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2章 挠人御史

　　翌日一早，莫小川再度上了早朝，不过，今日的早朝，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便在朝堂之中，他听闻了一件事，那便是柳敬亭被擒之事。
　　也不知是谁泄露了出来，但泄露出来的，也仅仅只是柳敬亭擒，而不是柳敬亭被杀。草草退朝之后，莫小川径直回到了王府之中。这件事，事关重大，甚至，会危机到了柳惠儿和柳卿柔的性命。
　　至于从未与他们有来往的柳卿柔的两位姐姐，莫小川倒是没有多想。柳承启的话，更是不用他担心，这个老狐狸，若是躲在燕地都没法保全自己，莫小川也是不可能帮得到他。
　　毕竟，柳敬亭这个人，是不可能无缘不顾刺杀皇帝的，他这人，对权力之欲，并不是很强，这件事一传开，众人用脚后跟都能想到，是柳承启所为。
　　但是，让人疑惑的是，柳承启为何要这么做呢？当年，他突然之间，便宣布隐退，现在又突然要刺杀皇帝，这两件事，有着什么联系么？
　　不少人开始胡乱猜测，甚至，有人已经将冒头对准了莫小川，认为，这是莫小川与柳承启勾结所谓。因为，一个最为简单的推理概念，便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莫智渊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人？不用问，自然是莫小川，因为，如今莫氏皇族，也只有他能继承皇位，先不说那些知晓太子已死的人，便是不知晓的，也不认为，一个病秧子，朝中的老臣也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过的太子，能与如日中天，手握重兵，甚至，已经开始临朝听政的莫小川相比。
　　只用了半日的时间，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上京城的大街小巷，背地里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觉得莫小川太过心急了些，如此做乃是自毁。
　　便是今日早朝之中，朝中的大臣们，也有些不怀好意地悄悄去看莫小川。
　　莫小川对此，自然也是懒得理会的。他急冲冲地回到王府，便一头钻入了书房，他知道，这件事引起的轰动，和连带效应是极大的，若是自己一个处理不好，便可能惹火烧身。
　　所谓众口铄金，如果，众人都这么认为的话，即便莫小川明知事实不是如此，却也是百口莫辩的，现在莫智渊还活着，还能为他澄清，如果，这一次莫智渊死了的话，那么，恐怕就连他身边的人，甚至都会觉得是他所为吧。
　　莫小川眉头紧锁了起来，不断地敲击着书房的桌面。声音很有节奏感，但其中参杂的一丝杂乱，却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书房的门，被人轻轻地敲响了。
　　莫小川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媚儿吧，进来吧。”
　　推门推开，来人正是夏雏月，天气这几日，已经开始转暖，她的衣服也穿的薄了许多，整个人的身段，更是凹凸有致，张显婀娜。只是，莫小川此刻，却是没有心情来观瞧。
　　拍了拍椅子，莫小川张口说了句：“坐！”
　　夏雏月点头轻嗯一声，迈步走了过来，来到近前，看着莫小川，她的心中有些也有些复杂。
　　“你不是去陪你姐姐了么？”莫小川随口为了一句，他现在心情烦乱，能与人说说话，倒也是好的。
　　夏雏月轻轻摇头，道：“她现在过的很好，倒也用不着我每日都去。”
　　莫小川笑了笑，道：“应该是她的口中又不干不净，你不想听下去了吧？”
　　夏雏月被莫小川说破了心思，微微一笑，也没有露出尴尬之色，道：“她便是那样，我也懒得再劝说了。”
　　夏雏月轻描淡写地将夏雏灵带了过去，说实话，她有些怕莫小川追问下去，若是莫小川问她夏雏灵说了些什么的话，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既然全上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那么，夏雏灵自然也是知晓的，只不过，夏雏灵听到这件事之后，却是哈哈大笑，直接便当着夏雏月的面说，莫小川命不久矣，夏雏月跟着他，也会被砍头示众，更是将莫小川骂得个狗血喷头，诅咒不断，似乎，早已经忘记，她现在还能锦衣玉食地在此地骂人，完全是莫小川给她的。
　　莫小川自然也知晓夏雏灵的口中不会有什么好话，他们本来就是陌路人，而且，彼此之下，还有着杀子亡国的大仇，虽然，莫小川没有亲手杀掉叶逸，但是，夏雏灵显然将这笔帐算在了莫小川的头上。
　　如果不是因为有夏雏月的关系，莫小川甚至，都懒得去理会夏雏灵，说不准，还会乐得看笑话。毕竟，夏雏灵在莫小川的眼中，也不是什么好鸟。
　　当年，为了权力，她也没少杀无辜之人，更是不管百姓的死活，只是一心想推自己的儿子上位。这样的女人，可以不认父亲，不认自己的妹妹，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即便到现在，莫小川对夏雏灵的感官也是一般，因此，他虽然心知夏雏灵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也懒得理会，更不想为难夏雏月，所以，看到夏雏月岔开话题，也就没有再追问，只是说道：“还没用饭吧，一会儿陪我吃些吧。我也没吃，朝中的那些老家伙太能说了，而已，太气人，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多了，我怕是要被他们气得少活几年。”
　　夏雏月见莫小川故意将气氛带的轻松一些，也露出了笑容，道：“改日，奴家去挠他们去，我的王爷，要生气，也只能是我惹得，他们居然也敢惹王爷生气，看奴家不挠死他们……”
　　莫小川哈哈一笑，道：“好，明日上朝，我便带着你，然后，在旁边立一块牌匾，封你个挠人御史，牌匾上写它个‘天下无不可挠之人！’。”
　　听莫小川如此说，夏雏月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道：“那样的话，天下人都以为我是泼妇了。”
　　两人说着话，莫小川走出了书房，找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做了零时饭厅，又吩咐厨房做了一些小菜，准备了两壶酒，这才与夏雏月坐了下来。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管饱
　　日近午时，阳光洒下，带着一丝温暖绚丽，穿过窗户，落在夏雏月饱实丰满的胸脯上，那因饮酒而显出一丝潮红的肌肤，折射出了淡淡的光辉，便如成熟的蜜桃一般，异常诱人。
　　莫小川轻轻摇头，道：“天还凉，你穿的是不是少了些？”
　　夏雏月放下筷子，双手托起腮帮，凝视着莫小川，随着眼睛睁大，修长的睫毛似乎扇起一阵风一般，看得莫小川不要紧是微微一呆，对于莫小川这个表情，她很是满意，展颜一笑，道：“奴家这不是只在你面前才这么穿，出去的时候，套的可严实了。放心，除了你，不会有他人看到的。”
　　莫小川轻咳了一声，仰头饮下一杯酒，也露出微笑，道：“其实，我更喜欢晚上灯下观瞧的，而且，现在露的也太少了一些……”
　　夏雏月白了他一眼，道：“休想，你想让奴家给你，可不能这般简单。”
　　莫小川摆了摆手，道：“那便收起来吧，看得人眼馋，却不能吃，这也太折磨人了。”
　　夏雏月得意一笑，却未将外衣套上，而是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莫小川的碗中，道：“多吃些，吃完了，才有力气解决事情。”
　　莫小川点了点头，在他的心中，烦躁并未离去，只是被暂时的压下而已，听到夏雏月宽慰的言语，他微微点头，道：“我会处理好的。”
　　夏雏月抿嘴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莫小川进食。
　　这顿饭的时间，并不久，莫小川菜吃的很少，倒是一个人几乎将两壶酒都进了肚。看他吃完，夏雏月这才，道：“你是不是犹豫，要不要去见皇上，向他求情？”
　　莫小川知道夏雏月是个聪明的女人，自己在她面前，也没有刻意掩饰什么，她能猜出来，也很是正常，因此，没有否认，点头，道：“的确如此，只是，现在柳敬亭是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皇上又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将柳家连根拔起，谁也不清楚。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去见皇上，是好还是坏，会不会反而弄巧成拙。”
　　夏雏月轻轻摇头，道：“我想，应该不会。你现在有些当局者迷，在我看来，你出面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想，皇上现在也在等着你的态度吧。”
　　“你的意思是……”莫小川说了半句，便住口不言，眉头微微蹙起，沉思了起来。
　　夏雏月这个时候，表现的很是乖巧，并未打扰莫小川，只是待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想事情。
