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剑扫华阴(三)


  他来的十分凑巧,正是孙大用带着一干人马出去捉刺客的时候。那些乞丐打手,本是奉命来此搞破坏,逼着二女向赵存仁低头,上门请罪。到时候人债肉偿,两不相欠。
  前者打伤了石头,今天便想最好再砸伤几个娃娃,那两个女子对这帮孩子看的很重,这样闹几回,不怕她们不服软。没想到石块没丢多少,就听到枪响。这干人知道惹了大祸,华山派能有枪么?有枪的是咱惹的起么?一想到自己得罪了有枪的狠人,这干打手的心当时便软了下来。这心一软,腿也就不怎么硬。不等锦衣出来,就要作鸟兽散。
  没想到将岸正好带着一队缇骑进城,他也不知道国舅在哪。正在满世界找,听到枪响,带着人马就赶过来,与乞丐们迎面撞上。二话不说,全都上了绑。
  郑国宝一碗稀饭没喝上,一肚子的火气,打了半天人还是觉得不解恨,“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我在这刚端碗,就被人砸了锅。我说,这差使,一个个都是怎么干的?是不是我这么长时间不动军法,你们就都觉得咱卫里没了规矩了?”
  宁中则一旁劝道:“国宝兄弟,算了吧。大家谁也没想到,丐帮的人会如此无法无天,敢来行刺国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郑国宝这才缓和了语气,“既然是嫂子您发话,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可惜了那一锅好粥。”
  宁中则笑道:“你这话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都是个国舅,还在乎那口粥么?”
  “话不是那么说啊。我这还等着吃你包的饺子呢,嫂子做的东西,被这帮玩意砸了,我不心疼才怪。孙大用,你们给我好生伺候着,把这帮乞丐大爷们,都给我伺候舒服了,要是他们回头被伺候的不满意,就别怪我动军法。”
  孙大用自然知道伺候是什么意思,急忙应了声是,拉了众乞丐到旁边去打。郑国宝吩咐一声“给他们留口气,一会拉到石头面前,一个个打断双腿,给石头出气。”
  他又问将岸“你这怎么搞的?拿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我让你关注下西安的市容环境,重点关注乞讨问题,你倒好,把乞丐给我关注的日益壮大,你这差使是越办越好了啊。”
  将岸见风头不对,赶忙辩解“长官容禀。小的实在是有苦衷,如今这帮花子,不大好对付。”原来就在郑国宝经略宁夏期间,有丐帮团头范无咎来到西安巡抚衙门,献了魔教长老王诚的首级。另外还将一份陕西魔教人员名单,一并奉上。
  要说这杀一个魔教长老,未必一定是功劳,比如言登山,活捉刘汝国,结果自己也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一个普通人,拿了这么大的功劳,说不上是什么好事。可是一个普通人,也肯定不会像范无咎一样,把擒杀魔教长老破获魔教潜伏者的大功,都归到巡抚亲信门子的身上。
  一位长官的门子必然是长官的心腹人,还有的甚至是枕边人。结交好了门子,就等于结交好了主官,有这门子从中帮衬,范无咎虽然失了首功,但也得了不少实惠。更有巡抚亲自手书忠义丐帮的匾额,派人吹吹打打,送到了范团头的手上。
  巡抚的墨宝何等珍贵?如今落到一个花子头手里,这说明什么?说明丐帮虽然在历史上有过污点,但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现在的丐帮是积极的,进步的,是功大于过的。范无咎有了这块牌子,地方上的衙役皂隶,还有谁敢惹他?
  这时候要有人对范无咎不利,那就是无视巡抚,无视朝廷。在这种背景下,锦衣卫的整顿市容工作,也只得虎头蛇尾,草草收场。范无咎又与本地的一些士绅打的火热,联手炒河套股,声势大涨。有了士绅支持的丐帮,大有中兴振奋,虎踞关中的气势。
  就在将岸汇报的时候,院子里在锦衣卫使用了包括但不限于拳脚、烙铁、老虎凳等手段进行说服教育后,那些丐帮来的打手,也大义觉迷,昭然悔悟。主动表示愿意与朝廷合作,揭发检举反朝廷坏分子赵存仁。
  按他们说,赵存仁原本被宁中则收拾之后,倒是懂得点道理,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十几年来,华阴县平安无事,赵存仁借着当初宁中则单剑闹华阴的余波,实施了对本地其他几路头目的兼并。已吃人不吐骨头的友善态度,让其他几位长老兼丐意代表随风而逝,他们的财产成了赵长老的财产,他们的老婆女儿成了赵长老的姬妾。
  靠这笔收入,赵家就算彻底金盆洗手,也能保几辈子吃喝不愁。事实上,由于当年那一战的影响,赵长老确实起了收山的念头,十几年间,华阴县就没有过有组织乞讨的行为。可是随着范无咎得了巡抚赐匾,赵存仁脑筋也活络起来,又与范团头一番勾兑,不知得了什么许诺,就开始筹备着重出江湖。
  他也知道当初被救走的那些男女孩童,如今大多长大成人,其中水家姐妹就在华阴。他偷着去看过,见二女出落的如花似玉,早就勾动了他的老毛病,只是碍于宁中则的面子不敢动手而已。
  这回他既然要出山,就选定了这两姐妹及这处大院动手。不过应对宁中则的底气何在,这些打手就不知道了。他们充其量是卖命的,细节上的事,哪轮的到他们了解?
  郑国宝问道:“审出来没有,打伤小石头的,是谁下的手?”
  孙大用道:“这个实在是问不出来,那些人都说不是他们干的。至于是谁干的,说不大好。毕竟华阴如今有近千个乞丐,他们也认不太全。”
  宁中则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了。等一会小石头醒了,让人把他抬出来,让他看着师娘,怎么为他出气!”
  阳光下的院落里,几十条血淋淋的人腿堆在一处,鲜血染红了地面。虽然用黄土盖了几层,那血还是顽强的渗出来。那些平日里飞扬跋扈,殴老伤幼强乞硬讨天下无敌的好汉,此时全成了滚地葫芦,在角落里翻滚、哀号。身上被那粗麻绳捆着,两条腿都被齐膝盖斩断,动转起来困难无比。虽然已经用上了伤药不至于丧命,但下半辈子,也只好真去做个乞丐了。
  那帮华山派的未来小弟子们,没想到往日和蔼可亲的娘,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拿宝剑切人腿,跟拿菜刀剁白菜一样自然,全无半点抵触。几十条汉子的腿,都是她一个人从容不迫,独立完成。虽然小石头只看了一半就吐个不停,哀求着娘不必如此,可宁中则还是坚持着,把所有人的腿都斩了下来才罢手。
  她手中长剑早已经擦拭干净,没了半点血污,看着那些大汉,冷声道:“你们既然说不出是谁伤了我的小石头,我就只好把你们全算做凶手了。从今日起,你华阴丐帮要么交人出来,要么就都保不住腿。”
  郑国宝吩咐一声:“来人啊。把地面的衙役、捕快给我找来,让他们准备软床担架,把人抬到赵存仁的门口,放下担架只管走路。他姓赵的想要如何,文打官司武斗手,我郑国宝奉陪到底。”


第一百零一章 剑扫华阴(四)
  本地的衙役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什么七尸八命案,什么午夜灭门案也不是没处理过。可是今日这种情景,还是让这干人忍不住的面色发白,手脚发颤。孙大用在他们面前,自然威风八面,吆喝道:“看什么看?爱看的话,抬自己家慢慢瞻仰去,赶紧弄走!告诉姓赵的,他好日子到头了,国舅爷这回出马,有他的好看!”
  水如烟生平第一次见这种血腥场面,被吓的脸色发白,双拳紧紧攥着,指甲直抠到了手心里都不觉得疼。但是听到那些乞丐说了赵存仁对自己打的算盘,却又觉得师娘动手太轻。等到把人抬走,她才道:“多亏娘你来了,要不然,女儿还不知道要落到什么下场。”
  宁中则笑道:“傻孩子。有娘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你的夫君呢?他不是有秀才功名么?我怎么不见他出头,替你们对付那些花子。”
  水如烟闻听,面现一抹失望之色“娘,你就不必提那个没骨气的男人了。也不知丐帮在他那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吓的他不敢出头,连娶我过门都不敢。我几次派人去送信,请他代写个状子,去衙门里告状,结果人连门都进不去。只托人送信来说,让我好自为之,不可作出有辱他家门风的事情。还给我送来了半柄剪刀,一条麻绳。”
  宁中则闻听,也翻了面皮:“好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当初是娘看错了人,给你定了这么个不靠谱的亲事。这事必须得想办法,我的女儿不能嫁给这种人。”
  水如黛道:“娘啊,可那家里可是有婚书的。姐姐若是不肯嫁,他们是要告官的。”
  郑国宝听了哈哈笑道:“告官?那最好了,我最喜欢告官了。让他去告,县里不行到府里,府里管不了有按察衙门,再不行,京师有刑部、大理寺还有都察院!他要是不认识地方,我派人给他领路都成。国舅我最擅长的就是拆人婚姻,这事包我身上了。”
  等到本地差役们把几十个没腿的肉葫芦抬到门首,赵存仁再怎么遮奢,却也坐不住了。他不在乎损失几十个手下,丐帮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这样的损失,完全承受的起,他所在意的是,这剧本不对啊,怎么国舅现在就出场了?
