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睡哪里
作者:艳墨|发布时间:2024-06-29 01:40:49|字数:59422
顺着莫小川的视线望去,司徒琳儿有些奇怪地扭过头,看着他,道:“这酒壶平平无奇,甚为西梁郡王的莫世兄,莫非喜欢?”
莫小川笑了笑,道:“喜欢倒是谈不上,这东西摆着好看,却并不实用,比不了我身上带着的。”说着,将一直随着携带的银制酒壶掏了出来,端着杯子里的酒倒入了酒壶中,仰头灌了一口,道:“还是这样饮着比较舒服。”
司徒琳儿见莫小川不在看那酒壶,笑着坐了下来,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放在了莫小川面前的桌面上,道:“莫世兄的酒壶,当真有这般的好吗?可否见小妹一观?”
莫小川缓缓地放入了司徒琳儿的手中,道:“有何不可。”
司徒琳儿拿着酒壶,在手里攥了攥,放在眼前仔细瞅了瞅,道:“莫世兄还真是小心,这酒壶好似避毒的利器,只要有毒的酒水沾染到壶口,壶口便会变黑吧?”
莫小川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地道:“这个,我并未注意过,兴许是这样的吧。”
“只是兴许吗?”司徒琳儿逼问道。
莫小川笑了笑,道:“那么,琳儿姑娘怎么觉得?”
司徒琳儿微微一笑,红润的面颊上笑颜如花,着实份外迷人,她莲步轻移,缓缓地迈步行至放置那玉石酒壶的梳妆台旁,轻轻拿了起来,又回道桌旁,把桌上另外一只酒壶中的酒水灌入了玉石酒壶中,顿时,玉石酒壶上便浮现出一个美人,随着酒水的晃动,若隐若现,似乎在云雾缭绕中有一仙女在偏偏起舞,当真是神奇的禁。
但莫小川看在眼中,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之色,因为这一幕,他早已经见过了。
叶博送他给的酒壶,他谁未曾用之饮过酒,却也观赏过这美妙画面,当时便对雕制这酒壶的工匠由衷地生出了佩服之心,可越是新奇的事,见的多了,便没有半点新奇之处了。
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惊讶。
司徒琳儿看着莫小川的表情,仔细地瞅着,良久,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轻声叹息了一声,将那酒壶轻轻一摇,却猛地摔在了地上,玉石酒壶顿时四分五裂,酒壶上的仙女也消失不见,唯独那雾气却似乎从酒壶的壶身之上飘了出来一般,轻飘飘地,缓缓荡漾上升,而且凝滞在了一起,好似一团紧抱着的彩云,不愿分开一般。
莫小川看着这奇景,却是面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脚下朝后挪了挪。
司徒琳儿见莫小川如此,抿嘴一笑,道:“莫世兄果然见多识广,识得此物。”
莫小川紧蹙眉头,道:“琳儿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或许是该称呼你为丝丝姑娘呢?”
司徒琳儿看了看他,缓慢地摇了摇头,并未回答莫小川的问话,而是慢声细语地道:“此物的配方和出处,小妹不知,只是知道人若是误食的话,便会全身筋骨酸软,丝毫动弹不得,任凭你武功再高,也使不出半分力气了。但却又不伤人性命,将养上小半年,便可恢复到正常人体力,莫世兄评断一下,此物可是神奇?”
莫小川此事也平缓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酒杯,随手一丢,他前方的窗户便被酒杯砸的大展而开,随后,猛地一伸手,桌面上铺着的绣花锦布便被抽了起来,伴着莫小川手腕的动作,那绣花锦布紧紧裹着那团雾气,顺着窗口飞了出去,被外面的微风一吹,轻轻晃了晃,便随风而逝,不见半点踪影了。
一切平淡下来,莫小川揪了一张椅子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司徒琳儿。
司徒琳儿也挪了挪椅子,靠莫小川紧了些桌下,手中拿着莫小川的酒壶,看着那抽去锦布,却丝毫微动的酒杯,斟满了两杯酒,放下酒壶,一堆柔荑轻轻拍了拍,赞叹道:“莫世兄当真是好功夫,难怪他们如此忌惮你,竟然要用这稀世罕见之物来给你食用。”说罢,他拿起了酒杯,递到莫小川面前,看着莫小川犹豫了一下,才接过他的酒杯,不禁摇头苦笑一下,随即仰头将自己杯中的酒饮了进去,道:“多谢莫世兄对小妹还有几分信任。”
“信任谈不上。”莫小川摇了摇头,道:“自从我来到这里,再次见到你,我们之间的信任,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的确是这样。”司徒琳儿面含苦笑,又道:“只是小妹还有些奇怪,莫世兄是怎么发现的?若是小妹没有猜错的话,第一次我们见面,你并没有怀疑过我。或者说,直到你进这道门前,你也并未怀疑过我。”
“的确是这样。”莫小川点头,道:“琳儿姑娘一直都是极为聪明之人,若是存心想瞒过我这个对你没有戒心之人,并不是什么难事。若说是破绽,却也不是你这里露出来的,而是叶博。”
“哦?”司徒琳儿好似并没有太过意外,道:“是他吗?”
莫小川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果然,他还是太过自大,有些轻看莫世兄了。”司徒琳儿说罢,长呼了一口气,道:“只是小妹还有些不解,莫世兄是怎么看出那个酒壶有问题的?”
“因为我也有过一只。”莫小川笑了笑,道:“兴许叶博忘记了,当初便是他送我的。亦或许当日他未曾想过如今要与我为敌,总之,算是他帮了我吧。而且,恰巧我身边的人知晓这东西有一对。”
“可,即便我这里有一只同样的,也不能证明,我便是他的人吧?这酒壶又不是一对必须在一个人手中。”司徒琳儿又道。
莫小川点头,道:“的确,这么说也说的通,只是,这次叶博自作聪明的让我来这里,我便知道,这里都是他的人,而这里的人,又将我安排到你这里。这般诸多的巧合凑在一起,便是琳儿姑娘,怕也是不会掉以轻心吧?”
“原来如此。”司徒琳儿点了点头,道:“当日,我便知莫世兄是极聪明之人,却没想到对人性也了解这般深刻。琳儿一直以为自己的经历颇丰,对人心人性只了解,早已经远超同龄之人,却没想到,比起莫世兄来,还是差了一些。”
莫小川轻叹一声,道:“世事无常,经历丰者,又何止琳儿姑娘一人。若是有的选择的话,莫某只想做一个平淡的百姓,安静度日便好。这般了解的愈多,对这个世界,便会越发的多出一些失望来。想来,琳儿姑娘也是一样的吧。”
“呵呵……”司徒琳儿笑了笑,道:“莫世兄真会说话,也好雅致,竟会想这般的多。小妹却是没有这般的头脑,也懒得去想,不想,本已经许多烦恼,想了,恐怕烦恼亦多吧。”
“烦恼本不可避免,与其不想,等烦恼来寻自己,还不如早些想了,慢慢接受,也省的突然来临之时无从着手,更是痛苦。”莫小川缓声言道。
“能度一日,便是一日,现在小妹已经不指望有一天能够无忧无虑度日了。那日来的多了,实在承受不住,便不在承受,也就是了。”司徒琳儿说罢,长叹一声,道:“莫世兄提防琳儿,也是应该的。只是,小妹还是想告诉你一句,我本没有害你之心,便是你没有看出来,我至多不会去碰那酒壶,不让你知道这其中的秘密,若是你单饮这酒壶中的酒,而不是导入那个酒壶,再倒出来的话,并不会对你有害。不知,我这般说,莫世兄信我么?”
“信与不信,现在还重要吗?”莫小川反问道。
“对莫世兄而言,兴许并不重要,但是对琳儿,却很重要。”司徒琳儿盯着莫小川的眼睛,复又说道。
莫小川想了想,道:“其实,不管你是否有心对我不利,我都不会对你怎样的。毕竟,你是玉儿的姐姐……”
“看来,莫世兄是不相信我了。”司徒琳儿有些失望,一双美眸轻轻闭上,复又睁开,看了看窗外,轻声说道:“莫世兄若是想离开,可以随时从楼下的暗道离去。这是自己留着逃生的,只是,待着久了,却也懒得逃生了。本想填了,没想到今日莫世兄倒是用到了。”
莫小川看着司徒里恩日有些没落的身影,摇了摇头,道:“你本是一弱女子,何故如此逞强,跟我去西梁吧。哪里有玉儿,有司徒兄,在哪里生活,你会轻松一些。至少,玉儿也有一个伴。”
司徒琳儿看了看莫小川,摇了摇头,道:“多谢莫世兄的好意,只是,琳儿现在还不能走。或许,什么时候实在撑不住了,会去吧。”
“你这又是何苦?”莫小川看着眼前的玉人,不禁心中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意,虽然,眼前这个女人是极聪明的,若是由她来给叶博做谋士来对付自己的话,凭着自己对她本来有的信任,现在恐怕自己早已经是阶下囚了。所以,他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般柔弱,可不知怎地,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莫小川总是觉得她这稚嫩的肩膀,扛着的东西太多了,心中生出的柔色,让他忍不住对司徒琳儿多出几分担忧和不忍。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选择的路付出一些什么,琳儿付出了兴许便是一生,莫世兄不要再劝我了。我只求你让玉儿过的好一些,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更不要让她参与到这权谋之中,心中便已经十分安慰了。别无他求。”司徒琳儿并不领莫小川的情,一口回绝了。
莫小川摇了摇头,既然她坚持,也不好强求,站起身来,缓缓地迈步来到窗前,朝外望去,果然,不出莫小川所料,窗外的各个能藏人的角落,几乎都布满了人,将小楼盯的死死的。
他回过头来,看着司徒琳儿,道:“这里,难道当真这般让你牵挂?你当初来此是为了报父仇,可现在你已经知道,你父亲根本没有死,你为何还要坚持?”
司徒琳儿笑道:“的确,当初因为父亲被擒,我曾一度绝望。可如今看来,只是一个笑话。一直以来,都以为父亲对我们兄妹十分疼爱,可是,在这些男人的眼中,妻女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他们能成就事业,什么都可以舍弃。我又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
莫小川从来不知道,司徒琳儿心中今日藏着怎么多的事,看来,对于司徒青之事,她了解的比自己还要多,第一次自己在奇花楼见到她的时候,她透露给自己的消息,看来只是一个引子,好让自己去查,而自己查到的消息,恐怕与她比起来,十不足一,当然,这与自己在燕国待的时日尚短,而且重点没有放在这上面有关。
当初只是感觉这里面有什么阴谋,现在看来,隐藏的东西,何止这一点点。只是,恐怕从司徒琳儿的口中是问不出什么来的,若是她想说,便早已经说了。若是不想说,怎么也不会告诉你的。
和聪明的女人打交道,莫小川也懒得做那些无畏之事,便也不问了。
司徒琳儿见莫小川不说话,看着他,道:“现在的三大世家,看似各自相斗,方家在朝中势力和南边的兵权可报他们无忧,而夏家掌控着后宫和北疆大营,也是无虑。唯有司徒世家,手中发封底极少,且兵权也是最弱的,唯有投靠皇上,才能保住世家的基业,我只不过是家主手中的一枚棋子,我父亲亦是一样。他们早已经知道了玉儿与你的关系,以前没有找上玉儿,怕是觉得你的羽翼还未丰满,此次若你能平安回去,便留意一下吧。希望你可以让大哥和玉儿不要参与进来。”
司徒琳儿给自己的这个消息,让莫小川心中一震,他原本以为自己对燕国的形式已经了解了许多了,现在看来,知道的也只是一个皮毛,真正的暗流远比表面上汹涌的多。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多谢琳儿姑娘赐教。”这句话,却是说的极为真诚的。
司徒琳儿摇了摇头,道:“莫世兄无需谢我,我说的这一切,也并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玉儿罢了。”
“不管是为了谁,谢还是要谢的。”莫小川说着露出了笑容,这笑容,却与先前不同,司徒琳儿看在眼中,不禁一愣,有些出神,因为,莫小川的笑容,竟似有些遥远而熟悉,仔细在脑中搜索了一遍,这才想起,这个笑容,还是她在洛城之时,才见过的。
将莫小川的笑容看在眼中,司徒琳儿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一双美眸之中隐隐泛起了雾气,不一会儿,雾气便凝结成了水珠,眼睛竟是湿润了起来。
她一直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已经将洛城那美好的记忆忘却了。直到此时才发现,那记忆根本就忘不了,便是不经意回想起来,也是那般的美妙,美的甚至有些动人心魄,让人双眼生涩,忍不住便想掉下泪来。
毕竟她的心中还是藏有一片美好的,司徒琳儿想了想,轻轻抽泣了一下,便低下头,伸手将眼角的泪痕拭去,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一双眼眸之中,已经没有半点泪光,不过,却清澈了许多。
她的眸子看着莫小川的眼睛,也笑了笑,道:“莫世兄,谢谢你。”
莫小川点了点头,笑道:“不客气。”
“莫世兄什么时候离开,小妹这便去安排。”司徒琳儿深呼吸了一口,语气已经平淡了下来,恢复到了先前的模样。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我今日若说是不想走了,不知琳儿姑娘的绣楼之中,可否容在下留宿一宿?”
“不走?”莫小川给的答案,让司徒琳儿有些诧异。
“嗯!”莫小川笑着道:“叶博既然为了我费尽心机,我若是不被废去武功,又怎么对得起他的药?”
司徒琳儿听着莫小川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由得惊讶地看着莫小川,道:“莫世兄莫非是想将计就计?不过,莫世兄怎知我一定会帮你?”
“将计就计,太累了。”莫小川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不想这么快,便被人追,至少,在这里相对来说是安全的,晚上睡觉,不用担心被人从身后捅上一刀。养足了精神,才好逃命,不是?”
司徒琳儿秀眉微蹙,想了想,随即了然,露出了一个微笑,点了点头,道:“琳儿明白了。不过,我这里的床只有一张,不知莫世兄睡哪里?”
“琳儿姑娘认为我该睡哪里?”莫小川哈哈一笑道。
“睡床。”司徒琳儿好似不假思索便答了出来。
莫小川稍感意外,随后便摇了摇头,道:“还是罢了,我一个男子,怎能让你睡地上,既然,我现在寄人篱下,是一‘阶下囚’,有地板睡,已经知足了,只是劳烦琳儿姑娘,帮忙添一床被子才好……”
“这个容易……”司徒琳儿的表情很是自然,似乎,他们两人并未发生过先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一般。
第五百零一章 初升
一觉醒来,天刚蒙蒙亮,夜间,莫小川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还在当初那个独居的破房子里。他那个不着调的爷爷,却已经着调了起来。一个人静静地收拾着屋子,将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虽然胡子还留着,但那仙风道骨的意味,却已经少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苍凉老头的味道。莫小川的那张破床,也被干净的白色床单包裹的整整齐齐。
莫小川躺在床上,感觉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醒之后,一切都又回到了从前,还要为生计而忙碌。看着爷爷一个人忙碌着,莫小川有些过意不去,以前想让他帮一把,他却是从不帮忙,现在主动做了,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他坐了起来,想过去拦下他,可是,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急忙走了过去,伸出手,却碰不着人。正在惊慌之中,忽然看到在屋子的后墙上摆着一张照片,上面的人相,正是自己的模样。
仔细看了看,那相片正是遗相,莫非自己已经死了?
正值莫小川思索之际,只听爷爷轻声说道:“小川啊,爷爷说过,咱们家会出一位皇帝的,你做了皇帝,也不用记着爷爷。只要证明爷爷没错就好了……”
听到这话,莫小川的额头青筋泛起,猛地睁大了双眼,却见眼前一张俊美的脸蛋正盯着他看。
“莫世兄醒了?”
司徒琳儿的话,将莫小川拉回了现实。
“是琳儿姑娘啊。”莫小川打了一个哈欠,伸手抹了抹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莫世兄是不是不舒服,刚才看到你张着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有些担心,过来看看你,没想到,将你吵醒了。”司徒琳儿解释道。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梦。说起来,我许久没有做过梦了。”
“看来是噩梦了。”司徒琳儿轻声说道。
莫小川抬起了头,道:“为何这样说?”
“莫世兄在我这里,能有什么好梦,必然是噩梦。”司徒里恩日笑了笑,道:“不过,昨夜你倒是睡的很沉,外面街道上在夜里多出那么多禁军,你都没有发现。”
“是吗?”莫小川心中微微一惊,没想到叶博这么快,便将自己卖了出去,原本还以为他会等待时机呢,看来,他还是沉不住气。而现在能调来这么多禁军的,便只有燕国皇帝和梅世昌两人,燕国皇帝病重,不可能参与到抓捕自己这种事情中来,那么,只有梅世昌一人了。被他盯上,事情便不好办了。
莫小川不由得望向了司徒琳儿,想从她哪里得到答案,而且,自己睡的这般沉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是连不会武功的司徒琳儿都能听到的动静,却惊不醒自己,那么,圣道高手也太不值钱了。
司徒琳儿被莫小川盯着,有些难受,抿嘴笑了笑,道:“好吧,看来莫世兄已经知道了。昨夜怕你在我这里睡不好,小妹特意点了一支安神香。”
莫小川蹙了蹙眉头,不知司徒琳儿如此做是何意。
司徒琳儿又解释,道:“莫世兄无需多心,琳儿既然说要送你出去,便一定会送你出去的。只是,你我同住一屋,我一弱女子,面对你这等高手,自然要做一些防身的手段,莫世兄不会责怪小妹吧。”
“岂敢。”莫小川摇了摇头,也明白了司徒琳儿的意思,看来,司徒琳儿是想告诫自己,她若是想害自己,却是有这般能力的。莫小川也对自己的大意,有些自责,只能无奈的苦笑摇头。
许久未见,随着自己的成长,不觉有些目中无人了,这也许是年轻人的通病,只是叶逸的病比他重一些,莫小川虽然老诚,可毕竟是年轻人,年轻人该犯的毛病,终究是未能免俗。
而司徒琳儿在这方面却要比莫小川好一些,都说女子成熟要早过男子,看来,这话是极有道理的。现在面对司徒琳儿,莫小川便是这种感觉。
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洛城之时见到司徒琳儿的时候,当初的司徒琳儿,便是一决定聪明的女人,这些年,看来她并未闲着,聪明更甚从前了。
若是将司徒琳儿带了西梁,成为自己的助臂……
莫小川刚想到这里,便摇了摇头。想要将她带回去,恐怕被带走罗烈还难,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话题引到了别处,轻声道:“既然这里已经被围了。若是我离开,恐怕会给你带来麻烦。”
“那有什么麻烦的。”司徒琳儿无奈叹息,道:“莫小川是何等人,当年以一己之力,便将西梁的前线大营和蛮夷国的大军瓦解。现在在西梁更是身份显赫,武功愈发高强。我一弱女子,如何能够留住一个只手拖千斤的大英雄。便是留不下,也是应该的,若真能留下了。便神奇了……”
“哈哈……”莫小川放肆的大笑了起来,高声的说道:“丝丝姑娘如此夸赞本王,还当真让本王有些受宠若惊了。实在愧不敢当啊。”
“哪里哪里,王爷英俊神勇,谁人不知,小女子,也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只是小女子才学匮乏,用词不妥之处,还请王爷海涵。”司徒琳儿柔柔的声音飘了出来。
“丝丝姑娘若是才学匮乏,那这燕国,便没有才女了。”莫小川笑着道:“今日天气太过阴沉,实在无事可做,丝丝姑娘可否陪本王饮一杯。”
“王爷所命,岂敢不从。”司徒琳儿很是配合的说道。
莫小川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和如此聪明的女子说话,便是省力的多。方才莫小川已经注意到,从外来来了人,在距离小楼不远处细听着什么,莫小川自然要给他们一个答案,自少要让他们知道,自己还很安心在这里。
司徒琳儿见到莫小川突然改口,也只是略微诧异,一对美眸微微转动,便明白了过来,所以,才有两人配合的这一出。
看到效果已经答到,莫小川也不想再让这些人附近了,免得让他们知道了什么,便高声喊道:“顾明……”
顾明在楼下答应一声,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高声回道:“王爷唤属下何事?”