　　过了一会儿，莫小川站起了身，捏住夏雏月的手，道：“好媚儿，你说的对，倒是我有些着相发迷了。我是应该去见见皇上，不管怎么说，此刻主谋被抓，若是我不出现的话，都不合适。”
　　“嗯！”夏雏月沉吟了一下，又道：“其实，我觉得，有时，你太过在意君臣之别了。西梁不同于以前的燕国，虽然我对皇上并不了解，但是，却也能感觉到，你们莫氏皇族，私下里，倒是与平常人家一般，亲情很浓。比与皇上毕竟是叔侄，若是你能私底下以侄子的身份去求伯父的话，应该比晨王求皇上更好。若是可能，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将手中的兵权放出去，这样的话，皇上也就不会在对你有所忌惮。生活也能更为平静一些……”
　　夏雏月说后面这些话的时候，其实，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她是从权力场中走出来的人，自然深知，这权力二字，不是那么容易便能放下的，何况，莫小川手中的权力，如今已经高过了当年燕国除了皇帝外，任何一人。换句话说，莫小川若是愿意，他甚至能够在燕国故地上另立一国。
　　如此重权说放下就放下，如果不是夏雏月在心中了解莫小川的为人，这些话，她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去的。换了一个人，便可能觉得她或许受什么别人什么好处……
　　因此，说罢之后，夏雏月尽管心中知晓莫小川应该不会责怪她，却还是忍不住仔细地打量起了莫小川的表情，深怕引得莫小川不快。
　　莫小川听夏雏月说罢，并未立刻就回答，而是静了下来，露出沉思之色。
　　夏雏月也不敢打扰，只是在一旁静等着。
　　良久，莫小川才轻叹了一声，道：“我也想，可是，如今怕是很难，这件事，还是回头再说吧。我先去宫中一趟，看看情况如何。不行话，还有奶奶，还有姑姑，不是么？奶奶是很喜欢卿柔的，肯定不会坐视她出事，再说，皇上现在也没有做出什么决定，说不定，我们的担忧，只不过是多余呢！”
　　莫小川说罢，在夏雏月的背上轻轻一拍，道：“事不宜迟，我现在便入宫去了。府中的事，这几日便交给玉儿去做吧。卿柔那里，你去宽慰她几句，免得她多想。想来，她二叔的事，她也应该得知了消息。”
　　夏雏月见莫小川并未因自己的话而生气，这才放下心来，其实，她也明白，莫小川现在想要放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他放了权，那么，韩成那边怎么办，章立又该如何，便是不说那边之时，单是上京城中，顾连清和他收拢的那一批柳氏官员怕也会人心惶惶，弄不好，便会出大乱子的。
　　不过，听到莫小川似乎有这样的心思，她倒是心中也宽慰不少。轻轻额首，道：“奴家记得了，知道你疼她，便是你不说，我也会去的。”
　　莫小川弯下腰，在夏雏月的脖子上亲了一口，顺手抚摸了一把她的酥胸，道：“媚儿果真善解人意，等我从宫中回来，今晚便疼疼你……”
　　“奴家可是很能吃的……”夏雏月眯眼一笑。
　　“管饱！”莫小川哈哈一笑，又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把，这才大步行出了屋外。夏雏月看着莫小川离开，面上的笑容，慢慢地淡去了。虽然，他们两人说的清楚，但是，所谓伴君如伴虎，谁知道莫智渊是怎么想的，莫小川此去，怕还是有些麻烦的。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求情
　　今日来到皇宫之中，莫小川总感觉，有些死气沉沉。缓步行走着，来往的宫女和太监极少，偶尔行过，看到莫小川，都恭恭敬敬地等在一旁行礼，莫小川见到他们，均很是客气地点头微笑。
　　尽管莫小川表现的很友善，但这些人，看到他还是有些畏惧，这也难怪，莫小川当年与晨公公争斗，将那位宫中无人敢惹的角色整治的完全没有脾气，到最后，晨公公还死在了莫小川的手中。
　　这让宫中的这些宫女太监口中流传出了一个个离奇古怪的故事，总之，除了太后宫好似超然于他们这些人，不相信这些故事之外，宫中宫女和太监们，对莫小川是十分敬畏的。
　　无需让人带路，莫小川径直朝着莫智渊的寝宫走来。行至门前，还是前些日子那些神卫队之人在守着门，不过，这一次，他们倒是学乖了，看到莫小川过来，早有人进去通禀，莫小川在寝宫门前，只等了片刻，便便唤了进去。
　　进入寝宫，莫智渊正在桌边饮着茶，手中捧了一本书，莫小川进来，他也没有什么反应，依旧自饮自观着，见莫智渊如此，莫小川只好等在一旁。
　　一杯茶饮罢，莫智渊头也没有抬，伸手轻轻地在桌面上敲击了一下。莫小川上前，将茶杯斟满，然后又退到了一旁。莫智渊端起茶杯，依旧不去看莫小川，目光始终在书上。
　　如此，一壶茶饮完，莫小川又吩咐太监上了一壶，莫智渊手中的那本书也被翻了大半，他这才合起了书页，抬起头，脸上的神色与前几日相比起来，已经好了许多，基本上不见病态，看着莫小川，莫智渊突然露出了笑容：“今日，怎么变得如此乖巧？可是做错了事？”
　　听到莫智渊说话，莫小川这才抬起头，望向了莫智渊，面上带着几分苦色，道：“伯父，小川实在是……”
　　“有些难以开口？”莫智渊笑道。
　　“不！”莫小川摇头，他可不想卖个关子，然后被莫智渊将话堵回去，当即，道：“便是难以开口，侄儿还是要说。”
　　“哦？”莫智渊上下打量了莫小川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说吧。”
　　“伯父，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置柳敬亭？”莫小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是打算替他求情？”莫智渊眉头凝了起来。
　　“不！”莫小川道：“柳敬亭的死活，与我何干，何况，他敢刺杀伯父，自然是死有余辜。”
　　“哼！”莫小川的话音刚落，莫智渊突然冷哼了一声，道：“心口不一，若当真是如此，你为何还要护着他？”
　　“伯父，侄儿没有。当时是个误会，事后，侄儿亲自去查，的确发现了有人潜入王府之中，不过，大肆寻找之后，已经确定那人离开了。至于是不是柳敬亭，侄儿不知，但当日阻拦他们入府，绝对没有护着柳敬亭的意思，只是不想惊扰到了妻女……”
　　莫智渊听莫小川说着，目光紧盯着他的眼睛，道：“当真如此？”
　　“确实如此。”莫小川毫不回避莫智渊的目光。
　　莫智渊看了一会儿，轻轻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低下了头去，又攥起了茶杯，安静了下来。莫小川也不说话，屋中，一时间，又恢复了寂静。
　　时间静静地流淌，良久，莫智渊轻声说道：“罢了，此事我也不想再追究。说说你来的目的吧。”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莫智渊，道：“伯父，我是求您饶卿柔她们一命的！”
　　“饶她们？”莫智渊反问了一句。
　　莫小川道：“我虽然没有在刑部做过事，但这刺驾之罪，株连九族，却还是知道的，但卿柔她们什么都不知晓，还请伯父在处置柳家的时候，能够网开一面，饶过她们。”
　　“她们？”莫智渊抬眼望向莫小川，道：“不是只有柳卿柔一人么？这她们二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让朕不追究柳家之责？”
　　“侄儿不敢，侄儿只求伯父能够饶过卿柔和惠儿便已知足。”莫小川回道。
　　“柳惠儿？柳承启的那个孙女？”莫智渊问道。
　　“正是。”
　　莫智渊沉眉想了想，道：“朕还没有决定要怎么处置柳家，你这会儿便来，是不是有些早？”
　　“小川不敢等。”莫小川的面色严肃，道：“侄儿也不敢猜伯父的想法，卿柔这么多年，为我付出很多，我怕等伯父做出决定之后，便无法挽回……”
　　莫智渊见莫小川面上泛起一丝激动之色，脸色也泛起了笑容，不过，话锋一转，又缓声说道：“柳卿柔是你的王妃，也算是入了我们莫家的门，饶她倒也并无不可，这柳惠儿又与你何干？饶她，怕是律法上也说不过去。你能给朕一个饶她的理由吗？”
　　莫小川听到莫智渊这话，不禁是一愣，柳家这次犯下的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按理说，柳家的女婿，也应该是在被诛之列，当然，涉及到莫氏皇族中人，那就另说了，莫小川自然不可能被牵连进来，但如莫智渊所言，柳卿柔是莫小川的正妻，甚为高贵，已经算是莫家的人，将她摘出去，也是可以说的通的，但柳惠儿又算什么，又有什么理由饶过她呢？
　　莫小川面上露出犹豫之色，过了一会儿，他猛地一握拳，道：“侄儿想纳她为妾，不知，这样的话，是否可以让伯父饶过她。”
　　“哦？”莫智渊面色略显戏谑，看着莫小川，突然一笑，道：“我与你父对女色均是看的比较淡，没想到，你这小子倒是风流。随了你爷爷……”
　　这话说出来，莫智渊忽然又觉得，这般说太宗皇帝，有些不妥，干咳了几声，道：“这件事，朕可以考虑。关于柳敬亭和柳家的处置结果，朕会在最近几日便定下来，希望，到时候，你能做好一切，不用让朕难做。”
　　听莫智渊说罢，莫小川的双眼，不由得一亮：“这么说，伯父是答应了？”
　　“怎么？”
　　未等莫智渊说出下面的话，莫小川便直接行了大礼，面带喜色，道：“多谢皇上！”
