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京城戒严
作者:不开心的橘子|发布时间:2024-06-29 02:10:45|字数:33617
绕道走的提议很快就被否决,因为那会消耗更多的时间和物资,同时对士气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荣禄也知道自己的想法过于浅白,相较于太平天国那位战神,他欠缺的战略和战术眼光不是一点半点,除了背后的阴谋诡计和先知先觉的一些优势以外,荣禄自问并不比在座的格兰特、蒙托邦或是任何一个联军高级将领更高明多少。
好在荣禄的运气不错,开完军事会议之后的这天傍晚,总算有人从京城来到了联军大营。来人是荣禄伏在尚虞备用处的一名心腹亲信,他先是藏在运送粪便的大车逃出了皇宫,然后辗转在几名满蒙贵族掩护下才得以离开京城,他给荣禄带来了好消息——奉命大将军王、惠郡王绵愉领兵三万增援天津,而绵愉已经倒向了东太后,西太后却并不知情!
这果然是天大的好消息,一旦绵愉带兵到达天津,临阵反戈一击,联军便能够突破天津,甚至机会把握得好的话,还可以全歼僧格林沁部兵马!这样通往京城的道路将畅通无阻!
不过荣禄有些奇怪绵愉为何会忽然反戈,来人奸笑着细说备至,荣禄才恍然大悟。绵愉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嘉庆帝的第五子,生母是恭顺皇贵妃,而这个恭顺皇贵妃的家族姓氏正是钮钴禄氏,与慈安太后是同族!除去这个原因,绵愉的倒戈也与近日京城发生的政变与戒严有关……
早春的京城本应该是温润祥和的,但这天一大早,午门外八旗满蒙贵胄的老人们便黑压压跪了一片,他们到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请愿!请愿的内容有三,其一是请求朝廷严惩议和派的恭亲王奕言斤等人;其二是请求朝廷坚决与洋人开战;其三便是请求朝廷重新禁关!
他们的请愿看似大义凛然,其实朝廷早已经和洋人开战,还用得到他们请愿们?他们的目的其实只有最后一条而已,前面两条仅仅是帮衬而已,这些人知道恭王党不倒下,朝廷是不会禁关东北的!
请愿一开始便有午门护军飞报宫内,宫内杏贞得报后冷笑着只说:“让他们跪着吧,我倒要看看还有多少人会跳出来!”与此同时,掌握着京城兵权的恭王党们在醇亲王奕譞的指挥下,开始秘密部署了起来。
那些个满蒙贵胄们一开始倒也规规矩矩的跪着,但春日的骄阳一晒,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八旗贵胄们纷纷开始支持不住,一大群包衣啊哈、随从仆役呼啦啦的也跟着边上跪着,撑伞的、送水的、擦汗的好不热闹。
载龄领着一帮子黄段子直挺挺的跪在前头,膝盖下虽然跪着的是软软团垫,但一个时辰之后,也开始受不了,骄阳毒辣,身边的包衣啊哈撑着油纸伞,折扇子不停的扇着也还是抵受不住,清甜的茶水喝了几趟,口中反倒越加干渴,水喝多了尿也多了,载龄也不起身,让下人拿过便器跪着就撒了。
围观的百姓隔着金水桥看着热闹,几个眼尖的看到载龄的动作,大笑起来:“快看,这些公爷们午门跪着撒尿可是不多见的。”众人一起哄笑起来,载龄老脸红得酱紫,大怒道:“哪些不长眼的在哪里起哄?给我拿了,抽他丫的几十鞭子!”载龄手下一群府上侍卫身着便衣,吆喝着冲过金水桥来就来拿人。
百姓人群之中,有汉人,也有不少提溜着鸟笼玩着铁胆的满人,见辅国公府侍卫气势汹汹的冲来,前面的人一发声喊想要后退避让,后面的人不明就里,仍是往前挤,人群中又有不只是哪里来的几十名大汉在那里推搡起哄,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
一众侍卫虎吼着冲到跟前,起初还揪住人问几句、喝骂几句,也不知混乱的人群中什么人忽施冷箭,几名侍卫被几拳老拳打在脸上,众侍卫大怒起来,抽出鞭子,也不问满人、汉人,也不问有没有笑过、起哄过,劈头盖脸的一顿鞭子招呼上去。人群里不少满人也吃了打,跟着嚷嚷起来:“哎哟、哎哟,好你个狗奴才,你爷爷也敢抽?老子祖上三代都是黄段子,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哎哟哎哟。”“哎哟,咱不是刁民,只是看看热闹,哎哟、哎哟,你们怎么打人?”
人群中那群不明身份的汉子躲在人群里大喊起来:“辅国公府上侍卫逞凶啦、侍卫逞凶啦,老少爷们,咱们打呀!”跟着又是挤、又是推搡的,老人妇女孩子哭天喊地的,青壮们见那些侍卫也没有穿着侍卫服饰,也大了胆子趁乱出了几记老拳,这群侍卫平日里作威作福,早就惹下众怒,此刻逞凶,人群里不少人不甘被打,从一开始只是挡架劈头盖脸来的鞭子,到后面是几个人冲上去厮打一个,场面被人刻意的推波助澜之下,混乱不已。
午门前职守的神机营兵士看了看,一个把总马上报给职守千总,那千总看了看混乱无比的金水桥,笑了笑道:“宫中没有旨意,要乱就乱呗,不过谁敢冲进午门,就地拿问!”
那些侍卫人数虽是不少但却架不过围观百姓人多,被打得抱头鼠窜,纷纷往回跑,人群跟着追打过去,跪在地上的不少八旗老人被撞到在地,他们的家奴、随从护主心切,也拔出老拳护主,场面越加的混乱起来。
京城本就是八旗闲汉不少,听闻有热闹可都是凑着来看,一开始厮打,不少闲汉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各处茶馆、食肆就跑去吆喝开了“八旗老少爷们在午门自己干起来了,大伙快去看呐!”
茶馆里没去凑热闹的八旗子弟一听也都来了兴趣“哟呵,这听着新鲜,去请愿还会自个儿打起来,咱得去瞅瞅,看看咱那个仇家容二有没有被人打死!”“啊哈,我说什么来着,会乱不是?瞅瞅去!”
就这样,午门外人越聚越多,后面的拼命往前挤,起哄的、助拳的、浑水摸鱼的什么都有,渐渐的都涌到了午门前。载龄跪在前头,早被看看势头不对的忠仆抢到一边去,整个午门外到不像是皇城大门口,整一个混乱的原始斗兽场。载龄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是怎么搞的。”
场面混乱,神机营的兵马也不管,更是助长了人群的气焰,平日里谁和谁有仇,谁和谁过不去,这时候一起都干了起来。
渐渐的人群逼近了午门,城门口端坐喝茶看戏的神机营几个武官,见人群逼近,为首的千总悠然的喝道:“来个人,报上去,这架干大发了,问问头头们是不是弹压一下?”
过了一会儿,传令兵飞马来报:“宫中口谕,弹压乱民,拿问首犯,一会儿醇亲王爷要亲自审问!”
那千总是醇亲王的心腹,一早便知道该拿什么人,早就按耐不住了,站起身整整衣冠,吆喝一声:“给老子上,谁打的最凶,就拿谁!在场的一个也别让走脱了!”
神机营官兵都是高声呼喝着,冲了过去,午门当值的神机营官兵人数不多,混乱的人群里又有不少满人八旗贵胄,吃了打正带着家奴追打报仇,神机营官兵可不理会这些,只要出手大人,就是冲上去拿人。满人贵胄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只有他们拿别人的,此刻却是被人拿问,自然不干,吆喝着让家奴开始还手:“反了你们,老子是皇上亲戚,你们敢拿我?”
一时间神机营官兵也深陷其中,被打了不少老拳,神机营那千总皱眉大怒喝道:“反了、反了,敢打皇上亲兵?火枪手,给老子朝天放几枪,再有敢乱动的,就给老子火枪招呼!”
当接连几声枪响在古老的紫禁城午门前划过,一群在紫禁城深宫中啄食的乌鸦都被这几声清脆的枪声惊得飞起,胡乱扑腾着振翅飞去,乌鸦乃是满清皇室珍视的神鸟,平日里喂食太监要是弄掉一根羽毛都是死罪,却想不到有一天会被在紫禁城午门前响起的枪声惊走,却也不知它们还会再回来么?
午门前,混乱的人群也被这几声枪声震住了,前一刻还是人声嘈杂、嘶吼声不断,这一刻却好像都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切声音哑然而止,八旗贵胄、仆从杂役、八旗子弟、京城百姓都呆愣在当场。
神机营那名职守千总名唤泰布速,面皮泛黄,方面大眼,只见他上前一步高声喝道:“奉圣谕:弹压乱民,拿问首犯!”
躲在一边的载龄见此情景,唤过一名仆役耳语几句,跟着几名仆从遮住,这家伙换了身衣服,在几个仆从的掩护之下悄然溜走。此刻人群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千总身上,没人注意到这个始作俑者已经开溜。
听了泰布速的话,人群中炸开了锅“总爷,我可只是凑凑热闹,不是什么乱民啊!”“冤枉啊,我是来请愿的,无缘无故被人打了,求皇上做主啊!”跟着人群里不知道是什么人喊道:“要拿人问罪了,大伙跑啊!”
人群开始混乱,神机营官兵冲进人群中想要拿问在人群里煽风点火的人,但场面混乱,人人相互拥挤、踩踏,尖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人被踩踏而死,不少人被挤落金水桥掉到了护城河里,场面更加混乱。
泰布速心中大急,高声喊道:“不要乱!不要乱!原地蹲下!”但他的声音根本覆盖不了整个午门外的广场,他连忙又让手下朝天放了几枪,枪声响起,人群丝毫不受控制,反而只听见人群里几声枪响,神机营居然有几名官兵中枪倒地,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躲在人群里发冷枪。
神机营官兵愣住了,都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泰布速,示意他们该怎么办?泰布速额头上汗水直冒,看来场面已经混乱至极,他转身喝道:“不许开枪!找地方藏身,把受伤的兄弟抬下去!”
又是几声枪响,泰布速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出现一个葡萄大的伤口,汩汩的留着殷红的鲜血,他缓缓的倒了下去,神机营官兵呆了一会儿,跟着不知道谁先开了第一枪,跟着城门上神机营的火枪手们纷纷加入到开火的行列,午门前顿时血流成河,几十个八旗贵胄、他们的仆从杂役、八旗子弟、京城百姓纷纷中枪,人群更加哭天喊地、哭天喊娘的四处奔跑,只想快点远离午门。
神机营火枪手其实并不多,放了几枪之后便迅速被把总喝止,打死的人不多,也就百把号人,但他们带给人们的惊恐是巨大的,奔跑的人群相互踩踏,死的人更多。
整个午门请愿,变成了混乱不堪的群体拥挤、踩踏还有人放枪的事件,等到一切平静,神机营左营总兵善禄听到枪声就往这边赶,赶到之时,人群大多已经逃散,只留下几百具尸体、还有几百人受伤倒地惨嚎不止,善禄汗水直冒,天子脚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只怕自己的官位要不保了。
可没想到神机营的统领、醇亲王奕譞到来之后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些个请愿之人乃是乱党,肃顺一党的余孽,公然胆敢对着天子亲兵开枪拒捕,便是谋反大罪,太后谕旨,京城戒严,锁拿乱党!”
