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逼宫之举
作者:不开心的橘子|发布时间:2024-06-29 02:10:45|字数:34363
奕譞最后独自一人离开了袁甲三的大营,钱江和袁甲三都并不担心放他回去会有什么影响,城外清军经过这几天袁甲三、李鸿章和彭玉麟联手清理,已经将统兵军官都换成了自己人,而太平军已经部署到位,要不是西王和袁甲三还想通过奕譞这条路来让清廷下诏退位让国,袁甲三等人今日就已经可以改旗易帜了,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惧怕城内清军还会反扑。
驻守城外的清军都是山陕和两淮等地来的勤王兵马,山陕来的几位总兵也都赞成投降太平军,除了少数几名死硬之人被抓起来之外,其余人等大多都倒向了袁甲三。人家一品大员、漕运总督、钦差大臣都领兵投降了,他们这些小总兵还闹腾什么?况且他们手下兵勇都是山陕人氏,可不想死在这里,他们还盼望着活着回家呢。这朝廷改朝换代与自己何干?既然大清气数已尽,那就换了呗。
看着奕譞独自骑马离开的背影,钱江站在大营门口对袁甲三说道:“我看满清主动下诏的可能性不大,那些四九城里的主子爷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
袁甲三淡淡一笑说道:“清室虽然暗弱了,但天国要想统领新疆、满蒙、西藏等地,还是需要清室的诏书为法理之依据。虽然这些地方也不一定会因为清廷一纸诏书便臣服,但这样日后天兵进兵这些地方便名正言顺,遇到的反抗也会稍小一些。”
钱江嗯了一声,国人做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师出有名,这是历史养成的习惯,不过清廷真的有诏书的话,相信能够瓦解其余地方尚在顽抗的满清军心、民心,作用还是显而易见的。
袁甲三又道:“况且醇王爷带回了老夫的最后一本奏章,里面老夫也写明了清室退位让国的好处,就算有人反对,明日咱们城外兵马一经改旗易帜,相信局势就更加明朗起来了。”
钱江也笑了笑说道:“袁公,你这可是大不敬的逼宫之举啊。”袁甲三也是笑了笑,将头上的清廷官帽摘掉,取下不知何时已经去掉的辫发,散开头发笑道:“是非功过,后人自可评说,老夫这可是顺应天道大势,这天下也该还给我们汉人了啊。”
正说话间,一名太平军传令兵急匆匆的骑马赶来,公然在一众清兵环视之下来到两人面前,向钱江送来一封公文,钱江看了之后对袁甲三笑着说道:“袁公,我天兵已经攻克郑州,您老家项城有了袁公书信至也是不战而平,许商之地已经尽归天国所有了。”
袁甲三乃河南项城人,袁家在项城乃是名门大族,之前袁甲三统领两淮兵马之时,项城也是他统属之地,因此一份书信便能让其归降,听闻老家没有刀兵之灾已经光复,也是心头欢喜,心下感叹道:“老夫虽然在淮上多年,但许久没有回老家去了,待得天下大定,便辞官回乡安养天年去了。”
钱江却道:“袁公,天下初定,正是用人之际,你有解甲归田的想法,只怕西王还不放你回去呢。”
两人相视一笑后,袁甲三表情忽然肃穆起来说道:“天国大事带清廷投降之后还有五件,其一最大的便是西王进位称帝,延续汉家正统,此乃头等大事。西王称帝可安上下之心,想我中华上邦断不可只有国王而无皇帝,那岂不是如同番邦小国一般去了?”
钱江点点头说道:“这次左相也来了书信和我等商议,看来一旦进了北京城,咱们便可再上劝进表,此前西王老是说时机未到,如今看来便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之事了啊,西王到时候在想推辞也是推不掉了。还有其他四件大事是什么?”
袁甲三接着说道:“接着第二件大事便是等西王称帝之后,定立国号、改元建制,将新朝廷建立起来,以安天下民心。”钱江点头道:“最近倒是左相也来公文商议过此事,西王还在修改《定国是诏》,既然袁公也有好的建议,稍后不妨给西王出出主意。”
袁甲三道:“袁某敢不从命?”顿了顿接着说道:“这第三件大事便是继续发兵剿除各地余孽,进兵新疆、满蒙、西藏之地,若有清廷投降诏书颁布,相信会更加顺利。像湘湖之地的曾国藩、胡林翼等人,困守孤城一隅,这两人也是治国之能臣,也是可以大用之人,这些地方相信但有诏书,西王也是可以招降他们的。”
钱江微微颔首道:“正是如此,曾国藩和胡林翼已经是冢中枯骨,早晚只有归降一途,若是冥顽不灵,天兵到时便一鼓可擒。”
袁甲三微微一惊,好心提醒道:“胡林翼、曾国藩二人虽然困守一地,但二人及善用兵,又得湘湖子弟效死力,若是强攻只怕损伤太大,西王还是不可轻敌,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啊。”
钱江哈哈一笑道:“西王也是你这般口气的,我只是胡吹大气,袁公可接着说。”
袁甲三道:“这第四件大事便是发兵在各地剿匪,尽快稳定地方安靖,发展工商之业,改善民生。经此改朝换代的兵灾之后,各地土匪多如牛毛,有打着反清旗号的,有散入民间的清军溃兵,特别是山陕一带的回匪,他们打着反清旗号却行的是单独立国之举,须得花费大力气剿抚并用方可。总之各地要尽快安靖,恢复国力方为上策。”
钱江沉思片刻道:“袁公所言甚是,各地的确有许多豪强匪乱,各地还是要尽快建立起乡兵之制度来,这样便可绥靖地方。至于山陕新疆的回匪之乱,翼王已经统带翼殿大军北征,相信以翼王只能,可以平定。”
袁甲三点头道:“袁某也素问翼王石达开的大名,此人行事听闻很是沉稳,他出镇西北边陲,也是一着妙棋。既让唯一可能对西王帝位有威胁之人远离中枢,又让西北边陲能有独当一面之人坐镇,更让天国一些老臣子无话可说,西王走的一步妙棋啊。”
跟着袁甲三又道:“这最后一件大事便是和英法俄三国的战事,三个夷国虽然不大可能亡我中华,但总是滋扰海防北疆也不是常理。罗刹人舰船之利稍逊,英法虽有兵舰之利,但最终还是要上岸来的,西王还是应该放他们上岸,然后集中兵力歼灭其陆兵主力,然后挟大胜之威与三国谈判,签订合约,这样方才能够一劳永逸。”
钱江笑着说道:“西王也是这般打算的,三国之兵要再次远征,相信还有半载时光,我们还可以从容计较,袁公所见都是及富远略,稍后还要多向西王进言才是啊。”两人谈谈说说回营中准备第二天改旗易帜的大事去了。
却说奕譞回到京城,马不停蹄的便来见西太后,才到了西太后面前便扑倒在地,哭丧着脸大声痛苦疾呼道:“太后,袁甲三、李鸿章、彭玉麟三个乱臣贼子已经勾结长毛,准备行那叛逆之举了。”
但杏贞却似乎并不惊讶,在屏风后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跟着轻叹一声道:“大厦将倾,都在各谋出路了啊。”奕譞咬牙切齿的说道:“太后,断不可放着这些乱臣贼子如此逍遥,臣弟恳请从城内发兵,直入袁甲三大营擒拿这些乱臣贼子!”
杏贞叹口气道:“七爷,且不说城内发兵那些个酒囊饭袋有没有这个胆子出城,就算敢出城去,他们又能否击败城外的袁甲三等人带来的两淮精兵?或许此刻长毛的兵马也已经在一旁虎视眈眈,就等着咱们再派兵马前去送死呢。”
奕譞一时间哑口无言,他也知道事不可为,但除了说这些话之外,他还能说什么呢?
杏贞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手中拿着袁甲三上奏的最后奏本,还有一叠纸张,杏贞将那叠纸张递给奕譞说道:“你看看吧,这都是最近两天,长毛檄文发布之后,各个宗室王侯、文武重臣们干下的好事。”
奕譞接过一看,不禁都是冷汗直冒,只见上面都是尚虞备用处密探发来的密报,说某某王爷准备化妆潜逃离京,重金贿赂九门兵丁;某某大臣暗中书信联络城外长毛云云,这里密报的人等不下百人。
奕譞看了之后,痴痴呆呆的说道:“太后,这、这些人……臣弟马上带兵将这些人都……”说到这里他也说不下去了。
杏贞又看着袁甲三的奏本苦笑道:“袁甲三的这个奏本便是在行逼供之举啊,让我们退位让国,保全宗室及天下满人不受屠戮之苦。”说道这里杏贞顿了顿低声喃喃自语道:“历史上满清是被他袁氏子孙袁世凯逼宫而亡,难道历史还是有着它不可捉摸的惯性一面?这一世这清朝江山还是亡在姓袁的手中?”