　　看到莫小川如此激动，倒是让莫智渊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他便摇头轻笑，道：“你如此感情用事，朕又怎么放心将西梁交到你的手中，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还是多多修心吧……”
　　莫小川似乎没有听出莫智渊话中的意思什么，脸上的喜色不解，只是连连地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莫智渊轻轻摇头，站起身来，直接扶起了莫小川，道：“起来吧。你也不用谢朕，朕知晓，若是朕不答应你，你便该去你奶奶那边求情了……”
　　莫小川此刻，便是一个大孩子一般，听到莫智渊点破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被伯父看不出来了。”
　　“朕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莫智渊拉起了莫小川，在他的肩头拍了拍，便转身回到了桌旁的椅子坐了下去，又捧起了茶杯，端起了书，看模样，是不打算再理会莫小川了。
　　莫小川点头告辞，这才退出了莫智渊的寝宫。
　　离开皇宫，在回去的路上，莫小川有些恍然，感觉自己以前是不是把莫智渊的心机想的太过深了一些，如今看来，他似乎也与普通的长者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莫小川离开之后，莫智渊收起了书本，从屋外走进了一名老者，正是那日的天卫老者，他此刻，一脸愧色地立在莫智渊的身旁，头低的很低。
　　莫智渊的面色，也不像是面对莫小川之时那边和蔼了，盯着这名天卫老者，声音有些冷淡，道：“朕不是说过，要抓活的，你们带回一个死人来，这让朕很是难做。”
　　“此次乃是臣办事不力，心甘情愿地接受一切惩罚，只求皇上莫要为难他们，这次，长明已经死了……”
　　未等天卫老者说完，莫智渊便显得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道：“朕不想听这些，此次之事，念在你们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朕也可以不再追究，不过，记着，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天卫老者一愣，随即用力地点头，道：“臣记下了，若是下次再犯错，也不敢再来见皇上，自己便将这颗头颅割下来……”
　　“嗯，记住你的说的话便好。好了，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下去休息吧。柳敬亭的尸体，你们也不用管了，朕自有安排。”莫智渊的面容略微柔和了一些。
　　“是，臣明白。”天卫老者点头退了出去。
　　莫智渊的眉头，却又蹙了起来，不过，片刻之后，便舒展开来，脸上，还泛起了一丝笑意。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需要
　　傍晚，莫府之中难得众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但这顿饭却显得安静了一些，即便是平日间比较吵闹的文芳和梅小莞、柳惠儿三人，今日也是不怎么作声，席间，也唯有小莫宁的声音会偶尔传出，带来几丝奶气的欢笑之声。
　　莫小川吃了一半，站起身对陆婆婆高了声罪，随后，又对众女说了几句话，便离席而去，朝着王府中间的小山上行去，身影轻飘飘地跃起，落在了书房三楼的屋顶之上，这里，乃是上京城最高的建筑，从此处放眼望去，可以将上京城一览无余。
　　凉风吹过发丝，让莫小川内心中波澜不在，涟漪平复，深吸一口气，一股凉意入肺，整个人都似乎为之清醒了许多。
　　这个时间的上京城，每家每户，都还亮着灯光，烛光不同于现代世界的各种灯市，看起来，没有那般五彩斑斓和绚丽夺目，但却如天上的繁星点点，闪耀在人的眼前，又有另外一番感触。
　　莫小川出生在另外一个世界，但却成长在眼下的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过去，有的时候，他甚至都忘记了以前那个世界之事。便是以前经常梦到的爷爷，现在也已经不再在梦中出现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地融入到了这个世界之中，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员。在这个世界之中，有亲情，有爱情，有妻子，也有孩子。静坐下来的时候，尤其是听到莫宁嬉笑的时候，他便会想到现在还在剑宗的莫政，还有盈盈。
　　盈盈为他付出了很多，但是，自己现在却没有能力让他们回到身边，莫小川也只是在一年多以前去过一次剑宗，见过一次他们母子，算一算时间，已经又有一年半未曾见面了。
　　此刻，还真是有些思念。
　　莫小川轻轻摇头一笑，说起来，烦心事还真多，眼下的事，还没有完全解决，哪里有时间让自己去想其他。虽然，柳卿柔在席间没有说什么，但是，莫小川却能从她的面色之上看出担忧来。
　　柳敬亭被擒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柳卿柔自然是知晓的。莫小川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以柳卿柔的性子，应该不会担心她自己，想来，她也明白，这件事还连累不到莫小川，那么，她担心的便只有一个，便是柳家，她的家人。
　　可是，面对这些，莫小川当真是有些无力，即便把他放在莫智渊的位置上，面对这种事都不采取一些激烈的手段的话，怕是朝中的人心都会出现浮躁，所以，他根本就无法开口替柳家求情。
　　“又有烦心事了？”一个轻飘飘的身影，带着一丝香风，落在了莫小川的身旁，莫小川转过头，只见龙英背上背着一把长剑，身着偏男子风格的长衫，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那般的英姿飒爽，透着干练之气。
　　莫小川伸出手，搭在了龙英的腰上，龙英好似略微有些不习惯，不过，她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便放松了下来，声音也放缓，道：“看你这几日都是满脸疲惫，是朝中之事忧心，还是因为柳家的事？”
　　“哦？”龙英的话，让莫小川多少有些意外，忍不住转过头，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这个了？”
　　龙英微微一笑，道：“在这王府之中住了已经几年了，多少也会沾染一些吧。”
　　莫小川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
　　“对了，你要的东西，早已经做了出来，你打算什么时候用？”
　　“你说黑火药？”莫小川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龙英，搂在她要腰间的手，微微一紧，道：“这些东西的威力，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别看你实验的时候，感觉很有用，但是，丢在千军万马之中，又有多少杀伤力？”
　　龙英微微一怔，随即道：“的确如你所言，那为何还要……”
　　“你是想问，为何还要让他们加紧制作吧？”莫小川摇头道：“这个，其实不难解释，这东西的威力不足，震慑更强于他的杀伤力，若是作战之时，分量不足，便难以起到震慑的作用，仗打到一半便没有了，后继无力，给了对方适应的时间，便是震慑也会大打折扣的。”
　　龙英听莫小川说着，眼中先是一亮，随后，露出了诱惑之色，道：“这东西是我做出来的，但是，我怎么觉得，你对它的了解更多呢？”
　　莫小川被龙英问的一滞，随即，打了一个哈哈，笑道：“你不通兵事，自然不知晓这里面的事情。也不会往这方面细想，我知道的多一些，也是正常的。”
　　龙英面上的疑惑之色犹在，盯着莫小川看了一会儿，又想了想，似乎觉得莫小川说的很对，的确，黑火药生产出来，已经两年多了，样本也给莫小川送去不少，他在这段时间琢磨出这么多东西来，也实属正常。
　　随即，疑惑之色渐去，龙英站起身来，道：“天凉了，莫要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对身子不好。”
　　莫小川微微点头，道：“走吧，去你房里。”
　　龙英面色微红，轻咳了一声，道：“还是算了，你去柳姐姐那边吧，今晚，她应该是最需要你的人。”
　　听到龙英的话，莫小川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知晓，龙英说的对，柳卿柔的心里，必定是很不好受的，这种事，又不好对别人说，便是司徒玉儿她们，也无法使她得到宽慰，自己的确是应该去陪陪她。
　　当即，莫小川也没有坚持，抬手在龙英的下巴上一捏，便吻上了她的小嘴，龙英挣扎了一下，莫小川却将放在她腰间的手，搂得更紧了。
　　感受着莫小川虽然看起来瘦弱，但却十分强力的臂膀，龙英的身子渐渐地软了下来，任凭莫小川的舌头，在她的小口中索绕，过了一会儿，直到龙英的呼吸有些基础，莫小川这才放开了她。
　　龙英面带娇嗔之色，道：“你这人，刚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转脸就……”