“你先上来再说。”莫小川道。
“可是……这是丝丝姑娘的……”
“本王让你上来,你便上来,哪里来那么多理由……”莫小川表现的很是不耐烦。
“是!”顾明在下面答应了一声。
“等等,顺便将本王带来的好酒提上来一些,本王要与丝丝姑娘共饮。”
“是!”
又过了一会儿,顾明走了上来,躬身行礼,道:“少主,他们都走了。”
“很好!”看着顾明这次做事如此干净利落,莫小川很是满意。不过,想想也是,顾明虽然没有军中和朝中的才干,但是,他是齐心堂出身,以前做的便是这方面的事。自然对这等手段了如指掌,看来这次自己将他待在身边算是做对了。
莫小川的夸奖,并未让顾明表现出什么欣喜,只是静立在一旁,等着莫小川吩咐。
莫小川看了看司徒琳儿,站起身来,道:“戏已经做过了,不知我离开之后,琳儿姑娘有什么打算?”
司徒琳儿轻声,道:“莫世兄稍等。”说罢,径直朝后面的卧房行了进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侍女走了出来。
莫小川看着这侍女,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司徒琳儿看着莫小川的眼神,抿嘴一笑,轻声道:“你来告诉莫世兄吧。”
“见过莫公子,奴婢是以前司徒府中之人。”
那侍女的话虽然普通,可这声音,却将顾明和莫小川都惊住了,顾明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侍女,道:“天下竟有这等奇人。”
让莫小川和顾明惊讶的原因,不是别的,只是因为这侍女的嗓音,竟然与莫小川一般无二,若不是亲眼所见,莫小川自己都不能相信,居然有人能将自己的嗓音学的如此之像。
“奴婢这点本事算不得什么,只能学个一两句,若是说的多了,便尽是破绽了。”那侍女轻声解释着,这次说出来的声音,却是清脆好听,恢复了女声。
莫小川看着司徒琳儿,由衷地说道:“琳儿姑娘真是让我意外啊。”
“莫世兄何尝不让琳儿意外呢?”司徒琳儿笑了笑,笑容之中多了几分神秘。
莫小川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外面,轻声说道:“此事,他们应该是最松懈的时候,就此告辞了,琳儿姑娘的这份恩情,莫小川记下了。”
“莫世兄不必记在心中,当年刑场救命之恩,小妹还未曾报答,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说罢,对身旁的侍女轻轻挥了挥手,侍女会意,点了点头。上前对莫小川,道:“莫公子,奴婢带你过去吧。”
“多谢!”莫小川微微点头。
“奴婢不敢。”说罢,那侍女当先行去,莫小川和顾明跟在她的身后,也朝着楼下走了过去。
就在莫小川的身影即将修饰在楼梯口的时候,司徒琳儿突然说道:“莫世兄,还请你不要将小妹的事,告诉玉儿,玉儿性子冲动,若是她知晓了,必然会来寻我,我现在最担心的便是她了……”
莫小川回过头,轻轻点了点头,道:“琳儿姑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便多谢莫世兄了。”司徒琳儿说道。
“琳儿姑娘客气了。玉儿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不会让她受委屈。”莫小川说罢,大步走了下去。
“妻子么?”司徒琳儿有些呆滞,在这个时代,能将妾说成妻子的,怕也只有莫小川一人了吧……以前他还为莫小川将司徒玉儿纳妾的事心中不快,现在看来,莫小川应该待司徒玉儿极好的,自己也能放心了。
低声轻叹一声,司徒琳儿不禁有些伤感,慢步行至的桌前,端起了桌上的酒杯,缓缓地斟满了,放在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只是,往日间饮得这酒,只觉得辛辣,眼下,却多出了几分苦涩之感来。
莫小川行至一楼,侍女进入了一个放杂物的房间,虽然是放杂物的,但里面却并未放多少东西,只是一些女儿家用的衣服布料,和欢喜的床单等等。
侍女走到前面将放床单的地方挪开,又把下面的木制地板扣了起来,便看到了一个只能容一人下去洞口。
侍女指了指洞口,道:“莫公子,为了隐蔽,入口小了一些,不过,内里是可以容人站起来行走的,奴婢便送到这里了,公子小心。”
莫小川点了点头,追问道:“出口通向哪里?”
“在街道对面的一处弃宅内,公子放心,那宅子小姐早已经买了下来,这暗道也是奴婢等人挖的,从未使用过。没有人知晓的。”侍女好似怕莫小川多心,有解释了一遍。
其实,她也是多此一举了,莫小川知道,若是司徒琳儿想害自己,大可不管自己,只将自己稳住,便是最好的办法,没有必要弄出一条密道来。
再说,这密道的土质干涉,看起来,至少有一年的光景了,也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莫小川道过谢后,便与顾明进入了密道之中。
行在密道里,很是狭窄,比起在西梁的房间下面的密道,差距太远了,不过,倒也如侍女所说,能够容人直立,只是,直立之人,也是要看个头的。
若是那侍女和司徒琳儿下来,自然是可以直立的,但莫小川的身材高挑,行在里面,便不得不低下头来。
这一路低头而行,待出来的时候,脖子都有些酸楚,莫小川伸手揉了揉脖子,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正如侍女所言,与奇花楼隔着一条街道,而且,中间还间隔这许多百姓住户,那些围着奇花楼的禁军,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从这里出来。
看来,眼下还是安全的。
呼吸着新鲜空气,莫小川感觉好了很多。
他本来去找叶博,便是为了给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现在有了司徒琳儿的帮忙,能争取到的时间,便更久了。
他相信,只要林风他们安然无恙,没有被抓到的话,那么自己这边便是安全的。因为,没有证据,梅世昌也不敢对自己如何,便是现在自己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无法用什么罪名来扣留自己。
总不能因为身边的护卫离开,便说他们是人犯,有什么图谋吧。
莫小川对自己的安排,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扭头看了看顾明,顾明因为怕莫小川有危险,当先行的,而这密道却因长时间不用,里面布满了蛛网,顾明前面开道,脑袋上也不知套了多少层蛛网了。
看起来十分狼狈,这个时候,正独自揪着。
莫小川不禁有些好笑,道:“好了,别拽了,一会儿出去,找个地方清洗一下便是。”
“清洗?”顾明有些诧异,道:“少主难道不趁着此刻离开,还要再次逗留?”
“人还没有救走,我们现在怎么离开?”莫小川反问道。
顾明面露惊色,道:“林风他们不是已经将人带走了吗?”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你以为燕国的人都是猪?若是他们真将人带走,现在能这般顺利的离开吗?人其实并没有走,或许梅世昌故意想让我们上当,将人放了出来,但是,我们却不能上当,此刻,怕林风他们已经中了埋伏了吧。不过,只要没有他们要的人,林风他们想来,也没有大碍。一切成败,便看今晚了。”
“原来如此。”顾明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林风他们带走的是?”
“以为烤羊肉串的大爷。”莫小川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烤羊肉串的大爷?”顾明满脸疑惑。
“对!”莫小川并未解释太多,昨日在方信拜访之前,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将罗烈带走,但是方信的出现,突然让他想到了什么,便用了这招调虎离山之计,自己装着陪方信,而让林风他们将人带了出来。
果然按照自己预想了,林风他们带人出来的时候,梅世昌并未有太多的阻拦,甚至,他们都没有遇到什么阻力。而他们出城之前,却已经将罗烈和剑宗二长老调了包。
因此,在化整为零之下,林风他们出城,守在城门前,梅世昌的人,却并未发现罗烈的身影。
估计此刻,梅世昌也不能肯定人是不是已经出了城。
接着,莫小川便将自己的行踪用一个恰当的方式暴露了出来,将目光都引到自己的身上,这样,梅世昌的精力分散的同时,他再金蝉脱壳,便能争取出更多的时间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心中思索着,抬头看了看天色,此事太阳才缓缓地升了起来,崭新的一天,胜负却就要见分晓了。
想起昨夜那个梦,他不禁有些怅然,初升的日头还泛着红色,照射在天边的云彩上,折射出了一道道红光,看着有些诡异,好似云彩上染了血一般。
莫小川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背在背上的北斗剑……
第五百零二章 如此做爹
北斗剑上一丝冰凉顺着剑柄传入莫小川的手中,血脉相连的感觉又一次侵袭而来。他已经许久未曾拔出过北斗剑了。握了握剑柄,莫小川缓缓地放下了手,招呼顾明过来,从顾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一件披风搭在了肩上,正好将北斗剑挡了严实。
这种装扮,在这个季节的燕国是很常见的,大多都是一些富家公子如此装扮。因为现在正值深秋,天气已经开始凉爽起来,尤其是早晚,甚至已经有了寒意,可到了中午时分,却又犹如盛夏一般,酷热难当。
因此,许多人都带了披风,早晚挡风遮寒,中午时分,便披在一边的肩膀上,一来二去,便成为了一种流行装扮了。每个富家公子,都如此,以张显身份。
便是普通百姓家的年轻小伙子,也会偶尔有之效仿。
莫小川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这次出来,他的北斗剑必然是要随身携带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早已经想好了对策,现在正好用上了。
一切就绪后,莫小川迈步朝着前面的院门行去。
顾明揪了揪头上的蛛网,便也跟着走了过去。
来到门前,莫小川看了看天色,时间刚好,此时的天气正是街上的行人不多不少,方便他们行走,若是人太多,便有些人多眼杂,人太少,又不利于隐藏。
故而,在时间上,莫小川也是经过考虑才拿捏到这个时候的。
这院子虽然荒废许久,但院墙和院门,却很是干净,好似有人经常来打扫一般。
推开院门,外面是一条小路,看了看方向,莫小川指了一下东边,顾明会意,上前看了看,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对着莫小川点了点头。
两人随后快步而行,匆匆地离开了此地,穿过两条街道,进入了闹市区,莫小川便放松了下来,寻了一处小酒馆,静静坐下,招呼掌柜的帮顾明打来一盆水,简单清洗过后,两人便寻了一张桌子坐下。
早晨之事,酒馆并无什么生意,因此,莫小川他们的到来,让掌柜的很是欢喜,招呼的也异常热情。
莫小川装作是外地来寻情的旅客,与掌柜的攀谈了一会儿,大概的了解了一下清晨昨日和今日清晨这边的动向,从掌柜的口中得知,这里并没有什么禁军出没,也只是昨夜有一堆巡防兵经过。
这在燕国幽州倒是常见的现象,也并无什么不妥之处,莫小川听吧之后,放心了下来。
与顾明两人要了一壶酒,静坐闲聊,一直到了晌午时分,酒馆之中渐渐的来了一些客人,这才丢下一锭银子起身出门。进来之时,莫小川便注意到了店门口有卖凉伞的,只是他们进来之时,天色尚早,清晨并无什么生意,凉伞摊子也未开张。
这个时候出来,摊主已经开始招揽生意了。
莫小川顺手提了一把凉伞,又拿了一柄折扇,付过钱后,由顾明撑着伞,轻轻摇着折扇,缓缓地踱步而去。俨然已经成为了这幽州城纨绔子弟中的一员。
莫小川当年便被称谓洛城四害之首,当然,这名号并不是他赚来的,而是真正的梅大少得来的,不过,顶着怎么一个头衔,多少对这些门道还是通的。
在洛城能做纨绔子弟,来到幽州,也自然不会差太多。
装样像样,自然也是模样十足。
此刻他们的装扮,便是梅世昌迎面碰见他们,若不注意,也是认不出来的。
顾明看着莫小川不动神色的便将两人伪装的这般好,忍不住在一旁夸赞,道:“少主当真厉害,这般风淡云清,便是属下这个常年混迹在这行当里的人,也自叹不如啊。”
莫小川回头笑了笑,道:“不要叫少主了,改口叫少爷吧,要装,便要装的像一些。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因为,我若不是身边是事太多,忙的顾不得,说不定,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倒也没有什么厉害之处。”
“少主过谦。”顾明刚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改口,道:“少爷过谦了……”
莫小川呵呵一笑,道:“好了,现在没空玩笑,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你现在可以随时联系到堂中的兄弟吗?”
“这个不难,只是要找到分堂主,需要一点时间。”顾明回道。
“先不必找她。”莫小川摇头,道:“你现在便去,让他们即可查探,找一条出城最安全的路。我今日便走。”
“这么快?”顾明有些惊讶,莫小川为了留下安排了这么多事,居然转眼便要离开,当真是让人有些想不明白。不过,他也不敢再多问什么,说了一句,便连忙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莫小川点了点头,道:“我们在前面的路口汇合,你快去快回。”
“是!”顾明说罢,将凉伞交到莫小川的手中,随后,转身匆匆而去了。
莫小川一个人撑着伞,慢慢地踱着步子,从前方街道的岔口处的小径行了进去。这里他是来过的,当日细雨之中,便是在这里遇到了龙英和二长老。
想起那烤串,莫小川不禁加快了脚步。
几步来到前方,只见那个烤串的摊子还在,而且,一个老头正在哪里努力地烤着,只是,他并不招呼顾客,烤了一串,便用牙咬住根端,轻轻一拉,齐齐的进入了口中。
随后,也不低头去看,顺手一摸,便抓起了一旁的酒碗,再仰头灌上一口,咽了下去后,嘴巴还发出了回味的响声。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烟熏火燎,脏的不成样子了,他却丝毫不在意,依旧悠然自得着。
莫小川几步走了过去,轻咳了一声,道:“这位老先生……”
“俺不是先生,叫俺老头就行。怎么,你想吃?”老头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很是明亮,看着莫小川,龇牙一笑,满嘴牙齿显露了出来,上面还粘着些肉末,模样很是滑稽。
但莫小川看在眼中,却没有半分滑稽之感。
看着老头,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又改口,道:“隔着老远便嗅到了,味香浓郁,当真是想尝一尝。”
“嘿嘿……”老头得意的一笑,道:“算你小子识货。俺做这烤肉最拿手咧,不过啊,俺可不侍候人,想吃自己烤,烤的怎么样,便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莫小川笑了笑,道:“你这买卖做的倒是特别。”
“那是,俺做的可是大买卖,你一毛头小子懂得什么?”老头揉了揉鼻子,黑黝黝的手从旁边拿过了几串肉,递到了莫小川的面前。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也不往里面站,只站在老头的对面,便将手串放在了烤炉上,缓缓转动,一旁的作料也是信手捏来,洒落上去。
不一会儿,肉香便扑鼻而来。闻着味道,竟是不必老头的差,甚至由有过之。
老头看着莫小川,起先还一脸不以为然,过了一会儿,眼睛便睡着鼻子瞅了过来,看了两眼,又别过了头去。又过一会儿,又忍不住扭过了头来。
几次三番,只见莫小川一边转动着,一边还将肉串相互摩擦,将上面烤出来的油均匀的相互涂好,这才又细细烤来。
慢慢的,随着时间推移,几串肉串上的肉,渐渐地变作了金黄色,作料也均匀的洒落了上去,尤其是辣椒末,点点的点缀,让这肉串不仅香味扑鼻,而且色泽也是好看的紧。
老头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道:“小子,行啊。手艺不赖,给俺尝尝。”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你先前说过,让我自己烤,我可没说过,要烤给你吃。”
“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老头面带怒色,道:“这肉是俺的,火也是俺的,你烤出来的东西,便是你的了?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既如此,那我将这肉买下,烧掉多少火,将钱也一柄付了便是。”莫小川说道。
老头脑袋甩的厉害,一个劲的摇头,道:“俺不卖。”说着,伸手过来抢莫小川手中的肉串,莫小川将手一缩,老头扑了个空。
两人你来我往,莫小川自然没有尽全力,而那老头的身手却也不差,先是用手抢着,接着,两人将各自手中的肉串当做剑来使了。莫小川自从练会了清门九式和剑宗的武功之后,以前的那套无名剑法,已经很少用了。此刻却是与老头比划了起来。
而那老头竟然也用的这套剑法。
两人不禁都是一愣。
接着莫小川笑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将肉串奉上,道:“罗老前辈,看到您无恙,我便放心了。”
这老头正是罗烈,罗烈从昨日被林风他们悄悄带出宫之后,就被安排到了这边,和剑宗的二长老调了包,莫小川之前便已经计划好了,设了两个诱饵,一个是又二长老假扮的罗烈,和林风他们,是第一诱饵。另一个便是莫小川自己。只要罗烈不被抓住,他们便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即便真的正门与梅世昌的人交锋,他们至少也没有证据。在梁国谈判上,也可有一理字在先,不会闹的太过。
罗烈上下打量着莫小川,嘿嘿一笑,道:“小子,这样才好,俺是老人,是长辈,当然要孝敬长辈了……”说着,将手伸了过去,只是他的手,却没有去碰那肉串,而是直接伸向了莫小川的披风。
莫小川并未动弹,任由罗烈的手,将披风揪了去,露出了背后对北斗剑。
看到北斗剑,罗烈的双眼有些发直,紧紧地盯着北斗剑,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气,道:“果然是好剑,可否拔出来让俺看看。”
莫小川点了点头,探手入后,抓着北斗剑的肩膀,“苍啷”声响。北斗剑应声出鞘,剑出之时,红光涌动,只是随即便内敛而回。莫小川将剑刃调转过来,一手托着剑身一手托着剑柄,递到了罗烈的面前,道:“前辈请看。”
罗烈看了看,摇了摇头,道:“收起来吧。俺可拿不了他……”
莫小川一想也对,北斗剑的重量,自己若是不觉如何,但是,就连卢尚都拿之吃力,舞之不动,一般人自然是拿不了的,便也不在推让,反手又是“苍啷”一声,将北斗剑收了起来。
罗烈沾满油腻的手,在披风上留下了一个油渍印记,也不自觉,随手一丢,又将披风丢到了莫小川的肩头,摇了摇头,道:“唉!果然是一把凶剑。”
“凶剑?”莫小川有些诧异,其实,北斗剑是凶剑,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之前老道士便告诉过他,只是,他对这把剑太过依赖,而且,这种血脉相连,用起来如此顺手的剑,除了北斗剑,再无其他。他自然不会舍去,本来这么长时间过去,虽然莫小川也感觉到,只要自己的北斗剑沾了血,他便会对血腥味出奇的喜欢,但依旧渐渐地,或者是故意的将这事忽略了过去。此刻罗烈又一次提到,却让他忍不住问道:“此言何意?”