奕譞痴痴呆呆的也听不进杏贞说的什么,半晌之后,奕譞才道:“太后,既然事已如此,臣弟该如何?”杏贞叹口气道:“七爷,为了宗室安危和天下满人福祉,就委屈你去和太平商谈退位之事吧……”
奕譞离开宫禁之时已经是黄昏天色,紫禁城上空依旧盘旋着不少乌鸦,这些乌鸦此前被清室看做是神鸟供奉,但此刻乌鸦们的鸣叫之声却如同暮鼓丧钟一般,预示着满清王朝的即将彻底覆灭。
翌日,京城以西及西面数座城门的清军尽皆在袁甲三等人带领下去发易服、改旗易帜,公然打出太平天国旗号,至此北京城外三山五园等一系列著名皇家园林完好无损的归于太平之手,这天正好是谷雨节气,这场兵变史称“谷雨惊变”,这场兵变更加加速了满清的覆灭……
第七百零一章 日暮西山
袁甲三、李鸿章和彭玉麟的兵变行动导致京城满清军队最后的西路补给线被切断,千年的帝都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座孤城,甚至是西面外城几座城门和城墙也竖起了太平天国的大旗,至此满清的丧钟彻底敲响。
与两百多年前大明王朝覆灭之时的情景不太一样,那时候的崇祯皇帝是主动死守京城,他完成了历代明君奉行的天子死社稷之志,而满清则是被太平军围三缺一和无力主动进攻假象给迷惑了。直到北伐檄文传来和太平军打通山东运河的消息传来之前,满清贵胄们一直认为城外的太平军只是一支孤军,困守下去彼敌将不攻自破,而正是这些鼠目寸光之辈压制了恭亲王等人的正确建议,结果导致腊月开春之后,形势急转直下,最后满清还在犹豫之中,袁甲三等汉臣的反叛直接断掉了满清最后的希望。
好在袁甲三等部叛军虽然举旗,但却没有主动向满清内城紫禁城和其他城门、城区进攻,或许他们在等待太平军主力部队接管这些地方。
当天的京城一片混乱,而满清的朝堂上却是吵成一片。眼下放在满清面前的路不多,只有三条道路可选。其一便是组织内城和其余各城门兵马趁着西路袁甲三等部兵马刚刚举旗易帜,军心不稳之际,护着两宫圣驾拼死突围,然后一路北上蒙古或出关外继续苟延残喘。这个办法在朝堂上有人提出来,多半都是还有些血性的满汉大臣,但他们的声音很快便被贪生怕死之徒的反对声音给淹没了。开什么玩笑?靠京城里这些孱弱的八旗兵突围?满清贵胄们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那些个安享祖宗余荫上百年的兵勇们,平时欺负个老百姓还算合格,但要他们死战突围根本不可能的事。最要紧的是那北伐檄文上并没有说会对满清旗丁赶尽杀绝,于是围城里绝望的旗丁们宁可相信这些是真的,加上袁甲三等部兵勇中不乏旗人旗兵,他们都能投降,凭什么城里的人要去拼命?这些条件加在一起,从而让他们丧失了拼死一战的斗志。所以,这突围的建议很快就被否决了。
其二便是收缩兵力,死守内城及京城其他城区,等待其他地方的勤王大军前来解围。这个建议还是一些主战派大臣提出来的,很可惜也没有太多人响应,原因很简单,京城里存粮不多,根本守不了多久,到时候抵抗太烈,那些投降派还怕太平军一怒之下会有屠城之举呢。
其三便是投降派们主张的,与太平天国求全和谈,争取用割让关内其他地方换取满清能够回到关外去,然后满清向太平称臣,必要时还可以去掉皇帝名号,只以国主称之,仿朝鲜例永为中原汉国藩属。
这第三种建议非常有市场,支持的人很多,肃亲王华丰、庆亲王奕劻、定郡王载铨等人更是泣血上奏,支持这个建议。他们怎么泣血上奏的呢?只见庆亲王奕劻他跪伏在地上,磕头不止直到头上都磕出血来,然后泪流满面,血水跟着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口中悲声道:“太后,说句大不敬的话,大清的灾星到了。奴才等身死事小,但断送了大清宗室子嗣,便是天大的罪过啊。若是此刻与太平和谈,或许尚有一线生机,假若还是战,则我大清宗室必亡、天下满人必亡啊。”
这庆亲王奕劻原本在咸丰之时之时一个贝勒,慈禧当政之后为了收拢宗室之心,几年之间便将他提拔成了亲王,看他这个样子倒也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大清的皇室安危着想,更是为了天下满人今后的福祉着想,倒也有几分表演的天赋。
一旁几位宗室老臣加上庆丰、载铨等人也都是这样的泣血叩奏,到让人感到了一丝悲凉,或许这便是王朝陌路之时的悲哀啊。
杏贞看着这些宗室臣子们这般的闹剧,心底里倒也暗暗好笑,但想这奕劻在后世历史上,都七老八十的年纪了还拖着病体和袁世凯一同对隆裕太后逼宫,最后让满清两百多年的基业一朝断送。其实按照后世历史上来看,满清北面兵力还是十分强大的,袁世凯的六镇北洋军战斗力强悍,主要还是袁世凯不臣之心膨胀起来,否则辛亥闹的变革也指不定还要打多久的仗。而当时的奕劻被手握重兵的袁世凯一吓唬,也还是只有乖乖的行了那悖逆之举。
其实,之前的尚虞备用处密报之中,也有消息指出奕劻早早的与袁甲三等人暗通曲款,看来奕劻这一世还是干出了联合袁氏一同逼宫的举动,不过这一次他多少还留了些余地,只是建议与满清谈判,提出割让关内所有土地与太平议和,满人退回关外去。
投降派的言论自然让主战派不满,军机处大臣文祥、宝鋆、李棠阶、李鸿藻等人立刻痛骂庆丰、奕劻等人,两派在朝堂上又是一轮争吵起来。
在前面皇位上坐着的同治小皇帝载淳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只不过七、八岁的他立刻被吓得哭了起来,杏贞连忙起身去将他抱起来,也跟着假意垂泪痛哭。这娘俩一哭,朝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杏贞擦了擦泪水,泣道:“天时、地理、人和皆不在我,内忧外患之下,我大清江山已然山河变色。你们这些平日里食君之禄之人,不会想法子,只会在这里争吵,成何体统?”朝堂上一众满汉大臣皆是跪倒在地,口称万死。
跟着杏贞抽泣着说道:“既然战已无可再战,那就试着与太平和谈吧,总不能等着城破之后,我们这孤儿寡母的还要受那些粗鲁兵丁的欺凌吧。”此言一出,众臣都是心中雪亮,看来太后也是怕了,想要投降。
军机处大臣文祥、宝鋆、李棠阶、李鸿藻等人互望一眼,都是暗自摇头苦笑,但随即想来也是逼于无奈,京城之内最能打仗的袁甲三、李鸿章和彭玉麟三人都投降了,恭王爷、僧格林沁之前被赐死,京城内还有谁能领兵抵挡?
于是乎,当日朝堂商议之后,委派庆丰、奕劻、军机大臣文祥、李棠阶等人组成谈判使团,再次出城与太平军谈判,而这一次谈判,他们将袁甲三等人作为引荐之人,同时谈判的条件也降低了很多。
翌日,京城南苑大营之内,西王看罢满清使节团送来的谈判诏书,冷笑一声之后,将诏书扔在地上,对着庆丰、奕劻、文祥、李棠阶等人说道:“关内之地本来就是我汉人之地,只不过被满清窃据了两百多年,如今我汉人武功鼎盛,自然会去自己取了回来,不劳满清国君相送!”
此言一出庆丰、奕劻、文祥、李棠阶等人都是一惊,看来这太平天国的胃口不小啊,果然西王看着坐在一旁的袁甲三道:“袁公,你和他们说说,要想罢兵止戈,我们太平的条件如何!”
庆丰、奕劻、文祥、李棠阶等人望向袁甲三,只见袁甲三已经剪掉了辫发,换了一身太平天国新式的将帅军服,甚是威风凛凛,心头都是暗想,这个不要脸的贰臣还有脸说话么?
袁甲三涵养功夫甚好,不理会庆丰等人鄙夷的目光,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太平天国,受命于天,引领中华各族,兴复国家正统,如今大势已定,满清已是日暮西山,但我西王顾念天下满人入关两百余年,与各族杂居合处,已经浑然一体,便是我中华统一之大族的一支,这退回关外之语切莫再提!且那关外之地,也早有我太平军在收复失地,若非我天兵在侧,那些地方早就被罗刹人占据,满清有何脸面退回关外?”
顿了顿不等文祥、李棠阶等人想反驳,袁甲三又抢着说道:“如今京城已然被围,西王有好生之德,不想赶尽杀绝,便给满清宗室一个机会,三日之内清帝下诏全国,退位让国给我太平天国,并诏令天下各处还在顽抗之清军放下武器投降,清国疆土尽归我天国所有,各路清室文武旧将一起上京来听候差遣发落,否则我太平天国将继续兴兵各地,务必将顽抗之人一一诛灭!清帝和你们只有三天时日考虑,三日一过,我太平军便会万炮齐发,强行攻打京城,顽抗之人格杀勿论,满清宗室鸡犬不留!”
庆丰、奕劻、文祥、李棠阶等人都是脸上变色,心中无不暗骂袁甲三无耻,为了在新主子面前邀功,不惜放出这般狠话来。李棠阶忍不住站起身来说道:“袁甲三,你口出这等无君无父之语,便是忘了当年朝廷的恩典了吗?!”
袁甲三冷笑道:“老夫在淮上尽忠了数年,又不辞劳苦远赴京城勤王,数次兴兵出队与太平天兵鏖战,什么恩都还了。兵临城下,你们这些个朝臣只会争执不休,又做过什么保江山的举动?你有什么资格评论老夫?!”
西王在主位上哈哈一笑说道:“袁公择木而栖,顺应天道大势,也是一位堂堂正正的汉子,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今日谈判,也不必纠缠这些细节!”说罢西王走上前来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们回去告诉清帝、太后和你们其他的文武大臣,三日内下诏退位让国,否则本王不介意来个烈火焚城,反正这京城被满清窃据两百余年,正好需要烈火来涤荡一番,方才好重建我汉家故都!”
第七百零二章 一家所累
庆丰、奕匡、文祥、李棠阶等人离开太平军大营之时还恍如身在梦境之中一般,说是前来谈判,但太平军根本没有什么谈判的意思,西王的话反倒是像在下最后通牒一般。
李棠阶在走出西王大帐之后,口中兀自愤愤不平的嘀咕道:“一群乱臣贼子,偶尔兵威嚣张,便不可一世了……”话还没说完,庆丰却打个哈哈,指着南苑大营内的太平军说道:“人家有嚣张的本钱呐!”
适才入营,各人各怀心事没有注意太多,此刻庆丰指点之下,众人才注意到,整个南苑大营之内,一队队太平军正在整队开拔,军容肃穆,火器精良。那些太平军士兵们个个都是身强力壮之辈,更难得的是,他们身上都透着浓浓的杀气,一看便是百战余生的老兵。
各种型号的大炮也不避忌他们,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架架的套上骡马,拉着就往大营外而去。同时,大营东面又有源源不断的有太平军新到的兵马前来进驻,还有数不清的运送粮食、被服等各种物资的马车、牛车到来,看来太平军的兵力正源源不断的朝着京城而来啊。
李棠阶看了之后,心头甚是忧愁起来,他本是坚定的主战派,但看到太平军如此精锐的人马和火器之后,他也心头打鼓起来。庆丰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些长毛啊,羽翼已丰,去岁以四万之众在津塘之地大破英法洋夷两万余众,据说光是抓洋人俘虏就有上万人之多。各位爷们可看清了,这大营之中还有不少洋人在帮着他们干活呢。”
李棠阶顺着庆丰的指点望去,果然见到不少身穿中国服饰的洋人在帮着太平军运送物资粮草,看来太平军果真是击败了英法洋兵的,是想去岁那两万多洋兵可是骁勇异常,僧格林沁等人统带十余万兵马都不是洋兵的对手,而如今京城里剩下的那些个八旗老爷兵会是击败洋兵的太平军之对手吗?
明显感觉底气不足的李棠阶不在出言谩骂,只是嘀咕着:“实在是不甘心啊,为何一群广西偏僻地方出来的乱民就将我大清江山逼迫到这般地步?”
庆丰打个哈气笑道:“李大人,这大清江山说到底还是咱们满人的,咱们都还没那么心疼,你着个什么急?走吧,快些回去了,本王的烟瘾犯了,还要回去先抽两口再向两宫圣驾复命。”说罢当先便走,只留下李棠阶一个人涨红了脸落在后面。
一行人在太平军士兵的护送下安然回到了京城,护送他们的那队太平军骑兵甚至直抵南面城门之下,然后耀武扬威的在城下绕行一圈,城上的清军都偃旗息鼓,没一个敢露头或是开上一枪、放上一箭的,就这样仍由太平军扬武扬威一番之后,目送他们回去。看到这般景象,李棠阶苦笑起来,喃喃自语道:“看来真是胜负已分,士无战心,大清亡矣!”
回到京城之后,几人稍作更衣便进宫去复命,庆丰等人还抽空吸了两口大烟过过瘾。回到宫中之后,在乾清宫内几人见到了西太后以及一众还在等消息的文武朝臣们。
听完庆丰等人的回复之后,众大臣都是一片哗然,纷纷痛骂长毛伪西王无君无父、乱臣贼子等等,末了杏贞发话问该当如何时,却又一个个的安静了下来。
清廷皇室宗室之内,稍有骨气的如恭亲王、肃顺等人已经身死,老成持重的绵愉等人反出了朝廷,擎天重臣僧格林沁被赐死,就连稍有些硬骨的醇亲王奕譞这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默不作声,只有庆丰、奕匡、载铨等懦弱之辈在,看到众人都不说话,庆丰等人又开始鼓吹起投降论来。
只听奕匡朗声说道:“太后,诸位臣工,如今国已经去了大半,幸能偏安,亦难持久。如今太平军队已经大举围困京城,观城外太平军已有5万之众,加上袁甲三等部叛军兵力,计有不下十万之众围城,而我军前将士皆无战意,只凭城墙守护,然京城内如今钱粮匮乏,斗米万金之价,军心、民心皆不在我,实在难以久守。果能融合满汉,退位让国,似不妨和衷商办。若因固执而至决裂,则满人均为我一家所累。”
此言一出,堂内不少满人已经放声哭了起来,而汉臣御史梁泰素等人却站出身来指斥奕匡贪赃误国,得罪列祖列宗,我大清国二百余年之天下,一手坏之,当议谋逆大罪论处云云。庆丰、奕匡等人当即反唇相讥,反问这些汉人御史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一时间又争吵起来,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大多数汉臣居然斥骂想要投降的满人出卖祖宗,到让人摸不着哦头脑,谁才是谁的祖宗?