　　莫小川捧起了她的脸，又在她的嘴上“啵！”地亲了一口，顿时，将她后面的话给压了回去，这才笑着说道：“明日便到你的屋中。”
　　“谁稀罕你！”龙英被莫小川弄的面泛红潮，不由得挣脱了他的怀抱，轻轻一跃，离开了屋顶，朝着小山下而去了。
　　看着龙英离开，莫小川的心情也好了几分，深吸了一口气，也是一纵身，缓缓而下，朝着柳卿柔的小楼行去。来到柳卿柔的楼下，见小楼之上，亮着微弱的灯光，窗户没有关，穿过窗户，可以看到柳卿柔一脸忧色地单手拖着香腮，盯着前方出神，便连莫小川已经来到楼下都没有注意到。
　　莫小川本来还想与她开个玩笑，直接从窗户中进去，但是，看到她这副模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朝着正门行去。推开小楼的屋门，一个丫鬟正在更换蜡烛，看到莫小川，急忙行礼。
　　莫小川摆手示意她不用在意自己，随即，便朝着楼上行去，按理说，以莫小川的武功，行路，是完全可以不发出声响的，不过，他这一次，却是故意踏着楼梯，发出了“蹬蹬蹬……”的声音。她是想借此来提醒柳卿柔，免得自己突然进去，惊着了她。
　　果然，当莫小川来到楼上的时候，柳卿柔已经打开了屋门，看到莫小川，她的面上已经换上了微笑，将莫小川迎进来。来到屋内，柳卿柔面上的柔色更浓，轻声说道：“还没洗澡吧，我让人去准备。”
　　莫小川揪住了她的手，道：“罢了。今天不洗了。”
　　看到柳卿柔前后的变化，莫小川不知怎地，感到一阵心疼。柳卿柔一直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性子温和，在自己的面前，更是处处为自己着想，这使得莫小川更不忍看她难受。
　　只是，望着柳卿柔温柔的笑脸，一时之间，莫小川也不知，该不该提起柳敬亭之事了。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在你怀中睡一觉
　　夜里，莫小川与柳卿柔躺在床上，今夜，莫小川并未做什么事，只是搂着她，感受着她柔软肌肤上传来的温度，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抚摸着。
　　柳卿柔依偎在莫小川的怀中，闭着眼睛，小手放在他的胸膛上，看模样，好似已经睡去。不过，莫小川却知晓，她只是装睡而已。看着柳卿柔如此佯装强硬，莫小川忍不住轻声一叹，道：“卿柔！”
　　柳卿柔抿了抿嘴，却没有答应他。
　　“我知道，你没有睡。心里有什么话，便说出来吧，这般憋着会生病的。”莫小川说道。
　　柳卿柔知道已经装不下来，睁开了眼睛，抬起头，望向了莫小川的脸。恰好这个时候，莫小川正低下头，朝她看来，两人四目相对，感受着莫小川眼中的温柔之色，柳卿柔的眼圈有些红了，一张口，声音便带出了哽咽：“二叔他，这一次，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柳卿柔的话，莫小川明白，她是想问柳敬亭还有没有救，这个答案，无需多想，其实，柳卿柔自己也能知晓，只是，她还抱着一丝希望罢了。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哄骗她开心一下，还是，直接说出事实来。想了想，他还是觉得，直接告诉柳卿柔比较好，毕竟，这种事是不可能出现什么变数的，与其让她有了希望，再破灭，还不如干脆死了心，这样会更好，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因此，莫小川顿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这件事，怕是不好办了。”
　　“那大姐和二姐呢？还有惠儿……”柳卿柔的情绪被莫小川调动了起来，此刻显得很是激动，直接爬了起来，胸前饱满的酥胸在莫小川眼前轻轻晃着，异常白净细腻，可是，莫小川此刻，却是生不出什么情欲来，看着激动了柳卿柔，他又顿了一下，道：“惠儿这边，我会想办法的。至于你的两位姐姐，我想，岳父大人，应该早有准备了吧。”
　　莫小川说这句话，并非是在宽慰柳卿柔，事实上，他仔细想过，以柳承启的能力，不可能在柳敬亭出事之后，还不采取行动，很可能，早在行动之前，他便留下了什么后手。
　　不过，上京城中，想来，他应该是插不进手来，所以，柳惠儿之事，还要落在自己的身上，本来，这件事已经有了结果，莫智渊的意思也很是明确，只是，将柳惠儿纳为妾侍之事，莫小川这个时候，却不知晓该怎么在柳卿柔的面前开口，若是平日间的话，还好说，但眼下正是柳家剧变的时候，柳卿柔心中承受的压力，可想而至，自己又在这个时候，要把她的侄女纳为妾侍，实在是让莫小川有些为难了。
　　“父亲应该会想办法的……”柳卿柔听到莫小川的话，跟着低声念叨了一句，也不知是真的相信了莫小川还是在自我宽慰，不过，她的情绪，却略有平静，缓缓地爬了下去，伏在了莫小川的身上，酥胸随着莫小川呼吸的节奏而伴着他的胸膛起伏着：“是不是惠儿这边，还有什么难处，我知道，若是你能解决的话，必然，会直接告说我，而不是说想办法。不管是什么结果，你都直接说吧，我能受得了。”
　　柳卿柔一双泪目望向莫小川，使得莫小川连忙伸手在她的面颊上抹了抹，将泪痕拭去。
　　“惠儿之事，的确是有些眉目，只是这个办法，实在……”
　　“不管什么办法，都告诉我好么？夫君……”
　　这一声夫君喊出来，让莫小川再也无法搪塞下去了，他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胸膛的起伏，使得柳卿柔的身子，也跟着动了起来。
　　“卿柔，其实，我已经找过皇上了。”
　　“皇上怎么说？”柳卿柔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不过，她显然有些紧张，说罢这句话，贝齿轻轻地扣在了下唇上，一双美眸盯着莫小川，小手也攥成了拳头。
　　“伯父说，莫家的人自然是无事的……”
　　莫小川还是未能直说出来，委婉地道出了莫智渊的意思。
　　“莫家的人，莫家的人……”柳卿柔的眼神变得有些模糊起来，眼睛慢慢闭上，两行清泪顺着睫毛滑落，滴在了莫小川的胸前，轻轻抽泣一下，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道：“我明白了，其实，惠儿一直都是喜欢你的。这样，也正好随了她的心愿……”
　　莫小川看到她如此，不由得将她搂紧了些：“我会再想办法的，你莫要着急。”
　　柳卿柔轻轻摇头，道：“没什么的，只要惠儿愿意，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夫君，你也莫要多想，我知道你的为人，也明白，若是还有其他的办法，你必然早已经做了，也不用等到现在。这件事，我会对惠儿去说，皇上给你的时间应该不多吧，明日一早，我便去找惠儿。”
　　“卿柔……”
　　柳卿柔突然抱紧了莫小川，道：“不要说了，我现在不想去那些，只想安静的在你怀中好好的睡上一觉……”
　　莫小川也反手抱住了她，眼中露出几分柔色，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不再开口。柳卿柔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处，一滴滴泪珠滚落下来，滴落在他的肩膀上。
　　莫小川只感觉心疼的厉害，这一次，对柳卿柔实在是残酷了一些。本来，柳惠儿的心思，莫小川和她都是知晓，可是，事情放在这个时候，便会让人又多了一种别的想法。
　　这些年，莫小川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已经很少生出这种无力感了。
　　权力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当真是让人无奈，虽说，莫小川一直觉得，做皇帝是个苦差事，但是，面对皇权的威严，即便是他，在这一刻，也不禁有了几分异样的心情。
　　柳卿柔也不知哭了多久，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但是她的手，却依旧紧紧地搂在莫小川的身上，莫小川怕她这样睡着不舒服，想要将她扶下去躺好，可是，刚刚一动身，柳卿柔便猛地惊醒，又搂紧了她，如此几次，莫小川也只好由着她了。现在的柳卿柔，似乎，只有紧贴着莫小川，这样将他抱紧，才能让她短暂的心安。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自毁
　　清晨的微风从窗外吹入，柳卿柔慢慢地睁开了双眼，还保持着爬睡的姿势，雪白的身上，盖着被子，只露出肩头位置。虽然窗户开着，不过，屋中燃了几个暖炉，倒是异常温暖。
　　她揉了揉眼睛，左右望去，却没有见到莫小川的身影，急忙起身，抬眼一瞧，在桌上，有一张宣旨写的字条。她衣服都没有穿，便行过去，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是莫小川的字迹。
　　内容很简单，大概的意思便是说，凡事有夫君在，让她莫要担心，也莫要再伤心难过之类的话语。这些话，虽然说的很直白，也没有什么文采可言，不过，柳卿柔看在眼中，心中却是暖暖的，昨夜那种笼罩在心头的隐瞒，也似乎随之而去一般。
