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海上对峙
作者:无语中|发布时间:2024-06-29 01:29:59|字数:49199
李富贵的确组织了一场游泳比赛,但是并没有像传闻那样强迫所有的官员参加,而是采取了自愿报名的办法,而且还接受普通百姓的报名,不过老百姓和官员的比赛是分开进行的,为了培养智体德全面发展的官员李富贵私人为这一比赛增加了奖金,并且到时会由皇帝亲自颁发奖牌,这让那些老派的官员们松了一口气,不过一想到有些不知廉耻的小人仅凭着不要脸的一脱就能够得到大笔的奖金和皇帝的青睐他们又开始有些不平衡起来。
当李富贵回到南京主持游泳大赛的时候他还从东方胜那里得到了厚厚的一大本最近京城关于皇权议论的监视报告,这算是东方胜投靠以来为李富贵办的第一个漂亮活,李富贵不得不承认这个太监搞地下工作很有一手,从纪录里看很多谈话应该发生在两人之间,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探听出来的。
李富贵饶有兴趣的翻阅了这一大本资料,其中的观点千奇百怪,不过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几封告密的信件,都是告发自己的朋友说了某些大逆不道的话。李富贵在心里对这样的人先鄙视了一下,至于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针对皇帝的人身攻击并不多,最激烈的不过在逻辑上探讨一下废除帝制的可能,说起来这种想法倒是很合李富贵的心思,不过看起来这些人也不过是偷偷的在嘴上说说罢了。
李富贵把这本材料反复看了两遍之后才宣昭东方胜入宫,他先是对东方胜的办事能力夸奖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对文武百官监视到这样一种地步我觉得实在是太过了,你应当把精力多投放在其他的方面。”
“可是,”东方胜觉得不能接受这样一个命令,“这里面的的确确有很多人大逆不道啊?不仔细监视那还得了?”
“我没有看出有什么大逆不道,我觉得这里面罗列的都是一些思想哲学上的讨论,基本上不存在危害国家、朝廷的成分。”
东方胜被弄糊涂了,“哲学上的讨论?”
“是啊,这里面最犯忌的无非有这样两条:现在的皇帝不好,应当对他予以限制;帝制不好,应当换成共和体制。可是我没有在这些谈话中看到有将这些观点付诸实施的具体计划,实际上即便有具体的计划只要这些计划不违法你也不必去干涉。”
李富贵的观点让东方胜很是诧异,“这里面记录的应当都算欺君了吧?如果打算付诸实施那就更是谋逆了。”
李富贵摆了摆手,“这哪里算是欺君,只是发发议论而已,看来你法律条文还不熟啊,欺君指的是那些辱骂、欺骗皇帝的人,谋逆则使用非法的手段危害国家和皇室的人,这些他们都不算。”
东方胜虽然觉得这一套定义与他以往的理解出入很大,但是他仍然觉得李富贵说的有道理,毕竟他自己的这一套观念是在清宫形成的,现在既然改朝换代了,而且李富贵也明显比满清的皇帝和太后要强上许多,所以他就接受了新的定义。
“至于这些告密的人嘛,你可以去安抚他们一下,对他们这种积极性我也不想打击。另外你把这些告密书信抹去落款之后拿给被密告的人看一下,就说皇帝胸怀宽广不在乎这些嗡嗡的叫声,下次他们要是真的有话要说最好大声一点。”
东方胜点了点头,李富贵的胸襟的确让他感到钦佩。
在此之后对皇帝的议论变得更加热烈而平和,李富贵表现出来的宽容让大家感到这个皇帝值得追随,不过这种宽容也的确助长了人们讨论的热情,一八七七年的下半年由那位教育局长自杀引起的紧张对立情绪被这一场讨论给平息了下去,李富贵对事不对人,同时如果反对他的人也是如此的话他就会表现得极为宽容,这让大家逐渐摸到了皇帝的底线,所以在这半年中李富贵虽然继续在胡闹,但是下面的人也不再是一味的苦谏了。
比如说李富贵提出的一些男女平等的主张就被议会否决了,事情的开端仍然是因为体育,现在二唐的国家运动会上有一些项目已经引入了女子参加比赛,有趣的是最先接纳女性的居然是射击和赛马这两个军事化的项目,在中国人们似乎对于女人介入军事有一种天生的偏爱。可是当李富贵在议会提出了男女平等并进一步的指出国家运动会中所有的比赛都应当接纳女性的时候立刻遭到了强烈的反对,因为在议员们看来男女平等荒诞不经不说,很多项目也根本不可能让女性来参加,就拿前不久举办的游泳比赛来说,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女人如何去比赛游泳。
对于议员们的疑问李富贵作了一些大胆的设想,听得众人目瞪口呆,李富贵还当场拿出笔设计了一套泳装,这让两位老先生差一点窒息,最后经过了激烈的讨论在表决的时候议员们大着胆子否决了这个提案。
在此之后经过一段时间惴惴不安的等待大家发现那个发了疯的皇帝并没有受到这次的失败的刺激,实际上李富贵一如往常,而且自从这个提案被否决之后他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似乎是很平静的接受了失败,这个结果当然让议员们感到欢欣鼓舞,所以在七七年底的时候又否决了李富贵提出的允许女性报考公务员的提案。
两次直接的失败让李富贵的权威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不过李富贵在七八年开始的时候强行通过了女性有平等受教育权利的法案为自己挽回了一些面子,但是这远不足以重新树立他的权威,毕竟可以受到挑战的权威就不能再成为绝对了,这种变化是一次质变,不是几场胜利就能够抵消的。起码现在朝中的群臣不再一味的害怕李富贵,从议会传来的经验是只要按照合法的手段李富贵就不会真正的动怒,所以他们也想出了一些办法来减轻皇帝给他们找来的各种各样的麻烦。
这两次胜利使得南京城中关于皇权的讨论的热度一直没有降低,这个时候有些人开始真正的思考为什么要有一个皇帝和要有一个什么样的皇帝。
直到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的到来才让南京城内百家争鸣的声音暂时减退了下去,当日历翻到一八七八年的时候俄国在对土耳其的战争中已经稳稳的占据了上风,土耳其在东方的外交努力虽然起到了牵制俄国的作用,不过俄土之间的实力的差距仍然难以弥补,这场大战以解放土耳其残暴统治下的斯拉夫人民为口号,战事也主要在欧洲进行,土耳其在俄军的进攻下步步后撤,虽然他们在这一过程中利用要塞、堡垒也给了俄军很大的杀伤,但是对于亚历山大二世来说战役的胜利是首要的,只要不影响胜利伤亡并不是一件值得他分心的事情。
土耳其在这种情况下对中国这个盟友的期望也逐步的升高,俄军从吉林撤出之后并没有扭转他们的颓势,中国军队随着后方港口的扩建以及铁路的铺设活动能力在七七年反而有所加强,刘铭传率领部队从宁古塔出发兵分两路分别沿牡丹江和乌苏里江向北进军,在占领了富替新和毕歆之后已经威胁到了俄罗斯在中国的重要据点哈巴罗夫斯克了。而石达开则在海军的支援下占领了黑龙江的出海口,将俄国面向太平洋的最后一丝联系也给斩断。
在这种情况下土耳其觉得或许中国从西北出兵真的能够重创俄国也不一定,所以新的一轮磋商又风风火火的展开,对西北用兵的计划遭到了左宗棠的反对,在他看来西北百废俱兴,这个时候不管胜算如何在这里大打出手都得不偿失。不过林雨长倒是十分积极,自从科尔沁草原上的那些蒙古王公们臣服于二唐之后蒙古人对新政权的反抗已经变得群龙无首,所以林雨长威慑中西部蒙古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既然西北已经逐渐稳定那以此为基石去开疆拓土就成了林雨长目前最想做的事。
这个时候波罗的海舰队经过了漫长的航行在这个时候到达了新加坡,于是一场海上的较量就此拉开了帷幕。
俄国海军经过长时间的航行准备在新加坡进行一番休整,这就给了中国间谍可乘之机,在此之前对波罗的海舰队的情报收集大多来自于第二手的资料,现在整支舰队停泊在新加坡的港口中国人自然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说起来这次俄国人真的很下本钱,派出了以七艘铁甲舰为主力的强大战力,不过其中只有彼得大帝号是全铁制的现代战舰,其他六艘都是由当年的木制战舰经过改装而成的,由于覆盖铁甲使得适航性降低他们不得不在万里迢迢的征程上将火炮卸下交由运输船只携带,即便如此仍有一艘船在过好望角的时候遭遇风浪进了水,现在留在南非修理。
远征舰队的司令尼古拉斯利用舰队停靠新加坡的时间亲自收集了一些关于中国海军的情报,中国人只有两艘铁甲舰,但是这些狡猾的家伙利用他跨越大半个地球的时机从美国又租来了两艘,这样一种后发先至的招数让尼古拉斯很是郁闷,他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不多租几艘,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就会真的面临很大的困境,尼古拉斯不相信中国人会出不起这个钱,毕竟在战时租船比造船要节省的多。反复思考之下尼古拉斯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美国的太平洋舰队有一部分就停泊在日本,这支力量很可能已经被中国人所收买,之所以现在没有加入中国的战斗序列是为了引诱自己贸然出击,如果自己糊里糊涂的一头撞进罗网那就会遭到夹攻。所以尼古拉斯决定在南中国海寻求与中国海军决战,在击败中国海军主力之后再北上夺取台湾,逼迫中国政府接受和谈。
俄国舰队在新加坡停滞不前让李富贵感到很纳闷,这些家伙不远万里来到东方,现在却只顾欣赏热带风光,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中国海军的主力已经调集到了广州,只等着俄国人一来就是一场死掐,虽然中国舰队中铁甲舰的数量少于俄军,但是李富贵知道真论起战斗力中国舰队应该强于俄军,中国海军自从建立以来一直十分活跃,经过这些年的锻炼已经可以算得上一支真正以海为家的队伍了。而俄国受制于自己国家的地理条件所以他们的海军不管是将领还是水兵都有些先天不足,根据过往船只对俄国舰队的观察,这支海军的军事素养与富贵水师有一定的差距,再加上那种改装的铁甲舰在新式大炮面前并无太大的优势,所以李富贵对海云峰很放心。虽然李富贵觉得这一战自己赢面比较大,不过他觉得俄国人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他不明白俄国人为什么逡巡不前,自己已经给了他们够好的条件了,一方面中国主力舰的数量比俄国人少,另一方面战场处于南方俄国人不用过于深入,还有就是北方的形势对俄国人越来越不利,这个时候那位远征舰队司令如果还能沉得住气倒真的是异数。
尼古拉斯为停留在新加坡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首先当然是那位对远征舰队寄予厚望的沙皇不断发出电报要求他尽快攻击一座中国的大城市以扭转目前战局的颓势。其次新加坡的英国殖民政府对俄国人赖在这里不走也很反感,这些俄国佬离家已经快一年了,长时间的水上生活让他们本来就狂躁的性格变得更加厉害,新加坡的炎热气候也让他们很不舒服,要知道这支舰队连水兵带陆战队有将近一万人,把他们放到岸上无疑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另外码头上越聚越多的围观人群也让尼古拉斯很是担心,这里华人的比例实在太大,其中必然混有大量的间谍,如果仅仅是观察他还能忍受,可是很难保证这些人会不会暗中搞一些破坏。
在这些压力之下尼古拉斯仍然数次确认了在日本的间谍所发回的“美国海军毫无异常”的情报之后才下定决心进攻广州,他知道中国海军的主力停泊在广州,单单对上这一支舰队尼古拉斯倒是很有信心。
和李富贵一样海云峰现在也获得了俄国舰队的充足资料,在波罗的海舰队到达新加坡之前海云峰有一个穿过马六甲迎击俄国人的计划,不过因为外交上的原因被放弃了,现在俄国人既然已经得到了休整那想要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能就有些困难,不过对南海的熟悉使得他有把握判断俄国人北上的路线,所以小小的出其不意一下海云峰觉得自己还是做得到的。
当俄国远征舰队生火起锚以后很快他们离开新加坡的消息就被传到了广州,海云峰也命令中国海军做好离港的准备。
中国舰队在自己离开新加坡后不久即行出港的消息没有让尼古拉斯太吃惊,为了获得中国舰队的情报他特意收买了南海上速度最快的两艘英国商船为他传递消息,他知道自己在情报上处于劣势,所以这方面就更要加强。
对于中国舰队的动向尼古拉斯没有办法作出猜测,他只知道中国人出港一定是针对自己的,考虑到航速的因素尼古拉斯明白接下来的航程里他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俄国人这一路走的十分小心,生怕中国舰队突然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不过最终他们平平安安的来到了珠江口外的海面上,尼古拉斯怀疑中国舰队和自己走岔了,在那个时代这样的情况十分平常,不足为奇。现在既然到了这里尼古拉斯就必须作出一个选择了,是攻打广州还是进入香港?考虑到敌方的主力舰队去向不明尼古拉斯觉得还是先进入香港加煤来的稳妥一些。
这个时候瞭望哨突然大喊着报告西南方向有不明舰队出现。
海云峰带领舰队驶出珠江口之后并没有走远,他让舰队停泊在西面的一个岛屿边上,然后就开始利用主场的优势侦查起俄国海军的动向了,南海的渔民有一套自己传递消息的办法,当年的海盗们就曾经受益良多,现在各处汇集来的情报向海云峰展示着俄国人的动向,海云峰不断计算着俄国人的航速和航向,他要等到俄国人进入到这一片水域之后才从后面插上去。
第二百零一章 海战
尼古拉斯觉得在这片水域与中国人作战对自己十分有利,因为这里距离香港已经不是很远了,这样那些在海战中受伤的船只就可以更快得到修理,这一次他的远征舰队需要完成一系列的任务,击败中国海军只是迈出了第一步,所以战斗结束后舰船的修复对它来说也十分重要。
当瞭望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尼古拉斯命令舰队排成一列纵队迎战,刘铭传在吉林城下败给俄军之后参谋部做的分析报告中曾经指出,在新式快枪普及以后以往军队整齐的排列已经不再适应新的战争模式,所以俄国人的那种乱战反而更容易占到上风。不过这份报告里的乱战仅指俄国在远东的陆军,而俄国的海军一般来说比较教条,尼古拉斯就非常坚定地继续抱着单一纵列的模式。
海云峰没有理睬俄国人摆下的长蛇阵,他命令所有舰只以致远号为顶点排成一个锲型,准备从俄国人的战列中硬插过去。俄国除彼得大帝号之外的几艘铁甲舰都是使用侧舷炮作战的老式战舰,一旦他们的队形被打乱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
海云峰知道俄国人的舰船之间航速有很大的差别,他的海军虽然也有这个问题但是经过去年的改装航速的差异还不算无法忍受,而俄国人当战斗序列被打乱之后必然会互相脱节,这正是海云峰希望看到的。
双方交手的第一个回合俄国人就吃了一个闷亏,以致远号的强大战力为先导,海云峰率军极其凶狠的插入到俄国人的队列当中,俄国人对这个局面明显准备不足,在中国舰队集中起来的火力面前很快就有一艘铁甲舰被送进了海底,在此之后由于俄军战舰的反冲击,双方的阵型都被打散,大致形成了一个中国战舰在内,俄国战舰在外的那样一种排列。
随着各位舰长们寻找对手捉对厮杀致远和彼得大帝号也开始对撼了起来,这场海战在后来又被称为旗舰之战,因为双方都知道那些依靠舷炮作战的老式战舰即便蒙上再多的铁甲也无法与纯铁制使用旋转炮塔的新式战舰为敌,所以只要将对方的旗舰击沉海战的结果也就出来了。在这一过程中尼古拉斯很快发现周围的中国军舰越打越多,这主要是因为当彼得大帝号全速前进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就把那些老舰甩在了后面,不过中国人这个时候看起来倒颇有骑士精神,反正围攻俄军旗舰的事情没有发生,他们只是把那些跟随在彼得大帝号之后的俄国战舰一艘艘的干掉,这样做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们的大炮难以对彼得大帝号产生有效的伤害,倒还不如先拣软柿子狠狠的捏一捏。