“够啦!”西太后一声娇叱之后,堂内逐渐安静了下来,杏贞凤目含泪,搂着吓得呆住了的小皇帝载淳哭着说道:“事已至此,再争吵也是无益,本宫感念天下满人今后生计艰苦,而先帝又只留下这一点骨血,断不想因固执己见而断送天下满人和先帝骨血的活路,本宫决定答应太平的要求!”
此言一出,众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国人就是这般的好面子,就算改朝换代了,也要演示一副忠贞不屈的样子来,此刻太后已经发话,心头大石都落下了。堂内跟着便是一片哀苦之声传来,更有些汉臣跪地磕头不止,哀求太后收回成命,情真意切之下,倒是令人伤感,看有这么多的汉人忠臣护国,真是天可怜见。可惜如若说要让这些人拿上刀枪上战场,或许又是另一幅光景了吧。
当下西太后下旨,命庆丰、奕匡两人再赴太平军大营商谈投降之事,要求太平军优待清室、不再杀戮满人等等一共提了八项条件。庆丰两人得了旨意之后,当即出宫马不停蹄的赶往太平军大营,这差事办得倒是十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到了太平军大营之内,两人还是得到了太平天国西王的接见,看完两人带来的八项投降要求之后,西王笑着说道:“优待清室、善待满人,这两条只是主旨,如何优待?如何善待?本王看来,这清廷皇室退位之后,到可以封个归命侯的爵位圈禁起来,宫中其余妃嫔宫女太监人等,本王也养不起那么多,只能说是发付一些路费遣散各自回家。善待满人嘛,本王也只能说是给予国民待遇,日后是务农务工还是经营其他营生,也是看各自的努力,满人也该自食其力了,本王治下国中不养闲人。那些个八旗兵倒是可以挑选一些精锐人等充入军中,其余老弱病残抽鸦片的一律打发成为平民,不在当兵。”
庆丰两人互望一眼,迟疑的说道:“西王殿下,那我们这些宗室之人如何安排呢?”
西王看了看两人,嘴角浮起一丝阴笑来,口中说道:“前明灭亡之时,你们满人大肆掳掠了不少前明宗室,本王本来也是想这样干的,但念在你们这次是主动投降,那就这样吧,像你们这样对促成投降之事有功的宗室,可以封个伯爵之位,家中原有财产也可以保留,但其余宗室,本王就要按律法来论处,有罪的自然是不会放过,无罪的也要捐输浮财出来纳献!”
庆丰两人闻言额头上都是一阵冷汗直冒,犹疑着不敢答应,西王冷笑道:“本王执掌天国,有功当赏,有过该罚,京城那些个宗室对我天国无寸功,凭什么还安享民脂民膏?本王不伤他们性命,只是没收财产已经是宽大处理了!不过你们也不用为难,告诉这些宗室大臣,日后要是他们能主动为天国效力,为国立功,本王还是会赏赐他们,如果立下大功的,可以考虑发还原来没收的财产!”
两人闻言之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思虑再三之后同意西王的处置方案。跟着西王又说道:“既然宗室这样处理,那第三条和第四条中,保全宗室文武身家财物就得改一改,其余文武大臣也是这般处理,官声好的本王可以接着任用,有贪赃枉法、迫害百姓的,只要有人出告,便按律法处置。”
连宗室都要经过清洗,百官自然逃不掉,庆丰两人也不敢提出什么异议,跟着西王说道:“第五、第六条是说满人的去留问题,这个也好办,各地满人就地安置,本王刚才说了,可以给予满人国民权利,但要自谋生路,之前凡有犯罪的,也一般的按照律法处置。”
庆丰两人冒着背负葬送清室的名声干逼宫之事,也是为了自保而已,如今西王许了伯爵之位,还保两人身家财产,两人已经满足,更不会理会天下满人如何处置,这天下大变,就连皇亲宗室都自身难保,其余小民就自求多福吧,当下两人也没有什么话说。
看到最后两条,西王道:“你们那小皇帝和太后还提出希望保留皇室田地、财产、宫中器物,希望能够继续居住在紫禁城中,这是不可能之事。既然本王许诺封载淳为归命侯,那按着天国官制,归命侯自然有侯爵的一份爵俸,要那么多田产来做什么?继续居住紫禁城,那本王住哪里去?这两条也是不准的!”
当时太后提出这两条来之时,庆丰两人也觉得是异想天开,哪有改朝换代了,前朝皇帝还占着皇宫和田产的?自然都是要拿来换取性命的了啊,当下两人也不提什么,一股脑的首肯下来,寻思着怎么回去劝服太后人等,断不可被他们一家所累……
第七百零三章 退位让国
庆丰、奕匡两人惴惴不安的回到乾清宫时,已经是入夜时分,在乾清宫等待消息的文武大臣们不知何故,已经被太后打发各自先回家去了,偌大的乾清宫中就只剩下醇亲王奕譞和定郡王载铨两人伴着。
庆丰两人战战兢兢的将西王所开出的条件说了,还打算再劝说一番,却不想太后开口轻叹一声说道:“嗯,国难当头,大势已去,亡国之人再强要什么条件都是痴心妄想,只望太平能遵守承诺,让大家伙都保全性命为好。”跟着太后对奕譞和载铨说道:“庆丰和奕匡掌着九门提督、步兵巡抚衙门的职衔,载铨是领侍卫内大臣的职衔,七爷你领着尚虞备用处和内务府,既然太平已经开出条件,答应保全咱们,那就按这个条件准备出降吧,今晚就先做准备,这些个条件只恐有些宗室文武不喜,到时候反对起来难保不会横生枝节,你们准备好之后,今晚就和太平接洽,先将外城几座城门交出,放太平军入城,届时就算有人想要反对,也是无可奈何的了。”
庆丰和奕匡对望一眼之后,倒抽了一口凉气,暗想道:原本想来是自己二人着急想着保命投降,想不到太后她老人家更加怕死啊,就连这投降之事都要算计别人,看来这事一定就成了。
奕譞和载铨两人躬身领命,载铨还好说,他也是和庆丰两人穿一条裤子的,但奕譞的态度令庆丰有些摸不着头脑。出了乾清宫之后,庆丰想着奕譞担着内务府和尚虞备用处的差事,内务府掌着皇室财产、宫中太监、宫女、还有宗室文牒等重要人、物,尚虞备用处又是皇家密探耳目,要是这两处交割之时出了什么岔子,只怕那西王会怪罪,于是庆丰还是上前低声说道:“七爷,这内务府和尚虞备用处若是能顺利交割出去,对太平来说也是大功一件,西王已经亲口许诺了,只要是立了大功的宗室,不但可以保全性命免罪,还可以保下身家财产,咱们可得一起用心办好这件差事啊。”
奕譞鄙夷的看了庆丰等人一眼,冷冷的说道:“覆巢之下无完卵,长毛入城之后,对本王要打要杀悉听尊便,本王只要保全太后和皇上,旁的不会计较!庆王爷,太后已经有了旨意,本王自会用心办差,不劳你提醒!”说罢便独自一人先走了。
奕匡对着奕譞的背影吐了口浓痰,哼了一声说道:“这老七和鬼子六一样,不识抬举,王爷咱们别理他,先出城去联络西王吧,这劝说太后投降的功劳咱们三人分了,也别算上奕譞,太平入城后只怕第一个就抄了他的家,到时候看他还能这般得以不?”
庆丰嗯了一声,却说道:“这样吧,本王和载铨在城内坐镇,召集各部旗主、都统、统领、总兵和宫内侍卫统领,向他们宣布太后旨意,安排献城之事,你带着太后的旨意出城联络西王,只要安排好一切,咱们打开城门之后,太平军便可进入北京城,到时候大局便是定了。”
奕匡点点头道:“那好,小弟这就出城去,不过王爷可需仔细,那太平开出的条件对其他人来说颇为苛刻,可不能走漏风声,否则乱将起来,便难以收拾。”
庆丰和载铨奸险的一笑之后,庆丰道:“本王还不清楚当中的轻重么?自然是按先前太后所提八条对别人说。”三人商议定下之后,各自召集属下分头办差去了。
是日三更天色时分,北京城外城各个城门头上燃起灯火,城门都是打开,守城清军点燃火把于城门口列队,城外太平军也是点起火把,各部太平军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计划,分头进入北京城,占领各处城墙和城门,城内清军则按照约定,放下武器之后,分头列队出城,在城外暂时先安置,等待最后的处置。
很多清军对于不用打仗都松了口气,最近这几天他们看到数不清的长毛在城外挖掘工事,准备火炮,那些大炮又多又大,传言都说洋人被长毛击败后,所有的大炮都被长毛缴获,这些大炮可都是洋人的神兵利器,一炮下来可糜烂十余里。以讹传讹之下,清军的士气更加低落,后来长毛的北伐檄文传来,都说什么五族共荣共和,太平军不会将满人杀光,这样让清军普通士兵们更加看到了活命的希望,最后传出朝廷派了几位王爷出城商议退位让国之事,这就更加让清军决一死战的心思彻底泯灭,人人都只想着投降活命。
是以,当上官一声令下,让大家放下武器开城投降之时,没有人反对,朝廷都投降了,他们还拼命做什么?早早的结束战事,好回家享清福去了。而清军普通将官的想法则与庆丰等人想的一样,只想着通过投降献城来换取身家财产得以保全,更有些有胸雄心壮志之辈想到,就算改朝换代之后,这新朝廷也需要人统管兵马,自己一副好身手也不怕没官做。
但也有极少数的死硬分子不肯投降的,但在庆丰等人出示太后旨意之后,他们也绝望了,一部分人被当场格杀,一部分人则是自刎而亡以示忠诚,总之改朝换代之时,总会出的贰臣有了,忠心耿耿的忠臣也有了,死忠自刎的人也有了,该有的都有了……
两百多年前,明朝贰臣吴三桂打开山海关放清军入关,如今却是几位清室王爷打开北京城放太平入京,在这个时空里,满清灭亡的时间提前了几十年,于是没有了之后的同治中兴,或许也就没有了苦难的甲午之败和八国联军入京的惨事了吧。
公元1860年4月25日,庚申年三月初六日,清廷几位王爷打开北京城城门率领城内清军向城外太平天国军队投降,是日清晨清廷最后一次早朝之上,满清西太后与同治皇帝下诏书退位让国,满清宣告灭亡,自1636年皇太极建号大清以来,立国224年。
第二天,西王在大队军马、仪仗队护卫之下,带领在北面的太平天国高级将官从永定门进入北京城,而后在天坛接受清帝的禅位仪式,在西太后带领下,小皇帝同治将清朝皇帝玉玺等物交给了太平天国西王,而后西王从正阳门直入紫禁城。
在紫禁城内,西王萧云贵意气风发的带着一众太平军文武将官走在皇家宫廷的大道之上,萧云贵笑呵呵朗声对手下说道:“两百年前,我们汉人丢掉了这紫禁城国度,如今我们终于又拿回了。”
钱江、袁甲三等人自然是一番歌功颂德,跟着钱江和袁甲三、李鸿章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就在乾清宫外的玉阶上一齐拜倒,钱江等人齐声道:“西王殿下,统领天国,兴复汉室,天命所归,受命于天,今日得国,当改元建号,受上天敕封称帝,臣等恭请西王殿下进皇帝位,上应天命,下安百姓!”
