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不知长河多隐事


  吕布由下人驾着马车前往皇城。之后,由大小黄门传令,汉灵帝下令吕布直接进入内殿御书房见驾。
  汉灵帝少有的在御书房批奏着各地上传的文件。吕布只能静静的跪在地方,等待汉灵帝开口询问。轻轻的放下笔,汉灵帝对身边的张让道:“阿父亲,你先去外面,寡人有事想对吕将军单独说说。”
  张让闻言,退着离开。
  汉灵帝看着朝气勃发的吕布,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其实也是想有一番作为,就算不能像文景时期那样让百姓安居乐业,但至少不能像自己的父亲那般传给儿子一份不安稳的天下吧。回想起那日自己做上皇座的那一刻,寡人也想做个好皇帝,就像文景那般的。只是随着年纪的增大,汉灵帝才觉得自己年轻时候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
  外戚跃跃欲试地准备统理朝政,党人虎视眈眈地觊觎着皇权,士人的不平之鸣,遍野的饥民之声所引发的起义,还有那地方上面的豪强政权……
  外戚,氏族,党人,强豪……寡人手上有什么?
  那三万中看不中用的禁军,还是那一帮没了子孙根的阉人?
  阿父,阿母?!
  寡人真的有那么昏庸吗?只是在这个时候要做一个英明的皇帝,只怕过不了几年就要发什么恶疾就这么去了吧。他们的势力太大了,大的已经超过了皇家的控制范围了。所以寡人需要自己的势力,所以寡人才会如此的昏庸。
  而要维持皇家的威严需要两件东西:一是军队,只属于自己的军队;二是派系,自己扶植起来的势力。
  给阉人大权,给吕布领兵都是自己的手段。
  现在的吕布就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他是老师卢植的弟子,他为了寡人不惜砍杀一十八颗人头,寡人需要这样的人才。
  “起来吧,吕布。”
  “谢陛下。”
  “吕布,知道寡人传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下臣不知。”
  汉灵帝起身走到吕布身前,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企图看出点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
  吕布大胆的直视着汉灵帝,道:“臣不知。”
  “那好,寡人告诉你,寡人希望你能帮我训练一支虎狼之师,一支能框扶社稷的军队。吕布啊,寡人老了,大汉的天下需要你们这样的人。你能帮寡人吗?”
  吕布跪下道:“臣惶恐。臣受陛下大恩,必定为陛下,为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好,说的好。卢植教的好徒弟,寡人没有看错你。”汉灵帝很是兴奋的说。
  提到卢植,吕布心中却是一顿怒火。想起那位对大汉忠心耿耿的老人险些因为一个宦官的谗言就要被押送回京,如今还尚自在冀州对平原用兵,说是呕心沥血也不为过。
  只是为了自己今后的大业,吕布却不得不面对这位始作俑者,甚至虚言以对。
  刘宏笑道:“你自己想来这些日子也是考虑许久了,说吧,你想去哪里?”
  吕布道:“单凭陛下吩咐。”
  刘宏很是满意,说道:“西凉有皇甫嵩与那董卓,并州太多贫瘠,青州,衮州乱兵太多,荆州,扬州等人巨阀林立,不可能让你涉足,只有冀州跟并州尚能。如今平原一带尚有黄巾余孽,你便先去冀州,若能攻下平原,便让你做了平原郡的太守之位。”
  能从一个区区的武将,作为一郡之长,在别人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你只需要大胆的去做,寡人会吩咐冀州各地军官协助与你,钱粮辎重也会让何进为你准备,但是寡人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必须消灭乱军,到那时寡人才能给你更大的权利,懂了吗?”
  吕布再拜道:“陛下的知遇之恩,吕布只能以死相报,还请陛下放心,区区乱贼在臣眼中不过土瓦鸡犬一般,定不负陛下厚望。”
  汉灵帝极为高兴,好生称赞了几句后,就要留吕布一起用膳。
  这是皇帝对臣子表示宠信的最好最方便的方法,反过来说也是吕布向世人展示天子对他重用的情景,日后必有大助。
  “阿父,阿父……”
  “老奴在。”张让急忙进来,却也不用像其他人那般跪地,只是欠着身道。
  汉灵帝对此却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只是吩咐道:“阿父,你去传寡人的旨意,宣万年前来一起用午膳。”
  张让不由的看了看一旁的吕布,心中已经打了几个念头,只是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恭敬道:“老奴遵旨。”
  等张让退去后,汉灵帝突然笑着问吕布:“吕布,过完年你有几岁了?”
  “回陛下,刚好双十。”
  汉灵帝又问:“可曾婚配?”
  “不曾。”
  “哦。”灵帝道:“寡人有一女,生的颇为清秀,年芳二八,若是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这倒是出乎吕布的意料之外。
  如果说这灵帝不放心自己,想要拉拢自己,只凭上面许下的,其实也是够了,怎么还要把女儿下嫁,要知道现在的吕布不过就是一支一千多人马的头头罢了,这样实力的人,在洛阳甚至掀不起一个浪花来,难道这灵帝的处境真的如此窘迫?
