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圣药与凌迟


  虽然苏瑜做好了准备,可走进逼仄昏暗的小屋,嗅闻到甜得喉头发腻的血腥味之时,仍旧忍不住肠胃发寒,急欲作呕。
  燕青果然没有对那些倭寇手软,那些被他杀死的,已经扒光了身上所有的东西,沉入江底去了,屋子的一角堆满了一些破旧的皮甲和藤甲,还有一些鱼叉之类的武器。
  剩下的六个倭寇之中,有三个缺胳膊少腿,有一个胸口被弩箭洞穿,脸色发白,怕是活不成了,剩下两个倒是没看出甚么致命伤势,不过也都满身满脸的血。
  这些人都被燕青塞住了嘴巴,绑缚了手脚,根本就动弹不得,鲜血浸满了屋子,已经凝固成黑红之色。
  屋子里的小床上放着燕青从他们身上扒拉下来的红色铠甲,皮革制成,有些像唐甲,护肩等却又是札甲的样式。
  除此之外还有一柄弧度很漂亮的大太刀,一柄类似唐刀的小太刀,以及一些钩索之类的武器。
  包括苏牧在内的男人们自然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战俘和战利品的身上,苏牧急着问话,苏瑜提出回去请个懂倭国话的“舌人”过来,舌人就是通译,也就是翻译。
  大焱虽然海禁甚严,但仍旧有着不少外国使节常驻于东京等地,民间也有一些熟悉外藩语种的“舌人”,江宁这种大城市,找个懂倭国语种的舌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陆擒虎却拦住苏瑜,朝苏牧说道:“你问,我来给你当舌人……”
  “看来老汉果然去过岛国啊。”苏牧如此想道,不过现在并不是调笑的好时机,燕青将那两个没受伤的倭寇提起来,取出口里塞着的烂渔网,苏牧便开始了问话。
  而陆青花却注意到,在床上的角落里,还放着一个西瓜大的铁笼子,笼子里竟然窝着一头白色的小猫。
  在海上漂泊的海盗们其实很密信,因为出海是极其依赖天气的一个行当,老天爷一发怒,他们就有沉尸海底的危险。
  所以很多海盗都喜欢在船上豢养一些小动物,通过观察这些小动物的反应,来推测天气的变化和预测凶吉。
  陆青花对拷问倭寇没什么兴趣,便走到角落里,细细观察起这头小猫来。
  这小猫的毛发很浓密却又很短,摸上去像绒面一般,虽然胖头胖脑的,可这小猫的身子却很瘦弱,想来这些倭寇主人并没怎么喂养它。
  陆青花二十好几的大姑娘,与苏牧虽然时常有些黑灯瞎火的旖旎勾当,可因为没有成亲,所以一直没敢要孩子,见得这可怜的小猫咪,顿时母性大发,打开了笼子,将那小猫抱在了怀里。
  陆擒虎等人还在问话,见得陆青花抱起这猫儿,老汉也是急了,连忙提醒道:“这些倭寇浑身不感觉,这猫儿也不知带了什么病,怎么能抱着,赶紧丢了吧。”
  陆青花见父亲说得严厉,心里也害怕,可看着小猫微闭着双眸,有气无力地样子,她就一阵心酸,摇了摇头道:“没事的,你们忙你们的,我去把它洗干净,弄点东西给它吃。”
  见着陆青花坚持,陆擒虎也不好说些什么,陆青花离开之后,几个大男人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拷问了。
  这些倭寇嘴巴也着实牢靠,燕青出手极其狠辣,根本就没将他们当成人,最后连苏瑜都忍不住出去吐了起来。
  苏牧一边通过陆擒虎问话,一边观察着这些倭寇的反应,两个没受伤的,一个叫成平武植,一个叫君麻吕稻池,皆髡发,脑后结髻,黑瘦矮小,也没什么高手风范。
  不过苏牧知道,倭国人种都比较矮小,但燕青缴获的战利品之中却有一柄大太刀。
  大太刀很长,比这些人的身高还要长,能够使唤大太刀的,其实都应该是武士之中的高手才对,这样的人,应该就是这伙倭寇的头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苏牧还是懂的。
  悄悄问了燕青之后,苏牧便对君麻吕稻池说道:“我知道你是他们的首领,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君麻吕稻池左脸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脸颊,把左眼都切开了,不过并不是燕青动的手,显然是多年的旧伤了。
