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奉旨靖匪
作者:骠骑|发布时间:2024-06-29 01:41:32|字数:50923
一月底,水师大营闭门了整整二十余天,经过大营的人只听到里面喊杀声震天,也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码头上开始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快划、炮舟、大底沙船,以及两艘吞云吐雾的洋人战舰,但船头却悬挂着荷兰国旗,一停靠岸,各式的货物就被搬了下来,而水师官兵则排列着整齐的步伐迈进船去。
叶名琛头个得到消息,他本要立即派人去水师大营询问,想不到令才发出,林海疆的传信也送到了。
看着手头分明是他人代笔的书信,叶名琛无奈摇了摇头:“这林海疆,搞的什么名堂,剿灭海盗也不事先通知一声,那两艘荷兰的武装铁船除了他林海疆恐怕别人也能借不到?来人,通知林提督要好好安抚荷兰人,免得出现纠纷失了我大清国威名和体面。”
既然是剿匪,叶名琛也懒得去管,在他看来,咸丰一道圣旨让林海疆解决购买战舰的银子,已经够这位水师提督头疼的了。至于海盗,油水就算不多,那也是白花花的银子,再说了,这一带的大大小小几十拨海盗真全剿了,那收缴的银子也不少了。只是……
叶名琛低着头,食指敲击着桌案,心中沉思:“林海疆一送走家眷,就开始操练水师,水师练了这么些天,终于还是下决心剿海匪了,不过可惜的是广东水师的大船都被福建水师征调丢在了长江,眼下只有些炮划之类的小船,根本无法远航,林海疆的举动最多也就是壮壮声威罢了。”
担任两广总督这么些年,叶名琛早就心知肚明,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东西不该碰。其实那些海匪,历任水师提督不是不能够全部清剿干净?所有人的心里明镜一般。
这里面大部分海匪都有走私鸦片的买卖,这买卖的一头甚至牵连着京城内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他叶名琛也不见得招惹得起,林海疆的水师不贩卖鸦片,已经在朝中得罪了景寿等人,在这么一搞,恐怕朝中弹劾声要四起。
叶名琛感觉十分无奈,怎么碰上这么一个不管不顾的皇上?现在他只能希望林海疆又点分寸,不要把人都得罪光了。
码头外侧,不仅挤满了围观看热闹的市井小民,连大小官员都来了不下上百位。
包括快划炮舟这些小船在内,足足有百余条船,其中还包括了两艘运兵荷兰武装商船,这等规模可谓是空前绝后了,从来没有哪个水师提督做得出来这么大的手笔!
“这叫剿匪?得瑟炫耀吧!到时抓几条小鱼小虾,回来吹一下,那就是大大的功劳,这林大人,有招!高啊!”一名官员私下小声对身旁的人说道。
“看见这阵势,别说海匪了,是个正常的商船远远地看见都要躲了开,到时连个人影估摸着也见不着啦。”
一旁的人嘿嘿一笑道:“不明白了吧!要的就是看不到人影,我敢和你打赌,这些个船肯定傍晚都悄悄溜回来,这是缉剿用的口子船,不是海船,林大人也就是图个热闹糊弄糊弄朝里的大人们!”
岸上众说纷纭,什么猜测的都有,只是谁也没敢大声喧哗将自己所想给喊出来,瞧这那些一身黝黑古铜色肌肤的壮实大汉,凶神恶煞的样子,要不是穿着一身勇号,还以为是哪家的海盗呢。
城中一家酒楼的最顶楼,一间雅间内,一个脸上带着一条硕大疤痕的壮硕中年人从窗外望向远处的码头,隔着几里远,还能望见船舰的半身。
“给小五、小六带个话,这些天别出海了,这水师貌似玩真的,咱就跟他躲着,就不信他林海疆能将那两艘洋毛子的战舰借上几个月。”疤面中年人冷笑了两声,对身旁的人道:“黑子那估计也收到消息了,大伙也努力点,等水师一上岸,立即运进来。来,咱几个兄弟喝酒。”
国之疆土,海之屏障,林海疆长吸一口气。
“准备起锚,侧满帆!”
两艘外人眼中的武装商船汽笛声长鸣,缓缓开动,推进器泛起了巨大的浪花,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起航出行,慢慢地所有船只都淡出了视线,一时人流湍急的码头也渐渐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近百条大大小小的水师船只,聚集了八千名水师官兵,经过林海疆至上而下的操练,已初具了真正军人的素质样貌,但没有经历过真正炮火战阵的军人,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军人。既然是水师,那他们的战场就是这片无边无际的广袤大海。
林海疆站在甲板上,望着行驶旁边的诸船,心想要是将这些落后的船只都换成了铁甲舰,那即便是英国的远东舰队,恐怕也只能望风而逃了,但在如今这还只是妄想,远东舰队由一个英帝国苦心经营,如今的英国,所拥有的殖民地是全世界最多的,在世界各地搜刮的油水来费劲心力打造起来的舰队,绝不是林海疆的旧港所能抗衡的。
但是林海疆坚信,旧港一旦照他的预期发展,英国腾出了工夫即便有心对付,到时也没那个力气顾及了。
一个面色白净的亲兵安静地站在林海疆身后,江蓉儿此刻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身为白莲教圣女,她自然知道这海匪走私鸦片的里面的林林种种,历任朝廷的水师提督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一起捞钱,竟然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讳进剿?
不仅动用了近半水师兵力,连洋毛子的舰船都借了出来,这些天她一直在观察这个奇怪的男人,作为贴身侍卫,她自然发现了这位堂堂的大清从二品水师提督竟然连辫子都是假的?
而林海疆训示水师官兵一体的时候,有些言语简直可称得上是大逆不道,即便是这样,全体上下竟还对他无比崇敬,这还是大清朝廷的营勇吗?至少江蓉儿以前是闻所未闻。
在近海巡行的三天里,船队遇到十几拨大大小小的海盗,杀敌数百,俘敌百人。而水师这面,伤了二三十人,无一人死亡。
还要亏了这等规模的船队,凡是遇到的海盗几乎都失了胆气,加上铁甲舰的速度,想逃也逃不走,等上了船,多半数人就先投了降。偶尔遇到冥顽不灵抵死反抗的,几十人冲上去一阵乱刀砍倒。
至于海盗船上的财物,则一应充了公,回营后分赏各部,林海疆还真瞧不上这点银两货物,何况剿匪总得有点战利品上缴吧,真正的大头他早已有了安排。
在近海转了二天,陆续的一些快划、小船都返航了,第三日下午,船队到了一个大蕉岛,派了三队兵勇登岛将之前藏好的淡水补给以及几百个大箱子取了出来,打开一瞧,尽是一些木匠船工用的工具和油漆、备帆等物。
“开始换吧。”林海疆下令。
八千多人一起动手,将大船的大清龙旗拆下,桅杆也涂了一层土黄色,而船身更是加装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设备,据说只是装饰所用,另外还涂上了怪异的骷髅头,据林提督所说,这是他按照西方海盗船的标准来做的,要不是时间不充裕,他还打算将内部也一块更换了。
另外,所挑选出来的兵勇通通换上了一身黑色短打衣裤,其余的兵勇则乘快划开始返航。
十几艘海船和两艘铁甲舰摇身一变都成为了不择不扣得海盗船,林海疆的目标十分明确,大小仙女岛。
林海疆举着单筒望远镜,遥望着远处,他这样的姿势已经半个多小时了,直到狭小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他才将望远镜递给旁边的王东旭。
王东旭也看了两眼,欣喜道:“前面就是大小仙女岛了吧?”
林海疆把目光投向了站在自己身边一脸媚笑,呲着一口大黄牙的海狗子李疯子,李疯子急忙道:“大人这大小仙女岛是一大一小两个岛,外加一大块礁石,平日里涨潮看不见,只有落潮才能看见,大点的船没个路熟的很难进去。”
林海疆微微一笑道:“不用担心,本提督不是卸磨杀驴的人,你好好的干,就冲着你的那份孝心,本官赏你一份富贵,给你个官身都行,明白吗?”
李疯子听闻立即激动得跪倒在地道:“小的这条狗命今儿起就是大人的了!”
林海疆点了点头道:“王东旭,给他五百两,让他留好狗命替我效劳!”
林海疆转身看了看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江蓉儿,要不是这个白莲圣女的情报,他还真不知道在这些岛屿之中竟然暗藏海匪的老巢,所有走私来的鸦片,都要先运到这里,然后再分批零碎通过各种途径走私到内陆。
江蓉儿只提供了大致情报,她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大小仙女岛在哪里,林海疆让王法仁在水师大营的牢房中对前段所捕获的海盗进行甄别,结果就甄别出了李疯子这么个家伙。
李疯子原籍是广州人,在岛主罗三平手下入伙十多年了,混了个小头目,近来越来越受到排挤,被人暗算差点丢了性命,罗三平又没说公道话,反而趁他受伤夺了他的钱和女人,李疯子连落跑剩了条命。
回老家没几天,就被人揭发抓进了水师大营,正在琢磨家中瞎眼老娘无人奉养,恰好赶上王法仁前往甄别,于是捡了条命。
根据李疯子的情报,大仙女岛里面大约有三百来人,五艘大船,至于其他快舟什么的就不好计算了。
主要的仓库就在大仙女岛上,据说整整有四个大仓库,距离广州也是最近,广东的鸦片的一层成都是由这提供的。至于小仙女岛因为岛上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守岛的都是岛主罗三平的心腹,密藏的都是罗三平这么多年积累下的财富。
这些日子水师大力查缉鸦片走私,除了洋人的洋船能够堂而皇之的运输鸦片,其余的大小海匪的生意都陷入了停顿,恰巧逢年底,又囤积了大量的货,眼看着满库的鸦片变不成银子,换谁也万分恼火。
此刻,罗三平正在他的鲸鱼骨的大王椅上按着一名艳妇在狠狠的发泄,这些天来罗三平心里可谓是十分堵得慌,他的货接二连三的被水师查获,派出说清的人也被关入了大牢,带去的银票据说被充公。
罗三平纵横南海也二十多年,见过不要脸的官,但是没见过林海疆这么不要脸的官,连送礼的也扣!
而北京那边来的人则告诉他要忍耐一段时间,原本以为那个什么贝勒爷能很快摆平,但是没想到这新任的广东水师提督不是一般的不开面,估计要不是朝廷压着,那小子能连洋人的都以起查没了。
站在定远舰上林海疆缓缓放下了望远镜,大小仙女岛的地理环境所处位置他都相当满意,攻下这里,以后也可作为旧港到广州的中转站。
定远、镇远这两艘众人眼中的武装商船开始露出其狰狞的一面,定远、镇远一直被当做武装商船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所劫掠的对象都非常配合的保守了这个秘密。
定远、镇远作为炮击舰,其余各舰准备突击大仙女岛滩头,定远舰发出信号之后,各船开始纷纷转向,缓缓驶向大仙女岛。
此刻大仙女岛上早已锣声喧天,岛上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海盗在乱跑,同行的黑吃黑他们见的多了,本身玩的也是黑吃黑,但是堵到人家老窝门口黑吃黑的却是头一遭见到。
岛上的几门铜炮胡乱的打了几炮之后,就被镇远、定远的炮火炸上了天,海面上几十艘划子上面,兵勇们喊着整齐的号子吭哧、吭哧的划着桨,偶尔的流弹飞过也都视而不见。
林海疆从李疯子口中得知,大仙女岛有两个码头,除了眼下的这个,岛的另一侧也有,不过那处吃水较深,专门给大船停靠卸货。
另外岛上还有三处出入关口,也是老窝的出入口,小岛本身就是二座小山,层峦树木将岩石都覆盖起来,中央有一处山谷,那便是基地所在。而要进入山谷,要么攀爬上这四周的悬崖翻山进去,这对只有简陋工具的水师来说难于登天,另外就是通过这三个出入口,划着小船顺着水流可以进入。
要不是外面这建起的码头以及停靠的船只,恐怕没人想象到这小岛里面还别有洞天。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每个入口林海疆都安排了五艘快划,每艘搭载十人的快枪队,另派水性极好之人,手持柯尔特M1852转轮手枪,在水中挂靠着快划进入,而后依次进入,以炮声为号统一攻击,确保有一处能够拿下关口。
一百五十人的枪队,加上游水进入的人,先期共四百人进入,而后在依次乘船进入,确保一刻钟内千人进入。而以火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千人对阵三百,无论是数量上还是火力上已经占据极大优势,海匪即便也有枪炮,也难保不惊慌失措发挥不了枪炮威力。
唯一让林海疆不确定的李疯子并不知晓岛主罗三平的卫队的武器配备,至于提供了情报的江蓉儿,林海疆刻意完全肯定,这个罗三平一定与白莲教素有恩怨,否则江蓉儿也不会借刀杀人。
正如之前所担心的那样的,一刻钟未到,岛上就突然传来了枪声,一群飞鸟从树林中惊起飞走,而随着一声枪声,其他两处入口的方向也纷纷响起了杂乱的枪声。
林海疆刻意肯定突击队是中了对方的伏击,面对这种地形,林海疆也没有什么奇妙妙计!
“全力增援突击队!”听到枪声越来越密集,林海疆立即下达了第二道命令,整整两千人蜂拥而入。
林海疆本想也跟进去,却被王东旭护着,死活不让他进去,他没法只好等到过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直到再听不到任何枪声,而从山谷内出来的士兵也开始传报战斗结束,所有海匪已被全部击毙。
快划从幽暗的山洞里缓缓进入,两旁尽是滑溜暗绿色的苔藓,几个脸盘大小的洞中海栖息着几只不知名的海鸟,在之前的枪声中惊走的眼下又飞了回来,这种幽暗的环境足足过了六、七分钟后,才逐渐见到光亮。
下了快划,林海疆见到满地的尸体,随意心算了下竟有六七十具之多,其中有十几人隶属于水师,他叹了口气,海匪的实力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反抗得也十分激烈。
等到另外两处的伤亡情况传来,林海疆皱了皱眉头,三处入口竟足足折损了二百人,重伤者十几人,海匪的枪法都不错,几乎是一枪易命。
据统计,海匪的数目没有超过三百人,可洋枪就有上百只,加上水师官兵不熟悉这里地形的情况下,又集中攻击才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
林海疆摆弄着一杆法国造的雷登线膛遂发枪,他清楚这是法军眼下的制式装备,一个小小的海匪竟然能够拥有一百多支?让人很是不可思议!
搜索之后,在山谷四周的山体中发现了六个利用天然岩洞建成的大型仓库,里面堆放着小山般的鸦片,仓库的数量竟然比海狗子李疯子所言多了二个,看来这李疯子还是真白混了十多年了。
就在林海疆带着人清点鸦片的时候,一个人来报,说在山谷另一侧发现了用房屋掩盖着的密室。
当林海疆带着人赶去,踏着石梯进入密室时,一瞬间眼神都几乎涣散了,连他身后的王东旭和江蓉儿也是惊呆住了。
第一百零一章 提督南洋
试问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最迷人?
有人说是漂亮女人,有人说是如仙境般的景色,也有人说是权势,但更多的人,都会异口同声说是钱!
一个铜板是钱,一两银子也是钱,看起来怎么也不会迷花了眼,可当一座银山堆在面前,就是皇帝老儿也会有那么一两秒的失神。
在林海疆三人的面前,就有这么一座山,不过不是银的,而是金块累积成的,黄橙橙发出暗色光芒的金子。
密室长约三十米,宽约六米,高有三米,比建在头上的房屋要足足大了四倍,但在这不算太大的空间里,堆满了拳头大小的金块,一座近三米高的金墙十分突兀地展现在面前,任谁都承受不了。
谁能想的到靠走私鸦片牟利的海匪们,竟然在小岛内私藏了如此众多的黄金,光这些金子,怎么也得有个近千万两吧?还需要做这风险极大的鸦片走私?
林海疆三人绕过这堵金墙才发现,金块堆成的这墙,只有一米多宽,后面的地方,堆放着几十个大箱,打开一看尽是银两,就是不算那些黄金,但箱内的银子就起码有百万之数。
王东旭张大了嘴,他从墙中取出一块黄金,翻来瞧了一眼,惊声道:“提督,这金块后打着日月同辉的‘明’,怕是前朝之物啊。”
林海疆取出一看,果然如此,再看其他金块,也都一面打上了“日”“月”两个字。
明代的藏金,怎么会出现在海匪窝里呢?而且林海疆有一个巨大的疑问,明朝的税收低得惊人,财富一般都集中在官宦和大地主之手,崇祯末年连军费都拨不出,京城被攻破连勤王的军队都没有,哪里会有如此数量的黄金远运海外?
