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推上前台的打手


  修整了三天之后,钱不离带领天翔军迅速展开第二波攻势,当时,完全是佯攻,天威军团的大部还在福州修整,只带领天翔军和羽林军全面作战,纵使大胜也无力拓展战果,所以钱不离只是带领天翔军去营盘谷与三眼井附近‘巡查’了一遍。
  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魂,刘永民带领铁浪军团的败军据守三眼井,失去了桂明这个主将,他们无异于失去了自己的魂魄,王瑞带领士兵数次挑衅,甚至围着三眼井的城墙表演骑射,城墙上的反击却很软弱。
  据守营盘谷的兵力有不少,不知道内阁从哪里抽调来这许多的常备军,看起来倒是威武雄壮,但没人敢应战,连必须要派出去的斥候都没有,铁了心死守下去。天威军团大败铁浪军团是举国震惊的大事,钱不离这三个字如日中天、传遍了姬周国的每一个角落,甚至隐隐有凌驾于尉迟风云之上的势头。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尉迟风云已经老了,他还能征战几年?而钱不离只有二十多岁,在时间上他有着雄厚的本钱,很多人都意识到,大败铁浪军团不过是钱不离崛起的第一步而已,无数人的目光都凝集在那耀眼的将星身上,等待着下一次大战。
  姬周国的开国圣主为了防止各部大将弄虚作假,把谎报军情列为第一重罪,也就是说打了败仗不一定能受到惩罚,但如果谎报军情的话,主将就死定了。得益于这一点,姬周国的战报历来都是准确的,各个将军也有相当的资历,尤其是四大军团的历代主将,每一个都是从尸山中挣扎出来的不世枭雄。
  风云军团、龙虎军团、惊雷军团都得到了战报,好似互相约好了一样,三座帅帐里灯火通宵未熄,不管是将军、士兵焉或是贵族、平民,再没有一个人敢小瞧钱不离了。
  钱不离带领天翔军在营盘谷、三眼井一带游荡了数天之后,只留下了少部分斥候侦察敌情,遂退出二百里扎营。谁知营盘谷与三眼井的守军还是死守原地,钱不离又等了数天,只好带兵回到了宜州府。
  钱不离不知道,不管是营盘谷还是三眼井,只要他开始进攻,守军就会迅速溃败下去,铁浪军团已经扩编成了六万人,依然被钱不离击败,除了其他三大军团的上将军以外,还有谁敢和他钱不离交锋?而且营盘谷的守军只有一万多常备军,三眼井还不到四千,这种情况下更没有斗志了!
  只可惜钱不离不想在这时候作战,而他带领又都是骑兵,也不利于攻坚,钱不离虽然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但毕竟不是神仙,谁能想到营盘谷和三眼井是两滩沙子,无坚可谈。
  何况宜州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钱不离之所以把张贤提拔成了宜州的总捕,是因为他已经设定好了张贤未来的角色。贺子诚是宜州的刺史,将来宜州的繁荣稳定都要靠他了,贺子诚不能乱得罪人;李霄云刚收了不少好处,翻脸翻得太快有些不好,会引起其他人的误会;钱不离自己更不能得罪人了,他是一个救世济民的大英雄,他是被笼罩在光芒中的光明教教主!
  分析下来,钱不离感到自己需要打手,打手也分明处的和暗处的,顾坚和武钟寒无疑是暗处的打手,而张贤则要被推上前台,换句话说,能得罪人的事尽量都让张贤去干,等他把宜州的人都得罪光了,钱不离再把他调到别的地方去继续得罪人。
  如果说天翔军是钱不离轻骑发展的蓝本,那么宜州府的政令就是将来推行到全国各地政治上的蓝本。钱不离压根就没瞧得起杜兵、郑星朗等人描绘得罗斯帝国凶猛无比的重骑兵,成吉思汗的两支万人队就可以横扫数千里,那种笨拙的军制有什么好借鉴的?
