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见官、赵世祖


  第二天果然如李叔所言,那些小伙子们本来就对减工钱一肚子不满,一听说要罢工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工人们很快占据了码头并且拒绝工作。商人们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调来了一些家丁打手,不过人数太少,双方就在码头上对峙着。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李富贵交待李叔控制住这里的局势,千万不要真的打起来,然后就溜出人群去找彼得。上了彼得的马车,两个人一起赶往县城。
  淮阴知县赵世祖吃饭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他一直很相信自己这从小就有的第六感(赵世祖当然不知道什么第六感,他们家里人都把他这种能力称为乌鸦嘴,为这赵世祖小时候没少挨打,到后来他就不再把这种感觉说出来,所以现在只能称为乌鸦感了),突然有个衙役跑进来说有个洋鬼子要求见县太爷。听完禀报赵世祖觉得一阵轻松和一阵慌张,看来不祥的感觉是冲着今天要见鬼来的,不过确定的危险总比不确定的危险让人安心。可是这洋鬼子到底找我干什么呢?自己还从来没见过什么洋鬼子呢。不管心里怎么慌,人还是要见的。
  第一眼看到彼得的时候,赵世组只觉得腿下一软,妈呀,难怪都叫他们鬼子呢,长得还真的跟鬼一样,眼睛居然是蓝的,鼻子有高又尖,最可怕的是脸上长满了卷卷的黄毛,要不是个子很高大简直就是黄毛猴子成精嘛。这个洋鬼子看见自己了,他向我走过来了,他嘴里地里咕噜地说些什么?不会是咒语吧?他把手向我伸过来了。完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因为从小就喜欢疑神疑鬼,这位县太爷的胆子特别小)?就在赵世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有人对自己说:
  “洋大人恭祝县大老爷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听到这句话赵世祖才把心给稍稍定下来,这时他才看到这个洋鬼子身边站着个中国人。一见到中国人赵世祖的底气一下又恢复了不少,“你找本官,到底所为何事啊?”当然这话是对着李富贵说的,自从恢复镇定之后他就再也不敢看彼得一眼。
  李富贵把涟河镇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描述的侧重点在与奸商克扣工人工钱,还雇用打手要打不肯工作的工人。这些工人里有些是我们教堂的信徒,所以洋大人不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最后放下了几句狠话(本来李富贵并没有打算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不过说了没两句就发现这个县太爷是个忪包,那就不仿给他来点厉害的,以后自己再来就会方便许多),说如果发生流血事件洋大人将向“你们”的朝廷提出抗议,如还不能解决将会诉诸武力,只把旁边的彼得听得目瞪口呆。
  赵世祖听完李富贵的话后心里把那些奸商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就为了那几文钱居然把鬼引到自己家里来,虽然后面那些恐吓不一定是真的,但按照自己的为官原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是宁可把它相信是真的,再说万一闹到上面虽然自己不知道朝廷对洋人的态度究竟怎么样,但既然在自己县里闹出了事情“办事不力”的评语是跑不了的。想到这些赵世祖赶忙表示自己会立即彻查此事,一定狠狠惩罚那些奸商,保证洋大人满意。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李富贵也对县太爷表示了感谢,同时告诉赵世祖毕竟现在这个事情还只是小事,只要警告一下那几个奸商要求他们把工钱恢复原样就可以了,洋大人也不希望把商人都敢跑了,那样教里的弟兄就没饭吃了。赵世祖自然连连答应,然后恭恭敬敬的送两人出门,叫了一个班头护送两人回去,顺便把那一干奸商全部抓回来。
  彼得的马车走远之后,赵世祖使劲擦了擦头上的汗回过头问师爷:“这洋大人究竟是几品官?”


第七章
  彼得先回教堂,李富贵带着班头来到码头,码头工人和打手仍然在对峙,当那些工人们看到李富贵带着个官差走了回来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打手们背对着李富贵他们,没有看见,就算看见他们也不认识李富贵,看到工人突然士气大涨,他们自然紧张的朝后退了几步。等班头走上去出示身份以后,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奸商们老老实实的去见县太爷,打手们也立刻跟着散去了,而工人则簇拥着李富贵兴高采烈的回到李叔的住处。在那里李富贵向这群极度兴奋的工人解释了他怎么利用洋人逼县太爷从中调停。说完之后工人们都想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李富贵,过了一会赵得胜结结巴巴地说“李大哥你真厉害啊,我们见到洋人躲都来不及,你竟然能让他为你办事。”
  “哈哈,你们那么怕洋人干什么,他不也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虽然他们做事有点怪,不过只要掌握了规律,一样可以让他们为我办事。”接下来的时间李富贵主要都在向他周围的人解释洋人的风俗,因为以前从没有和别人谈过洋人的话题,他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对外国人的看法几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给他们解释这些风俗不知道要费多大劲,到最后他们还半信半疑,最后因为闹的太晚也就没有回教堂去。
  第二天一早好消息传来,工钱恢复原样那几个奸商还道了歉,工人们子让有一次欢呼雀跃。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回到教堂,彼得找到了李富贵“李,昨天你好厉害呀。”
  “也不算什么啦,对付那种人就是要厉害一些。”
  “可是如果他生气了怎么办,他毕竟是本地的官员?”
  “他不会生气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神父,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中国。”
  “的确,看来我是不够了解中国,对了,李,下个月我要去上海见主教大人,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上海,那应该是中国最繁华的城市,既然被称作冒险家的天堂,肯定有非常多的机会,对,我要找到机会飞黄腾达,我要改变历史,我要让老天爷看着我玩,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李富贵对彼得说:“当然愿意,现在离我上次去上海已经有很多年了。”
  在去上海之前的这段时间,李富贵试了试在民间发展教徒,发现这可真是一件费力的工作。虽然因为上次罢工李富贵在镇子上已经有了不错的声望,而且他的劝说方法完全是从利益着手,可是一谈到去教堂大多数人都是立即摇头。李富贵不断地给别人分析去教堂的得失,包括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并且赌咒发誓证明洋鬼子不吃人,最终也只找到了十几个人,他对彼得竟能在这么枯燥的工作岗位上一干六年深表敬意。同时彼得也正在对李富贵的工作效率深表敬意,一个月不到竟然就找到十几个信徒,这简直是个奇迹,彼得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年招到过十个人。“看来我的确不了解中国。”


第八章
  上海,在李富贵来到古代的这段时间除了刚开始,他看到的一切都没有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在他看来这一切并没有什么特别,他虽然没有看过但他知道有这么回事,虽然一开始他也被所看到的各种场景中包含的贫困、饥饿、愚昧深深的震撼,不过这些饱含负面情绪的情景看多了也就麻木了,甚至一看到就会自然而然的掉过头去。今天看到了上海,他现在不知道如何形容这座城市,这里似乎融合了古今中外所有的场景,这里有用破木板搭成的棚屋,就好像是给原始人住的,这里也有用花岗岩造的高楼大厦,这里有满街的乞丐,可到处都有肥得流油的阔佬。他为那些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下层的人感到一丝悲伤,可作为一个冒险者他又感到这个城市的勃勃生机。
  现在李富贵正站在黄浦江边上,身后是外滩的西式建筑,虽然不如他上次看到得那么多,不过也算初具规模了。站在这有些熟悉的环境中也难怪李富贵会感慨万千了。彼得站在他身后,本来彼得打算给他买一套西服然后直接去主教那里,可换上西装之后李富贵坚持要到外滩来转一圈。
  “李,你知道吗?你天生就是穿西装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
  “我所认识的中国人,他们不是趾高气扬就是卑躬屈膝,而你总是笔直的站着,应该叫,对,不卑不亢,西装穿到你身上才能显现它的气质。”
  “是吗?那是因为你见的中国人太少了。”
  彼得耸耸肩“可能吧,好了,我们该去主教大人那里了。”
  仆人通报过之后,李富贵跟着彼得走进了主教的沙龙,虽然李富贵并不十分明白沙龙的含义,不过看到一群老外或坐或站着聊天,大概的猜了出来,在主教的地方总不会是派对吧。一个胖老头子热情地向彼得迎了上来,看来他就是主教了,在与彼得寒暄过后他把眼光投在了李富贵身上。“这位亲爱的先生一定就是彼得的天使了?”