　　想到莫小川现在应该在朝堂之中忙碌，她不由得又觉得昨夜，自己太过任性了一些，给他填了那么多麻烦，这实在不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想来，昨晚他定然没有睡好，柳卿柔此刻，正在思索着，自己要不要亲自下厨，却替自己的夫君准备一些吃的。
　　不过，随即她又想起了柳惠儿之事，便先将这个念头押后，开始穿衣，唤来了丫鬟，准备先去见一见柳惠儿，将莫小川的意思转达给她，探一探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说，柳惠儿的心思，众人都是知晓的，可是，这也仅仅是表面，具体谈到这一步，还是要她自己点头才好。
　　柳卿柔这边开始想着如何对柳惠儿说起。莫小川在朝堂之中，也是有些烦躁，这些大臣们，不知哪里来那么多事，一件接着一件，可偏偏大多事，莫小川都无法处理，只能记录在案，上报过莫智渊，等到莫智渊给出结果，他再在朝堂上宣布。
　　每日，光是宣布莫智渊的决定，和记录这些大臣们的意见，便会过去大半日，若是再有什么地方出现了一些小的天灾人祸，早朝的时间，便又会被延长。
　　尤其是那些弹劾之事，更是会引起朝堂之中的争吵，让人不厌其烦。
　　莫小川也不知是怎么过完这大半日的，退朝之后离开，已经是下午时分，他昨晚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席间也是草草地用了几口，到现在，还真有些饿了。
　　正打算先随意找个地方吃上一口，顾连清却从后面追了过来。
　　“顾大人，你今日不是在朝中已经说了不少事了么？怎么还没有说完？”莫小川对于这些国事，已经是有些头大了，看到顾连清，心中不由得叫苦起来，这老头，最近也不知是不是打了鸡血，虽然，自从那次被莫小川点醒之后，他便不敢再涉足太多结党之事，可是，对于国事，却是更加的上心了。
　　顾连清连忙，道：“王爷，此事不好在朝中提出。老臣与刑部的王大人有几分交情，方才散朝之后，听他说起，好似，昨晚陛下已经给他下了圣旨，五日后，要将柳敬亭游街，这件事，是陛下直接下旨刑部的，所以，老臣怕王爷不知晓，故而，前来提醒……”
　　“哦？”
　　莫小川对于这件事，的确是不知，他昨晚一直在柳卿柔的屋中，早晨又一大早便上朝了，甚至，都没有惊动府中之人，看来，即便是林风或者齐心堂那边得到了消息，也没有时间通知他，顾连清如此提醒，倒是有几分必要。
　　莫小川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随即对顾连清，道：“顾大人，这件事，你莫要参与进来。”
　　“老臣明白。”顾连清乃是老而成精的人物，虽然，前些日子，有些飘飘然，忘乎所以，不过，被莫小川泼过冷水以后，他最近已经又恢复了平日间的沉稳。
　　对于这种事，他自然是能扯多干净，便扯多干净，之所以对莫小川提起，也只不过是因为柳敬亭与莫小川多少有些关系，怕这件事对他有所影响。
　　不过，虽然他心中清楚，听到莫小川这么说，却还是感到高兴，因为，莫小川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是证明莫小川真的将他当做了自己的人。这自然不使得他老怀大慰，觉得自己这般拼命，并不是白做的。
　　辞别顾连清，莫小川也没有了在外面吃饭的心思，顾连清透露给他的这个消息，从另外一面说，也等于是说，他只有五天的时间来处理柳惠儿之事。
　　一旦柳敬亭被游街示众，到时候，必然会宣布罪行的。到时候，若是，他还与柳惠儿没有一个什么结果的话，怕是，事情就会变得难办了。
　　回到王府，林风早已经等在府门前，果然，林风比顾连清得到消息的时间都早，只是，一直没寻着机会告知莫小川，因此，才等在府门外。
　　同时，林风带来的消息，也要比顾连清完善的多，甚至，连柳卿柔的两位姐姐的消息也带了过去。原来，在柳敬亭被抓那日之前，柳承启便做出了反应，将两个女儿和女婿一家，都秘密的接走了。
　　带到神卫队赶到的时候，早已经是屋中无人，人去楼空。从这方面看起来，柳承启倒是有几分当年权相的本色。只是，这一次柳敬亭被抓，却是显得有些怪异，看来，这里面应该也有柳敬亭的自己的事。
　　莫小川没有将这件事往深了去想，只要将柳卿柔和柳惠儿摘出来，对他来说，此事别算是撇了过去，至于柳承启，莫小川实在不想与他再扯上太多的关系。
　　在莫小川得到这个消息之前，莫智渊便已经得知了柳承启大女儿和二女儿连同家眷一起失踪的消息，得知了这件事，莫智渊面上露出了怒容，这证明，柳承启筹备刺杀这件事，已经许久了，不然的话，也不会准备这么多的后路。
　　当即，莫智渊便下令权力搜寻柳承启的下落，只是，派出去的人，却并没有带回什么结果，柳承启，便如同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竟然是见不着人影。
　　好在，莫智渊早已经对此有了心理准备。他与柳承启君臣多年，这位权相的本事，他还是知晓的，他也没想过，能将柳承启抓住。不过，即便如此，当得知柳承启不知所踪之后，他的面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神卫队，如今的行动逐渐的频繁了起来，原本隐藏在暗处，很少人知晓的神卫队，现在却好似要转化为一个明面上的组织一般，上京城中，不少人已经感觉到了变化。
　　莫智渊不上朝，莫小川临朝听政，神卫队的突然出现，似乎，在昭示着西梁要有了什么大的动荡，只是，仔细想来，又无从寻找这动荡的来源。
　　好似，这样的不正常，又显得正常起来。
　　这种变化，让许多人都觉得有些怪异。便是在这种怪异感中，王府又出现了变化，柳承启的孙女，柳惠儿，以极为简单的方式，成为了莫小川的妾侍。
　　这一次，没有举行什么婚礼，也只是抬着轿子在城中转悠了一圈，又抬回了王府。莫小川这样的举动，也让许多人开始不理解，眼看莫小川是一副要成为储君的模样，可是，为何在柳家出现刺驾之事以后，还要与柳家加深关系呢？这不是自毁么？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独一无二
　　简单的仪式，柳惠儿终于如愿以偿。不同于柳卿柔，她的心思单纯，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至于只是一个妾的身份，她本身倒是没有在乎过，虽然，她自幼对妾这个身份便多有了解，知晓，妾的地位并不高，不过，这些在王府之中，她却没有感受到。这也使得，她对妾这的身份并不怎么排斥。
　　要说心中略有遗憾，那便是婚礼与想象中的不同，太过简单了些。但这毫不影响柳惠儿的好心情，似乎，就连二爷爷被抓这件事，也因自己的新婚而变得无所谓了一般。
　　夜晚，柳惠儿早早地洗净、脱光，等在莫小川给她安排的小楼中的大床上，心里幻想着待会儿莫小川过来之时的情景，面上一会儿泛起笑容，一会儿又露出几分羞红，情绪显得很是激动。
　　“吱……”
　　卧房的屋门被人推开，柳惠儿探出头去，悄悄地瞄了一眼，只见莫小川的脚步很轻，走进来之后，顺手关紧了门，上好门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了起来，自己都能够听到那种怦怦的声响。急忙用被子将头罩了起来。
　　莫小川转过头，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柳惠儿，心中不免轻叹，原本他并未想过要将柳惠儿也纳为妾侍，但造化弄人，如今已成定局，他倒也不想做那种又做婊子又立牌坊之人。
　　不管以前是怎么想的，柳惠儿此刻已经是王府中的一员，是他众多妻妾中的一员，也不能将她留在屋中独守空房。既然名正言顺地走到这一步，莫小川也就少了诸般顾忌。
　　来到床边，通过被子的褶痕，可以清晰地看到，柳惠儿的两只小手，正紧紧地抓着被子，身子都似乎有些颤抖。平日间，那个胡闹的丫头，在此时，倒变作了绵羊一般。
　　莫小川面上泛起笑意，也不着急，无人侍候，他便自己将身上的衣衫脱下，一件件地挂在床边的衣架之上，这才撩起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
　　柳惠儿感觉到莫小川的动静，也不敢伸出头来观看，紧抿着嘴，耳畔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不住地告诉自己要冷俊，等待着“传说中”的那一刻。
　　可是，等了良久，也没见莫小川有下一步的动作。她心中的激动，渐渐淡去，换之而来的，乃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莫不是他在嫌弃我？
　　柳惠儿这样想着，又忍了一会儿，实在是忍耐不住，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正好迎上了莫小川的目光，只见，莫小川单手拖着脑袋，躺在她的身边，正煞有兴致地看着她。
　　柳惠儿的面色顿时便是一红，正要钻入被子中，忽地，又停了下来，索性，也抬起头，凝望向了莫小川。
　　两人四目相对，看了好一会儿，柳惠儿想要躲避，但心中好似又有几分倔强，让她硬是忍了下来，逼着自己不去躲避莫小川的视线。看着她这副模样，莫小川突然笑了。
　　柳惠儿的紧张，使得莫小川也不想再逗她，直接伸手，抚摸在了她白皙的臂膀之上。
　　柳惠儿的身子猛地一滞，却并未躲避，而是直接挪动了身子，投入到了莫小川的怀中，将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从未与男人如此亲近过的她，此刻，感受着莫小川身体上的温度，不由得的脸红心跳。