“此剑血光外泄,煞气逼人。虽然你现在还能控制的住,可难保万一,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做出了自己不想做的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罗烈说罢,摇了摇头,道:“以前,俺只是在家书中的记载中见到过描述,现在看来,却是比记载之中更甚。”
莫小川眉头沉了下来,却没有开口打断罗烈,继续静静地听着。
只听罗烈接着,道:“当年先祖也曾用过此剑,统一了天下,只是最后,先祖的死因却是不明,也不知是不是与此剑有关。俺这么多年来,找了无数古墓,却终究未能从中探得万一,这一次,在叶门之中虽然有些收获,却也只是一点皮毛,探不得内里。也不能给你太多的解释,总之,慎用便是。”
看着先前还一副老小孩模样的罗烈,现在陡然转变成这般严肃莫小川已经感觉到了其中的严重性,不由得点了点头,道:“前辈教诲,小子记下了。”
罗烈看了看他,突然笑了笑,道:“俺说妖儿怎么会看上你,原来你这小子长得倒是不错。”
“呃……”
罗烈这种由严肃和半疯状态随意转换的现象,让莫小川一丝有些接受不了,不禁愣了一下,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了。
罗烈却是不以为然,轻轻吐了一口气,这才拿过莫小川烤的肉串,放在口中嚼了嚼,轻轻揉了揉鼻子,道:“果然不错。好了小子,这个给你,你把他交给妖儿,你们就回去吧。”
说着,油腻腻黑黝黝的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布包,也不知里面包裹着的是什么,便递到了莫小川的面前。
莫小川下意识的接了过来,这才想起罗烈的话中之意,是他不想走了,不禁诧异地看着罗烈,道:“前辈的意思是,你不跟我们走?”
“俺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们走了?”罗烈睁大了双眼,好似莫小川说的这句话,太过天方夜谭,让人摸不着头脑,已至于让人到了震惊的地步。
莫小川也被他这种表情弄的有些无奈,本来自己这边非了多大的力气,才将他救了出来,现在来接他,结果他说,他原本就不打算走。那么自己这几个月不是白忙乎了?
自己都做了什么?
看着罗烈,莫小川忍不住,道:“前辈,您不是开玩笑吧?”
“俺是像开玩笑的人吗?”罗烈依旧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手抓肉串,吃的正唤,说话也有些吐字不清,道:“俺当初就没打算要跟你们走。可你们这些人,非要拉着俺出来。俺还有重要的事情未办,怎么能走?”
“前辈?”莫小川不由得有些急了,张口正要说话。
罗烈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道:“好了,俺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无非是要说,俺如果不跟你走,你和妖儿没法交代,俺必须跟你走是吧?”
莫小川没有说话。
罗烈接着又道:“这个不关俺的事,再说了,俺是她爹,还是她是俺爹?她要听俺的,还是俺要听她的?俺说不走就不走,你们拉也拉不走。”
这老头耍起了无赖,却是让莫小川有些哭下不得,总不能将他打晕了带走吧。或许这也是一个办法,只不过,若是让小瑶知道,她爹是被自己打晕了抗回来,怕是又要不依不饶了吧。
莫小川正思索着,要不要出此下策。
只听罗烈又道:“好了,俺也自己,你看上俺的闺女了。俺也不想让你难做,东西不是给你了吗?你拿给她,就说,俺已经自己回家了,俺将她许配给你了,只要她同意,就嫁了,喜酒,俺如果有空的话,就去喝,如果没空也就算了……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也就跟着你们莫家姓了,人称呼的时候,也要喊一声莫罗氏,已经不是俺罗家的人。俺这个当爹的无所谓,你还怕什么?”
莫小川顿时被噎在了哪里,我的那个神啊,这天下哪里有这样当爹的……
……
……
于此同时,司徒琳儿在奇花楼中,却是神色黯然。丝丝姑娘闭门谢客,本是常事,但今日的她却将本该出场之事都抛开到了一边,老鸨在屋外喊了几次,她都推脱不见,老鸨亦不敢过分得罪她,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司徒青留下的人,大多都听她的调遣,对于司徒青的人间蒸发,她早已经有了眉目,只是没有对莫小川说起。对于莫小川邀请她去西梁之事,她心中不是不曾纠结过。不过,她表现在莫小川面前的只是情感和家事上的纠结,但在她内心之中还未表现出来的却是更多,司徒青的抛家弃子,尽管让她悲愤不已,在心理上却有几分认同感的。
因为,她的成长和司徒雄与妹妹司徒玉儿显然不同,司徒琳儿本就是一个有思想的女性,对于国家她有她自己的看法。她不能像司徒雄那样什么也不想,只求随遇而安,亦不能像妹妹那样,单纯的只从情感角度出发去决定自己所言所行,所做之事。
透过小楼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禁军还在防守着,他们并未打算冲进去,亦不打算离开。为了给莫小川制造更多的时间,她有意无意地和丫鬟说着话。
丫鬟偶尔模仿着莫小川的声音,倒是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听着这声音,她便不去看丫鬟的脸,说出的话语也十分的苍白,丝毫没有情感,过了一会儿,司徒琳儿觉得有些疲惫了,便抬手示意丫鬟休息一会儿。
丫鬟说的也是嗓子难受,巴不得如此,她停下来,随即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行到一旁的桌旁,端起青瓷茶壶,倒了两杯茶过来,给司徒琳儿面前放了一杯,自己端了一杯,悄无声息地的饮了下去。
这丫鬟在司徒琳儿身边久了,对司徒琳儿了解的也比较多,对于这点,怕是此刻也唯有她才能做到了,司徒琳儿的变化,她的兄长司徒雄和妹妹司徒玉儿都未曾见到。
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司徒琳儿应该已经成为一个女侠式的人物,或者依旧是他们分别时候的模样吧。
司徒琳儿毫无心情地端起杯子,在手中攥了良久,却未曾饮下,过了一会儿,低声道:“那些酒来吧。”
丫鬟微微点头,迈着步子行至屋角,看着屋角的一坛清酒,轻轻端起,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放到了司徒琳儿的面前,道:“小姐,最近烦乱,奴婢也知道小姐的心情不过,不过,酒之一物,不单伤神伤身,切会误事,这个时候,乃是多事之秋,小姐切不可出了什么差错。这些话本不该是奴婢说的,只是小姐虽然聪慧,但人难免被情绪所困,做出一些不去细想之事,小姐在此经营已久,若是因一时心中烦闷坏了事的话,便不好了。还希望小姐勿怪奴婢多言。”
听着丫鬟的话,司徒琳儿好看的眉头忍不住紧蹙起来,心中说不出的厌烦,也不搭话,攥在手中的茶杯被她随意地一甩,里面的茶水便散落到了楼板之上。
飞溅的茶水,好似昭示着她的坏心情一般,杂乱无章地四处流淌着,有些顺着楼板的缝隙朝着流下滴落。发出轻微的滴水之声,传入耳中,更让人烦躁不堪。
她提起酒坛子,开了封泥,便将酒倒入了茶杯之中,紧蹙的眉头未曾有丝毫舒展,猛地仰头将满满的一杯尽数饮入了腹中。随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丫鬟急忙给她地上手帕,她轻轻抬手,示意不用,此刻却忍不住想起了与莫小川一起饮酒的时候,似乎在那个时候,自己的心才是放开的,尽管她和莫小川之间也在存在着许多的隔阂的,两个人说话,彼此都有所顾忌,但是,即便如此,也给了她许多的温暖。
独自在燕国的这段时间,她一直都警惕着身边的所有人,即便是和她算的上有些交情的太子叶博,这交情也都是停留在表相上的,换句话说,这交情应该不是和司徒琳儿的,应该是和丝丝姑娘的。
在燕国,她的身份好似只有一个,那就是丝丝姑娘,以前的种种都被压制在心中,许久不能拨开来看。莫小川的到来,却又让她的心被拨开了。
那个司徒琳儿仿似又活了过来,她在他的面前,好似才能做会自己。用司徒琳儿这个身份再活一次。
清酒虽然清淡好入口,亦不辛辣,可此刻她饮入,却觉得异常难以下咽,忍着咽下,便是一阵的难受,再无心饮酒了。随意地将杯子丢到了桌上,她缓缓地站起上来,朝着床边行了过去。
脚下的绣鞋踏在先前洒落的茶水之上,也不为所觉,长长的裙摆滑过,沾染了一些茶水,显得略微有些脏,她也亦不在意。
司徒琳儿的这些举动,落在一旁的丫鬟眼中,却好似让她的心都为之震惊了一般。以前的司徒琳儿,是极爱干净的,便是不小心跌落在地上一滴水,她都会拭擦干净,今日的她,太过反常了。
司徒琳儿没有注意丫鬟诧异的目光,径直来到了床边,随意地一趟,将床帘压得乱颤不已,高耸的酥胸微微起伏,虽然抿着嘴,睁着双眼,但嘴抿的极紧,嘴村都有些发紫,泪水更是不由控制刷刷地淌了下来。
脑后的被子不一会儿便被湿了一片。
丫鬟惊呆地看着司徒琳儿,想要上前说些什么,但是,来到近前,却见司徒琳儿放在床边的手轻轻摆了摆,示意她不要过来。丫鬟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又轻轻地退了回去。
她此刻才终于明白,司徒琳儿是多么的想跟着莫小川去西梁,她的情感已经倾向那边了,只是她的理智让她无法答应莫小川,也无法在这个时候抽身离开。
她的心中是痛苦的,但她能在哭泣的时候,还理智地阻拦丫鬟去劝住她,便说明,她的理智还在,只是想在一个小范围内释放自己的情感。
丫鬟明白了她的心思,她作为此刻最为了解司徒琳儿的人,也深深地体会到了她的痛苦,一个压抑自己内心情感的人,本来就是痛苦的,何况,这种情感如此的强烈,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去西梁过那种平静的生活,但事实面前,她没有选择逃避,强撑着让自己依旧留在自己非常厌恶的环境中,这种内心的挣扎,便是别人可以感觉到,也是无法完全理解的,即便可以理解,亦不能体会出她真正的痛苦。
丫鬟也知道自己无法相劝,而且,她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最终,她悄悄地退到了楼下,将屋门轻轻关上了。
丫鬟来到下面,老鸨又过来了,询问丝丝姑娘的情况。看她的样子,好似不单是这样,还想探查一下莫小川的情况。
丫鬟很是聪明,给她暗示了些什么。
老鸨一开始不明白,后来恍似陡然明白了过来,难不成莫小川和丝丝姑娘在……她想着,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太子对丝丝姑娘一直都是有着不明不暗的意思的,只不过,他碍于身份,而丝丝姑娘又只是卖艺且是自由之身,岁算做他们奇花楼的人,却并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可以由他们奇花楼随意支配,这才没有付之行动。
现在倒是让莫小川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太子怪罪下来,这老骨头哪里能够吃罪的起,她现在倒是不想别的了,只为此事着急,急得冷汗直冒。
她本想冲上去一观究竟,可刚刚挪了半步,又退缩了,上面可是莫小川啊,听说这位西梁的王爷极度不好惹,便是太子不也是不想证明招惹他,将他送来这里,由别人出面了吗?自己算不什么东西,能爬到人家鼻梁上点燃人家的眉毛,便不怕被人家的眼皮给夹死吗?
丫鬟见她踌躇不前,想上去,又退了下来。便趁机,道:“丝丝姑娘的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吃坏了东西,这里又没有药材,不知妈妈那里可有?奴婢需要照顾丝丝姑娘,无暇分身,不知可否请妈妈派人送些来。”
丫鬟跟在司徒琳儿身边,能在这般复杂的环境下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自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见老鸨举棋不定,便顺手推了她一把,好给她些助力,让她能够痛痛快快地决定下来。
听到丫鬟的话,果然,老鸨便如同是突发心脏病的人陡然吃了一粒救心丸一样,手也不抖了,腿也不挪来挪去了,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这便去安排。你照顾好丝丝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咱们也不是外人。”
丫鬟面带笑容地轻轻点头,施礼谢过,道:“那便有劳妈妈了。奴婢自然会尽心尽力,不给妈妈添烦心的。”
“这便好,这便好。”老鸨说着,转身走了。
丫鬟在后面看着,面上代写轻蔑的神色,回过身来,朝着楼梯望了一眼,神色又是一暗,随意地找了些事去做了,恍似在这个纷争的环境之中,必须让自己忙碌起来,才不会去想太多,才能让自己暂时的平静。
司徒琳儿的情感,无疑也影响到了她,让她的内心之中也感觉到了一丝疲累,不过,她明白这种感觉是不可以要的,因为它的出现很危险,是会带来祸患的,正如和对司徒琳儿所言的一般,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毁掉了苦心经营的一切。她不能让自己软弱下来,可心中的这种感觉又不由人为控制,想让它来,它便来,想让它走,它便走。所以,她必须找些事来做,让自己没有精力来想那些东西。
楼上的司徒琳儿,此刻已经开始轻微的抽泣了,她的口中含了一块手帕,用力地咬着,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她将父亲留给他们家中的不幸都尽力地抗了起来,好让兄长司徒雄和妹妹司徒玉儿能够去过他们想去过的生活。
这种重担本来该是司徒雄去抗的,但是,她了解她的大哥,司徒雄不是没有那种担当和勇气,只是他实在不适合做这些事,他的性子,若是由他来做,无疑是让他送死了。
人的痛苦,不是那种撕心裂肺,更多的来自心底深处,尤其是这种明明很是痛苦,却又不得不露出笑颜,心中的苦,无法对人述说。这正如一个哑巴和人吵架,即便对方再口齿伶俐,他至少是可以竖一竖中指的。
现在的司徒琳儿,便如同是被帮起了手脚的哑巴,连竖起中指的权力都没有了。
哭了一气,她的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不由得又想起了她的父亲,她不知该不该评论他的父亲是对是错,让是站在燕国的角度来看的话,她的父亲应该是没有错的。这一点,她也深深的认同,因为,她和她的父亲一样,对燕国是有归属感的,这和司徒雄与司徒玉儿有着截然不同。
司徒琳儿始终都认为自己是一个燕国人,西梁对于她来说,其实很遥远,那里便如同是一个避风的港湾,可以让她忘却烦恼,静心独处,享受一种安逸。
可燕国对司徒琳儿来说,才是正真的家。小屋岁破能避风雨,但是司徒琳儿的这个小屋,好似都不给她一点遮风挡雨的空间,即便身在小屋之中,她也只能站立在最破之处,自己努力地举着东西来遮挡屋顶的雨水。
她没有对莫小川说起司徒青的真正去向,也是因为这一点,她的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燕国人。这是性格使然,怪不得她,甚为司徒世家的人,从小都要被灌输这种教育的,爱家是第一位的,然后便是爱国。当然,爱家这个词是不会光明正大的盖过爱国的。但她却是一个例外,司徒青之所以未能成为下任家主的继承人,很大一个原因,便是他没有作为世家嫡系子弟的觉悟,将家族利益胜过一切的觉悟。
他这个人,主张的是国才是根本,才是最重要的,这中思想,在世家里是行不通的,不会有人将整个世家交给一个有这种思想的人,因为,这对世家来说,是很危险的,很可能将世家毁灭。
而司徒琳儿,从小便极为聪明,司徒青虽然想好好培养自己的儿子,可他那个儿子,不好学,而且对于不上心的东西,便是教也教不会,今天学会明天便忘。
本来司徒青早已经失望,几乎绝望,可他惊奇的发现,每一次教导自己儿子的时候,这个聪明的女儿好似都领略到了什么,而且,对他说的话,也是极度的有兴趣,如此,到后来,明面上司徒青虽然是在教司徒雄,实际上,却是在教自己的这个聪明女儿了。
如此,便给了司徒琳儿思想,让她变得和兄长妹妹不同了。
这种不同,在以前的安逸日子里还表现的不明显,因为,这个时代,尤其是燕国的这种环境,限制了一个女子的发展,可司徒琳儿却是在成长的,聪明的她,并未完全将父亲教授的东西成为自己的东西,而是有着自己思想的,将自己认为对的东西吸收了。
而爱燕国,把自己当做一个燕国人,这一点,司徒琳儿却是认同的。但是,她作为一个女子,对自己的家人看得亦是极重的。在来到燕国,受了许多的苦之后,她终于查到了一些眉目,自己的父亲,居然并不是被逼迫的,他和梅世昌一样,都是心中终于皇帝,为了皇帝而做的这一切。
他们抛家弃子,只为了皇帝的两个梦。
其中一个,梅世昌现在正在做,寻找前朝女皇罗伊敏留下来的东西,从而使燕国能够如同大周王朝一般,横扫中原其他诸国,一统天下。
另外的一个,便是司徒青在做的了,那便是联合蛮夷国打击西梁,让燕国能够更好的生存。总是来说,让司徒青做这些,便如同是给梅世昌做副手一般。
若是梅世昌成功了,那么,司徒青做的这些,便是一大助力,若是梅世昌不成功,他便成了主力。
这些,司徒琳儿虽然知道的不是很明白,因为现在的蛮夷国也是复杂,她的手还触及不到那里,但是,她明白自己心中对父亲是恨的,这一点,即便她不想,也是不能控制。
她缓缓地起身,将手帕从口中拿了出来,轻轻抹了抹鼻子,便丢在了地上,又拿起手巾擦了擦脸,这才朝着楼下行了去。
来到楼下,看了一眼丫鬟,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丫鬟见她已经没事了,心中一松,随即给了她一个笑脸,司徒琳儿微微点头,道:“去帮我将屋子收拾一下,一会儿吩咐人将他的马喂了。”
丫鬟急忙答应一声,便匆匆上楼了。
司徒琳儿朝着屋外望了一眼,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变作了丝丝姑娘,那个司徒琳儿又被她成功的藏了起来,好似,连对莫小川到此的记忆也一柄藏起来了……
丫鬟来到楼上,看着乱糟糟的一切,仔细地一点点拭擦着,因为她知道司徒琳儿喜爱干净,不敢有一点马虎,之前司徒琳儿的哭泣,让她慌了神,现在看到司徒琳儿又恢复了正常,不知怎地,心中好似突然觉得有种幸福感。
这种感觉,让人心中很是安逸。
司徒琳儿还是司徒琳儿,不管是丝丝姑娘或是其他的身份,对改变不了她身上那种别的女子所没有的独有气质……
第五百零三章 麻烦
时近晌午,天气本来就开始闷热起来,在加上一旁的火炉,即便罗烈很是干瘦,却也是满头大汗,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扭过头来,见莫小川还站在这里,不由得眼睛一睁,道:“你还不走,等着俺送你吗?”