  姬周国的政令也有很多让钱不离看不上眼的地方,最大的问题就是农民的负担太重了。在钱不离那个世界上有一百七十多个国家,但向农民和农业征税的很少很少,很多国家不但不向农民征税,而且为了缩小农民人口与城市人口的收入差距而给农民以补贴。当然,两个世界的生产力差距过于悬殊,免除农税根本就不现实,但钱不离还是试图想办法减轻农夫的负担,最起码为那些加入光明教的农夫减轻负担。要不然,没有实际利益,光是用推行与爵位相抗衡的教位制度的方法来吸引人,力度还是差了些。
  藏富于民间,才能国富民强!
  至于那部分亏空,钱不离想用做生意来弥补,他看不上那些薄利的生意,而靠着专政高压才能维持巨额利润的盐铁生意,钱不离苦思良久之后,还是放弃了,与其盘剥百姓,还不如在那些贵族和富商土豪身上多打些主意,但怎么才能让人家心甘情愿掏腰包而不引起诟病,这是一个大难题。
  光是凭借赌业与玻璃制造业,撑起这么大一个摊子,还很不够。
  不说钱不离在绞尽脑汁,扶摇直上的张贤在宜州府倒是搅起了一片风雨。
  宜州府南侧,一片花红柳绿之地,座落着一间银勾赌坊,赌坊的主人叫范文生,他在附近这一带倒是个小有名气的人,而银勾赌坊在宜州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大赌坊。
  赌这个行当并不好做,范文生虽然和宜州府的从事、子爵宋伯涛关系密切,但很多贵人输急眼的时候并不给宋伯涛面子,幸好他把妹妹送给宜州府一个伯爵饶高易做侍女,在两个人的帮衬下,范文生兢兢业业、陪着小心总算把赌坊干了下来,而且收入越来越红火。
  自从猛虎堂推出了麻将这种赌具之后,范文生敏锐的发现了商机,相比较起来,骰子太单调了,赌得也太快,一投两瞪眼,瞪来瞪去就会瞪出事,而麻将虽然抽头比不上骰子那么多,可这东西有乐子、好玩,玩一玩就会玩上瘾。
  有店铺仿制麻将之后,谨慎的范文生顾忌猛虎堂的神秘和崛起的迅速,又舍不得放弃好生意,遂悄悄买了几副麻将,等待着猛虎堂的反应。结果是猛虎堂什么反应也没有,其他的赌坊却纷纷摆起麻将桌来,范文生这才有了胆量,大规模摆起了麻将桌。现在还喜欢玩骰子的人已经不多了,麻将才是一种有意思、并且有风度的游戏,没见那些贵族老爷都喜欢玩麻将么?
  夜色刚刚降临,从现在一直到深夜,都是赌坊生意最好的时候,范文生微笑着听着下面稀里哗啦的生音,这声音……和数钱差不多啊!
  一个打手装扮的壮汉一路小跑来到了二楼,急声:“范爷,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范文生皱起了眉头,其实他是一个很怕事的人,偏偏做的这行有少不了事。
  “范爷,门口来了不少捕快,把我们赌坊前后都围上了!”
  “捕……捕快?”范文生目瞪口呆,他想不通捕快来自己的赌坊做什么,难道这里还有通缉犯不成?
  大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两个看门的打手乱滚带爬的跑了进来,随后,几十个衙役前呼后拥冲到了大厅里,兴高采烈或哭丧着脸的赌客们都停下了动作,呆呆的看着门口。
  范文生连忙冲着一个管事使了眼色,示意那管事去谈一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衙役中为首的一人扫了一圈,吆喝道:“收了、收了,都收了!”
  七、八个衙役扑上前去,把赌桌上的麻将都装到了袋子里,动作非常野蛮,其实每个朝代的专政工具都是很野蛮的,打、砸、抢是他们的本能,最起码这些衙役到现在还没有开始砸东西,比钱不离那个世界的城管要和善多了。
  “哎,我的好牌……啊!!”有的赌客想护牌,结果被衙役轮起手里的木棍,当场打了个头破血流。
  一时间大厅里乱成了一团,不少赌客拼命往腰包里揣着银币、铜币,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钱的主人当然不会干,不管不顾的扑上来抢夺,赌客和赌客厮打,赌客和衙役厮打,还有的赌客揣够了钱要逃出去,被打到在地的人则放声哭嚎,场面越来越乱了。
  “都给我上!谁再敢乱动就给我往死里打!”衙役的头目勃然大怒。
  “官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赌坊的管事陪着笑脸迎上去:“官爷,我们到底犯了什么事啊?莫不是误会吧!我们家掌柜的和王总捕……”
  “你们家的王总捕已经死了!”那衙役的头目冷冷的截道。
  “官爷,请问……您贵姓?”