那么长一段话,众人居然是齐齐念来,跟随的其余满清文武官员事前没有准备,倒是吓了一跳慌了手脚,但看太平的将官都跪了,也跟着跪下,只是没有一同背过这段话,都是滥竽充数的在内跟着嗡嗡念词。
跪在地上的庆丰等人暗骂自己昏头,这太平西王入了京城之后,这首要之事当然便是登基称帝,但这称帝也要有人劝进才是,可惜自己事前没来得及和太平这些官吏交通一二,没想到他们这会儿就一起劝进,平白的将一场从龙功劳给放掉了。
萧云贵也没想到进了紫禁城之后自己第一次开口大声说话,众人给的回应便是劝进,但想着他们也应该是准备了很久,回头看了看跪拜在自己身前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心中那股指掌天下,大地皆在我脚下的豪情油然而生,也不理会那些什么矫情的三辞三让之礼,当下朗声说道:“好!好!好!我萧朝贵既然得命于天,受命于民,我便接下这千钧重担,上应天命,下抚黎民,从今日起,本王就进皇帝位,改国号为中华太平天国!”
众人都是微微一愕,本想着劝进之事,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除了黄袍加身的赵匡胤等特殊人物之外,大多都还是要三辞三让以示恭谦美德的,可没想到西王就这样答应了下来,按着礼数既然上位者答应进位,就该皇袍加身,扶上龙椅的,可现在此处既无龙椅,也无皇袍,倒是让百官们一时间慌了手脚。
下面跪着的那些个满清旧臣们无不掩口暗笑,心里暗骂这西王果然是粗鄙无知的村夫一个,哪有这样子进皇帝位的?如同儿戏一般,到让大家看了笑话,真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而且这国号定的也颇为无味,哪有那么长的国号?而且国号、建元等等也该当礼部众臣商议之后另行上奏礼定才是。
钱江和袁甲三两人愕然一阵之后,又有些暗暗着急,钱江好心上前低声说道:“殿下,按着礼数该当三辞三让,然后待臣下们备好皇帝仪仗等物事,再行登基大典之礼。”
萧云贵闻言之后,笑了笑然后对着下面跪着一众文武百官朗声说道:“我太平天国之前没有皇帝,虽然建国十年,但只有王位,如今本王定鼎寰宇之内,进皇帝位乃是顺理成章之事,我萧云贵在此立誓,这皇帝位本王坐了,便要让我们这一国度屹立于远东之地,重新让我国成为世界第一强国,国内军民百姓都能安享国富民强的安稳日子!三辞三让的虚礼本王不要,本王只要新朝新气象,以后咱们少讲些无用的虚礼,该重视办理实事。登基大典另行安排时日举行,但从即刻开始,本王就开始履行一国皇帝该做之事!”
第七百零四章 诸事安排
在中国古代的君主宗法制社会当中,有一件最虚伪的事,就是皇帝在即位之前的“三推让”之礼。什么叫“三推让”之礼?想当皇帝的人,想了几年几十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是在即位之前,他们偏偏表现出很不着急的样子,一定要演一出戏,说登上皇位当皇帝,不是我的意愿,而是天命,而是民心,而是为了大局,是大家推举的结果,我是不得已才登上皇位的,推让一次不行,推让两次,推让三次,最后在万民的拥戴下,他勉强接受了大家的拥戴登上宝座。
而西王的一段话彻底撕掉了这块遮羞布,虽然看似粗鄙无状,但却让阶下的文武大臣们都是心头一凛,看来这个西王是个非常注重实际的人啊。
跟着西王又大声说道:“本王进皇帝位,以安天下军民之心,这满清已经退位让国,既然正朔已归我太平,本王自然不能再推脱,难道这天下还能一日无主?还是本王要向满清小皇帝三次推辞,再让那小皇帝多做几天皇帝不成?”
此言一出,群臣觉得豁然开朗起来,西王话里意思很明白了,天下正朔回归汉人,作为汉人新国首脑,西王当然不可能推让,再把皇帝位推回去,自然是应该马上接位,而且还接得顺理成章,若然再玩什么虚礼,那就是非常敏感的政治问题了。
阶下满清旧臣李棠阶等人心头微微有些骇然,看来这个西王看似粗鲁,但却想得都比常人更深一层啊。汉人受天命回归正朔,汉人重掌天下大权,作为汉人首脑是不可能向一个满人皇帝推让什么的。
萧云贵看了看群臣的反应后接着之后说道:“但登基大典不可草率办理,钱江、袁甲三、李棠阶,你们三人负责筹备登基大典之事,这次登基大典之外本王还想加入一个新的东西进去,那就是建国大典!”
李棠阶忽然听得西王说到了自己的名字,浑身一颤,听得西王让自己与钱江、袁甲三会办登基大典之事,这可是新朝第一要事,也是无上荣耀之事,忍不住心头激荡起来,须知这太平天国新皇登基的盛况丝毫不亚于数百年前明朝明太祖登基,能参与这汉人光复汉室的盛事,日后必定能流芳百世,李棠阶没想到西王会让自己一个满清旧臣参与其中,自然是有些心神激荡起来,而其他满清旧臣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嫉妒之情。
李棠阶激荡之余,马上开始沉思起来,西王所说的建国大典是什么意思呢?
只听西王在乾清宫外玉阶上朗声接着说道:“历朝历代以来,各朝代都是只有皇帝登基之事,都没有建国一说,导致我国民千百年来只知有朝廷,而不知有国家。到了我们中华太平天国这个时代,世界上已经是强国林立,各国建国之时都颁有国宪大法,这国宪大法之中确定国体、政体,定立我们国民之权利及义务,更确定我国之总体事务,乃是立国之根本,本王想要在建国登基大典之上,颁布《定国是诏》,立国立宪,定下我国后世立国之根本。同时,在建国大典上,本王还要定下国都、国旗、国歌、国徽等等,但凡代表一国的东西本王都要确定下来。”
这一段话让李棠阶如同身在云里雾里一般,国宪大法是什么东西?但听起西王的解释来,似乎很有道理,其他的什么国都好理解,国旗大概也能明白,国歌和国徽又是干什么用的呢?李棠阶疑惑的目光望向袁甲三,只见袁甲三似乎也有些迷糊,倒是钱江目光中并无闪烁,显然这件事钱江是知道脉络的。心头恍然大悟的李棠阶明白过来,这件事钱江之前已经成竹在胸,自己和袁甲三跟着办差便了。
西王似乎也看出阶下一干满清旧臣迷糊的眼神来,跟着说道:“此事在南京留守的左宗棠左相带着一干大臣们已经筹划半年,稍后左相来到北京,自然会将这些事务移交给你们,不必担心时间紧迫弄得不好。”跟着西王又看向领兵回援来到京城的李秀成道:“还有此次建国登基大典之上,本王还想操办一次阅兵式,秀成,阅兵主力就从你们第一军中抽调士兵组成,本来其他各部兵马都该受阅的,但眼下全国各战场到了最后收尾的关头,也不宜影响整体战事,所以就还是临近京城的部队为主要受阅主体吧。”
李秀成立刻立正敬礼后大声道:“保证完成任务!”这阅兵式在太平天国中倒是搞得颇多,每一只军校毕业的部队都要参加最后的阅兵式,然后才授旗正式成军,所以李秀成倒也不担心搞不好。
说完这些事之后,西王步入乾清宫,群臣随后跟随,但见乾清宫内数十名宫女、太监齐刷刷的跪在殿内,见西王进来,一起大声叩拜道:“恭迎西王圣驾。”
萧云贵皱了皱眉头,先说了句起来吧,跟着回头问道:“掌管满清内务府的是谁?来了没?”
满清旧王爷庆丰急忙小跑上前,躬身哈腰的说道:“回西王殿下的话,这内务府原本是醇王爷奕譞掌管,但今日他没来,告病在家,内务府的差事暂时由奴才统带。”
萧云贵哦了一声后道:“庆丰啊,这奴才二字以后就不必再说,我天国之内宣扬的是平等,人人生来便都是兄弟姐妹,谁也不是谁的奴才,只是咱们各自担任的职位不同罢了。而且奴才这个称谓本来就是满清旧俗,咱们新朝之内就不要再提了。”
庆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躬身道:“是、是,奴……哦,微臣失言了。”
萧云贵跟着说道:“先前本王已经说过,这宫中的太监、宫女都要发付路费和一笔安家费,然后让他们各自回家,为什么宫里还有这么多太监、宫女在?”
庆丰呃了一声后道:“最近这几天西王圣驾才进京,这宫中甚大,一下子全把人遣散了,只恐缺少日常打扫、护持之人,因此暂时还未办理。”
萧云贵哦了一声,这时候只见一个年老的太监跪下哭泣说道:“西王殿下,奴才人等都是一辈子待在宫中伺候人的,这个时候宫外老奴也没什么亲人了,要是殿下让老奴回家,老奴也根本就无家可归啊,恳请西王让老奴继续留下伺候殿下吧。”此话一出,不少太监、宫女也一起哀求起来,一时间殿上乱哄哄的。
庆丰又是额头满汗,大声呵斥道:“殿下开恩让你们回家这是多大的恩典,你们这些狗奴才吵嚷什么?来人都拖下去打三十鞭子!”
西王皱眉轻咳一声道:“庆丰,你也不必上来就是打骂。唔,看来这件事上本王是有些考虑不周了,在宫里当差的人可不都是家里穷得过不下去了吗?让他们回家,身上又带着残疾,的确多有不便。”沉吟片刻后西王又道:“这样吧,庆丰,这件事还是你来办,给他们几天时间考虑,愿意回家的就领了路费回家,不愿意回家的就留下来照看宫里,但以后也不在是太监宫女,都叫内廷服务人员,每月给出薪俸,以后他们都是宫内聘请的服务人员,不再是什么奴才。”
庆丰闻言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满口答应,心里想着下来还是要多请教太平大臣们,看看西王的这个内廷服务人员到底是想搞成什么样才算是合乎心意。
跟着萧云贵说道:“说起这个奴才之事来,本王又想到另一件事上,就是咱们新国定立之后,这国中也就不再实行什么家奴之说了,本王想在国内逐步推广废奴法案,意思也就说,今后各自家中的什么家奴、丫鬟都还复他们自由之身,各家需要的劳力都要进行招聘,也就是说今后没有家奴,只有雇佣关系,这么说大家明白了吗?”
萧云贵所说的废奴法案其实早在江南太平天国治下一些地方悄然推广开来,各家工厂之中聘请的工人都是雇佣关系,而封建土地关系造成的大量佃户、家奴等等,还是存在其中,立国之后废奴势在必行。
此话一出,庆丰等人都是目瞪口呆,合着意思今后就不能买卖劳力来做自家的家奴了?以前买一个丫鬟或是家奴,出一笔钱财买断之后,只要给他们吃喝就行,今后难道还要付他们月薪不成?而且这些个家奴今后想走就走,也没什么卖身契约束了?
钱江上前进言道:“殿下,这大户人家购买家奴、丫鬟乃是千百年来的成例,一时间断然废除只怕会有不妥。”庆丰等人见有人出头说话,而且钱江这人分量不轻,自然跟着附和起来。
西王哦了一声后说道:“这倒也是,这家奴不但在我们中原有很多,向西藏、蒙古等地,大多都还是奴隶社会制度。嗯,这样吧,你们先商量一个推行的章程出来,看看如何推行,但废奴之事咱们还是要推行下去的。”庆丰等人一听说是拿章程出来,还道是向前朝一样,可以在冗长的争论之中不了了之,也就满口打哈哈的应下了。
看了一圈乾清宫后,见惯了大场面的萧云贵倒也丝毫不以为意,没有表现出农民进皇宫该有的惊艳之色来,到让满清群臣不由得高看了西王几分,他们却不知道这个西王在后世可是见过更加富丽堂皇的现代建筑的人啊。
看了乾清宫的牌匾之后,萧云贵只是说道:“把这宫里的牌匾都换了吧,今后汉文乃是国文,一国的文字,满语就不用出现了。”庆丰等人急忙记下,这个差事办起来倒是好办。跟着萧云贵又问道:“那满清前朝西太后现在住在哪里?”
