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活体木乃伊


  孟胜没把自己当外人,进来后让小昭四女退了出去,至于剩下的赵媛和赵臻,他就不必顾忌什么了,笑着说道:“这一次还比较顺利,刚才我把公子魏昶除掉了……。”
  赵臻啊了一声,她心里最希望的就是未来的丈夫魏昶快点死掉,没想到竟然梦想成真,不禁十分感谢孟胜把她心头压着的大石头搬走了,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不少,浑身透着舒坦。
  “师兄出手还真快呀!信陵君这边失去了一条膀臂,那魏王那边呢?”赵括问道。
  孟胜道:“魏王那边早就解决了一个,公子魏增就是没死也剩半条命了,现在就看他们双方的反应了,可我觉得这把火烧的还不够,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双方都在极力的克制,还没有乱了方寸。”
  赵括不由得佩服孟胜的厉害,公子增和魏昶可不是普通人,想要刺杀他们的难度可想而知,但孟胜却轻而易举的办到了,还如此轻松,可见其当得上刺客之王了,不知道孟胜如果去刺杀各国的大王,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孟胜这次来主要的目的是和赵括商量如何解决眼下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赵括已经伤成了如此模样,几乎就是废了,那么取得钜子令也成为泡影,可孟胜不能眼看着即将到手的钜子令成了镜花水月,想要和赵括商量一下,看看赵括有没有办法,他知道问了也是徒劳,但还是想敲打敲打赵括,因为这可是他们之间的交换条件啊!就算现在赵括有伤在身办不到,将来这也是赵括的债务,必须是要由赵括来偿还的。“师弟,现在你有伤在身,钜子令的事情也只能先搁置了……。”
  赵括打断了孟胜的话,道:“师兄,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你负责给他们双方勾火,一旦他们打起来就由我来取得钜子令,师兄放心吧!我赵括答应你的事情肯定能办到。”
  孟胜心中挺赞赏赵括一言九鼎的性格,可他也不能拿赵括的性命开玩笑,再说赵括现在哪还有能力取得钜子令呀!就是走几步都困难,别为了这件事再让赵括把命搭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赵括自有赵括的打算,他当时被铁球埋到地下的时候就想到过,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死,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彻底的改造成了非人类,尤其是伤势的痊愈速度,非常人可比,拿现在这么严重的内外伤来说,只要给他三天时间,保证可以恢复完全,但是赵括不想把这个秘密让旁人知道,他还需要用伤势当借口呢!毕竟这次送亲的差事搞砸了,他还把赵臻监守自盗了,回去怎么跟赵王交代呀?如果有这么一身伤势,相信赵王肯定不会太为难他,官还不差饿兵呢!何况他这重伤之身了。
  孟胜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认为赵括这是年轻人的逞强之语,他自己有自己的一套方案,那就是还按照原来的计划,激化信陵君和魏王之间的矛盾,引起混乱,而他则看看在混乱中有没有机会取得钜子令,如果没有,那还是交给赵括将来还债好了。
  赵臻见孟胜走了,继续给赵括清理伤口,语气中带有一丝责备道:“没事胡乱答应什么,钜子令肯定被藏在魏国的金库之中,那地方是容易进的吗?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赵媛接着话茬道:“如果你没有伤的话,我倒是相信你有十分的把握在金库之中取得钜子令,可现在你看看自己的情形,也就是有口气罢了,只怕即使进去了,也出不来呀!”
  赵括嘿嘿笑道:“听你们俩话里的意思,还是很担心我的嘛!是不是心里着紧的很呀?看来有没有那个,确实不一样啊!”
  赵臻和赵媛自然知道赵括所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两个人的反应却大相径庭,赵媛哼了一声,一脸不屑,丝毫没有把那个放在心上的样子;赵臻则不然,脸色略微红润,风情万种的白了赵括一眼,好不勾魂,端的是一个尤物。
  赵括的伤口被清理干净后,又缠上了密密麻麻的布条,连脑袋都缠绕了几道,使他看起来犹如埃及木乃伊,看的赵媛和赵臻窃笑不已。
  赵括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好不到哪去,说道:“你们俩就别耻笑我了,去把陶狄和扈辄给我叫来,我想他们肯定还在外面呢!”
  陶狄和扈辄在外面等的心房火烧火燎,都快冒烟了,可没人知会,他们俩也不敢冒然闯进去,只能在原地转圈走动,差不多过了两刻钟,才看见赵臻招呼他们进去。
  陶狄和扈辄一进来,就被赵括的奇装异服给震撼了,随即发现赵括看起来挺骇人,精神状态却不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规规矩矩的站好,听候赵括的吩咐。
  赵括确实有话吩咐他们,第一件事就是交代陶狄和扈辄,孟胜有权指挥他们俩以及近两千人的赵军部队,并且告诉他们这是赵王的意思,免得两个人心中不服,服从命令的时候打折扣;第二件事则是交代他们把那身重甲秘密的送到这里来,并且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保密再保密,绝对不能让人知道重甲在信陵君府上。
  陶狄和扈辄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让赵括失望,再说这两件事都不是多么艰难的任务,他们俩要是办不好,也就不用再跟着赵括混饭吃,直接卷铺盖回家哄孩子算了。
  赵媛见陶狄二人走了,疑惑道:“你让人把重甲秘密送来干什么?难道你真的要穿上重甲去魏国的金库中抢劫吗?”如果赵括真有这样的想法,赵媛觉得赵括肯定疯了。
  赵括点头笑道:“重甲拿来自然是要穿在身上了,至于是不是去金库中打劫,那不过是其中的一项而已,你就瞧好吧!我肯定他们谁都猜不出这个铁甲人就是我……。”
  赵臻闻听此言不干了,她可不想看到赵括把命白白送掉,劝道:“不要逞能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别说穿重甲了,就是从这里走到魏国的王宫都成问题呢!还打劫,别人打劫你还差不多。”
  赵括不想这么快就让二女知道其中的因由,卖了个关子,道:“山人自有妙计,你们就站在一旁看戏好了,绝对是精彩大片,卖座的很。”


第一百零一章 做人妖也是有原因的
  入夜的时候起风了,春风犹如剪刀般犀利,不时从房前屋后的苍松翠柏中吹来,声音就像是几头老牛在怒吼,隔了不长时间,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敲打的窗户瑟瑟作响。
  魏元籍推开窗户往外看,天色越来越暗,最后黑的仿佛一块墨,近在咫尺的景物都分辨不清楚,风儿送来的雨点溅到了他的脸上,一股冷凉之气从脚底板直透心窝,他哆嗦了一下,急忙把窗户关上,定了定神,转身对不远处的侯赢说道:“赢公,信陵君会按照我们的设想,将兵权交到我手上吗?”
  侯赢叹了口气,道:“本来我们的计划可谓天衣无缝,借着魏昶和赵臻婚礼之时骤然发难,一举除掉魏王和信陵君,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魏昶竟然遇刺身亡,婚礼自然也取消了,这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呀!争取兵权也是万不得已,此时如果没有兵权在手,那可就是任人宰割呀。”
  魏元籍点点头,道:“赢公,信陵君会不会怀疑您呢?您之前给他出谋划策,可都不是上策啊!他那个人奸猾的很,一但瞧出破绽,我们连缓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侯赢一笑,布满皱纹的脸更加显得褶皱密布,道:“我给他想出的计谋虽然有些滞涩,细想起来还有颇多破绽之处,可元籍不要忘了,他自认对我礼贤下士,待我不薄,怎么可能会怀疑我呢!怪只能怪他太自负,信陵君去请我的时候,我就给他讲过,让他挟整合孟尝君势力的余威,一举篡位,可他却犹犹豫豫,以致有今日的局面,他什么都好,就是不够果断,做大事的人怎么能拖沓呢!”
  魏元籍深吸了一口气,道:“赢公教训的是,元籍谨记在心,无忌是有些前怕狼后怕虎,谨小慎微过了头,如今该怎么办呢?大王显然已经开始对信陵君动手了,在旁人眼中,我也是信陵君的一条膀臂,就怕……。”魏昶刚被干掉,魏元籍说不害怕那是胡扯。
  侯赢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道:“我怀疑魏昶的死不是大王一方所为,魏昶虽然没有具体的官职,但是在宗族之中势力庞大,大王就是想下手也得考虑会不会犯众怒啊!即使大王想要剪除信陵君的膀臂,也应该先挑软柿子捏,找上元籍你才对。”
  魏元籍觉得侯赢说的甚有道理,疑惑道:“不是大王下的手,那会是谁呢?难道是信陵君吗?”