  那衙役的头目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他身后的衙役抢上一步大声道:“这是宜州府新任总捕张大人!”
  “原来是张大人,久仰、久仰。”那管事的笑容越来越盛:“张大人,这是一点小意思,算是您和这些弟兄们的酒钱,请大人赏个脸。”那管事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币,递到了张贤手里。
  张贤反手一打,银币哗啦啦撒了一地:“本官为人公正、廉洁律己,你还是省省吧,让你们家掌柜的出来!”
  “张大人,您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没做错什么啊!”那管事的见张贤不吃软的,急得头上冒出了汗珠。
  “去你妈的误会!”另一个衙役喝道:“宜州府贺大人颁布的专利法你们不知道么?竟然还敢在这里摆上麻将?!有贺大人的批文吗?”
  那管事的见说到麻将上,可就没什么话好说了,只能回过头向楼上,却见掌柜原来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范文生可没有胆量和衙役冲突,他是回去找救兵了。
  “张大人,我们可没犯法,让我们走吧……”有胆子略大些的赌客蹲在地上叫道。
  “哼!有好地方你们不去玩,非得来这种作奸犯科的地方,你们活该!”张贤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一挥:“算了,不和你们一般见识,马上给我滚!”
  被衙役的气势吓得心惊胆战的赌客们闻言大喜,谁都不敢耽搁,一哄而散,不过地上还躺着几个昏迷不醒的赌客。
  衙役们继续翻找着麻将,还有几个衙役把散落在地上的钱币捡起来收集在一起,赌坊的管事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更不敢过去阻拦,只能站在原地发呆。
  时间不长,范文生带着两个人重新出现在楼上,其中一个六十余岁、穿戴非常体面的老人看到下面的惨景,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他大声喝道:“好大的胆量!你们眼中有没有王法?!身为衙役竟然执法犯法来本爵的产业里捣乱!”
  张贤虽然是宜州府的总捕,但他来的时间不长,有很多人都不认识,见到那老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向后看了一眼,一个衙役凑到张贤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原来是伯爵大人啊……”张贤笑道。
  “张贤是吧?好一个总捕!够威风!本爵这就去找贺大人,和他理论一下,现在!你们马上给我滚!”别看饶高易年纪大,发起火来倒是很吓人,虽然他没有官职,但堂堂的伯爵自不怕这群走狗!
  “伯爵大人,这本来就是贺大人的命令,您如果想找他理论,还不如找我理论呢。”张贤的笑容不变:“再说……不是谁想见贺大人就能见的。”
  “和你有什么好谈,一条……”饶高易本想说张贤就是一条狗,不过旋即想起来,张贤怎么说也是宜州府的总捕,虽然奈何不了自己,但总来找银勾赌坊的毛病也让人头疼。
  “伯爵大人,我们是依法断案、依律做事的,请伯爵大人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张贤的口气有些阴森森的。
  “什么法?什么法让你们打砸本爵的产业?笑话!”饶高易为自己那可爱的侍女付出了不少努力,心甘情愿的把担子担了起来,一口咬死银勾赌坊是自己的产业。
  “伯爵大人,难道您不知道贺大人颁布的专利法?没有贺大人的批文,任何人不得使用麻将做生意!”钱不离带兵重新占领宜州之后,贺子诚的事情就公开了,贺炯名也公开和内阁决裂,所以贺子诚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了。
  “那是乱命乱法!我姬周国只有内阁才有资格制定法规,如果每处州府都能私设法规的话,天下早就乱了套!”
  “伯爵大人,您稍安毋躁。”子爵宋伯涛笑着走到了前面:“张大人,那份专利法我仔细阅读过,其中……有很多不妥之处。比如说吧,我们身上穿的衣服、穿的鞋子,吃的东西,喝的酒,不会是凭空出现的,总会有第一个制做的人,难道他不允许,我们就不能穿、不能吃了?”