致远号与彼得大帝号不管是吨位、火炮口径和数量都相差不大,可是很快在对射中致远号就逐渐占据了上风。英国人在造船上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从战舰舱室的设计、钢材的强度到火炮的稳定性致远都略胜一筹,这些零零碎碎的细节加起来就构成了一个不小的优势。
最后尼古拉斯看到自己的前主炮被击毁之后他就明白了这场较量他是输家,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战舰已经被中国人打的七零八落,那些远远被抛在后面的已经开始掉头准备驶向香港,事到如今尼古拉斯也只好逃跑了。经过这一个多小时的炮战彼得大帝的船体还是经受住了炮火的考验,虽然上层建筑被打的面目全非可是战舰仍能以全速航行,在后主炮的掩护下竟然让他杀了出去,海云峰衔尾追下去却没能抓住这条大鱼,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俄国人逃进了香港水域。
俄国舰队退入香港并不代表就此安全,二唐立刻用外交手段香港英政府施压,如果是俄国人大破中国水师或许英国人还可以顶住这样的压力,但是现在庇护这些丧家之犬就不值得了,而且中国海军不断在外面游弋,虽然没有难为过往的商船,但是俄国人想要逃出去却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说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在此之前这场海战被视为势均力敌的一场较量,可是现在俄国人败得这样惨对英国人也是一个触动,面对已经成为列强当中一员的中国香港的存在实在有些尴尬,这个时候如果再一味的袒护俄国人很可能会对自身不利,二唐已经发出了如果英国人不驱逐俄国舰队就封锁香港的威胁,在英国人看来这个威胁相当有力,二唐如果想让香港陷入瘫痪实在是太容易了,虽然这件事因为牵涉到与俄国的外交还需要等待伦敦的答复,不过港英这边是打算把俄国人交出去的。
伦敦现在更关心巴尔干的局势,俄国人在东面的惨败代表着这一场战争大局已定,英国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继续回护俄国,而且这种维护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不管怎么看那支远征舰队都逃脱不了灭亡的命运,所以与俄国大使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之后伦敦就同意了香港总督的请求:限俄国舰队二十四小时内离港。
亚历山大二世对英国这种落井下石的做法只能默默的接受,远征舰队的惨败给了他沉重的打击,虽然在与宿敌土耳其的战场上俄国人取得了很不错的战绩,但是在东方的完败完全抵消了这些胜利,民众的情绪变得异常的愤怒,可是却无法找到发泄的地方,中国实在太远了,即便俄国集全国之力也很难对中国产生实质性的伤害,更何况他的国库已经快要空了。
当俄国的沙皇默默的接受了这一屈辱的现实之后远征军里的水兵得知英国人敢他们走之后却鼓噪了起来,实际上他们扣留了前来下通牒的英国官员,远征军的陆战队在开战之初就退入了香港,所以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对他们来说这次远征实在是太憋屈了,经过了大半年的航行居然一枪都没放就就要面临投降的命运,这让那些郁闷到了极点的士兵突然爆发了起来。
这些头脑简单的家伙仍然希望攻打广州,而舰队方面虽然损失惨重但是经过修理后进入内河为他们提供支援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俄国人爆起发难让港英政府一阵手忙脚乱,香港的驻军能不能抵挡那些俄国人还真的是个问题,于是他们一方面声色俱厉的对俄军舰队司令尼古拉斯施压,一方面联络驻扎在九龙的中国军队。
尼古拉斯当难知道水兵没这样做纯粹是自取灭亡,万般无奈之下他作出了弃船的决定,所有的战舰将被炸沉,然后和军向英国政府投降,在保证了所有的人都能回到故乡之后这一次危机才算是过去,李富贵对于他们能够和平地解决这件事很是遗憾,如果俄国人真的一意孤行下去那接下来收复香港的谈判就可以启动了,现在看来或许还需要几年的时间。
随着俄国远征舰队的灰飞烟灭远东的战局已经没有什么悬念可言了,石达开溯黑龙江而上将俄军一块一块的清除出去,眼看着黑龙江的光复指日可待。土耳其在盟友的大胜之下也奋起精神拼命抵抗,并且一再的催促中国从西北出兵,苏丹的价码越开越高,弄得李富贵真的有些动心了。
在这种形势下英国联合了法国介入调停,一方面欧洲列强不愿意看到俄国在东方输得太惨,另一方面他们也不希望俄国夺取巴尔干,如果继续打下去两个战场都会向着他们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变化,所以这个时候利用双方的跛脚互相平衡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
在此之前文祥得到了他在二唐第一个正式的差事,宣抚东北三省的老百姓,这里到处都布满了战争的伤痕,而奕欣在投降之后变得心灰意冷,而且他在这前后的作为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谅解,相对来说文祥在当年主持北京的顺利交接得到了京畿一带民众的称颂。文祥的副手叫做文海,这样的巧合让李富贵第一反应是文祥打算带着他兄弟一起出关,不过一转念才想起来文祥并不姓文,问过陆归延才知道这是一位副宣抚使在历史和地理方面的很有造诣,他去东北主要是勘查边界,准备与俄国谈判的。
目前东北的形势是黑龙江以南已经全境光复,北面也有大片的地区在中国的控制之下,尤其是沿海地区,俄国的一些小型堡垒和用来打鱼的简易码头都被攻占,不过偏靠内陆的地区由于中国没有永久性的要塞所以控制区域仍没有恢复当年尼布楚条约所划定的疆界。而这一块地区成了中俄谈判争执的焦点,俄国人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他们为什么失败,补给方面的缺陷抵消了所有他们自以为的优势,不过如果把战线划到外兴安岭一带此消彼长中国的这种优势就会被大大削弱,所以远东俄军的司令认为凭借几座要塞俄军可以守住外兴安岭一线,而中国方面似乎也认同这样的观念,唐军的行动总是依托黑龙江,虽然触角也到达了外兴安岭的南麓,但是远远称不上控制,现在中国要在外交桌上索取他们军事上难以获得的东西。
李鸿章的目光主要放在沿海地区,在他看来这次和谈最重要的就是把唐军打下的所有沿海地区的地位给确定下来,至于其他的地方则相对次要,他的这种观点得到了李富贵的赞同。不过再一次作为副使出席的文海却在恢复故土的问题上丝毫不让,实际上他是要求以外兴安岭和雅布洛诺夫山来划分中俄的边界,按照他的算法尼布楚也要被划到中国的版图当中。
李鸿章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不过谈判的宗旨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所以还是把这样一个方案摆了出来。对此俄国人当然不肯接受,不过随着黑龙江水域通航能力的日渐增强,中国人如果在打尼布楚的主意那很有可能会进一步展开军事行动。
俄国使团对今年夏天的战事十分担心,暂时的停火并不能真正阻挡唐军的步伐,虽然俄军的远东司令排着胸脯保证不会让唐军越过外兴安岭,当然司令官也说过他需要更多的部队和弹药,但是目前俄国已经无力再为远东提供任何支援了,在土而且战场上拖住了大量的俄军不说,中国军队在西北的活动也越来越活跃。如果亚历山大二世的国库仍然充裕的话或许他并不害怕中国人越过西北的边界,但是现在战争如果再一次升级,俄国的财政很可能就要崩溃。
最终经过艰苦的谈判胜利者得到了充分的尊重,所以协商的结果还算公道,巴尔干的几个小国得到了独立,同时土耳其割让了一大块土地给俄国,而俄国则失去了远东大片的滨海地区,至于内陆的边界基本上沿袭了尼布楚条约,只是把西面的一段从额尔古纳河推到了尼布楚跟前。
在和约签字生效之后各方代表互相碰杯来庆祝再一次到来的和平,李鸿章在酒会上发表了愿中俄世代友好的祝酒词,并且接着向俄方代表提出了一个促进双方友好关系的建议,那就是中俄合力建造一条横跨欧亚大陆的铁路大动脉,这个提议倒是让俄国人颇为动心,虽然他们对这次的失败仍然个耿耿于怀,但是经有这场战争他们也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在可预见的将来这个臭不太容易报,所以在此之前修一条铁路大家一起来发财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这个建议当然让英国人皱起了眉头,这条新开辟的丝绸之路不可能有他们的份不说,铁路在安集延接轨无疑会大大加强中俄两国在中亚的力量,可是这样一条铁路并不牵涉到第三方英国人也没有什么理由干涉,英国代表打算回去以后立刻催促印度总督尽快将阿富汗搞定,同时对欧亚大动脉的计划虽然不能明着反对不过暗中做些破坏还是可以的。
南京的诸位大老爷们发现只要二唐在对外战争中取得胜利他们皇帝的疯病就会加重,李富贵一改以往稳健的作风在国会提出了一串法案,其古怪激进令所有人咂舌,虽然大部分被否决掉了,可是议员们还是在为皇帝的健康担心,不过现在国会否决起皇帝的提案倒是变的轻车熟路了,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以后就变得好办了。而李富贵推行的官员进社区的活动在稍微平稳了一段时间之后再一次活跃了起来,实际上有一些人已经开始默默的接受这种惩罚模式了,既然无法反抗忍受也是一种选择。
直到李富贵打算做一次环球旅行众人才算是又被吓了一跳,天子出巡在中国历史上没什么好名声,乾隆六下江南也只能得到一个中性的评价,更何况李富贵现在还是打算到外国去出巡。当然李富贵找出了周穆王的例子来说明天子是可以离开自己的疆界的,只不过群臣对那些神话传说嗤之以鼻。
对于皇帝的行动议会就没有权力干涉了,群臣对此只有苦谏,不过这个时候的李富贵很少能够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幸好这次出巡仍有许多地方需要准备,所以想要很快的成行并不容易,首先一条中国还没有一艘皇家游艇,可是总不能让皇帝搭乘客轮出国,国会和政府这一次可算抓住机会了,在购买游艇的问题上来回踢皮球,指望用这种方法让李富贵无法成行。可惜他们忘了自己的这位皇帝非常有钱,当他们得知李富贵已经以私人名义在英国订购了一艘武装游轮的时候也只能面面相觑。
李富贵的离开实际上是一种心理上的冲击,对政治体系的运行倒不会起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因为在对俄战争结束后李富贵除了每天拿出一些异想天开的主意之外已经不再干涉国会和政府的运作,不管议会通过了什么样的决议李富贵都乐呵呵的用玺,甚至包括再一次被提出而又获得通过的“皇帝职权使用办法法案”。在这项法案被通过之后李富贵每一次想要率性而为的时候就会有人搬出法律来劝谏李富贵,而李富贵知要一听说他的某种行为违反了法律总是能够及时的改正,所以当李富贵执意要出巡的时候议员们都很后悔当初法案里为什么没有定下几条干涉皇帝私生活的条款。
第二百零二章 赏樱
这一次旅游是以全家为单位的,只有朝阳公主因为还在接受义务教育而留在了国内,有时候李富贵在想如果中国人能够接受一位女性皇帝他倒不介意把皇位传给女儿。
游艇建造的非常气派,而船身上镶嵌着的两个皇帝徽章彰显了船主人的高贵地位,虽然护航舰队抽调了中国海军最先进的几艘战舰不过海云峰并没有随同前来,因为对俄海战的空前胜利国会终于对海军大方了起来,现在海云峰作为海军总长迎来了一个小小的造舰高潮,因此他就没有率领舰队陪着李富贵做环球航行。让李富贵高兴的是海望峰以大副的身份出现在护航的舰队里,这个女儿与他一直很亲近,倒是李富贵每次见到她的弟弟时总能够感受到一丝敌意,这一次他也拒绝了随同出巡的邀请。
舰队在日本作了一段时间的逗留,李富贵看到了还流着鼻涕的小太阳德川家芬将军,不过公正的说流鼻涕并不是将军的错,德川家芬身体一直比较弱,总是断不了伤风感冒,李富贵看着这样一个小孩子带病穿戴着全套日本传统礼服向自己行礼实在是有些不忍,不过他也不敢贸然中断这一仪式,因为知道日本人刚猛说不定他们会认为受到了侮辱,李富贵虽然不介意看一场切腹表演不过如果表演者是一个几岁的孩子那他一定会受不了的,而且李富贵也的确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来破坏中日之间的友谊。
这个时候当年的睦仁太子现在已经是明治天皇了,在到大阪觐见李富贵之前上表请求除去天皇的称号,现在的日本对中国的追随已经可以说是死心塌地,从上到下都为了自己的国家跟上了一位了不起的老大而喜气洋洋,关于天皇的称号是否算是违制中国国内也有人议论过,不过李富贵并不介意,所以这个问题两国使节往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被提起。现在两个皇帝需要见面可就难坏了京都的公卿们,小将军面见李富贵的礼节是比照参见天皇的那一套来设计的,可是天皇该怎么办他们就不知道了,不过一个平等的会见模式肯定是不可能的,即便京都最保守的公钦也知道二唐帝国幅员辽阔、国力鼎盛,能跟在后面已经是托福了,想要比肩而立那是不可想象的。
最后还是由天皇拍板自请降级,毕竟不能为神话传说而耽误了正事。李富贵对于这些称号上的事一向不太关心,现在日本人既然要降一级称天王他当然也不会反对,反正天皇也好天王也罢以后都是指那些唱歌的。
两人的见面比起小将军到时随意了许多,因为李富贵没有给日本人太多的时间来准备礼节。
“我记得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祝我武运长久,倒真是借你的吉言,我到现在为止一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李富贵还记得他上次与睦仁相见的情景,和那个时候相比他长高了不少,留起了胡子看起来也能称得上成熟了。
“上一次得到您的指点真是非常的感谢,不知皇帝陛下打算在日本停留多久?”明治对当年的相见也是记忆深刻,不过当时他祝李富贵武运长久只是针对当时李富贵将军的身份,对皇帝来说这样的祝词似乎有些不合适。
“我准备后天就起程,这两天我已经在大阪走马观花的看了看,知道你们把日本建设的这么好我很高兴啊。”日本这些年工业化的进程也在慢慢的启动,虽然比起真正的工业革命还差得很远,不过相较于那千年不变的封建社会变化仍然是非常巨大的。
“如果陛下可以多盘桓一段时间的话就能看到美丽樱花的绽放,我非常诚挚的邀请陛下在花见的时候到京都来观赏樱花。”
如果不是明治提起的话李富贵几乎要把当年火烧樱花的念头给忘记了,“还有多长时间到樱花开放的时节?”
“大概十几天。”
李富贵点了点头,“好吧,我就等到赏完樱花在动身,樱花是京都的最好吗?我好像听说大阪和江户的也不错。”
“如果单论樱花的确如此,不过京都与樱花最配。”
“好吧,到时候我们把清顺王和德川家芬将军一起喊上,来一个赏樱大会。”
就在明治准备告退的时候李富贵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记得你叫睦仁,不过我一直不知道你姓什么?”
“天王无姓,只有宫名。”明治微皱眉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李富贵解释这样的习俗,“比如说我的名字叫睦仁,宫号是佑宫,所以那个时候称为佑宫睦仁亲王。”
“只是天王一个人没有姓还是你们家族都没有姓?”李富贵明白这是一种比较奇特的习俗,所以他也来了兴趣。
“我们家族都没有姓。”
“那岂不是很不方便,你们延续到现在应该也有不少人了吧?”