  看到李富贵迷惑的样子彼得连忙凑过来解释,原来在上一封信中彼得称赞李富贵是上帝派给他的天使,这个彼得还真是莫名其妙。不过在这种情形下李富贵也只好点头承认了。于是李富贵这个大男人居然弄到了一个天使的称号,在“基督将军”之前那些外国人总喜欢用这个称号来称呼他。
  主教似乎很满意李富贵的反应,把手向李富贵伸了过来。李富贵急忙压下握手的第一反应,因为彼得在路上向他解释过,彼得自己是美国人,所以对礼节看得很随意,可比埃尔主教是个意大利人,他对正式礼节看得很重,尤其是第一次见面。李富贵按照彼得告诉他的那样走过去,轻轻抬起主教的手,在他的戒指上吻了一下(奇怪,李富贵在想,这个情景好像在哪里见过呢?吻戒指?该死,我不会是入了黑手党了吧?)。
  接下来主教向李富贵介绍了沙龙中的客人,说起来好像还都是大人物呢,给李富贵留下印象的有汇丰银行和渣打银行的经理,毕竟这两个银行他以前就听说过,而那些外国人寒暄的同时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李富贵。介绍结束后彼得把李富贵拉到偷偷指着一个大胖子悄声跟他说:“李,你以后要小心那个人,尽量避开他。”
  刚才主教介绍过,那个大胖子是一个什么经贸公司的董事长,好像叫路得,“为什么呢?他很可怕吗?”
  “李,你知道我们这里都是虔诚的基督徒,还有都是正当商人,可他都不是,路得是远东最大的鸦片贩子。”
  李富贵别有深意的瞥了那头肥猪一眼,嘴里应到“哦?是吗?”


第九章
  当天,李富贵和彼得就住在主教的家里,说实话主教的家可以算作李富贵见过得最好的住宅了,到处充满了中西合璧的情调,回想起自己来的地方到处都是罗马柱,这感慨自是油然而生。本来听说主教是意大利人,李富贵还暗暗担心交流上有问题,他这段时间经常用英语和彼得聊天,英语倒是能应付两下了,可意大利语究竟是什么东西就一点概念都没有了。现在李富贵知道自己的担心有多可笑了,主教显然有极高的语言天赋,英语和中文都说得很溜,据他说他还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
  李富贵花了两天时间在他们住的法租界里转了转,正打算明天约上彼得驾着车好好看看上海,仆人却送来了请柬,是汇丰银行的经理汤姆森在家里开派对,邀请他们去参加。第二天他们到了汤姆森家之后,李富贵才明白这个时代有钱人是多么奢华(其实在原来那个时代有钱人也非常奢华,只不过李富贵不知道把了),看着那舞会盛大的场面,李富贵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可真是皇家的派头啊。
  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李富贵想起这次的计划,在人群中找到了路得,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坐在他旁边加入到那一群人的聊天中。聊天的内容很无聊,除了几场殖民地战争,可以提起李富贵的兴趣,可是他们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谈论天气。这些该死的英国人,我知道今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可你们已经说了一百遍了。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李富贵时不时的用很夸张的动作抬手看时间,果然这种用金属固定在手上的表很快引起了路得的注意。
  “李先生,你的表式样很奇怪呀?”
  “是吗?路得先生,这块表可很有来历啊。”
  “有什么来历?说给我们大家听听好吗?”
  “这块表是二十年前,由我们中国号称神匠的鲁小班大师做的,本来是献给上苍的礼物。”
  “那它有什么神奇之处呢?”
  “他靠神力运转完全不需要人来给他上发条,而且每天的误差不会超过一分钟。”
  “哈哈,李先生,你讲的神话故事很有趣。”
  “路得先生不相信它有这些功能吗?”
  “那时当然的,哪些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路得先生愿不愿意和我打个赌呢?”
  听到打赌周围的人开始注意他们两个了。“李先生想怎么打这个赌呢?”
  “我们把这块表封存在一个地方,过一段时间把它拿出来,如果它不走了,或平均每天的误差超过了一分钟,就算我输了。”
  “好的,李先生想赌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吧。不知路得先生觉得封存在那里最好,要封存多长时间呢?”
  “地方好办,就封在汤姆森先生的保险库里吧,时间吗?三天好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表能连走三天。”
  “好,就三天。”
  听到三天的赌约,周围发出一片惊呼和窃窃私语声,的确在那个时代机械表连走三天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石英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回去的路上,彼得一直在埋怨李富贵,说他不应该去招惹路得,还要把这几个月的工钱算给李富贵,剩下的也可以先由他那里借。李富贵向彼得承认自己没有一百两银子(其实李富贵现在已经有几百两银子了,不过如果说自己有这笔钱那贪污就可以说是不打自招了),不过这个赌自己未必输,等真的输了再找彼得借钱吧。
  这三天李富贵过得非常轻松,每天吃吃喝喝到处闲逛,彼得也把打赌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毕竟就算输了也就是一百两银子。三天后的中午十二点,他们两个人如约来到汇丰银行的保险库。


第十章
  汤姆森的办公室里除了路得之外还有好几个外国人,门外还有几个买办在探头探脑,从他们的神态来看他们不仅仅是对这个赌约感兴趣,他们显然还为李富贵这个中国人却能受到这么多外国人的重视而感到愤愤不平,至于那几个外国人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来的,虽然他们都认为李富贵输定了,可赌徒就是这样,不管结果如何,摇了色子不揭盅对他们绝对是一种折磨。
  由李富贵和路得各自插入一把钥匙把保险柜打开,汤姆森把手表拿出来然后就立即发出一声惊呼“哦,我的上帝啊。”
  路得一把把手表抢过去,立刻李富贵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两道贪婪的目光,李富贵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其他的外国人围了上去,也各自发出了惊呼。
  “亲爱的李,我承认我输了,赌注我马上就给你,不过你可不可以把这块表卖给我?”