  “这个……”张贤当时就语塞了,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撞上了运气才受到钱不离提拔,斗起嘴来很难斗过识多见广的宋伯涛:“在下不过是奉命行事,麻将是大将军费劲心思才制做出来的,如果子爵大人有什么疑问,可以去找大将军。”
  “这个专利法么,确实有待商讨啊。”看到张贤被问住了,宋伯涛笑了一下就退了回去,留给张贤一个面子。做过官的人和没做过官的行事风格差得太多,饶高易总是借着爵位去压制别人,而宋伯涛就显得圆滑多了,轻易不把事做绝,得罪人也讲究个限度。
  “伯涛,和这条狗有什么好说的!”饶高易冷笑道:“我这就去找贺大人,今天他非得给我一个说法不可!”在饶高易心中,贺子诚不过是一个伯爵的顺位继承人而已,没什么好顾虑的,何况现在贺子诚还不是伯爵,当然比自己低了一头。
  “伯爵大人,张大人不过是奉命行事,您就别怪罪他了。”宋伯涛脸上在笑,心中却在懊恼饶高易这个老糊涂没事找他,旋即看到张贤眼中闪动的凶光,情知此事是不可能善了了:“这个……伯爵大人,我这就去找贺大人商量一下,有话好说么。”
  张贤心中确实动了杀机,钱不离曾经告诉过他,不要怕任何人,虽然有了强大的支持,但前半生一直是个小人物的张贤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害怕贵族,轻易不敢主动翻脸,可现在不行了!几十个弟兄都在这里看着呢,如果自己真被这个老头子压制住,他这个总捕也就到头了!一条狗啊……
  “伯爵大人,您真的想抗法不遵了?”
  “如果是内阁颁布的新法规,本爵一定会遵从,这种乱法乱命,不遵也罢!”饶高易依然是士气十足。
  “贺大人也是内阁大臣之一,贺大人制定的法规当然代表着内阁!”
  “笑话,贺子诚也是内阁大臣之一?陛下怎么会下这种可笑的命令?”饶高易故意叫出贺子诚的名字,压制这个不知道好歹的总捕。
  “闭嘴!谁是陛下?那个弑父篡位的姬胜烈?!”张贤怒叫道:“来人,把这个大逆不道的老家伙给我抓起来!”


第二四零章 战事无常
  饶高易被捕事件在宜州府引起了巨大反响,很多贵族联名上书宜州府,要求马上释放饶高易伯爵,并且严惩执法犯法的张贤,套用现在的说法,贵族们拥有终身豁免权,纵使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也不过是被剥夺爵位。
  以往钱不离在宜州府杀人时,那些贵族们不敢和手握重兵的将军讲理,而且那几个贵族暗地想刺杀公主殿下和钱不离,钱不离施展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手段还说得过去,但现在钱不离不在宜州府,区区一个总捕也敢欺负到贵族头上,自然闹得怨声大起。
  贺子诚一边安抚贵族,一边向福州和钱不离发了急信,要求钱不离尽快赶回宜州府,要求福州的倪明侯爵迅速赶往宜州,以往倪明侯爵在宜州的贵族圈子里是个当然的领袖人物,贺子诚希望能借助倪明的声望,让矛盾缓和下去。
  谁知钱不离和倪明都没有想到,宜州府突然响起了另一种声音,以宜州府的从事宋伯涛子爵为首,几个小贵族同时发表声明,坚决支持专利法,控诉饶高易伯爵自高自大、无视宜州府的新制法规,给宜州府的局面带来了不利的影响,现在受到了惩罚也是罪有应得。
  宋伯涛子爵的声明激起了又一轮风浪,以贵族们的眼光看,宋伯涛无疑是整个阶层的背叛者,一时间,弹劾宋伯涛、要求惩罚宋伯涛的上书如雪片般飞到了贺子诚的案头,而宋伯涛则铁了心要支持专利法了,像个斗士一样不管走到哪里都宣扬专利法,和众贵族唇枪舌剑争辩不休,无视对方的白眼和讥讽。
  贺子诚则投桃报李,暗中把宋伯涛提拔为代理知事,同时免除了张贤总捕的职务,其实贺子诚也想用强硬的手段把贵族们的抗议声压制下去,但又担心造成水火不相容的困局,不管是他还是众贵族们,都没有台阶可下。如果等到钱不离回归的话,以钱不离的声势威名,贵族们的抗议声最少也会减低一半以上,这样贵族们也有周旋服软的余地。