或者是有什么自己不知晓的秘闻?前明藏金复国的传说是真的?这批黄金的来历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经过审问才得知,这批海匪上月在附近的海域发现了数艘沉船,看在海底的腐蚀程度起码也有上百年了,刚刚四五天前才从这几艘沉船里打捞出了这批前朝遗金,为此罗三平也是大开杀戒,毒杀了手下得力了几员干将和他们的一干心腹,这也是大仙女岛为何如此痛快被攻下的原因。
贪心不足的罗三平原本打算将鸦片出手在带着巨金悄悄密行落个逍遥自在,何必在这里做海匪担惊受怕的,没想到鸦片还没出手,就被人打上了门。
而林海疆望着这笔飞来横财,却皱起了眉头。
前一刻他还在为购买战舰和建设旧港的投入发愁,现在手头却多了这笔多到吓人的财富,数额之大,让他心惊肉跳,好一会才理清了思绪,对这些黄金和银两做出了计划。
一个时辰后,点清了密室内的黄金银两数量,黄金共计五百万两,白银三百万两,让负责记账的王东旭心头直跳,心想这清朝一年的收入也没这么多吧,这能买多少艘洋人的战舰啊。
林海疆已经稳定了神情,点了点头道:“这三百万两白银,我打算分成三份,上缴给朝廷五十万两,挪出五十万两我另有他用,水师的弟兄们每人三十两,之后论功行赏。”
高薪养兵,这是军阀笼络队伍的基本方法,当兵的可不管你谁当皇帝,他们关心的是有没有兵饷可拿,有没有开拔赏银,打胜了仗有没有血头赏!谁给了他们好处他们就跟谁干,清末地方督抚通过不断扩大的权力逐渐形成了初期的军阀模式。
至于那五百万两的黄金的处置,王东旭没敢问,他知道林海疆一定另有打算,那不是他该操心的地方。
所有的黄金都有林海疆的亲兵负责,先用草木灰加铅粉染色,在装箱封号搬运上舰,每一步林海疆都派人严密监视,以防消息泄露,至于他的亲兵都是反复挑选过的精锐,已经纳过了投名状,唯一让他担心的是江蓉儿,为了这批至关重要的黄金,林海疆不介意让任何人消失。
而小仙女岛的海匪用快划冲了一次,被定远舰几炮就掀翻了之后,全部老老实实的退了回去,第二天几乎是一哄而散,不过岛上的所谓宝藏密库只有几十万两银子和一些古董金银首饰,一看就知道是抢掠来的。
为了追杀这些逃逸的海匪还是着实的费了一番功夫,这些海匪也是异常的狡猾,竟然还有藏在茅厕坑里企图蒙混过关的,最终也被一一搜了出来。
不过在清点了全部海匪的尸体后,李疯子报告说没发现大当家的罗三平的尸体?原本放松下来的林海疆又紧张了起来,罗三平如果逃跑,那岛上黄金的秘密恐怕就很难守住了。
随后李疯子又报告说还有一具尸体不是岛上的人,穿着富贵、未经风雨,一看就不是海上人家,不过罗三平之前的密信一类的东西已经被刻意焚毁了,所以这具尸体的真实身份也就无从查找了。
在搬运尸体的时候,水勇五营的侯三发现尸体腿上竟然别着一块精美的玉牌,环顾左右急忙揣入怀中,发了一笔小财的侯三沾沾自喜。
忙活了足足三天,才将全部的黄金都装箱上船,这时外海传来信号,一艘打着东印度公司旗号的商船靠近了大仙女岛。
“无知愚蠢的东方人,竟然在这里停靠了如此之多的海盗船,难道他们想让人知道这里是海盗的老窝吗?”船长德里叼着只大烟斗,吐出一圈圈白色烟雾,对在码头看到的东西嗤之以鼻。
大英帝国的东印度公司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了要跟东方的海盗做走私生意的地步了?替东印度公司服务了整整十年的德里十分苦恼,要不是广州的海关缉私力度大大加重,而近几个月东印度公司的货船连遭不知名的海盗偷袭全军覆没,损失惨重,竟沦落到跟海盗做生意,以前可是这种想法说起来就会遭到众人嗤笑,现在公司的高层竟然大举赞同了,私卖鸦片牟利,他真不知道公司的高层的头脑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东方人的钱,真是好赚啊,要不是这点,我才不来这鬼地方。”德里一番感叹之后对身旁的大副道:“去把货仓里的三十只破枪一块运出来,把用了十几年的淘汰货卖给这些愚蠢的东方人,也能小赚一笔,运完这次,明天去港口酒吧,我买单。”
将近五十箱的鸦片刚从货梯上搬下来,林海疆带着人装模作样将鸦片搬到小船上,然后给一脸胡子的大副塞去了一掂银子,笑道:“这位先生,我有生意要跟你们船长谈,请引见一下,事成的话,我还有重谢。”
虽然惊讶于这年轻人标准的英语,但大副更关心他到手的银子,也是笑了笑,拍着林海疆的肩膀大声道:“跟我来,后面这些人也要上去?哦,是银子吧?那赶紧上去。”
三十人抬着似乎相当沉的箱子,跟着林海疆和大副上了船。
船长德里听了大副的报告,来到甲板上,对着与他差不多身高的东方人,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他阴沉地盯着林海疆:“就是你要谈生意?”
“对,是我。”
“什么生意,说来听听。”
“我跟撒旦做了笔交易,要送些人去地狱,我们东方人不合他的心意,你们就委屈一下吧。”
林海疆从腰间拔出赫利夫六子快枪,砰砰两声,子弹分别打进了船长和大副的脑门,当场一命呜呼。而他带上的士兵则快速从箱中取出长枪,弹药早已上膛,一轮枪声过后,甲板上的水手尽数被击毙,早在下面等候多时的士兵也蜂拥而上,将船舱内的水手逐个杀死。
对于这单送上门的生意,林海疆自然笑纳,对于东印度公司这群在历史上差点吸干了中国人骨髓的恶魔,他没有丝毫的怜悯。
当林海疆返航抵达广州城的时候还是引发了一场的轰动,广州城内甚至开出了赌盘赌水师林提督哪天返航。
叶名琛、柏贵带着一众官员亲自来码头迎接,当看到船队一副经历战火的摸样,舰船的数量比之前又少了两成之多,回来的这些也是多有损毁痕迹,下来的士兵少部分也都有带着伤,更别提那些只能躺在担架上抬下来的人了。
见到这位两广总督询问的目光,林海疆仰天长叹一声,装作没看见身边江蓉儿投过来的鄙夷眼神,他上前几步,紧紧抓住叶名琛的手,一脸悲伤神情。
“大人,卑职此次有辱使命了,损了不少人手啊。”
“无妨无妨,林提督安全回来就好,海匪清得如何?”叶名琛心里也是叹气,那么大阵仗出去,结果流浪似的惨淡回来了,看来日后议论是非的人要多了,他正要说几句安慰话,却看到不远处几十个士兵抬着十几个箱子踉踉跄跄走过来,似乎那箱子内所装的物件似乎相当沉重?
“那是?”
“哦,这个啊,是缴了一些海匪的战利品,也没什么,打开给大人们看看。”林海疆装作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一众官员瞪大眼睛围了上来,都要看看这林提督会出什么丑,不会是收了一堆海匪的破烂兵器来充数吧,瞧这些士兵的费劲样,八九不离十了。
“都愣着干嘛,统统打开。”林海疆不耐烦的大叫,索性自己一手拉开了一个箱子。
一列列的银条,乍看之下还有点晃眼,叶名琛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银子?其他箱子里莫非也是?他正要问,却听到林海疆小声道:“一共五十万两,遇到几个不怕死的南洋海匪,弟兄们浴血奋战才灭了对方,这些都是从他们老窝里搜出来的。”
“五十万两!”叶名琛深深的吸了口气,看来这剿匪的生意确实好赚的很,林海疆能拿出五十万两,叶名琛相信林海疆手里的肯定会数倍于此,但是当兵的放兵开仗,哪个不是盼着银山、银海?肯花钱练兵的没几个,银子落到林海疆手远比上缴朝廷要有用得多。
柏贵望着广东水师满目疮痍的战船感慨道:“都说这南洋海盗横行,以前我广东水师足不出户,夜郎自大,即便是林大人所练精锐也落得个惨胜,这南洋诸匪断断不可小视啊!”
一旁一众官员急忙跟着附和,林海疆则慎重的点了点头道:“叶大人、柏大人、诸位大人明鉴,今日之战乃是我战船不敌所至,获胜则是靠我健儿舍生忘死,我泱泱天朝大国的水师战船竟然不如海匪?兄弟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林海疆此言一出,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大眼瞪小眼不敢说话了,这可是非议朝政啊!叶名琛望了一眼柏贵,两人目光一碰,叶名琛微微一笑一拱手道:“我等岂能坐视,明日我与柏大人联名上则子,恳请重建广东水师,增设船厂!”
既然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都开了口,在场的官员纷纷表示联名上奏,叶名琛和柏贵在码头可谓是演了一场好戏,而这戏的重头不在朝廷拨款发银子,而是在重开船厂一事,造船、铸炮乃是大事,没有朝廷旨意就等于是造反,所以叶名琛决定趁着上缴银子皇上高兴的工夫将事情落实。
广州押运的五十万两足色银条虽然解决不了咸丰的大问题,但是也让咸丰着实的高兴了几天,叶名琛、柏贵联名的则子是和银子一同抵达的,但是里面被人玩了个花呼哨,在军机处转了两天,肃顺亲自询问下才呈上去。
咸丰的高兴劲还没过头,当即就赐了林海疆一对玉如意,赏穿黄马褂,不过叶名琛的则子却让咸丰很揪心,堂堂大清水师的战船竟然不敌海匪之船?竟然靠精锐兵勇前仆后继方才取胜?
咸丰在大殿之内来回踱步,龙威和龙升号巨大的作用已经让咸丰看到了西洋战舰的威力,太平天国方面也在全力购买洋枪洋炮,曾国藩的败退就是不敌洋枪洋炮所至,广东上则子要造舰铸炮,可以说很是合他心意,一边购买洋舰,一边自造翻修,咸丰深深的吸了口气。
转身望着垂手树立的肃顺道:“广东可现有以成规模的船厂、炮厂?”
肃顺摇了摇头道:“据臣所知并没有,而且造船、铸炮非一时之功,耗银极多,见效甚慢,但是却是强国之大计,又不可不为!”
肃顺已经将林海疆看成了自己人,唯一差的就是林海疆还没投过门生帖,他这次此番相互矛盾的话就是为了给林海疆一个天大的人情在造势。
咸丰皱了皱眉头道:“广东没有,那福建可有现成的船厂和炮厂?”
正中下怀的肃顺恭声道:“福建却有,但是福建水师与广东水师提督乃是同品级,互无隶属,有越界擅权之嫌。”
咸丰眉头一皱道:“朕对福建水师寄予厚望,他们是怎么对朕的?朕的龙威和龙升都让他们断送了,林海疆几次功劳朕觉他实在太过年轻,无意过度封赏,到是落得薄情了!将福建水师与广东水师并合,设南洋水师衙门,林海疆开府建牙提督南洋水师,南洋水师驻扎福建、广州两地。”
肃顺也是一愣,这下林海疆的权柄是不是太大了些?大清国这么多年还没有如此年轻的大吏,之前的广东水师提督虽然位及从二品,但是已然没资格开府建牙,武将不同于文官封疆大吏的上马官军,下马官民,武官必须要有一定的功绩和资历才能够提督一方开府建牙。
不自觉中肃顺将林海疆同康熙朝的魏东亭等封疆大吏相比,虽然林海疆的品级、爵位没变,但是手中的权力却无形中扩大了几倍。
年轻、位高、权重,久经官场沉浮的肃顺非常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年轻人有几个少年不张狂的?这代表着的虽然是咸丰的宠信,但是皇帝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一旦这种恩宠到了头,那么等待着的就是万丈深渊。
不过既然皇上金口一开,肃顺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原本只想做个人情却没控制住,人情做得似乎太大了些,急性子的咸丰立即拟了旨意用了印,已经既成事实,肃顺反而莫名其妙的轻松了下来。
林海疆官封南洋水师提督开府建牙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四九城宛如经历了一场小地震一般,景寿等人聚集在一起商量办法,谁也没成想肃顺和皇上之间一席话就将那么大一件事绕开了内阁军机,皇上在兴头上,没人愿意去触那个眉头。
之前景寿已经给林海疆穿过了一次小鞋,这次显然不能再用同样的手段,上次他的谗言已经让咸丰损失了两艘大舰,此番景寿也不敢再关于成立南洋水师的问题上多言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京城之中一直有股力量针对林海疆在蠢蠢欲动,现在这股力量似乎又蛰伏下去了。
不过在肃顺看来对手蛰伏下去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趁着林海疆恩宠正浓的时候可以解决掉那些习惯了扯后腿的家伙是最好,不过这股力量也似乎不是等闲之辈,懂得忍让,这样的对手才让肃顺最为担忧,因为他要把林海疆培养成为他最有力的外援,一个没有外援的军机是座不稳干不长的。
第一百零二章 建设马尾
1855年的春天似乎来得十分的早?刚刚过了春节就没有了一丝寒意,广州的冬天是林海疆最舒服惬意的时刻,因为夏天实在太过难熬了,蒸笼一样的燥热让人恨不得自己扒下去一层皮,林海疆无比想念的就是空调!
对于南洋水师的提前成立林海疆本人也是着实的大吃一惊,他这只蝴蝶的翅膀以及明显的扇动了起来,结果是向着什么方向发展?林海疆恐怕这会以及没工夫去细细考量了。
在林海疆的记忆中南洋水师,或作南洋舰队、南洋海军,是清朝洋务运动中建立的其中一支现代海军舰队。正式建立是在1875年,由时任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沈葆桢建立。至1884年中法战争前已颇有规模,有巡洋舰、炮舰等十七艘约二万吨。
1884年中法战争中,南洋舰队失去两舰,又因意外沉没一舰。南洋水师的军舰多数为江南制造局及福州船政局所制造,只有少量购自英、德国。由于当时清廷的政策是先集中力量发展北洋水师,故此南洋水师无论是吨位、装备、人员及实力皆与之相差甚远。南洋水师负责海域为江浙一带,停泊地则主要为上海、南京。
林海疆这个南洋水师提督也远远不及1875年能够征税自理的南洋通商大臣,说到底南洋水师还是严格意义上的水师,不过就是管的范围变大了而已。
身为南洋水师提督的林海疆已经全盘接管了福建水师,福建水师的接管可谓是异常轻松,打了大败仗的福建水师可谓是精锐尽失,留守的管带和游击、参将、乃至副将都怕为战败背黑锅,早早的就弃官一轰而散,底下原本不多的兵勇也跑得几乎光了营,兵营荒得草有一人高,老鼠上了房梁。
前来接管的林海疆十分厚道的遣散了剩余的人员,也没追究那些弃官之人。
福建多山岳,民风彪悍,林海疆用他在广州招兵的办法,在福建招收十个营头的山岳步兵,对于新任的南洋水师提督林海疆不招渔民招山民的做法,从闽浙总督王懿德到通省的大小官员都闭口不言,一是拿了林海疆的好处,不好意思开口询问上奏,二是林海疆其人也是跟传说中一样是个凶猛无比二杆子提督。
闽浙总督王懿德也是因为剿灭会匪才实补得总督,所以他对同样剿匪起家的林海疆并不是很排斥,加上其资历远非林海疆所能相比,也不愿做了恶人,所以两厢相安无事。
唯一让林海疆兴奋的是马尾的造船厂,历史上所提的马尾造船厂乃是1866年8月19日,当醉心于洋务,一心想自造战舰加强海防的闽浙总督左宗棠从福州城出发,前往40里外的马尾镇勘查正在筹划中的船政局厂址时,他看到了一个地势显要的天然良港。
几个月后,左宗棠被朝廷选中调往陕甘镇压民变,这位近代史上权倾一时的洋务重臣选中林则徐的女婿沈葆桢接替他处理船政事务。又过了几个月,当沈葆桢独自一人来到马尾镇与村民商量征地赔偿时,他没有想到,朝廷的计划竟然遭到了村民的激烈反对,即便朝廷开出了优厚的赔偿金,但村民们却根本不愿意出卖被划在船厂范围内的近六百亩土地。
被乱石杂物赶出村子的沈葆桢一怒之下,调来了数艘炮艇,停在马江之中,威胁村民交出肇事者,否则开火攻村。最终,在砍杀了两名带头肇事的村民之后,农民们接受了朝廷开出的条件,建设用地征齐了。
此后的30多年里,马尾船厂为清王朝造出了40艘舰船,占当时国内总量70%,组建了第一支海军舰队福建海军,并为北洋、南洋两支水师配备了大量舰船和将领。其间,清王朝的三支水师分别经历了中法马江海战和中日甲午海战,南洋水师在北洋座看之下败给教自己造船建军的法国老师尚可理解,但强大一时的北洋舰队败给同样刚刚起步的日本海军,则让国人无地自容。1907年,清政府饬令惨淡经营的船政局停止造船。
不过林海疆所接管的马尾造船厂的所在地并不在历史上著名的马尾造船厂的所在地,而是距离十几公里之外,造得都是商船,规模尚可,造船师傅工匠三百余人,学徒二千余人,每天开炉炼铁打钉、压板、破木忙得不亦乐乎,据说所接商船订单足足够干三、五年。
任何事物都是由小到大,由无到有的,造船也毫不例外,林海疆在船厂吃住了数日,跟上上下下都混了个脸熟之后,也终于摸清了船厂的结构和工匠的艺技,最重要的是林海疆知道自己应该从哪里入手进行改观。
林海疆首先从工匠的待遇、地位着手,大幅度提高了工匠的薪酬和学徒的薪酬,这令得学徒的积极性顿时翻了几个翻,要知道这年头学徒是没有工钱可拿的,往往还要自掏伙食费,现在林海疆不但三餐免费提供,而且还破天荒的给每个学徒每月二两银子的薪水,学徒的积极性顿时被调动了起来。
之后林海疆派徐斌前往了历史上马尾造船厂所在地的位置前去洽谈征地,结果兴高采烈的徐斌没用半天就鼻青脸肿的跑了回来,跟去的两名士兵也是狼狈不堪,这下林海疆才恍然想起历史上因为征地被打的沈葆桢。
不过历史已然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恐怕沈葆桢是无缘船政局以及日后的两江总督和南洋大臣了。
对于造船厂林海疆心中以及有了全盘的计划,但是铸炮厂也让林海疆真正的见识了一把,自己铸造的大炮、鸟铳工匠不敢开?问及原因竟然说是怕炸膛?林海疆差点没控制住下令砍了那个回话的工匠。
询问之下才得知,以往工匠们是不发月钱的,所以为了养家糊口他们就要想办法在工艺上动手脚。
不过让林海疆安心的是这些工匠的手艺都非常的不错,一门威武将军铜炮偷工减料三分之一夜算是登峰造极了,炮口已然造得敦厚无比,如果不整体过秤,谁也不会看出其中端倪。
靠着从旧港运来的机器和技工,以及南洋水师十个营头的山岳步兵,马尾造船厂兴建的速度远远超过历史上二十多年后的马尾造船厂,除了在征地方面发生了一些小小的纠纷外,其余的一切尚好。
林海疆也清楚这些村民不过是乡土情结过重,不愿离乡背井,跟补偿多少银子没有丝毫关系,于是林海疆干了第一件中国历史上有记录的强拆,被朝中御史王汾等人联名参奏了一把,咸丰则干脆来了一个留中不发。
后来林海疆在距此船厂十多里之外的地方又兴建了新村安置了村民,并许诺村民可以优先入船厂学徒务工,才算彻底平息了事端,林海疆发觉其实很多时候老百姓的要求十分的简单,上位者如果能够静下心倾听一下民众的呼声,很多事情十很容易解决的。
赵甫明是林海疆从旧港船务部挑选出来的所谓干吏,赵甫明从曾祖父开始几代人经营船厂,不过一直生意惨淡,到了赵甫明这一代变卖了船厂跟着林海疆的淘金队前往旧港务工,结果因为熟悉船务被简拔出来,林海疆把整个马尾造船厂全部托付给了赵甫明等人。
“先从五、六百吨的小火轮造起!”林海疆的话让赵甫明的脸刷的一下白了,赵甫明犹豫了一下悄声道:“大人,卑职以为还是从二、三百吨的巡船开始为好!”