  反观成平武植就干净了许多,高颧骨,薄嘴唇,脸色也比其他人要白皙一些,不像海上日晒雨淋的倭寇,倒像个读书人。
  君麻吕稻池听了陆擒虎的翻译之后,只是哈哈大笑,直视着苏牧,用生硬的大焱官话回答道:“能为首领而死,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他们的荣耀,他们不应该惊恐地哭泣,而应该笑着面对死亡。”
  苏牧皱眉摇头道:“下属有拼死守护长官的宿命,难道长官就没有爱护下属的仁爱之心么,仁之一字,不也一样是你们武士道的精神之一么。”
  见正面拷问无法建功,苏牧也只能“曲线救国”,先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先撬开他们的嘴巴再说,只要他们开了口,迟早会套出想要的情报来的。
  那君麻吕稻池听闻苏牧谈起武士道,眸光果然一亮,在他的眼中,大焱人一向自尊自大,自恃天国上朝,将倭国等外邦视为不通教化的生蛮野夷,更不会去研究别族的民族文化。
  不过在稻池的眼中,苏牧显然也只是听说过武士道的皮毛,并没有了解倭国的国内形势,眼下倭国正是战国时代,但凡有几百家将家臣的大族都自立为王,两三千人参与的战役就能称之为惊世大战。
  在这样的纷乱时局之中,武士的生命同样贱如草芥,平民百姓的生活更是苦不堪言,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出海为寇,其中一些武士更是放弃了忠义的誓约,背叛主人,躲到海外去,占据海岛,称霸一方。
  也不知是苏牧提起武士道,勾起了君麻吕稻池的思绪,亦或是苏牧脸上那两道金印让稻池觉得苏牧也是大焱的贱人阶层,稻池懂说大焱官话便足以证明一点。
  在倭国,只有地位高贵的一部分人,才有条件有资格学习汉族的文化和研究汉族的传承,追求泱泱华夏的礼仪和文化风尚。
  君麻吕稻池显然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所以他知道,脸上刺字的苏牧,在大焱的社会里,地位其实跟倭国的浪人差不了多少。
  或许也因为这一点,他的话也多了起来,反讽苏牧道:“作为下属,宿命早已注定,既然选择了盟誓,就不要怨天艾人,牺牲,就是武士对主人最大的报效。”
  苏牧看着高昂头颅的君麻吕稻池,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而将旁边那个胸口被燕青弩箭射中的年轻人提了起来。
  “这个也是你的下属,我倒要看看你对他有没有半点爱护之心。”
  其实苏牧一直在暗中观察,君麻吕稻池对旁边的成平武植没有半点关注,却好几次偷看这个年轻人的状况,这足以说明,这个年轻人在君麻吕心里是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的。
  见着苏牧将年轻人提起来,君麻吕稻池猛然大喝道:“你敢。”
  然而他的目光之中却滑过一丝无奈又欢喜的矛盾情绪,因为那个年轻人是他的弟弟啊。
  他知道大焱的士大夫对严刑拷打询讯逼供极为反感,可武人却热衷于此道,仿佛拷打别人能够发泄他们最原始的残暴本能一般。
  他的弟弟已经活不长了,苏牧无非想要用他弟弟的死,来逼迫他,而君麻吕稻池之所以欢喜,是因为弟弟终于可以死去,终于可以不用再承受无尽的痛苦。
  死亡,对于这些武士而言,是一种解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大的折磨。
  虽然他叫喊得很逼真,但苏牧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他的身上,他那一丝欢喜,并没能逃过苏牧的眼睛。
  事实上苏牧早已摸透了这个民族的人性,在后世他也读过一些探讨岛国人的民族性的书籍,诸如菊花与刀之类的,因为那时候的苏牧还是个愤青,本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心态,才接触了这方面的知识。
  所以当他看到君麻吕稻池的表情,他心里就已经笃定了,这个年轻人,才是真正的突破口。
