毒蛇一样潜伏在岳阳的周围,只要有机会便要他一口,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当王成林听到学院里开始流传着岳阳要开始强行对城中的商贾收缴商税的时候,他知道机会来了。出身于大家族的他自然知道如今大明的商税是怎么回事,可以说这年头的商贾就没有不偷税漏税的,商人的势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地方官府也拿商人没辙,因为但凡只当地官府或是朝廷一旦有了要收税的念头,他们就会发动包括舆论、朝廷官员在内的力量来对你进行造谣、诽谤,甚至是诬陷,朝廷对于他们往往也只能是妥协了事。
因此,王成林立刻便从摇身一变,从一个只会教书的教官变成了反对收税的急先锋,着召集起了他的学生开始大肆攻击起岳阳来。
同时和王成林一起充当反对岳阳急先锋的还有另一名学政贾子珍,此人今年六十有二,家有良田数千亩,店铺十多家,按说也算是富裕之家了,但为人却是吝啬无比,平日里若非逢年过节家里连肉都不舍得多吃,可想而知这种人在得知了要朝自己收税后是多么的暴跳如雷义愤填膺了。
在王成林慷慨激昂了一番后,这位老先生也颤巍巍的说道:“万历朝时商税之祸,老夫是亲身经历的。干戈载道,祸流四海,非困商,乃困民也。圣人有言,夺民之财,非生财之道也。生财之道,生之,节之,两端而已。加派之害不过税计,商税之害却以日计。征收商税,乃为夺民之财,此举天怒人怨,大明暗无天日,我山西北路也将破坏凋零啊!”
第二百零一章 都烂了
说到这里时,贾子珍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痛惜之色,仿佛亡国大祸就在眼前一般。
听到这里,在场的学子书生都纷纷相应起来,这年头能进书院读书的能有几个是穷人,这些人的家中谁没有数十倾的良田或是几家店铺?岳阳现在要向他们收税简直就是在割他们身上的肉啊,一时间众位学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言辞间皆痛心疾首,痛骂之声不绝于耳。
当然了,在这些学子当中也当真有一些人是家境贫寒的人,这些人家中自然没有银两开设店铺或是做生意,岳阳收取商税自然是跟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且自从岳阳开始安置流民后,对于小吏的需求量也大为增加,且开出的报酬也不低,不少人都打算过段时间便投靠到岳阳的麾下混个一官半职。
可即便是如此,他们依旧不敢出言替岳阳说半分的好话,毕竟在现在这种“群情激奋”的气氛下,他们谁要是敢“逆流而上”替岳阳说话那可是会被当成典型批斗的,至少一个斯文败类的骂名是跑不了了,以后也很难在士子的圈子里混了,被读书人的圈子排斥这对于一名读书人来说可是非常严重的。
因此这次的批岳大会开得很是痛快,大会开到最后,由王成林提议的罢课举动很快就被众人赞同。众人都一致认为,岳阳这段时间进行的关于强行收税的行为是不得人心的、是天怒人怨的、是必须要被制止的,自己这些人一定要用万众一心的气势告诉那位宣威将军,他做错了,税不是那么收的,收税这种事情要靠自愿的,否则就是与民争利,是要受到唾弃的!总而言之,在商议了一个上午后,众人就商量出了两个字,“罢课!”
崇祯七年十二月三日
山西北路突然之间风起云涌,整个浑源州城内无数家商铺纷纷关门买卖停止,这也导致了城中百姓开始产生了恐慌,无数百姓开始争相抢购大米的风潮,到了午时城中店铺更是一片寂静,城中的米价已经飙升到了每升米五钱的高价。
恐慌是会传染的,在这种情况下,不止是米价,就连油盐酱醋茶等生活的价格也是一路飙升,最后干脆就是没有人卖了。
到了下午,罢市的风潮甚至波及到了北楼口、恒山、广灵州、沙锅堡等地,就连岳阳的老巢应州府也受到了一些波及。只是和别的州府不同,应州府虽然也受到了波及,但影响却不大,毕竟岳阳在应州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经过几年的经营,应州府的各家商贾都和岳家有着千丝万缕绿的联系,他们即便是想罢市也得考虑一下能否承受得起日后岳阳报复的后果。
只是在别的地方却不是这样了,随着罢市的风潮愈演愈烈,市面上到处挤满了惶惶不安的人群,许多街道上突然多出了一些匿名榜贴,一些官府的衙役和官员经过大街时还会遭到突如其来的石块攻击。
到了下午,淮山书院率先开始罢课,数百名学子在几名学政和教官的带领下集体来到了知府衙门前,他们高呼着口号向知府蒋鑫请愿,反对宣威将军横征暴敛强行纳税,并称此举乃是与民争利之举,若是知府不替他们说话,他们就去太原府和大同府,分别向巡抚许鼎臣和总督卢象升请愿,一定要宣威将军收回成命。
浑源州主簿方英迪第一时间便来到了衙门口,庄严的向学子们保证,自己一定会把学子们的一件转告知府大人,而且自己也非常不赞成宣威将军这样的举动,并且一定会劝宣威将军收回成命云云。
面对突如其来的罢市、罢课风潮,各地的官府一开始是手足无措,一片惊慌。浑源州知府蒋鑫整天躲在知府衙门里不见客,由于应州府的情况不怎么严重,因此知府郑发奎只是召集了众商贾嘱咐众人要正常经营。
但是除了应州府之外,周围那些州县情况却极为严峻,百姓依旧恐慌不已。
而情况最为严重的当属浑源州,那些商家除了关闭城中的店铺外,还到城外去鼓动那些正在开荒修路的流民,让他们也加入到支持自己的行为里开始罢工时,但是当那些流民们问道:“俺们要是罢了工,俺们一家大小你们来养活吗?”
这些商贾们顿时便哑口无言,此时的浑源州内聚集了十多万的流民,而且这个数目还有增加的驱使,要养活这些人的话每天得消耗多少粮食啊,他们谁又肯耗费这么多的粮食来养这些人。
看到那些说不出话来的商贾们,有些性子急的流民更是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们这些奸商,俺们饿肚子没饭吃的时候不见你们谁来给俺们一口饭吃,现在宣威将军给了俺们一份活干,还没吃上几天饱饭呢,你们就让俺们反对宣威将军,你们真当俺是傻子呢。打你们这些个奸商!”
在一阵老拳中,这些前来鼓动流民罢工的商人们一个抱头鼠窜的溜走了……
直到罢市的第二日,市面上依旧是一片萧条,百姓们人心惶惶,大家都盼着宣威将军能站出来做点什么事,不要让罢市再进行下去了,否则就要影响老百姓们的生活了。
在指挥同知衙门的大堂里,岳阳坐在宽大的靠椅上,在他的旁边坐着十多名军官和官吏,海楼作为屯田的负责人率先发话了。
“岳大人,如今城中罢市风潮乍起,百姓们终日惶惶不安,城中还出现了许多不利于大人的言论,卑职以为不能再任由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了,咱们应当做些事情了。”
“就是,这些家伙胆子也太大了,昨天竟然有几十名学子想要冲击指挥同知衙门,要不是大人不让卑职动手,卑职直接就弄死他们几个了。”坐在岳阳右下首的吴成枫也气愤的说道。
就连新投靠岳阳的楚狄也说道:“大人,此时确实不可小视,这些奸商的能耐大着呢。卑职估摸着这事还没完,用不了即日大同府和太原府的公文就会到来,届时大人受到的压力就会更大了。”
“他奶奶个熊,这些个奸商,让我把他们都抓起来全部杀掉,省得他们搞东搞西的!”性子有些急躁的胡老三更是大骂出声。
面对下属们的愤怒,岳阳并没有急于发表意见,而是扭头对身边一名穿着黑色长衫的中年问道:“江鹤,本官吩咐你调查的这些事情你进行得如何了?”
这名黑衣人名叫江鹤,是有山司的副司长,专门负责对大明境内的情报进行收集,同时他还有一个使命。但是他和古往今来搞情报工作的人一样,都不怎么受人欢迎,主要是这个家伙性子实在是太阴沉了,脸上总是挂着一副谁欠了他八百文钱不还的样子,而且在打量人的时候总是习惯眯着眼睛,仿佛在思索这个人的缺点。有鉴于此,他除了在汇报工作的时候,总是很沉默的在自己办公的地方分析情报,然后交给负责情报工作的海兰珠。但这些日子海兰珠由于身子愈发的沉重,因此这才让他来汇报工作。
此时,他站在岳阳跟前汇报道:“启禀大人,据卑职得到的情报显示,此次罢市、罢课是由方久铭、方英迪父子一手策划。其根源是由于大人的收税计划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加之方英迪此人与大人素有旧怨,因此才如此努力的策划了这件事情。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大人收回了供应给方家的食盐份额,这也导致了方家损失了一个大财源,这也是方家为何如此痛恨大人的原因。
还有,有证据显示,方家已经为女真鞑子所收买,方英迪在过去的数月内连续收到了鞑子送来的密信,这些密信都被他放在密室里。淮山书院学政贾子珍以及教官王守城,此二人近些日子也在拼命诋毁大人清誉……”
“等等……”岳阳惊讶的问道:“王成林,这个王成林是哪人?”