  侯赢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皱着眉头道:“也许吧!除掉魏昶对信陵君有些好处,但绝不会是现在,我们先不必去管了,谋得兵权才至关重要,西部边军都在晋鄙的掌握之中,我们想都不要想了,关键是把镇守邺城一带的虎符拿到手,那里有六万左右的驻军,成事已经足够用了。”
  魏元籍深以为然,道:“赢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侯凌,让他掌握那些兵力应该不错。”
  侯赢摇摇头道:“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让侯凌知道真相,免得他在信陵君面前露出破绽,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也有好处,再说侯凌非统兵之才,至于那六万多人,还是交给西门柳吧!西门家在那一带势力巩固,很有号召力,这也可以避免士兵哗变。”
  西门柳乃是魏国名臣西门豹的后人,和魏元籍是刎颈之交,算得上是心腹中的心腹,魏元籍双手握拳,心想一旦西门柳取得兵权,自己手中就有了一支说得过去的军队,即使在大梁事败,也可以据邺城一带自立,他相信只要竖起大旗,无论是赵国还是齐楚两国,都会暗中给予他支持,帮助他抵挡魏王或者信陵君的进剿,然后再发展实力,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成为真正的魏王。
  “赢公的再造之恩,元籍没齿难忘,事成之日,您就是魏元籍的义父,魏国的相邦。”魏元籍比信陵君高明的地方就在于他给侯赢的不是一个区区谋士之位,而是托付一国的相邦,并且用虚无的亲情把侯赢笼络住了。
  侯赢也憧憬起了将来,他自认才学过人,奈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出头,信陵君虽然把他从小小的城门官变成了信陵君府上的第一谋士,可距离侯赢的理想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他相信自己不比管仲晏子差多少,辅佐齐桓公,楚庄王也绰绰有余,欠缺的就是那么点运气罢了,既然老天爷不给他机会,他只能自己创造机会,而他也有幸结识了魏元籍,并且从魏元籍身上发现了潜力,两个人自然一拍即合,在信陵君的阵营中秘密打造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我得过去了,信陵君此时必然手忙脚乱,我还得撺掇他谋得兵权呢!”侯赢结束了遐想,道:“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元籍多带些侍卫在身边,此时此刻绝不能出半点差错呀!”
  魏元籍神色一秉道:“赢公放心吧!我出入都带着近百名死士,除非大王调动城防军来杀我,否则我的安全不会有问题的。”在魏元籍的心中,魏昶的死十有八九是魏王所为,即便不是魏王,那也是龙阳君那个阴人干的。
  夜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雨滴溅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泥水形成的泡泡,一瞬间又胀破了,忽而有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使雨点的痕迹看起来一闪一闪的刺人的眼睛。
  在龙阳君府上的一个老房子里,龙阳君魏柔拿起一枝毛笔,在桌案前铺上了一张白纸,刚要落笔,恍惚中觉得白净的纸张上出现了无数青面獠牙的恶鬼,这些凶历之鬼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全都往毛笔上撞来。
  龙阳君冷哼一声,精神从恍惚之中恢复过来,眨眼之间,那些鬼魅魍魉全都消失不见了,当他再次提笔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了,只能听见窗外的风声雨声,萧萧瑟瑟,墙壁里的虫声鸣叫的分外凄楚。
  一阵踏踏的脚步声传来,门一开,又一个龙阳君走了进来,将湿淋淋的雨伞放到门后,道:“是想给晋鄙写信吗?难道说魏王已经默许你除掉信陵君了吗?”
  两个龙阳君站在了一起,就像是复印机复印出来的一样,不但容貌相同,发型,服饰也都一般不二,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只怕会惊叫不已,但如果是细心之人看到,可能会发现两个龙阳君也有细微的差别,差别之处就在于一个人有喉结,另一个却没有喉结。
  “妹妹你怎么来了?”龙阳君魏柔看到妹妹魏巍走了进来,略微诧异道:“难道事情查出来了吗?”
  魏巍摇摇头,道:“公子增是被一个功夫极高的人所伤,那个人就像是消失在了人海当中,任凭我发动多少人去找都找不到,不过据公子增的护卫描述,我觉得那个人很可能是你的师傅孟胜,这也可以解释我为什么找不到他。”
  魏柔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是师傅,我倒是无话可说,他肯定是为了钜子令而来,无意之中打伤了公子增也有可能,说来还是我这个徒弟对不起他,骗了他那么多年,我已经不企求能够得到他的原谅了,只希望有一天能够对他说出我的苦衷。”
  魏巍轻叹一声,道:“哥,这几天越来越诡异了,公子增被重伤可以说成是孟胜造成的意外,那么魏昶呢?魏昶根本就不是我们杀的,大王对这件事也很愤怒,难道说是信陵君自己杀了得力的帮手吗?”
  魏柔把手中的毛笔放下,道:“这个可能也许存在,魏昶平日里就很爱出风头,隐隐有压盖信陵君的势头,信陵君除掉他也有动机,大王那里我会亲自去解释,你以后不要再去了,免得让他发现我们兄妹公用一个身份的秘密。”
  魏巍一想到哥哥身为男人,要去取悦同样是男人的魏王,心中就是一痛,道:“哥,我们不要报仇了吧!人都死了那么多年,当年连孟尝君都不给出头,我们又何苦揽这种事情上身呢?看你这几年所受的委屈,值得吗?”
  魏柔紧握双拳,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事情的关键,今天到了如此情势下,我不得不告诉你实情了,你知道被魏王和信陵君杀掉的那些人是什么人吗?他们是我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啊!为人子女,这个仇能不报吗?如果连这种仇都不去报,如何可以做人的子女,我所受的那点委屈又算什么呢。”
  魏巍被魏柔的话彻底惊呆了,不能置信道:“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个乱葬岗里埋葬的都是我们的亲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她质问着,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流淌下来,她没有想到,以前哥哥给她说的那些事情居然都是他们家发生的事情,这对她来说犹如当头霹雳。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将来在九泉之下见到父母也不会有愧,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好好的去过自己的生活吧!我一会写封信给你,你拿着信去齐国,那里自然会有人照顾你……。”魏柔对唯一的妹妹非常疼爱,不想魏巍受到半点伤害。
  魏巍打断了魏柔的话,道:“不,我不走,我是你的妹妹,也是他们的儿女,我也要和你分担……。”
  魏柔的脸色突然一变,用带有训斥的话语说道:“让你走,你就走,去齐国找到那个人,嫁给他,如果我死了,你就是我们家唯一的血脉,仇恨还要靠你延续下去呢!记住我现在说的话,灭门之仇,永世不忘,只要我们家的人还有一口气在,就要报仇,报仇……。”
  魏巍泪流满面,泣道:“我知道,我不会忘的,我祭拜完父母就走。”魏巍无法拒绝哥哥的安排,因为哥哥把报仇重任的延续交给了她,她为了仇恨,必须听从哥哥的话。
  魏柔看到妹妹打着雨伞走入雨夜当中,眼中满是泪水,可他没让眼泪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后,情绪稳定了不少,坐到书案前挥笔疾书,一连写了三封信,将信封好之后,他不禁冷笑道:“来吧!让这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多死一些人,让在九泉之下的家人们也获得一些安慰。”


第一百零二章 资本家的政治策略
  正如侯赢所说,此时的信陵君手忙脚乱,魏昶的死让他面临的压力骤然增大,手中的实力也大打折扣,即使现在有心想要和魏王翻脸,也没有了那个能力,他现在所能选择的策略,唯有自保。
  信陵君看了看侯赢,道:“先生,您信上所说的夺取兵权的计划,可行吗?邺城虽然有数万精兵,可邺城距离大梁很远,即使得到了那里的兵权只怕也无济于事,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侯赢道:“君上此言差矣,如今魏昶身亡,君上倚仗的宗族势力即使没有烟消云散,也借不上什么力了,所以必须要有兵权在手,可兵权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边军精锐都在晋鄙手中,大梁城的城防军也在龙阳君的掌握之中,放眼魏境,也只有邺城一带的军队可为君上一用,只要取得邺城的兵权,就可扭转现在的颓势啊!”
  信陵君想了想,觉得侯赢的话很有道理,他现在没有了魏昶为首的宗族的支持,手中握有兵权就显得迫在眉睫了,“先生,不知这兵权该如何取得呢?虎符在大王手中,想要拿到不那么容易啊!”
  侯赢继续给信陵君下套,道:“大王自然不会主动把虎符交给君上,可一旦边境有事,那就另当别论了,邺城豪族西门家在当地势力根深蒂固,而西门柳又是魏元籍的好友,借助这一条线,不难把兵权争取到手,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君上还是要让平原君赵胜在赵魏边境弄出点事端来,来给大王制造压力,这些都付诸实施了,兵权还不尽在君上的掌握之中吗!”