“嗯!”林海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步子迈的有些过于大了!于是呵呵一下道:“好好!你们安排,按部就班,按部就班!”
此刻的马尾尚无后世的马尾大桥,主要交通基本依靠渡轮,为了以防日后开战列强有人企图扼杀自己新兴的船业,林海疆开始在马尾铺设环岛铁路修建炮台要塞,要塞可以立即动工,但是铁路这东西却让林海疆很是为难。
马尾不同于旧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铁路这东西一直是大清朝的忌讳,所以林海疆决定以修路为名先暗自修路基铺设枕木铁轨,名义就给造船厂运输配件,一方面上奏咸丰陈述造船所需,希望能够在岛上铺设已小段铁轨方便造船。
咸丰哪里明白洋舰的建造过程?不过他听闻船都是在岸上造好然后再放入船池中验查,验查合格最后方能驶出船厂。
咸丰比林海疆想象中的要慷慨,或者说是懒惰,直接给林海疆下了道旨意,意思就是马尾岛任你随意,但是造不出船可就为你是问,咸丰同时督促林海疆购买洋舰之事,一如既往的丝毫没提银子的事情。
对于历史上这个“四无”、“三不管”皇帝,林海疆也是没辙,眼下他用朝廷稽查得严当借口,控制了太平军的枪弹补充,果然太平军在湖南的攻势顿时陷入了停顿,傅善祥几次来访,林海疆都在马尾而未能如期。
让林海疆无语的是太平军的攻势一停,咸丰也似乎变得不是那么的焦急了?林海疆这才明白,感情这位爷是不打到家门口就不着急的主。
不过火炮的研制还发展就不那么顺心了,主要的研发人员都是洋人,自己派出的跟班因为缺乏系统的学习,很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对此林海疆只能寄希望于学成归国的留学生了。
这也是林海疆每年二批咬着牙向普鲁士派遣留学生的关键所在,林海疆之所以不选择英、法而偏偏选择了普鲁士,主要的原因就在于普鲁士有极高的民族本位主义情节,普鲁士军队、学校培养出的军人和学生都有一颗炙热追求荣誉之心,讲究的是忠诚与荣誉,视荣誉为生命。
这样的军人和学生除了缺乏灵活的政治头脑外,其余皆称完美,而初期以军阀形势组建班底的林海疆需要的就是普鲁士式的人才。
返回广州后林海疆立即马不停蹄的来到宏发洋行,在洋行二楼林海疆同见钱眼开的迪维斯签订了一大笔锅炉配件买卖,不过林海疆却发现几乎所有的英国人都似乎神情很低落?
询问之下才知道,英法军队在沙皇俄国精锐近卫军团固守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面前吃了大亏,就连前去增援侧翼的英国舰队也被击沉了十几艘战舰,这显然是一次巨大的失败。
在广州英租界里面的英国人大都是远东舰队基层官兵的家属或是朋友,他们更加关心自己亲人的安全。
对于发生在克里米亚的这场战役,林海疆自然十分清楚不过了,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并不是一座单纯的军事要塞体系,它是由七座堡垒群所构成的一个联合主体,三面环海一面面向最大坡度为三十九度的山体斜面。
塞瓦斯托波尔要塞整个沉在山体里面,里面有完备的防御系统和储存的粮食,林海疆记得后世二战德军攻克这里甚至动用了包括420毫米固定式臼炮‘刚玛设备’、610毫米自行臼炮‘卡尔设备’、800毫米列车加农炮‘古斯塔夫设备’,德军指挥官曼施泰因力图在最强防御线上打开缺口,使用三门巨炮在内的五百门大口径火炮,以重大的伤亡一点一点的啃下了苏军的外围要塞堡垒群,最后在巨炮的威胁下,苏军被迫投降。
这也是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在历史上唯一一次被从正面进攻所攻克,英法土联军自1854年2月就开始了对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密集进攻,直到这次惨败,英、法、土等国才明白,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林海疆清楚地记得塞瓦斯托波尔要塞是因为被围困断粮而陷落的,可以说俄国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那就是以重兵囤积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结果导致原本可以坚守五年的存粮消耗干净不得不投降。
如果换成是林海疆,肯定会以小部队据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而以机动兵力外线游走,时不时的咬上英法一口。
不过英国人此刻的愁眉不展对于林海疆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英法这两个流氓在克里米亚贫瘠的土地上阻止了沙皇俄国扩张的野心,等他们转过身就要为那一大笔军费寻找东方的买单者了,第二次鸦片战争似乎已经越来越近了。
在洋行一楼流单报价大厅,林海疆见到了包令和他的秘书史蒂文,史蒂文的嘴巴现在还包裹着,医生已经切掉了他三分之一的舌头,但是病情还不见好,这些天来史蒂文只要看到林海疆就浑身颤抖,在他的眼中林海疆就是一个不择不扣的恶魔,但是不巧的是史蒂文越是不想看见林海疆,他偏偏就越是看见,这被他形容为一种痛苦的无奈。
林海疆整治史蒂文的事情现在依然成为了广州城内大清官员们口口相传的笑话了,如果你要是不知道,肯定会被人鄙视上半天,在洋人那里受了气的官员也纷纷拿这事给自己解气。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星期之前,包令请叶名琛在广云楼品香居吃饭,包令有心炫耀一下水果口味的冰激凌,但是秘书史蒂文刚刚从国内来,有心耍戏一下那个胖乎乎的大清官员,于是假意上冰激凌的时候佯装烫手。
见此物冒烟的叶名琛小心的吹了几下,结果化掉了?于是成了英国人的笑料!
坐在一旁的林海疆则吩咐高奇亲自去端了一盆用猪油封过的黑芝麻糊给史蒂文,史蒂文也知道林海疆不好惹,但是他看高奇端着汤盆面无表情,他哪里知道高奇一个总摸刀玩炮的主,手上一层老茧,就是连火炭都敢抓一下。
史蒂文也是非常小心了,先轻轻来了一小勺,不热!
不过林海疆给的勺子实在太大,而后又来了一大勺,林海疆鄙视的目光让他异常的恼火,年轻气盛之下一口吞下,结果舌头烫熟了一段只得割掉。
后来史蒂文从知情人口中得知,那天如果不是自己把自己烫了,林海疆已经安排了几个人准备给自己硬灌下去,史蒂文真不敢相信那个野蛮人竟敢伤害大英帝国的外交官?
不过事后包令提醒他,以后离林海疆远点,除非帝国决定对清国宣战,否则没有任何报仇的机会,因为他不想自己的秘书变成碎块喂鱼。
对于林海疆包令可谓是无比的头疼,一般的清国官员都怕上奏他们的朝廷,都是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得,可是林海疆偏偏是个异类,总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包令现在只能忍耐,因为他知道有林海疆这种人的存在,对于帝国来说是件好事,因为一旦帝国决定执行既定政策之后,他需要林海疆这种人帮他制造足够的借口,让国会投入更多的兵力和给予更多的支持。
第一百零三章 两舰归国
1855年5月11日,历尽千辛万苦,两艘之前在荷兰马伯勋造船厂制造,排水量3880吨,满载排水量4125吨的装甲巡洋舰回到了旧港,前去提船的劳伦斯如同乞丐一般蓬头垢面的走下舰桥,把林海疆吓了一大跳?
一问原因才知道,英国人得知了两艘舰船的消息后,先是通告荷兰政府扣留两舰,之后又一路百般刁难,进港补充淡水和煤要交大笔罚款,而后干脆不允许进港,一路的艰辛让劳伦斯破口大骂英国人混蛋王八蛋。
义愤填膺的林海疆也跟着骂了好一会,才豁然想起劳伦斯似乎就好似英国人?也意识到这点的劳伦斯立即声明自己以前是英格兰人,现在是旧港人了,劳伦斯的归属感让林海疆很是高兴。
两艘荷兰马伯勋造船厂制造,排水量为3880吨,满载排水量4125吨的姐妹舰被命名为威远和来远,将在旧港船厂安装克虏伯最新式的十公厘大炮,这也是旧港造船厂所接的第一笔大生意。
身为旧港的财务总监克露娜给林海疆算了一笔账,整个改装过程造船厂可以最少盈利二十万两银子。
一听说自己的造船厂一下就能赚二十万两银子,林海疆乐得失态当众亲了克露娜一口。
他很想知道这造船厂的第一桶金是赚那个傻瓜的。
克露娜则面无表情的擦了一下脸道:“您的亲吻技巧很差劲,怎么能在小姐的脸上留下口水那?如果您需要练习的话,晚餐后可以找我,我们共同研究一下。”
林海疆的脸腾地红了,紧接着克露娜又给林海疆泼了一盆凉水,告诉他那个傻瓜就是他,因为他需要拿出四十五万两的改装费和舰炮购置费。
听罢林海疆大惊失色,克露娜只好给他一一算清,比如技师的工资、加班补助等等都是要在利润里面体现的,而且这些导致人工成本偏高的制度又是你自己制定的。
林海疆顿时无语,败退!
返回广州的林海疆被傅善祥堵了个正着,现在的林海疆可谓是一个头二个大,僧格林沁、曾国藩、马福明、向荣等等都在向他施压,让他帮忙代购洋枪洋炮,先进的武器自然是不可能了,林海疆在旧港的军工厂一半的订单都是无膛线的老式遂发枪,但是每月二千支的产量远远满足不了国内的需求。
为此林海疆也在欧洲各国大肆下订单,订购膛线遂发枪和火炮,不过这些武器都被林海疆存储了起来,林海疆在等待一个大买家的出现,1861年美国南北战争中的南方联盟。
傅善祥对于她面前的这位南洋水师提督大人确实憋了一肚子气,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次被拒之门外了,如果不是紫鹃、百合那两个小丫头帮衬,恐怕现在也见不到林海疆。
林海疆自然知道傅善祥此行的目的,卡紧太平军脖子的命令就是他下达了,他希望的是太平军和清军形成一种持续的消耗,而不是一方势大压倒性的崛起。
大倒了一番苦水的林海疆最后坦言对傅善祥道:“买你们武器我是担着天大的风险,借洋人之手是免得你们动什么歪心思,你们最近不是在自己造吗?那还买什么?”
傅善祥闻言顿时一惊,天京方面不愿被人掐住脖子,一直在秘密尝试仿制洋枪、洋炮,无奈工艺不精,仿制的粗略不堪大用,如此机密的消息林海疆是如何得知的?难道天国内部?傅善祥背后惊出了冷汗。
林海疆微微一笑道:“我也不难为你,你告诉杨秀清,最近物价持续上涨,生活水平质量急剧下降,所有枪弹价格涨二成,另外克虏伯大炮的炮弹购买不易,最多只能二百发,你们所拖欠的银两加上利息也要一并支付清。”
傅善祥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知道对林海疆这样的人发火是没有用的,很可能适得其反,于是淡淡道:“我会尽快回复大人的!”
用自己的身子把他笼络住?替天国出力?傅善祥苦笑了一下,自己有那么大魅力吗?而且傅善祥也不相信林海疆是个轻易被女色所迷之人,对于林海疆傅善祥有些不解,之前狼喊鬼叫的逼迫自己来广州,搞得天下皆知,很多人都误会其中有什么瓜葛,结果自己人来了,只见了几次面,私己的话一句都没有,更没什么暗示挑逗?林海疆到底想干什么?
傅善祥哪里知道,对于林海疆来说,看见不等于拥有,欣赏不等于占有,林海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完全算得上特立独行了。
为了加快马尾炮厂的建设速度和自主研发,林海疆把旧港的两个堪称珍宝级的老家伙接到了马尾,并将旧港的克虏伯研究所一分为二,在马尾建设了分所,为了估计这些外国技师和研究人员的生活需要,林海疆专门从欧洲物色一批背景干净的女孩放在仅对研究人员开放的酒吧内,对此几乎所有的研究人员都对林海疆这种体恤表示无比感激。
对帕丁诺和阿莱姆,林海疆则是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尊重和荣誉,于在马尾首先召开了一个盛大隆重的欢迎会,在会上授予他们金质科学终身成就荣誉勋章!这个林海疆自制的勋章把两个老家伙乐得嘴角都快抽了筋,林海疆也算是投其所好!
帕丁诺和阿莱姆,一个是普鲁士人,一个是英国人,日耳曼和盎格鲁撒克逊原本就是两个相互不屑的民族,林海疆原本以为他们能够相互配合取长补短,结果两个鼻孔朝天的家伙谁的面子也没给,都各自闷头搞自己的研究改进,除了双方偶尔会在克虏伯兄弟所成立的研究改进中心碰面之外,就连见面都是机会呲之以鼻。
林海疆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来自五湖四海各国各民族的海盗都是一起配合,并且生活得十分融洽,偏偏搞科学研究的就相处不到一块去?
对此林海疆一点办法也没有,所谓搞科研的人都有点小脾气也是实属正常,林海疆也知道自己现在有些过于急躁,毕竟火炮的发展离不开工业基础,只有冶金和金属加工技术的完善成熟,才能彻底推动火炮的更新换代。
对于之前自己所存在的发展误区林海疆在火炮研究所的全体研究员会议上做出了检讨,林海疆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无法脱离实际基础,即便他有超越时代的知识和理念,他也无法制造出超越时代的先进武器。
如同前世他读过的穿越小说一样,主人公的人品好到了可以完全忽略工业基础制造能力,而他自己明显就是属于人品极端不好的,被人造个军舰都是小意思,而自己只想造个带有制退装置先进一些火炮都难于登天。
而那些被穿越者们视为法宝手榴弹和地雷,甚至连使用雷汞做火冒的压发地雷都已经出现,被人运用到了实战当中了。
通过与普鲁士的合作,林海疆把十八世纪掷弹兵所使用的火绳手雷改为了白磷拉管的延时引信,几次而已!
不过一种十八世纪普鲁士军队使用的微型臼炮给林海疆带来了灵感,这种鲁格夫臼炮在林海疆眼中无疑就是迫击炮的原型啊。
林海疆记得榴弹炮和迫击炮这两种火炮就是直接由臼炮演变而来的,既然不能在本质上提高武器的效用,那么自己为什么不在创意上多动动脑筋那?