  看着那张肥脸上挤出的笑容,听着那温柔的语气,再加上一口一个亲爱的,李富贵非常庆幸自己还没吃午饭。李富贵作出一幅为难的样子,汤姆森和另外几个外国人急忙上前劝说李富贵把表卖了,并且表示他们也愿意买。
  “路得先生,大家都是朋友,可表只有一块,你们都要买,这怎么办呢?”
  “这没问题,就我们几个举办一个拍卖会,价高者得。”
  “那也只好这样了。”
  叫价的过程真是高潮迭起,最后由路易把价钱叫到了八万两银子,路得猛地站起来一拳捶在桌子上“十万两。”趁着其他人发愣的一瞬间李福贵急忙连问三声,然后一锤敲下“好,神表,就有路得先生十万两购得。”其实李福贵一开始就打算把表卖给路得,同意拍卖只是为了尽量抬高价钱而已。接下来,路得开了一张支票,李福贵拜托汤姆森把这些钱直接存在汇丰银行里。看见路得欢天喜地地把手表接过去,李福贵在心里想:TNND,坑的就是你,你个王八蛋,这还是收一点利息,等老子一朝权在手,还有你好看的。
  回去的路上李福贵对自己没有在最潦倒的时期卖掉这块手表感到非常满意,在那时候能卖到十两银子就要烧高香了,可现在卖到了十万两啊。彼得虽然是个神父,可还是对李福贵得此横财表示了极大的兴奋和羡慕,大概因为他同时还是个美国人吧。
  注:神表的后记:路得把表拿回去以后,一开始24小时戴在手上,这表也没有让他失望,一直没有停过,而其走时及其精准,后来路得不舍得戴了,专门作了个大玻璃柜子把这块表供在家中最显眼的地方。直到两年后有一天早上起来发现神表不走了,而这时候李福贵早就不在上海了,路得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请了最有名的钟表匠来看看出了什么事。诊断结果使路得大吃一惊,这块表不但以后再也不会走,而且肯定从来就没走过。路得呆呆得看着表壳里面几个简单的零件,按表匠的说法,表里面该有的它都没有。最后的结论是一定有人仿制了一块外表一样的假货把神表换走了,那一年上海的巡捕房为了寻找神表费尽了力气,可它还是如同消失了一般。而神表的再一次降临人间几经是一百多年后的事情了。


第十一章
  就在李富贵准备睡觉的时候,比埃尔叫人请他过去,一路上李富贵心里直打鼓,不会是自己刚发了财就要向自己化缘吧?刚才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为什么比埃尔没表示呢?走进书房比埃尔示意李富贵坐下,“李,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该死,难道是想让自己做神父?来个以攻为守“我决心把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主,不过我怕我还不够资格,因为我一直没有感觉到主对我的召唤。”
  比埃尔凝视了李富贵一会,想到:嗯……这个小子挺聪明的,也挺会说话,明明不想做神父,主怎么会管什么人做神父这种小事,不要说你我坐到主教主也没召唤过我啊,呸、呸、呸、什么住的召唤嘛这么不吉利,亲爱的主啊,我可不是抱怨您没有召唤我,虽然我不是不想见到您,可您也知道教会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呢。对这小子还是开门见山吧,不然他还以为我和那个傻彼得一样呢。“李,你知道你有很突出的才能,用这种才能去做神父太可惜了,彼得是个神职人员可他的工作却不能令人满意,主管理天国,可在人间许多事情神职人员反而做不好,所以主也需要世俗的代言者,代言者用财富与权利说话。你愿意做主在世俗的代言者吗?”
  “我愿意,为了基督的荣光,我将替主用剑扫平这块大陆上的所有障碍。”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世俗上的打算嘛,我打算先用今天赚来的钱从事商业活动,可不可以请主教大认为我招募一批陆军教官,不用多,十几二十个就够了。”
  “看来你打算大干一场啊。”
  “从现在的形势看,中国的变乱很快就会到来,如果我掌握了权势,基督的荣光必将覆盖在这片大陆之上,当然我也会为我们教中的弟兄争取更大的商业利益。”
  “很好,只要你忠于教廷,你会发现我们对你的帮助有多大。”比埃尔考虑了一下是不是要威胁一下这个小子,他表现得太聪明了,可聪明人有时候反而会做傻事,最终比埃尔还是决定算了,因为中国实在太弱了,他就算再厉害也蹦不出自己的手心。
  结束谈话后,李富贵一丝睡意都不剩了,如果以前他的所作所为还只能算是二鬼子的话,今晚就彻底被扫到了汉奸的那一群了。不过李富贵的心中却只有兴奋,因为从今天开始自己不再是个棋子,而是以棋手的身份站在棋盘上了。这盘棋该怎么下呢?对比埃尔来说刚才自己说的那些就可以算是计划了,可对于一个知道历史走向的人来说那个计划实在太笼统了,经过一夜的思考,李富贵确定了以后几年的计划,太平天国很快就会席卷长江,可他们最后失败了,这场战争的得益者是曾国藩、李鸿章,自己拥有财力和外国人的支持,招募乡勇的条件是得天独厚,尽自己所能得在这场战争中扩大力量。在这场战争中需要建立自己的根据地,根据地里的工商农业都必须大力发展,苏北不属于太平天国的范围,自己在哪里有很熟,可以把那里作为根据地,可是苏北很穷,商业气氛不浓,可以把商业的重心放在上海,等到太平天国覆灭的时候正好连起来控制整个江苏。


第十二章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比埃尔忽然问道:“彼得,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主教大人,我过两天就回去。”
  “好,这次你先回去,李还要留在上海一段时间。”
  “李,那太遗憾了,看来我们不得不分手了。”
  李富贵突然心里一动,“彼得,这次回去有什么打算?”
  “我会更努力的传播上帝的教义,李,我一定要赶上你。”
  “彼得,你知道你的传教有什么问题吗?”
  “对啊,我也觉得有点不对,你可以教教我吗?”
  “你的传教之所以有问题,主要是因为中国的老百姓不信任外国人?”
  “可我对他们很好。”彼得站起来抗议,这个家伙似乎认为被人不信任是个很大的侮辱。
  “中国的老百姓很保守,外国人想取得他们的信任很难。”
  “那我该怎么办?”