  信陵君深以为然,他已经失去了魏昶的支持,魏元籍的作用越发显得重要,而且魏元籍深谙用兵之道,把兵权交给魏元籍掌握,再好不过,“先生说的是,我现在就来安排,三天之内必有结果。”
  侯赢见信陵君如此应对,心中不禁冷笑连连,他已经彻底看空了信陵君的发展,上有魏王的压迫,下有魏元籍的离心,等待信陵君的是什么不言而喻,这可怨不得他呀!谁让信陵君看起来不像做大事的人呢!如果当初信陵君听他一言,怕是早登上魏王的宝座了。
  信陵君当着侯赢的面,把一系列命令发了下去,最后让侯赢去把魏元籍叫来,他好对魏元籍面授机宜,将最重要的事情交给魏元籍,侯赢前脚刚走,后脚管家就走了进来,禀报道:“君上,有客人到了,问他是谁还不说,只说君上一见便知。”
  信陵君哦了一声道:“请他进来吧!”信陵君说完,对身后的朱亥道:“朱亥,你暂且退到屏风后面,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马上杀了来人。”这几天大梁城的空气非常紧张,信陵君也不敢托大,免得遭到暗算。
  朱亥刚退到屏风后面,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来一个头戴大大斗篷的人,信陵君很熟悉对方的身材,可就是想不起来对方是谁,等对方把斗篷摘下来,他不禁惊呼一声,道:“猗顿先生,怎么会是你呢?您不是回去了吗?”
  来人正是大富豪猗顿,他哈哈一笑道:“是想回去了,可走出没多远,就听说大梁城发生了一些事,君上看起来有些憔悴呀!”
  信陵君对猗顿曾经示好多次,无奈猗顿颇有些应付了事,只拿嘴巴说事,完全不见行动表示,这让信陵君很是无奈,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猗顿竟然亲自登门拜访,这让信陵君心中疑惑,表面上却十分热情,招呼猗顿入席,道:“猗顿先生也是知道的,这些天发生了一些事,弄得无忌焦头烂额,脑子都混了呢!”
  猗顿看了看管家,示意管家可以退下去了,之后对信陵君道:“朱亥在屏风后面吧?让他出来吧!他对君上的忠心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怀疑呢!”
  信陵君苦笑了一下,道:“朱亥出来吧!能让猗顿先生这么称赞你,看来你确实是我的心腹呀!”
  猗顿冲走出来的朱亥点了点头,道:“君上现在只怕真的是焦头烂额,魏昶的死肯定让君上措手不及,据我所知,魏王也瞧准了这个机会,想要把君上一撸到底,倒是并不想除掉君上,看来还是念着手足之情啊!”
  信陵君叹了口气,道:“怕是囚禁我,更能让他心中畅快吧!可那比杀了我更残忍,先生此番来不会是想和无忌说这些吧?”信陵君对猗顿的性格有些了解,猗顿不会没事神神秘秘的跑到他面前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
  猗顿深吸了一口气,道:“君上是个干脆之人,在君上面前,猗顿就不用遮遮掩掩了,我手中有一千家将,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我把他们全部送给君上,供君上调遣,而我需要的回报也很明确,河东盐池需要修筑水渠和道路,还希望君上将来能够帮忙。”
  信陵君拍手道:“先生果然是爽快之人,无忌在此对天立誓,有无忌在魏国一日,必保先生一家的荣华富贵。”对于猗顿的雪中送炭之举,信陵君很是感激,毫不犹豫的做出了承诺。
  猗顿的老眼闪烁着亮光,道:“我相信君上必不会亏待猗顿,也看得出君上有经天纬地之才,希望君上能够成功,我猗顿一门也能借些荫佑,我地那些家将都在城东三十里驻扎着,事情都说完了,猗顿就此告辞。”
  信陵君知道猗顿不想别人知道他来过,因此也没有送猗顿,猗顿走后,信陵君不由得摩拳擦掌,他没有想到凭空得到了猗顿的臂助,有了猗顿的这一千如狼似虎的家将,城防军对他的威胁基本上就不存在了。
  如果信陵君魏无忌知道猗顿在来拜访他之前已经去过了王宫,并且送了许多战马兵器给魏王,恐怕他现在就高兴不起来了,他对生意人还是缺乏根本层次的了解,做生意的人,怎么会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呢?


第一百零三章 龙阳君帮忙
  一场春雨过后,大地从寒冬中彻底苏醒,花草萌芽生发,但是空气显得格外寒凉。这天早晨,随着雄鸡的高唱,一名传令兵骑着快马直奔大梁城而来,在城门半开未开的时候便狂奔进去,那些守城的人连阻拦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他们看到了那个传令兵手中拿着的是代表边关急报的“鸡毛信”。
  今日恰逢魏王召集文武百官议事,议事的内容就是如何安排公子魏昶的丧礼,原本一桩喜事转眼变成了丧事,大殿中的气氛显得十分沉闷,当然这都是表面现象,魏王和信陵君虽然还没有撕破脸,但是心中存在的芥蒂却无法消弭。
  “报……报……报……邺城急报……。”
  在静寂大殿内的群臣包括魏王都被这突兀的急报声吓了一跳,片刻过后,一名军兵满脸汗水跑上大殿,将急报呈过头顶,早有内侍小跑过来拿起急报双手捧到魏王面前。
  魏王将急报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放下急报环视了一下群臣,道:“邺城东北五十里出现数万齐兵,列人和肥城已然失守,我魏国和齐国井水不犯河水,这究竟是何道理?”
  信陵君心中咯噔了一下,他是传信让平原君赵胜鼓捣点动静出来,好方便自己谋夺兵权,却不想平原君也不是省油灯,竟然打着齐国的旗号连下两城,难道是要假戏真做,拿下邺城吗?
  龙阳君哦了一声道:“大王,这应该不会吧!齐人与我并无冲突,我看这多半是冲着赵人去的,列人,肥城和邯郸相去不远,齐兵可以借道直逼邯郸,如果说齐人想要对我大魏刀兵相见,应该直接出兵甄城,而后兵临濮阳城下,我想齐人不会干那舍本逐末的蠢事,还望大王明鉴。”
  魏王觉得龙阳君说的话十分有道理,可就这么被人打到了家门口,如果不做些表示,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问道:“爱卿,眼下该如何是好?”
  信陵君见魏王根本不问自己,把自己晾在一旁,心中不禁着急,抢着道:“大王,齐人此举欺人太甚,赵魏原本一家,可以称得上唇齿相依,今次定要给齐人一个教训……。”
  龙阳君面带微笑,看起来人比花娇,“信陵君所言甚是有理,如果就这样让齐人越境而过,实在有损大魏颜面,恳请大王速速发邺城之兵迎击齐人,让齐人知道大魏的虎须捏不得。”
  魏王点点头,问龙阳君道:“可派何人为将?”
  信陵君心中气苦,魏王这么问魏柔,他这番运作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正待抢答,却不料魏柔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旋即又觉得万分不妥。
  龙阳君答道:“魏元籍深谙兵法,可为统兵大将。”
  魏王也没有想到龙阳君推荐的人是魏元籍,如果不是十分信任自己的男宠,他很可能会怀疑龙阳君和信陵君是不是有暧昧关系,魏王犹豫了一下,道:“元籍不错,寡人准了。”
  魏元籍之前和侯赢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以迂回曲线的方式由西门柳取得兵权,哪曾想一切的布置都用不上了,魏王听从了龙阳君的建议,直接把持兵虎符发了下来,这让他有点懵。
  信陵君捕捉到了一些什么,他觉得魏柔此举是想釜底抽薪,分化瓦解他手头上的力量,一旦魏元籍去了邺城,他手上可调用的人手将大打折扣,但是他手里还有破名那数千人,以及猗顿支援他的一千精锐家将,有这些精锐,他一定可以给魏王和魏柔一个大大的惊喜,此时还是不动声色的好。
  这件事情定下来之后,君臣再度讨论魏昶的葬礼问题,信陵君首先发言,历数了魏昶的一些功绩,最后希望能以类似诸侯的葬礼来安葬魏昶,祭祀所用的鼎也要五鼎,这样葬礼的规格非常之高,信陵君如此争取,也是想做给那些尚在观望的人看。
  魏王在这件事上没有过多阻挠,反正人已经死了,葬礼再怎么风光也没多大用处,所以任由信陵君去折腾,折腾的越欢越好,他权当看戏。
  散朝之后,魏王迫不及待的把龙阳君叫到内宫,问道:“爱卿,为何把邺城阻敌的兵权交给魏元籍?魏元籍乃是无忌的心腹,如此安排,岂不自掘坟墓?”