“分出去的会由天王赐姓,内亲王嫁出去以后会随夫姓,比如说代子现在就姓爱新觉罗。”
李富贵有点明白了,“如果只是一小部分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反正你们都住在皇宫里,不过我觉得这种封闭的生活方式最好还是改一改,那种窝在皇城里的生活已经过时了,如果和人交流没有姓多别扭,不如你就姓李吧,不管是李睦仁还是李明治听起来都不错。”
明治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多谢陛下赐姓。”
载淳在日本的生活颇为惬意,大阪的风月场所比起北京来可要繁荣多了,而且随着这里中国人越来越多,上邦天朝的审美观也很快影响了一大批日本人,所以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不会再碰上当年李富贵那样的奇遇了。自由自在、有钱有势的生活让载淳很满意,甚至在伪满叛乱风声最紧的时候他仍然在大阪声色犬马,跟着他一起来到日本的那些贵族也基本上没有感到北方的叛乱给他们造成了多少麻烦,而那些留在北京的王公们可就没有这样舒服了,作为亡国之臣又处在嫌疑之地,即便二唐没有猜忌他们的意思也必须紧紧的夹起尾巴做人,更何况不管是军队还是情报部门对他们的确有些不放心,再加上诺大的家业需要维持这个日子过得颇为苦闷。
在奉诏面见李富贵之前载淳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李富贵问他在日本是不是过得惯想不想北京之类的问题他一定要非常坚决的回答:“在这过得非常快乐,根本不想北京。”从载淳的角度上说这也的确是实话,这种不用负责任的生活的确让人感到舒服,而且他在大阪还有另一个心得,那就是自己在这里的权势看起来也不比北京小多少,原来他这个委员长虽说没有什么实权,不过在日本这种等级森严的社会里他所得到的尊敬仍然让这位亡国之君感到如沐春风,日本人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特有的谦恭有时候让他觉得又回到了被太监包围的日子。
李富贵接见满人在日本的代表时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人仍然都是满清时的装束,可是这几天他在观赏街景的时候却看到不少满人身着日式的服装,李富贵不知道究竟是这些代表太过守旧,还是他们觉得在这种正式场合必须穿自己的民族服装。李富贵既然有了疑问也就不再搁在肚子里,“你们平时喜欢穿和服吗?”
载淳向两边看了看,他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在出入风月场所的时候他有时候的确会换上和服,不过在正式一些的场合他都是穿长袍马褂的,这个时候李富贵这样问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基本上不穿和服,那是日本人才穿的衣服,我等出国宣扬天朝的威仪,自然不会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
李富贵到没有想到这些满人到了今天居然还有高人一等的想法,“我倒觉得穿和服也没什么,我马上还要穿夏威夷衬衫呢。只不过我看到街上有不少满人都在穿和服啊?”
“应该不会,”一位遗老插了进来,然后他想了一下,“皇上看仔细了吗?您怎么知道他们是满人呢?”
“倒不是太清楚,我只能远远的看一看,不过他们肯定都留着辫子。”
“这就不奇怪了,衣服是身份的象征,是不能乱穿的,不过辫子谁想留得都可以,现在很多日本人都以留辫子为荣,皇上看到的应该是日本人。”
关于辫子与衣服关系的解释让李富贵想起了那个留发不留头的时代,这些遗老看到有人喜欢他们的发型想必很是开心,不过李富贵也很开心,“这种文化交流很好嘛,肯定可以大大的促进中日之间的友好关系,你们真是劳苦功高,这次赏樱大会诸位都来参加,我走了以后日本的三都政体还需要各位和本地人团结一致。”
看着那开的如同火焰一般绚丽的樱花李富贵觉得这种植物还真的适合放一把火烧掉,这样才能真正的衬托它的那种绚烂与悲怆。
其他人也被樱花的美丽所迷住,载淳斜靠在一棵樱花树旁,旁边是他新买来的侍妾在奉酒,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完全陶醉了。李睦仁则在那里作着他的诗歌,就这么一会他已经作了十首,李富贵暗暗佩服他的高产,即便是歪诗能一下子写这么多也不容易。就在李睦仁再一次抒发他对樱花的歌颂时李富贵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樱花一下子就开得如此灿烂,然后又突然之间全部飘落,看起来好像的确代表着武士绚烂刚烈的死,可是第二年他们还会再开,这又算什么呢?既然已经壮烈的死去又怎么会再一次开放呢。我们中国人说士为知己者死,俞伯牙听说钟子期死了就发誓不再抚琴,你听说过他还为别人发过誓不抚琴吗?没有吧?要说他这种境界都有点低了,如果真的刚烈当场就一头撞死了。”
这一段高论听的李睦仁目瞪口呆,“可是花总是要一年一开的,我们将每一朵樱花都视为一个生命,再次绽放的已经不再是去年那些了。”
“这个理由有点牵强,谁都知道一棵树才是一个整体,而且也不是所有的花都一年一开的,有些植物就是一生只开一次的,比如说……”李富贵知道有这样的植物,不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最后灵光一现他大声的说出了答案:“竹子,竹子一生只开一次花,而且开过花之后竹子也就死去了,这才是真正的武士,樱花和它比起来纯粹就是欺世盗名。”
“竹子也会开花?”李睦仁有些不相信。
“开,怎么不开,它们要是不开花我们的大熊猫怎么会被饿死,你想想,大熊猫哎,那可是中国的国宝,没有了竹子他们就不肯吃别的东西了,这才叫刚烈,多凄美啊!要我说你们干脆把这些樱花都铲了,改种竹子,下次赏竹花的时候我一定会再来,我还可以送你们两只大熊猫来增进中日友谊,你想想日本的竹子、中国的熊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多有象征意义。”
要说日本人对竹子也很喜爱,多种竹子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不过李睦仁长这么大从来没看到过竹子开花,这竹花如何来赏他实在是搞不清楚,“日本有很多竹林,陛下想送熊猫给日本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不过竹子一生只开一次花,如果把樱花改成了竹子那岂不是要很多年才能赏一次?”
“是啊,正因为稀少所以才珍贵,说到底樱花的灿烂是在表演,竹子的壮烈才是实打实的,人家都说日本人学东西只能学到外表,看来这话还真的不假。”
李富贵的批评让李睦仁觉得羞愧难当,“请皇帝陛下放心,我这就回去把皇宫里的樱花树筏倒,改种竹子,以后我也会号召国民以竹为师。”
李富贵很高兴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能够领悟武士的真谛。”说罢转过头看了一眼那片美丽的樱花,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或许以后再也看不到这种美景了。
花见之后因为皇后和皇子对京都的喜爱李富贵又一次推迟了行程,他们干脆把周边的一些景点也游览了一遍,在这期间赵婉儿得知日本的王室经历了两千多年的风雨不禁大感惊奇,作为一个中国人她很难相信一个王朝可以跨越如此长久的年代。
“要是大唐也能经历千年就好了。”赵婉儿轻轻的说道。
“千年吗?”李富贵笑了笑,“皇室想要长久的呆在自己的位子上是必须有所取舍的,日本人的性格很特别,所以不能拿来作参考,不过如果你仔细分析我国历史上那个最长的朝代我想你会有所心得。”
“周朝?”
“是的。”
“周朝历史虽然很长,不过再大部分时间里他们的天子十分弱小。”
“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不掌握实权的周天子就不会介入斗争,不介入斗争也就不会失败,这正是他们后期国运绵长的原因。”
赵婉儿想了一下,“如果和日本对比一下可能的确是这么回事,天皇也不掌握实权,不过你好像忘了还有携天子以令诸侯这件事。”
“所以还必须远离政治中心到一个他们没办法携的地方。”说到这个李富贵变得很开心。
“瞧你这样子似乎你早有安排了,你希望孩子们不掌握国家的实权吗?”
“是有这个打算,仅仅凭借血统就站在权力的顶峰是很危险的,政治上的各种变化都可能带来鲜血,几乎没有一个朝代能够逃脱,所以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抽身事外,相信这样的生活更加快乐。”
赵婉儿轻轻的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问道:“你真的能放得开吗?一般人都希望自己的一切能够被儿子继承,另外你不希望孩子把你的事业发扬光大吗,大唐刚刚建立,这几代正是锐意进取的时候。”
李富贵摇了摇头,“公权力不应当被世袭,世袭了对国家和自己都没什么好处,你真的希望我们的子孙一出生就被抛到权利的漩涡中吗?我也没有子承父业的想法,因为这一生我已经把我想做的事情都办完了,没有遗憾自然也就不需要后代来替我弥补,他们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如果从政是他们自己的意愿我当然也不会拦着,我只是不希望他们由于我的原因被迫陷于政治之中。”
赵婉儿点了点头,她这个时候有一些矛盾,一方面她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威风凛凛、叱咤风云,可另一方面她又难以忍受随之而来的危险,反复思量之下也难以作出取舍,不过一想到李富贵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赵婉儿倒是一阵的轻松。
第二百零三章 太平洋
虽然夏威夷在历史上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的驻地,可以停靠包括战列舰和航空母舰在内的所有船只,但是现在它却没有一个码头可供李富贵的游艇以及随同的大型军舰靠岸,最后只能转乘较小的舰艇登上了瓦胡岛,他要在这里会见夏威夷的卢纳利洛王,目前的夏威夷虽然在名义上还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但是必须在几个大国之间寻求平衡,尤其是中美在夏威夷群岛上都拥有了大量的移民,夏威夷的国家政策不可避免的受到这两个大国的影响,因此这次会面究竟算不算两国元首之间的平等会见还很难说。
卢纳利洛的性格比较软弱,实际上自从几年前卡米哈米哈六世死了以后夏威夷自主的力量就逐渐的衰弱,而以往在中美之间左右逢源的政策也变成了两头受压,美国对于夏威夷的战略地位十分清楚,他们将这个群岛纳入自己势力范围的欲望是十分强烈的,不过李富贵对这里表现出的特殊感情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在好客的夏威夷人热情招待下见面的气氛十分的欢快,李富贵不得不承认这一位土著的蛮王对现代文明的认识相当准确,这当然出乎李富贵的意料,再回想到国内仍有一些人固执的不肯放眼世界李富贵真的有些汗颜。
对卢纳利洛来说与李富贵的会面是保持夏威夷独立的最后一个契机,在他出任国王的这几年有好几次他都差一点承受不了外界的压力而屈服,现在如果能够得到中国皇帝的好感或许还有转机,不过李富贵在谈话中不断的表示对夏威夷的好感又让他感到担心,因为看起来这位皇帝对他口中的人间天堂十分感兴趣,甚至不只一次的表示如果将来能够在这里养老足慰平生。
曲意奉承之下卢纳利洛转弯抹角的问起李富贵对夏威夷独立的看法,李富贵想了想,“殿下您的这个国家在太平洋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理位置,按照我的看法夏威夷想要保持自主是相当困难的,就我所知目前夏威夷岛上华人的数量已经超过了本地人,美国人也差不多,内外的压力都大于自身的力量,想要抗拒真的是很困难。”
李富贵说的是实情,这让卢纳利洛愁眉不展,说话也转为一种近似于哀求的口气。李富贵不为所动,“当然如果处置得当夏威夷王国作为一个政权继续保存下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想要保持独立自主几乎不可能,我希望殿下能够更多的与中美进行合作,这样最后或许可以得到一个三方都能够接受的方案,过不了多久我还会和美国总统会晤,殿下如果有什么要求不妨现在说出来,这样我们在商讨夏威夷的问题时就不用猜测殿下的想法了。”
卢纳利洛长叹了一口气,“或许这也是天意,当年大帝出生的时候天上有明星显现,按照我们的传说这正是伟大征服者降生的征兆,可是现在夏威夷面临如此困难的处境大帝的血脉却断绝了。我想未来我只要能保持对大岛和瓦胡岛的统治也就算是对得起卡米哈米哈王朝了。”
李富贵听卢纳利洛一口一个大帝的称呼一片小岛的统治者感到有些滑稽,不过转念一想这个称呼也不算错,毕竟这位大帝征服了他视野内所有的领土,“殿下似乎没有完全理解合作的意思,我并没有要求殿下乖乖的向中美割让领土,而是希望殿下明白夏威夷的重要性,这种重要性往往不是因为土地。不过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到华盛顿的时候我尽量为殿下争取一个好一些的结果。”
莫洛凯岛上华人的数量已经占据了绝大多数,这里的土地富饶肥沃,华人对此岛可以说是特别的青睐,夏威夷在与外部世界展开接触之后遭遇了一场空前的灾难,那就是对外界的疾病毫无抵抗,这使他们的人口减少到只有原先的零头,因此只能不断地从外部移民,而华人成为了这里最好的农夫。皇室的到来得到了民众无比热情的欢迎,民众推举出来的代表当中有些人来此地已经快三十年了,他们当年的出国可是历经苦难,后来李富贵在两江崛起之后在海外华侨聚居的地方派出的办事机构也负责维护当地侨民的利益,在夏威夷一直是委任当地有威望的华侨来处理侨务的,这些年来海外的华人一直感受到来自祖国的关怀,所以李富贵在海外的威望远比国内要高。
在代表们向李富贵介绍莫洛凯岛的过程他真的有些怀疑这个岛究竟算不算的上是天堂,由于大堡礁的保护这里全年可以进行海上活动,而近百里长的白沙海滩给人们提供了足够的空间,另外高山的存在使得它还具有多种气候,李富贵发现自己当年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李叔的身体在这些年没有多大的恶化,他一般居住在海拔比较高的地方,不过有时候也会到海滩来散步,看到李叔一切如常李富贵感到放心了许多。不过李叔在简单的回答了李富贵对于他身体的查问之后就开始反问国内的事情了,夏威夷消息闭塞,不过李富贵的胡作非为已经有几年了,所以这里关于皇帝的流言也有不少。
“您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李富贵思索了一下,“我希望以一种有趣的方式从这个位子上退下来。”
“皇位?”
李富贵点了点头,李叔马上又追问:“你退下来以后就结束帝制。”
“是这样的,我干不了也不让别人干,很有意思吧?”李富贵看到李叔焦虑的表情知道李叔在想什么,所以随口调侃了一下。
“如果这是为了我那完全不必要,我虽然不喜欢帝制但是与国家的前途比起来这实在是一件小事,中国需要一个指路人。”
“这倒也是,不过我已经指过路了,甚至我还搀了他一把,下面的路我想应该自己走了。”
“这个时候不能放手啊,现在正是中国迎头赶上的关键时刻,如果出了错那就前功尽弃了,你就算想退也应该等到中国发展起来有了底子再退。”李叔看到李富贵一副不负责任的神情真的有些急了。
“发展才是硬道理?是这个意思吧?”李富贵若有所思,“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中国已经滑落到了谷底,所以我们不用管是什么主张、主义、路线、道路只要发展就可以了,那个时候我们一怕反复、二怕观望,除此之外我们的确可以不管方向。可是您真的认为我们可以永远这样不用看路就一直发展下去吗?现在中国已经步入了上升期,而且还颇有成就,新的一代伴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思想的猛烈碰撞而长大,老一辈英雄的光芒必然会被他们所掩盖,如果在这一代中国不能拥有自己寻找出路的能力那以后才真的让人担心。”
李叔被李富贵说的东西所打动,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接受了李富贵的观点,“你说的只是一个理想,或者说理想的状态,如果不像你想的那样顺利呢?”
“他们还很年轻,中国也刚刚焕发了青春,这个时候有点挫折不要紧,他们有后半辈子的时间进行尝试,毕竟已经有了一个还不错的框架,我相信他们能办到。”
李叔有些奇怪的看着李富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理想主义了?”
李富贵笑了起来,“您还记得我刚出道的时候做事不择手段的样子吗?”
“怎么不记得,所以我才知道你能办大事。”
“可是后来我变成了规则的维护者,凡是我定下的规则我基本上都能遵守,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叔想了想,“因为你的力量已经强大到用不着那些下流的手段了?”