  不过这一次贺子诚的判断出现了重大失误,他高估了众贵族们的勇气,钱不离回到宜州府之后,宜州府迅速变得风平浪静了,在宜州府、在练市县,钱不离那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残暴,已经让贵族们产生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挟着大胜铁浪军团余威的钱不离更是让人不敢仰视,众贵族们都在等着钱不离的反应。
  钱不离的手段依然如往日一样果决,首先把宋伯涛提升为正式知事,要知道知事的职务仅在刺史和知州之下,属于宜州府的第三把手,而他也恢复了张贤的职位,但为了顾全贵族们的脸面,给张贤一个罚俸一年的处罚,不过张贤暗中得到的奖赏,却已经超过他十年的俸禄了。
  同时一个真相正在宜州府悄悄流传,麻将这东西是钱不离钱大将军亲手制做的,所以宜州府才会努力执行专利法,对触犯了这项法规的人处以严厉的惩罚。
  这个流言看似暴露了钱不离贪婪的本性,但贵族们倒是能理解了钱不离的做法,扪心自问,如果他们能搞出这种奇思妙想的东西,也会想办法从中获得最大的收益,钱大将军这么做无可厚非!当然,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这些贵族们才不会去主动理解谁。
  宜州府中数十家赌坊或被收购、或被砸毁,而那些制做贩卖麻将的店铺则被抄没了全部家财,其伙计也被抓了起来去做苦役,但工作不变,还是制做麻将,严格来说,他们这种苦役还是很幸运的,因为他们得到的工饷远远超过从前。
  宜州各地的赌坊听到风声,不是携财外走,就是洗手不干,猛虎堂借着这股东风迅速扩张,把持了宜州的全部赌业。贵族们对展露头角的猛虎堂并不反感,其一是猛虎堂服务热情周到,哪怕是对一个平民看客也是彬彬有礼的,其二是猛虎堂的堂主龚刚看起来刻板,实际上却很好说话,而且据龚刚透露,他和钱不离钱大将军有几面之缘,猛虎堂花了大笔钱才从钱不离手中买到了专利使用权,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浅而易懂,没人想和龚刚这个能直达上听的堂主过不去。
  钱不离一心要赚那些贵族富商土豪腰包里的钱,赌业只是其中一小环,钱不离想垄断所有奢侈行业,珠宝首饰行业的利润虽然大,但钱不离却没有相应的人手,只能暂时放过一边。他在暗中派人用玻璃球骗钱,谁知远洋波斯国的人在数百年前已经用过这种骗术了,结果碰了个灰头土脸。
  有钱不离坐镇的宜州府迅速稳定下来,一个月之后,郑星朗带领着疾风军,任帅带领着刀锋军,一起赶到了宜州府。钱不离亲自出城迎接,郑星朗还是老样子,但任帅却一反决战之后懊恼心疼的表情,见人就是眉开眼笑的,把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钱不离抬眼望去,不禁吓了一跳,刀锋军黑压压排满了一片,都将近一万人了:“任帅,怎么回事?刀锋军现在有多少人?”
  任帅收起笑脸,小心观察了一下钱不离的神色,低声道:“大将军,刀锋军现在有八千人。”
  “怎么会这么多?任帅,你又不是不知道,黑豹军的损失远比刀锋军惨重,你把精壮的乡勇都招编进来,黑豹军怎么办?”钱不离责怪道。刀锋军的气势不比以前差到哪里去,想来任帅是经过了一番精挑细选,这难免会让黑豹军的将领心怀不满,任帅糊涂,怎么连杜兵也跟着一起糊涂?!
  “大将军,我可没乱来!”任帅叫屈道:“我只在乡勇里挑出来两千人,剩下的……剩下的都是从那些俘虏中挑出来的。”
  “俘虏?可靠么?”
  “武大人走了之后,星望接替了武大人,他可费了不少力气,把那些战俘中伍长以上的将校甄别出来,押走去服苦役了,剩下的都是无依无靠的士卒。”
  “我没问你这些,我是问你等到动真格的时候,他们能不能用!?”