  君麻吕还在叫喊,而苏牧则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子,塞入了年轻人的口中,而后推拿拍打他的背,让他顺利将药丸服了下去。
  “你,你为什么不一刀杀了他,你好狠,竟然给他喂毒。”稻池自然听说过大焱人的毒药,大焱地大物博,百种米养百种人,奇人异士更是多如天上的繁星,医学有多发达,毒药自然也水涨船高,倭国现在的医书,几乎都传承自华夏中原,毒药自然足以让稻池惊恐万分。
  他曾听说过各种奇奇怪怪的毒药,能够让人全身溃烂却又死不了,能够让人发疯,吃屎喝尿,对于毒药,他心理的阴影面积是非常大的。
  可苏牧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来,朝君麻吕稻池说道:“放心,这不是毒药,这是一种圣药,能够护住他的心脉,他的箭伤不会伤及他的内脏,如果得到及时的救治,他就能够活下去……”
  君麻吕稻池大大松了一口气,可他马上就警觉起来,朝苏牧说道:“我劝你还是一刀杀了他吧,即便你救了他,我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见得君麻吕稻池如此不知好歹,燕青便抽出刀刃来,要将那年轻人给杀掉,可苏牧却抬手拦住,仍旧笑容满面地朝君麻吕稻池说道。
  “谁说我救他是为了让你屈服,谁说我救他是为了获取情报。”
  “我的圣药能够让他保持足够的清醒,让他拥有足够的体力,让他受到再大的伤害,也能在半个时辰之内不死,只是……你听说过凌迟么。”
  苏牧的笑容很淡定,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然而他的血泪金印却扭曲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你好好看着吧,我会将他身上的肉,一小片一小片剐下来,等到他全身只剩白骨,我保证他的头脑还是活的,还是清醒的。”
  君麻吕稻池怒睁着双眸,然而眼光之中的愤怒,渐渐被恐惧所取代,他看着仍旧微笑地苏牧,仿佛看到一头行走在人间的恶魔。


第300零章 行走于人间的恶魔
  君麻吕稻池曾经是高贵的武士,他拥有自己的封地,过着优渥富足的日子,喜欢读关于华夏民族的书籍,他向往这片热土。
  所以当大名被灭之后,他成为了浪人,失去了封地,便带着自己的弟弟逃了出来。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才出来不久,就因为出色的武艺和过人的胆识,得到了一名海盗王的赏识,并成为了海盗王身边分量极重的属臣。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他杀过许多大焱人,但他又跟别的倭寇不同,他从不杀手无寸铁和失去抵抗能力的人。
  倭国人口稀少,所以极为重视生育,随之而来的便是民风极其开放,加上没有道德礼法的束缚,为了繁衍更多的后代,他们的性观念也是极其的开放,而且开放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大小战役过后,幸存的女人们会到外面瞎逛,希望能够碰到男人进行野合,以获得后代。
  所以他们对男女之事看得很理所当然,这也使得倭国男人对这种事产生了极其严重的心理扭曲,认为女人生来就该被男人糟蹋。
  绝大部分的倭寇侵扰沿海,从来不会放过一个女人,但君麻吕稻池是纯正高贵的武士,他学习过最高级的礼仪,他的学识涵养,容不得他对女人不敬。
  所以他除了不杀没有抵抗能力的平民之外,他也不糟蹋女人,可他知道,即便这样,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对大焱人而言,他是十恶不赦的倭寇。
  他也虐杀过大焱的官兵和军士,他也曾为了获取情报而对俘虏进行严刑拷打。
  所以他将苏牧对他们的逼问看成了理所当然,如果苏牧将他弟弟杀了,甚至折磨他的弟弟,他都不会那么恐惧。
  可苏牧却先救了他的弟弟,让他看到了希望,而后又用残忍千百万倍的方式去折磨他的弟弟。