  按他和范无咎的推算,天下万事一理,丐帮里有事,帮主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出手上阵,那样的话,就失了派头,没了威风。难道堂堂国舅的威风,还不如个丐帮帮主么?他要出手,也是华山罩不住场子时,才有可能下场。尤其这事,说到底也是华山派的事,跟国舅有什么相干?
  按宁中则当年的性子,必然是一听说自己人受伤,就飞马下山,大闹华阴。自己家里花重金雇佣了二十几名刀客,还挖好了陷阱,机关。宁中则便是三头六臂,到这也得乖乖认栽,到时候自然就全凭自己发落。
  华山派若来要人,也可推个干净,就说自己没见到。岳不群丢了老婆,说不定还有丢女儿。这时候国舅再出面,倒是有可能。自己这边以一路缠字决,缠住国舅,也方便范团头在西安府那发财,将来自己也可从中分肥。
  赵存仁身为丐帮长老兼丐意代表,最擅长的便是一路太极功夫。遇事先研究研究,先讨论讨论,先推一推,再拖一拖,到头来总能把责任卸个干净。便是当年那华阴县的几大长老,也是被他这太极工夫,推脱卸的一个不剩。
  可是这回的事,却是不大好办了。国舅亲自出面,把自己的人砍成了这样,太极功夫再高,也没了发挥余地。国舅放了狠话,自己是接招,还是不接招?那壮汉在旁道:“赵爷别急,国舅是水,咱是石头。水过地皮湿,石头才是一动不动,您看,咱是不是先出城去躲一躲?”
  赵存仁犹豫道:“这事单纯躲,也不是个办法。依我看啊,还是快去请范团头吧,我要退股!把资金拿回来,到国舅那去赔礼道歉。还有,地牢里那几十口子,全都处置了吧,万一被搜出来,那怕是要杀头的罪过。”
  那汉子方要走,却听外面传来一声镇天动地的响动。一个家丁狼狈不堪的跑来道:“老爷,大事不好。外面有人把咱家的大门给撞碎了!”
  赵存仁等人还没来到外面,就已经听到了一阵密集的枪声,接着又是一阵如同裂帛的弓弦响动声,有人高声呼喝道“不好勒!鹰爪子暗青子厉害,风紧扯呼!”
  前院住的,是赵存仁重金雇来的刀客,想是他们与来人交上了手。一听到枪响,赵存仁就知道不好,能用这许多火器的,整个华阴县也找不到第二个,必是国舅亲至。他手下这帮人,若说与华山派打个群架还凑合,跟国舅动武?那还是省省气力吧,这话说出来,就足够吓的他们魂飞魄散了。
  那些刀客虽然是认钱不认人的亡命之徒,但是对上锦衣卫,对方这可能还有无双女这等高手坐镇,那些刀客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赵存仁当机立断“快走!啥都不要了,咱到了西安,让范团头想办法。”
  那壮汉前面开路,与赵长老直奔后墙,汉子将身一蹲,赵存仁踏着他的肩膀上了墙头。人刚落到墙外,还没站稳脚步,就有几条大汉从暗出扑出来,将他按倒在地。袭来的几个汉子生的身形结实,矮壮有力,对于相扑擒拿的手法十分精通,几个人一按,任是赵长老有天大的本事,也全成了软脚虾,动弹不得。
  他刚一挣扎,就连吃了几拳,更有人拿起刀朝他腿上就是一刀,痛的他龇牙咧嘴,叫苦不迭。那壮汉本想下来救人,可是见这帮人的手法,却是吓的没了胆,急忙又向前院跑。从地上寻了一条铁棍,边冲边喊道:“好大胆的强盗,竟然敢来抢劫士绅,我要到华阴县衙门告你。发正军前来拿贼。”
  刚跑了没多远,迎面只见一个身着锦衣官服,相貌英俊的男子,身旁陪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美妇人。二人每人手中一口长剑,见了那壮汉,那英俊男子只一挥手道:“开枪。”刹时间枪声大做,硝烟弥漫。
  赵存仁苦心孤诣,安排的机关陷阱,伏兵地牢,在锦衣卫及几十名苍头军的联手攻击下,根本就不值一提。他的优势在于,丐帮子弟消息灵通,如果华山派有什么举动,按说他能第一时间得到报告。再有,就是华阴县衙内当初就是因为调系岳灵珊被打伤,县令一家对不识抬举的华山派恨之入骨。因此,本地的衙役胥吏在必要时,能在华山派背后捅上一刀。
  范团头有巡抚手书匾额,因此县令与丐帮是一条路上的人。国舅若是调兵拿人,知县必然会派心腹来送信。没想到,居然两道保险都报销了,国舅就这么大模大样打上门来,自己的消息系统是干什么吃的,有内鬼,一定有内鬼啊。
  他没想到,郑国宝那边下午时就下了帖子,请知县吃饭。这种事知县没有拒绝的道理,国舅的面子谁还能不卖么?可后来郑国宝又说要请衙门里三班六房,衙役胥吏书办等人一起入席。那些人听说有饭局,又是在华阴最大的馆子,自然是争先恐后。哪知前脚刚进了酒楼,后脚就被一百多名凶神恶煞的苍头军把酒楼围了。
  这帮人在边关都是凶名远播的狠人,在华阴这种腹里地区,那就是魔神一样的存在。不要说打,单是那副丑陋嘴脸,已经让人不敢生出争斗之心。一个桌上几个苍头军陪席,一不打二不骂,只是劝酒吃菜,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逃席。有这干人在坐,从知县到衙役全都两腿发软,谁还能跑的了?


第一百零二章 剑扫华阴(五)
  郑国宝趁机带了人马,就开始了对城内丐帮的扫荡。这苍头军如今已经算是郑国宝与哱云共有的私兵,加上郑国宝能给他们锦衣出身,因此指挥起来,比大小姐其实更加得力。奉了国舅的命令,那赤就带着二百苍头军兼程赶到华阴,脚程与将岸比,还要略快一些。
  按宁中则所说,丐帮实力本就不弱,加上养精蓄锐十几年,这一回高调回归,想必是有备而来。苍头军固然精锐,但是撕杀起来,怕是也要大费手脚。郑国宝他们也是做好了打一场硬仗,苦仗的准备。
  等到了丐帮的据点之外,郑国宝举目望去,半晌之后,点头道:“嫂子说的对。丐帮确实不可小觑,战斗力当真不弱,你看看,他们打的多热闹!”
  只见几百花子分成两大阵营,正在进行大规模群殴。那些老弱都已经划到战利品一堆,谁赢了,那些老弱病残就同女花子、铜钱等物件一起归谁。参加格斗的都是青壮,只见他们轻伤不下火线,重伤顽强奋战。头破血流面不更色,连苍头军的人看了,都点头赞叹“有点意思。”
  只是他们的豪勇全用在了内斗上,等到苍头军一发动冲锋,立刻就没了胆子,四散奔逃,哭爹叫娘。可是四下早被锦衣卫包围,又去哪跑。没费什么气力,就把这些人全都拿了。其速度之快,所遇阻力之小,宁中则都大感意外,丐帮几时变的那么渣了?
  这事说起来,还是要怪到范无咎头上。他出卖了王诚,连带把陕西魔教一锅端之后。得了巡抚的赏识,心也就变的大了。自己当个傀儡团头,虽然有吃有喝,但格局有限,为什么不向实际团头的方向,努力一把?再说了,自己是谁?自己可是范聃老祖的后人,对于丐帮帮主的宝座,是有着先天继承权的。
  再说,巡抚给自己写的啥?忠义丐帮!自己等于是替丐帮争了面子,当一当丐帮帮主怎么了?又有什么不行的?谁反对自己当帮主,谁就是反对我陕西这几万好兄弟,谁就是反对陕西巡抚!