“前辈……”
莫小川刚一开口,罗烈便摆着手,道:“什么都别说了,俺是不会跟你走的。俺说不走,便不走,任谁也说不动,你便省省心吧。也别浪费口水。说多了,难免口水捡到俺的肉上,俺还要吃的。”
罗烈二话不说,便下了逐客令,弄得莫小川倒是例外不是人了。
本来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将他救出来,也没指望他千恩万谢,但是,至少也该说一句人话吧,现在反倒像自己逼着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一样,成了恶人。
莫小川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虽然小瑶的师兄与罗烈倒是有几分相像,不过,那人还是比较憨厚的,至少说什么,便听着,不会反驳,整体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而罗烈这老头,莫小川算是领教了。
人都说,什么样的爹,便有什么样的儿子,什么样的师傅,便要什么样的徒弟。这两人个除了口音一样,其他的倒是并无相似之处了。
无奈下,莫小川只能另想他法了,总不能将老头劫着走吧,先不说这种行在路上多么显眼,便是见着了小瑶,也不好交代。他笑了笑,道:“前辈,你若是不愿意跟我们去西梁,倒也不难。那不去便是,您老要做什么,是您的自由,我们不会干涉的。”
“哎!这样才对嘛。”罗烈一听这话,又笑了起来,看着莫小川,道:“你别说,你这小子,倒是越看越顺眼了。”
“多谢前辈夸奖。”莫小川微笑点头,接着又道:“不过呢,前辈,你也知道小瑶的脾气,如果你不跟我去见一见她,她一定会觉得我办事不力,到时候闹将起来,我也劝不住她啊。万一她一冲动,冲到燕国皇宫里怎么办?”
罗烈越听越觉得莫小川的话有些不对味了,不由得侧目,道:“小子,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来说去,俺还是要跟你走是吗?”
莫小川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罗烈的眉头一蹙,道:“少跟俺来这套,俺跟你去咧,俺还能回得来吗?别把俺当傻子。你小子,若是就这点本事,那也趁早离安家妖儿远一点。连个女人都看不住的男人,要来有个屁用。”
“前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误会个屁。”罗烈用手抠了抠鼻孔,挖出很大一坨逼视,抬起脚来,随意地抹在了鞋底,道:“说起这个,俺那徒弟死在你的家里,俺还没跟你算帐呢。俺一直看在你是妖儿男人的份上,现在这样,俺也不放心将妖儿交给你咧,咱们就说道说道吧。”
说起这事,莫小川的确是满心愧疚。当日小丫头突下杀手,也让他震惊不已,没想到莞儿那么大点的年纪,居然便会杀人。可是,正因为这是莞儿做的,也使得他无从责怪他人,只能将一切都自己承担了起来。
现在被罗烈问起,顿时面带愧色,道:“师兄的死,的确是我照顾不周太过疏忽的原因。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前辈再去冒险,您也知道,师兄死了,小瑶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若是您再有个闪失,你让她怎么面对?”
“小子,你是在咒俺是吧?”罗烈大怒:“好了,你滚蛋吧,俺不想再看到你咧,本来俺便不想多事,昨日就打算离开,想了想,怕你们担心,这才等着你见一面。没想到,你这小子这么难缠婆婆妈妈,比个女人还烦,自从妖儿她娘去了,俺再也没有让人这么烦过了,没想到今日碰着个你。滚蛋,快滚蛋……”
莫小川看着蛮不讲理的罗烈,自己该说的都说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算是做了个全面,可是,这些在他面前,却完全没有效果。深吸了一口气后,莫小川胸中也见见的有了些火气。
这也难怪,任凭是谁,在这种情况下,也难免会动气,何况莫小川本就是一个年轻人,涵养到此,也算是不错的了。
他看着罗烈,突然双眼一亮,朝着罗烈的身后望了过去,口中下意识地喊道:“小瑶……”
“妖儿……”罗烈听到莫小川的声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好将后背给了莫小川,当他扭过头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时候,脸上顿时出现了怒色,还没转过身,便道:“你小子……”
只是话刚说出一半,莫小川却已经扑到了他的身旁,手起掌落,一掌排在了罗烈的后颈。
这块地方,集中了大脑与身体的神经,同时也是供血之处,被大力拍打下,脑供血不足,神经麻痹,人必然昏厥。看着罗烈倒下,莫小川伸手扶住了他,忍不住摇了摇头,本来不想出此下策的,可是罗烈也太过难缠了,指望自己劝他是劝不住了。
现在,看来计划得改变一下了。
莫小川将罗烈扶着放到了烤肉摊后面的屋中,正要离去,又有些不放心。总感觉罗烈好似故意被自己打着的一般,按理说,小瑶的功夫不错,她师兄的功夫也是不差的。
那次之所以莞儿能够杀死他,完全是他酒醉,而且对一个小女孩没有一点防备所致。而且,细细想来,便是当时他重伤在身,若说要反过来击杀梅小莞的话,也必然是可以的。
他没有这样做,应该是真的没有伤人之心。即便自己重伤,也没想过要报复。
而他们两人的武功,都是罗烈教的,两个徒弟尚且如此,师傅至少也不会比徒弟差吧。而且,听小瑶介绍,当初抓罗烈的那些人,都是高手,竟然尽是被罗烈引到了别处,没一个留下来为难小瑶的。这样看来,罗烈若是武功太差,又怎么可能做的到呢。
想到这里,再看看这老头,方才莫小川对他出手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一点察觉,这也太过不寻常了。
虽说莫小川现在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圣道,普天之下,能比他强的人,也没有多少,可是罗烈再不济,也定夺是躲不开,不可能连一点察觉也没有。
想到此处,最终莫小川还是放弃了将罗烈一个人留下的想法,万一这老头有什么诡计,被他走脱了的话。想找到他,便犹如大海捞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看看现在梅世昌出动了多少人手寻找,却没有一点结果,便能想到那个时候的模样了。
但是,就这样将罗烈带走的话,又太过显眼。
想了想,莫小川干脆从屋中揪了一块被子,将罗烈裹了起来,然后抗在了肩上,朝着前面行了过去。
前方,正是他和顾明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此处的行人并不过,即便路过个别两个看到莫小川穿着这般,却扛着一张被子,有些奇怪之外,便也没有多事,只是多看了两眼,就离去了。
等了一会儿,只见顾明匆匆而来,看到莫小川,也是面带诧异,走了近了,行了一礼,这才问道:“少主,您这是?”
莫小川苦笑一声,道:“没办法,老头子太倔,不能肯跟着走,只能如此了。你那边如何了。”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顾明轻声回道:“只是,如此带着一个人的话,看来计划要改变一下了。”
莫小川点了点头,道:“怎么办,你去安排吧。人是一定要带走的。你先去准备一辆马车,将人放上去,总这般扛着也不是个事。”
“是!”顾明点头,道:“这个简单,属下这便去办,少主稍等。”
莫小川点了点头。
顾明转身离去后,莫小川又寻了一处略微偏僻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毕竟,被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任谁也有些不舒服。等了没多大的工夫,顾明便赶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来到莫小川的身旁,轻声说道:“少主,好了,可以上车了。”说着,过去将罗烈搬到了车上,莫小川看了看这车轿,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车并不是那种普通的常见的马车,而是有些高贵的。
所谓京城之中,跳出一个驾车出行的,便多少当个小官,而这种车,却大多都是官邸之中所用,看来顾明想的很周到。一般,这样的车,便是巡防军,也是不敢来查的。
开玩笑,万一查着不该查的人,那么不是要命了。
而顾明能考虑到这一层,自然省去了不少力气。
两人都上了车坐好,顾明从车轿里掏出了一件外衣,胡乱地套在了身上,脑袋上还扣了一顶帽子。看起来,倒是与他官邸之中赶车的下人一般无二了。
装扮好之后,顾明并未在莫小川面前邀功,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随意,彷如做到这般仔细,本来就是应该的,若是做不到,反而才是怪事了。
莫小川看着顾明,以前还未曾觉得他竟是一个如此细心的人。
不过,仔细想来,从顾明的身上,便能看出齐心堂还是有些人才的。顾明虽然深得白易风的信任,可他在齐心堂的职位并不高,而且,由此看到,像顾明这样的人才,在齐心堂,也并不缺少。
想到此处,莫小川不禁对齐心堂更加的好奇起来,以前他还没想过真的将齐心堂接手过来。因为,当时他只是觉得齐心堂这样的组织虽然很有用,却也并没有想想的那般夸张。
可与他们接触的时间愈久,便愈觉得,这种组织并不是简简单单便能建立起来,而且,即便有足够的资金也不是短短几年,便能培养和收容这么多人才的。
现在的齐心堂,可以说莫小川只是接触了一点皮毛菱角,真正的核心人物,他也只见过一个白易风,和一个被关在天牢之中,已经许久未见过天日的白长青了。
想来,其他人也是各尽其能,各有神通,便是这燕国的分堂主,这女人也是不简单的。
莫小川正在思索着,顾明却开口了,他一边赶着车,一边轻声问道:“少主,原先堂中兄弟安排的路线,因为我们现在多了一辆车,已经不好走了。看来,得另作安排了。”
莫小川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顾明见莫小川没有说话,裂开嘴笑了笑,道:“属下方才去买车的时候,已经和堂里的兄弟们说过了,一会儿便有消息。”
莫小川依旧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本来还想让莫小川夸奖一句顾明,见莫小川如此淡然,面上有些尴尬,不由得扭过了头去,专心赶车了。随即,心中自己笑了笑自己,自己做的,本来就是份内之事,还想得到少主的夸赞,是有些儿戏了。
其实,莫小川对顾明的安排很是满意,甚至他做的已经超过了自己期望的,在心中已经对他很是赞许了。只是莫小川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若是这种本该做好的事,做好了而得到夸赞,那么便会让顾明慢慢的骄傲起来。
若是一个人有了这样的心态,做事便会慢慢的放纵自己,虽然有时候会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可也会因此少了那份谨慎。
莫小川身边敢于冒险的人其实不少,比如林风、卢尚、司徒雄、章立,甚至是苏燕,他们这些人都不缺乏冒险的原动力,而身旁谨慎做事的人却很少,除了留在军中的黄平他们,这里便只有一个穆光了。
所以,他需要一个做事谨慎的人,在自己身旁,为自己处理一些必要的琐事,而顾明这个人,便有这方面的潜质,因此,他不想破坏了顾明发展的方向。
不过,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口中也没有说,心里,莫小川却对顾明的评价很高了。
顾明这段时间对他的忠心,他已经感觉了出来。尽管他知道,顾明一直都是忠于齐心堂,忠于白易风的,这一点,拿他对自己一直都称呼少主,而除了必要,从未称呼过王爷,便可看出来,他忠于的只是自己是齐心堂少主的身份,并不是晨郡王这个身份。
不过,这些在莫小川看来,并不是很重要。
至少,眼下看来,不是那般的重要,因为莫小川现在还和齐心堂没有什么矛盾冲突,而齐心堂也需要依靠他在西梁立足,虽说白易风对他未必是忠心,很可能是想利用的。
但是,只要有共同的利益,顾明便是可以放心的用的。
而且,莫小川也想过,在回到西梁后,慢慢的开始吸收齐心堂的势力,本来他是想从齐心堂在西梁的总堂开始,可这次见过燕国的分堂主之后,便有了新的想法,想从这里着手,因为,这个女人总让莫小川感觉到,比较好下手。
或许这是一种错觉。
但是,至少她已经和莫小川有过了几次接触,莫小川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便会有些成果的。
因为,他现在所想,并不是将齐心堂完全控制成自己的私军,而是想尽可能的将齐心堂利用起来,逐步的增加自己的实力。
仔细算起来,他这次燕国之行,并没有太大的收获。
虽然收服了一个穆光,算是得了一大助臂,可同样也树立了一个绝对的强——柳承启。
想了想一旦回到西梁,很可能就在回西梁的路上,柳承启的人便会对自己动手,莫小川便觉得有些头疼。
一想起柳敬亭单是一只手,便能将自己控住一动也不能动,那种感觉让现在想来还有点后怕。
看来,此次回去的时候,必须要让柳惠儿和自己待在一起了。猎鹰堂的其他人兴许不认识柳惠儿,柳惠儿的解释,未必管用,但是,这些人,莫小川相信自己还是有办法对付的,便是对付不了,至少逃命还是可以的。
带着柳惠儿,防的,便是柳敬亭一人。
只要能防住他,便已经足够了。
思索之中,莫小川有得觉得有些疲累,正想靠在后面闭目养神,忽然,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莫小川疑惑地撩起了轿帘,问道:“怎么了?”
“少主,我们有麻烦了。”顾明的面色不太好看。
“麻烦?”莫小川蹙起了眉头。
顾明点了点头,道:“方才堂中的兄弟传来了消息,城门被封了。”
“嗯?”莫小川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自己故意暴露在外面,出现在叶博的府上,便是为了拖延时间,而且,司徒琳儿还做了帮忙,应该至少会给自己争取到一些时间吧。怎么城门会突然被封锁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明的脸色比先前还难看了一些,看着莫小川,道:“少主,还有一个消息,您听了可别生气。”
莫小川点了点头,道:“快说。”
顾明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道:“今日凌晨,我们所住的客栈被叶逸的人控制了,而留在那里的穆先生现在已经成了叶逸的谋士,恐怕城门被封,和他有关……”
“什么?”莫小川睁大了双眼。
第五百零四章 无赖遇到无赖
顾明见莫小川如此惊讶,心中也是轻叹一声,他虽然不敢指责莫小川用人不当,但是,却已经有了这种想法,只不过,对穆光更是痛恨。
自从穆光投靠莫小川之后,莫小川一直都对他委以重任,甚至在他与林风之间起了分歧,当场争论之时,莫小川也给他留足了面子,如此这般,他却还背主求荣。这样的人,让顾明很是不耻,看着莫小川的惊讶,却没有一点生气的神色,顾明心中更是感叹,看来莫小川对穆光过分信任,生气已经被惊讶锁掩盖了。顾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轻声安慰,道:“少主,您也不必动怒,穆光这人,我早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上一任主子刚死,他就能投到咱们这边来,现在见到少主在燕国不得势,投到叶逸的胯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顾明的话说的的确是够难听的,不过,面对一个叛徒,如此评价,倒也算是好听的了。
莫小川听罢,隔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那这么说来,封锁城门的事,是叶逸派人做的?”
“少主所料不差,正是叶逸。”顾明回道:“叶逸也太过欺人,咱们与他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却处处与咱们为难。待到少主安然回去之后,我便让堂中的兄弟,寻个机会将他做了。出这口恶气。”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杀一个亲王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若真这般容易,又岂能轮着齐心堂做,怕是其他三国的人早已经动手了。”
顾明见莫小川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笑了笑,道:“属下也是贪图一时口快,说来给自己出出气而已,少主莫要认真。”
莫小川瞅了他一眼,道:“此处没有外人,你这般说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样的习惯最好不要养成,以后若是让手下的人听了,岂非要坏事。”
顾明陪着笑了笑,连声答是。答应完毕之后,却是双眼猛地一亮,道:“少主的意思是……”顾明说着话,扭过头了头去,望向莫小川,心中有些激动,听莫小川的这话,意思是要重用自己。
可当他转过头去之后,却见莫小川已经将身子缩进的车轿中,双手放在脑后,悠闲的半躺了下来,就在顾明调转脑门的时候,轿帘也被莫小川用脚勾落了。
而顾明的问话,莫小川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并不理会。
顾明奇怪地看着轿帘,眼睛眨了眨,不知莫小川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会儿,面上显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应该是少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并不方便说出来,方才只是无意中脱口而出。
自己若是追问,便太不应该了。毕竟,以后的安排,岂能让下属知晓,能猜个几分,便已经是荣幸了。
想到这里,顾明的心情大好,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提起马鞭,一马鞭下去,马车急速前冲,这段路本来就不太平坦,道路虽然都是用砖铺出来的,可毕竟已经多年,有些年久失修,高低不平,这边疾奔之下,顿时马车飞溅而起,而这个时代的马车又没有好的防振措施,车轮跳起来再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发出了“喀嚓喀嚓”的响声,似乎随时都要散架一般。
莫小川探出了头来,正要说话,车轿之中的被子里却钻出了一颗干瘦且布满皱纹的脑袋来,先莫小川出口,声音之中带着愤怒:“俺说,赶车的这个浑球,你是想把俺这把老骨头弄散是不是?”
老头说罢之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扭头再一看,只见莫小川表情复杂地看着他,而顾明却是满脸惊讶地瞅了过来。这老头自然便是罗烈,看到两个人的眼神之后,罗烈将裹着自己的被子随手丢到了一旁,索性坐了起来,双腿如同打坐练功一般,盘的严严实实,一副俨然不动的模样,瞅了瞅两人,对莫小川,道:“你小子打俺的事,俺还没有和你算呢。”
莫小川轻咳了一声,现在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罗烈是装的,何况他和顾明又不是傻子,且都算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就是眼下揭穿了罗烈,依照这老头难缠的个性,怕也是打死都不承认的。
所以,莫小川也懒得揭穿他了,便顺着他,微微抱拳,道:“前辈这么快便醒了,方才多有失礼,却也是形势所逼,还希望前辈原谅。”
“原谅?”罗烈见莫小川客气,他反倒是神气了起来,一扬胡子,道:“兄弟……呸,不对,小子,俺老人家不与你计较这些小事,不过,俺是不计较,你总不能这般不要脸吧。”
“呃!”莫小川没想到这老头反过来用话挤兑自己,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前辈,您是不是想说,只要我不再缠着你,放任不管,便算是赔罪了?”
“哼!”罗烈冷哼了一声,道:“虽然这样也算是便宜了你小子,算了,俺也不计较这些了。”
“如果这样说,那前辈还是计较吧。我们这晚辈的,若是做错了事,便如此轻易的被原谅,那么,以后只会更加放纵自己,未必是什么好事。小子还要多谢前辈教诲呢。”莫小川呵呵一笑,神情有些戏谑的看着罗烈。
既然老头跟自己刷无泪,那么,自己也不能太过正经,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罗烈一张老脸顿时变得憋红,怒气冲冲地道:“你小子,怎能如此?”
莫小川装作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年轻人自然该虚心一些,听从长辈的教诲,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前辈莫要夸赞于我。”
顾明这时也看出了一些门道,插嘴,道:“是啊是啊,老爷子,我们少主本就是一个谦虚之人,对长辈更是恭敬。您现在还不知道,若是与我们少主相处久了,便了解了。”
“了解个屁,恭敬个屁。有用手掌往脖子上恭敬的吗?”罗烈大怒,等着顾明,怒道:“再说你一个赶车的插什么话,好好赶车去。”
顾明没想到自己插了一嘴,惹了一身骚,将目光扭向了莫小川,只见莫小川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顾明这才心有不甘地转过了头去。
轿帘放下,车轿之中,只有罗烈和莫小川两个人。
这一老一少,相互对望着,两人的表情很是吩咐,罗烈瞪眼,莫小川便微笑。罗烈别过头去,莫小川便静静地看着他。现在莫小川也渐渐地摸清了罗烈的性格,别看这老头子外表倔强,出口伤人,可心肠倒是不坏。
若是现在他冲下车去,莫小川即便能拦住他,也需要费一番手脚,到时候,若是惊动了巡防军,必然也会将梅世昌的视线吸引过来,莫小川便会有危险了。
而罗烈虽然对莫小川强留他,心中不满,却并未打算跳车离去,可见,他并不想将莫小川置入危险的境地。
抓住了这一点,莫小川便心中有了底,只要一直跟着罗烈,不给他机会,必然是能将他带走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老头子要留下来,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但是,莫小川觉得,再重要的事,也比不过人活着重要,因此,他绝对不会放罗烈一个人离开的。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罗烈见莫小川不为所动,突然将一张老脸凑了上来。
眼见罗烈猛地如此,莫小川下意识地后撤了一下,脱口问道:“前辈?”