江鹤看了岳阳一眼说道:“这个王成林便是大人在应州府的旧识,王守城的二儿子王成林,他们一家前往金陵后王守城帮儿子运作一番后把他调来了淮山书院当了教官。”
“嘿嘿……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岳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芒……
“还有,那个贾子珍此人也不简单。此人看似吝啬,但卑职怀疑他新纳的第五房小妾也是鞑子派来的细作。他的这方小妾名叫范媚儿,今年年初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浑源州的万花楼里,后遇到了贾子珍后被其赎身纳入房中,贾子珍对其是百般疼爱,近些日子的不少对大人不利的谣言也是这个范媚儿的口中传出。而且这个范媚儿此人也是突然出现毫无踪迹,由此可以推断此人必有问题。还有北路粮运官周南、恒口防守官牛满贵、沙埚口防守官习怀英等人都与鞑子有勾结……”
“嘶……”
听到这里,众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与鞑子有染,要是这样的话这山西北路可就都烂了呀……
第二百零二章 有山司在行动
看着脸上微微变色的众人,岳阳笑了:“怎么,你们都怕了吗?看到那些贼寇如此猖獗后都怕了吗?如果是这样你们还是趁早回家奶孩子好了,怎么……有人要走吗?”
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巨大的,早先的岳阳在现代时不过是穷屌丝一个,但是自从来到这个时空,手中掌握的权利越来越大后,他的气势也随着身份的升高而变化起来,现在的他在举手投足只见已然具备了上位者才有的气势。
被岳阳这么一激,下面的众人也有些受不了了,吴成枫率先喊了起来:“怕个逑,不过是一群忘恩负义数宗忘典的叛徒而已,身为汉家男儿,却甘愿当鞑子的走狗,这些人死不足惜!大人,您就下令吧,卑职立刻就把他们全抓起来!”
“对,正是如此!”坐在后尾的楚狄也站了起来,刚投靠岳阳不久的他正愁没机会表现自己的忠心呢,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能放过呢?
冯晓明、胡老三以及海楼等人虽然没有出生,但望向岳阳的眼神里同样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岳阳慢慢的站了起来,眼中光芒闪动,嘴角微微的上翘起来,缓缓说道:“鞑子最喜欢细作,也最善于利用细作,那好。今儿咱们就跟他们算算老帐,既然现在这些人都跳出来了,那正好,也省得我们一个个去找,这次我们就杀他个干干净净!”
“杀他个干干净净……”
这句话从岳阳的口中露出来时,显得是那么的阴冷,一股透骨的寒意钻进了众人的心里,就连最好斗的胡老三心里也是剧烈的跳了一下。
良久海楼才犹豫的说道:“大人,咱们初到浑源州根基未稳,您若是一来便大开杀戒,恐有损您日后的清誉啊。”
“哈哈哈……”岳阳大笑了起来:“清誉……老海啊,你的心肠还是太软了,本官问你,如今本官在浑源州这块地界上还有清誉可言么?”
“这……”
海楼顿时哑了,岳阳虽然刚来浑源州,但在方家父子以及不少有心人的推动下,他在浑源州乡绅商贾中的名声简直就是迎风臭十里,更别提有什么清誉了。
看着海楼低了头,岳阳难得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老海,本官今天要告诉你一件事,清誉这东西你说他重要他也重要,你说他不重要那他就是个屁,历史向来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此次与那些奸商的较量,若是咱们输了,那么即便是咱们一个个都是圣人转世他们也会把咱们说成是恶魔屠夫,咱们只有打赢了,咱们才会变成好人,变成正义的人!”
岳阳的话说得很是语重心长,海楼也很感动,他知道岳阳是把自己当成了心腹这才对他说出这番话来,否则人家才懒得理自己呢。
顿了顿后,岳阳又问道:“是不是下面也有不少人都是这个意思啊?”
“是的!”海楼点点头:“最近咱们招收了不少的吏员,此次罢市风波他们也有自己的看法。不少人都说,此次北路不少武将官吏以及还有商贾都倦了进去,甚至各行各业都有参与阴谋者。密谋者众,许多都是北路有影响的人物,咱们是不是挑几个人出来,杀鸡儆猴给人看?比如那方久铭,虽然名面上他只是一介商贾,但他却有个侄子在朝廷担任吏部考功清吏司郎中,若是杀了那方久铭咱们……”
“好了,你别说了。”岳阳摆了摆手,“本官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你们都在担心得罪的人太多,日后咱们会举步维艰是吗?”
海楼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你们这些人啊,读书都读傻了。”岳阳冷笑道:“本官连皇太极都不怕,难道还害怕区区几个跳梁小丑不成?山西北路积弊已久,若不行霹雳手段,又怎能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须知有时候杀掉一小波人,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
岳阳提高了声音喝道:“咱们要杀,就挑那些闹得最凶的人杀,要杀,要杀,就挑文人中声名最甚者杀!要杀,就挑武人最众者杀!我就是要让北路所有军民百姓知道,谁让我一时不好过,我就让他一辈子不好过!”
岳阳的话说得掷地有声,众人也听得是热血沸腾,众人都纷纷感慨不已,看来自己还是不如岳大人有决心毅力啊。想岳阳自崛起以来,平流寇、剿匪患,打鞑子,哪一样不是靠着铁与血打出来的,如今碰上几个奸商贪官而已,怎么就能怂了呢!
看到众人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岳阳暗暗点头,高声喝道:“现在本官命令!”
“哗啦……”众人齐齐站了起来。
岳阳犀利的眼睛看向了一身黑衣默不作声的江鹤一眼大声道:“有山司副司长江鹤!”
“卑职在!”
“立时抓捕鞑子细作,严加审讯记录,以为各奸人通奴铁证”
“民政司司长海楼,立刻发下文告,各罢市者纠众辱官,罪大恶极,三日之内,速向将指挥同知衙门投案自首,否则加倍治罪。名下各铺,即时开市,为弥补罢市而来百姓损失,半月期内,所有罢市商家货价均需降去五成。过时不候,严惩不怠!”
“防守官胡老三!”
“卑职在!”
“你立即率领吴成枫、冯晓明、楚狄等人各带五百军士,对北路粮运官周南、恒口防守官牛满贵、沙埚口防守官习怀英等人进行抓捕,若有反抗者便以通敌罪格杀勿论!”
“剩余人员,立即从五里寨调集粮食充实浑源州市场,按照正常市价出售,若遇到胆敢哄抢粮食、哄抬米价者开始为劝告,如若劝告不听者杀无赦!”
随着岳阳一条条的命令发出,众人无不凛然遵从大声答应。
“还有淮山书院教官王成林、学政贾子珍,散播反对律法,反对大明之言论,着令有山司立即将其抓捕归案严加审讯,若有抵抗着杀无赦!”
“卑职领命!”
岳阳的命令一条条的发布出来,众人的脸上全都呈现出兴奋之色,一股股杀气在大厅里萦绕。
……
崇祯七年十二月六日
罢市的第三天,原本沉默不语的指挥同知衙门终于有动静了,一队队军士开始在大街上张贴告示,引得无数人围观。
而这些告示一张贴出来,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因为这些告示里并非是对各罢市商家进行妥协,而是用一种严厉的语气命令各个商家立即恢复营业复市,否则将会严惩不贷。而且告示里还特地强调,在复市后的七日内所有商品要把价格降到罢市前的五成以作惩戒。
告示一出,所有的商人全都愤怒起来,这个岳阳是要把大伙往死里逼啊,让我们复市不说,还要我们降价五成,这是在挖我们的肉啊!
被激怒的商贾们这回更加愤怒了,这回用不着人组织,他们便自发的来到了浑源州商会会长方久铭的府里,一干人等又商议了一个上午。最后他们决定除了加大罢市的力度外,还要派人前方大同府和太原府找巡抚大人和总督大人哭诉,另外再派人前往京城把事情闹大,这回他们要把岳阳弄得永世不能翻身。
双方的僵持还在继续,但是各方都加大了力度,商人们除了罢市外,他们还雇佣了许多青皮混混和帮闲,在各个路口蹲着,若是遇到官兵和官府的官吏经过便会煽动百姓辱骂官兵,甚至朝官兵投掷十块瓦砾,这些人正是料定官兵们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是以全都肆无忌惮的对官兵和官吏进行辱骂和恐吓。
但是这些商人并不知道,在他们正得意忘形的时候,一张大网正在对着他们张开……
夜晚降临,整个浑源城都笼罩在夜幕当中,实行了宵禁的浑源城过了戌时后大街上一片寂静,只有巡逻的官兵那整齐的脚步声在不时响起,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那些打更人发出的声音。
在城内的某些角落里,一些黑衣人出现了,他们分成不同批次钻进了城中一些府邸当中,随着时间的过去,这些黑衣人纷纷这些府邸中出来,他们的手中或是扛着大布袋或是拿着一些东西溜了出来,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当天晚上,位于校场附近一座平常的院子里,被关了数十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年龄、身份各不相同,此时这些人都在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周围数十名身穿黑衣,腰挂腰刀的男子。
不久,一名身穿黑衣,眼神阴沉的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随后将他们带入了一间阴暗的大屋里,屋里烧着一盆大大炭火,炭火当中几把铁帖被烧得通红,黑衣人指着墙上各种刑具狞笑着对他们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指挥同知衙门麾下有山司副司长江鹤。本朝的锦衣卫你们都知道吧,这里头的刑拘比起锦衣卫来也丝毫不差,希望你们待会能顶得住这些家伙的招呼,不要这么快就死掉,本官拷问的手段会然你们非常尽兴的……”
第二百零三章 镇压
“本官知道,你们这些人里头什么人都有,有掌柜、有帐房有伙计,甚至连窑姐都有……呵呵,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啊,不过这不要紧,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东奴的细作。
你们也别急着否认,接下来本官也不会和你们费口舌,本官会让这些刑具来跟你们说话。你们很快就会发现,平常衙门里用的什么辣椒水,老虎凳那都是小意思,这里都有很多你们做梦都想不到的手段,保管让你们大开眼界,你们也会高高兴兴的把你们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好了,现在谁先来试试呢?哦……这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先生,听说您老是一位帐房先生,不知道要是没了指甲后您还能不能提笔算账呢,我很好奇啊,就让您来试试这个铁钳如何?”