李富贵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规则生于无序,也就是说无序是地基,规则是上层建筑,它们实际上是一个整体,我一开始无视规则是因为这些上层建筑根本没有地基,它们甚至否定基础的存在,这样的东西我当然是一掌把它们推倒,可是当我从无序中重建了规则之后我就成了它的维护者,只要这套规则与基础牢牢的结合在一起那么我将不惜任何代价去捍卫它。理想和现实同样是这样的,它们也是一个整体,你看现在那些外国人多现实,可是一百年后他们对理想的追求比我们要执著的多。”
“这些年你是不是跟从哪位大师学了哲学?”李叔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不记得在那本书上看过这样一段话,大致意思是说哲学是学不到的,哲学是一切知识的总和,甚至包含着人生的提炼,我今年四十五,经历还算丰富,知识也还说得过去,所以我想还是可以谈一谈哲学的。”
李叔叹了一口气,“或许你是对的,真没想到我的一句话造成了这样的后果,要是知道会这样我当年绝不会说的,虽然你现在说的道理似乎很充分,但是这件事太重大了,我真的承担不起。”
“这个问题要分两部分来看,一部分是我的退场,另一部分是帝制的结束,后一部分的确受了您的一些影响,但是前一部分则是我很早以前就有的打算,在我做皇帝的这几年我对此的感触就更深了,中国只有在非常特殊的时刻才能允许我这样不受制衡不需妥协的人存在,当国家走上正轨之后我的政治生命也就该结束了。”说着李富贵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李叔,“这是国内几个年轻的兵家学者在前一阵子论战中写的东西,我看了很受启发。”
李叔看到书的封面上写着“论皇权与皇帝”,他没有翻开书页,反而等着李富贵向他解释。
“前一段时间关于皇权的讨论在国内很热烈,不过到最后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儒家大部分是保我的,或者说是保皇的,而兵家当中却有很多人在反我这个兵家之父。”
“这样奇怪?”李叔有些想不明白。
“什么时候李富贵思想才算真正的成熟了呢?当它可以被用来反对李富贵的时候。”李富贵笑着说道。
“又落到你的哲学圈子里去了,”李叔摇头叹气,“你退下来以后打算住在这里吗?”
“是的,我喜欢这个世外桃源,您知不知道中美商量铺设海底电报的时候美国人本来想把夏威夷当作中转站的,我坚决不同意,最后才在江户和旧金山之间拉了一条直线。”
李富贵在夏威夷停留了很长时间,实际上二唐的皇室成员都很喜欢这里,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里在未来将是他们的领地。在此期间智利与秘鲁、玻利维亚之间的太平洋战争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智利舰队击沉了秘鲁的铁甲舰“瓦斯卡尔”号掌握了海上的控制权,这从一定意义上说为李富贵扫清了向南的航线。原来就在李富贵的舰队离开中国后没多久就传来智利、秘鲁、玻利维亚三国开战的消息,智利以一敌二反而大占上风,不过这给李富贵原先计划的南美之行带来了变数。原先在李富贵主持满清外交的时期中国与这三个国家的邦交都不错,生意往来非常密切,后来在加门迪亚的影响下智利与中国越走越近,所以当三国开战之后中国基本上是站在智利一边,既然立场上偏离了中立李富贵当然不能冒冒失失的穿越战区。现在智利不但获取了主动而且派专人来夏威夷请李富贵依照原定计划访问智利,来人一再强调加门迪亚总统与李富贵自从当年在上海一别之后一直非常想念,相信李富贵当世名将是不会将南美这小小的战火放在眼里的。
李富贵到了旧金山之后先了解了一下南美战事的进展,这个时候他对接下来是否要向南航行还没有拿定主意,这一行人从上到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进入战区,毕竟秘鲁拥有差不多两千公里的海岸线,智利的海军虽然占据了上风不过他们的舰队规模不大,用于防守很难面面俱到,说到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最终是美国人的盛情邀挽留使得李富贵放弃了南下的打算,他将乘火车穿越美国,而舰队则会南下绕过美洲。当他到了旧金山之后美国人民的热情让李富贵很有些吃不消,相比起来住在加利福尼亚的华人还没有白人那样兴奋,倒不是因为他们对李富贵有什么看法,早年间天国的恩怨已经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这里的华人也是真心拥护李富贵的,只不过他们没有办法表现的像那些白人一样疯狂。在这个镀金年代里美国人刚刚富了起来,于是对于由富转贵这一过程变得非常热衷,与欧洲的那些破落贵族联姻现在非常时髦,而李富贵这样一个身兼世界上最古老两大帝国皇冠的双料皇帝很自然的走到哪里都要被围观,他的马车总是需要骑警费尽力气帮他开道。
在得知李富贵有乘坐火车穿越美国的打算后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布置好了一列具有皇家气度的专列,希望皇室成员能够赏光的同时还送来了一份合同,只要李富贵在下火车的时候对他的这次旅行说上一两句好话他立刻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的斯总还透过马思北一再邀请李富贵赏光接受他的宴请,斯坦福和马思北同为加利福尼亚州的参议员,在修建中央太平洋铁路的时候两人也有过密切的合作,而李富贵也想和美国的这些商业巨头搞好关系,更何况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还有马思北的股份,所以对这些要求一概答应了下来。
这个时候马思北已经将生意上的事都交给他的外甥钱水廷打理了,他自己专心政治,身为华裔的他倒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不过在美国参议员的权力已经非常大,他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保住这个位子。
而钱水廷在加州的人望也很高,他不但把李富贵和马思北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在为华人谋福利的问题上也表现的比以前的马思北更积极,钱水廷当年在军界的一些朋友使得他的影响力不仅仅局限在加利福尼亚,美国各地的华人都将其视为可信赖的领导者,尤其是美国南部如果华人有什么问题都会写信到旧金山来请求帮助。钱水廷的这种人望给美国的政界出了个难题,就像当年军界无法接受他的军阶升得太高一样参议员也是他们在心中给华人设的上限,可是钱水廷既然能够把全美国的华人都团结起来那他很有可能突破这个限制。
第二百零四章 环游西方
在斯坦福的一再推荐之下李富贵决定乘坐火车对美国的世纪大道进行一次考察,虽然这条道路和正在兴建的欧亚大铁路比起来仍然相形见绌,不过美国人在兴建这条铁路时所展现出的速度却难以被中俄突破,所以李富贵认为中国人应该能从这条铁路上学到不少东西。
与此同时美国政府也发来电报劝阻李富贵不要南行,名义上的讲法是南美之行仍有风险,不过实际上是不希望李富贵插手拉丁美洲,智利在这些年上升的势头很明显,美国对于他们与中国之间的交往已经有些担心了。由于皇家舰队绕过南美洲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热情而又心怀鬼胎的东道主为李富贵准备了非常丰富的活动,当然这一路上皇帝所到之处总少不了鲜花和欢呼,而李富贵也算是借此把美国看了个够。
与林肯的会面被称为东西方两位伟人的聚首,甚至还有了一幅巨大的油画流传后世,不过李富贵对这次见面倒并不如何重视,因为他和林肯是完完全全的两种人,两个人的谈话基本上是李富贵在附和那位伟大的总统,因为他不忍心破坏自己在林肯心中的光辉形象。
而与美国现任总统海斯的谈话就要轻松多了,虽然这位总统在任上也表现出了颇为高尚的道德,不过作为一个在任上的政治家总是免不了把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两人在经过短暂的寒暄之后就太平洋以及周边地区进行了广泛的交流,在拉美的问题上李富贵作了退让,不过当谈到夏威夷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变得强硬起来,李富贵明确的告诉海斯夏威夷的一部分在未来将被视为中国皇室的私人财产,在这个问题上做出任何让步都会损害皇室的威严。
“这样啊,”海斯有些为难,“如果陛下指的仅仅是莫洛凯岛的话我想还是可以商量的,我们对瓦胡岛更感兴趣。”
“我用来养老的地方的确是莫洛凯岛,不过这个岛什么都好却没有优良的港口,作为皇室的驻地又孤悬海外必然需要强大的舰队来保护,瓦胡岛在莫洛凯岛的可视范围之内,又有良港,可以说是我护卫舰队的最好驻地。”李富贵可不会那样轻易就放弃瓦胡岛,除了他上面说的理由之外瓦胡岛上檀香山和火奴鲁鲁的名称也让他知道这个岛非同小可。
海斯在心里诅咒李富贵的这种皇家作派,作为总统他显然不能摆这么大的谱,在争夺夏威夷的问题上中美可以说各有所长,美国除了离夏威夷较近之外国力也比中国强上不少,但是国内的孤立主义氛围使得他们难以全力以赴,而且西海岸遍地的华人也会成为掣肘的力量,在这次总统大选中海斯以极其微弱的优势当选,现在华人的票数已经集中起来如果这一次他们投给了蒂尔登的话胜负就会逆转,海斯一想到这里就不觉大感头疼。“那美国的利益要放在何地呢?”作为美国总统愿意与中国以夏威夷为界平分太平洋已经是非常大的让步了,如果再失去夏威夷最重要的据点那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这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了,不知道美国朋友能不能容忍我这一点小小的任性,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向美利坚合众国作出补偿。”李富贵露出一副天真的神情。
海斯权衡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让出夏威夷几乎等于放弃太平洋,我想美国无法作出这样大的让步,还请陛下见谅。”
“总统先生的意思是中美两国以夏威夷群岛划分势力范围?”
“是这样的,美国对美洲之外的领土并无野心,对于现在亚洲所展现出自主的力量也是十分欣慰的,我们对亚洲没有任何野心,只是希望谋求开放的市场和公平的贸易。同样我相信中国对美洲也抱有相同的看法,这样皇帝陛下应该能够理解美国需要海洋上的纵深。”
李富贵点了点头,“我来美国之前与夏威夷的国王作了一些交流,如果美国希望将夏威夷作为海上的疆界那我们保留夏威夷王国作为缓冲怎么样?”
“能说得具体一些吗?”海斯明白李富贵不好对付,同时他也知道李富贵在谋求妥协方面是个好手。
“现在的关键是瓦胡岛,既然我们都无法迫使对方放弃那就继续把这个岛留在夏威夷人手中好了,中美都可以使用它的港口,除此之外作为中国取得莫洛凯岛的补偿美国也可以在大岛和瓦胡岛之外选择一个岛屿作为基地,您看怎么样?”
海斯想了一下,与一个皇帝打交道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过他仍然没有贸然地答应下来,“我想这个问题我还需要和智囊们商量一下。”
“我希望能够听到好消息,实际上中美联手立刻就能把英法从夏威夷驱逐出去,而从夏威夷目前的人口组成来看我们双方想让对方退出夏威夷都很困难,所以这样一种既划定了边界又设立了缓冲的解决方案恐怕是最好的办法了。”
在李富贵等待舰队绕过南美洲的时候他在美国东部接受着各种各样的招待,李富贵在美国的朋友不少,这些人回国以后有发了大财的,也有生意失败穷困潦倒的,李富贵对这些老朋友基本上一视同仁,不过他也对美国经济的活跃暗暗吃惊,十年之间一个人就可能经历几起几落,当年那个和他争论狗肉问题的亨利就经历了家族的破产,不过这些年经过他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个很成功的演讲组织人,在李富贵看来他的工作模式和当年的那些穴头十分相似,都是组织一些大腕巡回演出,当亨利战战兢兢的暗示如果李富贵能出席演讲会他将成为这个圈子里身价最高的人。
李富贵对这个想法倒是很感兴趣,这样的演讲并不需要什么实质内容,大部分演讲者都以幽默见长,李富贵在讲笑话这一方面还有一点自信,而且亨利也一再强调以李富贵的机智应对这样的场面绝对没有问题,而且观众更多是冲着他的头衔去的,讲得好不好倒在其次。
当李富贵厌倦了在美国的这些社交活动之后绕过南美洲的舰队也终于来到了纽约,随舰队而来的还有智利的特使,加门迪亚总统没有盼到李富贵的到来十分焦急,干脆派出了自己的私人秘书随中国的舰队来见李富贵。原来现在的智利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风光,他们在战场上虽然打了几场胜仗,不过国内的经济形势却恶化的很厉害,这个时候如果能够从中国争取到更多的订单或者一些经济援助都将对他们克服现在的难关有很大的帮助。
对此李富贵倒是显得很大方,根据南下的舰队司令报告智利军队在装备和训练上都要强于秘鲁和玻利维亚,再加上以往已经打好的基础,进一步的经济合作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至于其他方面智利人稍微作了一些暗示,不过李富贵因为对海斯的承诺没有接茬,智利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李富贵现在才知道这个国家实际上颇为自负,这一次虽然是求到李富贵这里,不过丝毫没有低人一头的样子,而是非常自信的保证日后定当报答。
李富贵在欧洲和非洲的行程仍然是十分风光,在欧洲李富贵是一个非常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他的传记曾经连续多年占据畅销书的榜单,人们对李富贵可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不过这个时候李富贵对这一切已经有些厌倦了,或者说他有些想家了,所以这一路上除了在巴黎停留了一段时间来处理李璹的婚事之外就没有作太多的流连。
李璹在巴黎寻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这没有让李富贵太吃惊,自己腼腆的儿子如果想要堕入情网显然没有比巴黎更合适的地方了,所以他的环球旅行也就在巴黎画上了句号,由于害怕皇室不会承认这样一段婚姻所以他还在巴黎秘密的结婚了,儿子能有这样的魄力倒是李富贵没想到的。
这个婚姻并没有让李富贵觉得有什么困扰,不过赵婉儿则很有些不满,女方出身于小资家庭,接受的教育还说的过去,不过考虑到李璹皇长子的身份而且又是基督徒只能娶一个老婆,他选择这样一个女人做配偶跨度的确太大了。于是她立刻摆出了做婆婆的架势,同时准备把李璹夫妇一起带回国。
李富贵看穿了赵婉儿的打算所以及时的制止了她的计划,“你是不是想把璹儿弄回国,然后再想办法让他休掉海伦?”李富贵的问题直截了当。
看到自己的想法被李富贵看穿赵婉儿也不否认,“是啊,难道你不想这样吗?”
李富贵摇了摇头,“李璹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我想这和他幼年一直受你的呵护有关,你真的希望他因为一场政治婚姻而毁了终生的幸福吗?”
赵婉儿犹豫了一下,“我们也是政治婚姻,不是也过得好好的?”
“李璹和我不一样,他身上感性的成分要比我重的多,如果你真的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做他很有可能遵从你的意志,不过我敢肯定他接下来的生活不会幸福。”
“他是帝国的长子,肩负着非常重要的职责,他将来会明白究竟怎样对他才是最好的,个人的幸福在必要的时候是可以牺牲的,实际上不管是在东方还是西方政治婚姻都随处可见。”赵婉儿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李富贵点了点头,“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真的值得吗?我一直努力不让别人来摆布我的人生,可是现在我后代的命运全部被绑在这个该死的帝国上,他们得到的无非就是锦衣玉食而以,可是却成了笼中之鸟,甚至将来还会因为笼子太挤而自相残杀,现在李璹很快就要成为第一只进笼的金丝雀,这是你希望的吗?”
赵婉儿犹豫了,“那你要怎么办?”
李富贵没有正面回答她,“你已经见识过大英帝国的皇室生活了,你觉得那种生活怎么样?”
赵婉儿撇了撇嘴,“不怎么样,他们的工作繁重而无意义,可是东方的君主和西方的不一样。”
“那日本的小天王呢?”
“好像也不太自由,包括他们的王室。”
“说实话,我不打算为帝国献出子孙,在未来中国的皇室将不肩负什么国家的责任,他们可以过上自由、舒适的生活,当然后世如果真的有人打算超越他们的祖先相信我留下的声威仍然能够给他们带来一些帮助,这应该就够了,毕竟想要在历史上搏得一席之地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
李富贵虽然没有把退位的计划说出来,不过这些话已经让赵婉儿不得不慎重考虑了,“总是有些不甘心。”
李富贵笑了起来,“权力是一把利器,像这样的利器一般都需要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得到,这样用起来才能娴熟、才能珍惜,如果把它交给一个生手最大的可能是伤了自己。这就是我不愿意把权力留给他们的原因,可是权利与义务是不可分割的,如果我的后代不掌握国家的权力却还要尽国家元首的义务那岂不是太吃亏了,所以……”
“所以为了不尽义务就远离政治中心,甚至远离民众的视野,是不是?我猜你说的是夏威夷。”
“没想到被贤妻看穿了。”
“你也算用心良苦,你是打算让李璹留在巴黎吗?”