“嘿嘿……”罗烈面上嬉笑的表情很是怪异,只见他又凑近了一些,道:“小子,方才赶车的那小子与你说,你手下出现了叛主之人?”
莫小川没想到罗烈摆出这么一副怪异而神秘的表情,却是问这事,心中一松,微笑着,道:“没什么,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前辈莫要挂怀。”
罗烈听到莫小川这话,笑容更加让人难以捉摸了,只见他将声音压低了道:“哦,但是,听赶车那小子的语气,好像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莫小川微笑不语,并未回答罗烈的话。
罗烈却咧了咧嘴,一副不屑的神情,道:“也就是赶车的这个笨蛋看不出来,方才你的表情除了惊讶,却并无丝毫气恼。若是一个自己看重的人,突然背叛,而心里又没有什么准备的话,怎么可能一点火气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小子的涵养极好,好到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你动怒,另外一种便是他的背叛是你早已经在预料之中的。不知俺这样说,说的够明白咧不?”
莫小川面上的笑容猛地一滞,有些惊讶地看着罗烈,随后摇头轻笑,道:“也算是吧。毕竟他不是我们西梁人,而是燕人,投到我的门下,时间也不长,离开倒也是能够想到的。”
罗烈呵呵一笑,道:“是吗?你既然能想到,为何还将重要的事交给他办?虽然俺与你小子接触不多,但是,为了妖儿,俺也倒是刻意了解过一些。知道你小子是个谨慎之人,虽然有时候也做一些出格的事,却也是年轻气盛,难以免俗。倒也不为过,怎么对这里就不谨慎了呢?”
罗烈的分析,让莫小川越来越对这老头惊讶了,惊讶之中,甚至有很多惊喜,没想到这老头的脑子这般的好使,不过,他倒并不打算对罗烈说什么,只是说道:“前辈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这世间之事,又有多少人能料想的这般万无一失呢?老马都有失蹄,何况是人乎。”
罗烈瞥了莫小川一眼,道:“你小子莫要与俺装傻,你怎么想的,俺虽然不清楚,但这么多年的盐也不是白吃的。还是能看出几分的。”
“前辈看出来,是前辈的事,小子才疏学浅,没看这般深远,自当回去之后奋进自身,以图它日有所长进,现在的事,便不去想他了。也没有能力管那般多了。再说,人各有志,朽木不留金凤,良禽择木而栖,这些事,便是想强求也强求不来的。至于小子是不是朽木,他现在跟着的主子是不是良木,这便不去想了。它日再看便是。”莫小川说的云淡风轻,隐隐之中还透着一丝无奈,倒是真有那么几分意思在里面。
罗烈看着他,却不以为然,依旧一脸的鄙视,道:“装,接着装。若是方才你与赶车的那小子说话的时候,也有这般装模作样的功夫,俺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了。先前,你听到那个叫什么穆光的背叛,并未动怒,但是听到他投到那个叶逸小子的身边,却露出惊讶之色,可见,他投到别人的门下,是你早已经知晓的,或者是你授意的。只是,这投去的人,却并不是你事先知晓的那人,或者你事先安排的那人,所以,你小子才会这般的惊讶。不知俺说的对还是不对,要不,俺把赶车的那小子叫进来,一起想一想?”
听罗烈如此说,莫小川再也稳不住了,面上不禁露出几分苦笑,这一切都让罗烈分析的完全正确。昨日离开之时,他在穆光耳旁说的话,便是两人商量好的一计,只不过,莫小川当时是让穆光想办法投靠到梅世昌那边,这样才会更好的控制梅世昌的动向,穆光本身是燕国人,投到莫小川门下又没有几日,在莫小川失势的时候,转投他人,倒也说的过去。而且,也能够让人多少有几分信任,即便不成功,至少穆光这样做,能够保全留在幽州城客栈之中的,莫小川的亲兵们。
只是,今日却听到穆光投到叶逸的麾下,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不知穆光到底是在耍什么手段,是形势所逼呢,还是真的背叛了,虽然莫小川对穆光还是信任的,觉得他不可能背叛自己,因为穆光给莫小川的感觉,便是一身才学无处施展之人,自己已经给了他机会,而且也打算重用他。
若是即便这样,他还是投靠到他人的麾下,要么便是莫小川看人不准,让穆光钻了空子,要么,便是穆光装的实在太像了,居然能把性格都变了。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罗烈,道:“前辈当真是厉害,您这样的人,不在朝中,却整日与古墓为伴,当真是有些屈才了。”
“哼……”罗烈又哼了一声,道:“朝中?当官?俺自认自己不是这块料,而且,俺也不喜欢做这种人,一旦钻到这里面去,整日心里想的东西都变咧,看看你小子就知道咧,你这小子年纪轻轻,本来该是习文弄武的时候,却也跟着这些人,学的整日脑袋里都是阴谋算计。看着就累,你还想让俺去当官?有什么好?真想不明白你们这些人。”
“人各有志,前辈既然如此说,小子也不好说些什么。只不过,前辈若是能留在小子身旁,让小子多听听前辈的教诲,便十分感激了。”莫小川很是恭敬地说道。
罗烈大摇其头,道:“少来这套。俺可不上你这当。俺已经这把年纪了,只要妖儿能过的好,俺自己已经无所谓了,也懒得再做那些没用的事了。”
莫小川眼见罗烈如此,知道劝不住他了,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又过了一会儿,罗烈嘿嘿一笑,道:“怎么小子,你是不是想让俺将这些都帮你喊出去?要不要先告诉赶车的那小子?”
“呃?”莫小川没想到罗烈先前还是一副大智若愚的神态,转脸又变作一副无赖老头的模样了,竟然威胁起了自己。不由得,道:“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呀,你小子怎么这么笨呢。你只要将俺打发走了,自然就没有人会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了。这还不简单?”罗烈有些得意地看着莫小川,等这他的反应。
听罢罗烈的话,莫小川笑了笑,道:“说来说去,前辈还是不死心啊。”
“嘿嘿……”罗烈使劲地笑着。
“好吧……”莫小川轻叹了一声。
“这才对嘛……你早该这样,也甚咧俺许多的口水不是?”罗烈紧跟着说道。
只是,他的话刚说完,莫小川却笑着说道:“前辈,您先听我把话说完。虽然,您对做官这事很是看不上眼,不过,这做官也有做官的好处,那便是,手底下,至少有几个可用之人。若是您这般想告诉赶车的小子,那晚辈只好换一个不怕让他知道的人赶车了。前辈说,这样如何?”
“什么意思?你小子怎么可以这样?”罗烈有些急了,道:“俺现在便告诉他去。”
“前辈您信不信,只要我不让他听,他绝对不会听你说什么。”莫小川微笑着说道。
“你……”罗烈一脸的无奈。
这老无赖,碰到小无赖,着实有些没有办法。
莫小川却哈哈一笑,不再理会罗烈,探出头来,对着顾明问道:“现在是朝着哪里走?”
“属下想带少主先去分堂主那里,至少她那里还是安全的,不知少主意下如何?”顾明回道。
莫小川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好,就去她那里。”
第五百零五章 思春
刘娟娘所住的地方,很是简单,比莫小川想象之中要简单的多,顾明赶着车,没过多久,顺着街道拐了几个弯便已经到达。
顾明将车停下,跳了下来,撩起轿帘,轻声道:“少主,到了。”
刚说完话,却见车轿至之内的两人表情很是怪异。莫小川一副面带微笑的表情看着罗烈,而罗烈却是一脸怒容,瞅见顾明看着他们两个,顿时双眼一瞪,道:“赶车的小子,你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头子?”
顾明刚要说话,莫小川摆了摆手,道:“好了,我们下车吧。你扶着点罗老爷子。”
“滚到一边去。”罗烈看着抬起手的顾明,一甩手,跳了下来。
顾明本来对这老头也没有什么好感,他如此做,自己也倒是省心了,只不过,莫小川下了命令,却不好违背,有些无奈地扭过头看了看莫小川。
莫小川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他两,抬起头朝前面望去。
此处是一个刚好通行一辆马车的小巷,在马车的前方,有一道很普通的院门。看着这普通百姓的住所,莫小川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便是刘娟娘的居所?”
顾明急忙回道:“正是,虽然平日堂中要事并不在这里处理,不过,这却是分堂主自己的屋子,她平日便住在这里。”
“哦!”莫小川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随即,他又有些奇怪,道:“我们住在她的家里?”
“属下与刘堂主商量对策之时,她便已经准备了若是少主被困在幽州城的办法,当时便决定,若属下征得少主同意,便见少主带来这里。”顾明解释,道:“先前没有告诉少主,是因为属下并不想少主会困在幽州,这备用之策本是有备无患之举,却没想到真的用到了。”
莫小川轻轻吐了口气,习惯性地伸手入怀,去摸他的酒壶,只是当手摸了进去,里面却空空如野,此刻才想起自己的酒壶被司徒琳儿拿走了。
无奈下摇头苦笑,只能作罢,便权当作她昨日摔了那价值连城的酒壶的补偿吧。
只是现在手中没有酒,他却真的有些不习惯了,回头向顾明问道:“带酒了吗?”
顾明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囊递了上去,道:“属下知道少主有这个嗜好,早已经准备了。”
莫小川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眼神,接过了酒囊,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口。
这时,罗烈却凑上前来,道:“小子,光你一个人喝啊,当俺是死人?”
面对罗烈对自己的不满,暂时莫小川还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只能摇了摇头,将酒囊递了过去,罗烈看了莫小川一眼,冷哼了一声,一把夺过酒囊,仰起头“汩汩汩汩……”一阵响动,不一会儿,酒囊便已经见底了。
酒囊离嘴,他还将囊口朝下甩了甩,直到甩不出酒来了,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道了声:“你们这些做官的,还真是会享受,当真是好酒啊……连个赶车的,都能带这么好的酒。”
顾明此刻却顾不得罗烈说什么了,他这酒囊里至少装了有二斤酒,而且,他知道莫小川喜欢饮烈酒还专程准备的烈酒,罗烈如此一口气喝完,居然一点事都没有,着实让人吃惊。
这老头也太能喝了吧。
罗烈饮罢,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一甩手,将酒壶丢到了一旁,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道:“好像还差一点,再有一些就好了……”
“这还差一点啊?你以为自己是一个酒桶?”顾明睁大了眼睛,话刚说完,这才意识到罗烈的手中已经空空如也,酒囊早已经不知被他丢到了哪里去。见此情景,顾明惊呼一声,一脸心疼地朝着被丢在路边土坑里的酒囊跑了过去。这酒囊还是当年他执行任务有功,白易风赏给他的,本是白易风的贴身之物,顾明一直都极为珍惜,如今被罗烈当破裂一样给丢了,心中顿时不忿,捡起酒囊,一边心疼地拭擦着,一边气恼地扭过头,现在也不管罗烈是不是罗瑶的爹了,也不管罗瑶是不是莫小川的女人了,火气上来,却是忍耐不住,可正当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耳旁“噗通!”一声闷响,再看罗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顾明大惊,按理说,自己的酒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难不成自己什么时候疏忽,被人下了药?而且,莫小川先前也喝了,想到这里,冷汗便从顾明的头上下来了。
他急忙跑到了莫小川的身旁,担心地看着莫小川,道:“少主,您没事吧??”
莫小川轻轻摆了摆手,低头看了看罗烈,轻笑,道:“在别人的眼里,你顾明也算是一个人物,怎么这么点事,便惊成这样?老爷子只是饮的太猛,醉了而已。一会儿将他抬进去便好。”
顾明听莫小川如此说,心中大感宽慰,摸了一把汗,这才面带愧色,道:“事关少主安慰,属下多有失态,让少主见笑了。”
莫小川知他忠心,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这世上真心对我好的人,没有几个,但是想要我命的人,着实不少,我若是那般容易死,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了。”
“属下惭愧。”顾明轻声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去叫门吧。”莫小川摇了摇头,伸手将罗烈提了起来。
他本身便力气颇大,罗烈虽然身材也算高大,可整个人太过瘦弱,并无多少分量,莫小川一只手足以。将罗烈重新放到了车上之时,顾明也叫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长的很是普通,一张脸普通到让人很难记忆,没有丝毫的特点。见到顾明,妇人的面色并没有变,只是轻声问道:“哪位是少主。”
顾明蹙了蹙眉头,此间就三个人,自己和这老娘们儿已经见过几次面了,他自然知道自己是谁,而罗烈这面脸褶子和胡子的邋遢老头,怎么也不可能是什么少主吧,那少主自然便是中间站的那位样貌俊俏,身材高挑,却有些消瘦的年轻人。
这事,用脚后跟都能想的到,还用的着多此一问?
他心中虽然有些不耐烦,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依旧很是平静地摊出手掌,示意莫小川便是少主。
那妇人上前微微施礼,道:“齐心堂燕国分堂堂主麾下青蓝绿紫四护卫的青花见过少主。”
他这自我介绍,倒是让莫小川有些吃惊,一个护卫,这么多头衔,说名字之前,要念出这么一长串,齐心堂这是什么毛病,以后见到一个护卫下面的小护卫,或者是随从,不会比这还长吧?
他有些奇怪,但面上却只是微微点头,道:“刘堂主可在屋中?”
“分堂主在。只是不知少主驾临,所有未曾出来迎接,还请少主莫怪。”青花轻声说道。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刘娟娘身边当真是不少人才,难怪当年林风会如此怕她,光是这么一个叫青花的妇人,这般对着自己说话,便让自己有些不习惯了,何况是当年林风要面对一群,这样的妇人。别说是被下了药绑在床上了,便是多说一会儿话,恐怕就会让人头大了吧。
顾明跟着莫小川久了,见莫小川说话平淡,开口就问刘娟娘,现在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便对青花,道:“少主有要事见分堂主,你前面带路吧。顺便叫几个人将马车拉进去,车上还有一位老人,很是重要,要小心侍候。”
青花微微点头,闪到了门旁,单手伸出,道:“少主,请。”
莫小川扭头看了看马车,却有些不放心,既然罗烈先前能够装晕,现在装醉,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万一自己进去,视线不留在他的身上,被他趁机溜了,那么一切便全都白做了。
想到此处,他轻轻摇了摇头,道:“罗老爷子是前辈,还是先让他进去吧。你去找几个人来,将他先抬到屋中休息。”
青花不明白莫小川的意思,但是顾明明白,见青花发愣,眉头一沉,道:“怎么,少主的命令还要犹豫?是不是还要少主进去找了分堂主,给她下了令,然后让分堂主再给你们下令啊?”
青花听顾明如此说,这才轻声道:“属下不敢,属下这便去办。”说罢,回到院子里,不一会儿,便叫来了几个人。
几人七手八脚地将罗烈抬进了院中,刚一进去,罗烈却微微动了一下,眼皮悄然睁开,朝着莫小川这个方向望了过来,只见莫小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时面生气恼,干脆闭眼不瞅,自己生闷气去了。
顾明眼见莫小川的表情,再看罗烈的模样,恍然大悟过来,睁大了眼睛,道:“罗老爷子他原来是……”
“嘘!”莫小川将手放到唇边请嘘了一口气,哈哈一笑,道:“别说话,老爷子醉了,睡得正是香甜呢。”
莫小川的话音刚落,便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出了什么事?少主怎地笑的如此爽朗?可是心想马上要见着奴家了,所以忍不住开心而笑吗?”
莫小川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刘娟娘款款而来,步伐轻盈大腿却很是有力,纤腰之下的丰满臀部也随着走动而轻微的扭动着,看在眼中很是受用,既不像那些少女一般青涩,亦不似青楼之中的妇人,太过做作,行走间,透出淡淡的成熟丰韵,配上她那傲人的上围和很是好看的脸蛋,着实对男人有一定的杀伤力。
这也难怪当年林风这个花丛老手,也被她折的服服帖帖。
莫小川听到刘娟娘的话,笑着迎了上前,道:“刘堂主,几日不见,容颜更见靓丽,好似又年轻了些。”
“哎吆!”刘娟娘咯咯咯地轻笑出声,来到莫小川的身旁,笑着,道:“少主当真是会说话,这话听在耳中这般喜人,便是奴家知晓少主说的是假话,只是哄着奴家开心,不过,便是听了假话,依旧是开心的。难怪那么多小姑娘会被少主迷的神魂颠倒,便是我这个已经是徐娘半老的人,倒也是爱听的紧。”
莫小川知道这女人会说话,虽然两人接触没有几次,可几次谈话之中,早已经是知晓了,和她打闲腔,自己万万不是对手的,再说,她是一个女人,而且,刘娟娘这个女人也很会利用这一点,若是说不过人的时候,她很会利用女人本该有的软弱来对付男人。
所以,莫小川不打算再和她闲腔下去,直奔主题,道:“刘堂主,此次前来,是有事相商,可否找一个僻静之处?”
刘娟娘见莫小川严肃了起来,便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情,点了点头,道:“少主跟我来吧。”
莫小川扭头又看了看被人抬着的罗烈,对这老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刘堂主,这位便是罗老爷子。只是他现在酒醉,不方便说话,回头酒醒了,介绍你们认识。”
“一切听少主安排便是。”刘娟娘倒是出奇的客气。
莫小川又道:“虽然,现在老爷子已经被我们救出来了,但是,若是老爷子一天没有离开燕国,便一天算不得安全。所以,还希望刘堂主多加派人手,好好照顾老爷子,不要出什么闪失。”
莫小川一语双关,而且,说最后一句“闪失”的时候,还对着罗烈看了一眼,表情之中带着一丝戏谑的微笑。刘娟娘本是一个极聪明的女人,看到莫小川的表情,便明白了莫小川的意思。
看来,这其中还有其他文章,她想着,笑着对莫小川,道:“少主放心,奴家这里虽然其他大事办不好,但是,看一个人,却是可以的。必然万无一失。”
说罢,刘娟娘扭过头了头去,面色严肃,道:“青花,你带人到外面看着,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来报告。”
“是!”青花领命而去。
刘娟娘随即又,道:“蓝林,你跟着青花,以做策应,适当的时候,你探查的距离,可延生到全城,切勿出什么乱子。”
“蓝林领命。”另一个中年妇人答应一声,随后跟着青花的方向走了。
接着,刘娟娘面上的严肃却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副淡淡的笑容,对着身旁一个媚眼的女子,轻声说道:“绿帽子,看护老爷子的事,便交给你了。”
“呃……”莫小川猛地听到了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心中好奇地朝着那个被称做绿帽子的女子望去,只见那女子生是一副好身段,脸蛋也十分的漂亮,而且,一双眼睛细长而好看,彷如狐狸一般,这样的女子最是诱人,相书上说这种女子有狐性,对男子有特别的吸引力,若是生成八字好,便是宝贝,可以旺夫,若是八字太硬,便是克夫之命,却生性很淫,擅长勾引别人的老公。
据说,商纣的宠姬妲己便是生的这样一双眼睛。
莫小川虽然也是道听途说,对这些将信将疑,不过,这绿帽子这个名字,却是让他着实奇怪了一把,他真的,这个时代,绿帽子,绝对不是指的给男人戴绿帽子的意思。
因为,绿帽子被当做女人偷人的歧义,好似是在明朝才开始有的,这个时代,按照年代来计算的话,最多也只是宋代之前的五代时期,怎么可能出现绿帽子的歧义。
也许别人不觉得如何,不过,莫小川听到这名字,却是着实的吸引他,不由得多看了那个叫绿帽子的女子几眼。
按照先前所说,这个女人应该也和青花与蓝林一样,是什么青蓝绿紫四护卫之一了,这名字,或许也是刘娟娘随便想出来的,因为,这些贴身的护卫,尤其是齐心堂之中的贴身护卫,一般都是从小就训练出来了,随后被分配给哪个主子,便成了哪个主子的私物,除非总堂之中的堂主下令,负责一生只会听从自己主子的命令。
因此,他们的名字也大多都是主子给的。
那青花和蓝林,应该是早已经跟了刘娟娘,现在这个女子,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要比那几个年轻的多,倘若莫小川猜错,她并不是青蓝绿紫四护卫之中的一人的话,那便是要比青花和蓝林来的稍晚一些了。
莫小川对这个名字很是好奇,脑中思索着,虽然已经不再注意那叫绿帽子的女子,但视线的方向还停留在那里。
刘娟娘看到莫小川的表情后,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怎么,少主对这丫头感兴趣?”