江鹤长得本来就阴沉,当他开口笑的时候却更是让人毛骨悚然。此时站在牢房里的他在身后墙上挂着的刑具的衬托下更是显得阴森无比,他面前的这些人又不是什么忠贞不渝之士,那位帐房模样的老头还未用刑便下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胯下直接就湿了,直接就叩头道:“大人,我招……我招还不行吗?”
三刻钟以后,一份详细的笔录就到了江鹤的手里,他面无表情的接过笔录看了看,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淡淡的说道:“下一个!”
很快,一名原本长得很是漂亮,但此时脸上却被鼻涕眼泪给弄花了脸的女子被带了进来,江鹤清楚,这样的工作很可能要持续几天,他和他的手下们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是别想休息了……
以目前浑源城的情况,失踪几个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不会引起什么轰动,罢市还在继续,罢课也依旧在进行,许多商贾看到岳阳只是张贴了告示后并没有后续的动作后立刻便认为岳阳只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角色而已,他们的胆子也变得更大了。
崇祯七年十二月十三日,告示上规定的日期已经过去,可城内却没有一家商铺回复正常营业,也没有哪位商贾向指挥同知衙门自首,即便是有些小商铺的店主想偷偷向指挥同知衙门自首也很快被一些地痞流氓围住殴打,并将他们的店铺给砸得稀烂,这样一来就更没有人敢复市了。
在这些日子里,商贾们带领着手下的伙计、掌柜连同几个书院的士子们一起每天都到知府衙门口集会,这已经成了惯例。每天一大早,数百人便聚集在知府衙门口举着横幅高喊着口号,一些士子学政更是引经据典对岳阳强行收税的收税进行了公开的批判。
浑源州知府蒋鑫依旧是用身体抱恙的借口躲在知府衙门里面不出来,知府衙门的衙役们除了那些值班的,也没有人上街巡视,这样也引得商贾和士子们更加的肆无忌惮。到了这些天,他们竟然把桌子凳子以及大伞等物都搬到了知府衙门口,看样子是打算长期坚持下去了。
今天,知府衙门口依旧聚集了数百名商贾士子,以学政贾子珍为首的几名学政和教官正在慷慨激昂的抨击着岳阳执行的强行收税政策,而台下则是方英迪等商贾和士子在为他们拍手叫好。
“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吾爱钱财,光明之爱也,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然朝廷巧取豪夺商贾之利是为暴虐之政也,吾辈应奋起抵制此种行为,吾等一文一钱皆为吾等辛苦所得,怎可平白无故让与旁人……”
站在一个用临时桌子搭建起来的演讲台上贾子珍正唾沫横飞的发表着自己的见解,台下则是一群士子在轰然叫好,此时的他们一个个都得意洋洋地,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胜利再向他们招收。他们也坚信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此时的贾子珍已然说了半个时辰,感到有些口渴的他走下台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正准备重新上台继续发表他的长篇大论,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阵乱哄哄的声音。
“救命啊,快救命啊!”
“快来人啊,杀人啦!”
贾子珍不禁愕然回头一看,发现在不远的街道口处十多名青皮混混正在没命的朝自己这边跑来,而且这些人一个个神情惶恐不已,仿佛正被什么洪水猛兽追赶一般。
“咦……这些个青皮在干嘛呢?”
被这些青皮打断了演讲兴致的贾老先生很是不爽的瞪了这些青皮一眼,以不符合他这把年纪的敏捷身手一个箭步跳到了台上大声喝道:“兀那贼子,你们都在干什么,吾等在此谈论朝廷大事,也是你们此等鼠辈能来打扰的吗?”
“正是,鼠辈赶紧走开!”
“务要侮了我等的眼睛!”
历来这些混迹在社会底层的混混和流氓总是被人瞧不起的,在大明朝也不例外,更何况是那些自诩为社会精英的读书人呢,他们一个个挥舞着衣袖仿佛如此这般便能把这些青皮赶走似地。
可是这些青皮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用更快的速度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他们跟前。贾子珍正要发火,却看到一名为首的青皮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泣道:“诸位老爷,大事不好了,官兵进城了!”
“什么……官兵杀过来了?”
众士子们哄堂大笑起来,站在贾子珍旁边的王成林认识为首的青皮,这些人正是他们雇佣去张贴匿名告示殴打胆敢复市的小商贩的混混,他立即叱喝道:“一派胡言,哪来的官兵,尔等市井青皮竟敢竟敢诓骗吾等,当心我们将你们扭送见官,打你们一顿板子。”
“不……不是啊老爷,我们说的是真的啊!”
这些青皮急得都哭了,正当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从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声暴喝便传了过来。
“奉宣威将军令,对不复市者严惩不待。”
“奉宣威将军令,各商贾立即复市,否则国法无情,勿谓言之不预!”
随着声音的传来,一队队全身披甲的军士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很快四面八方全都出现了官兵的身影,灰色的盔甲,灰色的火铳犹如一股灰色的浪潮向他们涌来,看过去全都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而在他们的面前则是一大批或是手持棍棒或是空手的地痞家奴或是青皮混混,这些人全都是被派出去捣乱的人,此刻全都被赶到了这里。
“诸位老爷,不好了,官兵进城了,此时城里全都是官兵,数都数不清,至少有上万人!”
“老爷,不好了,官兵进城了呀!”
一时间,知府衙门口挤满了人,七嘴八舌的乱成了一团。
“贾学政,如今官兵杀来了,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方大人,你们得拿出个章程出来啊!”
就在刚才还兴高采烈得意洋洋的士子商贾们此刻一个个小脸煞白,面若死灰。不少人都绝望的看着贾子珍和方英迪等人。
此时的方英迪也没了先前的嚣张,他脸色惨白,都哆嗦嗦的呃说道:“这不可能,这个岳阳手中也不过只有三千人马,既要派人进行防守城池,又要派出城去保护流民,他哪来的那么多人进城?”
“对啊,姓岳的哪来如此多的人马?”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不对,他还有人马的!”这时,王成林突然喊了起来,“姓岳虽然只带来三千人马,可他在应州府还有一大批的爪牙呢,他肯定是调集了应州府的兵马过来了!”
“对啊……这姓岳的在来浑源州之前可是应州府的守备啊,他手下可是有一大批爪牙的!”
众人这才纷纷醒悟过来,此时他们简直就要绝望了,不少人已经偷偷的朝周围张望,打算开溜了。
看到众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方英迪铁青着脸,望着众人大声喝道:“尔等怕什么,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吾等所作所为对得起朝廷,对得起上天,为民请命有何害怕。诸位尽管放心,姓岳的和他手下那些爪牙绝对不敢对咱们动手,只要他们一动手那就是自绝于朝廷,自绝于大义。尔等勿慌,咱们立即上前,我倒要看看姓岳的到底敢不敢动手!”
贾子珍虽然也是铁青着脸,但依旧强撑道:“方大人说得对,那些爪牙绝对是不敢动手的,此次咱们若是退了那就等于认了输,这时绝对不行的。我等为民请命,激昂大义,虽蹈死而不顾,大伙并肩子上啊!”
王成林也在一旁高喝道:“国朝养士子两百余年,所谓何来,我倒要看看那岳阳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我等动手,大伙上啊!”
“对,上啊!”
被重新鼓动起精神的诸多士子和商贾们纷纷挺起了胸膛,还有一些人则命令家奴、青皮混混等人举起了横幅朝着前方,数百人朝着前方一拥而上的场景倒是显得很热闹,只是看起来却是乱哄哄的。
甚至有不少胆子大的青皮混混朝开来的官兵投掷起了石块。
“轰……”
突然前方响起了一阵阵火铳的轰鸣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惨叫声传了过来……
第二百零四章 信仰的倒塌
仿佛是一个信号,随着第一声枪响,很快周围便陆陆续续响起了阵阵枪声,伴随着惨叫声和惊呼声,原本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青皮混混惨呼着倒在了地上,原本为了在自家主子面前表忠心的家奴、泼皮们一个个惊恐万状,嘶声竭力的叫了起来。
“杀人了,官兵杀人了!”
震耳欲聋的枪声惊醒了所有人,无论是刚才正在慷慨激昂的贾子珍、王成林,还是在下面捧他们臭脚的士子们,亦或是出钱出力的商贾,他们的脸色在这一刻又变得煞白,这样的事情如果再经历几次的话恐怕不用人教,他们就能学会四川的变脸绝技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方英迪也颤抖着干裂的嘴唇喃喃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他们……他们怎么敢真的开火,难道岳阳就不怕官员们弹劾他,就不怕朝廷降罪么?”