“他已经长大了,随他自己的意思吧。”
第二百零五章 归国
李富贵在海外的行程中最后长时间逗留的一站是土耳其苏丹的行宫,到了这里李富贵不得不承认东西方的君主都不如土耳其人会享受,如果这样的统治可以长久的继续下去而且还不会损害到国家那他倒不介意在这个位子上多干一段时间,不过历史告诉李富贵土耳其会一直这样滑下去,所以他在苏丹的皇宫中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后就决然的离开了土耳其。
在李富贵离开的这两年里二唐的官员和国会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张乐行虽然还在上窜下跳,不过他的力量实在太弱小了,一旦离开了李富贵的支持立刻就无法对官员继续有效的制约,这两年来社区服务计划以飞快的速度流于形式,官员们下去以后也就喝喝茶、聊聊天,听一听民间的疾苦,这些工作他们还是愿意做的,二唐毕竟刚刚建立,官僚们还没有进化到不肯接受民间反馈的地步。
当得知皇帝很快就会回国的消息众人的心中都相当的矛盾,就这两年多来说中国的发展十分平稳,由于彻底的杜绝了李富贵拍脑袋的影响,政策变得更加连贯,人们十分惊奇的发现当皇帝甚至皇室彻底的从他们眼中消失的时候这个国家并没有因此变得有什么不同。由此很多兵家的学者撰文论述皇帝并不是中国所必需的,不过保皇的一派则声称当国家处于正常运转时的确不需要皇帝去干预,不过如果国家陷入动荡就需要皇帝来力挽狂澜,这个观点得到了大多数民众的认同,虽然从历史上看国家陷入动荡往往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皇帝,真正靠在位的皇帝来改变国势的一百个里面也未必有一个。
当然不管这些人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当李富贵回来的时候所有人看起来都欢天喜地,而李富贵在码头上面对着来迎接他的万千子民放声高歌让那些人觉得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尤其皇上唱的还是一首洋歌。
李富贵回到家立刻就有人向他告密,赵夫人抢在东方胜和韦昌辉之前向李富贵报告了他离开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朝臣和国会是如何勾结在一起妄图架空皇室的,而她在这段时间里又是如何与这些人进行坚决斗争也成了描述的重点,在赵夫人的口中这些乱臣贼子都应当受到严厉的惩处。
虽然老太太一直表现的义愤填膺,不过李富贵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别的东西,很显然在李富贵不在的日子里外戚们有夺取一些权力的打算,毕竟李富贵的离开让很多人觉得出现了巨大的权力真空。根据李富贵的推测内阁和国会现在正处于蜜月期,他们显然很轻松的就阻止了外戚们的企图,实际上他们还进一步的制定法案来限制皇权,李富贵归来以后猛的发现国会为自己准备了好几套枷锁。
“总理竟然对您如此不礼貌?”李富贵缓缓的说道。
“就是啊,”赵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现在国会的那些人也看他的脸色办事,我看这个家伙有不臣之心。”
李富贵缓缓的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不过他做了一任看守总理、一任评选总理,我想也该换别人来做一做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富贵又听信了张乐行的谗言,官员们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又重了起来,国会想要否决李富贵的提案也变得更加困难,虽然新的法案给李富贵带来很多不便,不过他也不断使用宪法赋予他的权力来压制国会,同时经过这几年的实践之后李富贵要求国会将社区服务计划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由于以前的法律对各种徇私舞弊、玩忽职守都有明确的计算公式,所以这套法律一旦被定下来不但将在全国范围内通行,而且那些想要通过关系蒙混过关的人将直接面临其他法律的制约,这样本来的轻微错误就要上升到违法的高度了。
议会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所以立法的过程极其缓慢,李富贵反复催促未果的情况下还罢免了几位议员,可是议会仍然慢吞吞的一再讨论。
在此期间李富贵又一次抛出了一系列关于男女平等的法案,而且主张对纳妾、裹脚等习俗采取更加严厉的经济手段来予以限制,他甚至建议修改婚姻法来赋予妾室平等的地位,这样如果妾想要离婚她将获得应有的财产,这一切都让大家惊恐的发现长时间的旅行对他们皇帝的精神状态没有任何好处。
这一切走的都是立法程序,所以人们尽管十分担心但是仍然苦苦忍耐,直到李富贵在国会辩论中因为一点小事要罢免陆归延的时候这场危机才真正演变成了风暴,因为按照现在的法律李富贵是无权不经过国会就罢免总理的,当然李富贵也耍了一个花样,他并没有直接要撤掉陆归延,而是让陆归延自己辞职,当然这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因此矛盾一下子就激化起来。
陆归延一直是李富贵的亲信,在李富贵出国前的那些胡作非为当中他还是给于了相当的配合,只不过当李富贵离开了中国之后他又开始配合国会,大家都猜测这是他失去李富贵信任的原因。同时这个行动还给了其他人一个很糟糕的信号,那就是这可能是一个大清洗的开端,因为李富贵从来没有以这样的理由罢免手下的重要人物,这次反常的举动让大家都感到害怕。
当陆归延默默的站在那里对李富贵的命令既不同意也不反抗的时候终于有议员站出来指责李富贵了,以往朝臣想阻止李富贵的时候仍然使用劝谏的手法,可是这一次的的确确是指责,陆归延这两任总理干的不错,虽然没有刻意的去结党仍然有不少人愿意站出来为他辩护。
“这是我和陆总理之间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李富贵严厉的呵斥让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寒,然后他又转过头来继续逼问陆归延,“我看总理的身体好像不太好,不如先下来休息休息,你的年纪又不大,来日方长嘛。”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的身体,陆某的身体一向很好,不过既然陛下觉得我应当离退静养我自当遵从,只是国事繁杂,这交接该如何去做还请万岁示下。”这场双簧两个人早已计划好了,李富贵觉得在一连串激怒大家的举动之后应当可以试一试众人的底线了。
“这个嘛,再来一次竞选好了,我们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的经验了这一次应该是轻车熟路了。”李富贵对选举的经济成本一向不大在乎,为了让老百姓能够适应选举的气氛他一再要求政府在这个方面不要太抠门。
“我认为这不是陛下与总理之间的私事,”刚刚被喝退的那名议员在最初的慌张过去以后又一次打算站出来主持正义,李富贵看着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年中国人身上的奴性减了不少,面对打算一意孤行的皇帝仍有人能够站出来,这种情形在历史上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我认为陛下这样做是在因私废公,总理乃一国之首辅,如果万岁只用一句话就逼着他自己辞职,那还要国家法度做什么?”
李富贵看起来非常愤怒,不过他实际的心情倒是很愉快,“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沈兰亭,今日即便说完后五马分尸我也无法闭口不言,当年润芝公对万岁推崇备至,可是若是他见到今日的景象难免会大失所望。”
“为什么?我挽狂澜于既倒,现在文成武就润芝若是看到定然更加惊奇才是。”李富贵听到沈兰亭把胡林翼搬出来才想起来他是来自益阳的议员,看来他面对皇帝的威严还是不敢直接顶撞,所以抬出一位死人来先抵挡一下。
沈兰亭摇了摇头,“若是单比功业那秦皇汉武岂不都能称得上千古一帝,难道万岁想成为他们那样的君王吗?”
就在所有人大惊失色的时候李富贵倒没有察觉到对方是在侮辱自己,因为这两个人在他的心中评价很高,能与他们比肩被李富贵当作是对自己的夸奖,然后看到其他人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这两个皇帝在古代是被当作暴君来看待的。“秦皇汉武?若说武功倒还差不多,不过如果说起民生我自认国内的老百姓生活的还是可以的。不知道沈先生是指那一部分呢?若说的是前面那承蒙夸奖,如果你指的是后一种我想就可以办你一个诽谤君王的罪名了。”
沈兰亭鞠了一躬,“微臣指的既不是武功,也不是民生,而是陛下治国的手段,万岁自登大宝以来率性而为,不计后果,现在首辅的去留也是在陛下一句话之间,我想知道这样的统治和以前的历朝历代有何不同?当年润芝公告诉我们陛下必能带领我们、带领中国开创一个新的纪元,现在议会代表民意,而万岁却视民意如草芥,那还要国会做什么,要宪法做什么?在这样下去我国有民主之名而无民主之实迟早会走回到以前那些朝代的老路上去,而陛下成为一个暴君的日子我想也不远了。”
“大胆,”李富贵用力的一拍龙椅的扶手,“真是胡言乱语,还不退下去。”
当李富贵动怒的时候众人都觉得脖子后面一凉,相信二唐今天就要失去一位忠臣,可是李富贵只是斥退了沈兰亭,然后又掉过头来若无其事的和陆归延确认起他辞职的细节来了,这让所有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以李富贵的恶名既然动了怒将沈兰亭杀掉并不奇怪,当然由于他让人难以捉摸的个性如果被沈兰亭这一番话给折服突然转怒为喜也不是不可能,唯独现在即不接受意见也不追究责任让人想不到。
沈兰亭本来已经退下,他刚才的经历几乎等于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所以当李富贵将他斥退的时候他的心头不禁一松,毕竟这代表了李富贵不想杀他,不管以后有什么招数今天算是把命保住了。可是接下来李富贵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把片子倒回到发生争执之前使得他惊诧之余又想站出来,不过这一次别人快了一步,原来有人看出冒死犯谏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危险所以克服了心中的恐惧挺身而出。
这一下午很多议员们似乎都变成了耿耿得直臣,胸膛中对李富贵的种种不满一下子都发泄了出来,到后来已经不局限于撤掉陆归延这件事上了,而李富贵的应付颇为狼狈,最后向陆归延丢下了一句“我回去等你的辞呈”然后就宣布散会。
接下来的几天李富贵没有在国会出现,而陆归延的辞呈则交了上来,议会在李富贵不在场的情况下一连三次拒绝了他的辞职,不过当陆归延第四次交上辞呈的时候他非常明确的表示根据法律他将继续担任看守总理三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后不管国会同不同意他都将不再履行总理的职责,到这个时候议会才不得已重新启动评选总理的程序。
李鸿章这段时间一直很紧张,他还用很隐讳的方式动员南方的那些议员促使国会接受陆归延的辞职,他的这些举动都没有逃过李富贵的耳目,毕竟这个时候李鸿章属于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对他的监视要比以往严密上许多。李富贵经由这件事对李鸿章非常的失望,在他看来这是典型的缺乏长远眼光的表现,要知道在一个皇权受到限制的政府里当外交部长绝对不比完全攥在皇帝手心里的总理差,这段时间很多人都站出来反对李富贵的那个草率决定,而李鸿章却选错了立场。
第二百零六章 竞选
左宗棠在国会召集总理级人员报名参选的之后回到了南京,他倒不是对这个总理的位子有什么想法,而是南京诡异的政治气氛让他不得不回来,在外藩当中左宗棠的忠诚可能是最高的,所以他可不管南京是不是龙潭虎穴,他必须回来纠正李富贵的胡作非为,即便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见过面之后的寒暄让左宗棠松了一口气,李富贵的举止看起来十分正常,看来虽然他的那些主张的确匪夷所思,不过事情还不算太糟糕,左宗棠知道李富贵的思维方式与常人大异,这并没有什么,如果李富贵和常人一样那他凭什么执掌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他认为只要那些奇怪的想法仍然是他特异的表现就还可以挽回,他最害怕的就是李富贵真的疯了。
左宗棠这次回来正合李富贵的心愿,实际上他正准备招左宗棠回来。“季高是回来参加总理竞选的吧?这样很好,上一次的竞选毫无悬念,因为只有路归延一个人做过总理,其他人的推算自然不可能像他那样准确,这样的竞选只是在走过场,我希望这一次看到真正的竞争。”
“陆总理还有两年就届满了,陛下为什么不等到那个时候再组织一场充满竞争的选举呢?”左宗棠并不打算一上来就直接顶撞李富贵。
“要是我一直循规蹈矩议会又怎么会反对我呢?”李富贵的话让左宗棠大吃一惊,他不解的看着李富贵,左宗棠不知道李富贵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还不仅仅是针对陆归延,他竟然想借这次机会来对付国会?议会在左宗棠看来对国家的作用无可替代,所以他有些不敢相信李富贵真的是如此打算的,毕竟国会是他一手建起来的,这几年来虽然时常和李富贵作对,但是矛盾也绝没有到不可调和的那一步。
“难道陛下和国会之间的冲突是您故意挑起的?”左宗棠非常谨慎的问道。
“是这样的。”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因为国会惹恼了您吗?”
“也可以这么说,我对国会有些失望,原本我以为他们在我出国的这两年能够成长起来,可是他们仍然只会唯唯诺诺,我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即便是逼我也要逼他们掌握这个国家。”李富贵说话的时候面带微笑,这使得他看起来似乎不是在指责国会。
“实际上您不在的这两年里国会对国家控制的还是很好的。”左宗棠准备为议会辩护,李富贵打断了他的话。
“他们能够控制国家,却不能控制我,说实话我如此刺激、纵容他们却仍然无法看到足够的力量来制约我,这真让人伤心。”
左宗棠被弄糊涂了,“您需要国会来制约您?”
“是的,我记得当年你们的亚圣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不管我对孟夫子本人的看法如何我都必须承认这话说得太好了,可惜以后的历朝历代都把这个顺序给反过来使用,而现在我希望民意能在我的意志之上,可是想做到这一点不容易,我以前听人说有逼人致富的,可是没想到现在我却要逼人掌权。”
这一段话把左宗棠感动的一塌糊涂,他的思想与一般的儒生有所不同,不过崇高的使命感和强烈的道德观却比别人都要多,李富贵这种自损以成全天下的做法几乎立刻就将其折服,“我实在没有想到陛下的用意如此深远,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现在付出的一些代价倒不算什么?”
“能做到吗?很难啊。”李富贵长叹一声。
“国会否决了您的一些提案。”
“那是因为我在让着他们,如果我真的想要通过那些提案那他们是没有什么办法阻止我的。”
“我知道这是假的,不过起码百姓看到了民意可以制约君王。”
“这不够,真正的制约是能够废黜。”李富贵拍了拍坐椅的扶手,“如果我被废黜了我希望能由你来坐议长。”
这话在左宗棠耳边不亚于一记惊雷,震惊过度的他只感到手脚酸软,实际上他的确跪了下去,“万岁,我……”
“我知道你忠心耿耿,我也不是试探你,我如果真的想试探你应当排不到十名以内,是我自己不想做皇帝了。”李富贵把左宗棠拉了起来。
“为什么?”左宗棠有些结巴,刚才他还在为李富贵推心置腹的将秘密都告诉他而感到高兴,不过现在已经很难承受所获得的这些秘密了。
“我不喜欢做皇帝,”李富贵的神情轻松,就好像在说他的口味一样,“我是个兵家的信徒,因此我不能容忍不受制约的东西出现,即便那个东西就是我自己。”
“兵家言利,可是万岁现在所做的事情明显偏离了这一标准。”左宗棠情急之下也找不出别的理由,干脆从兵家的角度说了起来。
“兵家是言利,但是言利的角度却不固定,就我来说,大约有两方面,首先是物质方面,我不管做不做皇帝在这方面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其次在精神方面,现在这个国家是我的,他的繁荣可以说是我在精神方面最大的追求,而我相信让他在制衡与妥协中自己找到方向要比我领着他向前走好的多,难道你能一辈子靠人领吗?其实这和养孩子一样,孩子长大了就应该让他自己去闯了。”
“可是现在孩子还没有长大,内外都有不少隐患,我们的边疆只是依附于中原,俄国吃了败仗却未伤筋动骨,迟早会卷土重来。”
李富贵笑着摇摇头,“帝国的强大可以保证边疆的向心力,至于俄国你不用太担心,在丧失了太平洋的出海口之后他们东进的能力减弱了很多,如果你能保证欧亚大铁路的畅通他们就更没有理由在短时间内对西伯利亚和远东大规模的投入,等到二三十年后中国的西北东北都发展起来了那就是我们向他们夺取土地的时候了,中俄之间不打则已只要开打就是打工业、打经济,想取巧是很难的。当然我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实际上即便是我来领路我也不能保证走的一定是正确方向,不过帝国处于上升期的时候,这些问题应当能够被克服,同时我们能够得到非常宝贵的经验、教训,这样才能面对未来真正的危机。”
“什么危机?”左宗棠赶忙问道。
“我怎么知道,要是现在就知道了那就不算真正的危机了。”
“那您打算让谁继承皇位呢?”左宗棠并没有完全被说服,不过他以为李富贵只是打算升为太上皇,那在关键时刻还是可以指引中国的。
“什么继承皇位?没有人继承皇位,我都不配做皇帝他们又有什么人有资格立在这个国家的顶端?”