　　前日，柳卿柔便将柳惠儿的母亲接了过来，柳承启离开的时候，柳穗珠的这位夫人并没有跟着，依旧住在原先柳穗珠的府邸之中，对于柳穗珠的死，以前诸般传言，都与莫小川有所瓜葛，而且，柳穗珠和莫小川的冲突，她也是看在眼中的，所以，她对王府还是多少有些芥蒂，即便女儿一直住在此地，却很少登门。
　　倒是柳卿柔经常给她些帮助，两人的关系走的很近，这一次，原本听闻柳惠儿是因为柳敬亭闯出的祸事，不得不给莫小川做妾，才能抱住性命，使得她伤心不已，哭了整整一夜，只到柳惠儿出嫁前，她这才带着红肿的眼睛，找到自己的女儿。
　　与柳惠儿一番长谈之后，发现柳惠儿对于做妾并不反感，同时，柳惠儿是真心喜欢莫小川，将一颗心都放在了他的心上，再加上，莫小川的年纪和身份，若是抛开妾侍的身份，与柳惠儿倒也合适，她也多少看开了些，当日便与柳惠儿讲述了这成亲之后男女之事的种种细节与忌讳。
　　所以，与柳卿柔相比起来，柳惠儿的初夜，要明白的多，因此，贴上莫小川的身子之后，她的小手居然居然主动摸索了起来，当摸到莫小川下身处的时候，竟是忍不住惊呼一声：“怎么与我娘说的不同？”
　　“什么不同？”莫小川也是颇感诧异。
　　柳惠儿面色泛红，但还是鼓起勇气又仔细地摸索了几下，这才道：“我娘说，男人最大，也就这么大，你的怎么会这么大？能放进去吗？”
　　柳惠儿说着，还比划了一下，一开始用手指头，后来连胳膊都伸了出来。
　　莫小川看她比划的夸张，不免觉得好笑，不过，突然之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柳惠儿的母亲，也就是柳穗珠的夫人，作为大家闺秀，自幼接受那种从一而终的教育，使得她应该只接触过柳穗珠一个男人。
　　这么说，柳穗珠这家伙是不是在自己的夫人面前吹牛，将自己说成了超人，其他男人都是小毛虫，如此，才使得柳惠儿的母亲对男人的认识出现了偏差，从而交给柳惠儿的东西，也有了这种偏差。
　　想到这一点，莫小川的笑容不禁有些古怪起来。
　　柳惠儿看到莫小川的笑容，面上泛起了疑惑之色，道：“怎么了？”
　　“没什么。”莫小川轻咳了一声，道：“你便当我是比较特殊吧。”
　　“特殊？”柳惠儿想了想，似乎还不明白，不过，她倒并未再追究此事，只是轻声说道：“我娘说，会有一点疼……”
　　莫小川点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柳惠儿突然爬了起来，从枕头低下抽出了一张白绢。
　　“你这是？”
　　“我娘说，落红要给公婆看的……”柳惠儿面色微红：“不然的话，会被认为是不洁……”
　　“我的爹娘早死了。”莫小川无所谓地道。
　　“可是，还有长辈啊。”柳惠儿道。
　　“你打算让我将这白绢送到皇上手中？”
　　“这……”柳惠儿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不过，她随即想到了什么，忙道：“皇上就不用了，但是，太后，有太后她老人家在啊……”
　　“好、好吧……”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挪了挪身子，以前的几女，均没有这么多说道，看来，有一个丈母娘在，这事情着实会变得麻烦许多，便是床第之事，也多了许多的繁琐工序。
　　柳惠儿折腾了一会儿，试着躺了几次，觉得位置已经对了，这才又靠近了莫小川的怀中，大口地吸了几口空气，这才道：“我准备好了。”说罢，将自己的小手放到了口中。
　　莫小川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我娘说，要是疼的时候，也不能咬到你，要咬自己，不然的话，会被打的……”说到这里，她的面上还露出几分担心之色，又将小手放到了嘴边。
　　莫小川听到此处，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将她的手拿开，道：“你不是你娘，我也不是你爹，这种事，怎么能够相提并论。没事的，放松一些，你以后便是我的妻子了，我看这世间谁敢打你。”
　　莫小川说后半句话的时候，面色严肃了起来，身上的气势也为之一变，看得柳惠儿不由得一呆，随即，心中竟是有些异样，感觉到，自己以后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只要靠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怀中，便会一切无忧，得到他的庇护，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让她不由得有些感动。
　　随即，柳惠儿抿嘴一笑，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莫小川将她的小手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道：“抱紧我。”
　　“嗯！”柳惠儿紧紧地抱住莫小川，感受着自己的酥胸紧贴莫小川的胸膛，那种肌肤的触感，让她缓缓地分开了腿，按照母亲教的，盘在了莫小川的腰上。
　　在这方面，有一个丈母娘，倒也省去了一些事。
　　莫小川提了口气，在柳惠儿的身旁，道：“放松一些，忍着点……”
　　柳惠儿用力点头。
　　突然，莫小川的身子一动，她骤然抱紧了莫小川，痛呼一声，一口咬在了莫小川的肩头，随即，似乎意思到了什么，急忙松开了口，面上带着紧张之色，望向了莫小川。
　　莫小川面带温柔之色，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温柔地说道：“疼就说出来……”
　　柳惠儿还有些害怕，不过，看到莫小川的眼神中的温柔，她感觉到，母亲说的，似乎并不全对，自己的男人，的确与母亲所言不同。或许，自己的男人当真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吧。
　　如此想着，她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笑容，轻轻摇头，道：“是有些疼的……不过，我想，我能忍住……”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没有遗憾
　　“是有些疼的，不过，我想我能忍住……哈哈……”一阵嬉笑声从文芳的口中传了出来，一旁的梅小莞也跟着笑出了声来，惹得柳惠儿弄了一个大红脸，面带怒色，道：“不理你们了，你们这、这……两个家伙，等你们嫁人了，看你们怎么办……”
　　“我不嫁人了。”梅小莞轻轻摇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文芳却嬉笑道：“好啊，我看看师弟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厉害……”
　　“呸呸呸……”柳惠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道：“找你自己的男人去，提我夫君干嘛……”
　　“吆吆……这才多久，就成了你的夫君了？那几日，不还是一口一个莫小川的叫吗？”文芳在一旁打趣，两女的嬉闹声传出，均没有注意到梅小莞的面色。
　　不过，受她们感染，梅小莞倒也很快将面上的不快之色丢开，加入了她们的嬉闹之中。
　　欢声笑语中，时间过的很快，不一会儿，便是日上三竿，再过不久，就是时近中午。正当三女商议中午是不是三人自己去开小灶，不陪着众人吃饭之时，小三子陪着笑脸走了过来：“小姐、文姑娘、惠夫人好。”
　　“小三子，有事么？”梅小莞转过头来，面上带了几分不耐烦，显然，小三子突然打扰了她们的兴致，使得她不怎么高兴。
　　“咳咳……”小三子看出了梅小莞的不快，忙道：“是王爷回府了，唤惠夫人过去。”
　　听到是莫小川叫自己，柳惠儿不禁又想起了昨夜之事，面色泛起了一丝潮红。
　　文芳在一旁打趣，道：“惠夫人快去吧。啊呀，昨日还是小惠儿，今日便已经是惠夫人，这身份不同了吆……”
　　“又胡说。”柳惠儿佯怒瞪了文芳一眼，这才跟着小三子行去，一边走，一边问道：“王爷不是上朝了么？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小三子摇头，道：“这个，小的便不知晓了。惠夫人见了王爷，自然会明白吧。”
　　眼见，从小三子的口中问不出什么来，柳惠儿便失去了兴趣，懒得再询问，径直来到了莫小川这边。
　　看到柳惠儿过来，莫小川起身拉起了她的小手，道：“今日本来向你母亲敬茶的，结果，被早朝耽搁了，现在虽然有些晚了，不过，这种事重在心意，我们还是过去吧。”
　　柳惠儿微微一愣，随即，面上露出了诧异，看着莫小川，道：“敬、敬茶？”
　　虽然，以柳家昔日的身份地位，这新女婿给长辈敬茶，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可是，放在莫小川的身上便不同了，即便柳承启还是相国，都未必值得莫小川如此做，何况，现在柳家已经末落，自己母亲只是一个妇人，根本就担不起。
　　柳惠儿便是平日间不怎么注意这些礼数上的事，也是明白这一点的，莫小川如此做，倒是让她有些不明所以了。而在莫小川的心中，如此做，只是对柳惠儿的一些补偿吧。