  “我打算用我这次挣的钱在教堂附近开一所学校,招收十一二岁的穷苦学生入学,免食宿费,等他们了解了西方就可以帮助我们化解老百姓的偏见,第一阶段完全学英文。这两天你可以在上海物色几个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肯定是外国人,你刚刚说过中国的老百姓不相信外国人。”
  “没关系,一开始你不要出面,叫李叔找几个老夫子先教,等半个月后再换上英语老师,要是这时候他们想不学就要他们的父母退还食宿费。”
  “可是这样是在欺骗他们。”
  “这是为了他们好,不算欺骗他们,何况我们在一开始也没有明说究竟要教什么,他们会理解的,在中国当学徒都是这样如果中途不学了就要退还师傅的食宿费。”
  “好吧,我可以试试。”
  “没问题的,我会让李叔帮你的。”
  “办这样的学校,我也可以出一部分资金。”比埃尔也对这个计划有兴趣了。
  接下来,李富贵又帮着彼得定了几条学校的规矩,首先伙食一定要好,在这时的中国这可能是穷人的第一动力;其次,强化教育,在学校学生说中文就要挨打;还有不叫学生读写汉字,李富贵对此的借口是中国人里读书人最顽固,要是让学生学了中文反而会坏事,可实际上是因为繁体字太难学了,自己哪有时间等他们慢慢的学汉字,按自己这种教学手段语言天赋好的人大概半年后就可以凑合着用了,这时候李富贵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学生的立场了,如果按照他以前的眼光来看,他一定是这前后两个世界上最恐怖最可恨的校长了。
  英语老师很好找,只要是能读写英文,中国话能对付几句的就合格了。接着又有李富贵口述,彼得执笔(本来李富贵是想找个书记来写的,可彼得说不用,然后拿起毛笔写了一行工整的小楷,实在让李富贵觉得汗颜)给李叔写了一封信,虽然没见过李叔读书,不过李富贵相信李叔一定认识字。彼得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李富贵会写英文却不会写中文,立即对这个学校的前景大为看好,在他看来李富贵显然是在这种教育下长大的,不然他怎么会想出这些奇怪的法子。
  一切办妥之后也就是离别的时刻了,彼得紧紧的拥抱了李富贵,热情而又猛烈的表达着惜别之情,李富贵淡淡的回应着,还一边安慰他说自己大概半年后就会回去的,在马车离去的时候彼得还一直向后挥手,直到马车在街角转弯。看到马车消失在街角之后,李富贵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湿润,嘴里喃喃地说道:“再见了,你这个傻瓜。”


第十三章
  接下来的一次舞会上,李富贵向汤姆森表示自己想做生意,立刻有好几个人表示可以帮助他,希望能和他合作,这样李富贵的就成了一个买办。进入这一行之后,李富贵才发现,难怪历史书上说起买办都是咬牙切齿的,黑,真黑啊。其实办学校并没有花掉多少钱,彼得走的时候只带了三千两银子,本来李富贵打算把剩下的钱拿来做生意的,可当上买办才知道,这个行当全凭关系,几乎不用本钱。由于他在这些老外里面很吃得开,很快就谈成了两笔生意,每次都有上万两的银子落入口袋。在第一次谈生意的时候李富贵就发现,这些洋商人可不像彼得那么好骗,他们对于交易的各个方面都很注意,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可他们的对手,大部分是中国官员,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对手。有时候彼得骗了他们都觉得有点胜之不武。这些官员对做生意不是一无所知就是不懂装懂,像他们这样被人骗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这样做生意来钱虽然很快,可自己手上的钱却起不了作用,这几天李富贵一直在想可以拿这些钱做点什么呢?一定要又保险利润又大,可这样的生意并不太好找尤其是他对各种生意还一知半解,最后实在想不到也只好以后慢慢找了。
  这段时间李富贵过的可算是春风得意了,走到哪里都有人巴结,对于一个十八岁的青年来说这种生活可真是不错。要不是李富贵突然听到太平天国的消息大概他就会打算这么一辈子过下去了。
  一八五二年初夏,太平军终于走出了大山揭开了它壮丽的篇章,听到对手的这个消息李富贵立刻决定迈出他在政治上的第一步,不过和他后来惊人的业绩相比这第一步似乎太平常了一些,李富贵花了五千两银子捐了一个候补道台然后又回去继续作他的生意了。
  这天又谈好一笔生意,回到家里,这个时候李富贵已经有了自己的寓所,虽然本着勤俭的美德没有选很豪华的房子,不过比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家可也好了很多了。这时候仆人进来(以李富贵这时候的收入雇个仆人应该不算忘本吧,何况那时候雇个人真是便宜)拿着个帖子说渣打银行的张老爷晚上请他到四马路飞凤里的宝月楼喝酒,这个张老爷也是个买办叫做张什么来着,不记得了,看自己和洋人的关系好平时挺巴结自己的,本来李富贵因为和这些买办没什么话好说,所以不大和他们应酬,虽然他自己也作了买办可看到那些人对洋人点头哈腰的样子心里还是不太痛快,不过今天李富贵心情不错“你去跟那个狭帖子的人说,我回去的。”四马路也不太远到时候走着去就行了,也顺便看看夜景。
  和白天的上海不同,晚上街上的上铺都点起了小灯,远一点的地方就看不太清楚,倒有点江南小镇的味道。李富贵并不认得飞凤里在什么地方,找人问路居然两次被指错了方向,这帮该死的家伙。第三次李富贵在问路之前先用手杖在那个人头上狠狠敲了一下,算是报了他两个前任的仇,那个人立刻恭恭敬敬的给李富贵指了路。看来李富贵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个世界事务运行的规律了。


第十四章
  走进飞凤里李富贵马上感到这个小巷与众不同,心也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起来。这个巷子两边矗立着各种各样的房子,大一点的好像酒楼,小的看起来也很考究。所有的房子大门口都点着灯笼,有些房子的门口还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向李富贵抛媚眼,李富贵条件反射般的低头走过去,看来是到了红灯区了,看看倒没什么可今晚上不会是喝花酒吧,想到这里李富贵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了,心脏也跳得更厉害了。
  找到宝月楼,还在门口犹豫是不是要进去,一个中年胖女人就迎了出来。奇怪,这个世界的社会分工难道都分在脸上吗,像这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是老鸨。“哎呦,这位一定是李大爷了,赶快屋里请,您的朋友可都等急了。”说这就把李富贵给拉了进去,一把推开老鸨说道(我还是处男,哪能让你这个半老女人吃我豆腐)“好了好了,我自己进去,你怎么知道我是李先生的。”
  “嗨,不是说了吗,您那些买办朋友都等急了,瞧见您这身行头还不知道您是在洋行里干事吗?”