  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只要心存希望,便拥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然而有些时候,你并不想要这份希望,因为你不想再走下去,就如同君麻吕想让他弟弟痛痛快快地死去一般。
  可苏牧先给了他一份希望,有了希望,就会有期待,就会心存侥幸,就会怕。
  他听说过凌迟的酷刑,他拷问别人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他曾经将一名俘虏的十根手指和脚趾都砍断,以此来逼问,也曾经尝试过类似凌迟的酷刑,可那些俘虏往往很快就撑不住。
  然而苏牧却给他弟弟喂下了圣药,让他弟弟完完全全承受整个凌迟的行刑,这是多么让人恐惧的一件事情。
  他没有怀疑苏牧圣药的真伪,因为服用了那颗药丸之后,他弟弟的气色果然好了很多,脸色潮红,精神呈现病态的亢奋,仿佛连胸口的伤痛都忘却了。
  他的嘴唇颤抖着,却如何都开不了口,他确实知道苏牧想要什么,他相信自己的答案足够让苏牧满意,可他再次面临抉择,要放弃弟弟来选择死忠,还是违背誓约来救弟弟。
  苏牧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他指着那三个缺胳膊少腿的,朝君麻吕稻池说道。
  “或许你不太清楚凌迟的做法,不过没关系,我先让你近距离感受一下。”
  苏牧朝燕青丢了一个眼神,燕青便冷笑着抽出了那柄肋差,那三个倭寇受伤太重,又失血过多,应该撑不了几刀,不过燕青朝苏瑜扫了一眼,发现后者脸色发白,便朝苏瑜说道。
  “苏家哥哥不如先出去一下,俺们这勾当可不是读书人该看的……”
  苏瑜微微点了点头便走了出来。
  他之所以忍耐不住,是因为他生性纯良,也没见过这么残忍的事情,但对于倭寇的态度,他从来都没有改变,颇有一种君子远庖厨的意思。
  顺便提一嘴,后世有些大男人不想做饭,就对自己媳妇儿说,君子远庖厨,还为自己掉书袋而故作高深,洋洋得意,其实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很多人都错解了“君子远庖厨”,误以为做大事的君子和堂堂男子汉就应该远离厨房,其实这句出自《孟子》的《梁惠王章句上》。
  孟子的原话是说:“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这句话意思是说,君子对于飞禽走兽,见到它们活着,便不忍心见到它们死去;听到它们哀叫,便不忍心吃它们的肉,所以呢,君子还是远离厨房好了。
  说白了就是眼不见为净,我没说不吃鸡鸭牛羊,只是不忍心看着它们被杀死,只要你杀好煮熟了,我还是吃的,而且吃得比你还要香,这就是士大夫的慈悲了。
  苏瑜大概也就是这种情况,他对燕青说过,倭寇残害我族同胞,从来就没有什么人性可讲,对待他们绝对不能手软,可自己亲眼看着,又觉着残忍。
  只要我走出去了,你们爱怎么折腾都是可以的。
  好吧,这一嘴提得有些远了,且说苏瑜出了屋子,但见得天高地阔,芦苇青青,芦花四处飘飞,芳香扑鼻,心情顿时开阔了不少。
  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陆青花已经升起火堆,正在烤着一条巴掌大的鱼。
  那鱼虽然没放任何佐料,但金黄喷香,但她怀里那头小猫儿却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对烤鱼并不感兴趣。
  苏瑜觉着有趣,便走了过来,细细打量起这头小猫。
  陆青花已经将它洗干净,此时太阳猛烈,毛发早就干了,摸起来很是顺滑。
  不过这猫儿有些古怪,虽然还是幼龄,但已经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不像猫儿,反而想老虎,但毛发上又没有老虎的条纹,腰背部的毛发很少。
  苏瑜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见得陆青花将烤鱼撕下一大块来,凑到猫儿嘴边,那猫儿只是嗅闻了一下便偏过头去,于是他就回到马车处,将干粮袋里的酱牛肉给取了一些过来。
  那猫儿闻到肉味,顿时双眼放光,精神奕奕,不断地挥舞着爪子,从陆青花怀里挣脱出来,大口撕咬那多汁的酱牛肉。