“可是……”左宗棠不知道该怎样问下去。
“是的,未来没有皇帝了,皇帝作为至高无上的象征和兵家思想是格格不入的,你也应当知道一个国家没有皇帝未必会大难临头,外面有不少例子,未来的中国国家元首是你,议长先生。”
这一次的冲击要比李富贵准备退位来的还大,“中国怎么能没有皇帝?您走了军队怎么办?谁能压得住他们?”
“中国为什么就不能没有皇帝?当你掌握了自己命运的时候就不用把希望再寄托在君王身上,至于军队我还是相信他们对国家的忠诚的,富贵军的国家意识不算差,要知道当年他们是在保卫家园的口号下参军入伍的,这些年又一直在以国家的名义作战,你也算是半个武人,应当理解他们,我们以往对待武人的态度很不公正,不过未来文武的界线会渐渐的消失,我想应当能够改变这一状况。”
“那皇子们怎么办?”左宗棠感觉到了李富贵的决心,他这个时候已经是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来抵抗了。
“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帝位的传承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权力,你应当知道我视血统论为狗屎,‘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才是我的座右铭,要是血统论真的有道理的话我们就应当实行两晋时期的士族制度,所以如果我的后代仅仅因为血统就掌握公权力的话对他们和国家都没有什么好处。第二部分是荣誉,你也知道我们国家尊君的思想很浓厚,他们能不能只保留荣誉而不染指权力我们暂且不谈,这种荣誉本身也可以被视为一种枷锁,我一直就不喜欢那种木偶般的生活,就算我现在还是一个码头上的苦力你来问我我是愿意成为英国皇室的继承人还是摩根家族的继承人,我肯定选择后者,为了那些虚名去承担一些莫名奇妙的责任在我看来是很愚蠢的,如果完全没有什么责任拿我倒还可以考虑一下,比如说罗马的皇冠我就准备继续戴下去,反正罗马已经不存在了,教皇有为罗马皇帝加冕的权力不过却不能废黜他,这样的皇帝作起来或许还有点意思。”
左宗棠无言的站在那里,他现在脑子很乱,今天的所听所见颠覆了许多他视为金科玉律的东西,可是他又不得不将其视为高风亮节的表现,这种冲突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关于其中的利害他这个时候也算不清楚。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让你接任议长吗?”李富贵看左宗棠不说话就接着问道。
“臣实在不敢僭越。”左宗棠不知道李富贵为什么选他。
“因为你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你有七十了吧?”
左宗棠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李富贵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看重他,以往李富贵从来没有尊老的习惯,“下个月初七是老朽七十岁的生日。”
“人生七十古来稀,值得好好庆贺一下,到时候我们可要好好喝一杯。作为一个过渡人物你让我放心,你的年纪也让我放心,至于少荃他这次想做总理的愿望我猜是要落空了。”
“陛下既然希望中国能以民意为重,为什么还要操纵选举呢?”左宗棠自认找到了李富贵行为中矛盾的地方,准备就此在展开一轮劝说。
“所以我要走,你也看到了即便国会在罢免总理的问题上和我闹得很僵,我仍然可以通过影响他们来让他们选出我中意的人来,其实这并不用作弊,我只需要施加一些影响就可以做到了。我有这样的权力有这样的能力,即便我不用这个社会就仍然是人治而不是制度在统治,如果我搞了一辈子最后中国还是人治那我才真的失败了。”
“陛下春秋正盛,离一辈子还早得很,为什么要这么急呢?”
“现在我儿子还小,外戚们也没什么实权,帝国建立的时间不长完全攀附在我身上的势力并不多,即便是我那些老部下离了我他们并不会受多大影响,说实话以往我对他们也不算特别照顾,只能说对得起他们,要说有多大的恩惠也谈不上,这样我想走就走不会有太多的阻力,可是如果再过些年我的身上布满了藤蔓再加上自己年纪又大了就真的走不掉了。”
左宗棠沉思良久最后长叹一声,“万岁需要我做些什么?”
“也没什么,你就待在南京等着看好戏吧。”
左宗棠的到来让李鸿章有些担心,魏人杰已经报了名准备竞选总理,因为他是李富贵的嫡系出身所以被李鸿章视为劲敌,现在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这边的票数分流。对于治国两人的方针都差不多,由于现在国家发展速度很快,所以他们都打着萧规曹随的主意,因此两个人能够报出的数字应该也相差不大,这个时候票数就很重要了,如果外藩能够把票都投给自己的话那自己胜出的机会就很大了,不过如果左宗棠来插一腿的话那就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两人会两败俱伤,而魏人杰则会渔翁得利。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担心,所以当最终报名日期截止之后李鸿章确认左宗棠没有报名之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实际上魏人杰这次参选多少也有些尴尬,李富贵罢免陆归延虽然已经在事前达成了默契,可是外界却并不知道。苏北一系在各个方面都占有很重要的位子,由于力量太大再加上他们的领袖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所以在现在的中国苏北人并没有结成一个派系,在以前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也没有将陆归延视为与他们利益息息相关的领导,虽然陆归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正因为如此陆归延离职之后魏人杰去争这个位子并没有什么道德负担。可是李富贵毕竟是在没有充分理由的情况下就罢免了这样的重臣,魏人杰是不愿意看到李富贵变成这样一个人的,按照他的想法如果李富贵向着独断专行的方向发展下去远比他的那些胡闹要可怕的多,魏人杰作为李富贵的老部下他不介意李富贵的诙谐滑稽,可是如果李富贵成为暴君那就很可怕了,人心的变化是那样的难以捉摸,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又有谁能保证不会发生兔死狗烹的事情呢?因此在一开始魏人杰是打算不参选总理以消极抵抗李富贵这次对陆归延的免职,不过最终经不起周围人的游说,因为苏北系在二唐虽然并没有抱成团,可是他们也不希望陆归延被免职后总理的大权落到外人手中,所以都力挺魏人杰出来参选总理。
这种心态使得魏人杰在竞选演讲的时候对他的前任给与了很高的评价,这让李鸿章窃喜不已,在他看来魏人杰这次算是站错了队了,通过这次陆归延倒阁的事件李鸿章自认弄清了自己的立场,虽然名义上政府是向议会负责,可是实际上仍然是皇帝掌握一切,在这个关键时刻只要能立场坚定的站在皇帝一边自己这个外藩的帽子很快就能摘掉了。
李鸿章立场坚定的支持李富贵的权威让很多议员对他看不惯,政府当中也有不少人不喜欢李鸿章的这种做法,当然也有不少趋炎附势之徒觉得他这次终于巴结上了皇帝将来身价一定能大涨所以就跟了上来。
由于立场相差很大,而且双方的实力也非常接近,所以这次竞选的火药味非常浓厚,同时外藩和两江之间原来若有若无的壁垒在这一次的选举中也被彻底打破,很多外藩议员因为看不惯李鸿章对李富贵的奴颜婢膝转而支持魏人杰,而有些出身两江的议员为了追随皇帝而支持李鸿章,一时间叛徒的帽子满天飞,与上次陆归延当选的波澜不惊相比可谓大相径庭。
第二百零七章 巡游
在选举进展到白热化的阶段李富贵又一次突然离开了南京,这一次他准备把祖国美丽山河看一看,说起来他的足迹一直局限于南北两京之间及其周边地区,若是真的离开故国将来很有可能就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如果在此之前没有能够把中国好好的看上一遍相信到了晚年必然会抱憾的,赵婉儿的活动范围和李富贵十分接近,所以她对这一次旅行也很热心,倒是几位王子见多识广,对于陪父母出巡没多大兴趣,李富贵也不勉强他们,这一次出巡有不少政治活动儿女既然不想去也就算了。
李富贵的这种举动让南京城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自从李富贵失常以来有些精明的人物就担心这是一场大清洗的征兆,现在李富贵突然在最关键的时刻离开政治中心无疑是极为反常的,怎么看都像是要调外兵回来镇压的意思,可是仔细的分析起来却又不像,因为驻守南京的军队丝毫看不出有不忠于皇帝的迹象,李富贵的种种倒行逆施虽然也包含了高级军官,可是却绕开了基层部队,李富贵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军队也动荡起来,有些人也正是基于此才断定他们的皇帝并没有真疯而是另有所图。
李富贵从北方开始准备沿着逆时针的方向将中国巡视一遍,让他感到高兴的事除了西南之外专列已经基本上可以涵盖他所计划的所有路线了,铁路的铺设可以说是这些年最让他自豪的成就了,相对来说造船业得到的支持就太少了一些,不过作为一个大陆国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中国现在的钢铁产量大约有三分之一都被铁老大给吞了进去,这些年虽然又兴建了两座钢铁基地可是不管是矿石还是成品钢都还需要进口,李富贵有时候自己也在想他是否对基础工业的投入仍然不够。
李富贵一路之上除了游玩之外就是会见外藩和各大军区的高级将领,对自己的那些老部下更是一个一个的密谈,在外人看来这多少有一些阴谋的味道在里面。
一般来说这些秘密会面在时候多少会透露出一些小道消息,可是这次受到接见的人个个守口如瓶,而且他们拿来搪塞的话都非常相似,消息灵通人士们所探听到的只是李富贵逼着他的这些老部下发誓效忠国家,如果皇帝与国家发生冲突也不能改变这种忠诚,同时严禁他们干涉政治。这样的官样文章当然不能让人相信,可是众口一词让人们明白这次会谈的保密级别,人们对于几个大嘴巴居然在枕头上仍然能够坚不吐实感到十分的敬佩,皇帝的御人术确实非同小可。
李富贵在西北盘桓了很长时间,看着林雨长他忽然觉得要把这一切都舍弃掉真的是很困难,林雨长刚刚添了一个儿子整天乐得合不拢嘴,时不时的就要把他儿子抱出来看看,这让李富贵很是诧异。
“小林,你又不是第一次做爸爸,至于吗?就算是儿子,这也是你的第四个了。”李富贵能猜到林雨长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孩子,从眉眼来看这个儿子的确要比其他的几个要漂亮。
“这孩子肯定要比前面三个都强,你看这胳膊腿、这五官,什么叫将门虎种。”说着他使劲捏了小孩子一下,“哭得都比其他孩子响亮。”
虽然李富贵承认这些话,不过他还是觉得林雨长有些夸张了,“其实你长得也不算强壮,这孩子要是天生就结实恐怕和他母亲有关吧?”
这话让林雨长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因为是妾生的,将来在继承家业上恐怕会有麻烦,不过我不怕,等他再大一些我就带着他在军营里住,他的未来就靠他自己去打,到时候封赏爵位的时候你可不要吝啬啊。”
李富贵点了点头,林雨长对孩子的这种爱法让他很赞赏,“你是打算在西北扎下根去了?老家已经有很多年没回去过了吧?把老婆一个人留在哪里,你也算可以了。”
“我们那个婚姻是包办的。”
林雨长的辩解让李富贵仰天大笑,“真没想到,这样的理由你都能想得出,我的婚姻才真的是包办的呢。”
“我说我自己,你可别扯到嫂子身上,不过说实话你这个基督徒在道学上的确可以做我们的典范了。”
李富贵摇了摇头,“这和道学没关系,我爱你嫂子,不管是不是包办这都已经成为事实,一开始我的这种感觉不是很强烈,不过当我决定舍弃一些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感情是最难抛开的。”
林雨长叹了口气,“这阵子我总是想起我们年轻时候的事情,不管你和阿陆之间有什么样的冲突我都可以保证他的忠诚,用我的身家性命担保,你要真的生他的气罚他、打他都行,千万不能杀啊。”
李富贵笑了起来,“我和阿陆?我们的关系别提多好了,你可别去听信民间的谣传。”
林雨长有些生气的样子,“你要是连我也信不过那就是真的疯了,你别看我是一个军区司令,如果你现在让我死我根本不会皱一皱眉头,哪怕你下命令的时候已经疯了,但是你如果不信任我,拿这种场面话来糊弄我会让我比死还难受。”
李富贵轻轻拍了拍林雨长的肩膀,“我知道,我要是宋江一定和你分那一杯毒酒,不过我说的都是实话,这阵子也奇怪,连带我周围的人把实话说出来总是没人相信,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你很快就会尝到这个滋味了。我和阿陆没有问题,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这一点你要牢牢的记住,不管南京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可以有兴兵的念头,明白了吗?”
林雨长的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对南京发生的一切有一定的了解,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李富贵说出这样决绝的话出来,按照他的推算南京的一切的确仍然在李富贵的掌握之中,可是听李富贵的口气似乎会有很大的事情发生。“究竟是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不告诉你自然有不告诉你的理由,你现在只要服从我的命令就可以了。”
当魏人杰当选新一任总理的时候李富贵刚刚进入四川,目前这段时间中国各个方向上的战火都已经熄灭,歌舞升平的气氛渐渐开始在各地弥漫,天府之国就更是如此,这里没有经历三十年前的那场大战,所以看起来比其他地方更加祥和。
当李富贵看到中国铁路工人在崇山峻岭间施工的时候他也不禁被这壮丽的场景所感染,当中国人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之后他们的确能够创造出伟大的成就,李富贵有时无法相信面前的这一切,因为他最近常常会想起自己刚到这个时空的所见所闻。
李富贵并没有去理睬新内阁的组建,他这个时候正流连于西南的山山水水之间,这些年来议会和政府的配合一直很不错,共同的敌人让他们意识到团结的重要性,这次魏人杰表现出对李富贵的独立精神让议会很是欣赏,李富贵相信在自己回到南京之前他们之间是不会有什么不愉快的。
在李富贵去作环球旅行的这段日子里中国政府在南方加快了扩张的步伐,在经济上东南亚的国家和中国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而在政治上通过给与当地人自治权以诱惑,同时利用自己宗主国的地位施加压力,东南半岛上的几个国家的主权在这样的攻势下已经丧失殆尽。
在李富贵看来这样的举动有些操之过急,不过陆归延的脚并没有到此止步,他甚至在印度尼西亚得到了落脚点,以往李富贵也与加利曼丹岛上的兰芳共和国有过接触,他们对于称藩倒是很积极,可是如果真的要他们接受中央的控制、交出兵权、上缴税收他们又开始推三阻四,所以李富贵就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了,而前一阵子可能是因为亚齐的战争给了他们触动,也有可能是中国不断增长的力量使得他们看到了大势所趋,最终抛弃了宁为鸡口、不为牛后的想法,成为中国又一块海外的领土。
荷兰人对于中国把手伸向印尼是又气又怕,偏偏亚奇人的抵抗极其顽强,荷兰始终无法彻底征服苏门答腊,对于中国的这种程度的扩张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去反击。
李富贵和刘永福探讨东南亚局势的时候发现这位老兄在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方面的雄心一点不亚于林雨长,实际上陆归延内阁积极的东南亚政策恐怕有一半是受到他的影响。
对于李富贵的谨慎态度刘永福很有些不以为然,他实在看不出现在的东南亚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中国的扩张,英国人依托印度实力虽然不容小视,但是有一利也就必有一弊,英国人无法承担这场失败带来的后果,如果在东南亚与中国正面冲突英国人赢了并不能得到东南半岛,可要是输了他们就会丢掉印度,刘永福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不过分的刺激英国人他们是绝对不会主动与中国冲突。
对于刘永福的分析李富贵十分赞同,他的谨慎政策是基于未来几十年国际形势的走向,因为未来列强在这一带的力量会不断的衰弱所以李富贵觉得中国不用着急,不过基于目前的形势李富贵认为刘永福的看法完全正确,“我这次离京前陆树城向我请辞西南军区司令的职务,你知道他推荐谁来做这个位子吗?”