第六百零一章 助纣为虐
再说载龄溜走之后,也不敢回辅国公府,他知道这次闯大祸了,带着两名随从急匆匆的赶往帽儿胡同一处他的别院躲避。京城里王侯们大多都有在府外置办外宅养女人的习惯,载龄也不例外。
到了帽儿胡同的外宅之后,载龄心神不宁的走入内室,他养在此处的女人欣喜的迎了上来:“爷儿,您好就都没来了,我让人准备酒菜去。”
载龄心神不宁的推开女人的腻歪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门心思?去去去!”女人怏怏不乐的退了下去,载龄命手下随从外出打探消息。
到得半晚随从才回来,只报道:“爷,九门都封了,举城大索说是捉拿肃顺一党的余孽。”
载龄脸如死灰道:“这女人真他娘的凶狠,她一早便都布置好了,只等着我们挑个由头,她便好发作拿人,我们还是小看她了啊。”
正说话间,大门被敲得震天响,载龄顾不得细想,命随从前去应付着,自己准备收拾细软从后门跑路,没想到才吩咐完,大门就被粗暴的砸了开来,门插都砸断了,一群王府侍卫服色的人冲了进来,跟在他们后面的赫然是惠亲王绵愉。
见是绵愉,载龄心头安了不少,虽然绵愉面上是向着慈禧太后的,但绵愉此人向来嘴硬心软,说不定能放自己一马,当下上前打个千道:“叔爷,您老要救救小的啊。”
绵愉面色冰冷哼了一声怒道:“你们干的好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来呀,给我绑了送刑部!”
左右侍卫便上来按翻载龄,载龄见绵愉翻脸不认人当即大骂道:“叔爷,你这般对我,将来你要后悔的!西边那位迟早要将我们满人江山给断送了!你还助纣为虐,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骂到这里载龄被塞了嘴巴,呜呜的再也骂不出声来,很快被侍卫带走,绵愉卷卷衣袖,面色一阵悲戚,暗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你们操之过急,露了马脚,为了取信那女人只好牺牲你们了。”
是夜,京城戒严,九城大索,共有千余名满蒙大臣、贵族被下狱,他们当中有些人并没有参与午门请愿,但都锁拿了,罪名便是肃顺乱党余孽。而惠亲王绵愉一党却坚定的站在西太后这边,也锁拿了不少人上去,一时间京城官员们都惊呼,原来德高望重的惠亲王也是西太后一党的啊。
到得清晨,事态愈发紧张,京城步军统领衙门、京畿大营、丰台大营等军队之内也开始拿人,一大批参将、副将被拿下,天子亲军火器营兵马迅速进驻这些要害部门,军权被更进一步的控制在恭王党手中,只有西山锐健营还在绵愉手中。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捉拿肃顺余党闹得比当年扳倒肃顺之时还要大,很多满蒙贵族牵涉其中,更有不少军中武将被牵连,其实并不是什么肃顺余党,大家发现这些人其实都是东太后的人。
到得第三天上早朝才恢复起来,早朝的气氛很压抑,慈安太后并没有参加早朝,宫中消息是慈安太后抱恙在身。
散了早朝之后,绵愉主动求见,杏贞便在乾清宫东暖阁召见了他。
绵愉才进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杏贞微微一惊,绵愉乃是道光驾崩之时的顾命之臣,历经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四朝,宗室之中显赫非凡,八旗亲贵中甚有威望,先前就深得咸丰的重用,杏贞虽然不太信任他,但也不好太过为难他,当下急忙起身命李莲英去扶绵愉。
绵愉面带悲戚之色不肯起来,只是抬起头道:“太后,如今多事之秋,外有洋夷压迫,太后诛除奸党无可厚非,但绵愉整日里府中都是上门前来哀苦求情之人,不胜其烦,恳请太后将我外调吧……”
绵愉哭诉了好一会儿,杏贞听明白了,绵愉是宗室中的第一人,如今很多满蒙大臣被拿问罪,他的门槛都快被这些大臣的家眷们踏破了,求情的人整天围在府门口不走,满蒙贵族之间大多都是亲戚关系,绵愉抹不开面子也不好处断,当然不胜其烦。
杏贞安慰几句后道:“老王爷不必忧心,既然如此,老王爷就外放公干一段时日好了。”
正在此时,恭亲王奕言斤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紧急军情的红色折子,才撩开门帘就急道:“皇嫂,英法洋夷围攻天津甚急,连日恶战,每日僧王部损失三、四千人,这般下去只怕再过几天便都拼光了……”
说到这里,奕言斤才注意到绵愉也在,杏贞缓缓说道:“老王爷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奕言斤略略向绵愉颔首,接着说道:“洋夷连日来猛攻不止,士卒伤亡颇大,而且连续征战,士卒颇为疲累,僧王和彭玉麟连日请求援兵,只望能有一支生力军前去救援。”
杏贞沉吟片刻后反问道:“左近还有何军马可以调动?”
奕言斤为难的说道:“就只有京城军马可以调动了……”
杏贞也知道这是实情,但京城现下实在不能将大批军马调出,正为难之时,绵愉忽然开口道:“太后,还有西山锐健营可以调动。”
奕言斤沉吟道:“西山锐健营兵马只有一万出头,而且多是绿营兵马,久疏战阵,只怕……”西山锐健营的绿营兵一开始就没在奕言斤的计算之内,只因该部兵马久疏战阵,真的不敢大用。
绵愉道:“锐健营兵马的确是久疏战阵,但如今国难当头,拉上去抵挡一阵,壮壮场面也是可以的。”
杏贞略一思索之后道:“就由老王爷带领该部兵马前去吧。”绵愉当即叩谢了恩典,奕言斤见状也不好在劝阻,暗想这老小子带着一万多人离开也好,省的在京城里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绵愉领了旨意回到府中,当即召集手下将官准备出兵之事,到得晚间,才忙碌完毕。用了碗银耳雪梨粥后,绵愉准备睡下,忽然有老管家悄悄来报:“老爷,宫里来人了。”绵愉当即命人带入书房内密谈。
来人打扮成侍卫模样,但脸上没有胡须,一开口便知道是个太监。绵愉寒暄几句后问道:“太后她老人家好吗?”
那太监皱眉道:“不大好,太后老人家生怕那贱人用药暗害,一应的用药、饮食都是自己准备,但我们自己准备的药品不全,好几味药没有找到,是以太后的病一直没有起色。”
绵愉面色悲戚的道:“那几味药,你可记得?一会儿写下来,本王着人备齐了送进宫去。你让太后她老人家在忍耐几日,就说本王已经准备提兵离京,一旦与荣禄的兵马会合之后,便会带兵马回来救驾。”
那太监也哭泣道:“太后这些日子就盼着老王爷能尽早拨乱反正,几日前事情发作,太后懊悔不已,直言当初不该听信他人之言,贸然便起了由头,给了那人借口,结果大好局面一朝尽丧。”
绵愉叹口气道:“这也不怪谁来,那贱人早已经准备动手了,就算没有午门请愿这出戏,她也有别的办法发动。不过如今也好,借着这次的事,这贱人已经完全相信本王,这次离京便是明证,接下来便是本王大展拳脚之时了。”
那太监点头称是,跟着说道:“太后有谕旨在此,交给老王爷,老王爷到了天津之后,便可当众宣示谕旨,太后言道事到如今,已经不用再遮掩什么,就打明旗号,明刀明枪的干了。”
绵愉接过谕旨展开看了之后,点头道:“到了天津之后,本王先争取兵权,联合恒福等人,一旦时机成熟,便与洋人合兵一处,自然会广发檄文于天下,并请出这道谕旨,昭告天下,靖难讨贼!”
那太监很是欣慰的称赞了绵愉几句,谈完之后,绵愉的管家奉上几味药物,那太监带着便离开了王府。
那太监走后,绵愉便召来管家找了位大夫过来,让他看了那几味药,看完之后那大夫道:“这几味药凑在一起多半是治疗中风之症用的。”
听完之后,绵愉眉头深锁起来,挥退左右之后,独自在书房内沉思,过了片刻后转身跪在书房内的佛龛前祝祷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请保佑太后身子康健,保佑大清国运昌隆……”
第三日上,各部兵马准备停当,绵愉便带领一万三千余名西山锐健营兵马赶往天津,不一日便过了通州,离天津只一日路程了。
当晚宿营之后,早有恒福带着当地的士绅奉了酒食前来劳军,绵愉当即召见了恒福。遣退左右之后,恒福低声道:“老王爷,察哈尔都统庆均已经与我密商过,因日前战事吃紧,僧格林沁所部避战自保,多派察哈尔等部兵马上前抵御夷兵,庆均等人多有怨言,因此庆均愿意投靠我们。”
绵愉抚掌道:“察哈尔所部两万余人加上荣禄的兵马,我们还有夷兵助阵,这次大局已定!”