  走进那个张什么的包房就看到还有七八个买办在,大家一齐站起来吵吵闹闹的寒暄,奇怪的是这些家伙都穿着长袍马褂,一个穿西装的都没有,弄得李富贵坐在他们中间倒是很突出。有几个买办边上坐着的显然是妓女,哎,既来之则安之吧。
  坐下后那个张老爷就嚷嚷着要替李富贵叫局,把写满名字的牌子递给李富贵,李富贵急忙推辞“我一个都不认识,就不叫了吧?”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娘娘腔把牌子接了过去说到:“既然里穷不认识这里的姑娘,那我就帮你推荐一个吧,嗯……就点小红宝吧。”
  李富贵又推让了两下做作样子也就不再坚持了,毕竟连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现在的想法,反正是很矛盾就是了。
  接下来那个张老爷开始郑重的向李富贵介绍在座的各位,不过介绍的重点在这些人的别号和事迹上,这时候李富贵才知道这个张老爷叫张德彪,其实不记得这些人的名字也怨不得李富贵,那个时代人的称呼很复杂,又是名、又是字、又是号的,谁能弄得清楚。而这些人都是买办中的名士,所以又有别号,像那个娘娘腔就叫“三生姻缘客”。当知道李富贵没有别号时,众人一起叫了起来:“是人怎么可以没有别号,一定要取一个。”一个鸦片烟鬼马上就摇头晃脑起来“李白叫青莲居士,李兄也姓李,不如就叫白莲居士好了。”他旁边一个人不满意“不如叫青白莲居士,这样就可以盖过李白了。”
  这帮白痴究竟在想什么,盖过李白?他们究竟有没有脑子?不愿意跟他们再闹下去,李富贵就抛了个网友的名字出来“我就叫‘一条刚学会游泳的鱼’好了。”此话一出口立刻招来一片赞叹声,“李兄果然雅士”“李兄大才啊”等等,就在这喧闹声中李富贵感到一个柔软的身体靠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第十五章
  李富贵感到浑身僵硬以至于没有办法回过头去。不过借着飘过来的一阵香气他终于放松了下来,不知道是什么香气,大概是廉价香水、香粉还有头油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吧。闻到这种香气李富贵眉头一皱自然也就把那紧张感抛开了。接着耳边响起了软软的吴语,说的是什么李富贵是没听懂,可很不幸的是她嘴巴里的味道李富贵却闻到了,其实这个时代的人由于没有口腔清洁的概念,嘴里多少都有点味,只不过平时说话距离都比较远罢了。闻着这种味道,李富贵十分后悔来之前为什么不叫几头大蒜,要不然这个上海妓女绝不敢靠自己这么近(在这里李富贵低估了上海妓女们的敬业精神,不要说蒜气,就算面对鸦片烟鬼嘴里的恶臭这些妓女也不会后退一步)。经历了这次闻香识女人之后,对这次艳遇已经完全失望的李富贵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相貌平平,加上妆画得非常重,只能用庸脂俗粉来形容(由于影视明星的影响,李富贵度女人的相貌有点完美主义,他却不知道影视上的那些女人本身就是千调万选出来的,上镜前还要化一两个小时的妆,自然完美),衣服看起来还十分滑稽可笑。想起自己在网上看过的一张老照片,照的是清末上海十大名妓,那上面的女人看起来都很普通,那时自己还以为那照片是假的,现在看来古人诚不欺吾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李富贵把注意力又转回到酒桌上来,她爱坐在自己身后就让他坐去吧。
  可是酒桌上的气氛也越来越让他不舒服,那些买办一直在谈诗论赋,绝大部分李富贵听不懂,偶尔听懂一两句又发觉其中错误百出,让他哭笑不得。唯一令他满意的是这酒的味道不错,虽然李富贵是在高考过后才开始喝酒的,不过他的酒量还不错,据他观察在座的这些上海人都不是他对手。可是酒喝得越多他就越觉得身边这些人讨厌,就在他觉得眼前的东西微微有点晃的时候那个娘娘腔又凑了过来说写了一首词要李富贵跟着和一首。李富贵接着酒劲一拍桌子站起来,一把把那个娘娘腔的领子提起来,作为一个现代人李富贵比那些买办要高半个头,这么一拎起来立刻显得威猛异常。李富贵看着手里这个人一段台词脱口而出:“你写诗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写了诗一点性格都没有了?”
  “是吗?”
  “唉,文也不行武也不行,你不做买办,你想做状元啊?”
  “我有想过……”
  有趣,这小子还蛮配合自己的“省省吧你!改变什么形象,好好地做你买办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去吧!”说完双臂一振,把那个娘娘腔推出去,李富贵转身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夜风一吹,李富贵觉得要多爽有多爽,长出了一口气,李富贵回头一瞥发现居然有个买办跟着自己出来了。“怎么不服是不是,过来练练。”
  “李兄真乃当世豪杰,刚才您的一番话说出了我多年的心声啊。”
  “小子,看来你没听懂我那番话,那是在骂你呢知不知道,你还真是犯贱。”
  “我知道李兄在骂我们,李兄骂得实在太好了,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年参加这种诗会有多痛苦,那帮家伙不学无术、附庸风雅,我在他们中间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别提多难受了。”
  “那你干吗还要跟他们后面混?”
  “李兄有所不知,我只是个小小的买办,做生意的时候全要仰仗他们帮忙。”
  “瞧你这口气倒好像有些真才学一样。”
  “我在家乡中过秀才,后来觉得举业无望才出来经商的。”
  “那你现在出来陪我,你就不怕他们了吗?”
  “其实是他们派我来看看你的,他们怕被你打,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来了。明天等你酒醒了以后他们肯定会来向你赔罪。”
  “我打了他们,他们还要向我赔罪?”
  “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世界实力决定一切。”
  说不定这小子还是个人才呢“以后你跟着我混吧。”
  “谢谢李兄,谢谢李兄。”
  “现在你先把我扶回去,我有点认不得路了。”


第十六章
  第二天李富贵昏昏沉沉的在自己的床上醒了过来,出来找吃得的时候发现一个陌生人睡在自己客厅的沙发上,仔细端详了一下才想起来使自己昨天收的小弟。推了推他“醒醒,你到睡得快活。”
  那个小子揉揉眼睛作了起来“李兄,您这么做就起来了?”
  “嗯,肚子饿了,”李富贵大喊一声“周安”
  周安是李富贵雇的仆人,听到喊声周安急急忙忙得跑了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街上给我们买点吃得,要快,我都快饿死了。”
  看到周安跑了出去,李富贵把头转了过来“唉,你叫什么来着,我昨天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叫张林,字文革,李兄昨天要我以后跟你混的,李兄不会忘了吧?”
  看到他一连紧张的样子,李富贵不觉感到好笑“我现在想起来了,文革?是哪几个字?”
  “树林的林,文字的文,革新的革。”
  “哦,谁给你起得这么跨时代的名字?”
  “自然是家父给起的,不过什么是跨时代?”
  “没什么。我随口说说的,你以前在商界都干过些什么?”
  “我以前在很多商行里都干过,目前在巴林银行做事。”
  巴林银行?有点耳熟,大概也是加大银行吧。等等,银行?李富贵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什么,可一时又整理不出头绪。猛地反应过来,李富贵一把抓住张文革“你在银行做事?那你对整个银行的运作很熟喽?”
  张文革边回答边想这位李兄果然是个豪杰,做事总是这么有气魄“银行的业务我很熟悉,不过我应付官场上那些人不太在行,所以不是很受重用。”
  “为什么呢?你不是中过秀才吗?你应该比那些家伙更适应官场才对啊?”