  龙阳君微微一笑,走到魏王身后伸出双手轻轻揉捏着魏王的双肩道:“大王有所不知,正因为魏元籍是信陵君的心腹,奴家才会把兵权给他,据奴家所知,魏元籍并不安分,只是苦于手中没有筹码,所以不敢造次,如今大王把兵权给了他,他还能对信陵君俯首帖耳吗?”
  龙阳君一边揉着魏王的双肩,心中却道:“借你的手除掉信陵君,我的仇就报了一半,除掉信陵君之后,看我怎么玩死你这个魏王,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魏王哦了一声,道:“寡人倒是忘了,魏墨还在你的掌握之中,元籍如果真能和无忌分道扬镳再好不过,我们就可以分而制之,爱卿一定要把无忌给囚禁起来,我要好好的羞辱他,一日最少要羞辱他三次,问问他寡人到底有没有资格做魏王。”
  龙阳君心中冷笑,嘴上道:“大王不必动怒,信陵君早晚都是大王的玩物,魏元籍一走,且看信陵君这几日如何折腾,奴家猜测信陵君多半会狗急跳墙。”其实就算信陵君不着急,他也会逼着信陵君跳墙。
  魏王回手把龙阳君抱过来,道:“爱卿做事,寡人一百个放心,不过记得留无忌一条小命,其他的爱卿怎么操办都可以,来,寡人看看爱卿这几日消瘦没有……。”魏王说着,手已经顺着龙阳君的裙摆滑了进去。
  龙阳君的眼中闪过一抹忍忍的精光,这道锐利的精光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风情万种的刻意逢迎,他虽然是男人,可做起女人的姿态犹胜女人三分,直看的魏王魂魄都要飞了。
  且不说魏王和龙阳君在宫内大玩背背山游戏,单说信陵君,信陵君回到府中后马上把魏元籍找来,他要好好的利用魏元籍手中的数万兵力,如果不用,岂不白瞎了龙阳君的“一片好心”。


第一百零四章 如梦方醒
  赵臻正在为赵括换药重新包扎伤口的时候,孟胜再次来了,而且有些火烧火燎的意思,一进来就让赵括等人快些收拾行装,马上跟他出城。
  赵括问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火烧屁股了?就是火烧屁股也不必如此着急吧!”
  孟胜正色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城中正在举行公子魏昶的葬礼,据我所知,信陵君将在葬礼进行的时候发兵控制全城,现在是离开的最佳时机,晚了想走可就不容易了。”
  “信陵君这么快就要动手?他也太沉不住气了吧!魏昶死了,魏元籍奉命北上邺城,他自己能玩转大梁城?”赵括虽然躺在床上,可大梁城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这就是加入组织的好处啊!
  孟胜深吸一口气,道:“师弟,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信陵君这次很可能是要让魏元籍背黑锅,据我刚刚收到的消息,魏元籍已经和信陵君决裂了,魏元籍去邺城,很可能拥兵自立,信陵君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变被动为主动,只怕骨头渣滓都剩不下,算他还有个红颜知己,否则死了恐怕都稀里糊涂……。”
  赵括哦了一声,马上问起事情的缘由,这才知道信陵君运气实在好到了极点。
  信陵君回到府中马上把魏元籍等人找了来,召开了一次核心会议,信陵君用凝重的目光看着魏元籍,道:“元籍,成败可都在你身上了,你此去邺城马上引兵回师大梁,务必要在晋鄙的边军之前控制大梁的局势。”
  魏元籍此时自然要把信陵君稳住,拍着胸脯保证道:“君上放心,元籍到了邺城后一刻都不会停留,不过,万一邺城真有战事,该如何是好?”
  信陵君道:“元籍不必将邺城之事放在心上,那里我自有安排,事不宜迟,元籍现在就走吧!”信陵君对那数万军队看的比什么都重,自然是越早抓在手里越好。
  魏元籍满心欢喜的离开,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接下来更好办了,到了邺城只管坐山观虎斗,不管魏王和信陵君谁赢了,对他都没有太大的影响,当然了,最好的结果就是魏王和信陵君两败俱伤,他好从中得利。
  信陵君还得忙着魏昶的葬礼,他想通过这次葬礼,更好的把他的声名传播出去,以便为他谋得王位制造声势,就在他和管家商量具体事宜的时候,如姬夫人登门拜访了。
  信陵君对如姬夫人不敢怠慢,同时也有些诧异,在这个时候如姬夫人应该不会到他府上来,难道有什么事情不成。
  如姬夫人一进来就屏退左右,脸色严肃道:“君上,可知大祸临头了吗?”
  如姬夫人这一句话让信陵君脸色更变,道:“夫人何出此言?”他虽然一心都想得到魏国的王位,可在如姬夫人面前却没有过多的表露什么,如姬夫人这一句大祸临头,把他着实吓了一跳。
  如姬夫人坐到信陵君对面,道:“君上,请看此信。”她说着在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神色郑重的递给信陵君。
  信陵君不知道如姬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接过书信打开一看,这一看不要紧,直看的他心头狂跳,脸色苍白,喃喃自语道:“这……不会的……绝对不会……不可能……。”
  书信上所写的内容对信陵君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不但详细的说了魏元籍和侯赢如何勾结,更隐约提及齐国的田单和魏元籍有某种协议,甚至还判断了一下事情的后继发展,翔实的证据令信陵君不信都不行。
  如姬夫人显然早就看过了书信的内容,说道:“君上与我有恩,所以如姬才冒死前来相告,还望君上早作准备,迟了,只怕什么都来不及了。”
  信陵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拿着书信问如姬,道:“夫人,这信从何而来?”
  如姬夫人也不隐瞒,道:“如姬有一个家仆名叫沙宣,自从龙阳君得宠后,如姬便让沙宣投到了龙阳君的门下,不想沙宣越来越受到龙阳君的重用,俨然成了龙阳君的得力助手,如姬也由此从沙宣那里得知了很多事情,昨天晚上,沙宣负责给龙阳君送了两封信,沙宣把书信的内容抄录了一份给我,君上手中便是其中一封信的内容,这封信是龙阳君的耳目获得的,可信度极高。”
  信陵君的手有些颤抖,这封信就像是一纸判决,宣告他这数年来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这还不算,很可能还会遭受杀身之祸,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这如何不让他心惊胆颤。
  “侯赢……枉我信陵君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回报我……。”信陵君最不能忍受的便是侯赢的背叛,侯赢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自从他有不臣之心开始,侯赢几乎全程参与。
  “朱亥,马上去把侯赢父子给我宰了……。”信陵君刚把朱亥叫出来便颓然泄气,此时侯赢父子和魏元籍只怕已经离开大梁城,追之不及了。
  信陵君深吸了一口气,冲如姬夫人拜了拜,道:“夫人于无忌有救命之恩,无忌没齿难忘,还请夫人快些回去,免得受到牵连。”对如姬夫人,信陵君万般感激,如果不是如姬夫人的手下恰巧得到了机密情报,信陵君还真就给人做嫁衣,当枪使唤呢!
  如姬夫人也知道信陵君此时处境万分危险,轻声道:“君上对如姬才是有恩之人,如姬做这些报不及君上之恩的万分之一,如姬回去后一得到消息,马上派人给君上送来。”
  信陵君目送如姬夫人离去,不禁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魏无忌自诩天下无双,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最后还是托女流之辈才不致蒙在鼓里,可悲,可悲啊!”
  朱亥在一旁见信陵君脸色变换不定,又是叹气又是自嘲,上前劝解道:“君上……。”
  信陵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求人不如求己,以前是我想差了,翻然悔悟,为时未晚,我魏无忌不会轻易认输,决不,我已经忍了数年,再忍数年又何妨。”


第一百零五章 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赵括正在迟疑的时候,信陵君府上响起了喊杀声,起初声音还若有若无,时间不长便有如震天响,小昭诸女吓的脸色都变了,倒是赵臻称得上半个“女主人”,有条不紊的收拾起行装来。
  “师兄,赵臻他们就拜托你了。”赵括见形势一下子变的危急起来,只好把赵臻诸女托付给孟胜,“你们先走,我取得钜子令后出城跟你们会合……。”
  赵臻伸手一摸赵括的额头,道:“你脑子没出问题吧?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钜子令,能逃得小命就不错了,小昭,给公子穿衣服。”
  孟胜也道:“钜子令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安全第一,还是快些离开大梁城才是。”
  赵括此时也不能隐瞒下去了,自己从床上蹦起来,道:“就按我说的办,你们先出城,我随后就到。”其实赵括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然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但已经不影响身体机能,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包括孟胜在内,众人仿佛痴呆看着赵括在床底下拿出重甲,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直到赵括把盔甲穿完了还没有回过神来。
  赵括将枪戟合二为一,拍了拍孟胜的肩膀,道:“师兄,还不快走,难道要在这里给信陵君垫背不成?”