庆丰等人心头一突,但庆丰还是道:“和前朝小皇帝暂时居住在储秀宫中,其余前朝宫内妃嫔也都各局自己原本宫内,等候殿下发落。”
萧云贵嗯了一声后道:“今日就到这里吧,大家先各自回家,明日咱们在这里开个早会,一些人事任命会下来,然后便有差事分派,今日先散了吧。”跟着萧云贵道:“庆丰,你留一下,带本王去储秀宫看看……”
第七百零五章 储秀再会
从乾清宫到储秀宫可不太近,庆丰本想献媚劝西王殿下乘坐玉辇车驾前往的,但西王一口就拒绝了,西王只道:“本王还是有些时间的,就慢步前往吧,沿途也可以看看这皇宫如何。”
钱江、唐二牛等随扈人员跟随,庆丰跟在西王身侧,忍不住烟瘾上来哈欠连连,但看西王精神抖擞的样子,庆丰心头暗暗龌蹉的想了一回,难道这西王是想看看咱们那位太后可有姿色?又想到当年传说李自成进北京的时候,可是大肆在明宫室内肆意妄为的,可惜崇祯帝有先见之明,将自己的后妃、女儿杀了个干净,倒也保全了名声。但此时咱们满清可是主动迫降的,宫内女子可都健全,阿弥陀佛,祖宗保佑,可别真让先帝死后还戴了绿帽子啊。庆丰可不知道,他那位先帝早已经戴了绿帽子了。
庆丰一路上胡思乱想,好不容易挨到储秀宫,西王看了他一眼,面色有些不悦的说道:“庆丰,你是不是鸦片瘾犯了?那你就先回去吧!”
庆丰如蒙大赦,急忙躬身谢道:“谢西王殿下恩典。”西王摆摆手道:“这东西最好能戒掉,否则本王也不好派更多的差事给你,知道了么?”庆丰闻言骨头都酥了半边,连忙点头答应,跟着小跑着退下。
随后西王带着百余名荷枪实弹的护卫直入储秀宫,也不用西王吩咐,唐二牛等人已经凶神恶煞的闯了进去,里里外外的搜了个遍,确认没有可疑之人后,一众护卫毫不客气的四处把守起来。宫中的侍卫已经在今早开始逐渐更换成太平军的士兵,只是储秀宫尚未更换,但说也奇怪,西太后的居住重地居然都没有侍卫守卫了。
确认此地安全之后,西王才迈着方步准备入内,回头看了看钱江说道:“钱先生你就先忙自己的去吧,对了,让后勤部先把本王的临时行宫安排在乾清宫好了,周秀英她们也都先安排在宫内居住。”钱江点头答应,跟着古怪的一笑,暗想难道这西王还真打算给满清咸丰皇帝戴一顶绿帽子?
打发走钱江之后,萧云贵独自一人储秀宫丽景轩之内,只见里面当中杏贞端坐其上,怀中抱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七、八岁小男孩,旁边站了两名宫女、两名太监,除此之外再无他人。杏贞一身淡蓝色宫装,头上并没有佩戴发髻,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态看着萧云贵。
见到萧云贵进来,宫女和太监都急忙行礼,然后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望着这个男人,不知道这个看似凶神恶煞的男人会如何处置他们。
杏贞怀中就是已经退位的同治小皇帝载淳,他穿了一套月白常服,并未再穿黄色袍服,适才他本来好好的,但被唐二牛等人凶神恶煞的闯进来搜查之时给吓坏了。这个时候载淳看到一个更加凶狠的粗鲁汉子闯了进来,便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萧云贵一看便有些傻眼,自己只是看了小孩一眼就把人家给吓哭了,有些歉意的对杏贞说道:“对不住,把你的孩子给吓哭了。”杏贞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是抱着载淳哄了几句,萧云贵走上前来,从怀中取出一副平时自己看地图用的放大镜递上前去,口中说道:“小朋友,这个很好玩的,给你玩去。”
那放大镜能够将物体放大扭曲,小载淳自然没见过,一看之下便喜欢了起来,也不哭闹了,怯生生的接过之后,便由两位宫女带着出去外边玩去了。
杏贞看了看一旁目瞪口呆的李莲英等两名太监,温言道:“你们两也出去吧,本宫和西王殿下有话说。”李莲英应了一声,带着另一名小太监退了出去。
片刻后屋内只剩下杏贞和萧云贵两人,杏贞忍不住笑道:“想不到一个新朝皇帝却用小玩意去逗弄一个前朝皇帝,真是历史上绝无仅有之事啊。”
萧云贵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坐下,微微一笑说道:“我已经没把他当成一个前朝皇帝来看待了,我只是把他当成你的孩子来看待,逗一下老同学的孩子理所当然啊。更何况我和韵儿的孩子也是这般大了,看到他也就想起了我的孩子。”
杏贞闻言之后,笑容微微有些发僵,跟着幽幽的叹口气道:“还是韵儿命好啊。”萧云贵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说道:“也不见得,之前我也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害得她早产,差点性命不保。”
杏贞轻轻啊了一声,萧云贵老脸一红,还是将之前李璇玑和他的事情说了一遍,萧云贵却没想到这件事压在他心底里从来不愿提起,和洪韵儿相处的时候也是,夫妻俩总是会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个话题,他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下单独和清韵说了。
听完之后,杏贞轻叹一声,幽幽的说道:“你们男人啊总是想方设法的伤害我们女人,然后还口口声声的说是爱我们的,和韵儿易地而处,或许我才不会那么大方呢,起码也要不理睬你一两年的时间。”
萧云贵讪讪的笑了笑说道:“知道了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杏贞白了他一眼,然后松了口气说道:“自从上次和你见面大家把话说开之后,我已经放下了,若我们没有穿越,或许我们俩还是会迫于家中压力结婚,但注定也是离婚收场,一些事情也许就不该勉强的。”
萧云贵点点头也道:“是啊,或许你的真命天子不是我,又或许错过了,谁说得准呢?”
两人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后,杏贞首先发问道:“我本来以为你才进北京,会有很多事情要忙的,还不会这么快来看我。”
萧云贵笑了笑说道:“事情有下面的人在做,我掌握好大局就行了,对了,再过几天韵儿会跟着南京我们天国的一些重要官员一同北上,到那时候,你就能见到韵儿了。”
杏贞听了之后,脸上终于露出稍许兴奋之色,喜道:“韵儿来了最好,我可以和她聊上一晚上不睡觉了。”话音才落,杏贞眼神又没落下来,轻叹一声道:“可惜我的身份是前朝太后,根本不可能和西王娘同住一起一个晚上的。”
萧云贵笑了笑说道:“怕什么,到时候我安排宴席,单独宴请你,我们夫妻俩作陪,在这深宫之内和你单独聚会,谁也不会知道的。”
杏贞苦笑道:“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或许你今日来了,明天坊间就会谣传,说太平天国的西王把前清太后给睡了。”
萧云贵哈哈笑道:“历史就是要有这种暧昧的段落才能调剂它那单调的颜色嘛,或许咱们这个时空到了后世,那些个清宫剧导演、编剧会将我们的这段风流韵事搬上银幕也说不定哦。”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片刻后萧云贵话锋一转说道:“今日来看你,还想问问你可有什么东西短缺的?但有什么需要便和我说,我也会交代庆丰,你们这里的供应还是会照常。”
杏贞淡淡一笑道:“谢谢你了,我们母子什么都不缺,只是今后载淳我想让他念一些西学,而我身边的几个人我也想还是留在身边。”
萧云贵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身边的太监李莲英、宫女康琪、还有一个女太医程灵秀,都是你用惯了的人,我会让他们继续跟着你。只是你是想继续住在这里呢,还是去宫外居住?”
杏贞笑了笑说道:“哪有前朝皇后在新朝之时还住在宫里的?难不成我还真被你给睡了不成?对你,对我,对大家都不好,我在这里也住得腻味了,我和载淳还是搬出宫去好点,平常也可以出去四处看看,过些简简单单的生活,再没有宫里的尔虞我诈,很好啊。”
萧云贵点点头道:“咸丰的其他妃子我会打发她们各自回自己的娘家,家中已经没人的也会集中安置在宫外,和你住得近一些,到时候就还要麻烦你帮着照看了,听说咸丰还有一个女儿,也就一同由你照料了。”
杏贞微微一笑说道:“这个自然,多谢你了。”萧云贵摆摆手道:“你也不必说谢谢,要是没有你,我只怕还要多费些手脚才能进入北京城,哪能这么顺利?而且北京城这么多的历史文物古迹都能免遭炮火兵灾,都是你的功劳啊。”
杏贞抿口一笑道:“都是老同学,既然我这边已经无力回天,帮你一把也是应该的。对了,其他宗室你打算如何处置?虽然满清亡了,但你还是要防备有复辟之人捣乱的啊。”
萧云贵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前面我已经和庆丰他们说过了,但凡没有功劳的前清宗室文武大臣,我都会梳理一遍,还有反意的,身上有大罪的,我还是会按着律法处置。”当下萧云贵将自己当时和庆丰等人约定的事说了。
听完之后,杏贞秀眉微蹙轻叹道:“想不到庆丰等人为了投降立功,这种事都敢瞒骗于我,阿贵,他们当时回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避重就轻,并没有让宗室人等都全部知晓投降的条件。”
萧云贵哦了一声之后,笑了笑说道:“也不妨事,大不了我就做一次翻脸不认人的小人,必要的清理一定要进行,这是斩断前清的乱根,必须要做。”
杏贞皱眉道:“这样只怕你的名声会不好听。”萧云贵阴阴的一笑说道:“我自然会找好垫背的,庆丰、奕劻等人就是最好的人选,到时候把他们推出来顶罪再合适不过了。”
杏贞苦笑道:“想不到你变得这么阴险了。”萧云贵摸着下巴说道:“说到阴险咱们另一个老同学和我有得一拼,你知道我在说谁的……”
第七百零六章 矛盾问题
萧云贵的话让杏贞想起了一个她不愿意想起的人,直到现在为止,杏贞的心里还是不知道该把这个人放在什么位置,情人?同学?还是其他的什么人?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杏贞对他不无忧念。
“你是说陆思玄吗?”再次提起这个名字来,杏贞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萧云贵点点头说道:“咱们这个老同学啊,现在盘踞在锦州一带,我已经发兵出山海关,准备去对付他。”
杏贞轻叹一声说道:“当年我贬斥他的时候,本来是想让他疯狂的行径能有所收敛,但想不到他后来会联合东太后和绵愉一党,竟然还异想天开的干出联合洋人进犯北京的事情来。他还是那个样子,想到了就去做,根本不计较后果,结果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萧云贵嗯了一声,似乎没有听出杏贞言语中的唏嘘之意,口中说道:“但不管如何都好,现在他还挡在我的面前,就是我的敌人,他也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投降,要么死亡!”
杏贞心头微微一颤,问道:“假如他兵败被俘,你也要杀了他吗?”