是的,在方英迪等人的思维里,岳阳身为朝廷命官,只要他没有扯旗子造反,他就不能也不敢对他们这些商人、士绅和士子们下手,要知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就是和朝廷为敌,和全天下为敌。但是方英迪没想到的是,他所面对的对手却是一个不能以常理来衡量的人,在这个人的身体里隐藏的却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
用这个时代的人的标准来衡量或是约束来自四百多年后的人的行为是非常荒诞的,对于岳阳来说,什么商贾、学子、士子全都是个屁。读书人,呵呵……到了四百多年后满大街都是找不着工作的大学生毕业生,只要每个月发给他们几千块薪水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至于商贾嘛,也就是跟路边的小商贩一个德行,城管大军一到照样被撵得东奔西跑。向这种人开枪岳阳表示真的是毫无压力。
华夏有句老话,叫做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还有句话叫做: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两句话的虽然不同,但意思却差不多,说的就是读书人耍嘴皮子那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可一旦让他们动真格的,却是一个比一个差劲,现在这些士子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虽然刚才他们喊得比谁都积极,但是此刻一旦真正面对生死,他们立刻就怂了。无数士子和商贾们的表现比起碰上了强盗的少女也强不了多少。他们尖叫着,哭喊着,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犹如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转想要逃命,可是已经晚了,上千名官兵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所有的道路都已经被封死,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一队队的军士排着整齐的对象向他们大步走了,手中的火铳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寒光,同时一阵阵大声的呼喝也从他们的队伍里传来。
“奉宣威将军令,应州军入城平乱,捉拿女真细作与通虏奸人,全城即时戒严。通令,勿在街市聚众,勿挑衅官府,勿侮辱官府,违之以悖逆论处,格杀勿论!”
“应州军军纪严明,绝无扰民之举,诸位乡亲尽管安心呆于家中,等待我军平定骚乱,无需惊慌!”
此时的浑源州的各处都出现了应州军的身影,尤其是以大市坊、知府衙门、粮运衙门等重地都出现了大批的官兵,他们正掩着街道仔细的搜索。
看着朝自己直逼而来的一队队全身披甲,手持火铳的官兵,一股肃杀之气直冲云霄,震得原本叫嚣着官兵不敢开枪的士子和商贾们鸦雀无声。为首的一名将领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持一把雪亮的马刀,闪闪的刀锋看上去是那么的骇人。
看到面前这一队队杀气冲天的军队,方英迪突然觉得这些日子一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就象一个小丑般费尽心思的使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计谋,总以为自己能主宰一切。但最后才发现,感情在自己的周围正有一群人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的表演,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握中,对方随时都可以将自己以及周围的人碾成粉末。
当众人被团团围在了大街中心时,为首的一名军官策马上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纸,一字一句的念了起来:“奉宣威将军令,捉拿女真细作贾子珍、王守城以及范媚儿诸人,另有浑源州主簿方英迪,商会会长方久铭父子二人有资敌嫌疑,特此一并缉拿归案!诸位学子乃我大明栋梁,皆应分清是非以江山社稷为重,勿要助纣为虐。若有敢阻挠抓捕者者严惩不贷!”
这一道命令一下便将众人给弄愣了,如果是用不肯缴税冲击衙门的借口来处罚他们,他们还可以慷慨激昂的说上几分钟。但是现在这顶通敌、兹敌以及细作的帽子扣下来,他们可不敢胡乱搭腔,通敌、兹敌这可不是什么可大可小的罪名,这样的罪名一旦坐实,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而贾子珍、王成林等人的脸色却立刻就变了,只见贾子珍不顾自己六十有二的高龄,愣是跳了起来暴喝道:“你在撒谎,老夫饱受圣人教诲,怎么可能通敌,你们一定是在陷害老夫!”
这名军官冷冷笑了一声:“是不是陷害回去后就知道了,你的小妾范媚儿刚才已经招了,她奉了女真鞑子的指使来到浑源州,为的就是盗取我大明机密军情,我们还在你家里搜到了范媚儿写给鞑子的密信,铁证如山你休想抵赖!还有你,方英迪,你父子二人狼狈为奸,偷偷将兵器铠甲卖与东奴获取钱财,你难道不知道鞑子就是凭借着这些兵器铠甲来屠杀我大明子民吗?你也不用否认,待会搜一搜你的家里就一切都明白了!还有你王成林,你来到浑源州之后拼命的诬陷岳大人……”
这名军官一桩桩一件件的将众人的丑时道了出来,丝毫没有理会他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直说了近一刻钟才说完,最后才高声喝令道:“来人,将这些东奴的细作统统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军官的话音刚落,十多名如狼似虎的军士立刻就冲了过来准备拿人。
脸色惨败的方英迪已经瘫倒在地,此时他的周围已经没几个人敢站在他旁边,生怕沾上一丝晦气。当两名军士们过来要缉拿他时,旁边几名方家的家奴下意识的挡在他的面前,却不料换来了几声枪响。
“轰轰……”
随着几声枪声,随着白烟冒起血雾四处飞溅,那几名家奴嚎叫着躺在了地上,还没有立刻死掉的他们躺在了地上大声的哀嚎着,神情痛苦万状。
“不好啦,杀人啦!”
枪声一响,被围在中间的数百人立刻就象炸了群的鸡窝,不少人一边嘶声竭力的大喊一边拼命的往外跑。王成林更是仗着自己年轻,一马当先的跑在前面。
“轰轰……”
只是还没等他们跑出去,数声巨响又响了起来,率先跑出来的好几个人立刻惨叫着捂住了腿倒在了地上,这些人的腿部已经被铅弹给打断了。
在这一轮的射击中王成林很幸运的逃过了一劫没有中弹,但随后他的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在一片烟雾中,一个枪托狠狠的砸到了他的肩膀上,发出了咔嚓的一声闷响,他肩膀的骨头被砸得脱臼了。
剧烈的疼痛使得王成林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还没等他呼喊出声,两名军士立即便扑了过来将他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紧接着一团臭烘烘的东西便塞进了他的嘴里,制止住了他的叫喊。
“所有人不得乱动,乱动着杀无赦!赶紧原地站好,双手抱头,等待检查!”
一个大嗓门又在一旁喊了起来,这回可没有人敢造次了,当只会耍嘴皮子的书生和只会欺负敲闷棍玩仙人跳的青皮遇上官兵时,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么的脆弱,面对代表着赤裸裸的暴力机器时,他们根本就象一只待宰的羔羊般无奈。
在死亡和杀戮的威胁下,那些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士子们乖乖的站在原地,一旁的青皮们则更加干脆跪在了地上,手中的石块瓦砾也早就没有了踪影,如同最乖的孩子般举起了手,任凭军士们将自己摁倒在地,而那些军士对这些青皮估计也是恨到了骨子里,不少人硬是将他们的脸摁到铺满沙石的地上来回摩擦,血肉模糊的他们疼得哇哇大叫。
冷风吹过,一股股血腥气弥漫在拥挤的大街上,不少士子再也忍不住当街呕吐起来。往日的他们总以为自己就是天子骄子,天下间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不知道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得的,可是今天,这些军士们却用这血淋淋的一幕告诉了他们,他们这些人除了耍嘴皮子外根本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任凭他们把孔孟之言说得天花乱坠,人家只是用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你,你就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刻,无数士子看着往日里威风凛凛的学政和教官被人犹如拖死狗一般抓起来,他们的精神信仰突然之间便轰然倒塌了下来……
第二百零五章 雷霆手段
如狼奔豕突,无数原本嚣张的青皮混混在大街上四处乱跑,但他们的下场都是一样的,全都被被锁拿归案,无数罢市的店铺被查封,不少伙计和掌柜也被捉拿。
临时充当牢房的几座院落已经挤满,负责关人的江鹤不得不向岳阳申请将城西的校场充当牢房,一时间整个浑源城里充斥着一片肃杀之气,老百姓也是人心惶惶。好在进城的应州军确实如同他们所说的那般军纪严明,并没有一人闯入他们家中。
但是那些自以为躲在高墙大宅里的幕后黑手们却没有逃过这一劫,无数全副武装的官兵纷纷破门而入,不管这些是哀求还是痛骂,他们都毫不留情的将这些人纷纷抓了起来。
位于城南的方府是城南地区规模最大的一座府邸,这座谷底占地近百亩,在整个浑源城里若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方家父子把持浑源州商会多年,所得财物不知凡几,因此整座府邸也被修建得富丽堂皇,往日里这座府邸至少都有五六百名下人、仆役、丫鬟和家丁在忙碌和维持其运转。在浑源城里敢于和方家做对的人几乎就不存在,但是今天一切都变了!
“咣当……”
“轰隆……”
方府前门那扇用铁木制作的重达千斤的铁门被人用原木给撞开了,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官兵蜂拥着闯入了这里,所过之处惊起无数惊呼。
随着这些官兵的闯入,方府里的家丁也纷纷从各处钻了出来,他们在护院和管家的带领下手持刀枪棍棒冲到了官兵面前和官兵进行对峙。
只见一名身穿绸缎长衫的中年管家又惊又怒的对为首的一名将官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入这里,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方府吗?”
“老子闯的就是你们方府!”为首的千总脸上露出了冷笑,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张告示念到:“据查,方家方久铭、方英迪父子多年与东奴保持往来,运送朝廷严禁之兵器铠甲与东奴,通虏资敌,罪无可恕,着令缉拿归案。如有反抗可当场格杀!”