  “弟妹……我觉着吧……这家伙应该不是猫儿……”
  陆青花见到这小猫儿抢食的憨态可掬模样,哪里还管得它是不是猫儿,当即回道:“我已经把它收下了,管它是什么,以后当猫儿来养也就是了……”
  苏瑜也是一阵阵无语,将干粮袋留给了陆青花,便回到了屋子门口。
  屋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听着便是君麻吕稻池的声音,苏瑜顿时皱了眉头,心里想着,如果这君麻吕真能够秉承武士道的精神,眼睁睁看着那个年轻人被凌迟都不愿意泄密,或许能够给他一个痛快,权当是对这条汉子的赞赏。
  而且他也相信,如果君麻吕真的能够坚持到底,苏牧或许也真不会把那年轻人凌迟掉。
  不过他走进屋子便轻叹了一声,因为他看到君麻吕抱着那个年轻人,正与那年轻人抱头痛哭,而屋子里除了成平武植,其他倭寇都已经死透了。
  看到这一幕,不问可知,君麻吕稻池终究还是屈服了。
  只是苏瑜不明白,那成平武植为何也能够活下来,直到他走进了才发现,成平武植眸光已经失去了光彩,彻底死透了。
  只是他的嘴里堵着一块烂渔网,鲜血正滴滴答答落下来,再走近一看,苏瑜的脸顿时苍白如纸,又猛然退了出去,再也忍不住,蹲下来便是一阵狂呕。
  因为那成平武植两条大腿只剩下白骨,地上却是一堆红色的肉片。
  苏牧等人很快就带着君麻吕兄弟俩走了出来,燕青伸了伸懒腰,到江边来慢悠悠洗手,陆擒虎则在收拾那堆战利品,想要将这些战利品搬到马车里。
  苏瑜吐得黄水都出来了,这才站起身来,见弟弟苏牧递过一方手绢,他竟然没敢接过来,也不顾斯文,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秽物。
  “为什么是他。”
  是啊,任谁都没有想到,低眉顺眼的成平武植会成为凌迟酷刑的示范,如果是苏瑜,他一定会选择成平武植作为突破口。
  但苏牧不同,他知道好说话的都没价值,有价值的不好说话,再者,他有不得不杀成平武植的理由。
  因为成平武植,是个汉人。
  是的,他之所以很少开口,是生怕自己露陷,生怕暴露自己是大焱汉人的身份。
  按说他是汉人,又能够陪在君麻吕稻池的身边,应该是个分量不轻的角色,好歹也是某个世家势力与君麻吕的掮客或者中间联络人之流,说不得还是能够从他身上榨出一些有用的情报来的。
  但苏牧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最痛恨的就是帮着外族人来残害同胞的汉奸。
  成平武植知道的信息,君麻吕稻池都知道,君麻吕的分量又绝对比成平武植要重要,那么又何必留着成平武植这样的败类。
  君麻吕也是这样想的,想着苏牧会对自己的同胞宽容仁慈一些,可当他看到燕青一片片剐着成平武植的大腿肉,看着成平武植咬碎钢牙,他终于再次确定,苏牧绝非正常人类,他根本就是个恶魔。
  既然知道了成平武植的真身,苏瑜心里也没太多抵触了,倒是苏牧见着陆青花怀里那条小猫,心里咯噔被吓了一大跳。
  早先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君麻吕等一众倭寇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头小猫。
  此刻细细观察了一遍,心里才顿时发凉,这哪里是什么猫咪啊,分明就是极为罕见的狮虎兽啊。
  狮虎兽乃是狮子和老虎的杂交产物,老虎在中原大陆很常见,可狮子却不太可能见到,这狮虎兽想来应该是海上的远洋船队带着,被君麻吕等倭寇劫获的。
  虽说狮虎兽这样的杂交动物寿命都不长,很容易夭折,可到底还是凶猛的野兽,陆青花却决定将它当猫儿来养,苏牧也不敢大意,连忙将实情说了出来。
  狮子这种东西大家听都没听说过,苏牧却知之甚详,甚至连大海彼岸狮子的产地的人文风光都说了一些,君麻吕更觉着苏牧是生而知之的人,这种人要么是圣人,要么就是恶魔。
  苏牧自然是后者了。


离人望左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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