  孟胜两眼放光看着赵括,道:“伤成那样没几天就生龙活虎,你到底还是不是人?还好,还好……。”其实孟胜想说还好没跟你变成对立面,否则就是墨者世家的灾难啊!
  赵括知道有孟胜在,赵臻等人绝不会有危险,因此和众人打了一声招呼后便杀出门去,赵括出了门一看,发现信陵君府上已经起火了,滚滚浓烟夹杂着明黄色的火焰窜起半天高,看样子这诺大的信陵君府是保不住了。
  赵括将防护面罩往下一拉,大步流星朝王宫赶去,刚出大门,赵括发现有一伙人正在攻打信陵君府,看他们的装扮不像是魏国官军,赵括也想不了那么多,凡是阻挡他去路的人全部给打翻在地,这倒是帮了信陵君府上的诸多奴仆,很多人跟着赵括的脚步逃出了信陵君府。
  来到街上后,局面越发的混乱不堪,赵括辨明了方向直奔王宫,不料有一队人马直冲过来,不由分说把赵括围在当中,刀劈斧砍,恨不得把赵括剁成肉泥。
  赵括将手中的枪戟一扫,枪戟就像是死神的镰刀在收割生命,凡是碰到枪戟非死即伤,呼吸之间倒下了数十人,赵括的如此威势把那些人吓了一跳,这才知道踢到了铁板,纷纷躲避。
  赵括意在钜子令,也不追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王宫跑去,途中有些不长眼睛的人往赵括身上撞,都被赵括撞飞出去,赵括就像是一台压路机,凡是他跑过的地方,保准趟出一条大道来。
  信陵君看着火光冲天的府第,嘴角不时的抽动着,放火的非是旁人,正是身为主人的他,一把火把经营多年的宅院毁于一旦,换做是谁都会心疼不已,尤其是府中还有很多家眷奴仆,信陵君不忍再看,转首对朱亥道:“我知道你和侯赢是忘年交,但是我现在根本没有信任的人可以委派,此间事了,不管侯赢身在何处,我都希望你能把他的首级摘下来……。”
  朱亥把头一点,道:“君上放心,侯赢是侯赢,我是我,朱亥在此立誓,不把侯赢的首级拿到,朱亥必然不得好死。”虽然朱亥和侯赢是忘年好友,可朱亥实在不齿侯赢这次背叛信陵君,就是信陵君不说,他也会替信陵君出这口气。
  信陵君翻身上马,道:“破名的人马估计已经攻进府中了,我们马上去王宫,猗顿那一千家将随后就会冒充魏元籍的人马对王宫发动攻击,可惜啊!这些原本都是对付外人的兵力,如今却要给自己捅上几刀,真心疼啊!”
  大梁城中的混乱都是信陵君一手导演的,当他从如姬夫人那里得知自己完全处于被动后,心思电转,最后选择的是壮士断腕的策略,让破名的数千人马趁葬礼之时对信陵君府发动进攻,火烧信陵君府后再把矛头对准王宫,猗顿的一千家将随后也会加入到攻打王宫的行列,信陵君如此安排,倒也显露了其枭雄本色,玩的起,便输的起。
  要说大梁城中谁最郁闷,非龙阳君莫属,龙阳君也猜到了信陵君会在葬礼的时候有所动作,城防军在他的命令下随时准备投入战斗,可他没想到信陵君会自己捅自己数刀,自导自演弄的大梁城乌烟瘴气,却是把他的部署打乱了,当他听说有人攻打信陵君府的时候,就知道事情蹊跷,一面让城防军阻击城内的“暴民”,一面率兵马上拱卫王宫,这个时候他可不想魏王出现闪失,一旦魏王殒命,他可就什么都没的玩了。
  城中厮杀声震天响,王宫之中早就听的真切,魏王还以为是龙阳君发动了,一想到弟弟无忌束手成擒,他的心里就美滋滋的,他的心里其实非常嫉妒弟弟无忌,因为弟弟确实比他有才能,所以他一定要把弟弟踩下去……。
  “报……大王……大事不好了……信陵君……。”内侍一溜小跑来到魏王面前,却因为跑路跑岔气了,干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等内侍能说话的时候,信陵君已经在朱亥的保护下走了过来。
  魏王看着信陵君和朱亥主仆径直奔他而来,心都悬到嗓子眼,脑子里混乱的不得了,难道龙阳君失败了?难道无忌兵变了?我这个魏王马上要坐到头了?纷纷乱乱的念头直搞的他状如呆傻,多半是被自己那些想法给吓的。
  信陵君走到魏王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扑通跪倒道:“大王……呜呜……。”
  信陵君一哭,魏王倒是心神安定不少,问道:“无忌,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呐来人……。”
  信陵君当然不会明说是魏元籍起兵叛乱,只是哭诉有人率兵攻打自己的府第,府中的家眷奴仆只怕命已不保,他的话还没说完,龙阳君也过来了。
  龙阳君见信陵君在魏王面前跪倒哭泣,不知道信陵君搞的什么把戏,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他来到魏王近前,道:“大王,城中突然多了很多暴民,现在他们正攻打宫门,还请大王马上退往内宫避险。”龙阳君一边说着一边对魏王使眼色,目标自然是跪倒在地的信陵君。
  魏王啊了一声,对龙阳君眼中的暗示权当没看见,心胆皆颤道:“怎么会这样?快让城防军前来救驾啊!”
  龙阳君眉头一皱道:“大王,暴民武器精良,战斗力不俗,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凭王宫坚守,还请大王速速退往内宫,免得被流矢所伤。”
  魏王惜命的很,一听有生命危险,马上起身就走,临走的时候见信陵君还跪在地上,说道:“无忌暂且执掌城防军兵权,平定此次叛乱,寡人重重有赏。”对这个弟弟的才能,魏王了解的很,龙阳君虽然聪明绝顶,但是这等平乱大事绝非龙阳君所长,至于他和无忌的矛盾,还是等过了这个坎儿再说吧!


第一百零六章 大树
  龙阳君万万没有想到魏王会把城防军的兵权交给信陵君,这对他来说不是个好的信号,有心就在此时击杀信陵君,可一旁的朱亥虎视眈眈,让他不敢造次,心中不禁气苦,大好的局面就这么失去了,以后还能像现在这般把魏王和信陵君摆弄在股掌之间吗?
  信陵君听了魏王的吩咐,嘴角翘起一抹微笑,看来他的苦肉计收到效果了,接下来该是如何在魏王面前好好的表现,不管用什么手段,第一目的都是要消除魏王对他的戒心,只有这样才能给他自己营造一个稳定的政治环境。
  “马上调拨两百禁军守住内宫宫门,一干人等都不准入内,违者杀无赦。”信陵君说完笑看了龙阳君一眼,这一干人等当然也包括了龙阳君。
  龙阳君俏脸生寒,道:“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一直认为你是个浪得虚名的纨绔公子,你这一手自残玩的甚是漂亮,是不是还要让那魏元籍背黑锅呢?”龙阳君刚才就觉得事情蹊跷,思前想后觉得唯一的幕后推手非信陵君莫属。
  信陵君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从龙阳君手里要来了持兵虎符,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要妨碍到我的利益,你放心,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现在还是一心守住宫门吧!”