  要想当帮主也不是那么容易,自有丐主,一丐一票这种话,虽然谁信谁脑抽,但是操作上的时候,那些丐意代表,却是实打实需要收买的。当年有天津曹团头想做帮主,可又太过吝啬,一张票只肯出五千文钱来买。结果丐意代表大怒,直接在选票上写了五千文三字,以表达自己愤怒的心情。
  还有当初袁帮主当选时,是直接控制了丐帮总舵的卫队,让卫队包围了会场,控制出入。不选出他袁大脑袋当帮主,那些丐意代表谁也别想回家,也没有饭吃。而投了他袁大脑袋袁红先票的,一人一份八大碗,还有上好的阿芙蓉伺候着。
  通过这些事例证明,要想当帮主,靠的一不是武功,二不是名声。而是票子、刀子。要么有钱能买票,要么就是能掌握住部队。当然据说还有第三条路,就是给那些士绅、巨商、大财阀们当傀儡。由那些人出钱,供你买票,帮你收买卫队,但是你这个帮主,要当那些巨商大贾的代言人,让你发动对魔教作战你就得发动对魔教作战,让你修改帮规就得修改帮规。
  范无咎都当了陕西傀儡团头了,对于当大商家的傀儡帮主,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可是要当这个,也好歹得表现出点价值来,否则那些商家凭什么扶植你?因此他也存着将华阴拿下,打造成自己基本盘的念头。既然赵存仁想要对宁中则下手,范团头自然要大力协助,派出了精兵强将,精英乞丐前往协助。
  那些精英乞丐,是丐帮中近年来新兴的一大势力。首领乃是帮中的青莲尊者和白莲尊者。他们和一干年轻乞丐,都号称是受过良好教育,喝过泰西国子监洋墨水的新派人物。
  有知识,有文化,有素质,有修养。代表着社会发展的进步方向,代表着丐帮的未来。不过这些未来派到各地,基本是到哪哪不招人待见,还有一些水土不服,一命呜呼。另有一些则是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人。范无咎对总坛新派来的这些精英,也是大感头疼,正好让他们到华阴就食,自己落个清净。
  未来们到了华阴后,就急着号房子,成立香堂,建立了丐帮陕西分舵驻华阴乞讨办事处。号称受范团头直辖,不归赵长老管,相反要赵长老交出帐簿,由他们审核。今后华阴的收入,要大家彼此监督,共同支配。赵存仁又不是白痴,自然不会同意这种要求,两下里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一个帮会,两套体系,必然的结果就是效率低下,政令难行。再加上一方要护基本盘,另一方要抢印把子,两下里矛盾积累,摩擦不断。那精英乞丐们,还有几个本就是赵家出身的,对于赵存仁的各种阴私十分清楚,组成了揭老底战斗队,在大街小巷一通宣传。
  从赵存仁不姓赵,到他儿子不姓赵,以及他家老少三代与帮主不可不说的故事,赵夫人日记等等。很快就风靡整个华阴的大街小巷,与当年柳三变之词几乎不分伯仲。再加上精英乞丐们又指导他们带来的人积极的抢地盘,夺码头,大有搞武力兼并的意思。赵存仁的嫡系忍不可忍,就来这边理论,最终理论演化为比武,比武演化为群殴,让苍头军白拣了便宜。
  赵存仁那些侦察主力,全都放在如何防范这些外来的本帮精英上,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进行十二时辰全天侯监督,于华山派这边反倒是次要地位。连苍头军进城的事,也没侦察出来。乃至范无咎为了对付宁中则派来的四名高手,也被赵存仁安排的刀客杀伤,根本就没发挥出战力。苍头军去抓人时,他们还躺在床上,等人给他们换药呢。
  那些被拿住的精英们,不愧是读过书,留过洋、认识字的新时代乞丐。被拿以后,果断表示:我带你们去拿赵存仁!他家的机关埋伏、陷阱暗道,我们都知道。有我们带路,保你们一战成功。
  那些苍头军本就是打老了仗的部队,攻城拔寨都是不当一回事,开一个土豪大院,自然更没什么困难。这下有了带路挡,那自然更是如虎添翼,事半功倍。至于机关陷阱等等,对这帮比边军战斗力还要高出一筹的家丁来说,根本就不算个障碍。那帮带路挡们此时倒不认为自己做这些,能减轻多少责罚。他们不寄希望自己混的比赵存仁好,只希望赵存仁混的比自己惨。
  按他们的想法,要不是你冥顽不灵,不搞华阴乞丐公投,不交出印把子。我们怎么会和你的人对打?要不是对打,我们怎么会被苍头军这么容易就收拾了。一起的责任,都在你身上。我们死,也要拉你下地狱!
  一场战斗不到半个时辰就宣告结束,赵府无论男女无一漏网,全数被拿。那些精英们挨个去认人,边认边道:“没错。这个是他的小老婆,那个好象是他的三小姐,又像是四小姐,我说不准。得让我摸摸她的脚,才能笃定……我就是说说,别打人啊。”
  这些俘虏里,有的女眷忍不住骂道:“三兄弟,你好歹也是赵家人,咋带了外人,来打咱自己的基业?”
  那三兄弟面色一红,旋即道:“咱的基业?当初我先跟你相好的,怎么后来你就成了我小嫂子了?这基业怎么就成了咱的?少说废话,今天我还就打定了。”
  那俘虏里也有心眼活动的,喊道:“国舅,我检举我揭发!这家里还有哪藏着银子,哪藏着人,我都知道!”


第一百零三章 烟消云散(六)
  郑国宝向来善待俘虏,见他们深明大义,甚为欣慰。“那好,你就只管说出来,只要说的属实,开出来的银子有你二成。”
  一听说可以拿奖金,那些赵家人的积极性得到了充分的调动,争先恐后,检举揭发道:“我知道的比他多,国舅爷,这个钱得给我啊。”
  “别听他们的,他们都不姓赵,我姓赵,我知道的最多。”
  “啊呸!就凭你,也配姓赵?你是谁的种还说不好,有什么脸来分我们的钱?”
  在分二成的号召下,赵存仁几处秘密藏金点全被找了出来,后来随着这检举之风的扩大化,以及郑国宝把奖金分成提高到三成,连那些下人、管家的小金库也一一被破获。盘点之下发现,那些下人的小金库,秘密仓库的所得,比赵存仁自己的藏金也没见少到哪去。
  赵存仁见了这盘点情景,不由破口骂道:“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们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么?居然敢黑我这么多钱,早晚让你们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郑国宝笑道:“赵长老,省点气力吧,你已经活不到早晚了。我说文打官司武打架,我都等着,就是要用稳军计。我吃多了撑的,等着你来打我啊。结果你真以为我等着你想办法,对我来打你不曾提防,也活该是这个结局。来来来,在这个上面,按个手印画个押,咱就都省事了。”
  赵存仁一见,国舅递过来的乃是一份早就写好的口供,虽然字迹看不清,但终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国舅爷,我和华山派有梁子,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没有什么相干。你何必出来,趟这混水?江湖事,江湖了。你们官府搀和进来,算怎么一回事?宁中则,你给我出来!老夫我栽了,但我栽的不服!你无双女名声那么恶,却全靠皇亲国戚的姘头给你做靠山,拿官兵扫我的堂口,算什么本事?”
  郑国宝听他将自己称做宁中则的姘头,心喜面怒,朝左右的苍头军吆喝一声:“给我打!让这老儿信口雌黄,诬陷我家嫂嫂,这样的老货,不打是不成。”
  那些苍头军与锦衣卫相比,艺术性与欣赏性上大为不足,但是胜在粗犷豪放,拳拳到肉。只听的闷击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等到宁中则喊住手时,赵存仁已经被打的蜷缩在角落里,连腰都直不起来。
  宁中则搀扶着一个十六、七岁鬓发蓬松,衣衫凌乱的少女走到赵存仁面前,脸罩寒霜“这个姑娘,是被你们套麻袋套来的。这些日子里,被你们糟践的不成人形,她原本是快出嫁做新娘子的,论年纪,比你孙女也差不到哪去,你居然也下的去手?就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脸,跟我讲江湖规矩。还有什么脸论本事二字?”
  那少女被摧残多日,今天总算得救,拿宁中则当作了亲人。虽然赵存仁被打的已经面目全非,但还是害怕,只将头向宁中则怀里扎。宁中则轻抚其背,安慰道:“好姑娘,别怕。看我怎么对付这恶人。”
  她转向郑国宝“国宝兄弟,我要让这老儿死个心服口服。你把绑绳去了,我与他一分高下。”
  郑国宝点头,命人解了赵存仁的绑绳。又拔了腰剑佩剑出来“嫂子,你用我的剑吧。”宁中则摇头微笑“杀这种人,用不着污了如此一口上好兵器。”
  赵存仁那厢勉强站起身来,“你们谁给我来件兵器,难道要我空手去斗长剑?”
  宁中则冷声道:“不错。就是要你空手接我的剑,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给你件兵器,是不是还要给你准备吃喝,让你养足气力公平一战?你脑子是不是傻的?我肯给你个出手的机会,已是看在丐帮当初那几位前辈高人面上,你还想要兵器?受死吧!”
  话音刚落,宁中则已经将那少女朝华山六灵怀里一推,长剑化做一道白虹,朝赵存仁裹去。赵存仁一身武功其实极有火候,毕竟当年他能火并华阴县内各路丐意代表,那也是尸山血海里搏杀出来的硬手。虽然上了年纪,又耽于美色,但不代表他的武功修为退步了。即使不计算各种盘外招,他与宁中则的胜负也在五五开,当年宁中则能够单剑震华阴,也是因为那些丐意代表们全都防着其他的丐意代表,出手之时,三分对敌,七分自保,才成全了宁中则无双女的威名。
  赵存仁未尝不想垂死一搏,混一个鱼死网破。可是他刚一进招,那些苍头军忽然齐声高喝:“杀!”这一个杀字来的突兀,赵存仁又被他们打的狠了,听了这吆喝,心里发颤,招数有些变形,结果非但没能起到原有效果,反被宁中则一剑割伤了皮肉。
  更有几十名锦衣卫手中提了转簧枪,朝着赵存仁身上比划。按说他们是不会开枪,可问题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又有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枪?赵存仁可不敢去赌锦衣卫的节操,这一来除了对敌,还要想着万一锦衣开枪,自己如何躲闪。他腿上本来就被插了一刀,动作一大,伤口迸裂,血流的更多,赵存仁毕竟年纪大了,血流的一多,眼前不住发黑,手脚更是跟不上。
  原本这里得算是他的主场,可如今优势全在宁中则一边。眼看又斗了十几招,郑国宝见还不能胜,从苍头军手中拿过一根大棒,照着赵存仁小儿子的迎面骨抡圆了就是一棒。他虽然没什么功夫,可是毕竟是个有力气的青年,一棍子下去骨头当时便碎了,痛的那赵家小公子怪叫一声,躺在地上翻滚。赵存仁听儿子惨叫,心神一分,身上便又中了一剑。
  此时他败局已定,整个交战的节奏已经完全在宁中则掌握中,片刻间又接连负了两处伤。眼看再不过十合就是个败北亡身的下场,不由怒道:“卑鄙无耻!你们用这些伎俩,我死也不服!”