第六百零二章 联洋靖难
连日来的战斗让格兰特和蒙托邦头痛不已,不管在任何兵器时代,攻坚战总是非常难打的,况且对面的清军死战不退,硬是顶着巨大的伤亡和联军交战。
接连几天,联军集中了各种火炮轰击,包括海军臼炮等重型火炮,硝烟弥漫在天津上空,空气里的硫磺味浓烈得让人窒息,但直至4月2日,已然不见对面清军有松动的迹象。
自从第一天攻坚伤亡千余人之后,联军没有再出动大部队攻坚,局部短促突击也只是做做样子,他们在等待着一个机会,荣禄欣喜的告诉他们,过不了几天清军将有内乱。
4月5日清晨,联军前沿阵地发现了约定已久的信号,正面几座炮台不约而同的打出了一面巨大的白旗,伴随着白旗还飘扬着一面巨大的方形黄旗,上面绣着几个方块字。吴士礼中校精通中文,看了之后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念道:“靖国难、清君侧、诛除奸党、还政两宫。”
吴士礼不明白中国人的思维,他们明明反对的是那位慈禧太后,那为何还要打出还政两宫的旗号?对此荣禄解释道,事关皇家体面,只要斩断慈禧太后在朝中的党羽以及恭王党,那她就没有了实权。
吴士礼对于荣禄的这个解释深以为然,中国人极好面子,这个旗号和口号至少保留了大家的面子。
几座炮台停止了抵抗,来自察哈尔的清军临阵倒戈,整个天津外围防御系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崩溃了。格兰特和蒙托邦松了口气,联军上下的将士们都松了口气,就连荣禄都松了口气。格兰特和蒙托邦是因为他们听从荣禄的话停止了强攻,现在总算得到了满意的结果而松了口气,而荣禄则是庆幸他和恒福、绵愉的计划没有被彭玉麟察觉。
自从彭玉麟来到津塘地区,荣禄就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和历史名将对决、互相算计总是很刺激,但荣禄感觉自己一直处于下风,这源于他的成长经历还不够,他没有萧云贵那种从战争中成长起来的经历,也缺少能人谋士的襄助,萧云贵身边有左宗棠等一大批的能人谋士在帮他,而荣禄只是孤身一人。
外围炮台的陷落让天津城直接暴露在炮火之下,城内的清军开始了混乱的撤退,但城墙上还是有数千清军拼死抵抗,他们为清军主力后撤争取了半天的时间,最后全部阵亡在城头。他们当中最高长官是僧格林沁部下悍将苏克金,至此僧格林沁手下四大悍将苏克金、史荣椿、何建鳌、乐善全部已经战死,光荣的战死在了对外的抵抗侵略战争中,而没有死在对太平军内战之中,值得欣慰。
僧格林沁的撤退是慌乱的,似乎他们压根没有察觉恒福和绵愉的计划,僧王丢失了大量的辎重和武器,甚至当戴维上士带着士兵冲进城内占领僧王的指挥部之时,在天津布政使衙门内,他们还看到僧王煮着的热茶。
大约有八千清军步兵没能及时撤出天津城,他们被同胞,西山锐健营的人围在了城内的大营之内,结果十几名将官自刃之后,这些清军在惠亲王绵愉的劝说下选择了投降。
连续阻挡了联军将近十天时间的天津就这样被占领了,联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随后英法部队驻扎城外,分别坐落于盐库中间的2座炮台要塞安营,英军在左岸,法军在右岸。
但是,法军主帅十分不满,巴夏礼和葛伦特在第一时间通过水路到达天津,而且非常便利的开展了军需采购,英军提前就与城中主要供货商——他们原来为中国军队提供给养——敲定合同,保证英军食品供应,甚得格兰特将军夸奖。结果导致法军到来之时,什么食品也找不到了,而且他们的给养非常窘迫,为此蒙托邦愤怒不已。
按规定,凡途经各地提供的粮食与物品,两军应当兄弟般分享。他威胁说,为使部下吃饱饭,只得去老百姓家抢粮了。英军只得让步,并且道歉。两军分享供给,好在中国商贩和僧格林沁囤积的军需都在,食品应有尽有。
天津是个大城市,工业重镇(各种手工作坊非常多,相较其他清军治下的城市而言的确是工业重镇),人口密集,城墙环抱。市民有30万还是60万,一下说不清楚,或许津塘地区战乱,很多人都逃到天津躲避战火也说不定。
蒙托邦第一感觉还是老样子,城市“脏得可怕”,相比太平军治下那些干净的城市而言,清军治下的城市简直就是地域。天津东临白河,北临连接天津与北京的大运河,既是良港,又为京城物资供应中心,尤其是大米、高粱、小米等粮食和其他各类食品。这也是个仓储之城,特别是销售堆积如山的食盐,以及从俄国进口的皮毛与制品,在有盖顶的大商铺,货物齐全,琳琅满目,于是联军发了第一笔横财。
阿尔芒医生对天津物资供应充足大加赞扬:“凡出征过的大兵,恐怕从未见过这么丰盈的食物。”这里有能在法国农促会获一等奖的农副产品。有菜农挑来的新鲜蔬菜——生菜、洋葱、胡萝卜、萝卜、笋瓜等;有鸡鸭肉蛋和野味,以及各种水产海味;还有糖类和烧酒及作料。而且,水果中有一种白葡萄,简直和枫丹白露地区产的那种一样。可以说,大家无不称心如意,真像《巨人传》中的庞大固埃那样一饱口福。
全城居民,有一部分出于安全考虑,害怕被抢,已经逃离,他们都是逃往京城,但大多数人选择相信僧格林沁能守住天津而留了下来,结果就成了沦陷区的人。天津道台曾扬言:西方人都是残杀成性的夷匪,到处破坏抢掠一空。因此,联军士兵接到军令,要纪律严明,他们无权进城。但军官例外,故他们竞相前去游览市容,研究地形,了解物产,为补充军需物资做准备。
在城内,英法使节和格兰特住进一处宽阔舒适的宅院,而蒙托邦情愿住在白河和大运河汇合处的“衙门”里。天津城内并没有遭到炮击的破坏,尽管外围战斗激烈,但联军还是控制了炮火的覆盖范围,所以现在他们才有了舒适的住宅而不是一片瓦砾。
在下榻的地方,英法公使和格兰特、荣禄见到了恒福和绵愉两位,在表达了两国皇室向清国皇室遭受的不幸之后,双方的谈话转到了军事和政治上来。
恒福的话将荣禄心中的疑窦解开,原来在第三天的炮击中,彭玉麟亲临前线,结果受了伤,一枚炮弹在他身旁不远处炸开,导致他从战马上摔了下来,腿骨折断,同时受了内伤,一连几天都卧床静养,所以并没有能够察觉恒福和绵愉的计划。
僧格林沁被绵愉和恒福蒙骗了,察哈尔的蒙古同胞庆均也出卖了他,结果僧格林沁只得选择仓皇撤退,一小队卫队护送他先走,随后亲兵护卫抬着彭玉麟的担架离开天京,然后又数千步军跟随逃离了天津。还好僧格林沁的骑兵军团没有在城内,他们驻扎在城外稍远的地方,主要是防备联军的迂回和切断天津通往京城的通道,因此逃过一劫。
恒福总督要求保护直隶居民的生命,答应对联军以贵宾相待。额尔金爵士却却大言不惭,称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于是,他下令占领最近的天津城门,其实只是象征性的占领而已。而在场的市民,好奇地观看联军士兵行动,并无敌意。很快两国公使邀请恒福和绵愉参加了升旗仪式,英吉利和法兰西国旗便在东门城楼上飘扬。在中国人面前,英军竟如此耀武扬威地以惟一的胜利者自居……
绵愉和恒福多少有些尴尬,而荣禄则神色如常,吴士礼中校曾今私下里议论过,说这位清国贵族似乎希望在战后加入英国国籍,对于这个大胆的想法吴士礼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展现了该有的仪态之后,双方的会谈进入了实质性的阶段,绵愉当众展示了清国东太后的诏谕,并且希望联军能加入到他发出的檄文中来,一同发出联合檄文。
额尔金爵士通过解释明白了檄文的含义,对于这个联合申明一类的条款他还是乐意接受的,法国公使葛罗表示赞同,他们都希望为这次的军事行动披上一层更加合法的外衣,绵愉的建议正中下怀。
同时,这种申明换得了天津城内所有物资免费供应的承诺,让法国人更加的高兴,英国人则有些懊恼,因为他们提前签订了一些供应协议,这意味着他们还是要出钱给中国的商贩。在听闻英国人的窘事之后,恒福总督大度的当众代表中国商贩免除了英国人的协议义务,声称也同样免费提供供应给英国人。英国人不清楚这位总督大人如何能代表中国商贩,但既然有免费的东西自然是笑纳了。事后,巴夏礼才知道,在清国治下,官员就能代表一切民众的利益,真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第二天,英国、法国公使额尔金爵士、葛罗爵士共同在联合檄文上签字盖印,最后绵愉广发天下,号召清国的所有军民百姓起来讨伐朝中的奸党,恭亲王被描绘成继摄政王多尔衮之后的最大奸王!史称“联洋靖难”!
第六百零三章 绝人之路
檄文很快广发天下,檄文到底起了多少作用大家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作用是明确的,那就是为英法联军的侵略行动披上了合法的外衣,而老百姓则没有什么被激励的地方,他们仍然会遭受战火的荼毒。
吴士礼中校惊奇的发现,在得知檄文的内容之后,天津城的市民们没有欢欣鼓舞,没有迸发极高的热情参与到这场捍卫皇室的战争中来,相反他们更加的悲观和怯弱。从一位长者那里吴士礼听到了这样的话,“恭王爷是奸王?他似乎没犯什么错,倒是你们来了之后,我们的生活一团糟……”吴士礼很欣赏这位长者的坦率,过了几天之后,他再去探望这位长者的时候,没见到人,听说他在街上被几名喝醉酒的印度锡克兵开枪打死了……
于是,吴士礼中校得出这个国家的百姓对于皇威和皇权淡漠的结论,他们对于皇权只存在畏惧之心,而没有半点敬仰之情,要他们为争夺皇位、皇权献身似乎是不大可能的。
但不论如何还是鼓舞了一批人,那就是绵愉以下所有站出来反对西太后的军将士兵们,他们有了效忠的对象和目标,也有了合法的大义名分,可以将战争延续下去了。
联军在天津城内休整了数日,随后传来的情报显示,溃败的清军在通州重整旗鼓,僧格林沁在一座通往京城的桥上竖起大旗拉住溃兵,最后他集结起了一支三万多人的部队。于是这位蒙古王爷还是阴魂不散的挡在联军前往京城的道路上,是如此的不离不弃。
虽然两万多英法联军加上四万余绵愉、荣禄的清国盟军,联军在兵力上第一次处于优势,但大家都承认,挺进北京,风险四伏。在塘沽地区的磨难,让联军上下都认为,这次进军有可能再一次被拖长,途中困难而危险。
这天,坏消息又传来,据海军的侦察情报,因水不够深,在天津白河上游,联军的船只无法航行,而天津原本足够多的内河船只被僧格林沁拿去填河,联军在这一地区没能找到适合内河航行的船只,因此想靠河道运输军需物资的打算落空。
而法军运输工具不足,他们缺少马匹、骡子、牛车等等,吴士礼怀疑骡马、牛等东西在塘沽时都被法军充作军粮吃掉了,所以联军军需运输供应问题严重。
这仅是一系列困难的开始,是一场真正大战的开始。对于统领这支联合远征军的两司令来说,真正严峻的问题是,他们必须坚决地冲向一个全然陌生之境。联军将进入什么样的地方?部队及行装和炮兵是否会被意外的困难和障碍所阻?海军因水深不足无法溯河而上,那么联军安营扎寨和物资供应将有何来源?而部队给养可能出现的困难及所带来的危险,比要战斗更为可怕。
好在他们的清国盟军给了他们战胜困难的信心,经过惠亲王绵愉和荣禄的筹划,清国军队派出一万骑兵和步兵充当前锋,格兰特和蒙托邦相信他们的盟军熟悉本地情况,能做得比联军要好。而英法联军尾随其后,他们打算稳扎稳打,建立稳固的后勤保障线,用6至7天的时间,一段一段地逐步向北推进,直抵通州,那里是清朝都城北京最后的门户,距北京不远。
攻占天津之后的第十天,清国盟军前导部队在前,联军分3个纵队,相隔一天出发。第一纵队在4月15日起程,包括英军800步兵和600骑兵以及2个阿姆斯特朗炮队,额尔金骑马跟随。法军纵队随后出发,秩序井然。由冉曼将军部下3000人马和2个炮兵连组成。