念罢,这名千总把这张告示往前面一扔,告示轻飘飘的落在这名管家面前,这名千总冷笑道:“你们都听清楚了吧,来人,抓人!”
“我看你们谁敢!”又急又气的管家挺身上前,指着这名千总喝道:“我们老爷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家的表少爷在吏部担任……”
“你的废话太多了!”这名千总厉声道:“开火!”
“砰砰砰……”
连续几声枪响,这名管家的上半身同时中了三枪,血雾弥漫中整个上半身被打成了筛子,一声不吭的就倒在了地上。仰天倒在地上的他临死时还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杀死了这名管家后,这名千总并没有把手,他把面容转向了周围还在手持棍棒的家丁护院们冷酷的一笑,狞声道:“继续开火!”
“砰砰砰……”
在阵阵轰鸣声中,数十名家丁护院被火铳击中,纷纷惨呼着倒在了地上,剩余的家丁们再也坚持不住了,他们纷纷扔下了刀枪木棒纷纷朝后面奔逃。
在一片鬼哭狼嚎中,方久铭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颤巍巍的来到了前院。看到眼前的情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公然闯入方府开枪杀人。
气得身子直颤的方久铭颤巍巍的指着这名千总骂道:“竖子安敢如此无理,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就不怕老夫奏明朝廷将你们满门抄斩吗?”
“啪……”
一个枪托砸到了他的脸上,将方久铭唯一剩下的两颗门牙砸到了一旁,方久铭六十多岁的人了哪受得起这般打击,立即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看着如同一个破麻袋般倒在地上的方久铭,这名千总冷笑了一声,把手一挥道:“把这个老家伙绑起来,所有人都带走,方府立刻查封起来!”
……
岳阳在浑源州干的事情是没有办法隐瞒的,而且岳阳也从未想过要隐瞒,很快这件事情便以非一般的速度传向了四面八方。
“啪啦……”
精致的茶杯掉在地上碎成了数十块细小的瓷片,浑源州知府蒋鑫依旧愣愣的看着前来报信的衙役,良久才不可置信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岳阳安敢如此?”
“是的大人!”这名衙役也战战兢兢的说道:“这事都传遍了,如今全城都布满了应州军,那些罢市的店铺都被查封,那些商贾们也都被抓的抓杀的杀,城里到处都是血啊!”
蒋鑫的脸上一片惨白,喃喃的说道;“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大人,如今之事已经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如何善后的问题了。想那岳阳如此大开杀戒,已经不是吾等所能压制得住了,想必朝廷很快就会知晓,甚至还会派人前来调查,您身为知府是躲不过去的,咱们应该想个法子才行啊!”
蒋鑫虽然平日里对仪表很是重视,但现在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他转了几圈后喃喃的说道:“不行,本官要将此时立即上报,给朝廷给总督大人、给巡抚大人上报!”
他一个箭步冲到了书案前提起了毛笔,却发现墨砚已经干枯,瞪了眼衙役喝道:“笨蛋,你还在等什么,赶紧研磨!”
岳阳在北路大开杀戒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山西,也传到了北京城里,其实不止是浑源州,北路的粮运官周南、恒口防守官牛满贵、沙埚口防守官习怀英等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岳阳派出的人马抓获,这些人除了沙埚口防守官习怀英在拒捕时被打断了一条腿外,其余的人都是在来不及反映的情况下被抓获的。
在抓获了这些人之后,岳阳也没有墨迹,很快便将这些人通敌的证据、口供和人证等东西分别送往了太原府、大同府以及京城。
面对岳阳的雷霆出击以及霹雳手段,整个山西都被惊呆了,所有人都被震得目瞪口呆。在此之前没有人会想到岳阳的杀性竟然如此之大。上次杀了数百名闹饷的乱兵还可以说他在处理内部事务,可这次却是直接就拿士子和商贾开刀了,这次又是连杀上百人,这厮简直就是杀人成性啊!
当不少人听闻这个消息后第一个反映就是立即写折子弹劾他,但很快便岳阳送来了一堆堆证据、口供,面对这些铁证,所有想要为那些士子商贾辩护的人都哑了。因为不管有什么借口,都不能掩饰那些人通敌、兹敌、私通东奴的罪名,这是用什么微言大义也掩盖不过去的。
而在浑源州,岳阳在查封了上百家店铺并抓活了这么多人后,浑源州里所有商贾们都吓破了胆,经过此事后,通敌、兹敌的帽子便自动扣到了他们的头上。老百姓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你们没有兹敌为什么要跟着那些人闹罢市,为什么和那些人往来如此亲密,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他们便要戴着奸细的帽子在所有人怀疑憎恨的目光中过一辈子。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敢把岳阳的话当耳旁风了,所有的商贾这才捡起数日前岳阳的发布的告示,此时的他们仿佛看到了那张告示上字里行间透着的一股股血淋淋的味道。
后世的西方有句谚语: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它却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经过岳阳的这番屠杀,商贾们终于颤抖着复市了……
第二百零六章 风平浪静
商贾们复市,最高兴的还是百姓们,尤其是那些妇人们,更是成群结队的来到大市坊以及各家店铺兴高采烈的购买着自己家需要的东西。
她们没法不高兴,街上都贴出告示了,命令那些罢市的店铺商家所卖物品打五折,这种事八百年也难得遇上一回啊,那还不赶紧撒欢的买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那个店了。
但是给他们的惊喜这还不止,复市之后的第二天,便陆续有车队从城外开来,这些大车里全都载满了粮食。有大米、小麦、高粱、面粉以及他们从未见过的一种食物,据说这玩意叫做马铃薯,虽然吃起来味道不怎么样,但这玩意它便宜啊,一般的粮食再便宜一石也要一两二钱银子,可这玩意一石也就六钱银子,算起来可是划算多了。虽然味道不怎么好吃,但人家管饱啊,这年头只要能吃饱,老百姓才不会计较那么多呢。
不但是粮食,就连油盐酱醋茶的价格都降了下来,那些妇人们一边眉花眼笑的挑着物品一边大骂着这些日子罢市的奸商,正是这些人,操控着市场,操控着价格,让百姓们苦不堪言,一方面忍受着不断上涨的物价,一方面还得咬着牙买。
这些日子被上涨的物价给弄怕了的百姓一个个提着米袋蜂拥着上街购物,场面极为宏大,将卖粮的店铺和摊点围的是水泄不通。使得卖货的掌柜和伙计不得操着应州口音的官话大喊,“大家都别挤,粮食管够,宣威将军说了,只要大伙想买,想买多少有多少!若是不够,咱们五里寨的粮食多得很,就怕你们吃不完!”
俗话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有了五里寨的粮仓做后盾,岳阳处理起事情来也就更从容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蒋鑫再也不能象前些日子那样躲在知府衙门里面装死了,在给朝廷写了请罪的奏折后,他也换上了便服带着衙役偷偷溜出了衙门朝着大街走去。
当他来到大街上,看着一名名妇人兴高采烈的扛着米袋,身后的孩子们也吃力的提着油盐酱醋等物品兴匆匆的回家时,蒋鑫轻叹了口气转头对身边的衙役说道:“以往只知道这个岳阳会练兵能打仗,但今天本官才知道,此人对于民生治理之道也是颇为精通的,本官确实是小看他了。”
提起岳阳,旁边的几名衙役相互对视了一眼,移民衙心有余悸的说道:“可此人也确实嗜杀了点,大人您是不知道啊,前日就在这大街上他麾下的人马可是杀得人头滚滚,多少青皮混混都被火铳打成了筛子。就连那些士子也有不少人被打伤了不少,那场面……啧啧……实在是太惨了。”
蒋鑫沉默了半响才说到:“那些士子枉自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竟然跟东奴的细作混在一起,实在是不成体统,此时还要细细查明,若是他们真的跟东奴有牵连的话,本官是要跟太原方面的学政署禀明,除掉他们的功名的。”
一听到蒋鑫竟然要削掉那些士子的功名,几名衙役相互对视饿狼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骇意,对于一名读书人来说被削掉功名那可是比死还难受的事情,这不但代表他们十多年来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而且也意味着他们将被永远的排斥在读书人的圈子之外,看来蒋大人这回是真的发狠了。
蒋鑫走了一圈后,看到的都是人来人往的人群和脸上的笑容,他的脸色也一直阴晴不定的不断变化着,最后才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来人,咱们前往指挥同知衙门。”
“什么,去指挥同知衙门?”周围的衙役们有些惊呆了,蒋大人不会是搞错了吧?大人可是文官呐,理应是让那位武夫来拜会大人才是,现在怎么反倒反过来了?
“大人!”一名衙役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若是想见那岳阳,不若让小的前往指挥同知衙门知会那岳阳一声,让他过府拜见您就是,您又何必屈尊降贵的去见他呢?”
“你懂什么!”蒋鑫不耐烦的瞪了衙役一眼,“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所谓事急从权你们不知道吗?赶紧走!”