  宁中则施展出思过崖后洞内的五岳秘剑,却是越打越顺手,赵存仁已经成了她的试剑石,各路精妙的剑法一一使出,测试着效果如何。听他哀号,斥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当初害人时,又怎么不想想有今日的下场?你服不服我又何须在意,我要的只是你死!”
  说到死字之时,宁中则长剑直刺,正是那一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赵存仁此时本已经被逼入角落,无处躲闪,这一剑又刚猛凌厉,讲的是不留后手余力,他哪里还架的住。一声惨叫之后,长剑透胸而出,贯入墙壁之内,赵存仁被钉在了墙边,仍在轻微挣扎。
  那名少女见此情形,长出一口气,一头载倒在地上。宁中则斩杀丐帮长老,举重若轻,面不更色。见那少女倒地,倒慌了神“赶快救她。这丫头命苦,我可不能看着她再受什么罪。”
  郑国宝看看赵存仁的死尸“看这样子,他是签不了名字了。来人啊,抓个姓赵的出来,替赵存仁签字画押,再来个人抓着赵存仁的手,把这手印按了。咱们锦衣卫办差,重的是证据,讲的是程序,可不能胡乱妄为,随意杀人。该走的手续,一道都不能省。”
  他又来到宁中则面前“无双女果然好手段,这一战干净利索,把华阴丐帮扫荡一空。今后就叫无双女二入华阴县,单剑扫丐帮。我回头找几个说评话的,帮嫂子传扬传扬,包准这期江湖知己小报上,有您的专栏。”
  宁中则微微一笑“国宝兄弟不要取笑,这次要不是你,嫂子我可就要彻底栽了。我也是太过大意,没想到赵贼如此狠辣。”说到此她微一低头,便不再说。


第一百零四章 尘埃初定
  这一路上的机关陷阱,她看在眼中,心里暗自后怕。那些刀客配合上府里的各种机关,自己若是单骑前来,怕是连全身而退都做不到。这赵贼又是个好色之徒,落到他手里,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不用想也能猜到。她心里对于郑国宝多了几分感激,又想到:师兄,要是我真失手折在华阴,你又会不会为了我,来丐帮分舵大闹一场?
  等到了次日,华阴当地的官吏才恢复了自由之身,本地县令李正南,好歹也是两榜出身,岂能受此大辱?当下拍案怒道:“郑国舅!你虽然是皇亲国戚,位高权重,但我李某,也是国朝进士,朝廷七品正堂。代天子牧守一方,你竟敢对我随意软禁,你的眼里,还有朝廷,还有王法么?”
  郑国宝此时一副好好先生模样,“李大令,你言重了。我也是访出魔教妖人的消息,怕是去的晚了,走了妖人,咱们谁也担当不起。你是个大大的贤臣,这个我是知道的。可是你要知道,你手下的人,鱼龙混杂,难免就有几个不成气的东西,万一他们与魔教勾结,通风报信,不是到时候就坏了朝廷大事?别忘了,这回拿到的魔教妖人里,就有不少是平日在衙门当差的。你说这事我要是不这么办,万一人没抓住,你李大令能不陪我背锅么?我这么一来,那赵老魔便是跑了,也没有你的责任,大令,你说说,我是不是为了你好?”
  李正南听对方抬出魔教来,也知不大好办。谁让他身上担着访拿魔教的差使,又有金牌,又有兵权,他说谁是魔教,谁不是也得是啊。范无咎献的那魔教名册,也确实揪出了许多藏在官府里的魔教余孽,这也是事实。但是赵存仁平日里孝敬不少,与自己又有瓜葛,把他定成魔教,是否会因为瓜蔓累葛的关系,追究到自家头上?因此这事上,他必须得要争上一争。
  “国舅,那赵存仁是否魔教妖人,可只是一面之词。单纯一张口供什么也说明不了,再说赵某已死,你这口供的效力,还要弱上几分。忠义丐帮的匾额,可是王抚台亲自手书,你总不能说,老抚台也看错了吧。”
  郑国宝摇头道:“李大令,你误会了。老抚台能错么?不能错。所以忠义丐帮没问题,只是这忠义丐帮的人有问题。赵存仁虽死,但是魔教妖人还活着,还有一位苦主,随时可以佐证。”
  当初王诚攻打矿税监衙门失败,部队转进终南山。但是实际到达终南山的连三十人都没有,否则怎么会被范无咎收了人头?其部众基本都已经溃散,各自为战。内中大多数都在随后的战斗中或被擒,或被杀,也有少数漏网之鱼。他们想要自谋生路,又苦于盘缠不济,只好做回刀客的本行。
  赵存仁又如何知道,他雇佣的刀客出身日月神教。这些人被擒以后,在锦衣卫各种高科技手段及身体力行的教导感召下,自然有什么说什么,把自己的出身来历,招了个干净。
  丐帮和华山派械斗,属于地方上无赖互殴性质,问题还是停留在治安层面。即使丐帮的手段有些下做,那毕竟也算不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可是容留魔教余孽,蓄意行刺国舅,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个时候谁在为赵存仁说话,谁就是立场值得怀疑,谁就要被好好调查一番了。
  再有那位被丐帮拐来,受了无数摧残的少女黎小怜,也不是等闲之人。她爹曾在朝里做过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权柄极大。而且论起来,与当今陕西巡抚王璇还是同乡兼同师,四同关系占了两个。这种关系,在文官体系里,那就得算是一等一的亲厚,黎小怜就得算做王抚台的世侄女。
  堂堂巡抚的世侄女被人从家里劫走,一路运到了世伯的治下,非但做世伯的不能保护,反倒让世侄女被一群花子给睡了。这传出去,王抚台的脸往哪放?又有什么颜面,去见那位老世交?
  固然黎家出于面子考虑,决不会承认这个黎小怜是自己家的闺女,但问题是国舅既然审出了口供,他说的话就能当证据。而且以锦衣卫的能力,想要找出证据,并非什么难事。凌辱一名致仕官员的女儿,这一条,就足够把赵存信砍上几个来回。有黎小怜自己的口供,有从赵府救出的几十个男女,有那些刀客的供状,赵家已经确定无法拯救。
  李正南越看那些证据,头上汗珠越多,连续擦了几次,还是擦不干净,最后干脆道:“国舅,您给句痛快话吧。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您到底想要个什么结果?”
  郑国宝笑道:“这事么,说与你李大令有关系,你难辞其咎!可是若说与你没关系,也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其中如何取舍,就看李大令会不会做人了。”
  李正南见左右没有外人,也就顾不上什么官威体面,不住作揖打躬“国舅,下官愚顿,如今已是心乱如麻,六神无主。再无什么主意,国舅有什么吩咐,只管明说,下官照办就是。还求国舅高抬贵手,怜我这份前程得来不易。”
  郑国宝道:“既然大令想要做明白人,那这事就好办了。第一,你的儿子当初得罪过我侄女岳灵珊,不管怎么样,也得来赔个不是吧?第二,这次查抄赵府,所得金银应入府库,这个没问题。但是数目上么,我说多少就是多少,我不希望你手下的人前来捣乱,明白了么?第三,华山那要搞个项目。思过崖那地方你知道吧?要搞个开发,让大家去玩一玩,买买东西,这事我已经报到陕西布政使司了,不过你这我不希望受什么阻力。还有那思过崖少不了用工,到时候还望贵县大力协助。”
  李正南如今哪还敢有半句不答应?他与赵存信的纠葛太深,现在想要全身而退,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万一锦衣卫把自己牵扯进来,到时候老巡抚再拿自己做出气筒,不但前程难保,怕是还要下狱。因此郑国宝所说,全都答应下来。
  水家大院之内,这回被解救出来的男女几十人,有的知道家庭住处的,发给路费回家。有的是自己不能上路的,便只得由华阴官府出面,雇人把孩子送回家去。还有一部分则是根本就说不清楚家在哪里,另外就是如黎小怜这样,有家不能归的,便还是由宁中则出面收养。
  水家姐妹道:“娘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咱的这院子可就有些嫌挤了。”
  郑国宝道:“没关系。赵家的宅子归咱了,那地方听宽绰,房子也多,绝对够住的。从赵家抄出来的金银粮食,也够应付一阵,短时间内,不至于有什么财政上的困难,以后等思过崖搞起来,这些人便也有了用处。”
  宁中则道:“多亏国宝兄弟出头,否则这些人也是不好安排。只是可恨那些丐帮中人,将不少好端端的孩子都打断了手脚,让他们成了残废,好去乞讨。这些人的医治,也是一笔开销。这华阴县又没有好郎中。”
  郑国宝道:“这事嫂子放心,我回头让人到西安府去请太医,由太医给他们调治就是。至于花钱的事,我从公帑上报了。”


第一百零五章 庆功酒
  水家姐妹此时对这位国舅已经从初时的戒备,到了彻底的信任外加还有些崇拜。看看他多有办法,这些钱上的事,地面上的事,就没有能难的住他的。便是水如烟视为心病的那门婚事,郑国宝出面,也解决的很痛快。
  水如烟那夫家之所以只肯送来剪刀,也是没有办法。连续几个晚上,丐帮都朝那夫家门上挂一具死尸,次日开门先看见吊着的死人。这一连几天下来,便招架不住。丐帮再派人出面说明,他们家也就不敢出头管事。又听说赵员外是好色如命之人,那未婚夫只担心自己头巾的颜色,其他便不在意,就送来了剪刀让妻子全节。
  郑国宝等把这事审清楚后,也不难为,只是派人去找那夫家放话,水如烟姑娘,被我们国舅看上了。你那个婚书,是不是找个时间给送来啊。否则的话,你就自己掂量着办吧,赵家人都在锦衣卫手里,让这抄家灭门的案子里有你,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那夫家连乞丐都不敢惹,更何况是一夜之间扫荡了整个华阴丐帮的郑国舅?听说这位国舅爷一夜之间砍了上万花子,尸堆成山,血流成河。那夫家如何敢相强?只的捏着鼻子,在傍晚时分把婚书送到门上,郑国宝当着面把婚书撕了个粉碎,也算还了水如烟自由之身。
  水如烟那似水如烟的双眸,如今看郑国宝的眼神里,总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水如黛看在眼里,也曾暗中劝过。结果水如烟道:“若是当初不被娘救了,咱们今天的境遇,又比小怜强多少?还讲究什么名分地位,那就是人心不足了。”
  黎小怜受了这一番蹂躏,精神上大受打击,晚上往往发噩梦。有男人一靠近,就忍不住尖叫,也着实可怜。郑国宝倒想了个主意,把她和石头配成一对。石头见小怜姿色不俗,又是官宦出身,自然无有不从之理;而小怜也知自己有家难回,石头不嫌弃自己残花败柳,又是被乞丐糟践过的,便也就从了。二人也没什么讲究,给宁中则磕了几个头,就算礼成。
  那些苍头军也不算白忙和,赵家的小姐、夫人、姨太太乃至丫头,都被他们瓜分一空,人人咧着大嘴傻笑。这支骁勇善战的家丁,已经渐渐被郑国宝抓在手中,从大小姐的人,便成姑爷的人。
  看院子里的人收拾家具,准备着搬到赵家大院,华山六灵的大姐灵珠道:“娘啊。要是过段时间丐帮再来人,如烟她们又该怎么办?”