这也实属无奈之举,所以林海疆决定利用现有条件,制造一些简单可靠的武器,比如迫击炮,林海疆清楚,迫击炮的原理、工艺都非常简单,其的难点在于触碰式引信,要知道即便到了后世解放战争初期,我军依然无法自行制造火炮引信,看起来不大的一个引信,其中的工艺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由于迫击炮多为滑膛,大多数迫击炮弹在膛内不旋转,并且膛压较低,因此引信变得尤其至关重要,林海疆把机械式引信的原理描述给了几名弹药研究人员。
可以说机械引信是林海疆在这个时代唯一能够制造出来的引信,这种引信通常由保护帽、击针、针刺雷管、传爆药等零部件组成。
在弹药发射之后,当弹丸碰着目标时,引信保护帽先被压扁,击针的凸台被压断,击针即把雷管刺响,随后传爆药被引爆,传爆药产生的爆轰波即引爆弹丸装药。
出于迫击炮弹药的特殊性,其弹药的引信是一体化而并非分离结构,从安全的角度上,迫击炮弹引信的安全保险通常采用运输保险销加惯性后坐保险的简单形式,即发火机构由保险销固定,击针的运动被限制住,由运输、跌落等引起的震动,均不足以触发爆炸。
但是在情况多变极端复杂的战场上,谁也不敢保证下一分钟会有什么情况出现,根据后世一些经验教训,林海疆总结了一些迫击炮容易发生的机械效能问题,比如由于雨雪、风沙等恶劣天气,容易使刚出膛的迫弹在炮口爆炸,或是当迫击炮突然需要更换弹种或转移阵地,此时已经拔掉保险销的待发炮弹的处理就非常麻烦危险,再者由于发射药受潮等原因,炮弹出现初速和射高不足,会导致突发近射,或过顶近射的误炸等等。
可以说林海疆的这些提醒和完善,可以让研究人员少走不少弯路,同时更为主要的是他们设计出的武器和弹药的可靠性高,万一火炮、弹药质量没保证,敌人没打着,自己炮兵撂倒一大片。
在这个尚且无精度制导概念的时代,火炮的数量和质量甚至能够决定一场战役乃至战争的胜负。
不过雷管的研发和后续的改进也让林海疆不得不耐起性子,毕竟罗马也不是一天建起来的。
唯一让林海疆欣慰的是吴日晟,这个虽然没读过机械理论来自国内青年,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快到令人震惊,似乎天生就是一个搞军械研究的天才,他的很多想法连帕丁诺和阿莱姆都大有毛瑟顿开的感觉。
林海疆特意给吴日晟批准了一笔专项经费,用于研究火炮制退装置和机械连发枪,林海疆到不是指望吴日晟能够真的给自己造出惊喜的机枪,而是希望他的研究能够给帕丁诺和阿莱姆以启发和灵感。
如同艺术创作一般,一件好的武器同样也是需要灵感的!不过林海疆还没意识到,他给吴日晟的所谓待遇已经在旧港的华工之中产生了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那就是一些华工们已经开始不满足于一味的学习了,他们需要得到认可,希望能够有所突破和超越。
身为南洋水师提督,林海疆开始频繁的忙碌于马尾、广州、旧港的三点多线之间,威远、来远、定远、镇远四舰已经开始形成战斗力,唯一缺乏的就是专业的基层海军军官,旧港势力作为东南亚新近崛起的不明势力,慢慢的也进入了西班牙人和英国人、法国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西班牙人对于旧港更多的则是警惕,而英国人和法国人则是进行评估,他们绝对不会坐视对自己产生影响的第三方势力是无忌惮的崛起,即便是掺杂了荷兰人势力或者是普鲁士人势力也不行。
四艘铁甲舰已然成为了林海疆的倚仗,现在的旧港炼钢厂正在对一种新型钢板进行反复攻坚,林海疆给予了大力的支持,但是对于结果他却没抱多大希望,因为林海疆记得,后世1970年,国内进口的油田专用斯太尔越野运输车因为没有配件供给的,只能整车进口,而后桥的减震钢板一旦出现损坏,就无法修理,当时集中全国的专家进行攻坚,对钢板的成分进行反复分析,淬火的周期时间、微妙的合金比例等等决定了一切,最后这种同类型的钢板在2004年由上海宝钢研制成功,被用于轮式装甲车辆和军用越野载重车。
可以说研发过程是一个极其漫长反复的工作,需要的不仅仅是耐心和精力,也需要一些运气!
第一百零四章 远东毒枭
剿匪的巨额收入让林海疆在好一段日子里不用在为了缺钱而烦恼了,但是林海疆还是将目光放远了一些,鸦片的深加工已经接近于成功,在旧港一号主体要塞的西北角有一个整天冒黑烟的小锅炉,在白色的三层小楼周围都是持枪的警卫。
在小楼的地下室内,几百名光着膀子的印尼土著在用几十口大铜锅熬着成品的鸦片,他们在这里对鸦片进行第一道提炼工序,随后将提炼出的膏状物送往二楼继续深加工成为后世的海洛因,而这些剩余的残渣林海疆断然不会浪费。
在小白楼的一楼,一百多名印尼土著把已煮好的苹果汁倒进铜锅,然后往锅里掺兑提炼之后的大烟渣和一部分大烟膏,缓缓搅拌均匀,熬成黑糖稀状,而后捞出晾干。
晾干之后的膏状物体则送入三楼,三楼是福寿膏的包装车间,晾干的黑糖稀干被机器压平,切割成方块,用锡纸包上装入玻璃瓶内,所谓的福寿膏就加工完成了。
这种廉价的毒品微微有点中药的苦涩,又有淡淡的苹果香味,林海疆的定价十分低廉,打着保健品、医药作用的名义,宣传可以治愈、牙疼、肚子疼、伤风、伤筋动骨之痛等等,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福寿膏的倾销范围初步定在了日本和朝鲜,同时也针对欧洲的贫民阶层,而对于欧洲的上流社会,林海疆引进了邪恶的广告制度和包装制度,将吸食麻烦的海洛因装入一个个精美考究的鼻壶之内。
林海疆通过米勒在英国和法国寻找到了多个合作者,先期的带有编号的几千支鼻烟壶都是免费赠送给上流社会各界人士,并且开始推广林海疆所编写的VIP贵宾准入制度。
每当发起大型聚会的时候,拥有者的截然不同让其他人愤愤不平,不是VIP会员恕不招待,高规格私人聚会。
欧洲的上流会社可以说大家都是为了超乎寻常在活着,每一天都在追求与众不同,或者是非同凡响。
当他们发现竟然有一些身份地位远没自己高的人得到了与他们身份地位不相匹配的待遇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也要!
“康体会”的成功运作早在林海疆的意料之中,他非常适时的引进了传销的概念,既能在消费的同时赚钱,何乐而不为?而且康体会也适时的推出了射击飞碟靶,花车游园,寻猎等非常绅士的新式带有竞技色彩的游乐项目,于是欧洲各地的康体会如雨后春笋般的蓬勃而出。
林海疆刻意降低了海洛因的纯度,所以吸食者在相当的一段时间内无法产生特别强烈的依赖性和副作用。
对于海洛因林海疆保持了高度的警惕,因为他记得在历史上在1874年,伦敦圣·玛丽医院一位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化学家从吗啡中加入醋酸而得到二种白色结晶粉末。
当时在狗身上试验,立即出现了虚脱、恐惧和困乏等一些可怕的症状。事隔10余年,德国化学家宣布,此种化合物比吗啡的镇痛作用高4—8倍,对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肺结核等频有奇效。
以后人们发现它不仅止痛效果好,且迷幻极乐感更强,同时更兼有非凡的提神作用。到1898年,德国贝尔药物化学公司开始大批量生产,当时的目的是为了治疗吗啡成瘾者,并且作为强度麻醉剂去推销,正式定名为海洛因(heroin)而用于临床。
海洛因一度被作为药品滥用,在欧洲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毒品使用者沉浸在半麻醉状态,唯有快感存在,其他感觉荡然无存。心醉神迷过后,别无他念,只对白粉感兴趣,一心只想重新吸白粉。这就是沉醉效应,由于快感很快消失,接着便是对毒品的容忍、依赖和习惯。
随着使用毒品时间的迁延,需要越来越多的毒品才能产生原来的效应,不然过不了瘾。毒品耐受量不断增大。此时,一旦切断白粉进入体内,成瘾后的戒断症状十分剧烈,痛苦难忍的折磨正等待着他。对那种梦幻般感觉的留恋,而对戒断的痛苦体验,使吸毒者身陷毒潭,身不由已难以自拔。此时已适应了毒品的身体,产生了生理和心理上的依赖,随着时间的推移,吸毒者精神和身体慢慢开始崩溃。
海洛因的危害大于鸦片十倍百倍,英国人用鸦片几乎摧毁了中国,所以林海疆报复性的使用海洛因这一跨时代意义的毒品去腐蚀摧毁英国人,但是林海疆非常清楚的意识到这将是一柄双刃剑。
而对日本和朝鲜的倾销林海疆则全部交给了沈天福,但是林海疆郑重的警告了沈天福,绝对不能沾此毒物,也不能使此等东西返销国内。
对于打着廉价药品输入的福寿膏,日本人和朝鲜人的戒心都不大,随着生意的不断扩大,沈天福甚至得到了德川幕府将军徳川家定的赞赏,大量的倾销可谓是财源广进。
1856年2月2日,身为南洋水师提督的林海疆连叶名琛过府的邀请都推辞掉了,一心带着自己的班底以及被誉为头号走狗王法仁、徐大伟、张正、高奇、刘泉思等的赶往旧港。
为了欢迎第一批从普鲁士提回的五艘军舰同第一批留学生,旧港今天可谓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唯独克露娜这个尽职尽责的旧港财务总监阴着脸,见到林海疆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告了他老爹劳伦斯一状,说劳伦斯过分的铺张等同于浪费,这样的欢迎仪式今后绝对要取缔。
对此林海疆也不敢轻易表态,此事件亦是公事,同样也算是私事,他和克露娜之间的少许暧昧以及对劳伦斯的尊重,让他也是左右为难,关键时候还是王法仁及时救驾。
五艘防护装甲巡洋舰挂着普鲁士海军军旗,搭载着第一批留学普鲁士毕业的378名学员,经过了三个月的航行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旧港。
站在旧港码头的林海疆此刻可以说是满面春风,这批战舰和学员终于回来了,自己长久以来的投入似乎第一次又了最直观的回报?想起以往那些一笔一笔付出的银子,林海疆每一次都是面带笑容心痛无比。
同时更是解决了林海疆一直以来缺乏军官的困境,林海疆已经同普鲁士方面协商,邀请高级陆海各兵种教员来旧港,在组建最高参谋部的同时将军兵种军校的架子也建立起来,毕竟人才才是第一战斗力。
形成前三角侧列队形的舰队缓缓降普鲁士海军军旗,升中华帝国海军军旗和普鲁士海军军旗,挂满旗鸣礼炮,在港内的镇远、定远号同时挂满旗鸣礼炮致意,全体学员身着白色中华帝国海军礼服站舷致敬。
望着徐徐驶向港口的庞然大物,那三根高耸的烟筒和桅杆让林海疆心潮澎湃,站在林海疆身旁的普鲁士汉堡造船厂副总设计师本约翰面带笑容的介绍一句,身旁掀起返回旧港学员王津就同时翻译一句。
本约翰一直都用一种十分敬佩的目光望着林海疆,因为他非常清楚,汉堡级装甲防护巡洋舰上非常多的实用性极高的优秀设计都是来自于他身旁的这个神秘的东方青年,这个待人极为友善的青年人似乎拥有太多的秘密,就如同那个从未听说过的中华帝国一样神秘,这也是他坚持来东方援建造船厂的主要目的,因为他得知在苏门答腊岛的冶炼厂已经炼出了一种前所未见的优质钢板,只有拥有了优质钢板,建造更大防护更强的防护装甲舰才不是梦想。
不过最让本约翰心动的是林海疆的所谓秀珍战列舰的设计构想,只不过以现在的造船业来说是个无法完成的挑战,也正式因为难以完成,才引发了本约翰极大的兴趣,他迫切的想和林海疆面对面的深入交流。
林海疆也知道,本约翰就是那个坚持依次五艘相继开工的设计师,也就是那个当时他最想暴打一顿的家伙,流畅的外形,深灰色的涂装,全封闭的巨大联装炮塔,以及之前的无帆战速航行,13节的航速令得林海疆十分满意,他知道自己的银子总算没白花,而且他给德国人的建议和意见似乎都被德国人消化融入了进去。
一些现今技术条件无法达到的地方,德国人都找到了最好的代替方式,从这次造舰的合作中,林海疆切身的感受到了德国人的严谨和务实,可以说之前选择普鲁士作为合作伙伴是一个极为正确的选择。
五艘姐妹舰除了编号HD05的五号舰采用了最新式的立式双轴蒸汽机少许改进外,排水量、武备等基本相同。
标准舰体全长度为98米,水线长92米,舰宽18.5米,吃水4.5米,标准排水量6011吨,满载排水量6335吨,动力为六座葛轮特锅炉,二台大型平卧式往复进气蒸汽机,双轴联推进,单机马力3900匹,最大可装煤600吨,最高满帆战速航速14节,续航力为1950海里【10】节。
全舰乘员560人,拥有6门260毫米二十倍口径主炮,主炮布置为双联装前主炮1门,装在舰首楼的梨形装甲围舱内。
另二门主炮位于舰中部,每舷一门,炮塔外用装甲环绕,本身不动,炮塔内的火炮可自动旋转,拥有装甲炮罩覆盖,另外一门设在船尾甲板处,这一前后平衡的设计让普鲁士的舰船设计师们大费周折,最后调动了龙骨的布局角度,才解决前后炮塔对船只整体的影响。
校阅了众学员之后,林海疆迫不及待的登上了编号HD02的战舰,不过林海疆很快发现了战舰的一些设计不合理之处,为了强调高航速和续航能力,以及防护武备,所以更多的空间被占用安装锅炉、蒸汽机以及煤仓,导致舰上生活空间几乎成了潜艇内舱,舰上的舰员需要大量熟悉训练,对此林海疆有些无语。
要知道历史上同时期的各国铁甲舰大多使用二到三台锅炉而已,但是林海疆则使用了六台,否则如何能推动双轴配置的大型蒸汽机,但是为了甲板的布局,被迫采用了双风道的设计,所以在外观上看在舰船中央部位还是三个烟囱。
可以说普鲁士建造这无艘大型铁甲舰已经在欧洲引发了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巨舰大炮主义的军备竞赛时代似乎大有提前拉开序幕的架势。
在旧港的大礼堂内,林海疆给归来的第一批学员中的前二十名进行授勋,而每名学员都会被颁发一柄象征着中华帝国海军学员第一届学员的荣誉佩剑。
第一批留学普鲁士的学员可以说基本都是林海疆的父亲林翰林精心选拔出来的,多少都和林家有些关系,大部分学员的学习成绩其实远没达到林海疆的期望。
在能力与忠诚方面,林海疆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忠诚,这也是他将学员们送往普鲁士接受教育的主要原因,建立军校、搞个人崇拜、政治宣传洗脑配合,这才是林海疆的三招杀手锏!
要知道,十九世纪后期世界各国海军舰船建造技术可谓是一日千里,从1845年的木制船体麻丝胶捻缝,对接龙骨,木制炮车缆绳牵引后座青铜或铁炮,发展到1855年的木制内衬钢制船壳,卧式蒸汽机配合十张索帆动力,十八磅后膛填装火炮再到1895年的全钢制船体配合高碳合金装甲,钢制八英寸后装速射炮和15寸巨炮,水管式锅炉、三涨式蒸汽轮机。
可以说这是一个坚船利炮的大海权主义时代,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时代远远的抛在后面,所以林海疆才会如此的看重人才的培养和选拔。
历史上的北洋舰队建立初期的武备是在世界上可以说是比较先进的,只可惜大清的洋务运动只是刚刚在中国士大夫阶层打开了一扇窗子,洋务派大员们不过是在为自己的地位考虑,并不是真正的要搞科技强国,他们那已经腐朽的头脑要真正认识这个大千世界还远需时日。
慈禧太后久居深宫,主要精力也放在如何稳定国内局势,就耍政治手腕和剿灭反叛方面她不输于任何人。但是她从几位大臣的奏折里,怎能看得到世界海军日新月异的巨大发展?添船添炮均已具备,竟然还要每年采买洋制机件、洋煤、洋油和洋药来维持武力,坐吃空耗。更有甚者,竟然还要把还能用的船退役拆卖,换成更贵的令人咋舌的新船?在她的经验看来,不是大臣公使们遭了洋买办的欺骗,就是变着法从把各省银子截留下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所以毋庸置疑,北洋水师的下场是极为悲惨的!