本来,绿帽子是不敢随便看莫小川的,听到刘娟娘这话,这才抬头朝着莫小川望去,见到莫小川生的英俊,不禁面色一红,低下了头去。
刘娟娘呵呵一笑,道:“要不,属下将她送给少主?”
莫小川这才听出了刘娟娘的话中之意,正要说话,刘娟娘却已经抢先又道:“绿帽子,你可愿意?”
“属下听从分堂主安排……”绿帽子竟是将头低的更低了,脸也更红了。
“哈哈哈……”刘娟娘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思春倒是极快的……”
第五百零六章 两间卧房
刘娟娘笑了一会儿,见莫小川面色有些尴尬,隐隐之中,还有些不耐烦。她知道玩笑开的差不多了,也不想让莫小川生气,便又瞅了一眼绿帽子,道:“这也难怪,少主年少有为,而且不单聪明,又长得英俊,试问,哪个姑娘会不喜欢。只可惜,你没有那个福气,以你的身份,又怎能配得上少主。”
绿帽子偷偷地抬头看了看莫小川,只见莫小川果然一脸淡然,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兴许方才的眼神,只是自己的错觉吧。她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自己太过天真了,便轻声,道:“属下知晓,岂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刘娟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骂,道:“男人有什么好的,以后便与姐姐做伴好了,姐姐也终身不嫁,咱们女人一起过,也不是挺好的?”说罢,放下了手,道:“好了,去干活吧。”
“是!”绿帽子答应一声,又悄悄地看了莫小川一眼,这才匆匆地招呼人将罗烈带了过去。
刘娟娘从新将目光集中到了莫小川的脸上,道:“少主请吧。”
莫小川点了点头,跟着她进入了内屋,刘娟娘和姑娘分两旁坐下,将主位让给了莫小川。莫小川也不客气,一屁股便坐了上去,看着刘娟娘,轻声问道:“刘堂主,我能来你这里,你也应该知道了情况。可有什么对策?”
刘娟娘没想到莫小川直接就问了出来,连该有的客气话都没有了。微微一愣,随便展颜笑道:“少主如此心急吗?便不想在奴家这里多住几日?”
莫小川笑了笑,道:“分堂主这里好似并不宽敞,且均是女眷,我还是早走一日的好。”
刘娟娘一双美目眯成了月牙儿形状,向前靠了靠,道:“话虽如此,奴家这里的确没有多余的房间,不过,奴家的房间,却有两间卧房,少主可住一间的。”
顾明听到这话,心猛地怦怦地跳了起来,看了看刘娟娘,又看了看莫小川,有些诧异,这挑逗也太明显了吧,只是不知道少主的定力如何了,若是被这……他想到此处,将目光落在了刘娟娘那纤细的腰身和大腿上,额头见汗,若是被这娘们弄上几个通宵,怕是走路都不方便了吧。
他正思索着,忽然,刘娟娘猛地扭过了头,望向了他。
看着刘娟娘有些怪异的眼神,顾明吓了一跳,不会是这娘们看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吧,这样思量着,顾明不由得面上堆起了微笑,嘿嘿笑着对刘娟娘问道:“分堂主有什么吩咐?属下一定办好。”
“滚出去!”刘娟娘一瞪眼,道:“没看到现在什么情况吗?你卧在这里等着赏骨头吗?”
“呃……”顾明睁大了双眼,这刘娟娘也太过直接了吧,居然明着要将自己赶出去,莫非是要在这议事厅堂之中就把少主办了?他心中思索着,脸上却不敢又丝毫其他表情,依旧保持着笑容,他还真是有点怕刘娟娘,一来,刘娟娘在齐心堂的地位比他要高的多,二来,刘娟娘不好惹,这一点,在齐心堂中也是尽人皆知的,因为,各地的分堂主,每年都会去总堂议事,同时祭拜齐王和老堂主。
虽然去总堂的时间不定,但是,分堂主们,却是有机会碰面的,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彼此的交情怎么样,无人知晓,可毕竟都混了一个脸熟。
而刘娟娘在各个分堂主中,虽然年纪算是轻的,可能力却一点也不差,有些资格极老,齐心堂中的老牌分堂主也是被她整的服服帖帖的。
没有半点办法。
如此,可见刘娟娘自然是个厉害人物,顾明这种角色自然也不敢招惹他。
不过,现在他却是莫小川的人,自然不能听刘娟娘一句话,说滚出去,便滚出去。他有些犹豫,看了看莫小川,咽了一口唾沫,道:“少主,我滚、还是不滚?”
莫小川听他这般问,不由得笑出了声来,看了看刘娟娘,知道刘娟娘必然不是单纯的因为话语表面的意思,让顾明离开,必然还有他事,便笑着说道:“既然这里是刘堂主的地盘,人家让你滚,还是滚吧。”
“那属下便滚了……”顾明摆出一副可怜相,站起身来,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莫小川看着他这般举动,轻轻摇了摇头,这顾明,倒也是个好面子的人,却也是一个机灵之人,本来刘娟娘如此不给他面子,一般人必然是面上挂不住,但是,他用这种方式出去,反倒是把刘娟娘方才的话,做成了一句玩笑了。
看着顾明行到了门前,刘娟娘又高声喊道:“帮老娘将门带上。”
“少主……”顾明回头问道。
“带上!”莫小川未等他问出来,便给了答案。
“哦!”顾明轻轻将门带了上去,吐了口气,双手背到了后背,开始欣赏起了刘娟娘院子里的风景来。这里的风景,着实是不错的,而且,除了那些护卫年纪大了些外,屋里屋外侍奉着的丫鬟下人们,却尽是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顾明虽然不是一个好色之人,不过,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看着这么多养眼的美女,自然心情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反而有些庆幸刘娟娘让自己出来了。
不然,在那种环境下,还真的轻松不起来。
顾明静静地看着美女。屋中,莫小川和刘娟娘的坐姿却没有变化,只是,顾明离开后,两人都没有说话,都这般静静地坐着,相互有时候望对方一眼,却没有人打破这分沉默。
时间过了一会儿,莫小川心中轻叹,看来自己不说话的话,这刘娟娘肯定是一直就这样憋着了,都说女人的耐心是要比男人强上许多的。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的,而且,莫小川也没有必要和刘娟娘比什么耐心,终于还是莫小川率先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刘堂主,你让我留下来,不会是真的如方才所言吧?”
“方才所言?”刘娟娘又笑得眯起了眼睛看着莫小川,道:“少主的话是什么意思,方才奴家所言什么?”
“咳咳咳……”莫小川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刘娟娘这女人还真是难缠,咳嗽了几声之后,他面色一正,道:“刘堂主,现在形式紧迫,本王没有心情与你开玩笑。”
刘娟娘见莫小川板起了脸了,却并不紧张,依旧咯咯咯地笑着,道:“少主这般表情更加好看了,奴家发现,奴家有些看上你了。既然少主如此说了,那属下也不再放肆,不过,在属下回答少主的问题之前,属下想先问少主一个问题。”
莫小川眉头微蹙,道:“请讲。”
“穆光是怎么回事?”刘娟娘的面色正了起来,看着莫小川,彷如要从莫小川的脸上看出问题的答案一般,紧紧盯着,眼珠子一动不动。
莫小川被这样看着,有些不习惯,不过,他并未躲避刘娟娘的目光,倘若躲避了,便会被刘娟娘以为自己做贼心虚,虽然刘娟娘的眼神逼人,让人很是不舒服,不过,这点定力,莫小川还是有的。
他淡淡地看着刘娟娘,道:“刘堂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娟娘没有说话,依旧盯着莫小川。莫小川也不甘示弱,目光回击了过去。
两人的眼神较量片刻,刘娟娘未曾从莫小川的眼中看出什么来,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目光,道:“少主本是一个谨慎之人,虽然,属下与少主接触不多。但这点还是了解的。可这次穆光的事,太过奇怪。少主怎能让他留守?”
“有何不可?”莫小川面上并无什么异色,淡然地道:“他本是燕国人,让他留下,比别人留下要安全的多。反正,必须是要有人留下,与其牺牲其他人,为何不用他呢?”
刘娟娘轻笑一声,道:“按照少主的说法,似乎也能说通。只是,属下还有一事不解,那就是,少主最近做的事,穆光全部都有参与,所以,他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一个燕国投诚来的普通人了。可以说,他知道少主的大部分秘密,这样的一个人,少主怎么可能将他留在别人的眼皮低下,让他有泄密的机会呢?倘若此次换了其他人在,城门也必然不会被封锁,少主离开,岂不是要容易的多?为何要故意给自己找麻烦。”
刘娟娘说着,见莫小川张了张口,欲要说话,又道:“少主先别忙着解释,听属下将话说完,少主也许会说,这次是少主太过大意,没想到穆光投靠他人会这般的快,原本计划,便是他投靠别人也是要等几天的,这几天,少主可以从容的离开。这话,说给外面的顾明,兴许他会相信。因为少主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已经让他对少主没有了半点怀疑,可属下不同,属下是站在旁边,且知晓整个事情进展过称之人,自然要比他看的明白一些,这样的借口和理由,不能让属下信服。”
听着刘娟娘的话,莫小川心中不禁对这女人又高看了几眼,原本,莫小川以为自己和穆光定下的这条计,还算是成功,虽然算不得一个妙字,但,至少是一条中上策,却没想到,在刘娟娘这里,却有这般多的漏洞。
其实,刘娟娘提出的这些问题,莫小川事先也有想过,当初他和穆光定计之时,便考虑到了这些,本来说好是等莫小川离开之后,让穆光显得孤立无援,万般无奈下,才投靠梅世昌的。
可现在的进展太过快,让莫小川也失去了掌握。
甚至,他对穆光都有些产生了怀疑,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投靠了叶逸,不过,这种怀疑,也仅仅只是一闪即逝,因为,他对穆光还是愿意相信的。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莫小川是知道这个道理,若是穆光有什么难处,迫不得已才这样为之的话,那么,自己的不信任,便很有可能最后将他逼反,或者是逼死。
当然,若穆光真的背叛,而他还保有信任的话,却是容易将自己置入危险之中的。
不过,莫小川知道穆光是个真正的人才,他愿意为了人才而冒险一次。所以,对穆光的信任,也只是微微的动摇,便坚定不疑了。
看着刘娟娘,莫小川想了想,觉得还是将实话告诉他为好,免得这女人做出各种试探之事,反而坏了事。隔了一会儿,莫小川长出了一口气,道:“刘堂主果然是聪明人。将事情看的很明白,的确,你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不过,我能告诉你的,也许并不是你希望听到的。这么说吧,穆光是我授意让他诈降的。只是,在时间、地点、甚至是对象都出现了问题,与我原先定下的,有了很大的出入。所以,现在穆光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也不能肯定的回答你。不知我这般说,刘堂主是否觉得可信?”
刘娟娘盯着莫小川,看了良久,微微点了点头,道:“少主的话,属下是信的。也只有这样,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才算是合情合理。”
“那么,刘堂主还有什么问题吗?”莫小川问道。
“有!”刘娟娘看着莫小川,又笑了出来,想必莫小川现在一定以为自己会回答没有吧。
莫小川却并没有刘娟娘想象之中那般出现惊讶的表情,而是依旧很是淡定地说了句:“讲。”
刘娟娘没想到莫小川居然会如此淡然,轻轻清了下嗓子,道:“少主的马,属下是见过的,那是传说之中才出现的黑焱马,如此神驹,少主居然简单的将其弃之不顾,难道少主真的忍心?”
“难为刘堂主了,居然还想着我的马儿。它救过我的命,我自然不会弃之不顾,现在只是将他寄存到一个朋友哪里,明日,她便会将它送出来。”莫小川说罢,又问道:“刘堂主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刘娟娘毫不客气,道:“属下还有一事不明。少主既然已经将罗烈救了出来,是打算将他带到哪里去?恐怕剑宗的人对他也是志在必得,而且,倘若燕国没有将罗烈寻回,一怒之下,将罗烈的价值公布出去。少主到时候,很可能会成为众矢之地。虽然属下现在还不知道罗烈为什么会被剑宗和燕国皇室如此看重,但相信这其中的事情必然不简单。不知少主可有应对之策?不然,现在的危险,根本就不是什么危险,当少主脱离了现在的危险,才是真正的危险了。”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危险?呵呵……这个问题,我只能回答你一个简单答案,其中的详情,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希望刘堂主明白。”
“这点属下自然明白。属下也不会追问,少主大可放心。”刘娟娘倒是很痛快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莫小川点了点头,道:“首先,你说的对,若当真那般,这样的危险,根本算不得危险。其实,我到现在,也并未担心过,自己会死在燕国。罗老爷子自然有他的价值,这一点,剑宗的人到底是什么态度,我现在也不能明确的回答你。因为,我虽然是剑宗的弟子,但剑宗的武功,全部都是师祖所授,便是那个记名的师傅,我也从未见过。自然,也不明白剑宗内部之事。不过,从目前来看,剑宗应该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因为,若真如此,他们也不必借我之手了,大可从剑宗派出大批高手直接去抢人便是。”
说到这里,莫小川微微一笑,道:“至于燕国皇室透露其中秘密之事,大可不必担心,因为,估计现在燕国皇室,并不知道我已经知晓了其中之事,他们应该以为我救罗烈只是因为罗瑶的关系。试问,他们如此理解,又怎地会将秘密公布出去。恐怕不单不会公布,还会帮我清除那些知晓了其中缘由之人吧。”
“原来如此。”刘娟娘微微点头,将脸低了下去,似乎在消化莫小川的话,过了一会儿,直到莫小川轻咳了一声,这才反应了过来,抬起了头,轻声道:“既然如此,少主什么时候动身?虽然叶逸将城门封锁了。但是,我们想送少主出城,还是不难的。这么多年来,别的不敢说,但是,这些守城的巡防军里,还是有几个我们堂中之人的。所以,现在的幽州城看似铁桶一块,缺有许多不可见的破洞。只要少主想走,随时可以动身。”
莫小川笑着点了点头,果然,刘娟娘没有让他失望。其实,他早已经想过,刘娟娘必然会有办法的,因此,在得到城门被封锁的消息之后,并未惊慌。
而顾明提议到刘娟娘这里,他也立刻同意了。
看着刘娟娘一张美丽的脸蛋上满的等待的表情,莫小川微笑着,道:“走是要走的,不过,也不急在一时,刘堂主的房中不是有两间卧房吗?我倒是想借一间住上一住……”
第五百零七章 刺客
“你们男人啊,就是急色。便是少主这般少年才俊也是不能免俗……咯咯咯……”刘娟娘听了莫小川的话,不单没有丝毫气恼,反而是开怀一笑,笑得异常妩媚,纤纤玉手从长长的袖袍之中伸出,一截白皙的小臂上手腕自然弯曲,顺手搭在了莫小川的肩上,将脸也凑了上去,道:“若是别人说出这话来,奴家必然让青花找几个妇人好好地侍奉他一回,让他知道,老娘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调戏的。不过,少主既然这般说了嘛。奴家倒是有些心动。不知我们是住东边的那间呢?还是西边的那间?”
刘娟娘说着,嘴唇嘟起,呼出一股气来,轻轻地吹在了莫小川的脸上,嬉笑着,道:“不过,奴家虽然年岁稍长,比不得少主身旁的小姑娘俊俏迷人,但这手段却也是她们比不了的。不知少主的身子如何,一夜不睡,应该没什么吧?”