  郑国宝道:“灵珠侄女,你就放心吧。丐帮还想来打?我把那些乞丐精英都放了,为的就是他们去扯丐帮的后腿。有了那群宝货,丐帮就剩下鸡飞狗跳的份,还想反攻?再说黎小怜这事,伤的是整个官员的脸面,王璇那也饶不了他们。咱们在这等几天,王巡抚还得上门来找咱们呢。”
  这事上,王璇自己多少也有责任,毕竟忠义丐帮的匾额是他写的。前脚写匾,后脚就出这种事,这一记耳光打的不轻,他老人家自然也得想个折中的办法,尽最大可能减轻这事的不利影响。
  郑国宝自然也就不急着回华山,先在华阴等着,看看王老抚台,能开出什么价码,彼此买个高兴。宁中则等人自然也就没有自己先走的道理,因此也全都陪在国舅身边。
  赵存仁的宅子里,存着不少陈年的好酒,郑国宝又命人下去备办各类肉食、菜蔬,既是为石头办喜事,也连带着庆功。众人就在大院里支好桌案,摆开席面,酒香菜香,弥漫在整个院落之中。
  郑国宝举起酒碗:“嫂子这一回单剑扫华阴,宰了丐帮赵长老,这一战定能名动武林,让江湖人也知道知道,无双女是何等了得的手段。”
  那些锦衣也纷纷附和,夸奖宁女侠武功了得,剑法如神。那一路剑使的如何精妙,赵长老这么了得的人物,都被杀了,可见华山神功非同凡响。宁中则嫣然一笑,举着酒碗来到郑国宝面前“国宝兄弟,这酒还是得嫂子敬你。要是没有你,这些孩子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看看小怜,就知道这次是如何凶险了。这碗酒,嫂子先干为净。”
  佳酿入口,唇齿留香,郑国宝只觉得今晚的月色,分外动人。佳人持觞,龙凤烛燃,他甚至希望今天的主角是自己和那如明月般照人的佳丽。手中拿着筷子敲打着酒碗,放声唱道:“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一连在赵宅过了数日,这一天有人送来请贴,却不是王老抚台,而是炼青锋的少东罗剑魁,请国舅中午时分到谪仙楼一叙。郑国宝正坐在原本属于赵存信的太师椅上,与宁中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见了这名刺,哈哈笑道:“嫂子,这回灵珊的碧水剑纪念版总算解决了。”
  谪仙楼的总店开在西安府内,据说当年李太白就最爱谪仙楼的美酒佳肴。醉草吓蛮书之前,就是喝足了谪仙楼的汾酒,然后逼着杨国忠磨墨,高力士脱靴,一封外交文书,吓的塞外小国胆丧。不过这种传说,自然无典可考,乃至几处太白醉写处及李白真迹,按郑国宝看来,其诞生时间,也不过是百年之内。
  可是那二百多坛一百三十年的汾酒,入口醇香倒确实是镇店之宝。再加上长安水好,二百多坛好酒,足够卖几十年了。这华阴的分店,乃是老东家的庶出儿子所开,其酒菜味道与总店相比,也不落下风。为了招待国舅,特意从总店调来未加水的汾酒数坛,以及一位老厨师压阵,总算能应付住场面。
  主人家乃是炼青锋的少东罗剑魁,以及炼青锋老当家罗正芳的师弟赛干将盖远芳。客人这边除了郑国宝之外,便是宁中则、岳灵珊、曲非烟及几名亲信锦衣护卫。
  罗家的炼青锋乃是江湖上如今名头最大的剑坊,大江南北,黄河两岸的豪杰,多以使用罗家铸造的兵器为荣,至于原因就一条:罗家的兵器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与主打低端的那些小作坊不同,炼青锋自始至终都是立足高端客户,所产的兵器除了限量版就是典藏版,要么就是独一无二版。总之就是告诉你,这东西你买了,就是个身份的象征,以大明朝当前的交通条件,你一辈子都未必能遇到与你带同样款式兵器的,这就是个面子。当然,既然替你挣了面子,收费就不便宜,还有的像郑国宝所用的截虹,更是有价无市,武林中一等一的大人物,也未必能有一口。
  罗老当家凭借一手好手艺以及这理念,为炼青锋挣下了偌大家业,也在达官显贵中积攒了许多人脉。可现在竞争逐渐激烈,有数家剑坊相继崛起,来抢占市场份额,炼青锋的老牌子,有些不大稳固。便又想做军械生意,把大明朝部队的军械制造接过来,哪怕只接一部分,也足以让炼青锋再造辉煌,同时也能把牌子再立起来。我连军械都能造,给你江湖土鳖打点兵器,还有什么困难么?
  可是要做军械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罗剑魁想要在西北三边搞试点,便带着大笔资金、人力、物力坐镇西安府。可是办事处设了快半年,钱花的如流水,业绩还是零蛋,也不容这罗少东不急。
  郑国宝那倒是沉稳的很,闲谈风月,谈天说地,就是不入正题。罗剑魁先是庆幸,自己没写局票叫姑娘,否则这大小三个美人怕是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但同时他也在分析,这三个美人与郑国宝是个什么关系,自己又该如何运做?


第一百零六章 甲子认证
  可眼看郑国宝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罗剑魁只得一咬牙,对师叔盖远芳嘀咕几句,不多时,盖远芳取来三个锦匣放到桌上。罗剑魁道:“三位女侠,咱们今天也是初次见面,在下也没什么好送的,这里有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三位收下。”
  只见他随手掀开一个锦匣,里面乃是用上好东珠串的一串链子,下面还压了一副金镯子,另有几枚戒指。宁中则、岳灵珊不好多看,曲非烟仗着年纪小,探头过去看了看,一撇嘴“这些东西没什么好玩的啊,也就那链子还不错,上面的珠子可以拆下来,让姐夫陪我打弹弓。”
  郑国宝把脸一板“胡说。这是罗少东一份心意,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赶紧收好。”又朝罗剑魁道:“小姑娘不会说话,罗少东莫怪。”
  罗剑魁连说不敢,心中暗想:国舅果然好大势派,这上好的东珠,也只配做弹子用。是了,他帮辽东李家寻了银矿,李家怎么能没有表示?这东珠在女真人那,也不算什么稀罕物,辽东女真各部又皆归李家掌握,这珠子自然不放在眼里,却是自己送礼送差了。
  郑国宝说道:“罗少东家,你这大老远从西安府来华阴,就为了找我吃饭喝酒,外带送点小玩意?”