　　这次，柳惠儿进入王府，成为莫小川的妾，不单没有什么大的仪式，更有一种被胁迫的无奈在其中，这使得莫小川，总感觉有些委屈了她。
　　当然，莫小川也没有多做解释。
　　柳惠儿的母亲，还在府中住着，柳卿柔给她安排出了一个单独的小院，条件倒也不比她的府中差，下人和一切用度，更是只会比原先强。按照柳卿柔的意思是，以后让她就住在这里，莫要再回去了，如此，对柳惠儿也多了分照顾。
　　不过，柳惠儿的母亲却明白，柳家现在没落，许多人都想着痛打落水狗，柳卿柔这是怕她住在外面受到欺凌，有了柳惠儿这层关系，她又是独身一人，留在王府之中，也是合情合理，更没有人敢上王府找麻烦。
　　女儿的出嫁，让她的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之感，毕竟，自己的女儿给人做了妾，即便是柳惠儿自己愿意的，她不反对，可是，做母亲的，心里又怎么能没有遗憾呢。
　　“老夫人，老妇人，王爷和惠夫人来了。”
　　丫鬟的喊声，让柳惠儿的母亲，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惠夫人？哪个惠夫人？”刚个问出来，她便突然反应了过来，看着被她问的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的丫鬟，摇头一笑，道：“惠儿刚出嫁，还有些没有适应，快请他们进来吧。”说罢，她感觉，又有些不妥，便起身亲自出去迎接了。
　　不过，就在她刚刚走到屋门前，莫小川便拉着柳惠儿的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看到自己的母亲，柳惠儿抬头又瞅了瞅莫小川，面上带着一丝幸福的娇羞之色。莫小川松开她的手，对她微微点头。柳惠儿便急忙朝着母亲跑了过去。
　　“娘！我和夫君给您敬茶来了……”柳惠儿心直口快的性子，在这一刻显露无遗，莫小川才刚刚说罢之事，她便直接告知了母亲。
　　柳惠儿的母亲听到这句话之后，反应要比柳惠儿大的多，她经历的事情多了，又一直在官宦之家，对于身份是十分敏感的，不由得便愣住了：“王爷、您、您这是……”
　　莫小川笑着将柳惠儿的母亲扶着坐在了厅堂的主位之上，道：“今日，咱们不论身份，您只是长辈，我是惠儿的夫君。”说罢，莫小川从丫鬟的手中接过茶水，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岳母大人，请饮茶！”
　　柳惠儿的母亲呆滞了一会儿，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了莫小川的递上的茶盏，半晌说不出话来。柳惠儿这时也端着茶盏，道：“娘，请饮茶！”
　　看到女儿的透着幸福之色的脸庞，她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任凭眼泪落下，也不去拭擦，口中连道了几声：“好、好、好……娘喝……”
　　说罢，将两杯茶水，先后饮下。
　　柳惠儿拉紧了莫小川的手，面带着甜蜜的微笑，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母亲的面色，突然便是一愣：“娘，你怎么哭了？”
　　“没事，高兴、高兴……”柳惠儿的母亲，这才忙伸手拭擦了一下面上的泪珠，露出了笑容。
　　“岳母大人，今日事多，恕小川先行告退，让惠儿陪着您吧。”莫小川看到眼前这副情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干脆，便先离开，留下她们母女叙话。
　　“好好！”柳惠儿的母亲连连点头，道：“王、王爷……”说到这里，却摇了摇头，改口，道：“贤婿事忙，自去便是，无需理会我们的。”
　　莫小川又客气了一番，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莫小川离去的背影，柳惠儿母亲心中那一丝遗憾，也似乎随之消失，再看柳惠儿望向莫小川，那满是爱意的眼神，她突然觉得，此生再无什么遗憾了。
　　回到书房，莫小川静坐下来，这些日子，他着实有些太忙了。司徒琳儿替她生了个女儿，来书让他取名字，都没有腾出工夫来细想，今日总算了闲了一时，莫小川便打算，将这件事先落实下来。
　　然而，他刚坐下，还没有多久，林风突然赶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莫小川抬眼一眼，不由得的便是一愣：“师傅，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陆琪。见到莫小川，陆琪的面色十分的凝重，双拳也紧握着，回头看了林风一眼。
　　林风知道陆琪有话要对莫小川说，便急忙告退。
　　林风离开后，莫小川站起身来，看着面色凝重的陆琪，他也是心头泛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忙问道：“师傅，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琪抿了抿嘴，这才道：“出事了，盈盈和政儿不见了。”
　　“哦，啊？”莫小川陡然睁大了双眼：“你不是开玩笑吧？他们不是在仙岛山吗？怎么可能不见？剑宗的那些长老是做什么的？”
　　看到莫小川如此激动，陆琪面上露出了一丝愧色，道：“这两年，他们母子在山上，一直都没有出过什么事，平日间，有的时候会由连灵陪着出海打渔，政儿对这个很喜欢，再加上这么多年来，剑宗一直都风平浪静，根本没有人会想到……”
　　莫小川看到陆琪面上的愧色，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太大，让她自责了起来，便深吸了几口气，尽力地让自己冷静了些，这才道：“师傅，你先坐下说话，这件事，不怪你。是我太过心急，你先将情况仔细说说，我们一起商议一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破绽。”
　　被莫小川安抚了几句，陆琪这才面色平静了些，随着莫小川扶着她胳膊的手，坐了下来。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劫持
　　莫小川安抚着陆琪，让她坐下又喝了些水，陆琪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原来，陆琪照顾了司徒琳儿一段时间，待她已经不会因生产而影响身体之后，便想借着这段时间回剑宗一趟。
　　只是，当陆琪刚刚回去，便遇到了一件让她措手不及的事，原本生活在剑宗的盈盈母子，突然失踪了，剑宗派出了大批人手去寻找，却只是寻着了她们出海的船，船上的剑宗弟子，连同盈盈木子还有护卫他们周全的连灵，全部都不见了。
　　剑宗之人，原本打算派人去禀告给陆琪，但是人还没有出发，陆琪就已经回来，当即，陆琪便决定加大范围寻找，不过，三日之后，结果还是一样，盈盈母子，连同连灵以及剑宗一干弟子，全部都消失无踪，但这一切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至少，让陆琪确定了一件事，盈盈母子等人，并非是出海遇难，而是有人将她们劫持走了。
　　确定了这一点，陆琪便再也坐不住了。
　　能从剑宗的手上，将人劫持走，这些人，必然是不简单的，出了仙岛山的范围，剑宗的能力，便显得匮乏起来，尤其是在找人和情报工作这方面，显然无法与莫小川相提并论。因此，陆琪也不敢怠慢，当即直接朝着上京城而来，通知莫小川这个消息。
　　莫小川听陆琪仔细说完之后，他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盈盈母子被人劫持，而不是被人杀死，说明这些人，并不是想让盈盈他们死，而是想接着他们的身份，来做些什么。
　　求财？这个念头几乎刚冒出来，便被莫小川打消了，敢劫持他的人来威胁要赎金的，怕是还没有，何况，还是从剑宗的手上，将人劫持走，有这样能力的人，怕也不会缺钱。
　　莫小川为了不让陆琪太过着急，神情平静地说道：“好了，师傅，此事你无需担忧。这些人劫走盈盈和政儿，还有连灵和剑宗的弟子，却没有发现一人被伤，可见，这些人也不会伤害他们，这些人抓了人，又不伤，必然有目的，我想，迟早这些人也会找上门来的。盈盈他们应该不会有事。”
　　“但愿如此吧。”陆琪轻轻摇头，脸上的神色并不怎么好看。
　　莫小川走上前去，拉起了她的手，笑道：“师傅，这一路赶来，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这件事便交给我便是。”说罢，慢慢地提着她的小手，朝自己唇边放去。
　　陆琪面色微微一红，急忙抽回了手，道：“好吧，一有消息便告知我，这件事，我有很大的责任，切莫瞒着我。”
　　“我知道！”莫小川摊了摊手，随后，唤来两名丫鬟带着陆琪去休息了。
　　陆琪离开后，莫小川的面色便严肃起来，叫人将林风唤来之后，大概地把事情的经过告知了他，随后，沉声说道：“林风，你跟随我多年，我一直将你当做兄弟看待，此次之事，你记着，切勿将盈盈和政儿的身份透露出去，但是，物必全力寻找，可以将上京城作为寻找的中心，我判断，此次这些人，便是不将盈盈他们带到上京城，也必然会在此地活动，若是没有找到他们之前，便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不可打草惊蛇，以盈盈他们的安全为首位。你可明白？”