法军和法国使团出发的情景非常壮观,法国使团随军出征,占有显要地位。两个北非骑兵开路在先,紧跟而来的是葛罗男爵的轿子,由身强体壮的南洋苦力抬在肩上。接着是蒙托邦将军及参谋部成员。走在后面的大队伍,兴高采烈地行进在中国土地上,为越过先躯者们止步的界限而倍感自豪。
据说,葛罗本想留在天津,等候事态的发展。他觉得,这样“对于使臣来讲,比去冒征战风险更为适宜,更合身份,更方便些”。可是激奋不已的英使额尔金不听他的意见,不愿离开英军主帅一步!葛罗于是不得不也随军而行。
在致外交大臣的信件中,他写道:“一场如此特殊的外交之战,无论它对我来说有多么艰难、严酷,我都毫不犹豫投身其中;在天津与我们的清国盟友达成一致后,我便随法军一同前进了。”
为此,葛罗带了一支可观的外交使团及车队,有一批要员和随从,25辆马车、4顶轿子以及40来个南洋苦力。随行成员中有秘书巴士达和韦努耶、通译美理登和德拉马神甫、特里科海军上校、沙内将军副官约雷斯上尉,以及使团和军队联络员年轻军官布布隆。另外还有5名欧洲仆从,3位中国文人和8名水手等。葛罗率的随军使团享受军人同等给养,由军需处供应配额饼干、熟肉及白酒等。
第二纵队由英军后续部队约2000人,由米启尔将军率领,随后出发,法军四千人紧随其后,接着就是绵愉和荣禄率领的清国盟友大军。
第一纵队上路后的第三天夜里,营地突遇暴雨袭击。大批护送物资的壮丁(大部分是天津当地人组成,由恒福总督征募的)乘机开小差,并把马匹和骡子带走。这是否是僧格林沁插手所致?总之,联军曾这样怀疑。就在天津,不知是意外还是敌意,联军马厩竟然失火,一些马匹烧死,幸亏多数马匹及马鞍绳索被救出。
总之一路上,联军部队总是遭受着莫名其妙的事故,联军似乎遭受了更多的敌视和敌意,局面令人担忧。
每日行军,均由一支新纵队轮流开路。每段行程都相当短。天气逐渐开始炎热起来,穿越沙质的平原,道路两边尽是高粱地,高粱比骑在马上的人还要高,暴雨过后道路泥泞不堪,故而行进非常艰难。雨天的泥泞道路给联军带来了困难,清国联军也来帮忙,但人力始终不能和大自然相抗衡,联军部队再次陷入糟糕的境地,不知何时能继续前进。蒙托邦将军极为沮丧,他的部队陷入缺少给养的瘫痪状态,沿途能找到食物的村落很少,要么就是空无一人。
更加令人沮丧的是人员的逃亡,天津的壮丁基本已经逃光,在逃走的时候,他们还煽呼走了不少南洋苦力。南洋苦力们在此前的抢劫中发了财,据说很多人愿意回到故土而不愿意再做这种伺候人的事。就连葛罗特使的轿夫也逃走了,他们甚至带走了轿子上名贵的几件饰品,葛罗特使则更加绝望……
幸运的是,如上尉参谋沙努安所说,“天无绝人之路”,炮兵上校本茨曼和架桥兵上尉布莱维尔在露营地周围转悠时,发现远处桅杆高耸。有桅杆,必有船只;有船只,必有航道。果然,那条河流仅由高粱地隔开,与联军营地近在咫尺,有无数帆船从通州南下。
经打听,船老板们回答说,这条河系北京运粮通道。原来是海军弄错了,把这条150米宽的河流与不通航的小运河相混淆……
侦察明显有误,同时联军海军自以为专业的侦查手段误导了联军统帅部,而联军也非常傲慢的忘记了请教他们的清国盟友关于河道深浅的问题,于是联军讲究科学的海军侦查员们一口咬定白河上游过了天津3公里就不再通航,连两头尖的小木舟也不行。对海军所犯的这一错误,贝齐亚上尉严加抨击,而格兰特和蒙托邦更加重视这个事件,他们为自己部下的自以为是和傲慢态度付出了代价。
当再一次开会时候,吴士礼像中方盟友说明将使用新航道运送补给的时候,绵愉和荣禄一脸吃惊的模样,原来他们没有理会联军的水路问题,以为联军已经知道这条航道的情况,于是双方闹了一个大乌龙,这与上一次攻打军粮城时候,联军把攻城梯忘记在北塘村是一样的搞笑。
于是,60来艘中国商船被征用,日租金2个皮阿斯特。架桥兵把船只集合起来,而将船员妥为扣留,由此组成两支船队。一支运送病员回天津,返航时装载粮食和弹药;另一支负责运送原来由马车装运的东西,苦力逃走后,马车已经没用了。上述行动迅速展开。杜潘上校向架桥兵,尤其对那位被他冠以“浮桥上尉”绰号的布莱维尔表示敬意,赞扬他们“拯救了对华远征”。这场“远征”再次走运。多亏这支临时组建的“海军”,联军才能自天津获取保证充足的给养。
对于联军征用中国船只,荣禄也感到困惑,按照僧格林沁的脾气,这些船只是不可能经过通州南下的,随后他审问了那些船主,得到的消息是僧格林沁部也断粮了,他丢失了天津的军需辎重后,通州缺衣少粮,而这些船只本来是他派出南下准备到北仓运送一批粮食救急的,他在北仓还存放了一批军粮,结果只运送了一趟就被联军截获了。
荣禄笑了起来,僧格林沁似乎已经乱了阵脚了,没能抢出多少粮食反倒暴露了北仓这个军需点,同时还让联军得到了宝贵的船只……
第六百零四章 虎头蛇尾
绵延的丘陵在天际展开,在这美丽的景色中,联军部队行进极为惬意,这种惬意在暴雨和解决后勤补给问题之后显得格外轻松。在津京一半路程的漂亮小村——河西务,法军纵队、英军纵队和清国盟军的先头部队会师。次日,英军第二纵队也到达驻扎下来,接着是法军第二纵队主力达到。
这样联军从天津出发的几支人马都汇集到一起,军容空前强大,因为有了清国盟军的加入,格兰特和蒙托邦都将请求援军的事抛诸脑后了。几场讨厌的春雨之后,春天的气息降临,气候十分宜人,供给毫无问题。当地盛产蔬菜、山药和白薯,而且还有上等葡萄之类的,令吴士礼等人甚为满意。整个行军没有超过原来的预期,只是泥泞的道路给炮兵们制造了点麻烦,原来预计花费6至7天时间逐步推进到通州,联军还准备接受沿途清军马队的不断袭扰,但行动四天后就基本达到了通州,看来僧格林沁还在忙于整合队伍,并没有派出任何一支部队前来打扰联军的行动。
第二天,英法和清国盟军联合行军,前进至通州南5公里之处,在白河支流畔张家湾镇附近安营扎寨。通州是一个拥有40万人的重要城市,城墙环绕,位于白河不通航段与向首都护城河供水的水渠交汇处。远远望去,就能看见俯瞰该城的那座十三层宝塔。
中午时分,英军一支侦查部队穿过东面一片玉米和谷子田,又朝马头村推进2公里。沿途老百姓的态度,已有明显改变,凡途经的村庄,居民早已逃离一空,部队路过时临时形成的集市统统消失,没有人再来和他们做交易及买卖。马头村也同样撤空,还留有清军马队露营地痕迹,可见敌军离得不远了。
第二天清晨5时许,这支百余人的英军侦察队离开马头村露营地,继续朝着张家湾附近进行侦查。行进中与一小队清军马队不期而遇,这队清兵原驻守一个大农庄,闻风而逃。稍远处,可见一批加强营骑兵,高举各色战旗。出于谨慎,领队的英军军官沙努安上尉下令就地固守,百余名英军集中到清兵撤走的那个农庄里,然后他派出两名士兵回去报信。沙努安上尉没有想到,他和清军骑兵的这次遭遇成了大战的开端。
此时,联军大队人马正朝张家湾行进。格兰特将军接到侦察队回来报告的消息后,知道清军僧格林沁一定就在张家湾布阵,他命令一支骑兵前去解救那支侦察队,随后他走在队伍前头。再行进一公里之后,他们发现了越来越多的敌军侦骑,格兰特派人前去告知法军司令,让法军加强戒备。英法主帅同时做出了准备野战的必要部署,以防万一。
随着越来越多的侦察情报回到格兰特手中,清军在通州张家湾的部署已经很明显,前面肃杀之气大张,战马飞奔,尘土飞扬,大片大片的敌军阵营和阵地、以及临时野战兵马部署出现在眼前。
法军主帅蒙托邦主张立即发起攻击,格兰特则希望清国盟军先出击一下作为试探,后来三方商定,处于右侧的法军从清军左侧绕过敌阵,由英军提供锡克骑兵队支援。待法军准备停当,英军则在平原上出动炮兵和步兵正面迎击清军;而骑兵将从敌右侧包抄其后路。而清国盟军负责镇守后路,保障后勤物资和保卫联军的炮兵。蒙托邦认为清国士兵不善攻坚,如果让他们打头阵战败会打击士气,于是清国盟军部队做了后卫及预备队。
炮兵和步兵还在准备,一个小时之后被围的侦察队在沙努安上尉的带领下回到了大部队中间,他们非常狼狈。接着巴士达、美理登、奥斯曼和加热中尉,几支侦察队好不容易也都回到了联军前线。
沙努安向格兰特将军汇报,说返回的路上,他的部队不得不穿过一支人马众多的清军部队,在骑兵的接应下,他们最终突破了清军的包围,有五个人负伤。格兰特安慰了这位英勇的上尉,随后命令他们稍事休息等候命令。
上午八时许,清兵继续从右翼向法军方面移动,但看来,同他们的交战并不会立即打响。加热中尉也汇报说,他们的侦察队亲眼见到敌方大约1.5万骑兵在集结。格兰特打断他,问他是否清楚1.5万骑兵是何规模!加热并不紧张,回答说,他曾在吕内维尔军营长期当会计,习惯于估算骑兵人数,因此他肯定不会弄错!
大规模的骑兵出现踪影,甚至有更多的骑兵,根据荣禄和绵愉的情报,僧格林沁至少有三万精锐的鞑靼骑兵,加热中尉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半。气氛陡然紧张起来,鞑靼骑兵当年横扫欧亚大陆给人们带来的记忆非常深刻,格兰特和蒙托邦感到了压力,他们的骑兵不多,希望鞑靼骑兵的战斗力不会高于俄国人的哥萨克骑兵!
联军紧张的布阵,加固他们的侧翼,空心方阵和阵内的炮兵小队是很好的组合,将近10点钟,忽然从敌阵那边发来三声炮响和一阵火枪扫射。只见沃克上校策马疾驰,向英军营地奔来,后面紧跟着护卫的骑兵,几乎全都负了伤。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沃克上校带着一队骑兵打算穿过法军阵地到英军阵地,结果遭到了清军的袭击。
此时联军的进攻阵型已经摆好,发动攻击的时刻终于到来。英法联军出击的只有前卫的4000人马,他们组成了三个空心方阵,他们要对抗当面2.5万清军甚至更多的清军。僧格林沁统帅的步骑在正面数量上占据优势,组成数公里的大弧形包围圈,想把英法联军团团围住,使其束手就擒,僧王起码希望如此。
率先发动攻击的是清军,米启尔少将率领的左翼第一空心方阵从左侧顶住清军主力马队。联军大胆的摆出这种方阵,战法并不过时,因为清军缺少火枪,而清军主力是马队,所以空心方阵非常有针对性。
一阵阵排枪和方阵内的火炮交织出一张死亡的火网,数百名清军骑兵坠马,可后续的骑兵还是悍不畏死的发动冲锋,令米启尔少将一度感到了压力。
左翼对阵非常激烈,硝烟弥漫,清军骑兵分出一支部队从米启尔少将的方阵左侧抹了过去,他们绕了个圈子,直插左翼背后提供全军炮火掩护的本茨曼上校指挥的法军炮兵阵地!
面对凶狠的清国骑兵,担任炮兵阵地掩护的清国盟军溃散的非常之快,在他们同胞的冲击下,这些清国盟军连稍微的抵抗都没有,马上往后逃跑,根本不顾及法军炮兵的感受。
本茨曼上校指挥的法军炮兵马上陷入危境,好在英军范纳骑兵队游弋在左翼阵地后面,他们马上打出红旗立刻前去救援。两支骑兵凶狠的撞击在一起,女王龙骑兵是一支可以击溃哥萨克骑兵的勇士,一个照面他们就让清军骑兵付出了惨重的损失。
通过望远镜,格兰特和蒙托邦都看到了这一幕,后者咒骂清国盟军的不可靠,同时他马上向绵愉和荣禄提出抗议,而格兰特则松了一口气,看来鞑靼骑兵只是一支轻骑兵,他们的马刀和弓箭杀伤力有限,而龙骑兵的战马比他们的战马速度更快,同时修长的骑枪和马刀更加致命。
中央空气方阵在冉曼将军的率领下一举突破了清军的阵地,英法联军成功切断清军防线,将其一分为二。英制阿姆斯特朗重炮和法制有膛线山炮齐鸣,猛轰敌阵,普罗宾和范纳率领印度骑兵出击,所向披靡。很快清军就打出了撤退的旗号,清军骑兵风也似的后撤,绝对没有恋战,这让没有追击准备的联军目瞪口呆,原本他们以为清军摆出这么个阵势是来进行决战的!