  罗剑魁见总算入了正题,打起精神,“那倒不是。在下此来,一是听说国舅又破获了一个魔教妖人的分舵,特来恭喜。另外鄙剑坊内也有些粗壮有力的剑奴,带来保护国舅安全。二来么,则是有件事,要求国舅帮忙斡旋。小号有意为国分忧,替三边将士修补、打造军械,只是三边总制那边,实在是不肯通融。还望国舅爷能从中斡旋,小号必然铭感五内,结草衔环。”
  郑国宝似乎听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拿扇子轻轻拍打着手心“这事,怕是不大好办啊。边关上的事,我管不了。你们要做这锦衣卫的军械生意,我倒是能说话,可是我们南镇抚司自己的人还闲着呢,用不着外购啊。再说你想做朝廷军械是好事,朝廷的甲子认证,你过了没有?有文书吧?你先把那认证文书拿来,我看看再说。”
  罗剑魁一听甲子认证,面带愁容道:“国舅,那甲子认证实在是……。小号多是些粗人,如何能过的去啊。国舅高抬贵手,帮我们说合说合,小号上下也养着几千口子人,您也得给我们留口饭吃啊。”
  这甲子认证,其实也是郑国宝搞出来的一个玩意。针对对象为大明朝的盐行、粮店、铁匠铺等处。对他们进行统一的资格认证,检查其管理体系及运行模式是否规范,是否在控制范围之内。按照郑国宝的说法就是:“这认证简单,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就是写你所做,做你所写,其他就都不是问题。”
  可是这不是问题的恰恰是最大的问题,盐行、粮行还好一些,都有识字先生,铁匠铺甚至于剑坊之内,大多是文盲,让他们写文件,那不是开玩笑?再有,你让一群文盲学徒按文件执行,那一样是做梦啊。
  更别说那认证组的人都是国舅一手教出来的,专查记录,档案,不看成品业绩。任你这剑打的吹毛断发,赛过湛卢、巨阕,有文件么?有记录么?都没有,那你便是个不合格的剑坊。虽然大明朝难以做到禁止生产,关炉封门,但是朝廷大型项目,你就别想搀和进去。
  至于盐行、粮行则更惨。在这审核小组的各种找茬下,往往就是定为严重不合格店铺,然后门口贴上十字封条,禁止营业。
  可要是严格按照甲子认证的要求走又该如何?炼青锋曾经请了几个秀才老爷一起研究过甲子认证的各种规定及检查项目,最后一致得出结论,如果严格按照甲子认证要求,那么大家就不必开炉了,每天填写各种记录,就能把时间消耗光。因此这事归根到底,还是得回到人的层面,谁定的规矩,就请谁来解决。
  郑国宝打了个哈哈,“这甲子认证的事啊,好办好办。不过么,罗少东家,这个认证是个严肃的事,咱们不能草率,我得对认证负责啊。让我帮你垫话可以,可你们的东西,也得过硬啊。否则将来出了问题,那是要打我的脸的。当年武清伯李伟李老爷子承办边军棉衣,弄到最后,居然出了外面是棉布里面没棉花的一口钟,这事可着实打了老爷子的脸。你说你们也要给我弄这么一出,我的脸往哪放?”
  罗剑魁急忙道:“国舅,您放心。小店好歹也是百年以上的老字号,打造的兵器成千上万,绝没出过什么纰漏。”
  郑国宝摇头道:“这话不对吧?别的不说,就说我灵珊侄女。”他用扇子一指岳灵珊,“她前几天和师兄过招,结果被师兄把她的限量版碧水剑打成了两截,我这回头还得找铁匠重铸。那剑虽然值得不多,可是我侄女的心爱物件,你说说这叫什么事?贵坊的信誉,我可是有点不敢相信。”
  盖远芳是如今炼青锋的日常兵器锻造负责人,那些铸剑师都归他管理,碧水剑出了质量问题,他自然是要负责任的。因此开口问道:“断了?小姐的师兄,用的是什么剑?”
  岳灵珊本想说自己的剑是被打下山涧,不是断了。可是郑国宝既然开口,她也不好说什么。此时听盖远芳发问,生怕这谎言被揭破,心里无比慌张。要知江湖上对盖远芳这个人早有传言,说他疾恶如仇,性格古怪。若是看着顺眼的,可以免费为你铸造神兵,若是看不顺眼的,便是万两黄金堆在面前,他也不会替你动一指头。
  江湖中人谁要能得了赛干将造的兵器,身份地位能提升一大截,同时也能证明,自己人品好,能让赛干将老爷子看的入眼,你们可以放心和我做朋友。把老婆妹子托付给我,保证没问题。
  万一谎言被揭穿,赛干将发作起来,自己的名声可怎么办啊?因此岳灵珊慌张之下张口道:“师兄不是用的剑,是用手。”话刚说完,就被宁中则轻踢了一下,不敢再说。
  盖远芳更是疑惑,“用手?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碧水剑绝对不可能被手打断,便是东方不败,也做不到这一步。国舅,你听我说啊,这个事是这样,我们用的矿石……”
  罗剑魁见师叔和国舅居然解释起技术问题,不由暗中懊悔:早知道,就不带这老货出来了。若是一般客人,你可以说是他养护不善,使用不当,保管不力,总之不是我们炼青锋的责任。还可以让他提供断剑做证据,否则不予理睬。但是这是国舅,这是一般人么?他说剑断了,那就是断了,你跟他争论技术问题,难道吃多了?
  因此他接过话来道:“国舅说的好。这事确实给我们炼青锋敲响了警钟,我们要借这个事为契机,开始大力的内部整顿。保证杜绝类似问题再次发生。师叔啊,我爹平时怎么说的?质量第一,信誉第一。您看看,现在出这么大的问题了,您想的不是怎么补救,而是和国舅去争论细枝末节,这些重要么?”


第一百零七章 流光截虹
  盖远芳听侄子的话,心头暗惊:莫非这小子要开始搞大清洗?借着这个事,对我们这些老家伙进行整肃了?那些人保不保的住不要管,自己的利益可不能受损失,毕竟自己的儿子、孙子乃至亲戚晚辈,都指望炼青锋吃饭,自己必须和罗家的当家及未来当家,保持阵营一致。因此他点头道:“少东家教训的是,这事是小老儿我做差了。”
  岳灵珊几乎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传说中,脾气古怪,为人孤僻的盖远芳,怎么那么容易就服软了?这与传说中那个倔老头,根本就是两个人啊。罗剑魁又道:“现在,我先向岳姑娘致以最大的歉意。因为小号的质量问题,连累姑娘比武中受了惊吓,我们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剑坊,一定会为此做出赔偿。按照小号规矩,假一赔十,因此,您将得到十口碧水剑作为赔偿。另外,还有二百两银子的精神抚慰金,望您笑纳。”
  岳灵珊见罗剑魁说的郑重,绝对不是开玩笑,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答话。她这些年一直在父母羽翼下生活,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唯一一次例外,就是到福州出差,见了那个武功低微但肯为自己出头并杀人的白面少年林平之。
  可是罗剑魁,这可是炼青锋的少东家,在江湖上,可以与方证、冲虚等大人物论交情的遮奢人物。论岁数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是要论地位,实在是差了一大截。这样的大人物向自己道歉,并做出赔偿?
  十口碧水剑啊。自己前些天还为了一口碧水剑要死要活,不理大师兄。今天就能一次性得到十口?她懦懦问道:“那碧水剑,不是限量版么?”
  罗剑魁哈哈一笑:“姑娘放心。我们赔偿的不但是限量版,还是豪华限量版。一共只制造了二十四口,全都卖出去了。这十口是我们留的样本,你得到这十口之后,连小号都没有了。保证在陕西境内,不会有撞剑的事。”
  他见郑国宝没说话,又道:“国舅,还有个事。小号想要扩大经营门类,这流金剑原本只有男款,如今想开发女款流金剑。只是缺少一试剑兼代言之人,若是岳女侠能用小号的女款流金剑,行走江湖,杀几个蟊贼草寇。一来可以检测这剑是否合用,二来也替小号扬名,国舅您看看,能不能帮我们跟岳姑娘说说?”
  郑国宝点头道:“这事是好事啊。不过光岳姑娘用?我嫂嫂,还有非烟,她们就不能用了?还有光流金剑出女款,那截虹剑就不能出个女款?还是贵号老当家的年老力衰,干不动了?”
  罗剑魁闻言,暗骂国舅心太黑,居然直接打起了自家最高端产品的主意。可是总不能说自己爹确实是老了干不动了,那样不等于是砸招牌?一想到军械生意带来的巨大收益,及如今炼青锋面临的潜在危机,他只得点头“国舅说的是。在下还是脑筋太死板,没想到那一层。只是截虹剑打造费时,还得家父出马,短时间是来不及了。咱们先把流金剑弄好,您看如何?”
  “罗少东,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老当家便是廉颇再世,黄忠复生,还能干几年?早晚这爿家业还不是少东家挑大梁?到时候难道截虹剑就不再出了?既然女款是新生事物,那也不必老当家出手不可,由你亲手打造,怎么就叫不得截虹剑?若是少东家的手艺没自信,那将来我又怎好和贵号合作?”
  罗剑魁一听也明白过来,截虹剑的用料选材虽然讲究,工艺也出色,但最著名的,还是全程由炼青锋大老板亲自制作,不假手外人。自己老爹身子骨结实,也不能长生不老,那么谁能制作截虹剑,谁就是炼青锋的东家。
  自己是嫡长子,可是下面还有几个手足兄弟,万一出了什么变故,也未可知。这半年来,因为自己的业绩为零,据说老家那边,就有人上蹿下跳,在编排自己的不是。若是自己能抢先把截虹剑的制作掌握住,最重要的是有国舅做外援,那还怕个鬼?