历史上北洋舰队的主力舰基本都是来自德国,英国本身与日本就是一对勾搭连环的奸夫淫妇,所以也不可能将好舰卖给中国,现在林海疆所拥有的九艘所谓铁甲舰,其实不过是装甲巡洋舰而已,即便吨位已经接近主力舰的致远舰,林海疆依然走得是装甲巡洋舰的设计制建造模式。
高航速、大航程、火力猛已经成为了林海疆选择舰船的三项硬性指标,虽然林海疆也渴望主力舰,但是由于蒸汽机单机马力所限,即便造出了8000吨以上的主力舰,其航速恐怕也只能徘徊在8节甚至7节,毕竟舰船吨位超出了一定范围,就不是加装双轴蒸汽机所能承受的了。
可以说当初林海疆选择了克虏伯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克虏伯的大炮真他娘的给力啊!
由于普鲁士人选择的伪装和单舰出航,逐一汇合的办法,所以对于这五艘装甲舰,英、法等国并没有察觉,即便有所察觉,英法也不会相信一个东方国家会有如此魄力。
在旧港的总督府院子内,林海疆组织了一场规模盛大的聚餐,不过聚餐并不是常见的西式冷餐宴会,而是地道的中国大圆桌,林海疆刻意在营造一种气氛,刻意说这批学员中的佼佼者都将成为未来旧港海军军校的基石和骨干。
唐志强、秦水哥、关晁、徐穆尘、杜海鹏、马江、马涛兄弟这些人都是极为优秀的舰长人选,尤其是马江、马涛兄弟,以并列第一的身份从普鲁士海军学院毕业,这也是普鲁士海军学院多年来唯一的特例,至于唐志强这个半路收留的流浪者也算是一个奇迹。
普鲁士人因为在大海上无法同英国人一较长短,所以他们更加偏重陆军,但是这却丝毫不影响他们严谨的造船工艺和教学质量。
江山代有才人出,很多人普通人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过硬的背景或者是运气而被时代的洪流所埋没,没有施展的机会,或许他们日后也将会威名远扬名垂青史?
而对于吴海、刘靖、罗宬这样的极端民族主义者来说,他们更加适合加入已经升级的情报特别侦缉部,张晓彭这样出色的机械师更加是宝贵无比,量才施用是林海疆的一贯原则,旧港虽然眼前看起来繁荣一时,但是林海疆清楚那都是表面现象,非我族类其志必异,林海疆虽然无条件的信任劳伦斯,却不代表他也无条件的相信劳伦斯下面的人。
第一百零五章 舰队初成
普鲁士学成归国的学员以后将会成为林海疆手下的中坚力量,同时林海疆也在注意所谓的新生代留学派和元老派之间的关系。
但是只有这批新鲜的血液灌输下去,林海疆对旧港的掌握才能更加彻底和牢固,林海疆大搞个人崇拜可以说完全是被逼出来的,因为在这个民族积弱的时代太需要一个英雄了!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自己送的留学生中也有一个特例,那就是魏海巍,让他学机械制造,结果他跑去读了几年的世界艺术?
在酒会上林海疆特意走到魏海巍一笑道:“怎么样?在旧港习惯吗?”
在座的学生立即起立口称校长,因为林海疆任旧港帝国海军学院的名誉院长,他本人也多次公开讲,包括第一批留学生在内以后的历届学员,都直接称呼他校长敬军礼。
魏海巍脸色一红没说话,林海疆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学什么不要紧,最重要是你认真的学了,因为我们的国家现在被满清蹂躏得千疮百孔,建设一个国家就需要各式各样,各行各业的人才!”
魏海巍一听林海疆所言,立即眼睛放光道:“我就是琢磨着研究下世界各国非常有价值的文物,等咱们的海军强大了,把大炮顶他们脑门上借回来,等咱们玩够了在让他们高价赎回去,让后咱们再用赎金造军舰,在勒索更多的国家!”
“啊?!?”魏海巍兴奋质朴的回答让林海疆目若呆鸡,魏海巍这个小胖子依然成了林海疆眼中的人才了,虽然这个人才的想法实在有点匪夷所思,但是贵在有创造性和突破性。
林海疆高高举起酒杯,用一种炙热目光环顾四周对自己的学员朗声道:“也许有人说我们这是在造反,是不忠,但是我想问问,泱泱中华上下五千年,多少朝代更替?中国存在了几千年?王朝那?哪个王朝存在了千年?哪个皇帝在位超过一百年?没有!他们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他们只隔过客,谁才是中国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
林海疆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谁能够保卫这片土地,谁能够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安居乐业,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林海疆把手一挥道:“你们!你们才是未来的主人!善待这片养育你们的土地,善待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不让他们受到欺凌,这才是你们今天存在的目的,未来就在你们手中,未来就在你们脚下,我要你们去打出一个人人平等的新天地!我们的炮口所指将所向披靡,壮哉我中华军人!”
万岁!林海疆大都督万岁!校长万岁!在阵阵的欢呼声中,林海疆手按指挥刀的刀柄,一副意气风发的摸样被一名邀请来的法国油画家用碳笔描绘了下来,虽然他不知道那位将军在说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那澎湃的激情!那是一种近乎于新生的感觉。
第二天,林海疆下达了第一道正式盖有中华帝国军令总署大印的任命,对于这个外人看来有点可笑的任命,林海疆并不太过于在意一些人的态度,但是接到任命的舰长们却心潮澎湃,那可是九艘代表着极端武力的铁甲战舰啊!
兹中华帝国军令总署汇海军部:
任命唐志强中校为抚远舰舰长!
任命秦水哥中校为平远舰舰长!
任命关晁中校为济远舰舰长!
任命马涛中校为靖远舰舰长!
任命马江中校为致远舰舰长!
任命杜海鹏中校为来远舰舰长!
任命徐穆尘中校为威远舰舰长!
任命杨天华中校为定远舰舰长!
任命冯国华中校为镇远舰副舰长,代行舰长职责,新舰购回后镇远舰更名为希望号,作为旧港海军学院训练舰。
林海疆对于海军学院内的陆战队分院,林海疆着手分配了一批学院在普鲁士参谋军官的组织下尝试着组建一个参谋部,对于这个作用巨大的参谋系统林海疆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可以说战争是科学进步的催化剂,之前英国人生产的阿姆斯特朗12寸口径的火炮只能用做舰炮或者要塞炮。
由熟铁锻造而成的阿姆斯特朗炮,采取了时下最为流行的多层复合炮身结构,整炮由大小双管组成复合多层炮身,其中小管内刻有膛线,炮弹为铸铁制。
老式的炮弹使用球形炮弹,外面像米涅弹一样包裹软铅以噬和膛线,现在出厂的新型火炮则改为现代炮弹式的圆锥弹头。
让人无比惊讶的是英国人竟然在炮弹头的地方留有了信管的凹槽?阿姆斯特朗炮发射炮弹作用原理和米涅弹非常类似,在炮弹上包裹上一层软铅。这样就可以让炮弹有效噬合膛线并旋转。
由于这批火炮是后装炮,所以没有前装炮那种需要降低炮身然后要人跑到前面去装弹的问题,弹药装填时间大大缩短,因为规定了标准装填程序所以可以连续开火。炮身使用铸铁制造,其多层复合炮身比整体铸造式炮身来说其重量大大减轻。因此,该炮性能远比同时代其他种类火炮优秀。
该炮可以使用实心弹和散榴弹,历史上在1858年英军终于决定将该炮列为制式火炮,不过该炮昂贵的造价和复杂的工艺一直是该炮最大的障碍,林海疆此番委托荷兰方面代为购买的目的就是想让克虏伯的技师多多了解,希望对他们能够有一些启发。
旧港制造局和马尾制造局现在依然形成了一种竞争,双方都争抢着想出成绩,而成绩在哪里?成绩就在大炮身上,马尾虽然起步较慢,但是其的用料和技术储备大都来源于旧港,又有克虏伯研究分所坐镇,经过帕丁诺和阿莱姆的指点,依然有了后来者居上的架势。
旧港的所谓商业几乎全部被来自东南亚的华裔商人所包揽,这些华人南洋家族潜在的经济势力竟然会如此的强大?难怪各国的殖民政府都视华人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因为这些华人实在是太有钱了。
用富可敌国来形容完全不过分,如果组织得当的话,这些华人所掌握的经济力量甚至可以撼动刚刚起步进入标准经济模式的世界殖民经济模式,甚至可以对某一国家进行变相的经济掠夺和侵略。
也正是如此庞大的团体经济实力才三番几次的给这些华人带来厄运,现在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了,他们的财富需要武装来保卫,而武装的强大与否也代表着他们的财富能否安全的增加积累增值。
最让林海疆吃惊的是这些华人家族的战略投资眼光,李家、周家甚至主动提出在旧港在建设五座大型船坞,要造万吨巨舰的船厂。
这些事情的具体实施林海疆都交给了父亲和克露娜,让他们协商解决,毕竟扩大旧港造船厂是他的立足根本,苏门答腊岛露天矿所出产的高品质铁矿石让林海疆原计划中的二座十五吨小高炉变成了四座,矿山使用的大量劳工让苏门答腊岛上的土著的生活水平有明显的提高。
不过大多数都是从各地贩卖来的印尼土著奴隶,最开始林海疆给这些奴隶吃饱住好,让他们有体力完成任务额度,但是结果每每都让他失望。
后来林海疆从这些奴隶里面选出一部分监工,用印尼人管理印尼人,顿时效果显著,林海疆也发觉自己以前对印尼人懒散的印象大为改观,不用给他们吃饱,每天皮鞭往死里面抽,这些印尼人反而能够有效的甚至超额完成工作?
真真是一个贱皮子的民族,贱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而林海疆开发旧港的过程也让马克林·博托伯爵赚了个锅满盆满,马克林·博托伯爵经常携带着伊尔希斯夫人来旧港溜达上一圈,看看有什么便宜货没,毕竟这里有整个东南亚最大的海盗销赃市场。
对于旧港的存在,马克林·博托伯爵也是极力的掩护,马克林·博托伯爵的军事副官温吐克中校更是旧港的常客,他经常受失去货物商人的委托来旧港便宜的将失物购回,以减少损失。
唯一难过的就是巴达维亚港附近的印尼土著,他们现在如同受惊的小鸟一般,经常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甚至还出现过整个渔村的人都集体失踪的诡异事件?
最让林海疆震惊的就是劳伦斯竟然在修建一条环岛铁路线?当林海疆夸奖劳伦斯有经济战略发展眼光之后,劳伦斯诧异道:“这是那些普鲁士的克虏伯火炮技师们的提议,我们购买了他们一些最新型的后膛大炮,他们建议我们修建环岛铁路,然后用蒸汽机车拉着大炮可以环岛进行防御。”
“列车大炮?环岛防御?”林海疆随即重奖了提出这个建议的普鲁士火炮技师,林海疆之所以大力建设旧港的最主要原因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只不过眼下他的支撑点又多了一个马尾。
马尾在林海疆的刻意营造下依然变成了一座一体化的军事堡垒,八十九门克虏伯大炮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岸防炮火力防御体系,林海疆吸取了旅顺要塞的历史经验,着重加强了要塞背后的永备工事建设,除了旧港的二千海军陆战队秘密驻防外,南洋水师的十个营的山岳步兵也分成了二批轮流驻岛作训。
林海疆的目的十分简单,用政训加高饷全福利的方式,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全力将所谓的朝廷军队变成自己的林家军。
平淡无奇的日子就在旧港和马尾的飞速发展中度过了,太平军和清军你来我往的打来打去都没什么新意,僧格林沁的蒙古铁骑也被调回了京畿直隶,因为甘陕大旱爆发了捻军起义则成为了插向大清背后的一把利刃,捻军虽然势众,但是大都皆为鼠目寸光之辈,一时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而太平军似乎并无侧重之意。
第一百零六章 历史惊变
1856年10月,广州的气温仍在节节攀升,热得人连呼吸都感觉困难,但是水师的下属营头依旧在保持着一定强度的训练,按林海疆的话说就是战争不会选择天气,战争只会选择有准备的人。
突然,一封急报将林海疆招致了两广总督府?大热天的骑马疾奔而来的林海疆汗水湿透衣服,望着无见行人的街道和打蔫的树叶,林海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躁?
在总督衙门的正堂之内,林海疆见到了神色焦急的叶名琛和柏贵,房间内的冰盆让他微微察觉到了一丝凉意。
叶名琛见林海疆进来连寒暄都省了直接道:“今儿码头那边一艘英舰上的水兵意图强抢买水果的一女子,巡防营的上去阻止被打枪打死五人,镇威营的千总胡方下令还击,击毙英人一名,据说是名军官,现在英人口出狂言要血洗广州,并声称二日后攻占你的水师大营。”
林海疆微微一愣,竟然要攻占自己的水师大营,看来英国人还挺拿自己当回事,巡抚的巡防营打死了英国鬼子,英国鬼子则要拿自己的南洋水师出气?当自己软柿子吗?
不过林海疆依然十分郁闷,他之前已经派情报特别侦缉队去搞掉了亚罗号,并且焚毁了船只,搞得和失火一般,为的就是不给英国人发飙的机会,但是没想到历史的轨迹企容轻易改写?
自己是按下了葫芦起了瓢,不过此刻手中有兵、有枪还有船的他并不惧怕英国人,英法在克里米亚战争中依然取得了胜利,亏损消耗了巨额军费的他们现在仅仅只需要一个借口而已。
林海疆深深地吸了口气道:“那么朝廷方面?”
叶名琛无奈的望了一眼柏贵,恨恨道:“那帮军机大员,没一个月能研究出个对策结果来?”
柏贵点了点头附和道:“咱们是地方官员,不打失土有责,要是开战还得担负上擅自开战的罪名,两头不讨好啊!”
叶名琛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你乃南洋水师提督,总领福建、广东水师,所以我现在问你,如果开战可能战胜?有几分把握?”
林海疆稳坐泰山一般道:“军械粮饷充裕的话,卑职有十成把握全歼来犯之敌,敌亦增援我依然能与之击溃,敌三度增援,我仍能抗衡,如敌倾国之力攻来,我当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血染疆场以慰我华夏英灵在天之魂!”
叶名琛和柏贵被林海疆的气势和壮语所感染,丝毫没注意林海疆最后一句话所言的以慰我华夏英灵在天之魂!
之前他们所担心的就是打不过,现在竟然有十分把握,为何不战?男人大丈夫谁愿意憋憋屈屈的活着受辱?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叶名琛轻吟之后猛的一拍桌子道:“林大人,此战关系我两广存亡,也会死我官员及朝廷的脸面所在,无论如何输不得,你放心去打,但凡朝廷责怪老夫一力承担。”
叶名琛回头望了柏贵一眼道:“柏大人,藩库的银子可先垫付林提督的军费?”
柏贵呵呵一笑道:“总督大人都舍得一品顶戴,老夫又有什么舍不得的?难道老夫的前程还有林大人的珍惜吗?”
走出总督府,林海疆心潮澎湃,历史终于有了巨大的逆转,历史上1856年10月23日,因为主力正沿长江同太平军作战,清朝政府决意向英军妥协,命叶名琛不得抵抗,手中无兵的叶名琛以泪对苍天,英军攻陷广州城烧杀掠夺,揭开了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序幕。
而今天,1856年10月23日,叶名琛、柏贵、林海疆密议总督府,决议誓死与来犯之敌血战到底。
对于腐朽的大清一点也激不起他一丝一毫的热诚,但是他更加明白脚下的土地并不属于某个王朝,而是属于整个民族的,他现在不是在保卫这个早就该烂掉的朝廷,而是在为了这个苦难的民族,让老百姓少受一分劫难。
林海疆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之所以援助太平天国贩卖军火过去,就是为了形成一种有效的制约机制,无论那方都不能轻易毫无顾忌的发动攻势,让清军的主动进攻受挫最为符合他现阶段的利益。
实际上无论口头上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如何正义,到最后倒霉的还都是老百姓,战死的绝大部分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子女,正所谓国家兴百姓苦,国家亡百姓苦,亦离不开一个苦字。
对于这些急于让中国百姓给他们的战争军费买单的帝国主义混蛋王八蛋们,林海疆自然不会客气,对于英国人集结在香港的那五千多人,他还真没放在眼中,其实林海疆真正担心的并不是广东的英国人,而是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吃了大亏的北极熊俄国人。
克里米亚战争刚刚落下序幕,英法就已经急不可待了,不过英法距离遥远,调兵也不是一时半会的,而北极熊却不同,这个恶邻是会将生病的邻居生吞活剥了的主,林海疆只好寄期望于自己狠狠地教训了英国人以后,法国人和虎视眈眈的俄国人不敢轻易涉足了,而搅浑水的美国人林海疆根本没有将他们当做一盘菜。
在林海疆的计划中只有利用国际金融体系尚不完善之际爆赚美国人钱的计划,不过可惜的是这个计划并不是林海疆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克露娜所计划投资的一部分。
“够胆子你们就来吧!看看老子怎么对付你们!”林海疆这次是真的发了狠,英国人这点虾兵蟹将他还不放在眼中,旧港的舰船同海疆陆战队他还不准备动用,因为那是他的王牌,一旦动用自己的王牌就意味着决战的开始!他必须一次就将英国人的野心挟制住,否则等待他的就只有失败了。
与此同时在香港总督府内,包令同额尔金、雷斯少将等人还在反复讨论着是否现在就发起对广州城的进攻?