“是……”
看到自家老爷已经下了决心,作为下人的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好拥着蒋鑫朝指挥同知衙门走去……
而此时的岳阳在干什么呢?此时的岳阳却正在陪着媳妇海兰珠在后院的小花园里散步。
虽然天气已经很冷了,前些日子更是下了一场大雪,气温达到了零下三四度,但这些温度却丝毫不能降低岳阳心中的温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三年了,岳阳不但娶了三位妻子,而且还即将拥有自己的孩子,这种感觉是非常奇妙的。
虽然从常人的角度来看,岳阳现在有权、有钱更有兵,可谓是威风凛凛,他一个咳嗽整个山西北路都要抖一抖,但是对于这些岳阳却看得不是很重。可谓是两世为人的岳阳对于一些事情看得很开,权势、财富这些东西能有固然好,但也不用过于强求,毕竟人生太过短暂,眼一闭腿一蹬这些东西就算再多你也带不走,能在这个时间上留下一个延续的血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是以他很珍惜自己身边的亲人,对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尤其看重。
扶着海兰珠在光秃秃的花园里走了一圈后,海兰珠看着身边的丈夫扑哧一声笑了。
岳阳很是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海兰珠莞尔一笑问自己的丈夫道:“昨天晚上江鹤派人把审讯那些士子和商贾的报告给了我一份,你知道在这份审讯报告里都写了什么?”
岳阳耸了耸肩膀:“这份报告我还没看呢,我怎么知道。”
“你呀!”海兰珠嗔怪的给了丈夫一个白眼:“你呀,这些日子你晚上都陪着玲珑姐妹了,怎么有时间来看报告呢。”
“你这不是身子不方便嘛。”一提到这茬,岳阳就有些心虚,这些日子,每到晚上他确实都在玲珑姐妹的房间里过夜,毕竟如今海兰珠已经有了身孕,他自然不能厚此薄彼,玲珑姐妹跟了他这么久,自然也不能亏待她们姐妹。
看到岳阳脸上讪讪的样子,海兰珠又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就不再提这茬了。毕竟在这个年代,你要让一个男人只拥有一个妻子是不可能的事情,象房玄龄这样的男人几千年来也就出了那么一个,是不能拿来做例子的。
海兰珠说道:“在江鹤送来的那些口供里提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是关于五里寨的。”
“五里寨?五里寨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听到这里,岳阳的脸上立刻开始凝重起来,对于岳阳来说,五里寨不但是他的老巢,更是他的个根基,他的工厂、粮食基地以及军工作坊都在那里,一旦有失对于他的打击将是非常巨大的。
“你放心,五里寨没事,不过根据那些人的口供,如今的皇太极对于你这位小小的指挥同知、宣威将军可是越来越重视了,为了你皇太极甚至还派出了大批的细作准备潜入五里寨。他们不但打算窃取火铳的制作方法,甚至还打算偷取五里寨高产种子,利用金钱美色诱惑军工厂那些工匠到后金国去。反正能想到的阴招他们都要做,怎么样,你怕了吗?”
看着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海兰珠,岳阳很难得的说了句粗话:“怕个球,咱们的火铳可不是那么容易仿制的,没有达到一定的条件,就是给皇太极一百年时间他也仿制不出来,至于那些高产的种子他们即便是偷回去也只能种一季,要是他们真以为偷了点种子就能无限制的种下去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除非他能把袁隆平给……咳咳……扯远了,总之这些咱不用担心就是了。”
“那就好!”海兰珠欣慰的点了点头,“既然你早就有了准备,那我就不用担心了。只是这次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恐怕朝中又有人弹劾你了。”
岳阳不屑的撇撇嘴:“弹劾就弹劾,这又是什么要紧的,只要我们手握重兵,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腐儒们能奈我何?”
看着岳阳自信的模样,海兰珠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微微一笑,同时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岳阳,我发现你和别的官儿都不一样呢。我在嫁给你之前可是听说了,你们汉人讲究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别的官一听到皇帝生气要治罪,就吓得不得了,可你怎么一点都不在乎呢?”
“这能一样么?”岳阳有些无语看着这位好奇心太过旺盛的媳妇,你要是对后世的人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这类话,人家不吐你一脸唾沫才怪呢。
正当岳阳想要转移一个话题时,海兰珠的贴身丫鬟小蛮匆匆赶了过来,对着二人说道:“小姐,姑爷,外头来了个一名自称是知府的官,说是想要见姑爷呢。”
“蒋鑫,他终于还是来了!”听了小蛮的报告,岳阳微微的笑了起来……
第二百零七章 这些奸商都该杀
慢慢的捧着茶杯坐在椅子上品着茶水,岳阳斜眼看了一下一旁的蒋鑫,心中冷笑一声并不搭腔。
这些日子以来,蒋鑫的所作所为他都一一看在眼里,这个蒋鑫和此时大明大部分的官一样,抱着的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当商贾们罢市士子们罢课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平复士子们的动乱,而是想着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影响,朝廷会不会因为此事怪罪自己。在他们的心里从未想过治下的百姓的生活会不会受到影响,这些商贾们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对朝廷对国家有利,现在看到自己家已经施展雷霆手段处理了这些商贾和士子后,他又急不可待的跳了出来。
“这就是官场啊!”岳阳轻叹了一声。
事实上,就在岳阳想心事的时候,蒋鑫的心里也正在如飞的转了起来。他知道这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旁边这位指挥同知心生不满,一个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旁人的真心相待的。
想到这里,蒋鑫就有些后悔,若是前些日子自己能够毅然站在岳阳这边,而不是躲在知府衙门里看热闹,自己肯定已经成了岳阳的座上宾了吧。
不过蒋鑫也不愧是一个老官场,他的尴尬只是维持了片刻便被他抛到了一旁。他轻轻放下了茶杯微笑着问道:“岳大人,今日浑源州发生了许多大事,商人罢市、士子罢课、物价飞涨,本官身为知府却无力阻止这一切,说起来着实很惭愧啊。”
望着蒋鑫诚恳的面容,岳阳不禁想起了后世的一句话,“每一位合格的官员都是一名优秀的演员。”
岳阳忍着心里的不适,淡淡的笑了笑,“蒋大人,仅此浑源州经过一番整治,必然会有一番新气象,您身为一地父母,也必然会为此高兴吧?”
“高兴个屁!”蒋鑫也是暗暗腹诽,“浑源州的商贾士子们被你杀的杀,抓的抓,能不是新气象么?”
蒋鑫想要端起茶杯喝水,却发现茶杯已经空了。尴尬的笑了笑,又问道:“岳大人所言本官甚至赞同,这些人等饱受朝廷恩义,却不思报效,竟然做出此等祸国殃民之举,实是狼子野心。”
蒋鑫骂了好一会,这才眯了眯眼,对岳阳说道:“此次变乱,相关人等,未知岳大人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呢?”
岳阳知道,面前这位刚才说了半天的废话,只有这句话才是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他平静的说道:“本官身为山西指挥同知、北路游击将军,保境安民乃是天职。但古人又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抓他们是本官的职责,但如何处置却非本官所能决定。
方久铭、方英迪父子与一些商贾通虏兹敌,贾子珍小妾范媚儿乃东奴细作,以及北路粮运官周南、恒口防守官牛满贵、沙埚口防守官习怀英等人霸占百姓田产,草菅人命畏敌不战,这些人本官却是无权处置,自当是将他们交由知府衙门进行三司会审,而后请旨裁决。”
“呼……”
听到岳阳这么说,蒋鑫这才松了口气。在来之前他还怕岳阳一怒之下将这些人通通斩首,若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就连自己这个知府也得落下一个不是。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人还是很懂得规矩的嘛。
岳阳既然肯将这些人交给知府衙门处理,那么自己势必会在这场动乱里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这对于自己来说是很重要的,否则日后朝中大臣和圣上若是问起自己在这些日子的表现时,旁人便说,这个家伙那几日只是躲在府衙里装病不出,坐等事态扩大,这样一来,自己这个知府恐怕就要做到头了。可现在却不同了,朝中大臣一旦提到这事便会想到正是由自己宣判了那些东奴细作,这一来一去的意思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不过,蒋鑫虽然心中暗自高兴,但他也没有忘记其实要如何判决这些人其实面前这位宣威将军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判决的尺度轻重还要取决于他提供的证据呢。
想明白了这点后,蒋鑫又很是虚心的向岳阳商议该如何判决这些人。
对于这点,岳阳的态度是坚决的。象方久铭、方英迪父子和贾子珍这样的人是不能够让他们继续留在这世上的,古往今来打虎不死反受其害的例子可是太多了,岳阳可不想成为下一个例子。
至于那些大商贾们,岳阳认为应该没收他们的财产和田地进行充公,那些金银财宝什么的岳阳认为可以将五成交给国库,以缓解国库金银紧缺的状况。岳阳估摸着朝廷至少能收入上百万两银子,这样的结果想必崇祯也是很乐意见到的吧。