  “大将军,您放心吧,我是把他们打散了编进来的,这年头当兵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我们的饷钱比铁浪军团的饷钱高得多,伤残阵亡的抚恤是铁浪军团的十几倍,傻子才不愿意呢!”任帅陪笑道:“顾大人派不少弟兄伪装成俘虏,混到了里面,只要稍微有一些风吹草动,绝瞒不过我们。”
  钱不离看向任帅身后的顾坚,见顾坚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才松下一口气,转头观察着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刀锋军。有不少士兵象以前那样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自己,也有不少士兵目光中包含着畏惧,想来他们就是铁浪军团的俘虏。
  钱不离回想了一下,除去国与国之间的混战不提,内战中抓到对方的俘虏整训一番,随后扩充自己实力的例子太多了,只要待遇比以前好,给俘虏相应的尊重,鲜少有俘虏再次反水的。就算是当年蒙古人进攻南宋的时候,打前锋的往往是汉人,但自相残杀起来战斗力并不比宋兵差。
  李霄云突然开口说道:“任将军,有些不妥吧?你们刀锋军这都八千人了,我们羽林军怎么也是大将军的中军不是?您看……一家一半,给我一千五百人?”
  见到钱不离脸色有些松动,心怀喜悦的任帅无异于被劈头浇了一桶冷水:“你……你敢!一个都不行!”虽然两个人都是一军主将,但李霄云原来是任帅的副手,而且在将衔上两个人的差距不小,任帅申斥起李霄云来自是气大腰粗。
  “任将军,别发火别发火,我们都是为国出力么!”李霄云嘿嘿一笑:“那么……给我一千人?不能再少了!”
  任帅气得牙根直痒痒,如果钱不离不在这里,他肯定要教训李霄云一顿不可,他可是冒着被钱不离喝骂的危险,厚脸皮哀求杜兵,才超编了三千人,谁知李霄云什么力气都不费,就要分上一份,他心里哪能不憋气。
  “大将军,这里有杜将军的信。”顾坚走上前来,把信交给了钱不离。
  “你们跑这里做买卖来了?”钱不离冷哼一声:“任帅,你的军营已经建好了,回营去,我有话和你说!”
  走到帅帐,钱不离看完了杜兵的信,杜兵在信中说铁浪军团战俘的整训进行得很顺利,尤其是在各级将校都被提出来押走之后,一个月来局面稳定,没有出现过反弹的迹象,为了更快的消化掉这批数目庞大的将领,他成全了任帅的要求,拨给了任帅三千名俘虏,而且在计划中将以决战后剩下的四千老兵为骨干,征召七千名乡勇,加上铁浪军团的战俘,把黑豹军扩充成四个军、两万人,如果战俘的数量占了大半的话,杜兵担心军心不稳,所以黑豹军的扩充是必须的。
  杜兵在信中还报了喜讯,孟铁头终于醒过来了,只是身体还不能自如行动,杜兵笑说孟铁头的脾气‘至死难改’,当孟铁头知道自己将要指挥一支两万人的大军后,竟然命令人把他抬出去视察自己的部队。
  钱不离内心倒是赞同杜兵的做法,那些俘虏绝对不能单独组建成军队,虽然混编之后会给自己的军队带来一些影响,但眼下也只能这么做。
  “霄云,你另外选一个副将吧,把周宜正给我叫来。”钱不离说完又转向任帅:“任帅,你的刀锋军编制是五千人,把多余的人都给调出来,另外组建一支步兵。”
  任帅急道:“大将军,我辛辛苦苦……”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扩编!”钱不离冷冷打断了任帅的话,如果每一个主将都有资格擅自扩编军队的话,只能造成一个结果,军阀林立!将来的姬周国会越来越乱,民国初期的悲剧钱不离看得多了,虽然任帅是为了打仗才擅自做主,其人并没有野心,但钱不离也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大将军,那……那您现在下个命令,不就可以了?”任帅不甘的争辩道。
  “胡闹!!!”钱不离忍不住重重拍了下桌子,任帅并不傻,他很聪明,可惜这种聪明只局限在领兵作战上,一旦牵扯上了政治,任帅就变成了糊涂虫。
  见钱不离真的发火,任帅再不敢争辩,退了下去。
  “大将军,贾大人说近期福州的马场就会陆续向宜州迁移了,不知道贺大人这里做好准备没有?”郑星朗看到气氛有些尴尬,连忙转移了话题。
  “差不多了,子诚已经选好了几个地方。”钱不离笑道,他也不想让任帅太难堪,顺势下了台阶,露出了笑脸。
  说某人,某人就到,(这个世界没有曹操……)因公务繁忙没空出城迎接的贺子诚掀起门帘走了进来,和众将寒暄着。
  钱不离看贺子诚眼中既有喜色,也有忧虑,不禁开口问道:“子诚,有什么事么?”