  “正因为我是秀才,所以我见到官员才放不开。”
  “明白了,开个银行麻不麻烦,我能不能开。”
  “以李兄的财力要是开家大银行那是不行的,可如果业务只局限在上海一带那是没问题的。”
  “太好了,我们马上干起来,你做副总经理,我去请个老外做总经理,官府那边我负责,你要干得好给你一成的干股。”
  “太谢谢老板了,不过银行我都懂,不必再费钱请个洋人了,其实很多洋人并不懂什么,真要找个很精通的那薪水可非常高。”
  “请个外国人倒不是说不放心你,也不必找个很懂得,主要是现在在中国你抬出个洋人来事情就好办些。”
  “这好像有点携洋自重。”
  “什么好像,这本来就是携洋自重。放心,我对洋人自有分寸。”
  接下来在几个洋人的帮助下银行成立的很顺利,李富贵为此还专门到香港英国当局哪里去注册。香港给李富贵的印象就差多了,这时候的香港完全没有东方之珠的味道,除了一些英国人的建筑还勉强可看外,其他所有地方都是破破烂烂的。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会用武力收复这块地方,看来香港发展成大都市的机会不大了。李富贵之所以对银行突然这么感兴趣主要是看中了银行圈钱的能力,虽然办银行的利润不是最大的,但办银行用十万两银子的本钱可以获得一百万两银子的支配权,这对他以后建军、开办工厂可太重要了。


第十七章
  从香港回来以后,上海已经进入了初秋,这时太平军的消息也不断的传来,可以说他们在湖南势如破竹,每次的消息都是长毛又攻占了什么地方。听到这些消息李富贵这才觉得时不我待,自己应该在太平军进入江苏前拉起一只自己的部队,而在此之前必须要有足够的钱,所以李富贵开始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银行的运作和买办的买卖上,连晚上的时间都投入到应酬当中去。
  这天李富贵又是带着宿醉走在街上,突然看到一个人非常面熟,仔细一看果然是老熟人,那人正是淮阴知县赵世祖,李富贵虽然只见过他一面可对他的印象却很深。悄悄走到他的身后猛击了一掌“老赵,你怎么也到上海来了。”
  赵世祖知觉眼前一黑,不过悬着的心却一下放下来了。回过头来看到李富贵,虽然忘了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可这个二鬼子的样子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心里暗叫倒霉,可嘴上还是得客客气气的回答“抚台大人的老太太下个月做寿,我到上海来采办礼物”
  “江苏巡抚?”
  “不错,正是抚台大人。”
  “是江苏巡抚的话,那我也应该送点礼物啊。”
  “下官不知李兄还认识抚台大人。”感觉面前这个人不简单后,赵世祖的机记性一下好起来了。
  “那倒不是,不过我现在是江苏的候补道。”
  呸,原来只是个候补道,虽然道台比知县要大上几级,可现在候补道多如牛毛,很多候补道一辈子都在候补直到最后穷死。不过眼前这个显然不穷,还是要搞好关系“那真是恭喜大人了,刚才下官不知,赎罪,赎罪。”
  “老父母太客气了,以后还望多加照顾。”李富贵这段时间经常和官员打交道,对这种官面上的客气已经很习惯了。“老父母若是要买东西,上海我可很熟,让我来做个向导如何?”
  虽然赵世祖不愿得罪李富贵,可他实在讨厌和这个二鬼子呆在一起,一听李富贵这么一说急忙回答:“大人好意,下官感激不尽,不过下官现在正要去会馆拜访朋友,买东西只好等下次了。”
  “江苏会馆?”
  “正是。”
  “那里岂不是有许多苏北老乡,我一定也要去看看。”
  赵世祖心中暗叹晦气,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带着李富贵一起去。江苏会馆里没有多少人,不过赵世祖去的哪个房间却坐了一屋子,看来是早就约好的。赵世祖一一为李富贵介绍,其中有些人赵世祖也不认识,又要别人为他介绍。这次李富贵倒是尽力的去记这些人的名字,在座的大部分是商人,听着满屋的家乡话让李富贵心头一暖。过了一会李富贵发现这些出门在外讨生活的人是他所见过的人中精神状态最好的,既没有看到持富骄人的,也没有看到麻木颓废的家伙。李富贵很快和三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混熟了,这三个年轻人看来在上海呆久了对他这身西式行头倒没表现出反感,另外几个老家伙则对李富贵显得有些冷淡。从他们的口中李富贵才知道赵世祖居然是进士,而且对老百姓还是很不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刻意巴结赵世祖。


第十八章
  在那次江苏会馆的聚会以后,李富贵就经常去参加老乡会,这一阵子他在老乡中很找到几个谈得来的,算是交上了朋友,他们这一帮人没事就喜欢在一起喝酒聊天。其中做师爷的陆归延最让李富贵欣赏,听他自己说他早年曾游离全国,直到把家财败光才开始认认真真地找事情做,性格中很有些魏晋狂士的味道,不过讲出的话却往往很有道理。除了陆归延之外金谷裕和范长河的经历很相似,都是家境很好(都是地主啦)在家里是小儿子,即讨厌家中的沉闷气氛又无心举业所以就拿了钱出来做生意,几年闯荡下来也算有点实力了。魏无极是他们这一帮人中年纪最大的,一脸的书卷气比陆归延这个老夫子还重,职业倒不算什么,只是一家小商号里的账房,人很风趣做事却很稳重。而林雨长却正好和魏无极反过来,年龄是他们中最小的,说起性格来那简直就是个愤青,也没有事情要做,本来就是拿着家里的钱出来玩的。林雨长也是淮阴人,对李富贵的事迹那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对李富贵和洋人的关系不以为然,可对李富贵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混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很感到佩服,经常开玩笑的称李富贵为奸雄。
  这一天李富贵和他们五人又在一起喝酒,很快就把话题料到时政上了,林雨长首先说到了太平军:“现在长毛在湖南闹得很厉害,那些绿营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还真不知道西南的局势以后会怎么样呢?”
  这种时候一般都是由陆归延来答疑“目前湖广已经没有什么兵力可以制住发匪,武汉都未必能保住,若是武汉沦陷,以现在长江的防务根本是不堪一击,那时我们这里都要兵祸连连,确实让人担心哪。”
  这个时候李富贵觉得到自己发表点意见的时候了,虽然平时在聚会中他也经常发一些奇谈怪论,但从没有很系统地分析过问题,这一次他准备利用自己的历史知识来露一手,“长毛攻克武汉看来是不可避免了,夺取武汉后,如果长毛入河南进军山陕说不定天下真的会变色,你我倒真的应该早作打算才是,如果如归延所说沿江而下,则可直取江宁,不过那样一来长毛的最终命运却是必败无疑,我们只要小心战火也就是了。”
  林雨长对李富贵的怪论显然很不服气:“江南如此富庶,长毛如果控制了武汉到江宁,应该势有可为才对。”
  李富贵最喜欢林雨长跟自己较劲,小林子就属于刑侦电视剧里在开会的时候专门装糊涂以显示上级聪明的下属一样,每次顺着他的话总能把自己的道理说出来“造反这个事情,比的是兵不是钱,山陕的老百姓穷的饿肚子,民风又彪悍,长毛一去必然兵力大增,而现在北方的绿营、八旗尽已崩坏,根本没有兵力阻挡长毛以山陕为基地进攻北京,朝廷只要一退到关外想再入主中原就难了。”
  “可是长毛控制长江之后,也可沿运河北上进攻北京。”
  “那就不一样了,走山陕长毛几乎不需休整就可以补充实力进军直隶,而江南老百姓还不算过不下去,长毛争取民心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如你所说江南富庶,长毛占领之后必不舍得丢弃,又要分兵占领又要巩固统治,这样朝廷就有时间训练新兵,做好准备。”
  “那你怎么就能确定长毛必败。”
  “不取山陕,而取江南,这种鼠目寸光的领袖又怎么能成功呢?”