萧云贵眉头紧皱起来,反问道:“站在我的立场,你给我个不杀他的理由。”
杏贞默然无语,什么看在同学情面上,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杏贞心底里知道的,要是自己没有配合眼前这个男人顺利进入北京城,而是选择抵抗到底的话,或许他也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一瞬之间,杏贞明白了,同学也好,未婚夫妻名分也好,都是穿越前上一辈子的事情,这一辈子他们注定是冤家对头。
沉默片刻后,萧云贵又道:“荣禄和绵愉所部还有五万兵马,但我想着只要京城被攻破的消息一传到那边,他们的五万大军必定士无战心,剿抚并用之下,必定一鼓可破,我现在总算感觉到当年那支解放全国的百万大军渡过长江之后是如何雷霆般横扫全国的,这种感觉真是爽快啊。”
杏贞微微一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现在有些目空一切了,当下还是提醒道:“你别忘了,陕甘、新疆还没有平定,蒙古、西藏也还有变数,就连关外也都还有俄国人的威胁存在。然后还有你内部的事务需要理顺,曾国藩、胡林翼还没有解决,如何调理满清降臣和你们旧臣的关系,还有如何处置满蒙贵族,还有各地兴办团练之后留下来的巨大隐患,还有各地多如牛毛的匪乱……”
说到这里萧云贵打断她,接着替她说下去:“最大的危机还有英法俄三国的远征,这些我都知道。”顿了顿萧云贵接着说道:“其实还有更大的危机,北方虽然拿下了,但我在南方搞的新政还非常脆弱,新兴的资产阶级并没有羽翼丰满,没有达到能够完全解决国内数千年遗留下来土地矛盾,我只是通过战争、土地赎买、减租减息将这个矛盾稀释了,暂时将这个矛盾压制了下来。”
杏贞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你还是比较清醒的,我还道胜利已经将你的头脑冲昏了呢。是啊,土地矛盾和资产阶级兴起的矛盾将来必将逐渐显现出来,只不过现阶段这个矛盾被你成功的稀释并引导转向了对外和对内的战争上来,但随着国内战争的逐渐平稳,我想这个矛盾还是不能避免的会冒出头来,加上中西文化矛盾和一些教义上的矛盾作为引子,接下来假如在与英法俄的战争中失败,整个国家还是难免不会再次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去。”
萧云贵点点头爽快的承认了这一点:“不错,对清廷的战争即将结束,剩下的收官之战将会平稳下来,积累的矛盾就会爆发出来。不过我想着,在战争中损失的人口还是能够暂时让土地矛盾减少,既然我已经统一全国,将来在全国范围内就能够集中精力解决国内矛盾,继续把新政在全国推行下去,就算将来还有一次资产阶级变革战争,那时候我也不怕了,因为我已经拥有全国的武力,将会支持资产阶级将变革进行到底。”
杏贞若有所思的说道:“质变达到量变,或许你是对的,只有资产阶级的力量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能彻底推翻从前的封建土地关系,但目前来看,你那温和的土地政策的确能够解决一部分的矛盾。”
萧云贵一摊手苦笑道:“没办法啊,数千年积累下来的东西底蕴太厚,我也只能一步步的来,但至少我知道今后制度变化的脉络,能让整个国家少走一些弯路,仅此而已了。”跟着萧云贵又说道:“不过我还是会在宪法中加入一些新的东西,让资产阶级将来有空间和时间来进行变革。”
杏贞哦了一声道:“你已经打算立宪了?”看到萧云贵沉稳的点点头,随后杏贞说道:“立宪这东西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宪法如果没有政府强有力的保证和民心的支持,也只是废纸一张而已。你这个太平天国的上层建筑的确有开明之士为主导,中层虽然满蒙贵族将被达到,但剩下的还是封建地主居多,下层的人民们,除了江南你扶植起来的那些新兴工农阶层之外,全国大部分人口还是和从前一样,都是文化水平不高的朴素封建农民,他们似乎还没有拥护宪法的觉悟啊。”
萧云贵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所以这次我们立宪的时候将会照顾各个阶层的利益,首先传统的土地所有制度我不会去动它,但会限制旧有土地主扩大他的土地所有范围,也就是说今后地主想要继续买地将不大可能,这样可以遏制土地被少数人兼并的可能。同时国家赎购土地为主要形式,然后这些土地将以国家为主体直接出租给农民们耕种。我就是要用国家法案来逼着那些地主们将资本转化到资本流通市场来,促进资本主义的发展,这样才能尽快让国家工商业更加兴盛起来,最后也才能够最终将国家从农业大国转变为工业大国。”
杏贞轻叹一声道:“还是你们这样新兴的政权做起事情来好办,从前我在主政满清的时候,可谓是寸步难行,动不动就有人反对,而且还是一群人反对,改良式的变革真的不能够彻底扭转局面啊。”顿了顿之后,杏贞又道:“可是按照历史经验,资本主义的兴起,需要廉价的原料基地和劳力,还要有产品倾销地,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萧云贵摸着下巴说道:“原料基地呢我已经想好了,整个东亚都可以是我的原料基地,劳力嘛,国内不是还有很多人没有土地嘛,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至于产品倾销地嘛,国内市场加上东亚市场,我相信已经足够了。”
杏贞哦了一声说道:“难怪你不怕挑起英法俄的战争,首先你就知道将来发展必定和这些列强争夺东亚市场的时候还是会有一战,索性就将战争提前开打。”
萧云贵笑着说道:“你也很厉害啊,一眼就看出来了,的确大国崛起都必将对外有战争,现在我的野心还暂时限于东亚,朝鲜、日本、越南、东南亚都是我今后可以涉足的,要是再过几年,列强实力更加强大的时候,或许我们将失去机会。现在列强还各自有着自己的内部问题,英国国内政局不稳,外部殖民地刚刚才平息叛乱,法国国内也将爆发大变革,俄国还限于农奴制改革的困扰,美国即将爆发内战,西班牙日暮黄昏不值一提,普鲁士将挑战德意志的统一,其余意大利、荷兰、挪威、瑞典、葡萄牙等国也是不值一提。只要接下来我们不犯错误,相信这次的机会是最好的。我乐观的估计,这一战下来将给整个东亚打出二十年的稳定时间来,这二十年时间里我们迎头赶上,为后来的世界大战做准备,我想应该够了。”
杏贞叹口气道:“你想的真是遥远,二十年之后?我们都六七十岁了啊。”
萧云贵笑道:“你忘了后世历史上,你这个慈禧可是一直统治了中国半个多世纪的。”
杏贞白了他一眼道:“可惜,现在我这个慈禧是阶下囚来的。”
萧云贵摆摆手道:“你放心吧,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聪明贤惠的宋清韵,不是什么慈禧。对了,后面一系列的宪法等大型法典文献的制定还是需要你出谋划策一番,韵儿在南边和一帮智囊团只是理出了宪法的大纲和一个框架,细节问题上还是需要你的帮忙,毕竟你的能耐我和清韵是知道的。”
杏贞抚着额头略有些痛苦的说道:“天啊,我以为你进了京城之后,我就能卸下一切担子安心休养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头痛的事情,这可不是前世我们写一篇论文那么久简单,阿贵,这是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基础法典的制定啊。”
萧云贵毫不客气的说道:“对啊,正因为关系整个国家,所以还需要你的参与。”跟着萧云贵邪邪的一笑说道:“反正你已经落入我的魔爪了,你就从了我吧……”
第七百零七章 秋后算账
太平军进入京城的当天开始,西王就入主了紫禁城,和以往改朝换代伴随的血腥杀戮不同,太平军进入北京城很顺利,整个京城没有发生大的动荡,一些地痞流氓原本想着乘乱浑水摸鱼,但很快就被太平军给镇压了下去,整个京城显得井井有条,并无丝毫的混乱。
第二天一大早,太平军控制了原本八旗贵族们居住的内城,自满清入关以来,北京城的内城就划分成八个区域,分别提供给八旗勋贵们居住,从那时候起,内城就一直由八旗兵掌握着,但在这个时候,汉人的兵马重新控制了这里。
八旗贵族们人心惶惶起来,原本想着太平军会不会趁乱抄了他们的家,但很快他们发现太平军居然开始保护这里,一些还妄想趁乱发财的地痞流氓反而倒是被太平军给镇压了。一时间,八旗贵族们长长的舒了口气。
城内数万八旗兵大多都被解除武装然后遣散回家了,这些人的素质实在是太差,比后世号称少爷兵的美国大兵还要娇贵,而且很多人吸食鸦片,根本达不到当兵的要求,因此全部放回家去。很多人非常庆幸逃得了性命,特别是八旗兵们,他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了,历史上不是没有杀降这种事发生,好在太平军忠实的履行了他们的承诺,没有杀害任何一人。
而钱江则马上接管了尚虞备用处,当中的满人侍卫密探们大多都被遣散回家,换成了钱江情报司的人,而尚虞备用处的情报网和关系网则被继承了下来。同时,数量庞大的宫中侍卫也都纷纷被遣散回家,取而代之的是太平天国西王的亲卫队进驻紫禁城。
除此以外,还有数量庞大的绿营兵等待着整编,这当中包括跟随袁甲三等人一同投降的清军,剔除当中的不合格者之后,剩下的不足三成,这些人被补充进太平军的各个师团之内。山西兵大多想回家去,于是很多人发给路费之后遣送回家,还有一批京城当地的绿营兵则被留下来充当乡兵或警察部队,维持地方治安。
就这样风平浪静的等待了几天,随着越来越多的太平军北上之后,太平军在京城地区的数量达到了八万,林凤祥部太平军也有两个师的兵力达到了京郊。这些变化城里的人并不清楚,只是感觉到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穿着新式军服的太平军越来越多。
就在西王进京城的第三天上,宫里的太后、皇帝等一众宫内人等都搬出了紫禁城,奕譞护着他们离开了紫禁城,同时奕譞只能带走宫内那些为数众多的满清历朝皇帝画像,妃子们的随身物品以外,其他的财物都留了下来。
太后和小皇帝被安排在了恭亲王原来的府邸内,然后太平军派出了为数众多的兵马昼夜守卫这里,任何人没有西王的手令不得出入,日常所需用品都是太平军送进去。不少满清遗老遗少们来这里跪哭,但不管如何,只要他们不打算进去,守卫的太平军是不会管的。值得一提的是,京城易主之后,以身殉葬的满人很少,反倒是汉人有点多,不过也就只有数百人的规模而已,比之宋明亡时上万甚至数十万军民殉葬可是不同的。
就这样在哭哭闹闹的悲喜剧之中,渡过了七天的时光,满清勋贵们的生活似乎没有多大变化,每日里照样喝茶遛狗,斗鸡看戏,只是少了几分当大爷的气度而已,不过总体上他们还是比较满意的。一些遗老遗少们每天到恭王府哭丧一番之后,又遛弯到天桥喝茶听戏,每日都是如此,生活还是如同之前一般惬意,很多人甚至忘了这京城已经是太平军的天下了。
但他们不知道这几天西王在做什么,只是知道京城内外的官吏换掉了,各处多了太平军的警察巡捕和乡兵,太平军的正规军把守各处要道和城门,倒是让京城的流氓地痞没了活路。不过一些精明的人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就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可怕宁静。
第七天上,整个京城毫无征兆的开始了戒严,已经摸熟了地形的太平军士兵们迅速在各个街口、胡同口竖起了路障进行戒严,想要外出的人被非常粗鲁的拦下来然后喝命他们各自回家,午时三刻一到,还在街上的人都当乱兵就地格杀。
事实证明,在国家强大暴力机器面前,民意反对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很快整个京城安静了下来,这不是夜晚的安静,而是大白天就这么安静。
随后城外数万太平军整齐划一的分批开进内城来,然后每支部队负责一个区域,然后又细分到每个营、连负责一个胡同,之后太平军开始逐家逐户的上门。
庆丰这天起了个大早,这些天他都忙于处理内务府的事务,宫女、太监都回家的差不多了,留下来的都是不愿意离开紫禁城的,于是他把这些人交给了太平军皇宫事务处的官员管理,然后满清宗室的族谱,宗牒等等资料也移交了出去,当然还有原来满清皇家控制着的一切田产、财务都理出清单逐一点算移交完毕了。
今天他本来已经无事,但想着还是进宫去向西王禀报一声,算是讨个彩头,说不定又能得些封赏,毕竟短短数日内能将诺达内务府的差事办得妥妥帖帖可是不容易的,这新朝皇帝怎么着也该给点赏赐才是啊。
可他人还没出门,外面管家就进来慌乱的禀报道:“老爷,门外来了一大群兵丁,在哪里叫门哩。”庆丰撸了撸马蹄袖,西王进京后并没有强行要求满清文武官员换装,因此庆丰还穿着前朝的朝服,不过庆丰倒是想换装的,可惜暂时没人搭理他。
闻言庆丰眉头一皱道:“是什么兵马?告诉他们,我是西王亲封的伯爵,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让他们速速离去。”管家应声要走时,庆丰又道:“唉,说话客气点,实在不行就给些银子打发他们走。”
过了片刻后,那管家脸如丧考般的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十多名太平军士兵,为首一人看样子是一名军官。庆丰暗自压下心头怒火,还是陪着笑脸上前说道:“军爷们辛苦了,我是西王亲封的昭信伯,可是你们天国的伯爵,有什么话好好说。”
为首那名军官嗯了一声,打开一本册子看了看道:“不错,西王是亲封过你伯爵之位,今天到来是来传达三件事情。”庆丰松了口气,暗想这西王也真是的,派人来传话怎么这般粗鲁?但面上还是笑着道:“贵使请等小老儿摆上香案接旨。”
那军官大手一摆道:“不必麻烦,这是西王下给所有满人的谕旨,我们向你们家通报完之后还有下一家。”庆丰心头一阵失落,原来不是单独给他的旨意啊,但还是打起笑脸道:“贵使请说。”
那军官朗声说道:“这三件大事中,第一件是剪辫易服!西王诏令京城及全国各地军民人等,特别是满人,在三日内完成剪辫易服,也就是让你们把辫子剪了,装束换成汉人装束,这里有汉装图样,照着穿戴,若三日后上街还没完成剪辫易服的,一旦拿获,就按乱党反贼处置!”