清军很快退走,接着联军占领了一座大营,里面设备完好,有棉帐篷和齐全的炊具。同时缴获80余门炮,烧毁大量火药,清点战场上的死尸,这场虎头蛇尾的战斗中,共有1500名清军骑兵战死,联军的损失不大,百余人伤亡,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清国盟军的伤亡则是联军的两倍,两百余人伤亡在逃亡的路上,他们互相踩踏导致了这么多的伤亡。
已是下午2点钟,布瓦西厄少尉像没能赶上战斗的记者描述当时的情形:“我们4点半起床,现已上战场10来个小时了,胃里除出发时喝的一点咖啡,什么也没有。再说,天闷热得很,每人身上还背着6天的干粮。”埃里松插口说了他的看法:“也许从未有过一支人数处于如此劣势且已疲乏不堪的部队,能表现得如此安静,并充分表现出我们士兵的两大素质:听从指挥,勇敢无比。”而对于清国盟军的评价则是一边倒的指责和谩骂,再无其他。
柯利诺指出,联军最后大获全胜,这是继夺取大沽要塞之后取得又一次胜利,当然,就战事而言,当天还不是决定性的。僧格林沁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进行决战,格兰特开始明白僧格林沁的战略,他握有的兵马是京城最后的屏障,他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将全军交代在这里!
法军则是一片悲痛,他们为北非轻骑兵中尉达马斯伯爵的阵亡而悲痛。这是一位英俊而有骑士风度的军官,名门望族之后,复辟时期外交大臣之子。当北非骑兵冲锋时,他不幸被一个敌军开枪打穿腹部,蒙托邦将军对失去这个年轻有为的军官甚感痛心。他早在非洲结识了达马斯,也与其父相熟,“这位曾为国增光的老人”行前亲自将儿子托付给他。达马斯是当天联军阵亡的最高阶军官……
第六百零五章 决战之前
僧格林沁的主动后撤让联军的决战部署失效,但联军主帅很乐观,他们认为僧格林沁不可能一直避战下去,他的身后就是大清帝国的心脏,总有一天他会退无可退而被迫决战的。
随着僧格林沁的再一次后撤,联军很轻松的占领了张家湾小城,抢先进入城内的清国盟军开始了洗劫,接着英法士兵自发的加入了这场洗劫,而联军统帅并没有阻拦。
小城里的当铺中有大量金砖银锭、珠宝首饰,全被一抢而空。或许是被压抑得太久,这一次抢劫最凶狠的却是英国人,杜潘上校不能不说:“按他们凡有用之物统统攫取的习惯,他们(英国人)把该城全都抢了个精光。”吴士礼中校则描述,英军洗劫张家湾之后,也有中国人前去拿走家具和衣物等,郇和领事和一部分富有正义感的人为此次事件感到愤慨,尽管不是英国人带头开始抢劫的。
卖高粱酒的小店、或当铺也遭苦力们抢劫,倒也罢了,因为这几乎可以说是战争的法则。而那些古雅的老宅院,雕梁画栋,存有许多艺术珍宝,凡抬不走的均遭无情破坏:是可忍,孰不可忍!
吴士礼和荣禄经过一处宅院的时候,正好看到几名印度兵将门口的镇宅石狮子当做了泄愤的对象,他们浪费力气将石狮子砸毁,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吴士礼本想上前阻喝几句,却被荣禄拉住,他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位会说英语的清国贵族,他面带笑容的说道:“让他们砸吧,还有很多呢。”吴士礼无言以对,不知道这是他的无奈之语还是炫耀之语。
这场集体抢劫中,印度军队及兵营中的妓女、香港苦力,比英兵更厉害。当然,被抢劫受害者家中的妇女和姑娘受到英国军官尊重。不过,她们之中不少宁愿服鸦片自尽,一个年轻女子就从大桥高处投河身亡,只有一些人得到军医救助活了下来。吴士礼不理解她们的行为,荣禄解释说这是为了保住自己的……
乐善好施的姆吉神甫征得主人同意,将一家大宅院用来接待那些受威胁的家庭。郇和充当翻译,要动员一位城内的胖妇人及女儿携15个女佣一起住进去。但纯属枉费心机,老妇人阴阳怪气的说,洋鬼子的话不能信,他们心术不正,何况她也不想再活了。英兵强行将她和女儿推进马车,而佣人“如羊群”似的跟在后面。可是,没等车到达目的地,老妇人便把女儿勒死,然后她吞食了大量的鸦片……
这位英国教士的慈善之意,并未得到报偿,他好心做了坏事,至今他仍然懊悔不已,那天夜里,所有寄宿的妇女全都跑掉了,不愿接受“洋夷的照顾”……
吴士礼最后总结了一句话,但这句话惹得荣禄不快,“原来这里的女人比男人更加有勇气,虽然这样做看起来弱智了一点,但她们只得人们的尊敬!”
抢劫进行的同时,联军派出了大量的侦察队用于侦察行动。这十分必要,联军统帅部非常希望尽快找到僧格林沁的主力位置,迅速与其进行决战,一旦战胜僧格林沁部之后,通往京城的道路将一马平川不再设防。
因为有了清国盟军的人员作为向导,这次联军的侦查行动很有成效。或许是上一次白河水道侦查事件的笑话,这一次联军侦查行动非常重视清国盟友能给予的配合,每个侦察队都有清国盟军士兵配合行动。
张家湾战役之后的第三天,柯利诺将军率3000匹马和三个野战炮连从天津赶来,马匹正是联军急需的。同时英军方面,格兰特也要还在河西务的拿皮耳将军尽快带2个团前来与他会师。
侦察表明,僧格林沁部清军骑兵正向通州至京城的运河一线大规模集结。根据清国盟军提供的情报,运河上有两座桥,西边一座是木桥,炮兵不能通行。第二座为单拱石桥,是一座漂亮的汉白玉老桥,建于17世纪,有动物石雕栏杆,名叫八里桥,八里,大概是那里到通州城的距离,中国人喜欢用距离作为地名。听清国盟军士兵们描述,从桥上就可以远望北京高大的城墙。但因有树林和住宅掩蔽,联军侦察队看不见那座桥,更不清楚其具体方位,双方距离单位和方向感似乎都有误差,而吴士礼他们也看不懂如同山水画般的中国军用地图。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八里桥是联军必须拿下的!
随着侦察行动的深入,清军的部署也开始显露端倪,八里桥似乎就是僧格林沁最后退守的地方,过了这里前往京城的路上再无任何险要可守,但似乎八里桥也不算什么险要之地吧。
但僧格林沁将军决定交战的决心已经下定,连日来侦察队发现大批的清军在八里桥附近集结,并且设立营垒、堑壕,他们准备在这里阻止英法联军推进。
按清国盟军的说法,这是一个大包围圈,荣禄认为僧格林沁在这里准备决战一定有非常周密的部署,在这个大平原上,清军统帅亲率约3万甚至更多的大军与联军决战。平原之上,正好是大量骑兵发挥作用的地方,荣禄担心清国骑兵的大范围迂回,毕竟这里已经不是津塘地区那泥沼遍布的地方了。这也可以看出僧格林沁的用心,他就是希望最后在平原上和联军决战,从而发挥他骑兵的优势,而且清军的步兵阵地也一定做了精心的安排,荣禄指出,僧格林沁一定会把步兵隐蔽在树丛或村落之中,作为据点固守,内里一定有预设炮阵,为整个战场提供炮火支援。
同时,作为预备队伍,清军统帅还拥有精锐部队,即京师新军,这支部队先前由他组建,而后变成了醇亲王奕翾的部曲,这些兵勇身穿黑边黄马褂为识别,配备了大量的火器,僧格林沁部在八里桥决战,京城新军一定会在战况不利的时候进行增援,而他们的人数大约也有两万人。而且,清国方面的将领非常熟悉地形,而联军将领除了清国盟军之外都不熟悉地理环境。
荣禄尽到了他的义务,他详细的分析和描述了清军可能采用的战术和兵力部署,对此联军统帅部非常感谢,于是,英法联军准备迎战,八里桥是他们必须跨过去的一座桥,他们远赴重洋达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蒙托邦将军这回运气真好,轮到他走在部队前头,并确定进攻位置,换而言之,格兰特谦让了一回,让蒙托邦指挥整个战役,这在踏上中国土地之后是绝无仅有的事。对此,格兰特的解释很简单,法军是主力!而杜潘上校则认为格兰特这是怕担当战役失利的罪名,但格兰特的行动反击了杜潘上校的言论,他带领英军紧随法军左右!而可能会坏事的清国盟军则留下来固守张家湾小城,保障后勤通道,至少他们守城还是有些办法和士气的。只有荣禄等少数清国盟军将领和他们的精锐卫队跟随上了战场,联军骑兵有限,他们这支千余人的清国盟军骑兵被编成了一支骑兵预备队。
蒙托邦到达前沿的第一时间就查看了战场状况,此地距张家湾联军营地5公里,是通州重镇,铺花岗石的老马路通往北京。而在八里桥村,这条马路横跨运河,从石桥上经过。联军两帅已经从侦察队口中得知,八里桥的桥前桥后,均由僧王大军把守。于是,蒙托邦下定最后决心,决定一举攻夺该桥。他与格兰特商定,一旦确定了八里桥的清军位置,就将法军部署在桥正面,然后攻取这个战略要地。
决战前一天,联军营地里,可谓群情激奋而又惶惶不安。吴士礼怀着激动的心情给家人写了封信,随后他走出自己的营帐,他看到荣禄独自一个人站在月光下,他走上前打招呼,荣禄只是回头略略颔首。吴士礼好奇的询问他在这里做什么,荣禄的回答耐人寻味:“我创造了原本的历史!”吴士礼不明所以,荣禄也并没有在做什么解释,吴士礼认为可能是语法错误。
第二天天刚亮,大家都早早的起床准备,吃过早饭,联军军官们还一起喝了一杯咖啡。5点半钟,出战信号打响,打着红色战旗旗号的信号兵骑马策驰在营地里,看到红色的战旗,人们都脱掉帽子高声欢呼。
天气好极了,非常适合战斗,没有讨厌的雨水,也没有讨厌的大风。第二营一轻步兵在他的日记中写道:“……清晨晴朗,略感凉爽,令人快活;河面上,田野上,飘浮着朦胧的薄雾……不一会儿,明媚的阳光驱散晨雾,照耀远近乡野,大地多么让人陶醉!”
欢快的战鼓声响了起来,英军中苏格兰风笛的声音也飘荡起来,联军的士兵们整装待发,战线从东向西展开。冉曼将军率自己所部官兵加上2个炮兵连以及参谋部居右侧,柯利诺将军率所部1个炮兵连居中,随后跟来的英军将向西展开。步兵、炮兵居中,骑兵居左,这便是作战阵势。前卫部队中,英法各派出4000人马,共计8000左右,其余士兵在后面集结,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前方。
迈着沉重而迟缓的步子,联军士兵们朝着一个目标进发——八里桥!