“呃……”莫小川本以为,这个时代的女人,除了夏雏月这种手腕极强的女子敢调戏自己之外,再无他人,没想到,刘娟娘也是这般强势之人,自己本来调笑一句,想逗一逗她,也好为先前她那嚣张之言强压一下。
却没想到,反倒被她打蛇随棍上,又爬到了脸上。
看着刘娟娘的眼神,莫小川心中还真没有底,这女人到底是开玩笑呢,还是说真的。这话语听的好似三分真三分价,还有四分琢磨不透。说实话,刘娟娘的确是年岁稍大,看面容虽然只是三十岁左右,若不是她的装扮,甚至只有二十多岁,可她执掌齐心堂燕国分堂的时间也不短了。
通过这个来判断,她至少也有三十五岁以上。
不过,即便是年纪稍大,但身上的成熟风韵却是更加的诱人,让莫小川这个只尝过雏子的人,还真是有些少许心动。只可惜,现在即便刘娟娘说的是真的,莫小川也不敢动她。
她毕竟是齐心堂中的分堂主,而自己对齐心堂的掌握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他现在所拥有的少主权势,都是白易风给他的,若是白易风将话收回,他什么也不是了。
因而,对白易风,莫小川现在还是要仰仗的,所以,刘娟娘现在还是不能动。关系也要拿捏到恰到好处才是。
刘娟娘一脸笑意看着莫小川。
莫小川无奈一笑,道:“好吧,刘堂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赢了。便是没有睡到你的卧房,我便如此狼狈,真睡进去还了得。”
“那少主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刘娟娘将手收了回去,又咯咯咯地轻笑起来。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还是罢了,若是以后有机会,再试亦是不迟。对了,本来关于穆光之事,我是不想说的。既然刘堂主现在已经知晓,那么还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少主是不是不想让我参与到此事中来?”刘娟娘未等莫小川说出来,便已经猜到了几分,索性问了出来。
莫小川点了点头,道:“与聪明人说话,果然省力。刘堂主说的没错,现在穆光是什么情况,还不确定,但是,我愿意相信他。若是你此刻派人去查他,很可能会引起叶逸的警觉,到时候,反而不秒。万一害了他的性命,便得不偿失了。”
“少主的意思,属下懂得。”说到正事,刘娟娘也认真了起来,面上的笑容收起,正色,道:“只是,倘若穆光真的背叛,到时候,少主便危险了。我们还是不能冒这个险。”
莫小川摇了摇头,道:“我们相信一个穆光,可能得到的不单单是一个谋士,穆光很可能给我们带来许多的惊喜。这个险值得冒。”
刘娟娘眉头沉了下来,面带思索之色,好似并不愿意答应莫小川的这个要求。虽说现在莫小川是少主的身份,按理说,他说的话,便是命令。
不过,莫小川的这个少主的真是分量,还是有限的。这一点,莫小川和刘娟娘都心知肚明,因此,莫小川并未用命令的口气和刘娟娘说话,而是商量着来。
而刘娟娘却是担心莫小川的安危,燕国分堂自然还是她说了算,若是她不说话,莫小川一个人都指挥不动。虽然权力大,可权力也伴随着责任。如果莫小川在燕国有半点闪失,她都无法与白易风交代。
思索一会儿。刘娟娘抬起了头来,道:“少主的要求,属下不能完全答应。只能答应少主,在保证少主的安全之下,尽量地去配合穆光,将他当自己人看待。不过,在这之前,试还是必要的。”说着,好似怕莫小川抢话,突然又加快了语速,道:“不过,少主放心。属下的试探不会给穆光照成什么危险,如果他对少主忠心的话,甚至还能帮他一把。让叶逸更加的相信他。当然,这还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穆光这人的才智与他在少主身边表现出来的一样。若是他反应不过来,不能主动配合的话,便不好说了。”
莫小川听罢刘娟娘的话,蹙了蹙眉头,心中思索了片刻,面上还是有些担忧。
刘娟娘看出了莫小川的担忧,又轻声,道:“属下知晓少主为人宽厚,对自己人更是如此。不过,这次便让属下去做这个恶人吧。若是穆光的才智不够,也不配给少主效力不是吗?”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道:“话不能这般说。穆光是个人才,即便此次做不好,也不能证明什么,毕竟人不是完美的,岂能有不犯错的道理。”
刘娟娘微微一笑,道:“白先生曾说过,少主的性格过于仁慈,这样若是生在普通百姓家中,当然是好事,可生在这权力场中,却是对自身极大的不利。此次少主来燕国,白先生还曾修书给奴家,说有机会要帮着改一改少主这个脾气。只是,现在奴家看来,这倒也不见的是坏事。至少,少主做事是有分寸的,知道什么时候不该手软。对自己人仁慈一些,未必是坏事。虽然有可能骄纵下面的人,不过,这也是为什么林风他们会如此忠于少主的原因吧。本来,属下还有些担心,对穆光的信任只有两分,现在看到少主这般的态度,想来平日间待他也必是不错。穆光这样的人,能遇如此明主,想来,他也不会背叛吧。现在属下对他的信任已经升至五分了。”
“才五分吗?”莫小川有些错愕。
“这还少啊。”刘娟娘笑了笑,道:“五分已经是绝对的高分了。属下倒是觉得有些感情用事,给的还高了些。”
“好吧!”莫小川摇了摇头,道:“刘堂主怎么想便怎么想吧。只要不坏事便好。”
“少主放心。必然不会让少主失望的。”说罢,刘娟娘又笑了起来,道:“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研究一下少主今晚睡哪里了?”
“呃……”莫小川额头见汗,怎么又到了这个话题上了。
……
……
叶逸的王府之中。
天色渐渐暗下,已经过了掌灯时分,王府之中灯火通明,映着一旁的奇花异草,很是惬意。傍晚时分,叶逸单独请穆光吃了饭,两人席间谈了一些话。
大概的内容便是叶逸夸奖穆光是个人才,知道怎么选择主子,而且,今日穆光出计让叶逸封锁城门,也取得了一些效果。这让叶逸很是开心,同时又问了一些关于莫小川的事。
穆光都一一作答。
这顿饭,吃了两个使臣。穆光饮了不少酒,只到面色发红,说话,也略带口齿不清,这才散了。
叶逸让两个小丫鬟送穆光回房。
行在王府之中,穆光却突然来了兴致,想赏赏月。
此时深秋,天高月明,赏月倒也是一件美事。只是穆光看着头顶的月光,面上却有些没落的神情。一张苍老的脸,面色担忧。不由得轻轻打发走了送他的丫鬟,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向前行去。
丫鬟们不敢走的太远,怕叶逸责怪,又不敢离的太近,怕穆光呵斥,因而,只有不远不近地跟在穆光身后,看着他摇晃着的身体,心里担心着,万一他跌倒,便好跑上前去相扶。
说来也奇怪,穆光虽然一路行着不稳,随时都好似会倒下,可竟是没有真的摔过一次,就这样来到自己的屋门前,推门行了进去。竟是黯然无恙。
看到屋中的灯光亮起,两个丫鬟这才松了口气,回去复命了。
而穆光在屋中,却是脸色微变,酒也醒了几分。因为,就在他刚刚点着蜡烛,却发现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正冷冷地看着他。
穆光盯着那人,眉头蹙的很紧。沉下了脸来,并未大声呼喊,而去轻声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那人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问道:“你便是穆光?”
“老夫便是。”穆光的身子也站直了,看着眼前之人,道:“阁下看模样,也不是一个梁上君子,却深夜在此,不知所为何来?”
“哼……”那人冷笑一声,道:“穆光,你既然叛主,却不知我所为何来吗?”
“叛主?”穆光眉头皱了起来,道:“此言何意?”
“还装傻。”那人面色一变,一直按在腰间的大拇指轻轻一挑,一柄匕首便跳出了鞘来,虽然只露出半截刀刃,却已是寒光闪闪,逼人心魄。
“王爷待你不薄,你为何叛主?”那人声音愈发的冰冷了起来。
“王爷?不知你说的是哪位王爷?是二王爷吗?”穆光说着摇了摇头,道:“二王爷得确待我不薄,不过,我穆光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总不能他死了,我也要跟着下去,才不算是叛主吧?至于三王爷,虽然我才来一日,但三王爷如此重用,却已经让我感激不尽,自然也死心塌地,如何会叛。”
“好一张狗嘴,果然说的一口摇尾的好话。只是不知晨郡王当日怎地会信你?”那人看着穆光,已经露出了杀机。
“晨郡王?”穆光微微一笑,道:“你说的是莫小川吧?”说着,穆光摇了摇头,道:“他的确对我也不错,不过,这只能证明他傻。我本是燕国人,如何能够投你们西梁,我去投他,只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为我们燕国多争取一些利益而已。他这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这怎能怪的了我。”
“好大的狗胆。”那人猛地将匕首拔了出来,道:“今日我便取你狗命,看你还有何话说,带着你的狗头回去,也好让王爷看看一你这忘恩负义之徒的嘴脸。”
说罢,你那人飞身而上,匕首朝着穆光的脖子便削了过来。
穆光急忙后退,同时将身前的桌子推翻了出去,正好挡在了那人的身前。匕首刺下,正中桌面,因为用力过猛,竟是扎的颇深,一时之间,拔出来还有些费劲。
看来,这人是真的想要穆光的命。
穆光惊出一身的冷汗,酒意尽无,急忙转身一脚将屋门踹开,飞身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有刺客。”
就在穆光刚刚喊出声来,那人也将匕首拔了出来,怒道:“老匹夫,哪里跑。”说着,便追了出去。
穆光此刻是拼了老命了,一边跑,一边高声呼救着。
眼见那人便要追上来了,穆光心中暗道不好,一对老腿,也是迈出了超越年龄的速度,就在他便要绝望的时候。忽然,前面蹿出一个人影来,飞起一脚,正中那人的胸口。
那人被重重地踢飞了出去,发出一声闷响。
随后,那人转过了身来,道:“穆先生,你没事吧?”
穆光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叶逸,不禁诧异地看着叶逸,道:“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本王听丫鬟说穆先生今日饮得略多,有些担心,便让人煮了醒酒汤,特意给你送来。”说着招呼了一下后面吓得有些呆滞的丫鬟,让她们过来。
穆光扭头过去,只见丫鬟手中果然提着一个食盒,想来那醒酒汤便在食盒之内。
穆光有些感动,急忙,道:“属下何德何能让王爷如此厚爱。”
“穆先生胸中有安邦定国之才,何必过谦。”叶逸笑着说道。
“王爷如此待属下,属下便是万死……”穆光的话未说完。倒在地上那人,忽然猛地站起,又扑了上来,这次的目标,却是叶逸。
看着叶逸面对着自己,背对着那人,似乎还未察觉,穆光大惊,急忙吼道:“王爷小心。”说着,猛地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叶逸。
匕首从穆光的左肩刺了进去,穆光惨叫一声。
这惨叫声,似乎才将叶逸惊醒过来,他低吼一声,抬起脚来,猛地将那人又踢了出去,随着那人飞出,匕首也被他拔了出去,随着匕首的离去,穆光的伤口溅出了鲜血,将叶逸的白色长衫,染的尽是血色。
与此同时,闻声而来的侍卫们也将穆光和叶逸保护了起来。
叶逸看着侍卫们,怒道:“不要管本王,将刺客拿下。”
“是!”侍卫们手持兵刃冲了上去。
“留活口,本王要亲自审他。”叶逸咬牙切齿地说罢,底下头来扶着穆光,紧紧地摁住了他的伤口,道:“穆先生,你怎么样了?”
“王爷的衣衫都让属下弄脏了……”穆光轻咳了一声,说了一句话,脑袋一歪,便晕了过去。
“穆先生,穆先生……”叶逸连喊了几句,不听穆光回应,急忙道:“来人呐,快唤医官。将穆先生抬到本王的房间去。”
几个人上来将穆光抬走之后,这边刺客也已经被拿下了。
叶逸缓缓地行至了他的身旁,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冷冷地看着走位,脸上因为方才倒地蹭出了不少血混着泥土,已经辨认不清楚长相了。不过,目光却依旧狠厉,道:“既然已经落入你手,要杀要刮随便,休想让我再说一句话。”说罢,果然闭上了口,索性连眼睛也闭上了,一副等死的模样。
“想死?没那么容易。”叶逸冷哼了一声,道:“带走,本王倒要看看他有多嘴硬。”
“是!”侍卫们答应一声,拿出了绳索将那人捆得个结结实实,这些侍卫才不管会不会将他个胳膊勒断,捆的极紧,只见那人紧咬牙关,忍着痛,竟是一声都没有哼。
不一会儿,被捆绑好的人,被侍卫们带到了一间房屋内,随手扔在了地上。
叶逸也迈步走了进来,轻轻挥手,道:“你们下去吧。”
侍卫们左右看了看,这屋中只有他们和叶逸一人,不由得有些担心叶逸的安危,其中一个侍卫队长站上前来,道:“王爷,您一个人……”
“怎么,一个被捆成这样的人还能奈何的了本王?你以为本王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叶逸面色一沉,冷声说道。
“小的不敢。”侍卫队长不敢再说什么,急忙带着人退了出去。
叶逸看到屋中没有了人,这才将目光投向了那人,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五百零八章 不见了
“怎么样?还受的住吗?”叶逸缓缓地踱步来到那人身边,轻声问道。
那人抬起了头,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狠厉之色,转而变作了一种恭敬的神色,道:“王爷避开了属下的要害,还受的住的。”
叶逸点了点头,道:“为了不被人发现,本王也只能做的逼真一些,当让你受苦了。”
“能为王爷效力,是属下的荣幸,这点苦,算不得什么。”那人恭声回道。
“你觉得穆光这人如何?”叶逸问道。
“属下觉得,他是真心来投的。”那人说罢,似乎有想到了什么,随即又道:“方才情急之下,属下武功不济,没有掌控好,让穆光伤得重了些,还请王爷恕罪。”
叶逸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本王在想,若是穆光当时没有冲过来,你回不回真的刺向本王。”
一听这话,那人猛地惊出了一身冷汗,道:“属下岂敢。再说,王爷武功高强,属下这点功夫,又怎能伤的了王爷。”
叶逸想了想,轻轻摆手,道:“你莫要紧张,本王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其他意思,你的忠心,本王还是信得过的。至于穆光嘛,看他今日的表现,的确无可挑剔,可越是这般无可挑剔,本王反而有些不放心了。因为,一个人真心做事,难免会出些差错,就像你,今日这匕首刺来,竟是差点让本王都没有察觉到。而穆光却做的太过完美了,越是完美的东西,却总是会显得有些假,可真要从这里找出假在什么地方,本王却又不知在哪里了。你今日与穆光接触的时间比较长,你有何看法?”
那人听叶逸如此说,面色稍微好了一些,却依旧有些紧张,道:“王爷的见地颇深,属下只是一个武夫,自然没有王爷看的真切,不过,王爷让属下来说,属下便权且说一说自己的愚见。不过,对与不对,全凭王爷定夺。”
“让你说便说,哪里来这么多话。本王让你说的,自然不会怪罪与你。”叶逸催促道。
“是!”那人答应一声,随即又道:“穆光这人,今日属下看来,的确是有些才干的。他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头,而且还有些酒醉,见到属下,居然并不是惊慌,而是先用话将属下稳住,这才找机会逃走。若属下真的想杀他,今日王爷未到,自然也能得手,却也要费一番手脚了。而且,就是杀了他,怕是属下也逃不出去了。”
叶逸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自然是能想到的,穆光的才干,他自然知晓。以前便一直感叹叶睿身边有个人才,不知道好好利用,现在他从莫小川哪里又投到了自己这里,这让叶逸心中多少有些欣喜,却也对穆光很是疑惑。
因为,不管穆光是直接在叶睿死了便投过来,或者是现在来,他都不可能对穆光放心。首先,叶睿是自己杀的,这一点,别人不清楚,穆光不可能不清楚。
就凭这一点,叶逸对他也是有戒心的。因为,人人都知道,穆光对叶睿一直都很是忠心的,若是他诈降投来,却是想帮叶睿报仇,那自己身边岂不是生生地多出一个不定因素?
叶逸是个聪明人,而且,他也是一个惜命的人。就拿他对莫小川虽然一直都是千方百计的算计着,却从来不自己出手,而且,对自己的王府,他也从来不轻易离开,由这一点,便可以看出来。
所以,他是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出现的。
而现在穆光是从莫小川这边投来,反而让他多少放心了一些。自少,有了这一个缓冲,还证明穆光不可能为了叶睿而不惜自己的性命。
只是,此刻让叶逸怀疑的是,穆光对莫小川的忠诚度。
谁都知道,一个谋臣,最重要的便是名声,若是一个谋臣没有一个忠贞不二的名声,那么,便是你智囊再高,也不可能有多高的成就,因为,你投靠的主子,永远都会对你有提防,一旦有了提防,便几乎不可能得到重用,没有了重用,又何来成就。
叶逸明白这一点,而且他知道穆光更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对穆光此次来投有很大的疑虑。因为,穆光若是跟着莫小川回到西梁,虽然会将燕国的基础几乎全部丢去。但是,只要他是一个人才。而莫小川现在又缺少人才,给他一段时间,一旦得到莫小川的信任,必然会被重用的。
而来叶逸这里,却是要免不了被怀疑。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这般做,这却是让叶逸不解。
而穆光给他的答案也很简单。
穆光当时来投之时,便将话说了明白。他之所以来叶逸这里,并不是因为叶逸比莫小川的才干高出多少,也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因为莫小川离开之时,居然将他丢下了。
虽然莫小川答应了他,会派人将他接走,可莫小川的亲信们都已经离开,他对莫小川的承诺是不敢相信的,为了这样一个主子卖命,他觉得不值,而在现在燕国,除去了莫小川,他唯一想侍奉的主子便是叶逸了。
说这一点的时候,穆光也很是淡然,给出去理由也非常简单,因为叶逸现在还是一条雏龙,他要的不是已经羽翼丰满的主子,想要做的是从龙之功。
扶持一条真龙扶摇直上,这才是他穆光锁追求的,也是他的梦想。
穆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望着天空,一脸神往,绝对不是做作。叶逸看的出来,所以,穆光的这话,他相信,这也是为什么他敢采用穆光的献计。
只是,即便如此,对穆光的疑心,却尤自不能去掉。
听着手下之人的回话,他有些略微的走神,过了一会儿,耳边听不到了话音,这才反应了过来,又道:“你接着说。”
那人看了看叶逸,这才又接着,道:“因为穆光的这些举动,所以,属下觉得穆光是真心投靠王爷的。”
“光凭这一点?”叶逸有些意外,但不免也有些好奇,不由得说道:“说说你的理由。”
“属下愚笨,一切都是从直觉而来。属下觉得,穆光是不可能知道属下是假的,因为,属下虽然没有杀他之心,却有伤他之意,对他绝对没有容情。而他,也是绝对猜不到属下是王爷派去的,更猜不到王爷会恰好赶来。所以,当时的穆光,应该是已经考虑到了他自己必死,这才想将属下也拉下去,给他做垫背的。若是他死了,那么他即便是在王爷这里诈降成功,也已经没有了意义。而且,他若是诈降,而属下当时的身份又是莫小川的人,他大可说出来,还可能捡来一条命。所以,属下考虑,穆光应该是真的降了。”
“你说的倒是也有几分道理。不顾,光凭这一点,还不能足以断言。”叶逸思索着,来回地踱着步子,过了片刻,看那人被绑的极紧,裸露在外面的胳膊有几处都被绳索勒脱了皮,而已,胳膊上的皮肉也有些泛紫了。若是时间长了,很可能这胳膊便废掉了。而那人也可能是感觉到了痛楚,虽然嘴上不说,但身体却微微挪动了一下,看着他这样,叶逸轻声道:“还得委屈你一会儿。先忍一忍吧。”
“属下无事,王爷不必挂怀。”那人倒也是个硬汉。
叶逸轻轻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屋门被人轻轻叩响,只听外面一人低声说道:“王爷,医官已经替穆先生诊治过了,现在特来复命。”
“哦!”叶逸轻声回应了一声,随即说道:“让他进来。”
屋门被推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给叶逸行了礼,正是给穆光诊治的医官。
叶逸看着他,问道:“穆先生的伤势怎么样?”