雷斯少将对自己的二个步兵团共计五千余人十分有信心,不过让他不满意的是额尔金竟然不通过军方就私自宣称要进攻广州城?但是今天看来额尔金显然受到了包令得支持,在整个远东,可以说包令就是大英帝国的全权代表。
可以说是额尔金策动了包令,包令现在有些飘飘然,因为在远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帝国最近有准备向清国用兵的意图,以解决克里米亚战争中亏损的军费和巨额的抚恤金。
1840年的那场战争让尼斯威科姆多家族成了大英帝国的英雄,懿律也晋身公爵,自己那?包令意识到了眼前绝对是一个好机会,既然国会已经有意图要开战了,那么晚打不如早打,万一国会到时候在派人过来,自己岂不是失去了独占其功的机会?
包令深深地吸了口气,对于大清他实在太了解了,他们正在同叛军打生打死,对于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包令望着额尔金和雷斯少将不动声色道:“为了女皇的荣誉,为了帝国的骄傲!先生们!就让我们再一次创造奇迹吧!”
“为了女皇陛下!为了帝国!”雷斯少将同额尔金几乎异口同声道!
提前进入了战争状态的英军开始忙碌起来,在广州城内巡防营也在忙活着疏散城内的百姓,以免被战火无辜波及,而叶名琛的总督标营则配合柏贵的抚标在运输藩库里面的存银。
此番交战可以说是完全由林海疆的南洋水师一体承担,在一定程度上叶名琛和柏贵还是多少有些担忧的。
进攻!额尔金有模有样的挥舞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把指挥刀?他的表现在雷斯少将的眼中如同一个小丑一般可笑。
让雷斯少将很不舒服的是自己竟然和一个盗墓贼的儿子搅到了一块?
夜幕中的广州城如同一只潜伏下来的野兽,由于之前已经正式照会了大清国两广总督叶名琛,所以今晚的进攻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不过让雷斯少将十分恼火的是包令和额尔金这两个大白痴,军事就是军事,政治就是政治,军事可以为政治服务,政治也同样可以为军事服务,但是前提是不能出现相互间的干扰。
军事行动的突然性和秘密性一向是主导战役成败的关键,既然已经通知了对方己方将于何时、何地,投入多少兵力进攻,那么为什么不选在视线良好的白天?而非要选在黑夜?
难道自己所干的是些偷鸡摸狗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吗?对此雷斯少将万分恼火,额尔金就差点没将自己的简历也一起递交给清国人了?可以说是1840年的那场来得过于容易的大胜仗给了他们充分的自信。
额尔金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的告诉雷斯少将,清国人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无知,多么的软弱,仿佛一门大炮就可以让他们屈服一般?
“那个林海疆不会成为我的问题吧?”雷斯少将还是谨慎的询问了一句,额尔金顿时一愣,犹豫了好一会才道:“清国军人是不能随便同我们交战的,否则即便战胜了也会被追究责任的,我们此次的目的非常简单,亚罗号事件虽然被他们巧妙地平息了,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一个借口挑起这场战争,而且据说在广州城内的藩库内还有三百多万两的白银,那些将是我们的战利品,不是吗我的将军?”
“三百万两白银?”雷斯少将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巨大的诱惑实在让他无法抵御。
维特上校就站在雷斯少将的身旁,维特上校是这群军官中唯一一个真正上过战场的人,现在他的身体里面还有俄国人的炮弹皮,他不向雷斯少将、额尔金那样的狂热和焦躁,因为他是一名职业军人,对待作战他谨慎得很。
大英帝国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因为骄狂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价,陆战不是海战!
对于雷斯少将要在广州港登陆,然后直扑南洋水师广东大营,一举端掉林海疆驻扎在广州的主力,那么整个广州就等于唾手可得了。
对于这样疯狂的作战计划维特上校犹豫了好一会提醒雷斯少将道:“阁下,我认为我们似乎要制定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报告,包括舰炮的火力支援,增援部队和炮兵以及给养的供给等等。”
雷斯少将和额尔金用十分惊异的眼神望着维特上校异口同声道:“亲爱的维特?你该不会认为我们用五千人去袭击广州水师已经十分给他们面子了吗?他们是水师,而我们是帝国陆军,上一次战争我们才动员了多少人?你难道想让伦敦嘲笑我的无能还是你的胆怯?”
额尔金在旁也插言道:“维特先生,这里是东方,清国不是俄国,他们的军队如果编制有一万人,那么里面能够拿动武器作战的恐怕只有几百人,他们不是意义上的军队,他们只不过是一些为了不被饿死的农民。”
维特上校无奈道:“但是我们这也不是一场奇袭作战?对方可以说对我们的战术举动洞悉得十分清楚?这不是在作战,而是在进行一场闹剧,这是在用士兵的生命在开玩笑。”
舰上的官兵顿时为之侧目,雷斯少将听了维特上校的不满之后,微微一笑道:“中国人有一本兵书叫做孙武兵法,在几千年前教导他们的后人要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们告诉清国人要去打广州水师大营,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真的去打。”
“这个就叫做战略,所以你干了三十多年还是上校,而我则是少将!”雷斯少将的侃侃之言让维特上校闭上了嘴巴,跟一名指挥自己的少将去争论?
唉!维特上校深深地叹了口气,用从中国人那里学来的东西对付中国人?此次作战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在广州码头,二艘三级战列舰红杉木号同剑锋号以及十几艘巡洋舰和一批运输船从黑暗中一点点的露出了狰狞的面孔,黑漆漆的炮口让人不寒而栗。
随着战舰缓缓入行,广州码头死一般的寂静,几路搜索队均未遭遇抵抗,抓了几个睡得迷迷糊糊的苦力,翻译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听说要听英人打仗,当兵的当官的早就都跑光了,他们几个是看库房的。
雷斯少将大喜,逐命令部队快速进入英租界,对于雷斯少将的安排部署维特上校微微的安了安心,雷斯少将还是有一定指挥能力的,进入英租界不但可以抄近路袭击广东水师大营,万一对方有所准备,也可以退回租界的工事之内,凭借工事抵抗。
在政治上更是有利,可以造成清国军队进攻英租界的事实,以便国内争取更多的支持。
不过对于那几个痛哭流涕的苦力,维特上校怎么都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他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怎么看这些人都有点像克里米亚的独立分子游击队员。
维特上校离开之前命令副官约翰上尉带几名士兵看押好这几个苦力,等部队出发了,将他们带到仓库后面用刺刀解决掉!
相对而言,额尔金就如同一个白痴一般,他竟然将码头几个苦力的言语当做证据,给包令发出了一份清国军队逃散,我军清剿广东水师营地后将迅速完成任务的报告。
不过雷斯少将似乎没有一丝想要阻止额尔金的意思,几乎在所有人的眼中,广州城依然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参加此次惩罚行动的英国陆军官兵们更是象参加一次野营郊游一般,行军中聊着轻松地话题。
但是更多的则是广州城内哪里住的有钱人多,哪里有好东西,哪里漂亮女人多等等之类的话题!
林海疆站在大营之外的塔山之上,来来往往的传令兵使得地下掩体内十分拥挤,刚刚成立的参谋系统遭到了挑战,这是一场理论同实际的碰撞。
年轻的参谋军官们都想在林海疆的面前表现一把,虽然他们身着的都是千总的官服,但是他们头后的辫子跟他们的身份一样都是假的,他们是旧港中华帝国海军学院陆战队分院参谋部的第一批小菜鸟!
虽然只有黄涛、李安民区区小猫几只,但是正是这几只小猫给了林海疆一个美好的憧憬。
林海疆的广东水师大营实际上并不同于一般的清军营地,广东水师大营是由明朝万历年间水师督监冯天化所建,形状就如同两广当时盛行的围屋一般,只不过这个围屋大了些,能够进驻至少七千兵。
原本南北对开的大门在嘉靖年被堵上了一道,所以实际上整个巨大的围屋只有一个出口,水师提督衙门就在围屋正中央,围屋内挖有四眼水井和众多粮库,当时由于修建者冯天化乃是太监,生理上的缺陷让冯天化在建筑方面很有独到执著之处,所以这个巨型围屋式的建筑被修建得异常的坚固,底围都是用青石所垒砌,在围屋的墙壁上密布着炮孔和射孔,可谓是易守难攻。
第一百零七章 激战水师营
不过此刻林海疆已经填上了大营总部内的水井,留了座空城给英国人!
很快,英国人按照之前的预想从英租界中以四路纵队跑步而出,整齐的步伐加上短促的口令,让林海疆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很显然这些英国陆军的素质是相当的高,但是这还不是大英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不过今晚即便是经受过克里米亚战争洗礼的大英帝国王牌陆军,也要叫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西方马猴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在部队呈半月队形完成包围后,英国人立即推出了二十门十二磅的阿姆斯特朗炮,大约一千名步兵分为五个方队在一旁军乐队的吹奏下缓步前行。
雷斯少将、维特上校不时的举起他们的望远镜,眼下乌云遮住了月亮,光线显得十分不好,不过雷斯少将还是频繁的举起望远镜,一旁的维特上校也不清楚自己这位顶头上司到底在看什么?或者说能看到什么?
雷斯少将和维特上校的举动让一旁没有望远镜的额尔金急的抓耳挠腮,如同一只没有分到果子的猴子一般,维特上校将自己的望远镜递给了额尔金,额尔金立即对维特上校报以感激得微笑。
可是左看右看发觉自己什么也看不见的额尔金迷惑的望着维特上校和雷斯少将,心里合计难道他们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
站在塔山之上的林海疆却看得一清二楚,雷斯少将在火把的映衬下如同一个发光体,林海疆真搞不明白这些傻白傻白的英国人为什么重视那些近乎破铜烂铁一般的勋章?
好似很怕对方认不出他们的身份一样?在战前动员上,林海疆就已经下达了严令,尽量减少英国人尤其是军官的伤亡,将敌人的伤亡降到最低就是这次战役的最终目的。
徐大伟、刘泉思、张正、高奇都不大明白提督大人的意图?就连王法仁也是一知半解,可能、大概、也许跟赎金有关系吧?具体是怎么回事王法仁也不清楚。
很多人都不理解,富甲一方的林家作为后盾,又有十三行沈大老板的支持,身为广东水师提督的林海疆怎么会缺钱?事实上林海疆非常有钱,甚至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但是他有一支亚洲规模最大的铁甲舰队和七千名海军陆战动员要养,有旧港的基础设施要建设,有亚洲最大的船坞码头需要扩建,无论哪里都急需用钱。
林海疆本人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过路财神,经常带着得力部下去总督府混吃混喝,林海疆不喝兵血,自己还自掏腰包贴补部下,对于这样千古少有的武将,叶名琛也要高看上一眼。
很快,王法仁指挥得三百突击队同英军的进攻部队发生了交火,几轮齐射,王法仁带领的几百人顿时丢盔弃甲狼狈而逃,慌乱间甚至连大门都没人去关。
及时把握战机的雷斯少将立即投入了左队和右队,意图快速出击一举拿下广东水师大营肃清残敌,中队在整齐的鼓点下举枪缓缓前行。
之前十分担忧的维特上校十分无奈的感慨道:“这难道就是他们最强的广东水师的士兵吗?他们的人数会不会太少了?”
额尔金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道:“亲爱的维特,你不了解清国,他们的军队非常的腐化,他们的军官层层盘剥军饷,一支编制上千人的部队往往只有十几个人,如果发生了战争,他们的军官就拿出银子来临时征召士兵。”
维特上校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根本不算战争,这样的战争如何能够取得勋章?”
雷斯少将望了一眼维特上校的背影,原本奚落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因为雷斯少将看到了骑着白马的副官罗斯拜尔。
罗斯拜尔在马上利落的敬了一个军礼道:“阁下,敌人纷纷潜入一条地道逃跑了,盖斯少校让我来请示是否进入地道追击?”
“不用了!你们表现得十分英勇,今晚你们击溃了二万鞭挞野蛮人!我会向女皇提请授勋的。”雷斯少将很有型的挥舞了一下马鞭。
林海疆看见英国人全军挺进之后,深的吸了口气道:“命令炮兵按预定标尺发炮射击,传令高奇部、张正部、刘泉思部、徐大伟部出击合围。”
轰、轰轰!随着一阵猛烈的爆炸,雷斯少将感觉眼前一黑,被气浪掀翻在地,坐下的战马发出了悲鸣!
之前策马急行的副官罗斯拜尔被一枚炮弹正好命中,顿时被炸了个四分五裂,血污迸溅了雷斯少将和维特上校一身!
不要乱!不要乱!维特上校拼命的维持的部队保持行进步伐,他已经发现了敌人的炮火是来自塔山之上?但是维特上校明明记得自己派了一个步兵中队一百多人去占领那里?
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维特上校的脑袋里面乱成了一团?
维特上校刚刚下达让炮兵掉转炮火的命令,四周远处开始亮起了火把?然后传来了密集的射击声。
虽然对方距离过远,而且又是黑夜,只有少数手持火把的士官以及附近的士兵中弹倒地,惊慌中一些士官纷纷丢弃火把,没有火把部队丢失陷入了混乱之中,而且从塔山上打来的炮火也大有越来越准的摸样。
“部队进入大营就地防御!”维特上校下达的命令让几千英军蜂拥而入,进入围城的时候还发生了踩踏事件,十几名英军的伤员成了倒霉蛋。
望着进入围城的英军,林海疆微微一笑对身后的副官王东旭道:“我回去休息了,五天之内我什么人也不见!”
徐大伟的六个营头排着平日里训练的队形在英军步枪射程之外列队,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围城内的英军汗颜不已,随着刘泉思、张正、高奇的部队陆续到达,参加围城了水师已达二十四个营头,可以说将整个围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雷斯少将带来的二十门十二磅的阿姆斯特朗炮整齐的排列在了修建好的阵地上,一箱箱的炮弹和发射药包如同在嘲弄之前狂妄自大的英国人一样。
天亮之后,随着早晨的薄雾散去,英国士兵们惊讶的发现他们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不过英军士兵们却不惊慌,因为经过克里米亚战争洗礼的他们装备了最先进的步枪,昨晚由于遭受突然炮击,加之黑夜混乱怕卷入肉搏战,所以才出现了慌乱。
现在太阳升起了,英军又一次找回了自己的骄傲。
在徐大伟等人的指挥下,水师的兵勇们开始奋力的挖掘战壕,在围城内的维特上校见到此情景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找到雷斯少将急切道:“阁下,野蛮人意图围困我们?”
雷斯少将正在仆人的协助下洗脸换衣服,他很随意的挥了挥手道:“用你的恩菲斯步枪驱散他们好了,曾经打得俄国人抱头鼠窜的步枪难道对付不了一群野蛮人吗?”
维特上校深深地吸了口气,敬了一个军礼离去,他知道此刻多说无益!
不过一会,围城的大门敞开,大约近千名英军蜂拥而出,然后快速整队,一百余人的军乐队开始整队。
刘泉思望着尚在步枪射程边缘的英军从手下一名千总手中接过一支毛瑟1855式步枪,瞄准射击!
碰!淡淡的硝烟散去,枪声回荡在围城周围久久不肯散去。
维特上校无比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军乐队指挥官毫无症状的倒了下去,鲜血随即从头部喷涌而出,军乐队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这是示威还是挑衅?维特上校已经目测得知对方步枪的射程远远超过了己方所装备的恩菲斯步枪,这该死的进攻还要不要发动?
望着身后已经有些胆怯的士兵和心有余悸的军官们,维特上校无奈的挥了挥手道:“撤退!加强防御!”
对于维特上校德撤退雷斯少将没说什么,刚刚的那一幕他都看在眼里,如果持意继续进攻的话,恐怕他的士兵都会成为那些野蛮人的靶子,但是野蛮人从哪里得到了那些武器就让他非常匪夷所思了?
一直站在雷斯少将身后的额尔金见气氛沉重于是道:“根据我对清国人的了解!”