庆丰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几日太平军进京之后,西王一直没有下令剪辫子,庆丰还道是西王宽仁或者是事务众多给忘了,看来西王可是一直在暗自筹谋着的。接过太平军士兵递过来的雕版印刷品,只见上面印刷的汉装栩栩如生,庆丰暗想原来西王这几天在筹备这件事啊。但想着自己本来就想剃发易服,以达到新朝的新气象,于是也就笑着脸答应了。
那军官跟着大声说道:“第二件事,为了让各家满人更好的融入五族共和共荣之内,限令三天之内,各家满人一体更换汉姓,更换汉姓三天之后,会有京城太平天国户籍司官吏逐一上门核对,重新登记造册,然后发给京城居民证,今后上街记得携带此证,无证者也按乱贼处置!”
庆丰脸上一阵抽搐,好嘛,西王这招更比当年他们满清老祖宗更狠,不但要剪辫易服,就连自家祖宗姓氏也要改掉,不过那军官随后的话到让庆丰又开心起来,那军官说道:“鉴于昭信伯你此前立有大功,内务府的差事办得好,西王特别赐你们一家改姓萧,此乃国姓!”
庆丰大喜之下也就不管什么祖宗姓氏了,新朝国姓,西王钦赐,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啊,当下跪地面北叩谢西王恩典。
但跟着那军官的话又让庆丰脸色难看起来,“第三件事,各处满人窃占汉家江山两百余年,所得浮财皆不义之财,如今各家各户财产已经同京城官府、内务府及宗人府核对清楚,特令各家限期之内交出富于财物、房产、田产,各家各户房产按人头每人给五尺见方地方居住,其余房产由官府没收,田产按每人三十亩计给,多余田产一律没收充公,随身财物每人不得超过五两!”
庆丰闻言几欲晕倒,西王这是绝户之计啊,当真狠辣非常,原来前几日西王他们一直隐忍不发,原来是兵马还没调配到为,然后京城内满清贵胄们各家各户的财产、田产、房产等还没有点算清楚,这个时候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这才开始发难啊。
庆丰急忙大声说道:“军爷,西王当时亲口许了不动我家田产、房产的啊。”
那军官哦了一声,看着书册上说道:“昭信伯,你家这里西王的确单独有亲笔注明。”庆丰闻言转忧为喜,但随后便再也笑不出来了,只听那军官念道:“西王殿下亲笔注明说了,昭信伯,当时本王答应过你保存家产,并封你为昭信伯,享受太平天国伯爵待遇,本王会保存你的家产,但是不能超过我天国伯爵享受的待遇,因此你家居住的几处房产和拥有的田产已经大大的逾制,逾制不是小事,因此多于伯爵待遇的一切田产、房产和浮财都要上缴国库,今后如有功劳,再行封赏……”后面的话庆丰失魂落魄的没在听进去,脑子里都是一个念头,“报应来了,西王这是秋后算账啊……”
第七百零八章 失魂落魄
庆丰失魂落魄的走在前往乾清宫的甬道之上,脑袋里满是西王那秋后算账的三件大事。这头两件大事,剪辫易服和改汉姓氏,这两条倒也还罢了,满人的辫发从入关之时的金钱鼠尾造型如今慢慢演变成半月湾式造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现在剪辫易服其实也并不太难,而且满人一直崇尚汉人文化,早年前康熙帝就曾今在宫内躲着穿着汉服,也不算太难为人。
改汉姓就更加不是问题了,满人入关两百多年,和汉人相互融合,在雍正年间就曾今流行过满人改汉姓的风潮,一则是汉姓简单,二则是汉姓文化历史底蕴浓厚,三则现在汉人重新掌握了天下,改汉姓能更好的和汉人融合,若是不改,庆丰相信一定会遭到汉人们的歧视。
所以说以上两条也还罢了,但这第三条却是要了人的老命了,俗话说的好,夺人钱财、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要满人交出他们霸占的浮财、房产和田产,这可不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吗?虽然此前在和西王谈判之时,西王也曾透露过要没收满人的财产,但后来庆丰想来西王可能也只是要大家伙捐输一笔钱财出来充作军费,或许不会要得太多,加上太平军进城后数天时间里都风平浪静,庆丰渐渐将这个茬儿给忘了。
可现在西王的谕旨下来,让满人交出多余的房产、田产和财产,而且留下来的仅仅只够温饱之用,那可是和抄家没什么分别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庆丰自己也被刮去了很多家财,按照太平天国伯爵待遇来说,他的田产、房产都将大大缩水,毕竟他庆丰几代王侯,积累下来的家财可不是个小数,光大宅子在京城就有不少,田产更是多了去了。于是,庆丰硬起头皮准备进宫见西王,希望能够游说西王放弃这个要人老命的决定。
步入乾清宫,这里已经变成一个非常嘈杂的办公地点,庆丰倒也不奇怪,前些天就是这样了,西王入主乾清宫后,他下属的参谋部、机要处、秘书处等等很多机构一体搬了进来,方便西王在这里办公,于是原来历代满清皇帝御前听政的威严场所变成了一个庞大而嘈杂的办公衙门,到比原来的军机处还要热闹。
庆丰来到殿外,向亲卫转达了求见西王的来意,又一次向西王的亲卫塞上几张银票,但西王的亲卫又一次将银票拒之门外。庆丰倒也习惯了这种推脱,直到现在他还很奇怪为什么他给太平天国不管大小官吏塞银子都没人敢要。
亲卫入内片刻后便出来请庆丰入内,庆丰整理了一下衣冠,他倒是已经将辫子剪了,汉服家里的下人们暂时没能赶制出来,只能找了件家里藏着的汉人戏服穿上,这套戏服乃是牡丹亭里柳梦梅的那套书生装束,看起来倒有些不伦不类,但庆丰也顾不得许多了。
到了乾清宫东暖阁内,外殿是西王属下办公所在,西王单独在东暖阁里设了办公之所,相互倒也不太打扰。打帘子进去后,庆丰一捞袍角便跪下磕头,却听西王道:“起来吧,告诉你很多次了,不必磕头。”
庆丰还是磕足了三个头后才站起来躬身垂手道:“殿下,所谓礼不可偏废,殿下虽然还未行登基大礼,但在微臣心中早已经是皇上了。”
偷眼看去,只见西王坐在一张宽大的黄梨木方桌后,上面放满了文书,正埋头写着什么,也不抬眼看庆丰,口中却向庆丰说道:“你的来意本王很清楚,你是觉得本王让满人交出家财之举是不是和抄家没什么区别了?”
庆丰微微一愕,暗想这西王果然精明,但口中却道:“微臣不敢,只是殿下,如今京城方定,尚有蒙古、新疆、西藏及关外等各处地方需要平定,况且殿下登基大典临近,这时候实在不宜大动。”
西王写完一份公文之后,停下笔来从边上取出一份厚厚卷宗,随手翻开说道:“这是这些天根据京城顺天府衙门、直隶总督衙门、户部衙门、宗人府、内务府等各处登记在册的田产资料汇总,里面最后显示京城不满十万的满人权贵们却占据着京城及附近五州十九县九成以上的田地,这还不算直隶、山东、山西各地他们占据的田产,还有房产也占了将近七成,庆丰你说说,这合适吗?”
庆丰额头上开始出汗,长长的戏服袖子顺手擦了擦后道:“殿下,是占得多了些,微臣相信让大家伙捐输出一些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诏谕中留给大家伙的也太少了些……”
西王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本王昨日又细看了一下,住宅一项的确小了些,五尺见方是不够人住,今早本王已经下令改为十五尺见方,这已经足够多了,须知道很多汉人现在就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哩。”
庆丰擦了擦汗水又道:“殿下,这、这还是要得太多了。”西王冷冷一笑说道:“本王已经说过了,对于满人,本王可以给予国民待遇,什么是国民?就是在我天国治下,不管什么种族、什么信仰、什么地方的人,只要你是我天国国民,在法律上是一切平等的,享受国民拥有的一切权利,能够得到国家对个人私产的充分保护,但前提是这些私产都是来源合法合理的。你们满人现在窃占的这些财产是不合法的,是靠当年占据我们汉人江山之后巧取豪夺而来,本王只是代表天下汉人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庆丰膝盖一软又跪下去,他已经不能说什么了,只得不住磕头道:“殿下开恩,殿下开恩,这般举措,只怕让天下满人都对新朝大失所望啊。”
西王第一次对庆丰发出怒火,他猛然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天下将近四百五十多万满人,除了你们这些满人权贵之外,尚有四百多万满人旗丁旗户只是靠着原本微薄的禄米生活,广州、南京各地都有满人旗丁,他们在本王治下早已经开始自食其力,现在江北还有三百多万满人要安置,本王一开始就要断了他们的禄米,他们不像你们有田产浮财,他们如何生计?还不是要从你们这些没收的财产中拿钱出来安置?哼哼,天下满人都会失望?本王看倒不见得,你们手中集中的那些田产、浮财,按照每人三十亩土地,每人五两银子,每人十五尺住宅给分下去,我看天下贫苦的满人到还要感谢我天国!还有这次这样均分已经算是优待你们大部分的满人,要知道很多汉人都还没有这样的优待!你还想替他们争取什么?!”
庆丰愕然的抬起头来,汗水、鼻涕眼泪都是一脸,心头却在暗想,西王这一手当真厉害,整个满人权贵们占据的财富可是非常丰厚的,就算拿出来均分给其他满人也还大大富余,而且钱财真到了太平天国官府手中,分不分给其他满人还不是官府说了算?