  他一点头,“国舅说的是。小人顿开茅塞,这截虹剑的事,就这么定了。”当下他便命人取来纸笔,量衣尺。请了一位裁缝的夫人来,为三女量了身高,臂长,手掌宽度。接着又称了她们所用兵器的分量,一见岳灵珊现在佩的也是口截虹,罗剑魁暗想:可着整个陕西,怕是除了郑国舅,再无第二人有这宝剑。看来这一家大小跟国舅关系不浅,只是不知是小的还是老的,还是老少通吃,兼收并蓄?华山派的水,有点深啊。
  等这工作做完,那炼青锋甲子认证的事,也就算谈妥了一半。郑国宝道:“虽然我当初说过。甲子认证只认证体系,不认证产品。但是么,贵号既然是百年老牌子,想必是信的过的。有一些小瑕疵,也是历史遗留问题,可以慢慢解决,不能急在一时。只要这次你们的宝剑铸的好,其他的事,我来替你们解决。至于军械的事,咱们也得从长计议,那可是关系二十几万边军的大事,一顿酒就谈妥了,未免太过儿戏。罗少东,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罗剑魁千恩万谢,送走了郑国宝。盖远芳道:“大侄子,这国舅到底靠谱不靠谱啊?咱们一口气要送出十把碧水,还有三口流金,三口截虹,这也不是个小数字啊。”
  罗剑魁叹了一声“叔。如今我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如此了。咱们的人在这扎营半年,寸功未立,家里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的哈哈笑。我若不把事做成了,还有什么脸面回家?这些挑费再大,咱也得出。赶紧把整个陕西的人手都组织起来,连夜开炉铸剑,这批的剑一定要最好的,不能有丝毫纰漏。还有剑鞘上的装饰,宝石要最好的泰西钻,缠的金丝要加两倍,皮具也要用最上等的好皮子。我要让那三个女人一看见,就舍不得撒手。”
  这碧水剑虽然加了豪华限量版的前缀,却也还是最为容易调度。罗剑魁将整个陕西各号的碧水剑调到一处,选了十把最为锋利的,又统一换了包装,送到郑国舅的门上。说那流金剑、截虹剑都要等些时日。尤其截虹剑,最吃功夫,怕是要等几个月才行,到时候自己肯定亲自送到华山。
  郑国宝点头道:“甲子认证的事,我说过,必须搞,坚持搞,一定要搞。但是,你们这种特殊情况,也要有特殊对待。我回头写个条子,你这个认证的事,按特事特办处理,保证不会为难你。朝廷的政策,一向就是扶植你们这种老字号,有信用的商家,只要你们能一如既往,保持质量。我保证,朝廷对你们,一定有所照顾。”
  罗剑魁自是不住的道谢,又问起那军械的事,郑国宝道:“这事,说起来还真有点难办。三边上的事,我不好说话啊。咱不能越过锅台上炕,你说对吧?我最多是给你们牵线搭桥,做个领路人。可是我与郜军门又没什么交情,这个桥能不能搭好,路能不能铺平,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罗剑魁笑道:“国舅,您老人家客气了。监军太监梅公公跟您是什么交情,我们心里也清楚的很。只要梅公公肯说一句话,这事也就成了六分,再说,还有哱老协镇的面子,他们二位开口,哪有办不成的事?您放心,这事上,不能让您白忙和。小号这生意资金运筹也有点困难,还想请国舅入上一成股份,不知您是否有兴趣,玩玩这小生意?”


第一百零八章 摊牌
  他所谓的资金困难等等,自然都是鬼扯,这就是拱手送了一成收益出来,请国舅出面说情。郑国宝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尽力而为。只是能否成功,我也难以保证,到时候还望少东家不要见怪。”
  等送走了罗剑魁,郑国宝拿着那十口碧水剑,送到了岳灵珊处,笑道:“灵珊侄女。你当初不慎失落了一把碧水,今日还你十口,也算是因祸得福,这病总算该彻底好了吧?”
  可是岳灵珊面上的表情,并未如郑国宝想象中那般欢快,反倒是有些心事忡忡的样子。等到郑国宝落座,岳灵珊紧攥着截虹问道:“国舅爷,这碧水剑我能不能不要了?”
  郑国宝奇道:“你这是闹的哪出?当初为了口碧水剑,就跟你令狐师兄闹别扭,害的他成了长脚的酒壶。怎么今天有了这十口碧水,你反倒不要了?是担心不如你的那口好?放心吧,借罗剑魁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糊弄我。你且试试钢口,若是不如你原来那口,我带你找他算帐。”
  岳灵珊摇头“那倒不是。我知道,这剑肯定不输我原来那口碧水,可是我要了这剑,截虹就得还给国舅爷。可我现在却是舍不得这口截虹了呢。”
  她原本心高气傲,从骨子里看不上这位郑国舅,衡山到华山这一路上,还像防贼似的防着。生怕吃了暗亏。
  可是自从与师兄闹翻后,她忽然发现,自己这一切为的是什么?为归根到底,还是出在碧水剑上。那剑的珍贵在于它是生日礼物,而它能成为生日礼物的原因,是因为它价值三十两银子。
  可是郑国舅随便就能把截虹拿来送人,先给自己用着。要说炼青锋体系里,碧水剑属于基石,各种限量版、典藏版、豪华版层出不穷,江湖上日子过的宽绰些的,谁都能配上一把,也不算什么。只有华山派这种穷到骨头里的门派,才拿这剑当宝贝。
  比碧水剑高一个级别的,则是流光剑。那剑每口都价值数百两,一问世就收获了无数差评。江湖知己小报自这流光问世后,连续四期用半个版面的篇幅对这种剑进行了全方位的解构,批评。在他们看来,这剑就是典型的华而不实,性价比差。除非是土鳖烧包,否则没人会买这路破烂。
  不过后来据说炼青锋买了知己小报半年的广告,知己小报就连续六期,用整版篇幅,开始全方位的夸奖起流光剑的各种好处。说的这剑不但可以拿来练武防身,还能拿来修真做法宝用,据说用了流光剑的人,白日飞升的都有。
  当炼青锋最高端产品截虹剑问世后,知己小报又是先连篇累牍的批判,说的这剑惨不忍睹,乃是炼青锋近年来最失败的一款产品。随后就派人上门谈广告的事,没想到炼青锋的回答是:爱写什么写什么,广告费一文钱也没有!
  在那之后,知己小报疯狂的对截虹开始攻击,乃至到现在的小报空白位置,总能找到对截虹剑的负面报道。比如某大侠购买截虹剑,回家发现妻已另觅新欢;某女侠误信传言,找截虹剑不成反湿身。可是罗老东家对这些全都不在乎,因为这截虹剑,压根就不是为江湖人准备的。爱买买,不买滚!
  即使是江湖一等大派的掌门,也舍不得拿几千两银子出来,给自己买一口佩剑。再说这也太扎眼了,便是年底突击花钱,也不能这么个花法。拿回去根本是报不了销的。那截虹是真正的限量制造,全程由“炼青锋”老当家手工磨制,一年产量不超过二十口。而且每五年才造一批。这剑只是达官显贵家的子弟拿来装饰摆阔,显示逼格的。再有一个用途,就是罗老东家用这剑来交朋友,铺路。
  直到拿到截虹剑,岳灵珊才知道什么才叫神兵利器,这截虹与自己当初用的那伪限量的碧水剑,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这些天她连睡觉,怀里都抱着截虹,一刻也不想松手。虽然这剑的前主人是郑国宝,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即便是碧水剑没掉到山涧里,难道就能用上截虹了?就师兄那个样子,便是有钱,也只会换了花雕、状元红,决不会想着为自己买一口上好的宝剑,或是一套上等的首饰头面。而且即使有钱,也未必能买的到神兵。谁不知道,到如今为止,截虹剑共出了八十口,使用者非富即贵。而且基本是当作装饰,决不使用。
  因此今日一见国舅拿来十口碧水,她第一反应就是是否要交回截虹?听国舅问起,岳灵珊道:“当初我在山上时,就如同井底之蛙。所见所闻,就那么一点点,自然认为碧水剑是天下最好的剑。我最喜欢碧水,只因为它是最好的。可是如今我已经有了截虹,碧水剑自然就不怎么喜欢了。师兄将它打落悬崖就打落悬崖吧,反正我有截虹了,谁还在乎碧水?哪怕明知道这截虹剑不是我的,但也希望能多用些时日。国舅爷,你便把剑多借我带上几天,行是不行啊?”
  她原本见了郑国宝都是一副冷言冷语,态度上极尽恶劣之能事。今日竟能放下身段,低眉顺眼的说小话,简直与以往判若两人。郑国宝微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用不上,你只管用着吧,等过几个月,你那女款截虹就能到手了。别人的截虹总是别人的,哪有自己的用着顺手啊。”
  岳灵珊却闪动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直视郑国宝“可若是自己的碧水呢?我觉得却还不如别人的截虹来的好。国舅爷,你这么聪明,爹的心思,你不会猜不到吧?”
  岳不群的心眼,要说也真瞒不过郑国宝。只是他出于自己的一些考虑,始终在装傻回避,想来这丫头既然心属大师兄,自己不去撩她,应该也没事。哪知今日岳灵珊却开门见山,自己提了出来,尴尬一笑“这事我知道。不过灵珊你放心,我虽然是国舅,但却不会干那强抢民女的事。你和你师兄的情义我也知道,我回头会跟岳兄说一下,不让他逼你。”
  哪知岳灵珊却道:“情义?国舅,你误会了。师兄从小就待我很好,我们也算做青梅竹马,还曾一起创过一套冲灵剑法。但是彼此之间素丝未染,决没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来。师兄于我,就像这碧水剑一样,我以为他是最好的,便自然就喜欢他。可是我现在已经见到了截虹,为什么还非要那碧水不可呢?”