“不知道。”刘永福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话里的意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向我推荐你。”
“臣才疏学浅,资历又不够,实在是无法当此重任。”
“你可能不知道跟我客气的人往往都会后悔,因为我这个人很不客气,你要真的觉得自己做不了我就选别人了。”
“那臣就勉为其难了。”
李富贵笑着摆了摆手,“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我就不难为你了,这话我就当没听见。如果是别人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勉为其难是完全不必要的,真的觉得难就不要干好了。不过你有些特殊,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打算让你接陆树城的位子,现在他正好不愿干了,在接任人选上又是英雄所见略同,所以这个位子可以说非你莫属。”
“陆大人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掉这个位子呢?”
“这个啊,据他说作为陆军总长需要常驻在南京,离西南太远,管理不便,不过要我说他恐怕多少还有些害怕鸟尽弓藏的意思,树城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谨慎的过了头,知道进退这当然很好,不过有时候太多的胡思乱想反而会误事,我希望你以后在这方面不要学他,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我相信在我们现在的体制下你们这些武人在自己的领域内是不用太担心前途的,未来应该有足够的空间让你们施展。”
当南京政府的工作再一次步入正轨的时候李富贵带着对祖国山河的无限眷恋回来了,这一次大多数人开始发出抱怨了,在李富贵离京的时候南京城里有过几次人心惶惶的时候,都是传说皇帝要调外面军区的兵马来镇压反对他的势力,李富贵到沈阳、兰州、成都的时候风言风语传的尤其厉害,可是事后证明完全是虚惊一场,皇帝走后各地的军队完全没有任何异动。等到李富贵会到南京的时候狼来了的谎言再也没有市场了,所以大家对这个喜欢胡闹的皇帝的畏惧降低了不少。感到自己美好的京城生活将被再一次打断的人不约而同的谈到了一个设想,那就是如果皇帝一直在外面出巡就好了,李富贵出游的排场不大,目前的二唐财政完全可以轻松的负担他在外面的开支。
与此同时好几份报纸也无法对皇帝的种种恶行继续沉默下去了,这一次媒体的出格行为再一次把天子脚下人们本来已经变得有些麻木的政治神经挑了起来,以前在一些小册子当中虽然也常常出现攻击李富贵的言论,但是那种半地下读物毕竟不能和强大的平面媒体相比。对此朝中的确有人认为用白纸黑字如此诋毁皇帝是一件非常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过李富贵的反映倒是轻描淡写,他在翻阅了御史呈上来的报纸之后随手把它们扔在桌子上。
“就我来看,这些报纸没有说谎啊,他们写的这些东西都是事实,为什么要去惩罚他们。”
李富贵的话让举报者心头一喜,他的本意也不是希望李富贵大发雷霆然后把这几家报社封掉,他只是希望以后民间不再出现这样对皇帝不敬的言论,如果李富贵看到这些指责而不动怒那接下来的劝说应该有很大的机会。“万岁的容人之量的确是旷古少有,古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相信陛下对此知之甚深,可是任由民间如此批评终究不是办法,如果万岁能够改弦更张,把报纸上说的这些缺点改去,岂不是皆大欢喜。”
御史的话音还未落李富贵的脑袋已经猛烈的摇摆了起来,“有一句话叫做众口难调,他们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我不便去干涉,至于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虽说为上位者要受到舆论的监督,不过这里面很多事情纯粹是我的个人爱好,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一些关系到国策的问题,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也不会轻易的受他人观点的左右。”
结果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李富贵很虚心的听取了意见,但是却没有一点改正的意思。这当然让朝中大臣很是失望,不过由此大家也基本上确信了李富贵不以言罪人是出于真心,于是在面对李富贵的时候人们抗辩的勇气也越来越足,对于下面人的反抗李富贵倒也不是一位的纵容,面对那些火气比较大的议员和朝臣李富贵也常常反唇相讥,很有几次双方剑拔弩张弄得气氛相当紧张,有一次李富贵甚至拍案而起破口大骂,不过事后争论的问题一般都会交到议会去表决,表决结果出来以后李富贵不管输赢都从来没有回过头来报复那些和他起争执的对手,这无疑助长了下面人的嚣张气焰,实际上到后来除了不敢和李富贵对骂之外,议会的礼堂里李富贵已经不能享受太多的特权了,这期间在议会的制约下李富贵好些花样都胎死腹中,这让南京城里的文武百官都感到心情舒畅。
第二百零八章 继承权
能够制约住皇帝的想法让大家开心,前段时间李富贵的情绪波动让大家很害怕,现在看来到全国各地走一走虽然对皇帝的疯病并无什么好处,不过倒是能很好的舒缓他的情绪。这样的想法在大约一年后再一次得到了印证,在京城的时间一长李富贵在面对反对意见的时候抵触的情绪又一次抬头,最终演变成了一次正面的冲突。
事情的起因出自朝阳公主,公主在这一年完成了她的义务教育,也就是说已经成年,以最优异成绩毕业的公主成为毕业典礼上的明星,对此李富贵倒是比较平静,因为根据他的经验女孩子在早期学习成绩好一些是很正常的,所以公主比他的三个哥哥成绩好也用不着大惊小怪。不过对于其他人一个女性在各个科目上都压到了同龄男性的事还是让他们觉得很神奇的,这个年代虽然教育已经普及不过女性教育仍然不怎么受重视,这次出了个女状元当然让人惊奇,由于公主的特殊身份各种奉承自然是如潮水般涌来,李富贵对此倒是没什么,不过出席典礼的外婆大人似乎颇受影响,从这个外孙女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就在这个典礼上一个异想天开的主意出现在老妇人的脑子里,如果她能够年轻上十岁相信应该能够将这个荒唐的念头赶开,可是自认没有多久活头的赵夫人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固执,因此虽然她暂时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可是在随后的几天里这个奇怪的想法总是会找到机会冒出来向她招手。
鼓励赵夫人向李富贵提出朝阳公主继承权问题的因素除了她已经知道在外国很有几位伟大的女性君主之外,李富贵本身的特立独行也让赵夫人觉得自己的想法或许会得到皇帝的赞同。
当赵夫人一本正经的问自己公主能不能继承皇位的时候李富贵真的被吓了一跳,这个念头他也曾就有过不过仅仅被当作笑话笑过之后就抛开了,没想到现在赵夫人竟然会正式的提出这个问题,稍作思考李富贵对这个问题表现出了很积极的态度,“可以,怎么不可以,英国现在不就是女皇吗,人家可是统治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欧洲那么多君王都是他的女婿,俄罗斯还出过女大帝,这两个国家的疆域都在我们之上,既然女人能够治理的好这两个国家那管好中国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谁说女子不如男啊。”
李富贵如此好说话让赵夫人吃了一惊,不过由于这个女婿一贯的出人意表倒也不值得太奇怪,“如果绢儿也有继承权那她现在已经成年你看是不是下一次把她加到皇位继承人的名单中,将来议会投票的时候也就不会有什么变故了。”根据二唐的皇位继承法太子是由每一届新议会选出,任期五年,如果在这期间李富贵恰好升了天那这一为皇子就算撞上了大运,不过到现在为止议会还没有选过太子,由于李富贵年事渐高要求立储的声音也时常会出现,赵夫人就是想趁此之前把公主也加进去,虽然她也知道将公主加入候选名单距离目标还差得很远,不过这毕竟是要迈出的第一步。
李富贵对此没有异议,想要国会投票选朝阳公主为皇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他不觉得把女儿加入候选名单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可是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大错特错。
当议员们听到李富贵准备修改皇位继承法以便公主也能成为皇位候选人的时候各种各样的表情出现在他们的脸上。所有人都毫不怀疑的相信这是他们的皇帝又一次疯狂的前兆,很明显皇帝的目的绝不可能仅限于将公主加入候选名单,修改继承法仅仅是第一步,如果国会在这里屈服给予公主和皇子相同的地位李富贵很快就会想办法收回立储的权力,一想到将来会有一位女皇君临华夏大地所有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国会里即便是那些相当开明的海龟也很难接受女人登上帝位的事情。
面对一片反对之声李富贵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诸位爱卿,我想在这个新时代女性已经充分的证明了他们的能力,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女工人、女农民、女战士、女学者和女商人,在各个战线上她们都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你们不觉得再将女人排斥于官场之外不太合情理吗?再者说公主身上流的是我的血脉,我查过一些古籍,历史上好像公主与驸马之间好像并不存在着男尊女卑的情况,既然血统之间的差距要大于男女之别,那公主继承皇位似乎并不能说毫无道理。”虽然本来并不是非要公主继承皇位不过现在既然遭到这样大的反对李富贵偏偏想一意孤行一下。
众人可不管李富贵这一套,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在援引大唐第一帝国时武氏称帝的恶例来作为自己的论据,其间各种俗语、谚语层出不穷,李富贵这才知道原来各地有这么多歧视妇女的说法。由于事先没有想到这次会打一场遭遇战,所以李富贵的准备有些不足,仓促之间只能把洋人的几位女帝搬出来反驳,不过毕竟国情不同,结果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休会之后李富贵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从两江学堂请来了两位人类社会学的权威来为皇帝解说人类社会的演化。
李富贵面对两位教授开门见山的请教关于母系社会的问题,教授们一听之下不觉心头窃喜,原来作为人类学家他们在国内颇受排斥,中国人现在对于那些实用的科学已经百分之百的接受了,还有一些热门程度虽然有所不及不过大部分人也不再排斥,不过人类学的许多观点被人们视为有辱先人而憎恶,所以他们这个学科在中国始终无法普及,他们也必须把教授其他的课程作为主业。不过人类学的一些观点在知识分子的圈子里倒是受到尊重,不管喜不喜欢他们还是承认这些观念自成一说,现在皇帝一下子就问到人类学中最敏感的问题说明皇帝对人类学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如果详细的解释能够说服皇帝那这一门学科在中国就有了官方的支持。
“万岁博学多闻,闻某实在是佩服,”闻德佩先给李富贵带一顶高帽,不过作为一个皇帝能够了解到这些知识他的称赞也不算过誉,“关于母权巴霍芬教授的论述极为详尽,我们有理由相信在父权社会之前的确有相当长的时间人类是由女性来领导的,在南美洲找到的亚马逊后裔也给这种观点提供了例证。”
李富贵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可以证明男人并不是从盘古开天地以来就一直占据着统治地位?”
“缺少直接的证据,虽然亚马逊人是由女性来担当首领,不过这并不能证明我们华夏就一定也经历过这样的阶段,我们所拥有的是一套能够自圆其说的理论,如果再与达尔文的进化论相印证还是有很高的可信度的。”
“一点证据都没有吗?”李富贵有些失望。
“有一些间接的证据,从我们的文字上来看早期出现的姓往往都带女字旁,姓这个字本身也是女字旁的,我们知道姓氏是父子相传的,加上女字边实在是没有道理。”
这个问题李富贵倒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是为什么呢?即便是在男权社会里形成的姓也很少有带男字旁的啊?”