  信陵君可不是信口雌黄,破名那数千人当然不会进攻王宫,但为了把戏做足,他给猗顿那一千家将下的命令却是务必要攻进王宫,只有这样才可以以假乱真让魏王相信他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别人在搞鬼。
  龙阳君听了信陵君这话,心中纳闷,难道这不是信陵君导演的好戏?情势已经不容龙阳君细想,所谓的暴民对宫门发动了犀利的进攻,他们个个弓箭纯熟,悍不畏死,两个冲锋便让城防军和王宫内的禁军损失了二百多人,龙阳君不得不抽出利剑拨打流矢。
  信陵君双拳紧握,他没有想到猗顿的这一千家将有如此战斗力,简直比正规军还正规军,看来猗顿在他身上下了血本啊!都怪他时运不济,辜负了猗顿的一片好心,不过猗顿的这个情分,他记在心里了。
  猗顿家将的进攻颇有章法,两次冲锋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后,从阵中奔出一人,只见他对着家将们喊了些什么,家将们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吼叫声,那人随即身先士卒向宫门冲去,其他家将紧随其后。
  进攻的队形呈扇形,一眼望去就像是钱塘江的海潮,波涛汹涌,眨眼之间这股海潮滚滚涌到了王宫的宫门之前,像是澎湃的浪头拍打岸边的礁石,不把礁石拍碎绝不停歇。
  宫内的城防军和禁军忙放箭不迭,平时储备的滚木雷石也派上了用场,纷纷砸下去,但是家将们根本不怕死,稍微退却一些后马上又以更加凶猛的气势席卷而上。
  家将们不知道在哪里弄来了十几条云梯,把云梯架上宫墙后,刀盾手攀爬而上,飞快的向宫墙上爬去,看他们的技巧和速度,很显然经过严格的训练,个个身手敏捷的像是猿猴,后阵的弓箭手在呐喊助威的同时射箭掩护他们。
  此时,龙阳君的脸色才真的变了,这个阵仗绝不会是信陵君自己鼓捣出来的,这哪是作假,如果宫门被攻破,如果那些人冲杀进来,毫无疑问整个王宫将会饱受蹂躏,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快些把云梯推倒,不要让贼子们越过宫墙。”龙阳君提剑而上,身后跟随着近百个护卫,信陵君也不敢怠慢,亲自擂鼓助威,到了这个时候,任谁都知道一旦那些人攻将上来谁都跑不了,在这个情况下,信陵君和龙阳君不得不同仇敌忾,共御外敌。
  很快,十几条云梯全都被推倒了,但是家将们丝毫不气馁,他们就像是作战的机器,稍微调整阵型后再次竖起云梯,蚁附而上,喊杀声,号角声,战鼓声,在宫门前经久不衰,针刺着人们的耳膜。
  当赵括出现在宫门前的时候,双方激战正酣,赵括看了一会,对发动进攻的一方竖起了大拇指,不论是进攻的章法还是队伍的士气和悍不畏死的勇气,都让人无话可说,这样的队伍才称得上攻坚部队,可惜的是兵力太少,如果有三五千人,王宫只怕早就被攻陷了。
  “局面越乱越好,对我就越有利,那就帮帮我看得上眼的一方吧!”赵括将枪戟别到背后,走到一棵腰粗的参天古树前,双手一较力,古树嘎吱嘎吱作响,慢慢的从土地里被拔了出来,赵括把古树横抱在胸前,当作冲撞车使用,大喝一声朝宫门所在的方向奔去。
  古树长约数丈,自然惹眼的很,尤其是被一个人横抱在怀里,简直震撼无比,家将们起初呆愣了一下,等他们发现那个怀抱古树的异人是帮着他们的,士气陡然涨了三分,不过攻势却暂停下来,家将们都想看看这个异人能不能把宫门撞开。
  随着家将们进攻的暂停,战场一下子安静起来,信陵君和龙阳君也看到了这一幕,当他们看到怀抱大树的铁甲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信陵君双目一瞪,道:“难道是赵括?”
  龙阳君也知道赵括的“英勇事迹”,眼前这人不是赵括还能是谁?他的心里疑问丛生,作乱之人是赵人吗?难道魏元籍和赵人有勾结?信陵君被摆了一道?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断了龙阳君的思绪,只见铁甲人用挂满泥土的大树根部狠狠的撞到了宫门上,龙阳君只觉得脚下都跟着颤了颤,放眼看去,几个在宫墙上阻敌的军兵不慎被震落下去,旋即被城下的家将们砍杀当场。
  “咚……。”
  赵括退后数十步开始了第二撞,第一次是试探性的,赵括没敢用全力,害怕古树承受不住重量折断,这第二撞赵括用了十成的力量,粗壮的树根狠狠的撞在了宫门上,只听喀嚓一声,树根撞进了宫门里。
  “喀……喀……。”
  赵括撞破了宫门后,又接连撞了十几下,只把宫门撞的稀巴烂才收手,那些家将们自然不用吩咐,纷纷欢呼着杀进王宫,因为自家头领下命令的时候说过,攻破王宫随便他们打砸抢,头领一概不过问,如今宫门被破,家将们似乎看到了好处在向他们招手,一个个都疯狂了。
  赵括一人之力就将一千人都打不开的坚固宫门搅碎了,信陵君和龙阳君互相看了看,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恐惧,俩人都知道如果让那个杀人王冲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集结兵力,退守内宫。”信陵君犹豫了一下,此时想要让猗顿的那一千疯狂的家将退走根本不可能,这多少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铁甲人,如果不是铁甲人横空出现打破了宫门,一切都可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今宫门被破,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信陵君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另类徒手攀岩
  赵括把怀里的大树一扔,随着人流冲进王宫,让赵括没想到的是,因为他的神勇行动,在他身边聚集了三四百人,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赵括是这些人的主将呢!不过赵括管不得这些,冲进王宫后直奔内宫而去,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钜子令,只有把钜子令拿在手里,以后在便宜大师兄孟胜面前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信陵君等人此时都退入了内宫,魏王宫的建筑格局完全适应攻防大战,内宫虽然狭小,但是更加的易守难攻,信陵君希望坚固的内宫能够抵挡住猗顿家将的攻势,只要坚持半个时辰,城外的驻军便能赶来,那时候王宫的困境将迎刃而解。
  魏王站在内宫的宫墙上,脸上满是紧张神情,腿肚子不时抽筋,心慌意乱的对信陵君和龙阳君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多的暴民?他们根本就不是暴民吧!”魏王虽然受了惊吓,但是眼力还在,是不是乌合之众还能看出来。
  “此事龙阳君应该知晓一二,还请龙阳君为大王解惑。”信陵君心里虽然紧张,但是他有六成的把握渡过这次危机,不过魏王这个问题,最好还是让龙阳君回答,他现在不管说什么,难免有嫌疑。
  龙阳君见信陵君把皮球踢给了自己,暗恨不已,这个时候他当然不能在魏王面前诋毁信陵君,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可魏王的问题又不能不回答,想了想道:“大王,这件事微臣知道的也不详细,不过眼下有几个可能,第一就是魏元籍起兵叛乱,因为眼下只有他有兵权,不但获得了邺城的兵权,还从大梁城外的驻军调走了五千人马,第二个可能便是赵人,这个可能性最大,因为赵人在城外驻有近两千人的部队,而且马服君之子赵括很可能就在宫墙下,大王请看,就是那个浑身穿着铁甲之人,十有八九是赵括。”
  魏王倒是不糊涂,哦了一声道:“应该不是赵括吧!赵括深受重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如果是赵人倒有可能,也只有赵人的军队才有如此强悍的战力。”
  魏王一语惊醒了信陵君和龙阳君,他们刚才都忘了,赵括被大铁球砸成半死,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既然不是赵括,那又会是谁呢?宫墙下的人无论一身神力还是装束打扮都和传说中的赵括一般不二,还真是有些扑朔迷离啊!
  赵括来到宫墙前,看着高耸的宫墙和吊起的护宫河就是一皱眉,他有一身蛮力不假,可是不会飞啊!如何才能进去呢?往四下一看,左右的人早就疯狂的冲过去了,拿云梯当桥使唤,倒也冲过去了数十人,可宫墙上滚木雷石一股脑的砸下来,时间不长便呜呼哀哉了。
  “拿弓箭来。”赵括大喝一声,旁边几个人闻听,马上把各自的弓箭递到赵括身前,赵括接过了一副看起来颇为结实的弓,张弓搭箭,连珠而射,只见羽箭箭无虚发,宫墙上的守军接二连三的应声栽下来。
  “王兄小心……。”
  信陵君原本以为内宫的宫墙甚高,又有内河阻隔,对面的弓箭手无法发挥作用,却没想到那个铁甲人膂力惊人,箭法超群,等他反应过来发现有一支羽箭直奔魏王射去,眼看可以洞穿魏王的咽喉要害,信陵君犹豫了一下,扑到魏王的身前充当肉盾。
  “啊!”信陵君惨叫一声,锋利的羽箭轻松的刺进了信陵君的身体,从后肩射入,从前面透了出来,带有勾刺的箭簇离魏王的咽喉只有毫厘,委实惊险无比。
  魏王完全的惊呆了,他没想到信陵君会为他抵挡飞来的利箭,在这一刹那,魏王的心里突然觉得堵得慌,哽咽道:“无忌……来人呐……医官在哪里……快……快……。”
  龙阳君的眼睛盯着信陵君看了看,他不知道信陵君是不是故意为之,但是结果已经看出来了,魏王肯定会为这一箭感动,不管他在魏王面前如何搬弄是非,恐怕都动摇不了信陵君的根本了。
  赵括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箭造成了什么后果,他射光了三个箭壶后发现没什么作用,就算他把宫墙上的军兵士卒射杀精光,一样进不去内宫,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能是浪费时间而已。
  家将们的攻势一样受挫了,内宫不比刚才的王宫宫墙,不论是坚固程度还是高度都不在一个级别上,想要突破内宫,难上加难,几个冲锋下来,家将们损失了两百多人,原本一千家将现在能参加战斗的不足六百,形势极其不乐观。
  “快看……快看……。”随着家将们的喊叫,宫墙上下再次把目光聚焦到了赵括身上,“他不是疯了吧……那家伙到底是不是人……?”