额尔金刚刚一开口,雷斯少将突然转身怒视他愤怒的大吼道:“根据你个屁,你们这些搞外交的是用屁股想问题吗?你给我看看外面有多少清国军队?他们拿的步枪比我们的射程还远,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雷斯少将的咆哮让额尔金尴尬的搓着手退到了一旁,雷斯少将来回跺步了几圈后冷哼一声道:“天黑后从正门后后面各自发起一次突击,掩护几名士兵悄悄出去回租界给包令阁下报信,希望他能够有办法。”
由于是轻装行动,英军士兵几乎没有携带任何的补给品,其中包括了水,紧张的时候还不感觉口渴,但是人一旦放松了下来,各自生理需要立刻接踵而来。
唯一携带的一部分水被雷斯少将洗了澡,现在只有军官才能分到一丁点的水润润嘴唇,但是雷斯少将已经不敢公开给军官水了,因为几千双眼睛中透漏出的愤怒火焰已经足够将他烧成灰烬了。
围城内的四眼水井已经被人刻意的填埋了,挖到了一定深度就变得臭气轰轰,挖井的士兵都被熏晕过去,而整个围城之后所有的东西甚至连树木都被砍伐一空,这显然是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陷阱。
午夜,维特上校派了拍罗伯特中尉的肩膀道:“你们从后墙滑下之后,开枪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等正门的部队撤回以后,你们就可以投降了,不要做过多的抵抗,那样会危及你们的生命。”
罗伯特中尉神情低落的点了点头,维特上校对此也毫无办法,27个中尉军官抽签,罗伯特第一抽就抽中了大奖,这能怪谁那?打牌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对手都叫他幸运的罗伯特。
英国人策划的闹剧折腾到后半夜才收场,双方心照不宣的都枪口向上抬高五寸开火,英国人的考虑是怕给林海疆的部队造成重大伤亡,林海疆那疯子一顿炮火给他们都屠灭了,到时候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
而对南洋水师这边,每一个英国人都是一笔银子,打死一个就少一份,所以尽量少打死几个。
在这次行动中最厉害的要数罗伯特中尉带领的一百名士兵,他们从后墙顺着绳索滑下后,竟然纷纷脱去军服一哄而散,看得站在围城炮位上的维特上校直眉楞眼。
当巡查的兵勇抓获了百余人只穿着裤衩声称自己是商人的身份不明的洋鬼子后,巡查的官兵将这些人押往了提督大帐,不过眼下林海疆依然躲清闲去了,在这里当值的只有刘泉思。
刘泉思也是第一次见到几乎光着屁股做买卖的人,虽然他非常清楚知道这些英国人的身份,不过他依旧笑嘻嘻的拿这些英国佬开涮,玩够了之后选出一个会中国话的军官,让他回去报信。
不过刘泉思却把罗伯特扒了个精光,给了罗伯特一面英国国旗,让他包鸡鸡遮羞用,以报之前英国人用广东水师稽私巡逻船的龙旗擦皮靴之仇。
当包令接到了罗伯特的求援之后,足足在原地发愣了几分钟,他宁愿相信这是雷斯少将在和自己开的愚人节玩笑。
但是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而且罗伯特也没必要光着屁股穿越整个租界来给自己报信,自己该怎么办?租界此刻只有二百名士兵和几十名警察,还有一百多瑟瑟发抖的印度阿三。
五千陆军都被包围了,自己拿什么去解围?雷斯少将这个笨蛋,额尔金这头蠢猪!包令的脑袋轰的一下,顿时失去的知觉。
当包令被医生就醒之后,在刺鼻的莫多药水的刺激下,包令的思路微微清晰了一些,于是包令急忙吩咐人道:“准备马车,我要见两广总督叶名琛!”
此刻的叶名琛正在同柏贵在听戏,面带微笑的二人翘着二郎腿,打着拍子跟着台上的花旦哼哼着定军山!对于这样挂羊头卖狗肉的全女班子,原来叶名琛是比较抵触的,但是现在却也能欣然接受了。
二个时辰之前,林海疆派人禀报了大营方向的战事情况,听闻五千英夷被包了饺子,叶名琛和柏贵顿时嬉笑眼开,就是为此丢官也毫不在乎。
柏贵本身就是清流,不过他这个清流却一点也不清,现在银子固然是有了,仕途也是基本到了顶,能够在历任前为自己博个好名声,对于柏贵来说是最重要不过的了,毕竟他的三个儿子还在仕途之路上努力奋斗。
清流的唯一好处就是会给自己披上一件道义的外套,清流要是真穷还有人会脑袋削了个尖的要当官吗?这一点谁都明白,不过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度罢了。
柏贵眼前巴不得咸丰爷把他撤职了那!从嘉庆爷开始大清国对外就没打过胜仗,这下不费吹之力就包围了他五千英吉利的精锐部队,此等大功劳实在惊天啊!
不过一会,一名戈什哈快步小跑过来,当着叶名琛和柏贵打了个千道:“报总督大人、巡抚大人,洋人公使总理事包令求见!”
叶名琛挥了挥手道:“跟他说老夫不在!”
戈什哈走后柏贵犹豫了一下道:“不见好吗?”
叶名琛嘿嘿一笑道:“前段儿林海疆和我聊,这英吉利国想要打战,非得什么国会研究通过,女皇宣战,在调兵遣将来咱们这,少说一年以上的工夫,别被他吓唬着了,以前咱们有事求见他们的时候你都忘记了?闭门羹你老兄恐怕也没少吃吧?”
柏贵老脸一红,鼻子一哼道:“这些好无礼义廉耻的洋毛子,竟然还称自己的文明人?他们的所谓文明就是穿上了衣服有了遮羞布?比起咱们煌煌几千载差得太远了。”
叶名琛嘿嘿一笑道:“这事要是让林海疆那兔崽子给你龌龊一下,保证乐翻你!”
这时戈什哈又返回道:“起禀大人,那包令说今天见不到您他就要上奏朝廷了!说咱们妄动兵戈。”
“放他娘的屁!”叶名琛猛的一拍桌子,将面前的戈什哈吓了一大跳,叶名琛来回踱步道:“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们想打就打?想停就停?又想搞缓兵之计?我呸!”
“说我不在家,今天谁也不见!”叶名琛一挥手戈什哈一路小跑消失在花园的井门处。
这个戈什哈急冲冲的跑到正门,气还没喘匀,就大声对大门外的包令道:“我家大人说他不在家,今天谁也不见!”
包令现在也搞不清楚了,这叶名琛到底在不在?这汉语还真是复杂,包令有点后悔自己托大来得匆忙,竟然忘了带通译,不过叶名琛不怕自己的威胁,他到时头一次遇见,以往他一说要上奏他们的朝廷,清国的官员都吓得魂不附体,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一百零八章 战云压城
处处碰壁的包令已经有所意识到了,今时今日的两广大清官员似乎在本质上已经发生了一种变化?他们似乎无形中多了一种倚仗?或者说是自信更为恰当。
无奈之下包令只好返回租界,已经关闭了大门的租界此刻弥漫着一股凄凉绝望的气息,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惊慌和恐惧,包令甚至看到几个印度巡捕在街角换上中国人的小褂,整得不伦不类异常可笑。
可是现在包令可是笑不出来了!站在教堂钟楼上的他清楚地看见围城的城头上那些无精打采的英军,已经城外包围他们的广东水师部队。
包令此刻已经彻底的抓狂了,现在他的手中没有一兵一卒可以使用,从印度调兵?或者从本土求援?都是远水不解近渴的办法。
如果雷斯少将、额尔金等人和那五千人的部队全军覆灭,那么他的总领全权驻华代表一职位就算干到头,等待他的将是苏格兰阴冷的农庄渡此残生,包令深深地吸了口气,立即命令马车准备,他要再次拜访之前一直被他轻视的两广总督叶名琛。
等叶名琛会见包令的时候已经是二天后的中午了,心急如焚的包令这两天来焦躁不安,浑身好似脱力一般,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往日梳得油光的头发此刻如同一窝杂草,黑黑的眼圈内布满血丝的眼睛似乎有些木讷。
不过相比围城内的雷斯少将,包令算是好多了,饥渴难忍的雷斯少将颓废的坐在墙角,在野不顾及他的白色礼服马裤了,红色的军装上满是泥土,嘴唇干裂几乎说不出话的维特上校蹲在一旁无神的望着天空,现在他们最渴望的就是老天爷给下上一场大雨。
唯一的三匹马昨天就被杀掉了,几千名士兵差点发生了哄抢,几名维护秩序的军官被当场打死,如果不是外面还有清国的军队包围,相信这次混乱将会直接转变为哗变。
人不吃饭也许还能坚持几天,但是如果不喝水,恐怕连三天都坚持不了!对于清国军队恶毒卑鄙的手段,雷斯少将、额尔金、维特上校等人早就没了声讨的力气了。
他们已经是大英帝国在远东唯一的军队了,军事解救恐怕是来不急了,距离这里最近的陆军部队在新加坡,现在他们唯一期望的是包令那张能将死人说活的嘴,既然军事无法解决,那么就只能依靠外交了。
其实众人心里都明镜一般,只要对方招降,他们就会立即毫不犹豫的投降,但是关键问题是对方竟然迟迟不来招降?几次突围才打开大门就被对方已阵炮火轰了回来,难道清国人真的想活活困死这支大英帝国的陆军部队?
在两广府内,面对焦急不堪的包令,叶名琛拿出了大清官员的最高境界,太极推手,先是来了个一问三不知,谁后有故作惊讶,然后又义愤填膺,最后对包令表示此事不关兄弟我任何事情啊?这南洋水师归朝廷管,要么您去上奏朝廷吧!
包令一见叶名琛一副煮不熟咬不烂的架势只好去寻那南洋水师提督林海疆,包令可以肯定一切的关键都在这个水师提督身上,救兵如救火,他现在就是被围困军队唯一的救兵了。
包令离开之后,叶名琛立即将准备好的报捷则子交给督标统领道:“恭请圣安!广州报捷!”
扎!督标统领打了一个标准的马下千,双手捧着密奏匣小步快跑离去,这边叶名琛也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望着窗外天边的彩霞,叶名琛自言自语叨咕道:“林海疆啊!林海疆!老夫此次可是要陪着你一起捅破了天啊!担待不担待就全看皇上了哦!”
包令在前往林海疆城内宅子之前先同法国领事辛普森进行了会面,包令知道法国在越南还有二万陆军还规模不次于英国远东舰队的一支舰队,由普林顿·阿瑟上将指挥,而且法国在克里米亚还有近八万陆军尚未撤退,如果让法国人也卷进来……
让包令非常意外的是辛普森见面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他要不要法军的协助?辛普森见包令一副倒霉孩子的摸样,在联想起这位意气风发的英国佬也终于吃了大憋,顿时洋洋自得道:“普林顿·阿瑟上将指挥的远东分舰队已经七千名士兵还有二天就会抵达广东外海!”
包令激动得一时没明白过来辛普森的意思,辛普森则微笑道:“在克里米亚我们是朋友,是盟友,在这里依然还是!我们不能在强盗闯入朋友花园的时候还袖手旁观。”
这下包令终于明白了,原来法国人也是要从大清国身上开销克里米亚的军费了!加上之前俄国人包那维列夫的暗示,包令的心终于稳了下来,他不在是孤军奋战了。
躲在自己家里等着英国人上门的林海疆竟然没等到包令或者其代表的到来?林海疆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忐忑?
作为一个所谓的穿越者,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掌握熟知的历史,而他自己却同时也在不断的破坏他最大的优势,现在这项优势正在逐渐减弱,英法在克里米亚战争之中发动对清国的战争可以非常简单的理解为寻找一个军费支出买单者。
而南京条约在1854年已经期满,英国人等于失去了一大块来自东方的固定收入,所以历史上英国人因为亚罗号事件制造了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借口,不过亚罗号已经被林海疆提前解决了。
林海疆万万没想到的是英国人竟然蛮横的对两广督司衙门的巡检船开火,看来想要避免同英法交战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些个处心积虑的狗强盗已经磨快了刀,就等着随便找烂借口就动手了。
林海疆之前刻意的查阅了一下档存,从1840年到1855年间,广西至少发生了二十几次教案,法国神甫死伤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所以法国人的加入也是定局之事,现在林海疆所关心的则是该死的法国人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加入战圈?
现在是1856年的10月7日,历史上10月23日,英军开始行动,三天之内,连占虎门口内各炮台。27日,英舰炮轰广州城。29日,英军攻入城内,抢掠广州督署后退出。12月,洋行夷馆被毁,尽成灰烬。一艘自广州开往香港的英国邮船遭劫。1857年1月,英军焚烧洋行附近民宅数千家,后因兵力不足,为等待援军而退出珠江内河。
可以说这是一场被英法联军掌握了主动权和频率的战斗,如同牛皮糖般的战事竟然拖延了三年之久?清政府竟然没有集中优势部队对分批而来的英法联军分而歼之?让敌人十分悠然集结起了一支规模尚可的远征军。
从英国本土调派舰队、从最近的克里米亚调集陆军,法国则从越南调派舰队和陆军,或者也从克里米亚抽调陆军,但是无论如何英法都不可能以倾国之力在远东对清国发动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如果这样的战争爆发,那么最先倒下去的恐怕就不是大清而是日不落帝国和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了。
英法的根本在欧洲,英国人的利益根本在北非和印度,而法国人同样也是在北非和印度支那,即便是同伙的强盗之间,英法也在台上台下相互竞争。
林海疆相信,只要他能够打垮英法三波远征军,那么英法就必须要坐在谈判桌前同自己展开谈判了,虽然这样等于救了腐朽没落的清王朝,但是作为一名中国人,林海疆断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英法联军去火烧圆明园,哪怕为此让大清在苟延残喘几年,那种代表着中华民族文化大成,聚集了无数奇珍异宝的皇家园林应该属于整个民族,而不是那个王朝和政权,更不允许外国侵略者掠夺。
林海疆不想自己的子孙在过几百年用天价购回那些本来就属于他们的东西,更不想后世华人要去别的国家博物馆看自己祖先的精湛技艺。
林海疆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现在手中的家底相对英法这样的大国来说还是薄得很,但是为了民族和未来的国家,他不惜拼死一搏,人又能活多少年?委委屈屈的一辈子?还是意气风发壮怀激烈的一刹那?恐怕在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很多人很难选择,在民族陷入万劫不复的时候,安逸是一种罪过!
不改变历史?尊重历史原本的轨迹这是后世一种在林海疆看来等同于放屁一样的论调,如果给他一次机会,踏破伦敦,洗劫大英历史博物馆之后,林海疆也会赞同这种论调,甚至是支持!
历史不容改变?从这次的鸦片战争爆发点来看确实是如此,但是透过事件看本质,林海疆不相信又什么是不可逆转的,无非是螳臂当车之举,为民族身死又何妨?换一个角度去看,螳臂当车无疑于是一种悲壮,一种置于死地的悲壮。
10月7日下午,在广东水师的围城外,林海疆顶着炎炎烈日对把总以上军官训话:“相信大家都清楚这次英国人来干什么来了,本官不得不告诉你们大家,现在我们已经处身于战争之中了!”
下面的把总和千总们面无表情的树立在原地,这让林海疆感觉十分满意,林海疆走下土坡继续道:“鸦片流害茶毒民众,白银流向英夷的腰包,1840年的一场仗我们输掉了什么?二千万两白银啊!我们身为军人的职责就是开疆扩土保卫民众和平安稳的生活,谁是民众?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妻儿就是民众!当年关提督的血白流了,因为他退无可退了,唯有战死报效民众!今天我们同样退无可退了,我们身后就是广州城,就是你们的家人,洋人打上门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林海疆一声大吼,下面的几百名军官哗啦一声单膝打千点地齐声道:“愿为大人效死!愿为大人效死!愿为大人效死!”
林海疆满意的点了点头,军事化的管理和训练的效果让他十分满意,刚刚他训话的时候巧妙地避开了朝廷和皇上,相信在场的有心人也会注意到。
林海疆一挥手,亲兵护卫抬上来二十个大箱子,一打开黄灿灿白晃晃的一片,林海疆铿锵朗声道:“打胜了仗,本提督重赏,临阵退缩着杀无赦!现在开始实施连坐,当兵的退当官的杀,当官的退当兵的随意可杀之代替,之后本官封赏!全队退全队皆杀!可都听清了?”
“唯大人所命!”
林海疆点了点头道:“各营战饭五分饱,饭后一个时辰天入黑开始总攻!”
林海疆转身对高奇道:“虎门炮台就拜托兄弟你了!在敌军动向不明之前,你务必死守到最后时刻,必保定与炮台共存亡的决心!五营为全军悍勇,又都是广州城内所募集兵勇,交给你带去吧!”
高奇一拱手道:“请大人放心,卑职必不使当年关提督遍洒鲜血的地方再度蒙受英夷之辱。”
林海疆郑重的点了点头又对徐大伟道:“带二个营头返回大鹏,守卫城所不得有失!”
下达命令之后,林海疆定了定心神,他首先要给围城内的英国人一个压迫感,然后再招降,如果英国人投降便是皆大欢喜,如果不降就证明了自己的猜测,那么他就要尽全力立即解决围城内的英军,以除后患。
在围城内的雷斯少将的心此刻冰凉冰凉的,清军在外面震天的呼号声分明是发动总攻击的前奏,尤其炮兵在调试角度的动作让雷斯少将等人心惊肉战。
而在租借内负责观望的文斯德少尉急忙大喊传令兵去通知包令先生,说清国人准备进攻围城了!
包令刚刚得到缓解的神经又绷紧了起来,连续几天的奔忙虽然得到了法国人的承诺,但是围城内断绝粮弹的雷斯少将又能守多久?最让包令担忧的是围城的断水,如果雷斯少将坚持不到法国人来?那么依靠法国人取胜大英帝国势必将丧失主导权,包令犹豫了片刻。
无奈之下,包令起草了一封给克里米亚联军总司令庄毕生的电报,将广州这里的实际情况向庄毕生进行了汇报,请求庄毕生派兵前往惩罚清国。
林海疆、包令、庄毕生、维多利亚女皇等等无数的人,全部被包令这封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电报搅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原本庄毕生公爵在克里米亚战争之后就要卸任联军东线总指挥和英军总指挥得军职,但是远东突发战事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原本以为雷斯少将驻扎在远东的五千名士兵可以完成对清国的威慑任务,配合达到政治目的,结果雷斯少将自己都被清国包了饺子!