  陆归延上下打量了李富贵一番“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你不走仕途还真是可惜了。”
  “我倒是想走仕途,你们肯不肯帮我?”
  范长河对大局到不太关心不过对太平军打到江苏的前景可就十分的担心了“那你们看长毛到底会不会来江苏呢?”
  “我看八成要来,大家可以回家准备准备,把房产田产该卖得就卖一卖了。”李富贵对这一点倒是很确定。
  “不会那么严重吧?”
  “照我看也觉得长毛会来江南,从江宁向北打,苏北自然会成为战场。”陆归延从一开始就对家乡的前景感到不妙。
  “难道除了逃难就没别的办法了吗?”金谷裕也着了荒。
  “办法倒不是没有,就是组织团练保境安民,不过民团要是组织得不好拿说不定连命都会丢掉啊。”李富贵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就抛出了这次谈话的主题。
  “是啊,谁能组织民团呢?”
  “我看李富贵可以,他很奸的。”林雨长的发言总是来得恰到好处。
  “我不行,我还有生意呢。”
  “你刚才不是说想走仕途吗?说起来你还是个道台,办团练确实是你最合适。”陆归延也跟着劝了起来。
  “对对对,李兄你就把这个责任挑起来,生意上的事情交给我和范兄。”
  “值此乱世,不如我们大家团结起来,不管是在商场上还是官场上大家抱成一团,有劲一起使,生意上就算由范兄和金兄打理,可兵凶战危,真要办起团练陆兄、魏兄和林兄也该助我一臂之力吧,你们看如何?”
  “好啊好啊,我早就在上海呆腻了,这次终于可以投笔从戎了。”这么配合的肯定是林雨长。
  一直沉吟不语的魏无极也开了口“军务嘛兄弟不熟,我还是留在上海帮助范兄、金兄打理生意好了。”
  看到其他人都没有异议,李富贵把头转向陆归延。陆归延苦笑一下说道:“上海道对兄弟不错,弃之而去实在……”
  “你胡说什么呀?你不是总说你那个道台老爷蠢笨如牛,根本不值得你为他效力吗?”林雨长立刻跳起来反驳。
  “陆兄,你我胸中都有一番抱负,至此动乱之即,自然应当携手干一番事业,你就不要推辞了,难道你还真要我三请你吗?”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推辞,咱们就好好的干他一番吧。”
  当晚那五个人李富贵一个都没放走,六个人在一起讨论合作成立一个集团公司的事宜,经过一整夜的讨论,最后决定成立“远东”贸易集团公司,范长河为副总经理负责整个公司的运作,金谷裕也是副总经理负责公司的普通贸易,张文革还是负责银行同时还兼顾买办的生意。至于公司的总经理嘛,由原来银行的总经理查理·金担任,这个查理·金是李富贵从外滩的大街上捡回来的,当时李富贵看到他衣服破旧的在街上闲逛,就走上去问:“有个很悠闲的工作,一个月三十两银子你做不做。”于是查里就成了富贵银行的总经理,选中他完全是因为价格便宜,当时在上海想雇个外国人怎么也得一百两银子一个月,后来才知道这个查理还真搞过金融,不过后来在股市上把家族的钱赔光了,就被他们家的人给流放到殖民地去了,东游西荡的最后居然跑到了中国。本来用个外国人做总经理林雨长是坚决反对的,可是最后其他人都同意了“用外国人做总经理官府不会来找麻烦”这个观点,他也只好算了。在订立了公司的各种规章之后,李富贵还确定了公司的口号,员工的座右铭等等,看到其他人不解的样子,李富贵特地向他们解释了企业文化的重要性,听的那几个人却是哈气连连。


第十九章
  终于把集团公司的各项细节都拟定好了,看到他们几个都睡倒在床上李富贵走到院子里长长吸了一口清晨清冽的空气,不觉志得意满,这次行动很成功,现在自己可以放手大干了,将来经济、政治、军事自己一手抓,利用新技术新思想天下可定吧。就在这时突然背后被人捅了一下,正在出神的李富贵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陆归延神秘兮兮的站在自己身后。
  “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想吓死人啊。”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昨天的配合怎么样?”
  “什么配合怎么样?”
  “你昨天的表演那么做作,我要是看不出来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还真是白长了这双眼睛了。”
  “很做作吗?我怎么不觉得呢?”
  “还不做作?你那套表演小林子没看透不奇怪,金谷裕和范长河是关心则乱,所以被你蒙过去了,魏无极肯定也看住来了,不过他不说罢了。”
  “那大家就心照不宣好了,其实这样大家都有利。”
  “本来我是想心照不宣的,不过看你好像很陶醉的样子来提醒你一下罢了。”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谦虚。”
  经过半个多月的运作,集团公司终于可以正常运转了,财务方面由魏无极来负责,目前公司的各方面看起来还很随意,个个子公司之间的联系也不太紧密,李富贵打算在自己确立权威后再使公司完全正规起来。把经济方面处理好后,李富贵就开始把注意力转到官场中来了,第一步自然就是去骚扰赵世祖。
  每次李富贵看到赵世祖苦着脸来接待自己就感到非常好笑,可是赵世祖就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笑,他发现这个李富贵完全不讲官场规矩,明明告诉门房挡驾,他居然自己闯入后堂,还大言不惭地说:“反正你老婆又不在上海,就算在上海,让我看看又不会掉一块肉”。不过虽然拜访赵世祖的初衷是为了和官员打交道,可李富贵发现其他的官员就没有赵世祖这么有趣,尤其是几个官坐在一起,那要听懂他们讲话可就费老了劲了。李富贵发现捐班(就是花钱买的官啦,不是行贿那年头所有的官都行贿,而是像李富贵这样直接用钱向朝廷买的官)还好一些,虽然为了显示自己并非胸无点墨也喜欢把话绕着说,可毕竟不像那些正途出身的官员能把一堆典故脱口而出,看到别人一个个心领神会自己却一脸茫然可不是件好受的事。就拿一个人的称呼来说吧,上次那些买办名士们只是弄了些别号就把李富贵搞得昏头涨脑,可现在他才发现称呼一个人可以用他的名、字、号、别号、谥、封号、籍贯,而且这些家伙一定会选最冷僻的叫法,现在李富贵才明白为什么古代的读书人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学习汉语,这实在是太复杂了。一次在赵府的宴席上李富贵看到一个菜里有茴香豆就脱口问道“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你们知道吗?”令李富贵大吃一惊的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茴字的四种写法,李富贵在心中大叫:上帝啊,我竟然坐在一群孔乙己中间。那以后怎么办?建设国家不可能不依靠知识分子,这些家伙是没几个能指望得上的,可培养一代知识分子起码要二十年的时间,看来未来的路还很长啊。