  她说这话时,双眼直勾勾的看向郑国宝,郑国宝向后拉了拉椅子,“灵珊。你这截虹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有好几个人用着呢。你可未必抢的上。”
  岳灵珊却毫不在意“那又怎么样?我可是无双女的女儿,从来就没怕过谁。有人跟我抢,那就抢抢看!我岳灵珊相貌武功,自问不会输给任何人。唯一欠缺的,便是门第。可是我不去争那最大的位置,门第便不是什么障碍,我要在侧室里做最大的。即使输了,我也不后悔,至少我用尽全力去赌了,总好过畏首畏尾,平淡一生。国舅,你知道么?我穷怕了。我小时候以为我什么都有,可是等我大了一些,见了些外人之后,我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衣服、首饰,吃喝用度,我都比别人差,我不甘心啊。我也想过好日子,吃喝不愁,使奴唤婢,过上等人的日子。可我的眼界高,一般的男人,我又看不上。华阴县的衙内要不是个瘸子,可能我就真想要去给他做个小了。过去我怕的是,你把我当做出来卖的,玩过就算,又觉得大师兄能给我好日子。可是那顿饭局我算是开眼了,大师兄一辈子,最大的成就也不过是罗少东家,而罗少东家在国舅面前,又算什么?只要能让我过好日子,不再像娘那样,为了几两银子的事发愁,几个人分,我也不在乎!”


第一百零九章 风清扬(一)
  郑国宝发现,原来拜金这种事,一样是有着光荣传统的。眼前的岳灵珊,仿佛被无数自己前世所知的妹子灵魂附体。她此时的选择多半就是宁可吃着鱼翅哭,也绝不啃着窝头笑,若是自己想的话,收她做个干女儿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自己使出手段,再拿出一些好处,此时此地就能把岳灵珊拿下。但是一想到那华山上的一轮皓月,他那几分念头就全都烟消云散,转过身来向外疾走。只留下一句:“等那流光剑送到,我拿给你试手。其他的事,你还小,不要胡思乱想。”
  等到送走郑国宝,岳灵珊把那十口碧水剑,随意丢在角落里,连看都不再看一眼。只把截虹抱在怀里,喃喃道:“这是我的截虹剑,谁也别想拿走。”又想起方才郑国宝的模样,噗嗤一笑道:“没胆的家伙。”
  这边郑国宝刚回房不久,心情还没平复下来,又有宁中则来见他。他本来还考虑,岳灵珊的事该怎么跟她说一下,免得她将来以为自己勾搭小姑娘而翻脸。哪知宁中则进门说道:“下个月便是灵珊的生日,那孩子脾气大,要是没了礼物,到时候又要使性子,不知道要哄几天才好。国舅要是有空,不如帮着六灵出出主意,看给她买什么好?”
  这个时候未婚女性的生日与闺名一样,都有着特殊的意义,不是随便可以对人说的。江湖中人,名字告诉别人在所难免,这生日却有些多余。郑国宝脸色有些尴尬“嫂子,把灵珊丫头的生日告诉我,这似乎……”
  宁中则笑道:“国宝兄弟,你还恩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刚才可在灵珊丫头的房里,待了好大工夫呢。”
  郑国宝急忙道:“嫂子,你别误会。我只是把剑给珊儿丫头送去,没有别的什么。”
  宁中则脸上丝毫不见愠色,反倒是一脸如释重负的笑意。“国宝兄弟,何必多解释呢?师兄的心意,你不会看不出来,咱们之间再装糊涂就没意思了。灵珊打小被我们宠坏了,脾气不好,也没什么规矩。不过这个可以慢慢教,将来进了门,让当大妇的管管就好了。只是她娘死的早,她其实是个可怜的娃,国宝兄弟看在师兄和我的面上,能高看她一眼就好。”
  郑国宝道:“嫂子。我没有看不起灵珊的意思。只是她的心里,未必愿嫁。咱们何必为难孩子呢?我对灵珊,可是真没动过什么坏脑筋,嫂子还要明查啊。”
  “国宝兄弟说的啥话。什么叫坏脑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这个门庭,能让姑娘到你府上做妾,也算是抬举了。若是我爹还活着,或许我能为灵珊找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可是如今么,难了。冲儿和珊儿情同手足,但是没有什么其他,国宝兄弟不要多心。至于她的心思,我虽然不是她的亲娘,却也是看着她长大的,那孩子心里,如今多半也有了国宝兄弟。”
  郑国宝默然不语,他对岳灵珊没太多的好感,但也没有太多的恶感。可若真把她纳进门来,自己离这宁中则怕是越来越远了。要是一口咬定的不要,又伤害了华山派这对夫妻的积极性,当下他只好打了个马虎眼道:“咱们还是看孩子的心思定吧。棒打鸳鸯这事,终归是不大好。至于灵珊过生日,我不管怎么说,也是个长辈,该送的礼,也得送。”
  他想起岳灵珊自陈对于首饰头面、衣料的怨念。索性派人出去,拣最好的首饰备了两套,至于衣料,有了贡缎,也自够了。只把其他最好的胭脂水粉,头油甚至是泰西花露,全都买了一份。拿给宁中则道:“这些东西,估计灵珊一定欢喜。这算是咱们三个长辈送的。”
  宁中则却道:“这可不成。这是国舅的一番心意,我们怎好分你一份?我们回头再找别的东西送她就是,这个就是国宝你送的。”她心中只想促成女儿与国舅的好事,那么过去二人同练玉女剑法时的各种尴尬,也就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因此也在其中着意撮合。
  过不几日,陕西巡抚王璇终究是坐不住,亲自来到华阴,督办缉拿魔教妖人的案子。这当然只是个由头,实际还是要见一见国舅,看看这位国舅爷到底安的什么心,想的什么主意。是否看自己这个老巡抚不顺眼,想要摘自己的乌纱?
  黎小怜出来见了世伯,自是痛哭一通。王璇想到这侄女遭遇之惨,心中也有几分愧疚之意。郑国宝与他两下里一番磋商,自是少不了利益交割,各自退让。小石头被王巡抚补了个吏员身份,每月有了俸禄不说,从此也算是体制中的一员,便也没人敢随意欺负他,也算是对的起黎小怜官家小姐的身份。
  黎家那面,早就说自己的这个闺女暴卒,黎小怜算是有家难归。王璇见小石头是个残废,可是心眼还不错,人也透着老实。对国舅安排的这门婚姻,倒也十分满意,还替黎家说了声谢谢。
  罗剑魁那边,女版流光剑总算是抓紧时间赶制了出来,送到了国舅手中。王抚台的抚标营有一批军械要更换,便由炼青锋承接下来。这单子虽然不算大,但总算是实现了零的突破。至于大的单子,还是要看女版的截虹几时能出,才能定的下来。
  至于黎小怜的事,作为黑历史,只能永远封存,黎家那位小姐感染时疫身亡,这是官方的统一口径,绝对不能更改。但是王巡抚作为世交,也会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尽量给她做出补偿,以全朋友之义。至于丐帮,王巡抚现在恨不得剁手。自己干什么非要写那么个牌匾啊?到现在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因此他这次回去,也要开展一次陕西的民风整顿,对于沿街乞讨者,要大力整顿。对于某些民愤极大的黑恶势力,要给予迎头痛击,绝不姑息。
  华阴县的麻烦暂时告一段落,赵家大院四周,已经成了本地城狐社鼠的禁地。先不说丐帮长老灭门案,单是宅子四周,如今来来往往的,尽是些达官贵人,就注定此地的警备力度非同小可。炼青锋的剑奴,锦衣卫的力士,本地的公人,三三两两,往来巡逻,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来捋虎须?
  这事处理完,宁中则等人也该返回华山。回程路上,曲非烟的脸色却是异常难看,原来岳灵珊一头簪环首饰,全副头面,已经全都换上了。连在西北有价无市的西洋花露,也被岳灵珊掸在身上,气的曲非烟双目喷火。这两个当初的好姐妹,如今却是快成为仇人了。
  “姐夫,那些我也要。我就要!”曲非烟拉着郑国宝的胳膊撒起娇来。郑国宝笑着在她头上凿个栗子,:“鬼丫头,我就知道你要。你放心,这些啊,我都给你准备了一份,与岳姑娘这个分毫不差。这回不生气了吧?”
  曲非烟这才转嗔为喜道:“还是姐夫好。”说话间就在郑国宝脸上亲了一口,死死拽住郑国宝的胳膊不松手,身子如同猫儿似的,在他身上猛蹭。
  岳灵珊看了只一笑,却把那截虹剑抽出鞘来耍了个剑花,迎着太阳舞动几下,然后还剑入鞘,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等大队人马来到华山脚下,有人上去送信。这回岳不群倒没下山迎接,而是二弟子劳德诺及梁发二人下山接人。宁中则问道:“你们师父呢?他这些时日吃喝休息可还好么?”
  梁发摇头道:“好什么?师娘您是不知道,咱华山出事了,出大事了。思过崖那边来了钉子户,要夺产业,师父为这事忙的焦头烂额,大师兄还吃里扒外,整个山上都乱成一锅粥了。”


普祥真人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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