剩下的五成除了分一些给蒋鑫外,剩下的作为安置流民的费用,以缓解浑源州的经济负担。还有没收了这些人的田产后,自己至少可以获得十多万亩的良田,这样一来至少也能安置数万流民。
岳阳一边说一边算,心里也情不自禁的倒吸了口凉气。
“嘶……只是打掉了一些奸商,竟然能够获得这么多田地和财产,而且那些获得了土地的流民对自己肯定是感恩戴德,怪不得后世的某些人这么热衷于打土豪分田地,这感情就是发家致富收买人心的不二法门啊。”
听到岳阳说出对那些商贾的处理意见后,蒋鑫一边听一边慢慢思索,他发现若是按照岳阳所说的办法处理那些士绅,用收缴来的良田和财产安置那些流民,这确实是一个能迅速安定人心的方法,虽然这个办法不是自己提出来的,可却是由自己宣布的,这样一来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也能迅速提升,对自己也是很有好处的。
至于北路那些商贾会不会恨自己,蒋鑫才不会在乎呢。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刚来浑源州上任的时候,方家父子以及那些商贾对自己可没什么好脸色。自己已经在浑源州蹉跎了四载,至今未得提升,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吗?这些还不是因为那些商贾们在拖自己的后腿吗?上次鞑子来犯,若不是岳阳提兵来救,恐怕自己的脑袋早就搬家了。想到这里,蒋鑫对那些奸商的恨意不由得又多了一层。
蒋鑫又和岳阳用隐晦的语气商议了一会,最后决定,抄家的财产除了五层交给朝廷外,剩下的五成蒋鑫自留两层,岳阳要三层,至于打点上面的费用则由蒋鑫来负责。
这样的结果乍看起来蒋鑫好像吃亏很多,只是分到两层不说,连打点上面的银两都由他出。可是蒋鑫本人却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在这件事里他什么事情都没做,却平白得了近二十万两银子,除了打点上面外他至少剩下十多万两,这可是纯收入啊。
再者说了,岳阳得到的这些银子也不是全都落入他的腰包的,他还得用来安置那些流民呢,这么一算起来蒋鑫心里立刻就很平静了。
两只大小狐狸商议完毕后,相视一笑,双方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蒋鑫得到了名声和一大笔银子,岳阳除了得到田地和银子外还得到了好几个武将的实职空缺,他可以将自己的手下安插下去。
两人一直商议到了夕阳西下,蒋鑫这才心满意足的告辞回府,回去后他可是要连夜工作,明日他便要开始行使知府的职责,对那些人进行判决了。
半个月后,远在京畿的崇祯便收到了浑源州知府蒋鑫送来的判决请求,看着这份杀气腾腾的奏折,崇祯脸上的表情也在不停的变换着。此时的暖香格内静悄悄的,崇祯的身边旁边只有王成恩一个人在伺候。
崇祯轻叹了口气说道:“大伴,你说那些商贾和士绅饱受皇恩,国朝养士二百余载,他们为什么还能做出此等无君无父之事呢。也幸亏那岳阳发现了他们的行迹,否则朕还不知道小小一个浑源州竟然藏着如此之多的蛀虫。”
看到崇祯脸上有凄苦之色,王成恩赶紧安慰道:“皇上息怒,太祖爷在世时便曾定下了士农工商之策,这是有其道理的,商贾贪财,自古皆然。他们那些人为了钱财什么事做不出来?奴婢以为,岳阳这一次杀的好,杀掉了一批奸商,正好能震震下面那些人,再说了,那些人也不是白杀的,您看看这奏章上写的,他们还查货了上百万两的赃银,不日便会派人押解进京,这样一来咱们的国库也不用那么紧巴巴的了。”
“嗯,有道理。”
一想到自己平白得了上百万两银子,崇祯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立刻就开朗了不少。不过一想到这些银子的数量,崇祯心中既高兴又有些愤恨。想他大明朝一年所得税银也不过只有四百余万两银子,可岳阳只是查抄了几个商贾就得了上百万两,怪不得国库没钱呢,感情银子都跑到那些奸商的库房里去了。
想到这里,崇祯就不由得恨恨的骂道:“那些奸商该杀!”
第二百零八章 崇祯的反映
崇祯对商人并没有好感,事实上许多统治者对于绝大多数只会囤积囤积居奇商人都没有好感。
在不少人看来,商贾会做的事情只能是低买高卖,靠着差价来赚钱。事实上,在工业文明开始以前,商人干的就是这么一种勾当,这时候的商人只是单纯的流通型商人,而并非后世的生产型商人,这也导致了世人对商人的不喜。
可是不喜归不喜,但社会要正常运转却偏偏少不了商人,于是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便制定了一条条律法框框来限制商人。比如说强行把他们社会地位降到最低、不许他们的直系亲属参加科考、不许他们穿绫罗绸缎等等。
但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荒谬,商人有钱但穿不了绫罗绸缎,朝廷允许老百姓允许穿绫罗绸缎,但老百姓却偏偏没钱。在明初的时候这些规定还能执行一二,但到了明朝中期以后,这些规矩几乎就定于废掉了,一个个大地主、大商贾的出现,使得明朝进入了资本主义的早期萌芽阶段,他们贪婪、狠毒,他们培养了一大批的代言人,这些人活跃在朝堂上、朝野中以及民间里,他们垄断了朝野的舆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崇祯登机以后很快就感到了士绅商贾集团的可怕,他们无处不在的影响着整个大明朝廷,崇祯讨厌他们,但却又不得不依赖他们来维持自己的统治,这才是最让崇祯感到郁闷的地方。因此,当崇祯听到岳阳杀了一批私通东奴的商贾并查封了他们的财产时,他的心中竟敢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快意。
看到崇祯表露出对那些商贾的恨意,一旁的王承恩也感慨道:“是啊,您看看……想那浑源州只是个不大的州府,那岳阳只是查抄了一些商贾的田产府邸,竟然就搜出那么多的银两,奴婢真不敢想象,那些有名的大商贾是多么的富有。可怜我大明一年的赋税也不过区区四百万两银子,竟然也就同等与几个小商贾,想想就令人愤恨。可惜现在朝中竟然还有不少人弹劾岳大人,说他行为太过粗鲁,杀人太多,此举非明君治下所为,都吵着要对他治罪呢。”
原本崇祯心里就有气,现在王承恩这么一说他就更气愤了,他握紧了拳头喝道:“这些人懂什么,那些奸商饱受皇恩却不思回报。竟然干出了私通鞑虏、里通卖国的丑事,这样的人不杀留着有何用?这个岳阳杀的好,朕要重重的褒奖他。上次朕不是将他升任了指挥同知吗?这次朕要升他为参将、上轻车都尉。至于武职嘛……就加封他为镇国将军,总领山西北路军政事务。大伴,你亲自派个得力的人去宣旨,告诉岳阳,好好的干,有朕在后面支持他,看谁敢炸刺!”
“奴婢遵旨!”王承恩赶紧低下了头,面对崇祯后退走了十多步,直到快到门口时才转过了身子向外走去,只是还没等到他走出门口就又被崇祯喊住了。
“大伴,你再告诉岳阳,那一百多万两银子让他尽快派人押解进京,朕急等着用呢。”
王承恩身子晃了一下,脚下一个跄踉差点摔倒在地,随后赶紧飞快的出去了……
岳阳被加封为镇国将军、上轻车都尉的旨意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朝野,尤其是整个山西北路更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这个消息对于那些痛恨岳阳的人来说虽然心里不爽,但也不会有太大反映,毕竟镇国将军和上轻车都尉分别只是武散衘和武勋衔,这个没多大用处,但是镇守北路参将这个位置可就不是什么虚衔散衔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实职,先前的北路游击还只是能管管应州府、浑源州两地以及周围十多个军堡而已,现在一旦加封为参将并总领山西北路军政事物,这个职务可就牛逼了,从理论上讲从应州府到浑源州一直到靠近长城的高山卫、阳和卫以及天成卫都在他的统辖范围内,这一下他的权利可是扩大了好几倍啊。
于是乎山西北路到处都哀嚎着狼来了的声音,不少商贾们都开始惊慌起来。岳阳晋升为参将,那也意味着他的触手已经伸到了长城边,一旦岳阳控制了高山卫、阳和卫以及天成卫这三个卫所,那么也就意味着今后他们想要从这三个地方往外贩运点违法物资什么的就难了。不过也有高兴的,浑源城的那些大商贾被岳阳一锅端了以后,那些往日里被打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小商贾们也感到机会来了,毕竟北路一下空出来了那么的真空地带,那可是需要人去填补的,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啊?有这种眼光的人并不少,在利益的驱使下,不少商贾也纷纷赶往了浑源州。
“恭喜老爷……”
“贺喜老爷……”
“恭祝老爷高升……”
岳阳走在府内,一路上碰到的丫鬟仆役都纷纷象他道喜,要说谁最真心为岳阳的高升而高兴,除了岳阳的亲人和一众亲信下属外,就属这些府里的下人最高兴了。这年头讲究的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岳阳的地位越高,权利越大,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面上也就月光彩。虽然在府里他们是下人,但一旦出了岳府他们受到的尊敬目光可一点也不少,旁人一听说他们是岳阳府中的人,就得自然而然的让他三分,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好处。
正当岳阳朝着内院走去时,却看到管家曹右谦带着几名仆役抬着一块大匾正走过来。岳阳好奇的叫住了他们问道:“曹管家,你这是干嘛呢?”
曹右谦一看到是岳阳,赶紧给他使了个礼,随后说道:“老爷,您这不是升官了嘛,原来的那块指挥同知衙门的牌匾自然不能再挂了,咱们得将镇国将军的牌匾挂上去。”
“嘿……平日里干别的事也没见你们这么爽利,可换个牌匾你们倒是挺积极的。”岳阳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看到岳阳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曹右谦这才讪讪的解释道:“这……这不是为了给您长脸嘛。”
不过随即岳阳又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把本官参将的头衔挂上去,反倒挂一个镇国将军的牌匾呢?”