“回禀王爷,穆先生虽然伤势有些骇人,不过,并未伤着脏器,只是有些失血,属下已经给止了血,又开了些调养气血的方子,静养半月,应该便能下床了。”说罢,他有些担心,道:“只是,穆先生现在还未醒来,可能是失血过多,属下也不敢保证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哦?”叶逸听了这话,忽然双眼微亮,轻轻点了点头,道:“本王明白了。既然穆先生伤重,便让他仔细调养吧。你多给他开些安神之药,让他好好休息,这些日子,便不必让他为了它事操心了,安心养伤便是。”
“这……”医官有些犹豫,因为,穆光现在是昏迷着的,而且他身上还有伤。以现在的医学条件,虽然对这种外伤的处理,已经问题不大,可这个时代是没有抗生素的。伤口容易被感染,最怕的便是伤者昏迷不醒,这样本来不重的伤,也会发展成破伤风,最后要了性命。虽说穆光现在的状况,应该是不会这般昏迷才对,可这病情是千奇百怪的,哪个大夫都不敢保证这种昏迷之证,因而,对于穆光昏迷不醒之事,虽然医官有些不解,却也在极力的想办法让穆光提前醒来,而现在叶逸却让他多开安神药,这分明是不想让穆光早些转醒。这对行医来说,可谓是大忌,医官听了这话,想解释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这才说了半句话。
而叶逸刚听了半句,却已经是眉头一蹙,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叶逸的表情,医官心中一怔,急忙低下了头,道:“没有,一切但听王爷吩咐。”
“好了,你下去吧。”叶逸轻轻一摆手,让医官退了下去。
待医官离去后,他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因为,直到现在,叶逸也不能相信穆光,但是,又没有理由不相信他。本来,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但是,听了医官的话,他却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既然穆光现在用着不放心,弃掉又舍不得,何不让他多睡上几日,待自己将莫小川抓到,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到时候再启用他,便可放心了。
拿定了注意,烦心事似乎都丢掉了一般,因此,如此安排下去,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叶逸出了一会儿神,这才注意到了地上那人,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行了过去,将他的绳索隔断,道:“这些日子,你便不要再王府之中出入了。先去外面忙上一段时日,到时候,待这件事稍久一些,本王便调你回身边来。”
那人面色一喜,本来他便是一直被叶逸安排到外面做事的,所以,这次侍卫们才没有人认识他,像他们这样的人,想在叶逸身边做事,还是很难的,可一旦到了叶逸的身边,便等于陡然高飞而跃,一飞冲天了。
听到叶逸答应会将他调至身边,他如何不喜,连连磕头谢恩之后,这才从后门悄悄地溜出去了。
就在那人离开之后,门外忽然,又有人敲响了屋门。
叶逸眉头一沉,道:“什么事?”
这次是侍卫队长的声音:“王爷,又来了刺客。好似与莫小川有关,属下特来请示王爷,要活的还是生死不论?”
叶逸一听,来了兴致,几步来到了门前,道:“前面引路,本王去看看。”
说着,推门而出,朝外面行了出去。
侍卫队长没想到叶逸居然会自己要过去,急忙招呼了侍卫将叶逸紧紧地守护着,这才朝着前方行去。
来到前方,果然见几个人与侍卫们正在悍斗着,看这些人的身手都是不错的。不过,这些人却显得有些慌乱,似乎彼此之间还有内哄,一个个都是黑衣裹身,面上裹着黑色的面罩,将脸完全地遮挡了进去,只留了两只眼睛在外面,并不能看清楚容貌。
而从他们彼此争吵的内容可知,他们本来想刺杀穆光的,却因为事先查探穆光住处的人搞错的地方,穆光根本就没有在他的房间,结果还将王府的侍卫给引了过来。
听到这些话,叶逸有些惊讶,难不成穆光当真是来投自己的?若不是自己今日搞了这么一出,很可能穆光反倒被莫小川派来的人杀了。
叶逸满心疑惑,看了侍卫队长一眼,道:“抓活的,看来他们和先前那人是一伙的,那人口风太紧,已经被本王处理了。正好又有送上门来的,抓住好好拷问,争取将莫小川的藏身之处查出来。”
“是!”侍卫队长答应一声,一挥手,又一批侍卫冲了过去。
叶逸看着这些侍卫和那些黑衣人打斗之中,侍卫们是站了上风,可想抓住那些黑衣人,还是有些难的,不由得又对侍卫队长道:“抓住人,本王重重有赏,若是抓不到人,你这个侍卫队长,也不必做了。”
侍卫队长一听这话,面色微变,急忙恭声答应一声,猛地抽出了兵刃,朝着那些黑衣人冲了过去。看到队长也冲了过来,这些侍卫们士气大振,越战越勇,将那些黑衣人逼得节节败退。
虽然已经有几个侍卫负伤,但是,却没有一个后退的。
那些黑衣人看着这些侍卫如此神勇,一个个,也顾不得争吵了,急忙相互招呼一声,跃上了高墙逃了出去,临跑还不忘了朝里面喊一句:“穆光老匹夫,卖主求荣,早晚取你狗命,今日算你命大,便多留你的狗头几日……”
伴着话音渐远,那些黑衣人竟是跑的极快。侍卫队长眼见如此,心中大急,招呼着人也爬上了高强,纷纷追了出去。
叶逸看着侍卫们追去,并未阻拦,其实,这个侍卫队长,他用的还是很顺手的。至少,从未让他遇到过危险,当然,除了先前那一次做戏。
他自然也不会真的因为这个就将他撤职,见他如此拼命,而人又跑了,知道追也不一定追的回来,便失去的兴趣,转身朝着自己的屋中行了过去。
一边走,还一边思索着今夜这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看他们的反应,难道穆光真的没有问题,是自己太多疑了吗?
叶逸本身便有多疑的毛病,而且,这个毛病他也是知道的,往常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去改,可每次到了事情的关键处,他便是改不了这毛病。
因此,他对自己的疑心有的时候,也是有怀疑的,而眼下,便是这般。
思索着,他竟是有些不知该不该相信自己了。一时间,头脑觉得有些发胀,索性不去想了,干脆大步回到了屋中,躺在了床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边叶逸忙着思考穆光的事。在刘娟娘的住处,莫小川却也遇到了一个让他极度头疼的问题。
就在刚刚,莫小川正与刘娟娘坐在屋中谈着话,忽然,绿帽子从外面跑了进来,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只见绿帽子满脸慌张,看着刘娟娘和莫小川,面色紧张,跪在地上不断地责备着自己,道:“属下没有用,对不起分堂主和少主,属下没有看住人,那老头不见了……”
第五百零九章 惊人发现
听着绿帽子的话,刘娟娘方才还笑容满面的脸,此刻已经渐渐地冷了起来,颜色瞟向绿帽子之时,让跪在哪里的绿帽子浑身颤栗,显然是怕极。
绿帽子虽然不知道罗烈具体是什么人物,但是,先前刘娟娘已经交代给她了,让她好生看护,这话乃是一语双关,虽然刘娟娘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跟着刘娟娘这么长时间的绿帽子,却知道刘娟娘能说出这话,代表着这个人有多么重要。
如今人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丢了,这让她如何能够交待的了,而且,平日间刘娟娘御下的手段,她也是知道的。想起以前失职的姐妹们是什么下场,她便不由得从心底害怕。
刘娟娘便是这样一个人,事情做的好,平日间可以像姐妹一样相处,说笑。但是,一旦犯错,也绝不容情,惩罚属下的手段,也是极为残酷的。
绿帽子心中悔恨不已,本来她还一直亲自看护着罗烈的,但是,时间久了,看到罗烈醉成那般模样,便是来一个人搬他,都要费一番手脚,何况是他跑出去。
因而,渐渐地放松了警惕。
却没想到,便是她刚一松懈,因受不了满屋的酒气出来转悠了一圈,再回去,人便没了。
莫小川看着在下面已经满脸是泪,吓得面色发青的绿帽子,轻轻摇了摇头,这女子生得的确有几分姿色,加上现在这种满脸泪痕,担惊受怕的模样,不由得让莫小川怜惜之心升起,扭头看了看面色发冷的刘娟娘,对绿帽子轻声道:“你先起来吧。”
绿帽子抬头看了刘娟娘一眼,见刘娟娘没有说话,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莫小川蹙了蹙眉头,刘娟娘看来是不打算给自己这个面子了。他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刘娟娘似乎终于有些抹不开脸面,瞪了绿帽子一眼,道:“既然少主让你起来,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让老娘下去扶你?”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绿帽子急忙跪爬起来,缩着身子站在了一旁,双手规矩地放在身体的两侧,连眼泪都不敢擦一下。
莫小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刘堂主也莫要太过责怪她。让她看着老头子,也是我的疏忽。这老头不单聪明,而且功夫也是不俗,虽然到现在都没见过他真正的出手,不过,绝对不在顾明之下,她没看住人,也有情可原。”
“少主莫急。待我问问。”刘娟娘说罢,望向了绿帽子,沉着脸,道:“人离开之时,你在做什么?”
“属下、属下只是到门外透了口气,再回去,人便不见了。”绿帽子不敢有丝毫隐瞒,怯懦地回道。
“有没有派人去追?”刘娟娘又问。
“属下已经派人去了。自己也打算去,顾执事让属下回来禀报,他亲自去追了。”绿帽子恭敬地回道。
听到这话,莫小川站起了身来,对刘娟娘道:“本来这是燕国分堂之事,我不便多嘴,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刘堂主也莫要太过责罚于她,我担心顾明追不回人来。我也出去看看。”
莫小川说罢,便迈步朝外行去,并没有给刘娟娘搭话的时间。
绿帽子悄悄地看着莫小川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感激,直到莫小川从门前轻轻一跃,便消失在她的眼前之后,她更是吃惊地张大了嘴,一直以来,她们对这个少主了解的其实并不多。
齐心堂中是严禁下面的人随意打听上司的事的。因此,她们只是听闻这个少主武功不错,却一直以为是以讹传讹,一个年纪未及弱冠之人,武功便是再怎么高,又怎么可能与传闻之中那般。
因而,一直以来,她们都是不信的,但是,今日眼见为实,虽然莫小川未做如何动作,但是,绿帽子毕竟是刘娟娘的护卫,即便功夫一般,眼力还是有的,光是莫小川显露出的轻功,便让她叹为观止了。至少,刘娟娘都未必做的到。
在绿帽子看得有些出神的时候,刘娟娘也是眼神有些复杂地望着门口。她对莫小川的身手,也是有些意外,当然,她并没有绿帽子这般吃惊。
毕竟,在莫小川来此之前,关于莫小川的情报,白易风已经差人送给了她。她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但是,有些事情,这些写在纸上的情报,总是不如亲眼所见来的让人震憾,因为,冷冰冰的情报是不带情感的,而人,却是情感动物。
刘娟娘看了一会儿,低下头来,不经意间,看到绿帽子还在发呆,不由得的面色又是一沉,道:“看什么看,交给你点小事都做不好,你可知道这个人对少主有多么重要吗?”
一听这话,绿帽子又被吓得急忙跪了下来,道:“属下知晓,属下该死。”
“你知道个屁!”刘娟娘瞪了她一眼,道:“老娘都不知道。你怎么能知道……”说罢,她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噗哧一笑,胸中的怒气也随着笑声消失了大半,又看了看绿帽子,道:“罢了,今日少主护着你,我若过分责罚你,反倒是折了少主的面子,这次便绕过你吧。”
绿帽子听罢,心下大喜,连连谢恩。
刘娟娘的收起了笑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若是少主将人追回来,还罢了,若是人没有追回来,我便是想轻饶你,怕到时候也是不可能了。”
绿帽子本来心中欢喜的紧,听刘娟娘说完,心中又是一凉,不过,转念一想,莫小川的武功那般高强,他都亲自去了,怎么可能追不回那个老头。想到此处,她的心情又好了些,低声对自己说道:“少主一定能将人追回来的。”
“你说什么?”刘娟娘见她嘴唇动弹,不由得问道。
“哦……没什么。”绿帽子急忙摇头。
刘娟娘疑惑地望向了她,正要说话,忽然,从墙外跳进来几个黑衣人,直奔刘娟娘这边而来。绿帽子面露惊色,猛地起身,挡在了刘娟娘的面前,先前那副懦弱的模样,却是一扫不见,面上显出了凝重之色。
刘娟娘看着她这般模样,眼中露出了欣赏之色,随即站起身来,伸手将她推到了一旁,道:“莫慌,是自己人。”
绿帽子顺势站到了一旁,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刘娟娘。
只见刘娟娘面带微笑地看着前方的黑衣人,笑着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黑衣人中,一个领头的站上前来,将头罩揪了下去,竟然正是青花,只见青花这张普通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机械地回道:“回禀分堂主,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没有出什么岔子,不过,穆光好似在我们之前,被人真的所刺,已经负伤。并不在房中,这个消息是属下从叶逸府中护卫的口中得来,消息的确切性还不是很肯定。”
刘娟娘点了点头,面露思索之色,这消息虽然还不能确定是真假,不过,八成是真的。可什么人会刺杀穆光呢?她有些疑惑,思索了一会儿,却没有答案,随即说道:“此事没有确定下来之前,不要让少主知晓。”
“是!”青花答应了一声。
“辛苦了,你们先去休息吧。”刘娟娘说罢,青花又机械性地行了一礼,转身退下了。
看着青花离开,刘娟娘转头对绿帽子,道:“你去接应一下少主,也算是你戴罪立功,若是少主平安回来,便算你一功。”
绿帽子有些意外,看了看刘娟娘,见刘娟娘眉头微微一蹙,急忙行礼,道:“是,属下明白。”说罢,似乎怕刘娟娘反悔一般,急忙飞奔出去了。
刘娟娘看着她急色的模样,摇了摇头,其实,她对绿帽子还是不想罚的太重,这才给她找了一个借口。只是,这话却不能明的说出来,因为,她明白一点,那就是御下,必须要公平,若是少了这一个前提,便难以服众,即便是有心袒护,也不能太过明显。
绿帽子跑了出来,说是接应莫小川,可哪里能够见着莫小川的人影,她向下面的答应了一下莫小川离去的方向,便带了几个人胡乱追去了。不过,能不能追得到人,她自己没有丝毫的把握。
而莫小川离开了刘娟娘的住处,便直奔顾明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顾明的轻功自然比不上他,没过多久,莫小川便看到前面屋顶上一个人影蹿动着。
看身形,极像顾明。
莫小川紧追而上,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人影的后面,看的愈发真切了,正是顾明,只是这个时候,顾明却不知因为什么慢了下来。莫小川在他身后轻声问道:“怎么了?老头子呢?”
顾明听到耳边突然有人说话,先是吓了一条,警惕地扭过了头,看清楚是莫小川这才放心下来,轻声道:“少主怎么也来了?”
“你一个人出来,我有些不放心,而且,老头子太过狡猾,怕你追丢了。”莫小川直言不讳地说道。
顾明听罢,苦笑一声,道:“少主说的没错,属下已经追丢了。”说罢,无奈地摊了摊手。
“追丢了?”莫小川诧异地看着顾明。
顾明点了点头,道:“先前属下还看到罗老爷子在这附近,但是,待属下追过来的时候,人却不见了,怎么找都没有找到。”
“有多久了?”莫小川问道。
“有半柱香的时间了。”顾明回道。
莫小川想了想,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这里是朝着出城的方向去的,若是罗烈从想要出城的话,便没有必要独自离开了,因为,自己的目的正是离开幽州城,即便他想走,待出城之后再走,也是可以的,而现在他却朝着这个方向跑来,可见并不是他的目的地,而是故意引诱顾明追一个错误的方向,以掩盖自己真正的意图。
莫小川思索着,又瞅了瞅自己来时的路,若是罗烈将顾明引到一个与他所行之地的反方向的话,那么,他脱身之后,必然也会被自己锁发现。
莫小川现在的目力是极强的,夜中视物,根本就不是问题。因此,也不存在被罗烈蒙混过去的可能。
那么,抛去了这两个方向,便只剩下另外两个方向了。其中一个是通向幽州城的娱乐之地,哪里竟是些玩耍寻乐饮酒作诗之所,是人消遣的地方,奇花楼也正在那个方向。
罗烈应该不是为了寻欢才从自己这边跑出去的,所以,莫小川否定了那个方向,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方向了,顺着这个方向望去,好似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莫小川疑惑地左右又看了看,猛地脑中灵光一闪,睁大了眼睛,因为,他望去的这个地方,向南偏一些,便是燕国皇宫的所在。
罗烈一直吵着他不要离开皇宫,莫不是他自己有摸回去了吧?
莫小川想到这里,认为这个可能性极大,不禁心中一惊,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若是罗烈真的再跑回燕国皇宫之中,那么想把他再弄出来,便比登天还难了。
莫小川想到此处,急忙对顾明,道:“你先回去,想办法联系丝丝姑娘,把我的马带出来,让刘娟娘准备好,我们随时离开。”
顾明本想询问缘由,因为莫小川一个人离开,太过危险,但是,看到莫小川面色凝重,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了。”说罢,顾明转身朝着来路跑了回去。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地咒骂一声:“他娘的,但愿这老头不会这般浑吧……”低声说罢,双腿猛地一用力,人便如同利箭一般,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了。
顾明在返回的途中,正好遇到了绿帽子,看来,绿帽子虽然没有把握,但是,毕竟还是有些本事的,追的方向却是没有错的。
见到了绿帽子,两人说了几句,便均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见绿帽还想追上去,顾明拦住了她,道:“绿姑娘别去了,你是追不上少主的,与其你这样无用的追去,还不如帮我想想在怎么才能不惊动奇花楼外面守着的禁军而将少主的马带出来。”
本来,顾明对这事感觉有些棘手,因为,莫小川的马太过出众,本来以前莫小川刚带它回来的时候,它还和普通的马差不多,只是出的汗是黑色的,而且有些滚烫。若是单看外表的话,一般人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异的。
但是,莫小川得到小黑马已经两年的时间了,在这期间,小黑马已经长成了一匹高头大马,个头远超普通的马匹,若是想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去,却是不容易。
因此,他与绿帽子说这花,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打算绿帽子能真的帮上什么忙。却没想到,绿帽子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而且说这事并不难。
在顾明诧异的眼神中,绿帽子大概地做了一下解释,原来齐心堂在奇花楼之中早已经安插自己许多自己的人,而奇花楼每日都会换置许多东西。而送这些货物的人,也是齐心堂的人。
因此,想带一匹马出来,虽然有些麻烦,却也并不难。只要里应外合,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去。
顾明听罢,大喜过望。
他的那匹坐骑,本来就是几十辆银子买来的,虽然丢了有些可惜,不过,却也没有什么。但是,莫小川的马却不同,若是丢了,怕这天下再难找出第二匹来。
既然眼下最棘手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顾明倒也不太心急了,至于莫小川,他是相信莫小川的,因为,莫小川的武功他是知道的,他单独行动,一般人想发现他都很难,想留住他,便更难了。
此刻该做的,便是与刘娟娘商量一下,怎么出城了。想到此处,顾明便将带小黑马的任务交给了绿帽子,自己又奔着刘娟娘的住处而去了。
这边顾明将事情已经办了大半,而追人的莫小川,却还没有半点眉目。
半个时辰过去了,虽然一路上有些许蛛丝马迹,但是,始终未能见到罗烈的身影,莫小川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走错了地方。
他一直来到燕国皇宫之外,这才停下了脚步,仔细地查看着周围,看了一会儿,却失望地发现,竟是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了。不过,他并不死心。
但是眼下想靠近城墙,无疑是不可能的事,唯一的办法,便是到皇宫后面的小山上查探一下了,哪里是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却很少有人涉足,因为,在那里养了许多的猛兽,是皇帝无事消遣打猎用的。
现在皇帝病重,已经不会再去那里的,因此,守卫也十分的单薄,以莫小川的身手,想避开这些单薄的守卫,却是很容易的。
而且,那里树木颇多,且地势较高,正是隐蔽和观察最好的地点。
莫小川拿定了主意,便直奔那里而去。
轻松地穿入了林中,莫小川放心了不少,四下寻找了一会儿,没有什么结果,不禁让他又有些失望,打算爬上前方的大树好好查看一番。
然而,当他来到前方大树旁的时候,却有了惊人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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