庄毕生十分高兴的将包令的电报反复的看了几遍,他现在最不愿意的就是卸下兵权,这也是国内维多利亚女皇最为担忧的,庄毕生虽然是英国陆军资深荣誉元帅,但是他却不是维多利亚女皇的忠实支持者,更简单的说庄毕生所忠于的是大英帝国和帝国皇室,而不是维多利亚女皇本人。
不过在是否向远东派兵的问题上庄毕生有些犹豫?毕竟不通过国会将领私自在海外挑起引发战端,仅仅这一项罪名,在加上维多利亚女皇的授意就已经足够让他无法翻身了,自己如何才能在这场战争之后捞取更多的好处,加重自己的筹码,这一切让庄毕生犹豫了起来。
近年来维多利亚女皇屡次破例提拔所谓年青进取的青中年将领,依然在海陆军中对元老派形成了一种逼迫式的压力,尤其是禁卫军和龙骑兵都是清一色的青年将领,更让海陆军内的青年军官们蠢蠢欲动。
庄毕生非常清楚这是女皇的权术,女皇是在变相对抗国会议院,但是对于他来说,最切实的就是不能放弃到手的权力。
这时在旁边洞察清晰地参谋长席维金司则淡然一笑道:“阁下,既然战火已经挑起了,为何我们不让他越烧越旺?包令可是女皇的心腹,虽然国会上下已经达成了对清国实施武力施压的政策意向,只不过还尚未形成法令,那些从1840年开始靠着远东分红剪票过日的家伙们肯定已经急不可待的想要在远东咬上那么一口了。”
庄毕生微微点了点头道:“但是对于远东你我都是一无所知啊?雷斯可不是一个饭桶,他还是有相当的能力的,希望这次是因为他轻敌才好。”
席维金司用指挥棒将沙盘上的一个代表英国将军的铅兵拨倒后坦然道:“这正是给了我们介入远东的机会!”
“换掉雷斯少将?”庄毕生来回踱步后对席维金司道:“命令部队立即停止登舰,部队检查弹药武器,舰队清理舰船,向国内陆军部、海军部要求至少八个月的弹药和给养。”
“是!”席维金司双脚一磕,立正转身离去。
庄毕生则将被席维金司拨倒的铅兵拿在了手中,深思不语!
第一百零九章 暴打额尔金
10月7日晚,林海疆亲自指挥八个营头参加了对水师大营围城的总攻击,让林海疆大吃一惊的是英国人竟然派出了代表?
作为雷斯少将的全权代表维特上校和额尔金神情疲惫的站在林海疆的面前,望着两个形如饿鬼般的家伙林海疆想不出来英国人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谈的?
林海疆全然没有招呼维特上校和额尔金的意思,直接道:“既然你们不准投降,那就决一死战好了!我成全你们作为大英帝国军人战死沙场的荣耀!”
啊!额尔金和维特上校竟然目瞪口呆,维特上校用沙哑到几乎说不出话的声音道:“您和您的部下并没有示意我们投降啊?作为大英帝国陆军精锐的第十格罗特来复枪团,我们不能主动投降,除非我们弹尽粮绝,援军无望,现在我们复合所有一切的条件,就差您的招降了!”
“我没有对你们招降吗?”林海疆迷惑的环顾四周刘泉思、王法仁、张正几个守备已经一干营官,结果所有人都摇头表示不知!
林海疆有点郁闷的摸了摸鼻子,作为大战见习的参谋人员的黄涛、李安民则在旁小声提醒道:“大人,您没在招降计划执行书上签字,所以这个行动一直未实施!”
林海疆看了看身旁跃跃欲试的家伙们,他非常清楚,这帮家伙都是在故意钻空子,他们根本不想要俘虏,都是意图直接杀光变成武勋了事!
林海疆清了清嗓子道:“那么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们,你们可以投降了!”
激动得热泪盈眶的额尔金如同被抛弃的怨妇一般立即对围城方向挥舞手绢,不过一会,零星放下武器的英军走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跪在地上要水喝!
这时,林海疆才发现自己面前的英国人很眼熟?于是开口询问道:“你是额尔金先生吗?”
刚刚喝完了水的额尔金和维特上校长长的出了口气,听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额尔金十分高兴,因为根据他的推断,大清的士兵是不敢把他们怎么样的,因为他们怕激怒大英帝国。
喝过水恢复了精神头的额尔金显然忘了自己是谁,用不算谦卑得态度点了点头道:“我就是额尔金伯爵!”
“我日你个小偷还这么牛掰?我让你抢东西,我让你偷东西,我让你从小不学好,我让你自甘堕落,我让你下流淫荡,我让你来中国!”林海疆的一顿暴打让旁边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林海疆大吼道:“给我拉下去,每天好吃好喝供着,找最好的大夫,每天给我安排十个体格健壮的暴打他,不打死就行!一定要打到他妈妈都不认识他的程度。”
维特上校不寒而栗的望着气喘吁吁的林海疆,生怕他突然暴起也毒打自己一顿,林海疆摆了摆手道:“你不用怕,你又没偷东西!”
维特上校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介于林海疆会讲流利的英语,所以维特上校认为他还算是一个文明人,唯一的可能是这个清国武官和额尔金伯爵原本就有过节,于是试探的询问道:“额尔金伯爵的人品虽然一般,但是还不至于盗窃他人的财务,您会不会是记错了人?”
林海疆微微一愣道:“这个额尔金难到不是出任英国驻奥斯曼帝国大使的老额尔金的儿子吗?就是那个盗窃洗劫了雅典、亚地加地众多神庙和墓穴的那个盗墓贼?许多无价之宝被老额尔金野蛮地斩断截取,甚至不顾危及帕特农神庙的支承结构,强行拆卸智慧女神神像的那个老混蛋!”
维特上校想了想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但是额尔金先生好像没在清国做过什么啊?”
林海疆顿时把脸一绷道:“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是不是羡慕额尔金的待遇了?老子这是给他打打预防针,让他记忆深刻一点!”
维特上校顿时在也不敢说话,悄悄的回到了虚弱的雷斯少将身边,后面一些虚脱的士兵则由马车拉着,这些俘虏在林海疆的眼中可全部都是活生生的英镑啊!
站在租界教堂钟楼上的包令欲哭无泪的望着雷斯少将投降的全过程,那边至少有一万多清国军队,而自己手上只有二百多人,该死的法国人!包令重重的捶了一下大钟,他知道现在的耽误之急事如何去解救被俘的人员。
叶名琛在收到林海疆围城大捷的消息后,又立即追发一封电报报捷,广州城内可谓是喜气洋洋,大败生俘五千英夷,这是多大的功劳,恐怕连叶名琛都不敢去想,1840年那会的督办钦差林则徐和提督关天培带着四十八营精兵和水师十七营同英国人交战,虽然退敌一时,但是最后也落得个陆师横尸遍野,水师全军覆灭,林则徐罢官发配,提督关天培以身殉国。
现今自己竟然生俘了五千英军,叶名琛已经开始悠然自得了,朝廷那边会给自己什么封赏?叶名琛不同于柏贵这样的清流,他更注重的是自己还能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林海疆组织押送英军俘虏的时候,在大亚湾外海,一支舰队如同幽灵一般的悄然出现了!
普林顿·阿瑟上将指挥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远东第一分舰队,身穿蓝白颜色海军制服佩戴金色大授带的普林顿·阿瑟上将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了,由于经年航海,满脸的皱纹如同褶皱的老树皮一般,与之相反的是他脚上的小牛皮的皮鞋擦得是一尘不染,他的一生可以说都献给了法兰西海军,对于海军他有着独特的感情。
早在1855年,克里米亚战争还在激战之际,拿破仑三世就听信了幕僚维拉维特的建议,准备对清国发动一场战争,用战争获取的金钱来弥补克里米亚战争所带来的财政赤字,而且日益强大起来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也需要一个倾销商品的市场。
作为东方最大的国家兼市场,他们是不能允许英国人独占的,因为在造舰和海军扩充方面,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已经大大的超越了英国,普林顿·阿瑟上将相信在未来的十年内,法兰西海军将会取代横行大半个世界的英国皇家海军。
但是让普林顿·阿瑟上将十分担忧的是国内一些目光短浅的家伙始终把注意力集中在普鲁士和奥地利身上,总是提议发展大陆军,让法兰西成为欧洲第一陆军强国,甚至不惜为此提供武器、资金等等,以挑动奥地利和普鲁士之间的战争。
普林顿·阿瑟上将微微的叹了口气,站在他身后的米切尔少将来到他身边关切的询问道:“老伙计!怎么了?难道又是国内那帮白痴惹你生气了?”
普林顿·阿瑟上将缓缓道:“这帮白痴,竟然说海军依靠英国人就可以了,我们只要专注发展陆军就可以,难道这帮白痴以为英国人的舰队等于我们的舰队吗?盎格鲁—撒克逊人就是一群毫无信誉的狗崽子,最可恨的是美国人竟然也在其中掺乎,别忘了是我们帮助他们打走的英国佬!”
米切尔少将微微一笑道:“所以你躲到了远东来?逃避永远不是办法,我们要做的就是和他们斗!实在不行就彻底的消灭他们!”
“消灭谁?国会还是拿破仑三世那个笨蛋?”普林顿·阿瑟上将极度无奈的摘下军帽道:“英国人的胜利刺激到了国内的那群已经腐朽了的家伙们,他们羡慕英国人能够不劳而获,清帝国的腐败、软弱、无能让人难过,但是可悲的是他们实在太富有了!有了这些钱我们就可以继续造舰计划,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让法兰西海军完全彻底的取代英国皇家海军!”
在大亚湾码头山坡上的一处瞭望台上,二名老兵正搂着步枪在烤着馒头,一名年青的士兵则拿着望远镜在梯台上不停的瞭望!很显然,在夜里他看不见什么,不过年青的士兵显然对望远镜的新鲜劲还没过去,二名老兵也就任由他玩了。
其中一名叫张来福的老兵拿着一个鼻烟壶顶了顶鼻子,深深地吸了两口打了个喷嚏道:“林阿丙,馒头快好了,你喊小三下来吧!”
林阿丙则嘿嘿一笑道:“那小子恐怕舍不得,正新鲜着那,之前你也不抱了那玩意半个多月吗?睡觉都不松手?”
张来福撇了撇嘴道:“你还不是一样,就别说别人了,咱们这些人都是靠林大人赏了这口饭留下的,看看灯塔信号、瞭望哨,每月二两足色的银子够本了!”
林阿丙听张来福提到了林大人,也急忙正了正神色道:“林大人是好官啊!不克扣咱们的粮饷,定期还有赏赐,可惜咱们不是主力营头的,要是在年轻上十几岁,老子也得拼个前程去。”
张来福看了看瘦骨嶙峋的林阿丙嘿嘿一笑道:“就你那样?去给林大人的兵端洗脚水都不用你!”
林阿丙早已习惯了张来福的尖酸刻薄,不过他心里清楚张来福是个不错的哨长,一个嘴损心热的家伙。
张来福将一根柴火加入火堆道:“就怕林大人做不长啊!被那帮龌龊玩意挤跑了,咱们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狗日的敢!老子的洋枪也不是吃素的,敢逼林大人就是断咱们兄弟的生路,我管他什么大人钦差皇上的,我就认一个林大人!”林阿丙义愤填膺的拍了拍自己怀里德普鲁士1855式步枪。
这批新枪最先配发的就是各个巡哨,几乎每个人都打过十发枪子,熟练谈不上,但是每当背着这洋人都没的新家伙换哨的时候,林阿丙总是有一种无法抑制的骄傲感。
林阿丙记得在授枪仪式上,林大人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尔等身在广州,家在广州,保卫海防就是保卫你们的家人,身为军人,武器即为你们的第一生命!如有外寇入侵,发出信号当记首功,失职者与临阵脱逃并罪。
张来福看了看林阿丙,从怀里掏出一块大小差不多二两的银子抛过去道:“快月底了,你们家里人口多,拿着给你婆娘扯身布,给娃买几斤肉,给你瞎眼的老娘抓几副药!”
“哨长,我怎么能总拿你的钱?还不上啊!”林阿丙一脸尴尬的推让着。
张来福脸一绷道:“滚一边去,你儿子是我干儿子,你娘是我干妈,你婆娘……还是你婆娘,我弟妹!有你什么事?老子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了?这会羡慕了?”
林阿丙微微的叹了口气道:“咱妈的眼睛恐怕是难医了,她老人家都不让给抓药了,说是浪费。”
正说着,哨塔上分来的新兵突然大喊道:“哨长,快来看看,好像有船!”
“有船?”张来福和林阿丙对视一眼,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船那?两人急忙爬上哨塔,在哗哗的浪涛声中,目视就能发现叠叠重重的黑影在海面上!
张来福急忙对林阿丙喝新兵道:“立即发烟火讯号给鹏城方面,有寇入侵,数量不清!”
此时此刻,法军上尉艾迪的皮靴也踩在了大亚湾的沙滩上,由于探头狭小,第一批登陆的只有一个营的部队,其余部队要等完全控制滩头,等待天亮之后在进行登陆,艾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拔除情报中所描述的清军观察哨,然后等主力部队登陆,对距离此处不远的清军屯兵城所发动进攻。
能够悄然的拔除清军的观察哨成为了重中之重,艾迪所指挥的一百三十九名全部都是经验丰富的军官都士兵。
“哨长,烟火信号弹哑火了!”年青的新兵用颤抖的手将五枚管装信号弹交给了张来福,张来福转身对年青的新兵道:“你和林阿丙立即回营报信,就说洋人打过来了,天黑不清楚洋人的兵力,但是海面上的舰船绝对不少于二十艘。”
“那你怎么办?”林阿丙目不转睛的望着张来福。
张来福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是哨长,信号管哑火这事如果我们三个都回去就说不明白了,报信也会变成临阵脱逃的,我留下死扛,这样你们才会没事!”
年青的新兵几乎哭出了声音,张来福看了一眼林阿丙道:“别象个娘们一样,让老子心烦,把子弹给我留下来,能顶一会是一会。”
林阿丙和新兵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张来福迅速的浇灭了篝火,将步枪上膛后,嘴里咬上一排子弹,从一块岩石的后面探了探头。
洋鬼子竟然穿的是蓝白相间的军服,无疑成了相当不错的靶子,他们脚下的皮靴在攀爬的时候发出很大的响声,但是行为却又鬼鬼祟祟的好似偷袭?
这帮猪脑袋!张来福将准星对准缺口,将走在中间的一名拿着指挥刀带着白色哭丧帽的洋人套了进去,食指微微一动,砰叽!一声沉闷的枪声。
一名法军中尉的脑盖被掀开了,代表着军官身份的白色立桶帽翻滚着掉下了山,正在攀爬的法军在夜里哪里能够发现射击点,于是都在紧张的观望。
张来福原来就是猎手,靠打野鸭子补贴生活,后来流落广州一场大病差点没要了他的命,多亏林阿丙的老娘好心救了他,所以他无论到哪里都带着林阿丙,甚至包括当兵吃饷也一样。
张来福转身换了个地方,又是一枪,一名法军应声倒地,反复几次,法军终于发现了他的位置,法军一轮射击打得沙石横飞,把张来福的脸都崩出了几个口子,随即换了子弹的张来福立身而出,对着正挺立身子填装火药和弹丸的法军开火射击。
每一声枪响就有一名法军倒下,当张来福连续推弹上膛击倒三名法军之后,正准备上弹进行第四次射击,法军几乎全部完成了装药,纷纷按下机头填装雷汞。
张来福急忙缩回了身子,砰、砰、砰砰!大约十几声枪响,显然法国人一改之前的惊慌,分队实施火力压制。
法国人越来越近了,而张来福每次试图还击,都遭到对方的压制,一时间情况变得危急起来。
正在这时,砰叽!一声特殊的枪声后。
啊!一名法国士兵捂着脖子哀嚎着倒地,鲜血从他的手指缝中喷射而出。
张来福回头一看,在距离他不远处,林阿丙正在操枪射击,于是他也起身还击!
艾迪上尉损失了包括两名军官在内的十三个人,艾迪上尉决定在没摸清敌人虚实之前暂时停止行动。
当他们刚刚退下,舰船方向打来灯火信号,普林顿·阿瑟上将和参谋长米切尔少将都在关注这场战斗!要求先头连立尽快束战斗。
艾迪上尉这次没有了顾虑,同样更没有了退路,退下来的一百二十六个人一窝蜂般的冲了上去。
挥舞着指挥刀的艾迪上尉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带头冲在最前面,后面的士兵也都纷纷低吼着奋力攀爬,他们非常清楚,山顶的敌人不多,只要攻上去就等于结束了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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