  赵括听不到宫墙上下的议论声,他利用一条云梯过了护宫河来到了宫墙下面,将枪戟拆分为二,双手握着枪戟交替扎入宫墙内,来了一个“徒手”攀宫墙,此举再次把宫墙上下的人震撼住了。
  “滚木礌石呢?快把他砸下去……。”龙阳君脸色煞白看着往上攀爬的铁甲人,如果让铁甲人爬上来,进而打开内宫的宫门,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宫墙上再次热闹起来,滚木雷石像流水一样倾泻而下,甚至还有一锅一锅的开水沸油,可以这么说,铁甲人一个人给他们造成的恐惧感完全超过了攻打王宫的暴民。
  赵括的速度非常快,在他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就知道速度决定一切,如果他慢一慢,滚木雷石差不多能把他砸成肉饼,更别说那些开水沸油了,沾上都得掉层皮呀!
  赵括的攀爬路线并不是迂回的,而是直上直下,在滚木雷石倾泻而下的时候,他距离墙头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不过这一丈不到的距离十分难以跨越,斗大的石块和丈余长的滚木砸下来想躲都没地方躲。


第一百零八章 魏国金库盗窃案
  赵括凭借身上重甲的保护抵挡了滚木雷石的冲撞,饶是如此也让他心血浮动,毕竟此时他完全挂在宫墙的墙壁上无法借力,一旦滚木雷石形成洪流,被砸下去活埋那是必然的。
  “起。”坐以待毙不是赵括的性格,只见赵括把枪戟插入宫墙内,双手一较力,整个人腾空而起,仿佛体操王子一样,做了一个向前翻滚七百二十度,外加转体一百八十度的高难技术动作,一下子翻过了宫墙。
  龙阳君啊了一声,心脏差点跳出体外,他正想指挥军兵全力堵住内宫宫门,免得铁甲人把城外的敌人放进来,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因为铁甲人并没有去宫门方向,而是直奔后宫而去。
  龙阳君娇喝一声,对一旁的朱亥道:“朱亥,还不去挡住那个铁甲人,如果铁甲人突入内宫,为祸甚大……。”
  朱亥唯信陵君马首是瞻,龙阳君自然指挥不动,一旁的信陵君经过简单的包扎已经好了很多,听了龙阳君的话转头对朱亥道:“你去吧!如果不是那个铁甲人的对手,就尽量拖住铁甲人,援兵随后就到。”信陵君自然知道朱亥力大无穷,可铁甲人的能耐他也看到了,很是为朱亥担心,他可不想朱亥有什么闪失。
  朱亥应声领命,铁甲人的厉害他能看出一二来,这也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将随身携带的大铁锤拎起来,口中虎吼之声不绝,大步流星追赶跑向后宫的铁甲人。
  朱亥的速度犹如百米冲刺,再离赵括还有数十步的时候,手中的大铁锤便砸了出去,原来他的铁锤之上还有一条锁链,此兵器可长可短,非常之趁手。
  赵括听到身后风声不对,往旁边一躲,大铁锤擦着铁甲飞过,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经过这么一耽搁,朱亥已经追了上来。朱亥收回铁锤又砸了一次,他是见对方铁甲在身以为行动不便,想要占个便宜,却不想赵括身穿铁甲有如无物,敏捷的很,轻易的就躲开了。
  赵括见朱亥手持大铁锤,自己徒手难免吃亏,四下看了看,在一旁捡起了一把大砍刀,晃了晃,虽然不趁手倒也凑合。
  朱亥虎吼一声,扬起大铁锤朝赵括的身上猛砸,气势如猛虎扑食,这一下如果被朱亥砸实了,就是顽石只怕也会变成齑粉。
  赵括没想到身体壮硕如朱亥也会如此轻灵,那大铁锤起码有上百斤之重,在朱亥手里却恍若无物,可见其膂力如何惊人,赵括被激的兴起,也不闪避,看准了朱亥的大铁锤,挥起大砍刀用力一劈,瞬间迸射出了无数朵耀眼的火星。
  赵括使足全身的力气劈砍朱亥,刀刀有力,朱亥手持铁锤犹如蟠龙护体,风雨不透,使赵括的大砍刀无法挨近他的身体,数个回合之后,赵括双脚一蹬地,刷地跃起到半空中,就势把大砍刀横扫过去,直取朱亥的前胸。
  朱亥也知道铁甲人厉害,手中的铁锤舞动如风,险之又险的抵挡住了赵括的凌空狠劈,这倒是朱亥捡了便宜,赵括手拿大砍刀并不十分顺手,如果此时赵括枪戟在手,这一下朱亥只怕非挂彩不可。
  赵括抽空看了看手中的大砍刀,发现刀口早就卷刃了,一身神力无法通过兵器发挥出来,徒手对敌更吃亏,心中好不憋闷,同时让赵括深具戒心的是朱亥比起它嚣相差无几,尤其是在兵器上占了很大的便宜,强如赵括,此时也只能以巧取胜了。
  朱亥也看出铁甲人兵器不顺手,马上想要利用铁锤优势把铁甲人逼走,免得铁甲人进入后宫,却不料铁甲人刀法精纯无比,各种刀招层出不穷,十几个照面下来,他没伤到铁甲人,自己反倒捱了几刀,所幸不是要害。
  朱亥积愤在胸,双眼布满了血丝,恨不得立刻把铁甲人砸成肉饼,反正今天不把铁甲人砸死,就得被铁甲人所杀,心中抱定了这种豁出去的心态后,朱亥使出浑身解数,比方才更加勇猛。
  赵括的血性被完全激发出来,狂飙也似的朝朱亥猛攻,一刀接一刀,速度极快,从远处看,只见一道道白生生的闪电起起落落,每次都会溅起一溜火星,此时,刀已经完全看不出刀的模样,成了一个带把的铁棍。
  此时,宫门那边的喊杀声逐渐稀落下来,赵括心中一动,马上想到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还是赶快取得钜子令要紧,有了这个想法,便不想再和朱亥缠斗下去,即使要打,也得等他把枪戟拿回来之后再打。
  朱亥冷不丁一锤砸空,发现铁甲人转身跑掉了,口中顿时哇哇乱叫不已,提锤追赶,这下高低立判,朱亥经过此番消耗,力气不及原来的一半,哪里能跑过赵括啊!眼看着把赵括给追丢了,气的朱亥差点吐血。
  赵括心里记着孟胜交给他的王宫地图,直奔金库而去,当他来到金库外面的时候,从一扇门后闪出一个人来,赵括本想将其击杀,不料那人却是墨者世家的人,当先挑明了身份,并且指点赵括钜子令的所在。
  赵括谢了一声,来到金库前面一看,虽然没有什么保险之类,但是想要强行打开,倒也不容易,此时时间不等人,赵括想也没想,后退数十步后突然加速朝金库的大门撞去,这倒是受了朱亥大铁锤的启发。
  一身重甲裹挟着冲刺的力道,就像是出膛的子弹,无坚不摧,厚实的金库大门被瞬间撞裂,撞进金库的赵括一打量,顿时感觉入了宝山,金库之内金银珠宝无数,都是成堆计算的,各种珠光宝气直炫人的眼目。
  赵括略微失神后,越过金山银山珠宝山朝金库的最里面走去,据那“线人”所说,钜子令在金库的最里面,赵括看到金库的最里面有十几个木制的盒子,看来钜子令多半在其中的某个盒子里。
  第一个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片玉质的虎符,赵括也没细看,直接抛到了地上,玉质虎符顿时被摔成碎片,第二个盒子被打开后,赵括的眼睛顿时一亮,盒子内是几卷木简,上面写着庞涓手迹四个古字,一看便知是当年魏国大帅庞涓所著的兵书,这个东西对赵括来说用处不小,庞涓当年也算是战国有数的名将,他的兵法心得不可小瞧,赵括当然不会放过,将盒子用绳子绑缚在了腿部的铁甲上。
  赵括依次把盒子打开,里面不乏奇珍异宝,但是赵括意在钜子令,除了庞涓的兵书一概不取,当还有最后一个盒子没有打开时,赵括的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如果还不见钜子令,想要在偌大的金库里寻找巴掌大的钜子令,难度不小。
  盒子被打开了,仿佛一方印章的钜子令静静的躺在盒子里,赵括拿起来仔细观看,钜子令入手冰冷,感觉像一块铁,但是材质却是黄铜,中间铸有一个古体墨字,周围辅以花纹,看起来很有艺术性。
  赵括刚想把钜子令贴身藏好,手指无意中触动了钜子令中的那个墨字,感觉钜子令突然下陷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拿起来仔细观看,发现钜子令的墨字翘起来了少许,墨字下面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孔洞,看起来就像是一把锁头,这勾起了赵括的兴趣,对于开锁他虽然不在行,但是像这种简单的锁具,他相信打开不成问题,在金库里找了一段金丝后便在孔洞里鼓捣起来。
  “喀。”
  一声轻响过后,墨字松动掉了下来,在钜子令狭小的空间内藏着寸许高的锦帛,这让赵括心跳不自觉的加速起来,这肯定是墨者世家的绝密,李牧得到的秘籍都会遭到墨者世家的追杀,那钜子令里隐藏的该是何等级别的秘密啊!