西王不理会他,接着说道:“新朝初立,满人的特权要收回,财产要收回,这些是换取你们满人生存权利的代价,如果不要本王不介意收回来!至于那些田地分下去之后,本王自会安排人手指导满人耕种,而且还会效仿江南开办很多的专业培训班,教会他们一门手艺能让满人自食其力,这些优厚的条件不要的话,本王会一并收回。”
庆丰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他知道天下的普通满人旗丁旗户还是占了大多数,这些旗丁旗户其实家财不多,按照西王谕旨的分配方式,大多数旗人是不会起来反抗的,甚至很多只靠着微薄禄米过活的旗人只怕还乐于分配到每人三十亩的土地,一家如果有五口人,那就是一百五十亩的土地,足够他们耕种之用,只是大多数旗户旗丁没有耕种经验,他们长期不事生产,祖制也不许他们去学习,但现在西王会开办什么培训班,那样就大不一样了,除非是极为懒惰的人,但凡有一把力气的谁都会为了活下去而学习一门手艺的。
这样政策的分化瓦解之下,满人权贵们就彻底被孤立了,庆丰赫然明白过来,西王这个谕旨并不针对整个满人,而是针对旧有的人群,这些人占据了大量的财富和田地,他这是要重新分配天下的财富啊。
满人权贵们能反抗吗?庆丰心头苦笑不已,八旗兵、侍卫们已经解散回家,绿营兵被收编,满清的兵马已经不复存在,太平军数万兵马将整个内城全部控制了起来,连上街都无法进行,满人权贵根本没有机会串联,等待他们的是要么低头交出财产,要么就是等着被太平军逐户剿灭。
西王最后轻叹一声上前来将庆丰扶起,口中温言道:“你这身衣裳太不成样,稍后本王会送几套我们太平军的新式官服给你,此前内务府的差事你办得不错,原来你是三等伯爵的爵位,现下本王升你为一等伯爵,并赏一万两银子,记着本王的话,你那些交出来的多余钱财,只要你日后继续立下大功,本王是会发还给你的。这些话你可以去对那些满人权贵们说,多劝劝他们,本王不想多动刀兵,但要是逼急了,本王也不介意杀人!”
片刻之后,庆丰捧着几套新式官服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他没有任何办法,满清贵族们的特权和钱财在他们决定投降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是要失去的了,但他们至少性命得以保留不是吗?只要能活下去,那什么都还会有的,不是吗?想到这里,庆丰长出了一口气,心头轻松了几分,心头转念又开始盘算着如何让其他满人权贵多献出些钱财来,这样他就能立下大功,他心里可是很清楚的,西王纸面上的那些钱财还远远不是全部,很多满人权贵还有更多隐秘的财产呢,若是他能多挖出一些来,那自己或许会换得更大的爵位也说不定……
第七百零九章 净身出户
萧云贵看着庆丰离开时那漠落的背影,心底里感到了一丝爽快,他一直耿耿于怀历史上清朝灭亡之后,民国对待满洲贵族们实在是太过优厚,虽然民国政府也停了满洲贵族们的禄米、银两,但他们世代侵吞的国家田产、财产、房产却得以保留,在民国之后的二十年时间里,这些满人贵族们坐吃山空,将祖宗积累下来的财富挥霍一空,最后还是成了平民的一员。
在历史上清朝灭亡后的满洲贵族们丧失了政治权力,也使王公贵族们失去了大量收受贿赂机会。过去有权有势时,朝中百官争相阿谀逢迎,奉送金银财宝,如今的王爷失去了权势,变成了平民,不仅没有人来送礼,往往还要反过来给民国新贵们行贿纳银,以求得到军阀政府的庇护。清代的王公贵族都拥有大量土地,每年可以向耕种这些土地的佃户收取巨额地租以及各种农副产品,这些土地被称为“庄地”,是清初八旗跑马圈地从农民手中抢占来的。民国之后,王公贵族失去了政权,广大佃户、农民乘此时机拒不交租,展开了抗租夺地的斗争,其结果使王公贵族失去了巨额的地租收入。袁世凯虽然下达了大总统令,逼迫佃农交纳庄粮地租,广大佃户依然抗租、占地,而民国政府出于私利,也没有采取强制手段逼迫佃户交租,于是王公贵族既然收不到租银,王府中的开支又很大,只得变卖庄地。这些庄地大多以低廉的价格卖给了一些地主、官僚和军阀,成就了民国新的半封建、半资产阶级的形成。贵族子弟们又是十分懦弱无能,无法与有权有势的新贵们抗衡,于是他们的财产大量流失,北京城里的各大王府在短短的二三十年里就迅速败落了。
当然萧云贵也可以不做什么,任由这些满洲贵族们像历史上那样,逐渐败光他们的财产,但这样做明显不符合今后整个国家的利益,满洲贵族们掌握的巨额财产、土地和房产假如任由历史上那样被新的勋贵们兼并,那只会增加国家半封建、半资产阶级的力量,对于国家整体并无益处,对广大失去土地的农民来说也无益处,无法进一步缓解国内的土地矛盾。于是,萧云贵必须在这个时候趁着新朝初立需要进行大清洗的时候来重新分配土地和财产,这样就能够引导北方的土地政策改革和保障接下来北方也能按照江南那样实行新政。
满洲贵族手中的钱财和房产也还罢了,萧云贵更加看重的是他们手中握有的大量土地,一旦这些土地能够收归国有之后,再分给北方满汉百姓们耕种,势必减弱北方封建势力的力量,没有土地兼并的机会,北方的封建势力就会将大量的资本投入到工商业中来,对国家工业化进程和资本市场的兴盛是非常有好处的。
同时,没收满洲贵族的财产,代表了反清势力的朴素愿望,安抚了太平天国内中下层人民的愿望,既然汉人已经当家作主了,那么对满人的清算是必要而且必须的,这样做也能缓和国内满汉之间的对立情绪。而且满人之中富贵的只是少数人,大部分满人还是贫穷的旗丁旗户,分地给他们也能满足下层满人百姓的需求,分化一批,拉拢一批满人,得到广大贫苦满人的支持,有助于五族共和共荣的推进。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同萧云贵预料的那样,北京城内数万满洲贵族们的确非常不满西王的三条谕旨,他们拒绝交出财产,但由于已经没有了权力和军事保障,他们的财产、房产和田产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太平军收了回去,太平军以强大的军事力量为保障,毫不留情的镇压了一大批的满人贵族们。
而那些贫苦的满人旗丁旗户们则是欢迎这个谕旨的,就比如庆丰府内为数众多的奴仆们,他们几代人都是庆丰家族的包衣奴才,家境并不富裕,在谕旨下达之后,他们开始分到了钱财、房产和田产。看到昔日的主子爷们落魄潦倒,平日里对他们颐指气使的打骂不复存在之后,这些包衣奴才们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在为人的好处。
随后太平天国趁热打铁,推出了废奴三部曲的第一部法案,这个法案叫《废除满人包衣奴才法案》,萧云贵非常隐蔽的先将废奴的第一部局限于满人身上,这符合广大人民的意愿,在这种时候,一旦是沾上满人二字的东西,大家都会认为它是必须被推翻的,而废除满人包衣奴才并没有触及广大汉人拥有奴仆的权益,因此这个法案实行起来非常迅速。对于一个失去了政治和军事权力的昔日贵族阶层来说,他们是无力对抗国家新兴阶层势力的。于是,满人的包衣奴才们在很短的时间内获得了自由身。
接下来太平天国又推出了第二部曲,宣布太平天国治下在举行开国和皇帝登基大典当日起,就不允许再进行人口买卖,这部法案称之为《禁止人口买卖法案》。这部法案禁止了人口买卖,是为将来最后推出废奴宣言在做准备,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定国是诏中将首次提及的,所有中华太平天国公民在天国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一划时代的创举做着准备。人权的公平是进一步打破封建等级枷锁的必要步骤,只有这样封建的土地依附关系才能逐步被打破,然后就是新兴的资产阶级力量逐渐成为国家的中坚力量,才能完成国家的工业革命。
太平天国的成功离不开中下层人民的支持,废奴是必须的,土地的分配是必须的,整个社会资源的重新分配是必须的,因此太平天国在萧云贵的引导下已经开始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当然,任何资本阶级的诞生都还是免不了掺杂着很多人的血和泪,也避免不了肮脏的原始资本积累,而这一次首先付出血泪的人就是满洲贵族们,谁让他们的统治失败了而且他们手中还掌握着大量的财富呢?
一切似乎就是那么的顺理成章,萧云贵只是把满洲贵族们的没落提前了二十年而已,整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对于京城的满人权贵们来说则是无比的煎熬,他们迁出了长期居住的王侯府邸,随身携带少量的随身物品和几两银子,这些就是他们的全部财物了,每人三十亩的田产对于他们来说毫无意义,因为他们身骄肉贵根本不会去耕种,很快这些田地将会被他们卖掉,而购买这些土地的只会是太平天国政府。满人的土地都是以国有土地的形势分配出去的,严禁买卖和赎抵,萧云贵将国家的财富增加到了一个惊人的数量级,而他的举动被不明所以的世人们指责为新皇帝大量进行皇家私人圈地行动,不过后来这些土地上产生的财富所收缴的赋税都归国库所有,这种说法才渐渐止住。
而那些反抗不愿交出财产的满人权贵们被太平军残酷镇压了,手段和罪名也都是非常的莫须有,他们意图颠覆新朝廷复辟满人皇朝,只凭这一条就足够了。三月二十五日这一天,将近有三千多名满人权贵和他们的家人们被公开宣判,然后主犯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他们的家属则被流放到福建、广东一带去修建铁路,很多人死在了修建铁路的路途中。
大多数满人权贵们在刀枪下低头了,他们交出了财产,几乎是净身出户,然后逐渐他们这个曾今显赫一时的阶层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就如同历史上清末贵族们消失一样,只不过他们所用的时间更短。有些时候,在京城漫步,一些小巷子里总会有一些乞丐行乞,你会发现或许当年某个王爷、贝勒或是贝子等权贵们就在其中。
而他们当中也有比较幸运的人,比如庆丰、载铨、奕劻等人,庆丰现在改名叫萧庆丰,被西王赐予国姓,同时荣升为一等昭信侯。载铨改姓艾,被封为三等顺义侯,奕劻也改姓艾,是一等归宁伯。他们三个就如同当年满清入关之时投靠满清的吴三桂、耿精忠、尚可喜等明朝贰臣一样,成为了彻头彻尾的满奸,他们靠着举报、挖掘满人权贵们的财物得以发迹,他们靠着迫害他们的同胞得以保全身家财产,他们靠着出卖满清最后一点尊严得以成为新朝树立的榜样。
历史是公平的,当你遭受黑暗时段的时候,你也许会抱怨历史的不公,但总有一日,历史会回归另一个极端,正如同国人常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也就是历史的公平性。
当然还有一个满人权贵是例外,他就是醇亲王奕翾,由于满清皇室迁出紫禁城后全都居住在他的府邸,同时西王又特赦了醇亲王的罪过,于是醇亲王的财产得以保留下来。只不过奕翾没有得到封爵,他也不需要封爵,西王进京之后他没有表示过任何的臣服,他也没有剪辫易服,更没有改姓,然后足不出户的就这样做起了缩头乌龟。奕翾自以为这样能够低调而且又保持自己的体面,但确为日后的一场大祸事埋下了隐患。
整个京城现在注目的是那些为数众多的满人权贵,都在拍手叫好的看着他们凄惨的下场,所以没功夫理会那个醇亲王,就连前朝太后和小皇帝也被暂时遗忘了。然后吸引民众眼球的就是江南太平天国政权中枢抵达京城,随同到达的除了整个天国的中枢政府机构外,还有西王娘和二世子以及还在襁褓中的天国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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