  还真让吕布猜对了。
  因为灵帝刘宏其实并不是上代天子的骨肉,只是从旁支幸运的选为新一代天子的,可以想象,这样的突然上位的天子手中能有多少力量,加上登基时,刘宏还甚为年幼,朝中大小事物都由三公分派,无形之中更是削弱了天子的权力,读书人或者是那些氏族大家,若是要有所出息,无非就是靠读书行事,再被委任职务,现在人人都知道天子是没有什么权利的,那么他们该怎么做?
  自然是投靠三公的势力了。
  除去像卢植那样的中立派系,刘宏几乎找不到什么帮助,直到后来,刘宏通过大肆的买卖官位,重用阉人,才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势力,只是面对地方上面的武装力量,他就鞭长莫及了,想想那七国之乱,刘宏在朝中却找不到一个“周亚夫。”何况自己更比不上文景二帝,所以,灵帝刘宏才要重用吕布这样的年轻,而且没有派系的人才。
  至于一个区区的公主,比起大汉的江山,又有什么好比的。
  今后的天下也注定只是会留给太子,至于公主只能是在这个非常时期充当一个政治物品的角色了,不得不说在动乱时期的皇家女性的生活其实也是极其悲惨的,而这万年公主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在万年来到书房的这段时间,灵帝刘宏又与吕布聊了一会时政,令吕布吃惊的是这个在历史上被标注着昏君的灵帝刘宏,对时局却是有自己的看法,在刘宏看来,大汉的恶疾固然是在外境的匈奴,胡羌,比如说这次在西凉作乱的北宫伯玉,但是这些外族的作乱,大汉自高祖起多为和亲,自汉武帝起多为战争,也就是说无论是战还是和,大汉其实已经是找到了对付他们的办法,只要按着先人的步伐,虽然乱却也不至于出什么差错。
  但是党人,外戚呢?
  每一次党人或者外戚的动乱势必会动摇朝廷基石。
  而帝皇的平衡之术一旦失去,那最坏的结果就是皇位的迁移。
  攘外必先安内!
  这是那个无用的灵帝刘宏吗?
  吕布真的有点震撼了。
  三国啊,你到底有多少事情还不为人所知。


第一二零章:不为人知是心思
  万年公主。
  原先吕布还真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也许是因为女子的身份,或者是汉未的动荡,这个女子就这样不为人所知。
  初次见面,那这万年公主给吕布的感觉就是柔弱,而且因为年纪不大的关系,突然见到吕布,显出有些羞涩,暂时还没有皇家的气派。
  这会甚至可以说是一次家宴了,只有灵帝刘宏,吕布,万年公主刘妍三人。
  至于张让却是只能看着站着。
  皇家的饭菜依旧鲜美多样,但对吕布来说却是气氛压抑,毕竟对着皇帝,还真是不习惯。
  刘宏笑道:“妍儿啊,你一直都在宫内居住,对宫外的事情所能了解的不过是通过书本,寡人看吕布与你年纪相仿,不若与你做个伴,如何?”
  刘妍看了吕布一眼后,回道:“父皇,吕将军身负重任,为天下计而累,怎么还能把时间浪费在女儿身上呢?”
  刘宏故作恍然道:“父皇怎么给忘了呢,不过你放心就是,离出征之日还有时日,便让他陪陪你,省的日日对着宫女阉人。”
  吕布自然听出刘宏之意,便只得道:“边地急促,末将只能尽快赶往,为陛下平定叛乱,以报答陛下厚恩。不过,今日到有些时间,若是公主不弃,吕布愿意聊上一会。”
  “好好好,今日你就陪陪万年,跟她讲讲宫外的新鲜事情。”说完,刘宏也不给女儿推辞的机会,直接摆了摆手,让她与吕布先出去,只留下张让服侍在一旁。
  张让随意笑道:“陛下,这吕布不过区区白身,能独领一军,还许下太守那般的恩宠,这已经是陛下对他莫大的恩宠。可这公主千金之躯,怎么,怎么能让如此出身的下等人接触呢?”
  刘宏道:“可是不妥?”
  张让道:“赎老奴斗胆,老奴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给些官职钱财不就够了?”
  刘宏还是笑道:“有了兵权,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只有把他真正的绑在寡人身边,寡人方才放心。”
  “只是如此,却是委屈了公主。”
  “你以为寡人真得会把自己的子嗣这样随意的许给别人吗?阿父啊,掌握在寡人手中的势力还是太少了,像吕布这样的少年英雄,寡人就委以重任,他岂能不效死命,至于万年,呵呵,等他能平定平原在说吧,到时候寡人自有较量。”
  张让眼中一亮,不知怎么就想起当年王昭君的事,心中了然,便笑道:“陛下英明,老奴明白了。”
  回说那吕布与刘妍慢慢游走在御花园,身后一群太监宫女跟随。
  行至凉亭,刘妍请吕布坐下。一旁有宫女送上珍果甜点,以供二人享用。
  “你们都下去伺候。”刘妍打发众人道。
  “是”。
  众人退下,只是在稍远处仍然观望。
  刘妍指着糕点道:“这是从荆州来的师傅做的,口感甜腻,另有一股花香,请将军品尝。”
  “我哪里是什么将军,还请公主不要如此称呼,吕布很是愧疚。”
  刘妍却是笑笑。
  吕布拿起那种糕点,轻咬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不由的多咬了一口,几口下去,这块糕点很快就被消灭了。
  刘妍见他人在自己虽说不是畏之如虎,但也是恭恭敬敬,还是第一次看见像吕布这般不重礼节之人,心中不觉无礼,反而是生出几分莫名的好感,轻笑道:“好吃吗?”