  “大将军,家父来了急信。”贺子诚转向钱不离:“前些日子,夹脊关的新任主将沈继栋亲自率领五千人马,进攻家父所在的连城塞,家父遂率领士兵和征召的私兵南下,青龙关的守将何松把家父迎进了青龙关,但……奇怪的是沈继栋没有骚扰家父的连城塞,听闻家父已经逃走的消息之后,在连城塞外扎营三天,就率领兵马回夹脊关了。”
  青龙关是内关,驻军很少,铁浪军团占领宜州时,兵部在青龙关只派驻了五百人,青龙关的守将何松倒是个爽快人,得知宜州府已经被天威军团占领之后,迅速提交了降表,所以何松会帮着贺炯名倒是常理之中。
  钱不离沉吟了片刻:“子诚,你怎么看?”
  贺子诚道:“沈继栋这个人也是个军中宿将,如果他真的想打连城塞,家父绝不会逃得那么轻松!在沈继栋还没有出兵的时候,家父就已经听到了风声,这才从容收拾家财细软南下青龙关,我想……沈继栋对军部的命令阳奉阴违,无疑是在向大将军示好,呵呵,庐陵平原决战之后,大将军的声势如日中天啊,如果没有那次决战,沈继栋不会手下留情的。”
  钱不离笑着点点头,当日他的战略就是要歼灭铁浪军团,是歼灭而不是击溃!福州集团的实力薄弱,很难得到其他力量的垂青,所以钱不离必须要用一场让人震惊的胜利,在姬周国敲响警钟,这个警钟能让很多原本依附着姬胜烈的人当起了旁观者,如此不但最大限度的保存了国力,还重重的削弱了姬胜烈的力量。
  钱不离第一次带着天威军北上的时候,那些常备军、城防军打不过就逃,降将黄立平和余楚杰是因为被包围无路可走才投降的,而这一次刚刚占领宜州府,青龙关的守将就主动提交了降表,证明那场惨烈的决战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这一次夹脊关守将沈继栋的手下留情,也只是另一个证明罢了。
  “大将军,还有一件不好的消息,家父说雪原城金矿已经恢复生产了,我们绝不能让内阁得到喘气的机会,一定要快!大将军,不妨传令杜将军,命他加快整训,提前赶奔宜州府吧!”
  “我也想快,但现在快不起来,杜兵部还没有整训完毕只是其中一个方面。”钱不离摇了摇头:“在我眼中,洪州与通州都不足为虑,此二州的兵力已经非常空虚了,不客气的说,我天威军团完全可以奔袭千里,迅速占领两地,但宾州就不那么好打了。”
  众将的目光都集中在地图宾州的位置上。
  钱不离续道:“宾州相邻汉州,而汉州却是拱卫皇城之地,如果不出我意料的话,姬胜烈肯定派皇家禁卫军出征宾州,在宾州与我天威军团决一死战!所以有很多事情我要提前布置下去。”
  一提起皇家禁卫军,帐中的气氛显得紧张起来,贺子诚问道:“大将军,对上了皇家禁卫军……您有几成胜算?”
  “十成!”钱不离回答得很迅速。
  “真的?”贺子诚露出了喜色,心情激荡之下竟然问出了不该问的话。
  “假的。”钱不离斩钉截铁的回道。
  “……”贺子诚哭笑不得,钱不离在军议上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很少开玩笑,这是头一次,帐中紧张的气氛被冲淡了不少。
  “战事无常,没有人敢打包票!”众将都憋着笑的时候,钱不离却绷起了脸:“你们只需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这就够了。”


撞破南墙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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