看到自家老爷有些不明白,曹右谦赶紧解释道:“老爷,这其实是本朝不成文的规矩了,老爷您虽然是实职参将,但参将毕竟只是正三品衔,镇国将军虽然只是武散衔,可是毕竟是从二品啊,咱们自然得把高的挂上去。”
“哦……我知道了。”岳阳一听就明白了,感情这和后世的官场规矩是一脉相承啊,后世的人对那些体质内的公务员一般也是这种称呼。比如他们明明只是一名副局长,但他和人打招呼时一般人都会自动把那个副字去掉,若是直呼人家某某副局长,这样可能就会惹得人家不高兴,人家甚至会认为你在嘲讽他,从而给自己带来麻烦。
“得了……你们去忙吧。”岳阳摆了摆手,便将曹右谦他们给打发走了。
很快来到了后院的一座书房内,岳阳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海兰珠正坐在桌前看着下面送上来的情报,小蛮正在一旁伺候着他。在书房的另一边,玲珑姐妹正飞快的拨打着算盘,在她们的面前放着几本账簿,旁边还有四名丫鬟正一边帮忙整理账簿一边记录着什么。
岳阳走到了海兰珠的身边坐了下来,抓住了海兰珠的手心疼的说道:“不是告诉过你,现在你的身子不方便,就不要这么忙了吗?这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
感受到丈夫的体贴,海兰珠冲着他甜甜的一笑道:“也没什么,整天躺在床上闷也闷死了,况且大夫也说我的身子挺好的,在我们科尔沁部落,怀孕的女人照样在家里缝缝补补干家务呢,哪像你们汉家女人那么娇弱的。”
“诶呀!你现在胆子挺肥的,敢顶嘴了。”岳阳佯怒的瞪了她一眼后举起了双手,原本想要挠挠她的胳肢窝,但又看到忠心的小蛮正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岳阳估计自己只要一伸手这个小丫头就会过来和自己玩命了。
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岳阳才问道:“那啥,既然你已经看了半天了,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没有?”
海兰珠点点头:“消息倒是不少,这些日子不少从外地商人正在涌入咱们浑源州和周围的城镇军堡,他们正是看重了方家以及不少大商贾被咱们拿下后空出来的市场空缺,想要填补上去呢。”
“随他们闹腾。”岳阳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只要他们能遵纪守法,按时纳税,他们怎么折腾那是他们的事情,来的商家越多咱们这里才越繁华嘛,毕竟一下多了十多万的流民,需求量也大了,商机自然也就多了。再者说了,流民多了咱们招起兵来也方便嘛!”
“相公你要招兵了?”海兰珠多聪明的一个人啊,立即就从岳阳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韵味……
第二百零九章 我是来求官的
“是啊,要招兵了!”
岳阳点了点头,他看着海兰珠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是知道的,如今我升官了,管的地方也多了,可手里头的兵马也就八千出头,加上上次兵变我又杀了那么多乱兵一直没有再招人,这样一来人手就不够用了,所以寻思着还得再招人才行。”
对于丈夫要再招兵的想法海兰珠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很平静的问道:“你打算招多少人?”
岳阳沉吟了一会说道:“我算了一下,至少要五千,不过最好八千。”
“八千?”海兰珠想了好一会才说道:“若是再招八千的话咱们的兵马可就有些多了,这样一来会不会招朝廷猜忌啊?”
“这个就没有办法了,毕竟老话说得好:不招人妒是庸才嘛。”岳阳苦笑了一下:“但是如今的形式你也看到了,那位既是你姑父,也是你妹夫的家伙如今正在积蓄力量,他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大明这个花花江山,届时若是他挥师南下我们拿什么来抵挡?还有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那些流寇,别看他们如今被官兵追得四处逃窜如同丧家犬一般,但若是朝廷不能尽快把他们铲平,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他们就会变成大明的掘墓人。到了那时候咱们手中若是没有一直拿得出手的兵马,咱们辛苦攒下的这点基业迟早要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皇太极意欲吞并大明?这不可能吧。”海兰珠瞪着大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岳阳。
岳阳苦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纵观多年以来皇太极的所作所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一天而准备的。”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几个人人相信女真人可以入主中原,就连后金国的大部份高层也一样。在大明的绝大部分人看来,后金国只是一个由野蛮人和文盲组成的国度,他们是一群没有文化,只会掠夺和屠戮的家伙,这样的人能入主中原只能是一个笑话。
但是这个笑话对于熟悉历史的岳阳来说却一点也不好笑,其实许多后世的历史学家经过研究后都认为,如果没有李自成、张献忠这些人的帮忙,后金国是不可能入驻中原的。若非有了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这些所谓的“农民起义军”十多年来孜孜不倦的帮着女真人在大明腹地捣乱,再给皇太极二十年也不可能入主中原。
正是因为李自成这些人不断的四处流窜并烧杀掠夺,将原本就虚弱的大明弄得奄奄一息,大明也不可能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后才怦然倒下。从这点上来讲,说李自成是一个华夏民族的罪人也不为过。
看着沉默不语的海兰珠,岳阳笑道:“海兰珠,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要是杀了你的那位妹夫,你会不会恨我?”
“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海兰珠瞪着美丽的大眼睛说道:“两只公狼为了争夺头狼的位置而相互厮杀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有最强壮的公狼才配带领狼群生存下去,这是草原上连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那就好。”岳阳嘿嘿的笑了,“既然这么说,媳妇,那咱们就开始招兵?”
“招……为什么不招?”这一刻海兰珠那巾帼不让须眉的霸气一览无遗,“皇太极不过是一蛮夷小国的大汗,相公你如今治下数十万百姓,怎么着也不能比他差。到时候他若是敢来惹咱们,咱们就打死他!”
听着海兰珠那霸气侧漏的话,岳阳暗暗擦了一把冷汗,自家这媳妇太彪悍了,放在后世那就是一妥妥的女强人啊。
“那好,咱们就招兵!”
随着岳阳大手一挥,一场轰轰烈烈的征兵工作开始了。
原本岳阳还以为肯定会有人对自己征兵之事情跳出来指手画脚,但没想到征兵工作开始后却没有人跳出来说闲话。刚开始岳阳还觉得有些奇怪,但后来他才明白,感情现在他在浑源州的名声太彪悍了,加上他刚把浑源州的士绅商贾们清理一遍,剩下的人也被他杀寒了胆,哪里敢跳出来炸刺呢。
征兵的工作进行很顺利,这也得益于应州军的好名声。虽然岳阳在北路士绅商贾中的名声不太好,但他在流民和百姓当中的威望那可不是一般的高,给流民们发放种子、农具、分田地,对于老百姓来说这样的好官那是八辈子也碰不到的。加上应州军待遇之高也是出了名的,参军的士兵不但每个月有一笔不菲的粮饷,更加让人羡慕的是在当兵期间家里还可以免税,若是伤残则由将军府负责安排工作,若是战死则家里免税二十年,由将军府赡养家中老人直至送终。
这样一来,当兵的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对于乱世中看管了人命如草芥的流民们来说,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么好的事情呢?
时间很快到了崇祯八年二月份,经过两个月的紧张征兵,八千新兵已然征召完毕,岳阳命胡老三为练兵官,对这些新兵进行统一训练,力求在三个月内完成初步的训练。
完成征兵工作后,紧接着又开始春耕工作,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个春耕可是一年当中的头等大事,那是万万马虎不得的。十多万流民加上原有的十多万百姓进行春耕,那场景是何等的壮阔,事情又是何等的繁琐。虽然岳阳已经招收数十名落魄书生和童声充当助手,但岳阳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依旧是繁琐非常,这些日子岳阳每天睡觉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三个时辰,整个人也瘦了一圈,看得家里的老太太和几个媳妇心疼得不已。
这一天,岳阳刚从田间视察回来刚回到将军府门口,就看到两名书生正站在府门前与两名军士争执着什么。
“大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岳阳对身边的亲兵队长卢大友说道。
“是!”
陈大志应了一声,拨马向前跑去,向对面的两名书生询问了一下后又跑了回来禀报道:“大人,前面这两名书生要求见您,守门的军士说您出去了,可他们却不信,非要见您所以就起了争执。”
“哦?”岳阳一听不禁来了兴趣,随着他杀神的名声的传开,一般人在面对他时总是有些战战兢兢的,现在竟然有人敢在他的府邸门前吵架,这可是很难得的事情啊,想到这里,岳阳心里不禁好奇起来,他对陈大志吩咐道。
“把这两名书生带到前堂偏厅,我倒要看看他们凭什么敢在镇国将军府前闹事。”
很快,岳阳在前院的偏厅里见到了这两名敢跟守门军士吵架的书生。
这两名书生的年纪不大,大约在二十三四岁左右,身上偏偏还佩戴着一把长剑,虽然这把剑一看就是装饰用的东西,但它们依旧是一把长剑。
这两个人都是中等身材,一个长着一张圆脸,脸上露出一副温和的神情,另一个则是方脸,脸上颇有风尘之色。
在岳阳打量对方的同时,这两人也在打量着岳阳。过了一会岳阳点点头,微微一笑问道:“本官就是岳阳,刚才就是你们找的本官吗?”
岳阳的话音刚落,两名书生赶紧对着他躬身道:“学生陈智、武清见过镇国将军,愿将军福泰安康!”
“说吧,你们找本官所谓何事啊?”
那名圆脸的书生很是直接的说道:“将军,学生此来是来求官的!”
“什么?求官?”
岳阳一下就被这名书生的话给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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