  “恩。”
  刘妍又道:“比刚才那御膳好吃多了吧。”
  “恩……恩?不是……不是……”吕布刚才自从早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那午膳更是只尝了几口而已,到现在确实饿了,加上糕点美味,吕布却是从未品尝过,忍不住多吃了几口,一时间也没听清楚刘妍的问话,就顺着意思答了下去。不过吕布一回味,心中却是回过来了。这御膳可是天子所赐,代表着皇家的恩宠,若是有半点不敬,可是欺君大罪。
  吕布猛的抬头,看见的却是刘妍掩着嘴的偷笑,显然是在玩笑,不过却把吕布吓了一跳。
  刘妍虽然用手掩着嘴,但那一双笑得像月芽儿的眼睛却是极美的,倒令吕布一时忘了规矩,也就这样直直的看着。
  渐渐的刘妍的脸上也爬上俩朵红晕,显然是没想到这人怎么这么没风度,居然就这么盯着。
  吕布也是回过神,感到尴尬不已,只得咳嗽一声,转个话题道:“今日这花园银装素囊,却是美极。”
  刘妍也是顺着意思陪道:“是啊。往年,宫总是最想念这个时候,因为宫总是能喝上一碗母后亲手做的汤圆,而且也能跟父皇聊上几句,至少不用天天看不到他。”
  吕布道:“公主,今年也一样啊。”
  “不一样了,别说是本宫了,就算是母后一年到头也见不上父皇几次,今日却是整年中第二次看见,说起来,还得谢谢将军你呢。”
  看着这个生在皇家却没能感受普通人都能享受到的亲情,吕布却是想起自己,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回荡在心中。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公主,吕布敬你茶水一杯,希望你能与陛下多见上几面。”
  刘妍轻轻一笑,却是从悲伤的情绪上走了出来,笑骂道:“你这人说话好生风趣,好似见不到我父皇一般,但回想起来却也是很有道理。哎,吕布,要不你给本宫讲讲外面的事吧,从出生后,本宫就没出过皇城。”
  吕布笑着答应。
  整个下午,吕布与刘妍一直聊着外面的所见所闻。听到高兴处,刘妍总是要笑出声来;听到悲惨时候,也忍不住抹一抹眼泪。
  此时的刘妍不过是未经现实的少女,所见所想的不过就是这一个皇城,自然不是两世为人的吕布所能相比的,很快就被他惹得一会哭,一会笑的。远远的看去,太监宫女们纷纷议论,今天这公主大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时间在美好的时候总是过的飞快。
  眼见天渐渐昏沉下来,吕布可不想在宫中留宿,只得委婉的提出回去的意思。
  刘妍明显有点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把他带回自己的寝宫吧。想到这里,刘妍却又是一红,慌忙道:“那你就快回去吧,莫要你家中娘子担心……”
  “下臣还未娶妻……”
  “哦,那就被让你父母担心,快回去吧。”刘妍心中不知怎么就是一甜。
  “也不在了……”
  “哎,吕将军……”为了自己的鲁莽,刘妍想要道歉。
  吕布却是笑道:“都过去了。好了,公主,末将就先走了,日后还有机会,定还要来这叨扰公主,到时候不知能否吃上这些点心?”
  刘妍笑道:“自然能的。”
  “如此,末将告辞了。”
  “恩”,想起自己身在深宫,他又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怎么可能再来看我呢?刘妍不由神情一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能遇到一个说话的人,却只得半日,这实在令人失望。
  “刘公公,你带吕将军出宫去吧。”刘妍唤来一个老太监道。
  “谢过公主了。”
  刘妍,吕布两人也是起身准备离去,不想这圆中雪花稍融,台阶很是溜滑。刘妍心神不宁,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一声惊呼就要倒地。好在一边的吕布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才没让美人受伤。握着刘妍那芊芊细腰,闻着她的处子香味,吕布心中一荡,居然不忍放手。
  不过此时的刘妍却是百感交集。
  说实话,刘妍活到现在除了刘宏外,还不曾见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所以跟吕布的相遇可以说的惬意的,所以也并不讨厌现在的情景,甚至还有点莫明的欢喜,只是想起皇家的无奈,脸上顿时一片苍白,猛的推开吕布,连声谢谢也不说,就这么走了。
  只留下吕布一片茫然:她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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