第六百零六章 近在咫尺
在八里桥布阵的清兵,在影影绰绰的目测之中多达2万至3万人,其中很多都是骑兵,他们都被僧格林沁部署在平原上,呈大弧圈阵势,战线约5公里,两翼强固。而在清军阵线的中央,八里桥轴线上,清军依靠八里桥村庄作为坚固的支撑点,村后留有大批装备火炮的步兵为增援。
左翼,柯利诺将军亲率自己所部人马挺进,其中有1个连的工兵、2个连的轻步兵、1个连的炮兵和2个连队的印度锡克骑兵,柯利诺将军的位置居中。而冉曼将军则率部跟在左翼,其中有1个营的轻步兵、引信兵、第12炮兵队和第101战列团。
行进开始后,柯利诺的先头部队稍稍有些脱节,他们的行进速度大大高于左翼部队,于是他们居中的部队成了突出部。僧格林沁似乎很快发现了这一细节,并做出了反应,大队清军马队蜂拥而上,从左翼包抄过来。其时英军尚未赶到,看到这样的情况,柯将军令部队停住,组成空心方阵,架设大炮,准备应战。
清兵首先开火,声势很大,但他们的火枪不能及远,而火炮又缺乏准度,炮弹都飞到柯利诺将军方阵后面去了。紧跟着,清军骑兵成密集队形驰骋而来,直至离法军前沿阵地仅五十来米。这一切全无声息,听不到任何指挥号令,这场面确是令人吃惊和紧张。埃里松吃惊的说道:“一切动向,全由上下左右晃动的旗子示意,好比海上信号那样。”
联军士兵很快开火,他们身边有着很多优秀的下级军官指挥,这些军官大多都是经历过克里米亚战争的老兵,他们作战经验丰富,知道该如何粉碎骑兵的优势,就如同他们对付俄国哥萨克骑兵那样。
霎时间,清军骑兵就遭到了猛烈的火力攻击,一个个应声落马倒地,可后面一队队人马,仍接踵而来。他们人多势众,欲把柯利诺将军率领的法军前哨队淹没。
形势严峻,危险迫在眉睫。在联军军战线周围,响起阵阵粗野的喊叫声。只见敌方战马奔腾而来,四处扬起大片尘土,时而像是要把这些联军士兵团团围个水泄不通,时而像是不停地从他们身上踏将过去。多亏联军炮兵猛烈地轰击,敌阵一片惊慌,柯利诺将军才得以撤退。
柯利诺将军所部的稍稍后撤,让联军阵线出现了松动。清军发现联军阵线上的另一个薄弱环节,即法军柯利诺部和英军萨顿旅之间存在空当。于是,清骑兵蜂拥进入这个空当,想不到萨顿将军指挥的英军早早布下严密的矩阵式空心方阵,当中空隙虽多,但空心方阵成错落状排布,中间的通道是炮兵、步兵轰击的绝好地域,而零散未能成阵型的清军骑兵则无法冲破联军空心方阵的刺刀阵,因此突入的清军骑兵陷入被围困的境地。
但萨顿将军知道此举有些冒险,要是清军加大人力的投入,几个空心方阵也可能最终禁受不住人潮的冲击而溃散,溃散的步兵将会遭到一场中世纪的骑兵追杀,因此战局十分微妙。
在右翼,蒙托邦很想前去救援柯利诺,可是清兵突然也从其右翼包抄过来,他被迫进行反击。右翼的清军马队猛扑过来,竭力把我们团团围住,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牵制住蒙托邦。见联军前卫部队兵少势单,清军骑兵更大胆起来,粗野地喊叫着,剽悍绝伦的鞑靼骑兵俯身策马,将身体藏在战马侧面而不会坠马,以此来躲避枪弹,靠近联军阵线之后便挥舞刀枪,开弓射箭,大耍威风……
已经跟上中路的冉曼将军,接到命令向右翼出击,但清兵也向他冲来,冉曼将军只能停下来还击,很快清军就把他们人数上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各条战线上清军都在顽强的攻击着联军的阵线。
德拉格朗热中尉记道:“炮火枪弹像打不倒清兵似的:他们似死而复生,顽强战斗,甚至有时冲到我方大炮前三十来米。不过,我军炮火变得更密集更猛烈,将他们一一打退,四处逃窜……”联军的火炮一直支撑着整个战线,要是没有火炮的火力支援,联军可能早就崩溃了。
柯利诺及其部下,一直顶在前面,清兵接连不断的发动攻势,柯利诺将军甚至率领部下拼了三次刺刀,这才粉碎了对方多次冲锋。
在左路,格兰特将军终于带领一支炮兵部队赶到,他马上下令炮兵开火,减轻法军压力。格兰特率领的这支部队中,还有精锐的英军骑兵,女王龙骑兵!
但女王的龙骑兵没有出击,他们的人数太少,而格兰特带来的炮兵部队中数门阿姆斯特朗重炮则发挥了重要作用,尽管来得晚些,还算及时。联军火炮在精度、射程和威力上完全压制了清军的炮兵,很快清军骑兵遭到现代火炮的密集轰击,溃不成军向后逃去。
看到清军开始逃跑,格兰特马上出动范纳和普罗宾所率的龙骑兵冲杀过去,追击清军骑兵,龙骑兵虽然人少,但追击起来必然有更大的收获。
冉曼旅面对清军炮兵,大显威风,精准的联军炮兵一个接一个的将清军火炮阵位打哑,而清军炮兵的炮弹始终未能准确命中,膛线火炮的优势在此时显露无遗。
最右侧,101战列团遭到清兵强攻,同样是依靠刺刀和膛线火枪的密集攒射,联军守住了阵位,很快法军炮兵猛烈还击,清兵遭到了严重打击,进退维谷。
就在这个时候,后续的联军部队陆续赶到,乘敌阵乱作一团,蒙托邦将军下令全线冲锋。柯利诺所部把清兵赶向八里桥,冉曼所部向前猛攻,普热上校带领101团杀来,准备夺取位于清军阵地核心的村庄。
清军将领摇着军旗,把兵勇集聚于八里桥头。僧格林沁大旗仍旧在桥上高高飘扬。于是,冉曼将军率部朝那里推进。对法军来说,正是在八里桥展现了这场战争“最卓著的功勋”。因为,只要这最后一道障碍越过,就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向中华帝国都城胜利前进了。
很快,八里桥及其精美大理石雕展现在眼前联军士兵们的眼前,清军已经撤过了八里桥。隔着这座精美的石桥,清帝国精锐之师,依旧士气高昂,要誓死保卫这座桥梁。
柯利诺率部从左侧,穿过掩映静雅墓地的树林,忽然枪声大作,一股清军伏兵向他们开火,联军损失了十几人,但很快他们组织起了有效的反击,而清军似乎缺乏冲锋的勇气,这股清军步兵很快在联军的反击中溃散。
柯利诺将军马上指挥部下离开这片树林,他也怕再次遭到清军的袭击,很快他们就插到了运河岸边。到达运河岸边之后,柯利诺将军马上令炮兵们架好大炮,以对桥斜射,而本茨曼上校则领另一支炮兵对桥纵射,并要第12炮兵连队瞄准敌营设有大口径火炮的阵地。
万炮齐发,响声阵阵,把桥栏杆炸得横飞,对岸敌营和村庄内的火炮阵地很快陷入一片火海,清军炮兵战术落后,反应迟缓,在联军精锐炮兵面前显得是那么的无力与无助,于是清军在火炮轰击之下被打得惨败,而清军炮兵的表现与大沽口的表现大相径庭。此战之后,从被俘清军将官口中得到了答案,清军训练有素的炮兵随着大沽口炮台的陷落而灰飞烟灭,后续替补上来的人手操练不足,因此清军火炮虽然也不少,但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战斗还在继续着,柯利诺将军仍头戴那顶大草帽,带领一小队人马,朝八里桥勇猛冲上去,桥头被死伤的兵勇和翻倒的大炮堵住,他们的道路被堵住。
联军士兵们眼睁睁的看着柯利诺将军一个人策马扬鞭飞奔在前,部下无法紧随在后。当他单枪匹马,冲上拱桥高处时,其他士兵才与他会合。当年马拉科夫战役的英雄,今天第一个冒着枪林弹雨冲上桥头,并朝运河对岸挤满敌人的营地挺进,柯利诺将军的英勇鼓舞了在场的所有士兵,法国人上刺刀冲锋,如英国人所赞,“好一场白刃战”。
就这样,八里桥被联军攻占,但清军并没有放弃抵抗,他们在被轰击的营垒之中负隅顽抗。联军工兵在枪林弹雨中冒险清除桥面上的障碍,为后续部队开道,而柯利诺将军则受阻于河对岸的敌营,他们在过了桥之后设立了桥头堡,固守在那里,接应和掩护陆续过桥的联军各部人马。
蒙托邦将军之子夏尔上尉进到一个寺庙,准备安设临时指挥部,不料遭遇迎面射来的子弹,多亏被他的头儿乌斯曼和一排轻步兵营救,才奇迹般幸免于难。后来,第二团一战士讲了这个小故事:蒙托邦与冉曼旅刚过桥,得知儿子险遭不测,便指着其鼻子威胁道:“你要那样,不再带你来了!”儿子回答:“就这个呀,也许你还不如我呢!”
联军继续过河扩大其阵线,清军摇摇欲坠,战役的胜利对于联军来说似乎近在咫尺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清军营垒那边传来了震天的欢呼声,蒙托邦将军举起望远镜望去,只见无数的旗帜和人马出现在视野之内,那些大旗上的汉字他看不懂,杜潘上校看了之后说:“是清国京城的皇帝亲兵赶来了……”
第六百零七章 运河对峙
血腥残酷的战斗没有停止,越靠近帝国古老的都城这种抵抗就越加激烈,八里桥战役中的清军从一开始就陷入一种疯狂的节奏中。在战役刚开始的时候,在这座汉白玉石桥上站着一个特别高大的鞑靼兵,大概是举着僧格林沁帅旗的旗手。他高擎那面写有黑字的杏黄大旗,不断向各个方向示意。显然这面僧格林沁将军的帅旗,所有的将官都无时不注视着,因为帅旗向全军传递着命令。
当大军已经在全面撤退,当战场上以及精锐之师把守的桥头横尸遍地,这个鞑靼兵依然屹立在那里,始终独自一人,还在传达着统帅的最后一道命令。任凭子弹在他身边嗖嗖穿过,炮弹在他四周隆隆轰鸣,他都岿然不动。他那股勇气,我们感到何其崇高。就连蒙托邦也禁不住赞道:“啊!多英雄的好汉!真希望不要打死他。为何这鬼家伙不与其他人一起撤走。快给我把他救下来!”几个士兵冲将上去,力图俘虏他。就在这时,一阵枪声突然响起,将他击中,将他打倒,将他消灭。而那面大旗飞走了,带着他那只紧握着旗杆还在抽动着的胳膊消失了。
帅旗倒下似乎对清军的士气打击无以伦比,八里桥也落入联军之手,原本剩下的事情就已经很简单了,但很快联军的将军们发现事情并没有朝着简单的方向发展。随着一面面的黄龙旗号出现在桥后面的清军营垒之中时,原本已经颓丧的清军彷如注入了某种神秘的力量一般,士气又陡然拔高,过了桥的柯利诺将军等人的桥头堡陡然间感到了异常大的压力。
清军的散兵游勇们被组织起来,清军的骑兵又开始在统一的旗号下作战,分散的游骑又开始冲击柯利诺将军的桥头阵线,这一次的冲击不同,清军骑兵分散开来,并没有集中在一起密集冲击。
他们如同蜜蜂一般蜂拥而来,但又各自保持着距离,密密麻麻的靠着人海的优势向这边冲击着,柯利诺将军大声嘶喊着命令士兵们还击,但总有几个漏网之鱼会冲进身前,之前联军士兵会很容易的用刺刀和枪械近距离干掉这些单兵,可这一次不同了。
跌落马下的尸体上缠着火药袋,上面燃着的火光预示着死亡的征兆,天啊,这些清军骑兵竟然在自己身上缠上了炸药!
几声巨响伴着爆炸的火光和气浪四散开来,冲近联军阵线的清军骑兵给联军造成了损失,随着爆炸带来的混乱,更多的清军骑兵仍旧悍不畏死的发起着自杀式的冲锋,这次他们的冲锋很有成效!