　　林风跟随莫小川这么多年，无论是多大的事，莫小川都未曾说过如此重言，此次可见他的重视程度，林风当即不敢怠慢，用力地点头，道：“王爷放心，属下必然全力以赴，将世子和盈夫人寻回。”
　　莫小川点了点，面上的担忧之色，在林风面前，并没有隐藏，又道：“你派人去将绿……”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改口道：“算了，还是让顾明过来吧。”
　　莫小川本来想让绿帽子负责此事，因为，绿帽子现在是西梁分堂的堂主，由她出面，调动起齐心堂的人手来，会方便许多，不过，想到绿帽子的另一层身份还是自己的妻妾，她的行动，必然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关注，盈盈诈死此事，虽然时隔多年，可若是翻起来，必然，也是一件惊动朝野之事，莫小川不想让人察觉到这一点，因此，才临时改口。
　　林风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答应一声，随后问道：“王爷，若没有其他吩咐，属下这便去安排。”
　　莫小川摆手，道：“去吧！”
　　林风随即行礼退去。
　　看到林风离开，莫小川扶在椅背上的手，猛地握紧了，那选材极好的木制椅背，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便如豆腐一般，被捏碎了。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泛起一丝冷意，显然已经动了杀心。回到上京城，除了胡城名那一次，他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杀心了，可是，这一次，却是让莫小川怎么都压不住那股杀意。
　　在杀意上涌之时，似乎，屋子里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分，一个丫鬟正要过来换火炉，路过没有关的屋门，突然吓得将手中的火炉掉落在地，差点没烫着脚面。
　　丫鬟的动静，引得莫小川转过头来。
　　吓得她急忙跪了下去，口中连声，道：“王爷，是奴婢鲁莽，奴婢该死……”
　　她这一跪下去，膝盖顿时沾上了掉落在地的木炭，烫的她，一个不稳，便要摔倒。莫小川猛地踏出几步，赶在她摔倒之时，将她扶了起来，看着衣服被烫开的窟窿，轻轻摇头，收起了杀意，道：“不关你的事，以后小心一些便是。你受了伤，先下去休息吧，回头让小三子去婆婆那边替你寻些伤药敷抹就好，这几日，你便不用伺候了，休息几日，伤后之后再说。”
　　听到莫小川此刻温和的话语，丫鬟有些不解，怯生生地抬起头，见莫小川的确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连声道：“多谢王爷，奴婢自己处理一下便好，就不劳烦三爷了。”
　　“三爷？”莫小川听到这个称呼，眉头一蹙，随即，心中也是有几分无奈，小三子这小子，在主子们面前表现的异常乖巧，但是，在下人们面前，怕是便不会如此了，看来这丫鬟，还是很怕他的。
　　不过，小三子将府中的事打理的倒是不错，也没有听闻到，作出什么太过分的事，莫小川也懒得追究这些，只是说道：“本王知道了，回头，本王会替你交代小三子一声的。”说罢，又招手唤来一个丫鬟将她扶了下来，这才返身回到了书房之中。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恃才傲物
　　当将一切都吩咐了下去，顾明从书房出来之后，莫小川的人便全部动员起来，上京城之中，顿时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不过，那些小势力全部都警觉地安分了起来。
　　面对，齐心堂和林风手下的斥候队，小势力根本就不堪一击。
　　但是，这样紧密地严查，一时之间，却还是没有消息。
　　时间还在过着，莫小川每日依旧在上朝，莫智渊的伤势已经好多了，可是，他似乎清闲上了瘾，除了没有完全放权，对于莫小川上朝之事，一切都听之任之。
　　只是，对于这种别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好事，莫小川却显得有些不情愿。盈盈和莫政的失踪，让他心烦意乱，便是那连灵与他也是有过一段露水情的。
　　以前，她在剑宗倒也罢了，现在被人劫持，莫小川却是不能不管不顾。
　　一连几日过去，盈盈和莫政母子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只有一些消息片段，证明着，他们最后几次消失的地方，好似，着实是朝着上京城而来的，莫小川的判断，至少在目前来说，是没有错的。
　　这件事暂时没有眉目，但是，另外一件事，却引起了上京，乃至整个西梁的注意，那便是，柳敬亭被游街示众。一辆高大的囚车之中，柳敬亭的身子半仰着蜷缩在囚车之中，左臂被包裹着，还有血迹流出，显然是受了重伤。
　　他披头散发，一身邋遢的模样，早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威风。
　　莫小川这个时候，也退朝出来，远远地望着柳敬亭，目光不由得的一凝，因为，他分明发现，柳敬亭已经死了。这让他的心中不由得一怔，同时，他也注意到，在人群之中，有不少人蠢蠢欲动，看到这里，莫小川不禁是摇头，莫智渊这手段着实是高明，用一个死人，不单可以引出猎鹰堂中人，还能震慑他人，此举可谓是一箭双雕了。
　　柳敬亭若是活着，他或许还有些想法，现在，柳敬亭已经死了，莫小川便再没有了兴致，柳敬亭也算是英雄一世，只可惜，万年踏错一步，便落得如此下场，莫小川不禁唏嘘，也不想再看下去了。
　　就在他转头的瞬间，那边猎鹰堂的一些人，已经冲了出来，朝着囚车而去，隐藏在人群中的神卫队，也同时行动了。莫小川并没有去关注这些，因为，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便是证明较量，猎鹰堂也不可能是神卫队的对手，何况，一个早有准备，一个措不及防。螳螂和黄雀的输赢，自然没有悬念。
　　果然，一阵打斗声之后，囚车顺利地转过了街角，围观的百姓，有的人感叹柳敬亭做相国这么多年来，替西梁做出的贡献，对于柳家的没落有些不忍。
　　有得却是将柳敬亭骂的狗血喷头，各种石块烂菜招呼着，将囚车丢的不成模样。
　　柳敬亭的凄惨，莫小川不忍多看，但是，莫智渊却似乎很是享受，虽然，他并未亲自前去，不过，每隔不久，便会有人前来向他禀报近况。
　　对于这种结果，莫智渊很是满意。
　　脸上也不由得泛起了笑容，不过，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若是能够抓了活口，怕是，他的功力，又会更近一步吧。不过，如今的这个结果，倒也在他的控制之中。
　　神卫队之中，等级森严，除了神卫、天卫、圣卫，这些特殊的存在之外，还有地卫和暗卫。其中，神卫只有两人，便是这段时间，经常跟在莫智渊身后的两名老者。
　　天卫，每一个都是天道高手，不过，他们的数量也是极少的，至于圣卫，乃是莫智渊暗中寻访而来，又经过二十多年的培养，逐步淘汰选出来的，这些人的武力和天赋都很高，但统帅下属的能力却差一些，所有，他们被单独编了出来。
　　至于地卫，便是从圣卫中挑选出来的，他们的武功与圣卫相差无几，甚至，还略有不如，不过，这些人却均有统帅之才，因此，暗卫，便由他们统领。
　　鬼熙，便是一名地卫，当初与莫小川交手的时候，他所率领的那五十多名神卫队成员，便是暗卫了。暗卫之中，还有一些详细的划分，但这些均是地卫负责，莫智渊对此倒是不关心。
　　这个时候，两名神卫跟在他的身旁，莫智渊坐了下来，对着他们缓声问道：“小川最近的表现，你们怎么看？”
　　两名神卫微微一愣，莫智渊以前是从不会问他们这些问题的，这突然问起，倒是让他们有些不知怎么回答了，两人互视一眼，其中一名神卫上前一步，道：“陛下，按照规矩，我等是不该妄议皇族中人的，不过，陛下问起，老朽便说一说，晨王爷天纵奇才，无论是兵法还是武道，都是老朽生平仅见，不过，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心性略显不够沉稳，而且，为人太过重情，却又恃才傲物，不将朝中众人放在眼中，观这天下，除了陛下与太后之外，怕是无人能够降得住晨王爷，就拿此次柳敬亭之事来说，晨王爷便有些太过傲慢，若是长久如此的话，怕是，会多树敌人，未必是见好事……”
　　这名神卫说罢，小心地观察着莫智渊的神色变化，眼见莫智渊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露出什么不满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
　　莫智渊听他说吧，面上泛起一丝微笑，似乎，对于那句，只有他和太后能降住莫小川很是满意，轻轻摇头，道：“你们不懂这些，朕自有安排。至于前几日之事，朕倒是觉得没什么，身为莫氏男儿，岂能被人吓住，敬畏之心是该有的，但也要看面对谁。朕的侄子，也唯有朕可以教训，若是被其他人教训了，朕倒是要轻看他了。”
　　随着声音，莫智渊后面的话，说的异常缓慢，但却越发有力，落在两名神卫眼中，让他们均是露出诧然之色，齐身推后一步，高声回道：“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