“这个倒并不奇怪,后来出现的姓氏比较随便,往往是为了区分不同地方的人,而在远古时代绝大部分人并没有姓,只有那些地位很高的人才有这个资格,而取得这种资格的那一位的名字就很有可能被她的后代当作姓氏,而女人取一个带女字边的名字是很正常的,您看现在给女孩子取名时媛、娥、婵这些都是常用字。”
“很有道理啊,”李富贵在一旁击掌叫好,这番话给了他远超出希望的东西,“这么说三皇五帝很有可能都是女人了。”
两位教授相视而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文王、武王也都姓姬,可他们绝对不是女人,那些上古的帝皇也完全可能是从他们的某一位女性祖先身上继承了这样一个姓。”
“这倒也是,可是如果在传说中某个人是某一女姓的始祖那他八成就是一个女人了?”李富贵并不肯放松这个问题。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可能性的确相当大,不过传说并不可信。”
“总不能只相信传说中那些让人听起来高兴的部分,是不是这样,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两位。”
“实在是不敢当,有什么事情请万岁尽管吩咐。”
“我们假设传说全都是可信的,我想你们用最短的时间帮我论证出上古的那些人物里哪些是女人,你们也不要光拘泥于姓氏,传说中他们的各种活动也可以拿来当作佐证。”
两位教授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热心于这件事情,将历史上的名人女性化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不过他们并不想深究这件事,现在得到皇帝的器重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虽然李富贵看起来多少有些疯,可是这并不妨碍他行使手里面的巨大权力。
在此之后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李富贵偃旗息鼓不再提公主继承权的问题,这让大家以为又挫败了一次皇帝的胡作非为,当然这也让赵夫人大为不满,这几年她对李富贵的软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当李富贵突然重振神威为了她将陆归延赶回家的时候赵夫人还以为李富贵终于再一次拿出了他藐视天下的气概,可是没想到在这件事之后他的女婿又恢复到原来那种温吞吞的样子,这个打击对她可实在不小。
为此李富贵又在饭桌上遭受了好几次数落,在李富贵刚登基的那段时间这位岳太后顾及李富贵的身份言谈举止中对李富贵都客气了很多,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她发现称帝后的李富贵越来越窝囊之后很快就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李富贵也一向不介意,所以现在也只好耐心的听着,找到机会才向丈母娘作了一番解释,同时保证这件事绝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
两位皇子不理解李富贵要将他们的妹妹列入储君名单的用意,不过这个家庭内部的气氛一直很宽松,所以他们想不明白就可以直接去问,李富贵的回答倒也简单,“从小到大你们有的哪样你们的小妹没有?在我们家里本来就是男女平等,你们最好不要有什么男尊女卑的想法,谁继承皇位不是我说了算,不过谁有资格我倒是要管一管。”
当李富贵把两位人类学家的研究成果在国会上抛出之后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中国人尊重祖先的习惯深入骨髓,不管这些年人们在观念上有多大的改变,辱及先人仍然是一件决不能容忍的事情,将华夏的祖先女性化无疑将他们都激怒了,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打倒反动学术权威的喊声不绝于耳。
李富贵用手向下按了按让那些激动的国会议员们安静了下来,“这本书的观点很新颖,作为学术研究我觉得这很好,当然书上所写的都是好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就我所知那个时代没有什么纪录留存下来,我们所拥有的都是后世之人对那个时代的描述,任何基于这个基础上的推理都不能说是完全正确的,但是他言之成理这一点我是承认的,你们不会是道理说不过别人就想动武吧,要是那样我还要你们这些国会议员干什么,随便哪个连的士兵都能把你们打得抱头鼠窜,我干脆请他们来帮我治国好了。”
听到李富贵言语中威胁的味道大家的情绪冷静了许多,的确国会设立的目的就是希望有一个用讲道理来统治国家的地方,如果道理讲不过就动武那国会实在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国会当中也不乏饱学之士,两位人类学家仓促而成的文章也并不是没有漏洞,既然李富贵否决了以文罪人的可能有人就马上开始尝试在学术上批判这一歪理邪说,不过国会里的很多聪明人则把这篇论文与前不久朝阳公主的继承权事件联系在一起,开始担心起来。
李富贵对于学者的反驳表现的十分宽容,这些人由于事出突然一下子拿不出一套自己的见解,不过论文中的一些疏漏很快就被点了出来,比如姓氏不分就被一位治史的大家斥为不学无术,实际上李富贵也不知道原来姓和氏是两个东西。
听了一些反驳的意见之后李富贵被弄糊涂了,“黄帝是轩辕氏,可是他的后代都没有继承这个称号啊,倒是姬这个姓代代相传,照这样看在传承上氏明显没有姓那么重要,到后来姓氏更是和姓成了一个意思,所以说不分姓氏可能是这篇文章的一个疏漏,不过我觉得好像没什么大碍。而且就算通过氏证明黄帝是个男人你们还是没有办法解释这么多女字旁姓氏的来历,只是把女性称王的年代又往前推了而已。”
在这个时候中国以古为尊的风气已经减弱了许多,不过仍有一些人习惯性的认为一代不如一代,什么都是越古的越好,所有李富贵的这种让步远不能让人满意,于是新一轮的批判又嗡嗡的响了起来。
最后李富贵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一位议员的长篇大论,“刚才这位先生滔滔不绝的讲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不过我并不欣赏,因为我没有听到他自己的东西。我并不认为母权论就一定是历史的真相,但是它提出了一个解释历史现象的观点,而且也做到了自圆其说,所以我承认这些文字有价值,这就是我重视这篇论文的原因,如果你们想否定它,先提出一套自己的解释吧。”
李富贵的要求让反对者的气势弱了下去,因为这等于只许他们攻击这篇论文的强点,李富贵认为任何观点都会有漏洞,如果目的是完善那当然应当从弱点着手,可是如果想要推翻则必须否定它的长处。
议员们窃窃私语了一番之后提出了这么一种观点:三皇之前人类有一段蒙昧时期,这个时期是没有王的,可能有一段时期的确出于对母亲的尊敬人们继承了母亲的姓,但是这决不是一种常态。
“既然仓颉已经造了字,好像也不能说是蒙昧时代了吧,就算那个时候没有王,可是一个所有男人都倒插门的时代你们就能接受了吗?”李富贵笑着说道。
第二百零九章 弹劾
实际上这次利用上古传说来造势在国会得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这一次国会的反应比上次更加激烈。上古时期被儒家视为人类的理想社会,不管是三皇五帝还是他们以前的君王在他们看来都不可能有女性,所以在这次论战中他们可以说是站在了最前面,两位人类学家面对扑面而来的批评声沉着应战,他们搬出好几项十九世纪伟大的发现来作为论据,不过和大儒探讨进化论实在是一件颇为吃力的事情。
最后李富贵摆出了一幅不偏不倚的嘴脸,声称上古帝皇们的性别还有待考证,这实际上是承认了两个人类学家的观点。接着他又旧事重提,再一次把朝阳公主推倒了众人的面前。
李富贵这次把男女平等的程度定为文明进化的标尺之一,所以不允许公主拥有继承权显然是不合适的,能不能做皇帝是一回事,但是仅仅因为性别就剥夺她这一资格明显是一种歧视,李富贵要求国会把这一陋习给改过来,不过他也声称此举并不代表他一定要立朝阳公主为皇储,选择皇储的权利还是在国会手里。
李富贵的补充声明没有能够骗倒那些议员,大家十分清楚朝阳公主成为皇储的最大障碍是男女有别,如果这一层被突破以后的问题都在手续上,以李富贵的手段处理起来肯定要比现在轻松的多。而且他们还听说了一个很不好的传闻:这一次朝阳公主继承权事件完全是皇帝听信了岳皇太后的谗言,而且他的最终目的还不仅仅是让朝阳公主登上皇位,而是在未来将女性称帝的规矩给固定下来,这当然使得朝野上下惶惶不可终日。
因此虽然李富贵费了很多口舌,可是投票的时候关于皇室继承法的修正案再一次被否决,这一下李富贵动怒了。走下宝座的李富贵大声的咆哮,一边指责议员榆木脑袋、封建思想,一边宣布立储是皇家的私事,不许他们指手画脚。在场有不少议员站起来准备反驳都被李富贵喝退,在经过了一番发泄之后李富贵强行宣布这项修正案,而这个时候议会想要否决就需要三分之二的多数了,以往立法的流程从来没有走到这一步,议员们当然感受到了这里面的紧张气氛,可是面对这个修正案他们又别无选择,最终国会再一次以压倒多数否决了李富贵的提案。
这一次皇帝可以说是陷入了狂怒,他立刻召集国会里的党羽准备将那些反对他的议员们全都罢免,面对此情此景所有的议员都感到惶恐不安,就在李富贵收集材料准备罢免大部分议员的时候,对皇帝的弹劾提交到了国会。
这一下国会议员们面临着比罢免更加可怕的命运,弹劾案如果被定性为谋逆那要是被牵连进去可是要株连九族,实际上提出弹劾案的三位议员已经交待好了自己的后事,他们这一次的确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家人虽然肯定也会受到株连,不过根据二唐的法度应该不会出现满门抄斩的事情,所以事先的安排就更加重要了。
李富贵对此的反映是哈哈大笑,到最后他甚至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弹劾我?你们是不是疯了,我即国家,没有我就没有现在的大唐盛世,就没有屹立于列强之林的新中国,你们要弹劾我?先看看我所立下的功业,历史上有几个能和我相比的,你们再回想一下三十年前,在座的大部分应该还记得那个时候吧,国家软弱无力,既不能御敌于外也不能抚民于内,百业凋敝、民不聊生,烟馆林立、盗贼横行,乱军过处人命还不如一条狗,你们再看看现在的社会,我不敢说它有多完美,但是比起之前的日子绝对是判若云泥,人可不能忘本。”
面对李富贵的嘲笑沈兰亭并没有慌张,他们决心用弹劾的方法来震醒李富贵是赌上了整个家族来博名一击的,付出如此的代价他们当然会事先将劝谏中会遇到的种种驳斥来分析一番,他们都知道皇帝擅长辩论,如果在劝谏时被皇帝驳倒那自己的血就白流了。
“万岁说的都是事实,您的功业可以说是旷古绝今,但是法制时代讲究功过不相抵,因为您立下的这些功劳所以我们以帝位相酬,但是如果您认为因为有这些功业所以小民都应该对您感恩戴德,世世代代做您的奴隶那就错了。选您做皇帝固然有酬谢您的意思,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相信您是领导国家的最佳人选,可是当上皇帝之后陛下胡作非为,大失民望,如果万岁不能证明自己仍是领导者的合适人选,我们不会为发起这次弹劾而感到愧疚,这不是忘恩负义,这和选总理一样不管以前的任期内有多成功,如果犯了大错或者丧失了治国的能力那被选下去也是应该的。”
李富贵点了点头,“好像有些道理,不过我不认为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你们既然认为我不再适合执掌这个国家总该有些拿的出手的罪状吧?我即没有焚书坑儒,也没有大修宫殿,对外战事虽然比较多但是都打赢了,大规模的兴建基础设施固然把国库压的快喘不过气了不过我毕竟没有加税,而且从建成的那些设施来看大部分都是赚钱的,只是投资收回周期长短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看不出自己有被弹劾的理由呢?”
李富贵的辩解被在场的大多数人视为无耻,中国这些年发展平稳和李富贵的关系并不大,如果不是他整天想着折腾人官员没有后顾之忧国家发展的只会更好。不过他的态度则让大家感到安心,本来今天所有人到国会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二唐对于吏治有一套自己的处理方法,这套制度尖酸刻薄,但是却不经常见血,所以大家对于今天可能发生的血腥事件都很担心,毕竟就在前几天李富贵还曾对国会恶狠狠的威胁、谩骂,现在看到皇帝神色如常都松了一口气,沈兰亭也决心趁此机会把心里的话全部吐出来。
“陛下已经多年不理朝政,国家这些年的局面多是总理之功,万岁除了肆意妄为之外就没有做过别的什么事,若是仅此而已我们做臣子的还可忍耐,但是现在陛下已经将法度践踏于脚下,这样的话万岁与以往的那些君王又有什么区别,最终不过是一个独夫而已。”
“这就是沈先生对我的评价吗?我就给你么这个机会来罢免我,今天国会继续就此事讨论,明天进行不记名投票,我在这里保证如果结果对我不利我李富贵决不报复和赖账,不过如过决议被否定那就意味着大多数人仍然认可我的做法,那皇家继承权一事就请大家不要再和我作对。”
李富贵的话语里透漏出强大的自信,在大家看来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就是发起这次弹劾提案的人也没有想过真的能将皇帝就此推翻,他们不过是用这种方式表达一种决心。当天的讨论会上弹劾案遭到了绝大多数议员的谴责,虽然李富贵已经离场,但是上台发言的议员都一改最近的腔调满嘴都是歌功颂德的言辞,这让沈兰亭他们心灰意冷,在他们看来不管明天有多少人反对弹劾提案,今天在这场讨论中大家起码应该把真心话讲出来,这样才能真正起到劝谏皇帝的作用,如果变成了歌颂会那李富贵以后岂不是要更加变本加厉了吗。
在第二天李富贵志得意满的出现在国会,不过他实际并不愉快,昨天国会的投降让他大失所望,不过转念一想有人提出弹劾毕竟是迈出了第一步,今天议案如果不能通过那自己就把沈兰亭他们三个好好的夸奖一番,这样也算是为以后做一次铺垫吧。
沈兰亭他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如同斗败的公鸡,实际上昨天到了后来他们三个几乎成了千夫所指,发现这一次的提案完全起到了反效果让他们只能坐在那里唉声叹气,不过从李富贵昨天的话里他们觉得自己这一次的命可能又保住了,总算是留住了青山。
等到点票开始以后,很快在场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赞成弹劾提案的明显多过反对的,众人莫名其妙的互相对视,然后不少人眼中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显然有不少人心里面打着做两面派的主意,一方面上台慷慨陈词向皇帝表示忠心,一边在投票上做手脚来出一口恶气,没想到这样想的人实在不少,本来被认为不会起什么实质作用的选票现在却把他的主人给推到了一个无比显眼的位置。
当票箱里的选票已经被点算了大约一半之后唱票员首先停了下来,他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一旦所有的票都被点完他们该如何是好,实际上其他人也都希望这场点票永远不要结束才好。
看到点票停了下来李富贵一声大喝:“你给我老老实实得把每一张票上写的东西给我原原本本的大声念出来,要是我发现是你搞鬼我马上就毙了你。”
最终的结果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赞成弹劾的只差十票就达到了三分之二的多数,也就是说只要李富贵否决这一提案就会胎死腹中,然后想必就是一场血雨腥风了,实际上在李富贵宝座前侍立的皇家卫队已经做出了作战的准备,毕竟在国会内有这么多人反对皇帝。
李富贵长时间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下面的人仿佛成为了等待审判的囚徒,在这种紧张的情绪下还真有几位想到了既然这里的大多数议员都不喜欢李富贵那干脆仗着人多在这里把他结果掉算了,总好过坐以待毙。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富贵终于缓缓的开了口,“这就是民意吗?很好,我接受,内务部长,由你来准备逊位的诏书。”
一时之间现场一片大乱,几乎所有人都跪下来恳请李富贵收回成命,虽然大家脸上看起来都焦急万分,不过心里一下子变得非常轻松,因为在他们看来皇帝这是以退为进,等到他接受了国会的挽留那就意味着皇帝与国会的正面冲突被消除了,这样即便仍然要追究议员们的责任也会控制在一个较小的范围内,而且从皇帝刚刚的话里好像还有那么一点自责的味道,从这一点出发还很可能能达成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至于以后会不会报复眼前是管不着了。
李富贵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人的极力表白,等到他们再一次感到心虚一个个的闭上了嘴巴,“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我真的没有想到做了这么多最终却走到了大家的对立面上去,其实我的所作所为都有自己的理由,究竟是对还是错恐怕要等到后人来评说了,但是很显然我的方法错了,在帝位上坐久了难免会将其他人视为奴仆,这如兵家所言不受制约的权力势无法长久保持正常运转的,我现在视诸位如草芥,将来很有可能会更进一步,不,应当说将来肯定会继续恶化,因为说到底目前的国会并不能真正的制约皇帝,我现在如果下令将诸位打入天牢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实非国家之福,对我也有莫大的害处,所以我决定辞去中国皇帝一职。”
众人面面相觑,从他们的立场上来看李富贵说的话很有道理,这位皇帝在权力的侵蚀下很有一些疯狂的征兆,不过现在既然清醒了过来那中国的领导者又非他莫属,在他们的脑海中正反的观念斗争的相当激烈,所以嘴上仍然是一片挽留之词,不过态度却不是那么坚决。
“我多年不理国事,所幸国家在诸位的努力下仍然欣欣向荣,可见没有我中国一样能够正常运转,既然如此,我们就将此事作为一个标志,标志着中国没有人能够凌驾于法律,而国家的最高权力属于人民,你们看怎么样。”看到下面还有人准备出生抗辩李富贵一拍桌子,“既然你们通过了弹劾提案现在为什么又絮絮叨叨,再加上昨天的辩论各位翻云覆雨的本事却是不小,难道真的将帝国视为锅里的煎饼,想怎么翻就怎么翻吗?”说完李富贵瞪了一眼内务部长,“叫你拟诏书呢?愣在那里干什么?”
这个时候那位可怜的部长才算醒过来,他的心情和在场所有的人一样矛盾,现在既然命令已经到了他的跟前他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刚刚提笔这位部长就发现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弄明白,那就是李富贵逊位后皇位由谁来继承的问题,这个时候议会还没有来得及选出储君,继承法里对与还未立下太子皇帝就过世的规定是立刻由议会补选,不过现在的情况似乎和条文里规定的有些不同,他一个小小的部长当然不能决定这件事,甚至连向那一边请示他都必须大费心思。按理说现在皇帝的势头完全压住了其他人,这件事该怎么办当然应该征求他的意见,可是李富贵是因为要把朝阳公主加到继承人名单中才和议会闹翻的,这个时候向他征求意见万一要立公主为帝那该怎么办?这个前景想想都让人心寒。
最终内务部长还是决定向李富贵请示,如果真的要让公主继承也应该由大家来反对,自己一个小小的部长瞎操什么心。
“什么继承人,”李富贵的眉毛一下子就立了起来,“我就是不能容忍绝对权力对我的种种影响才要逊位的,难道我能容忍自己的后代再落入这样一种困境当中吗?”
“那谁来做皇帝呢?”内务部长震惊之余脱口问道,话出口之后他才有些后悔。
“谁也不做皇帝,连我都不配享受绝对的权力,难道还有比我更强的人吗?要不然你们议会自己再选一个出来,我倒想看看我作不了,还有谁能作。”
理论上议会的确可以再选出一位皇帝,但是如果李富贵不喜欢其他人当皇帝那谁也当不上,另外这些年来压抑的生活也让议员们觉得如果头顶上真的没有这样一个绝对的存在或许日子会好过不少,而且这样一来没有了皇帝李富贵身为议长继续做这个国家的领导人倒是把他们刚才面临的矛盾给解决了,这样既可以留下英明神武的领袖,又废除了他神圣不可侵犯的身份,这无疑比李富贵向国会认错让步更加圆满,相信经过这一次的教训李富贵一定能够痛改前非,作为议长的李富贵也不能够再像做皇帝时那样逍遥,这样一想李富贵提出的解决方案可以说是最完美的一种,因此关于帝制的终结当天就在国会被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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