柯利诺将军不得不下令退过八里桥布阵,他可不想被一群疯子给炸死,蒙托邦将军理解这种撤退行为,退过桥后,清军骑兵将无法展开松散队形冲击,联军士兵的枪械和炮弹更容易击中目标。
于是八里桥仅仅属于联军不到一个小时就再次变成了清军的,联军后撤了大概七、八百米才建立了稳定的射击线,于是汉白玉石桥上石屑纷飞,清军骑兵也无法通过狭窄的桥面继续追击,在桥面上损失了数十名骑兵之后,清军骑兵后撤了。
后撤的途中不时有人坠马,不时有身上的火药袋被联军炮弹引爆,总之场面如同下着血雨,混乱不堪而又惨不忍睹。
打退联军之后,清军阵营那边爆发了巨大的欢呼声,他们的确值得欢呼,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正面野战交锋之中堂堂正正的击退联军。蒙托邦将军并不气馁,他命令炮兵和步兵继续稳步上压,在岸边隔着运河与桥建立阵线,工兵准备着架设浮桥的工具和材料,他们要在战火中架桥渡河。
时值中午,战斗从早晨七点开始持续了五个多小时,双方稳定在运河两岸,清军将联军赶回运河对岸后,开始巩固他们的河岸营盘,虽然遭受着不断的联军炮火袭击,但清军还是冒着炮火在进行着土工作业。
他们像地鼠一样在地上挖掘着战壕,那些所谓的清帝国皇家卫队们毫无骑士锋范,他们只会躲在后面挖掘壕沟、修筑营垒,吴士礼抱怨清军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上来打一战,而荣禄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是他们和太平军作战的经验,前队抵抗,后队筑垒,看来彭玉麟已经醒了,而且不知道指挥火器营增援僧格林沁的人是谁。”
因为炮弹运输的关系,蒙托邦和格兰特不得不下令减少炮火的密度,至少等后方的炮弹运到前线之前,他们必须让炮兵备下基本几个基数的炮弹,以防万一,他们可不想在清军忽然发疯冲击运河对岸的时候,炮兵没有了炮弹。
联军炮火稀松之后,清军更加欢快的组织他们的防御体系,平原上没有险要,他们只得增加堑壕来形成防御阵地。而联军也需要工兵多架设几座浮桥来增加投送兵力的速度,这样他们在有可能在过了运河之后在对岸站住脚跟,然后形成完整的阻击阵线。
就这样,双方都在进行工兵作业,其余士兵则在休息,两个小时之后,联军开始准备渡河,法军工兵的效率很高,他们在运河上搭建了五座浮桥,对岸的清军游骑几次想上来破坏,却被对岸联军的射手给击退了。联军依靠精准的膛线枪控制了五百米的范围,进入这一区域的清军会受到联军射手们的射击,岸边有足够的射手从容打击对岸试图冲击的敌人,保障了工兵作业。
当柯利诺将军组织起士兵的时候,几声尖利的炮弹呼啸声从他们头上飞过,准确的落在后面,几发炮弹在冉曼将军的炮兵小队当中爆炸了。
三门阿姆斯特朗大炮被炸毁,年轻的炮兵上尉布拉巴宗和十几名炮兵、苦力当场阵亡。英军大惊失色,法军目瞪口呆,长久以来清军炮兵拙劣的表现让联军开始遗忘了清军也有炮兵这么一个事实,似乎从大沽口沦陷之后联军就不再将清军炮兵当做一个威胁来看待,现在他们吃到了苦头,因为对岸赶来的援军是清国皇帝的卫队,他们也有炮兵和大炮,而且还是之前从列强那里高价采购的火炮,而且他们的炮手操作娴熟,也懂得如何打中目标!
炮兵上尉布拉巴宗的阵亡让蒙托邦将军遗憾不已,他还记得这个年轻人在威海卫操演炮兵时候的英姿,真是可惜了。蒙托邦将军第一次感到了一丝犹疑,当战争结束之时,他还能带着多少活蹦乱跳的年轻人回法国呢?
格兰特将军则睚眦尽裂,冉曼将军大声嘶吼起来,彷如一头斗牛一般:“赶快转移阵地,该死的清国人已经瞄准我们啦!”也难怪英国佬的傲慢自大,这支皇帝亲军增援僧格林沁部清军后,一直没有开炮,他们一直隐忍不发,任由联军炮兵有一发没一发的发炮轰击自己,等到将联军炮兵阵地方位大致都计算清楚之后,他们才开始发难。
战后联军的将军们才弄明白,原来清军增援的士兵是由骑兵和步兵先行,为数不多的几名炮兵跟随部队先行到达了前线进行测距观察,而炮队是在两个小时之后赶到战场的。
联军其他的炮兵部队开始还击,同时他们也遭受了几发炮弹的袭击,对面指挥清军炮兵的清军将领非常狡猾,他似乎将清军炮兵阵地分得很散,每个方向上似乎只有几门炮,联军其他炮兵阵地的压制始终未能完全奏效,几轮炮战过后,清军还是有炮弹不是光临联军的阵线。
激烈的炮战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因为有清军火炮的关系,联军一直不敢发动步兵冲击对岸,蒙托邦相信一定有清军炮兵瞄准了几座浮桥,直觉告诉他,对岸的清军指挥官就等着联军步兵蜂拥过河,然后他就会从容下令炸断几座浮桥,接下来就是对过了河的步兵进行围攻,那样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而且天色已经晚了,格兰特也不希望联军士兵在没能取得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在危险的运河对岸宿营过夜,于是联军和清军僵持在了八里桥和运河的两岸,就这样对峙着,炮兵还在鏖战,而步兵则开始休息。
入夜之后,联军第一次施行了灯火管治,对岸的清军也不举火,双方指挥官都非常谨慎,荣禄对此表示理解。彭玉麟是和太平军在南方有过常年交手经验的将领,他知道夜间举火会给炮兵指使目标,相信从前他一定多次吃过太平军夜间炮击的苦头吧。
格兰特和蒙托邦在营帐内很沉闷的坐着,就在此时,后方的运输队到了,运来了很多的枪弹、炮弹、粮食、药品以及其他物资,伤兵和阵亡士兵的遗体随运输队送回天津去,同时跟着运输队前来的还有中午才赶到天津的海军联络官。
海军联络官给联军两位统帅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在大连湾屯驻的太平军在五天前离开了港口,数百艘船只遮天蔽日的开往了津塘北面的山海关、锦州方向……
第六百零八章 历史责任
临时军事会议开得非常沉闷,联军情报部门再一次成了被指责的可怜对象,对于太平军的军事行动,联军缺乏可靠和必要的情报。
“先生们,我想知道的是太平军北上的目的!”额尔金爵士的语气非常不快。
格兰特将军依旧保持着风度,他说道:“太平军向山海关、锦州一线出兵,目的很明确,就是攻占山海关、锦州一线。之后他们有两种行动的可能,一是北上攻占东北几省,继而与俄国人在东北进行战争,二是……”说到这里格兰特有些迟疑起来,荣禄接过他的话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是直接从山海关入关,直扑京城!抢夺联军的胜利果实!”
额尔金爵士非常愤怒,他被荣禄的话彻底激怒了,蒙托邦将军则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这个没有和太平军有过太过交往的统帅质疑道:“太平军不是刚刚和俄国人宣战么?他们应该集中力量对付俄国人,而不是在这个时候打北京,这样会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他们将失去我们的信任,甚至和我们开战的。”
荣禄笑了起来,蒙托邦将军有些恼怒于荣禄的这种讥笑,怒目而视,但荣禄并不畏惧,侃侃而言:“那位长毛西王我可是在了解不过的了,这世上就没他不敢干的事,当年两千兵马突袭破长沙,四十天从湖南打到江宁,再到后来的广州登陆作战,这个人就是一个天生的冒险家。”
吴士礼研究过这位远东赫赫有名的人物,点头附和:“很有可能,假如满清西太后为了阻拦我们在通州,而把北京最后的一点军事力量都投入到了我们这个方向,太平军的西王是很有可能在这个时候抢先攻占京城的。这位西王有时候是会做出一些非常疯狂的事情来的,他是一个疯子!”
法国公使葛罗皱着眉头说道:“先生们,那我们该怎么办?”蒙托邦将军很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只有比快了,看谁先攻下北京城!”
英国领事巴夏礼补充道:“我们还是有必要通过外交途径警告一下太平军,他们的做法很可能会引起战争!”
荣禄对此不置可否,他只是略带笑意的一字一句说道:“诸位先生忘记了么?太平军和朝廷本来就在战争状态,他们只是在打击他们的敌人,各位别忘了,北京还在西太后的控制之下,外交照会不会有什么作用,他们大可以说我们是在进攻满清,并不针对联军。我赞成蒙托邦将军的意见,我们只有加快自己的步伐,抢先一步打到北京去,毕竟就算太平军能顺利在山海关登陆,山海关距离京城还有五、六百里的路途,而我们距离北京只有最后的八里了……”
……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山海关靖边门城楼上,太平天国的旗帜已经在硝烟之中冉冉升起,继之而来的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欢呼声,一万余名太平军士兵在山海关内外一起爆发出的巨大欢呼声,响彻了这座古老城关的内外。
“将士们!两百多年前,满清就是从这里入关的,今天,我萧朝贵将带领你们从这里打回去!”联军将帅口中的那位疯子,太平军的西王此刻就站在山海关的城楼上,他一身笔挺的新式元帅军装,手中杵着元帅佩剑,威风凛凛的大声鼓舞这他的士兵,他的话简单而有力,太平军将士们又爆发了新一轮的欢呼声。
要是联军统帅们知道这位太平天国的西王出现在了山海关,他们一定会知道太平军的目的就是北京城,除此之外,天下间似乎在没有值得西王亲自带兵冒险的东西了。
西王萧云贵的行踪非常保密,其实对俄宣战是一层烟幕,太平军和俄国人的战争状态一直没有解除,宣战与否无关大局,但之前太平军一直在北方取守势,如今宣战给英法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太平军可能要主动进攻,于是后来调集一个军的兵力北上大连湾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而萧云贵自从对俄宣战之后,就带着天京的京城第一军从上海装船出海北上了,留在天京时不时出席一些活动露面的人却是他命情报司和白泽堂找来的替身而已。这个替身远远的看起来和萧云贵是有几分相似的,只要他不说话,远远看起来是不会有什么破绽。就这样萧云贵一直跟着大队达到了大连湾,而天京的事务交给了左宗棠、洪韵儿等人。
他这次北上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趁着英法联军和清军鏖战的时候,一举攻占山海关、锦州一线,封闭东北的咽喉,防止满清政府败亡之后逃回东北,同时为太平军下一步进攻东北打下一个基础,而他的最大野心还是抢在联军前面攻占北京!