  赵括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嗓子眼都干燥起来,那种心理上的紧张是无形的,他一点一点的把锦帛打开……。


第一百零九章 一石二鸟VS一箭双雕
  “我靠……。”
  赵括情不自禁的爆粗口,把锦帛扔到了地上,锦帛上倒是写着天下最厉害的功夫,而且只有四个字,《仁者无敌》,赵括紧张了半天得到的居然是这四个字,强大的落差让他有些想骂娘。
  “该死的墨者世家,就是弄个虚无缥缈的藏宝图也比藏着这四个字强百倍啊!太让人失望了。”赵括把墨字重新安回钜子令之上,“真想不明白,墨者世家弄这么一块破铜烂铁干什么,害的我空欢喜一场。”
  赵括把锦帛重新放入钜子令中,骂骂咧咧的出了金库,此时王宫里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宫门那边也听不到惨烈的厮杀声了,一队禁军士兵和赵括在金库门外相遇,这队禁军士兵欣赏过铁甲人在宫门前的壮举,一个个如临大敌,纷纷亮出刀枪剑戟结成防御阵型。
  赵括却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跑步如飞直奔内宫宫门方向,他还要把自己的枪戟拿到手呢!
  那些军兵见赵括没理会他们,都长出了一口气,面对赵括这样的杀神,任谁都会心惊胆颤。
  繁花似锦的大梁城被兵灾一闹,满目疮痍,破名的数千人马负责在外城杀人放火,猗顿的一千家将则负责攻打王宫内城,加上城防军和禁军只顾着保护魏王的安全,全然不会管普通百姓的死活,几个原因加起来,致使大梁城惨不忍睹。
  犹如惊弓之鸟的魏王在大殿中听着各种损失的汇报,信陵君府被烧毁了,死伤无数,王宫也被点了几把火,好在救火及时,否则魏王现在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原本精神紧张的魏王越听越生气,最后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给寡人一个答复?”
  信陵君面色凄苦,这倒不是装出来的,这次虽然是他自导自演的好戏,可也真是从他的身上割肉,疼痛自知,听了魏王的喝问,语带悲苦道:“大王……要给无忌做主啊……!”
  此时此刻,信陵君最拿手的就是悲情牌。
  魏王看着脸色苍白面容悲恸的信陵君,心里也不是个滋味,道:“无忌且不可悲伤,安心休养才好,这次信陵君府蒙难,寡人感同身受,也一定会给无忌一个交代。”
  信陵君舍生忘死替他阻挡了必杀的一箭,魏王在不知不觉中认为自己亏欠了信陵君,加上之前处心积虑的算计信陵君,哪能不满心愧疚。
  龙阳君内心郁郁,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想扭转已经不可能了,眼下所能做的就是继续巩固他在魏王心中的地位,免得一不小心被信陵君咬一口,所以他跟着安慰了信陵君几句,接着把话题引到兵灾一事上,道:“大王,魏元籍叛乱谋反几成定局,其中或许有赵人的参与也说不定,根据探马回报,在城外驻扎的赵军一个时辰之前已经朝东北方向逃窜,很有可能是想和魏元籍合兵一处,肯请大王速速发兵将赵军拦下……。”
  信陵君见魏王犹豫不决,道:“大王,那个铁甲人即使不是赵括,也肯定和赵括脱不了干系,魏元籍很有可能已经和赵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否则赵人也不会袖手旁观,就冲这一点,大王也不能让赵括一行安抵赵境。”
  魏王见信陵君和龙阳君都主张发兵截住赵括一行,马上应允了此事,不过他心中也有担心,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和赵国到兵相见?赵人刚刚大胜强秦,士气正旺,我魏武卒恐怕……。”
  信陵君道:“大王,正因为赵人打败了秦人,我们更应该出兵挫挫赵人的锐气,以往只是没有出兵的借口而已,如今魏元籍叛乱,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借口,只要我们兵出邺城,兵锋直逼邯郸,邯郸必然惊乱,就是一鼓作气拿下邯郸也未尝不可。”
  龙阳君心中琢磨到了信陵君想要干什么,有心想给信陵君拆台,可这个节骨眼上明显不合适,他只要在此时和信陵君唱反调,在魏王心中肯定会留下不良印象,有点得不偿失,所以顺着信陵君的话,道:“大王,自从三家分晋以来,韩赵魏都想抱成一团抵挡秦人的侵略,难就难在以谁为主的事情上,韩国积弱,自不必说了,我大魏屡次欲武力一统三晋,大帅庞涓也曾经使赵国生死垂于一线,无奈孙膑出山致使我大魏功亏一篑,从那之后赵人便国力日盛,隐隐有盖过我大魏的势头,前时的阏与大战更使赵国在山东六国如日中天,我猜赵人肯定也在谋划武力统一三晋,这次公子魏昶和平原君赵胜的联姻很可能是一个陷阱……。”
  信陵君没想到龙阳君为在这个时候替他说话,旋即明白了龙阳君不想得罪魏王,因为龙阳君的一切都是魏王赐予的,如果惹魏王不高兴,龙阳君还能剩下什么?这倒是识时务啊!
  “大王,龙阳君所说也有几分道理,赵人刚刚战胜秦国,难保赵人不挟胜秦余威一统三晋,此时大魏应该以进为退,以攻为首,胁迫韩国一同攻打赵国,让赵国打消一统三晋的念头。”
  可怜魏王被两个臣下玩的团团转,马上答应了信陵君和龙阳君的提议,以晋鄙为大将,出兵十万进逼邺城,表面上是平定魏元籍的叛乱,实际上却是针对赵国去的,至于胁迫韩国一同攻打赵国没什么困难,韩国向来都是魏国的附庸,如果没有魏国照顾,韩国早就被秦国吞并了,现在用到韩国的时候,韩国敢说一个不字吗?
  龙阳君回到家中马上把魏墨的几个骨干成员叫来议事,如今追查信陵君是不是壮士断腕已经不重要了,为已经过去的事情再浪费精力不是龙阳君的性格,“钜子令现在可能到了孟胜的手里,那个铁甲人目的就是帮着孟胜取得钜子令,看来赵国和墨者世家已经抱成一团,我之前的那个计划要搁浅了。”
  “君上,钜子令事关重大,一旦孟胜利用钜子令整合了墨者世家的力量,我等岂不要整日活在恐惧当中。”一个小眼睛的人说道。
  众人都曾经是墨家弟子,当然清楚墨者世家的力量有多么恐怖,那简直就是没有疆域的王国,不是某一个人可以抗衡的。
  龙阳君眉头微皱,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孟胜绝对不会放过我们这些背叛者,我之所以没有在朝堂上为难信陵君,就是不希望两面作战,也希望孟胜被赵国的请求缠住手脚,想要躲避墨者世家的追杀,可不是那么容易呀!”
  “君上,符毒那里还没有消息吗?”
  龙阳君哼了一声道:“符毒就是墙头草,我们反出墨者世家也不见他有所动作,分明是想看看风向再做打算,那等小人提他作甚,早晚我都要让他把吞下的好处都吐出来。”
  “君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龙阳君纤长的手指敲打了几下桌案,道:“赵墨现在应该是孟胜手里最重要的力量,我赞成信陵君攻打赵国就是想削弱赵墨的势力,至于信陵君的如意算盘,也不能让他轻易如愿,他想一箭双雕,我还要一石二鸟呢……!”
  几个人听完了龙阳君的计划,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知道龙阳君阴狠毒辣,却没料到龙阳君完全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完完全全的坏透了。


鲟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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