正如荣禄说的那样,太平军虽然拒绝加入英法联军,联合对满清采取军事行动,但太平军一直和清军是处于交战状态的,他统领太平军跨海夺占山海关,继而入关攻打北京城,在法理上那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只是这样做一定会触及英法的底限,甚至会造成太平军和英法联军的冲突。
现在的英法已经从克里米亚战争中脱身出来,虽然战争的创口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愈合,但局部的战争英法还是能应付,太平军假若真的抢占了北京城,那将直接触动英法的利益。英法已经开始调整远东政策,他们开始发觉太平天国并不是那么好控制和摆布的,同时太平天国的日益强大也让英法感到了远东利益的威胁,已经有英国政要认为在中国控制一个软弱的政府更加附和英国的利益,这个现成的软弱政府就是满清。
可目前满清表现出来的态度却一点也不软弱,他们积极的抵抗政策令英法联军裹足不前,但如果英法联军能够攻占北京,推翻西太后的政权,让荣禄、绵愉代表的旧有满清贵族势力重新掌握政权,那中国北方将出现一个软弱的政府,到哪个时候英法必然转而支持这个政府来打压太平天国,甚至武力阻挠太平天国统一全国的步伐。
所以,萧云贵必须冒险统兵北上抢占北京,而促成萧云贵下定这个决心的还是杏贞给他的回信。
杏贞那日接到彭玉麟和李孟群带来的西王密信之后,虽然与恭亲王奕言斤等人说不必理会,但私下里她还是通过程灵秀将回信给到了西王手中。自从李丁死后,程灵秀一直没有和太平天国的白泽堂联系,直到杏贞出面,程灵秀才打起精神又和京城的白泽堂分舵联系上。
杏贞给萧云贵去了一封长信,信写得很长,分析了假如英法联军攻陷北京之后的各种情况,最后杏贞在信里说道:“如今我们站在这个位置上,所决定的事已经不再是个人之事,它将影响国家上百年的兴衰荣辱,换句话说,你我肩头都承担着一个更加沉重的担子,那就是历史责任!我所能做的仅仅是竭尽所能抵抗到底,假如你不北上参与到这场对外的战争中来,那你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萧云贵当时看完信函之后,第一反应是这个小娘皮在用激将法,她想拖自己下水,让太平军和英法联军交恶,从而好让满清能在浑水中苟延残喘。但静下心来一想,她的话又不无道理,她所分析的英法联军攻占北京后的种种可能都是非常有逻辑性的,可见宋清韵的政治眼光非常独到。假如京城被英法联军占据,那在这场博弈中,英法就取得了先手,他们可以扶植傀儡政权,可以打压太平军,甚至可以武装干预中国统一进程,无论哪一个局面对太平军来说都是非常被动的。
之后萧云贵一夜不睡,想了一夜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冒这次险,一旦和英法交恶,太平军在南方各处港口、商贸都有可能收到英法的制裁和打击,太平军的海军还是不能和英法舰队匹敌,也有可能大好局面一朝尽丧,但这次的赌博他西王不能不赌,就像杏贞说的,这里面有历史责任在里头,萧云贵决心承担起自己的历史责任来。
最后萧云贵宽慰自己,大不了就如同后世的抗日战争那样,打一场人民战争,大不了打烂了从头开始发展,后世新中国刚成立的时候,面对的外交困局,似乎也是如此,但太祖还是顶着压力打了抗美援朝,结果中国付出了代价,但屹立了起来。
战略上萧云贵已经打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和英法俄同时开战的可能,但战术上他还是采取了措施,北上大连湾之前同俄国宣战就是一种策略,而攻占山海关、锦州,进而抢先攻占北京,至少在法理上太平军并无不妥,英法应对起来会有顾忌的。
于是萧云贵就秘密随军北上,山海关和锦州的清军防御力量极为薄弱,这里的兵马大多都被抽调南下对抗英法联军去了,天京第一军是太平军成军最早的一支部队,三个师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登陆后的第一天就攻占了锦州、秦皇岛和山海关,此时太平天国的西王已经站在山海关之上,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如何带着太平军将士们在最短时间内赶往北京城,而他们的困难则是路途,山海关距离北京有五百多华里的路程……
第六百零九章 近卫前驱
宋峰骑在他心爱的枣红色盎格鲁诺尔曼马上面,缓缓迟行着,与身边众多的近卫骑兵团同伴们一同行进在山海关通往北京城的官道上。当年的愣头青已经成长为一员悍将,宋峰看了看身边的同伴们,心中的激昂之情油然而生。
近卫骑兵团是西王青年近卫军团下属的骑兵部队,跟随谭绍光在北方和艰苦的环境与凶恶的俄国人鏖战多时垂帘出来的精锐之一。他们身穿统一的军装,头戴象征着昔年汉家羽林卫的翎盔,胸前是一副胸甲,马背上带着五只上好弹药的左轮手枪,背上还有一只塞斯宾连珠枪,腰胯上还有一把锋利的廓尔喀骑兵专用弯刀,然后就是一人双马。
宋峰是这支千人骑兵团的指挥官,他的装备却和普通士兵一样,他拍了拍所有携带的武器,这些武器都是陪伴他渡过一次次恶战的老朋友。
一开始的近卫骑兵团并没有配备塞斯宾连珠枪,只有五把左轮手枪和弯刀,但就是依靠这些装备,他们在北地多次出队击败了清军的黑龙江马队和俄国人的哥萨克骑兵团。去年宋峰的近卫骑兵团装备了更加先进的塞斯宾连珠枪后,北地的清军和俄国人就更加不是对手了。
宋峰第一眼见到塞斯宾连珠枪的时候就喜欢上这种枪,他是西殿派往美国营商的胡雪岩送回国内的其中一款新式武器。这款斯宾塞M1859式0.52口径步枪是美国人克里斯多弗·斯宾赛发明的,塞斯宾原是美国康纳迪格州著名枪械制造厂商夏普斯公司的一个机械师,早在美国经济危机那年,胡雪岩就通过注资的形式,取得了夏普斯公司四成的股权,成了这家军火公司的股东之一。
其实历史上塞斯宾连珠枪的出现要稍晚两年,但这个时候,因为有胡雪岩的注资,夏普斯公司的状况好很多,而且塞斯宾在利用业余时间造出了第一把斯宾赛步枪后,得到了胡雪岩的倾力支持,所以这款枪械得以提早面世。去年这款枪问世之后,夏普斯公司制造了三千只,全部被胡雪岩以太平天国的名义采购,然后送回国内试用,而历史上这款枪是塞斯宾通过不断的努力才成功的推荐给了美国军方,当中过程非常曲折而漫长,这款枪真正大放异彩是在美国内战的后几年的事了。但胡雪岩因为得到西王的指示,非常注重这款枪的研制,所以这款枪也得以提早问世和列装军队,这次列装的不是美军而是太平军。
这款连珠枪发射0.52口径金属弹壳边缘发火枪弹,该弹1854年由史密斯韦森公司取得专利,几年后本杰明·亨利加以完善,这款枪制造不多的原因除了新式武器需要战场检验之外,子弹专利费也是一个原因。
但不管如何,近卫骑兵团一千多名骑兵都配备了这种连珠枪,然后他们的远程火力得到了恐怖的提升。塞斯宾连珠枪的使用很简单,它只需要回转闭锁式枪机,当拉下扳机护圈时,闭锁机后退打开弹膛,拉出空弹壳,同时枪托里的弹簧自动将下一发弹推出供弹管;扳上护圈时,闭锁机前进,将子弹推入弹膛同时闭锁弹膛。射击动作为:扳下击锤、瞄准、扣扳机、拉下扳机护圈、扳上护圈、扳下击锤、瞄准,装弹时从枪托后方将供弹管取出。整个过程都可以在马背上完成,因此成了西王近卫骑兵团的首选武器。
而且这款斯宾赛枪的部件易于制造,看似结构复杂,其实部件并不多,而且大部分可与夏普式步枪通用,它是当时市场上最便宜的连珠枪。当然便宜只是相对的,40美元的单价是普通前装线膛枪的两倍多。而且它从一开始就是作为军用步枪设计,比按民用步枪设计的亨利式在可靠性和维护性上要好。斯宾赛枪还配发一种新型弹药盒,内装10-13只装好弹的弹管,每个弹管容弹14发。装填时不用一发发地装,换个弹管就行了,这时的持续射速可达21发/分。
于是,这支青年近卫军兵团的精锐骑兵成了太平军内最为精锐的骑兵团,太平军其他八个野战军的骑兵师都没有他们这么精锐的武器。
和太平军其他野战骑兵师相比,近卫骑兵团精锐的地方还在于他的其他方面,首先是人员的挑选。每个近卫骑兵团的士兵必须身高在一米八以上,这个条件直接将宋峰的老战友苏冀送到了炮兵部队去,尽管苏冀身高一米七五,而且体检的时候这小子穿了双增高马靴,但很可惜体检都是要脱光了检查的,结果苏冀就去了炮兵部队。
其次是马匹挑选,近卫骑兵团选用的都是法国盎格鲁诺尔曼马,早在三年前太平天国户部农业司就引进了近万匹法国盎格鲁诺尔曼马,大部分用于配种,只有三千余匹交给了军方使用。据说西王对这种马情有独钟,西王殿下也是骑着这种马的。
然后就是近卫骑兵团那近乎残酷和不近人情的训练、淘汰机制。近卫骑兵团要求士兵的纪律性非常之高,用宋峰的话来说,就算是训练的时候,让你朝着悬崖冲锋,你也必须得一往无前的发起冲锋!而且近卫骑兵团的士兵必须对西王无限的忠诚,在大家眼中看来,他们都是狂热无比的士兵,他们随时准备好了为西王而献身。宋峰率领的这千余近卫骑兵团是从十万青年太平军中精选出来的,战争造成了大量的孤儿,早年的太平军童营和各地的慈幼局早已经扩充不知多少倍,谭绍光的部下都是由各地童营和慈幼局选送的青年太平军组成的,从十万人当中挑出来当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所以他们才能在北地恶劣的条件下,连续的战胜他们的对手,清军黑龙江马队、俄国哥萨克骑兵,他们都是非常适应北地作战的士兵,但都败在了宋峰他们手上,原因就在这里。
从山海关出来之后,宋峰率领这支骑兵团作为先锋,两昼夜疾驰四百多里地,连克迁安、迁西、遵化、蓟州等地,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些地方的清军根本没有抵抗,很多地方都是望见太平军的旗帜后,清军便溃散了,而且清军的人数也不多,遵化和蓟州算是大城,里面的清军也不过千余人。
宋峰攻克一座城市之后并没有停下来,他带领近卫骑兵团几乎都是穿城而过然后接着连夜赶路,吃饭睡觉甚至大小便都是在马背上解决,马匹累了便换乘另一匹马,他们都是一人双马的配置。近卫骑兵团的士兵常年在马背上作战,军中流传着一句玩笑话,要是大家都是女人的话,说不定都能在马背上生孩子。
这就是近卫骑兵团精于骑战和马术的真实写照,他们坚忍不拔的精神支持着他们,他们对西王狂热的忠诚支持着他们,向着大清帝国的心脏前进着。
两百多年前,吴三桂放开山海关引清兵入关之后,清兵也是沿着这条路直入北京城的,而当时李自成的大顺军也向这时候的清军一样,在沿途没有做丝毫的抵抗。不管太平军攻往京城的目的如何,但他们一直都是满清的掘墓人,他们是来灭亡这个腐朽没落的王朝的!
身后的城池清军逃散之后,自有后续跟进的大队接管,由于近卫骑兵团一人双马,早已经将他们的同行——第一军的骑兵师甩在了后面,但他们的速度也不会太慢,宋峰相信身后的城池会有骑兵师后续跟进的部队接管,然后他们会等待大队建立起补给线,继续接应大队步兵和炮兵跟进。
近卫骑兵团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要抢在英法联军之前,兵临北京城下!
“前方已经到达了顺义!没有清军的踪影!”派出去探路的骑兵侦查排回来了,宋峰打起精神大声嘶吼道:“全军放马疾驰,咱们今夜要通过顺义,明早直抵北京城下!”
呼哨声四起,整支骑兵的翎盔都随风摇曳起来,彷如一片片精红的枫叶林,飞扬的尘土也不能掩盖这一片蔓红的颜色,他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往顺义而去,在高速疾驰之中仍能保持严谨的骑兵队形!
果然顺义也是没有清兵把守,或许清兵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宋峰没有入城,他带着骑兵继续赶路,擦着顺义城往北京城北面赶去。
疾驰一夜之后,清晨蒙蒙发亮的天幕还有星月,宋峰等人一起勒定马匹,不远处一座连绵不绝的城墙出现在他们的眼帘之内,朝霞光映照下的北京城是那么的广阔绚丽,宋峰高举右臂大声疾呼道:“北京城就在眼前!”跟着便是近卫骑兵团士兵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四起!
北京啊!北京!一见这座陌生而宏伟的京城,每个近卫骑兵团士兵都从心底里发出这一惊叫声,他们没人到过这里,但又从小都知道这里。直至此时,它的城墙曾经是蛮夷之辈不可侵犯的,而且现在成了阻挡汉人军队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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