  这天李富贵突然想起算算巡抚他老娘的生日也快到了,自己究竟该送份什么理呢?太平军现在在湖南,不是明年就是后年就要打到南京了,那时候估计他这个巡抚也就该完蛋了,要这样看倒用不着在他身上浪费钱。不过算起来自己这一阵子挣了不少钱,足够组建一支军队了,而现在太平军还远得很,要想自己办团练还得仰仗巡抚的支持,最后还是决定先送他一份厚礼。虽然决定要送厚礼可是却想不出该送什么,去问赵世祖吧,他一个小小县官也未必知道巡抚喜欢什么,而且说不定他还会骗自己,说起来他们俩在拍马屁上也算是竞争对手了。正在没有主意的时候,李富贵突然一拍脑袋说到:“我怎么这么笨呢?直接送银票就是了,韦爵爷的办法那有不灵的。”一番准备之后李富贵踏上了苏州,是他感到奇怪的是比起以前看过的苏州他面前的苏州竟然更美,这种感觉还是他回到清朝后的头一次。比起以前这里的水更清、房子更别致,各处都透出一种自然和谐的味道,让人感到确实不负天堂之誉,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次李富贵陶醉在这江南水乡里了。李富贵在苏州好好玩了两天之后才去拜会江苏巡抚杨文定。
  江苏巡抚杨文定手里拿着礼单正在发愣,这个李富贵究竟是什么人呢?自己手下的道台虽然不少,自己当然不可能个个都认识,可也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啊,怎么说也是四品官哪。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竟然送了自己一万两银子的银票。也不怪杨文定感到奇怪,这个时代权钱交易几乎已经是达到明码标价的程度,送多少钱的礼做多大的官,得多肥的缺那都是明明白白的,除了对军机处的那几个老家伙们,很少有人会放长线钓大鱼。杨文定现在手上最好的缺也不过值两三千两,李富贵是候补道台,就是说什么事情还没做,也不可能保举他升官。那他究竟还能要什么呢?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见见这个李富贵再说。
  对等候着的门房说“请李大老爷进来。”
  门房急忙屁颠屁颠去请李富贵,本来巡抚家中的门房对于这些下级官员都是爱理不理的,尤其是候补道,简直比街上的狗都多,整天想跑这里谋差事,实在是讨厌。不过这个李大人可不同他们,抚台大人对他非常客气不说,刚才来的时候封的那个大红包非常明白的说明了他非同常人。门房看到李富贵平举着双手在屋子里跳来跳去的不觉一愣,不过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地说:“大人有请。”实际上李富贵是等得实在太无聊,虽然这次接见在门房看来已经是非常快了,可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还是受不了,以前他去找赵世祖都是直接冲进去,这次毕竟是巡抚衙门,他也不敢随便放肆,所以坐了一会就对自己身上这身朝服感兴趣起来,先摆了几个皇阿妈的姿势发觉很没意思就开始学僵尸跳了,你别说这一跳自己觉得还真挺像。不过看到门房一点反应都没有觉得很没趣,难道我学得不像?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僵尸穿朝服的说法一定是出自清朝灭亡以后,不然把官服描绘成僵尸服那不是找死吗?


第二十章
  跟着门房七绕八绕的走了很长一段路李富贵才见到了巡抚大人,很普通的一个老头子嘛,给他下跪真有点亏,算了反正他也没几年活头了,再说又比我大了两百岁。
  “卑职参见大人”第一次跪还真不习惯,连个蒲团都没有,幸好自己做的一对护膝。
  就在李富贵胡思乱想的时候杨文定也在打量李富贵,让他很吃惊,李富贵竟然这么年轻,在官场上这种二十岁的小伙子是非常少见的“兄弟萌圣恩巡抚江苏,竟没有发现老兄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失察之罪,老兄莫怪。”
  听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叫自己老兄还真有点不习惯,真想客气干吗不叫我叔叔,毕竟二十岁的叔叔对六十岁的侄子还是很常见的,可二十岁的哥哥对六十岁的弟弟却绝对没有“大人太客气了,卑职踏足仕途也就是今年的事,一向家务繁忙未曾拜见大人,还望大人赎罪。”
  怎没想到就这么客气一下最后竟花了一个小时,李富贵已经觉得自己是黔驴技穷了,亏得还觉得自己挺能说呢,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这个老头的对手,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个意思可句句都不重样。终于等到这个老头问正事了“不知老兄这次来有什么打算啊?”
  李富贵急忙把准备好的稿子被了出来“大人,卑职这次来试深感于当前时事之艰难,既有洋夷环俟于外,又有长毛闹事于内,卑职却空有一身抱负,却候补在家,卑职现在想投笔从戎,训练团练乡勇,报效朝廷,马革裹尸。”
  办团练?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啊?一个兵一个月的饷银连一两都没有,就算吃上几千人的空饷,也不过千把两银子,何况你还不能一个人独吞。“这个办团练岂不是委屈了老兄的大才,要知道总办团练只是个知府衔,况且发匪现在还远在湖南,不足为患,不如由兄弟给你安排个更好的差事。”
  “大人的好意卑职心领了,不过卑职投笔从戎之心已绝,还望老大人成全。”
  杨文定是在弄不清楚这个办团练有什么好的,不过看在一万两银子的面子上那当然可以把这个差事给他,至于原来那个总办给他换一个差事就是了,这个好办。“老兄真是有鸿鹄之志啊,既然如此,请先回去等候消息如何。”
  端茶送客以后杨文定立刻叫手下把李富贵的履历拿来,李富贵的履历异常的简单,直系亲属一个都没有(这份履历是李富贵买官的时候伪造的,为了减少麻烦,就设定为孤身一人),履历上除了籍贯之外就是他半年多前花了五千两银子直接捐了个道台。看完履历后杨文定不经想到:看来这小子还真有钱,直接就捐了道台,捐完之后居然连号都不来挂一个,这次为了个总办团练的差居然肯花一万两银子,看来以后还能从他身上狠炸一笔钱呢。
  在等候消息的这几天,李富贵把苏州又逛了一遍,不过这次他是重点了解苏州的城防,因为李富贵印象太平军和清军在苏州打得挺厉害,到时候清军里说不定就有自己,还是及早了解准备为好。利用自己官员的身份结交了几个军官,李富贵发现做官的里面除了候补的就属军官最穷了,自己随便掏了点银子那几个军官就一个劲的巴结自己,那叫一个热情,结果李富贵很轻松的就把城防、关卡、营房看了个遍,看完之后李富贵在心里长叹一声:这样的防守要是不被攻下来那还真是没天理了。
  当终于接到总办江苏团练的委任的时候,李富贵激动得自己都莫名其妙,本来这完全是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可现在的李富贵满脑子都是“楚霸王八千子弟起兵江东”、“肥水之战北府兵横扫千军”、“孙武千里奔袭灭楚”等等先烈们的事迹。一想到要去苏北招募兵员,李富贵就激动得不行。也难怪李富贵这么激动,淮河流域和江淮之间自古以来就是出精兵的好地方,春秋时期的吴兵、楚汉争霸中得楚兵、曹操的青徐兵、北府兵,一想到自己会率领这样的军队,李富贵就激动得睡不着觉。
  带着黑眼圈李富贵一回到上海家都没回就去找比埃尔。
  “李,你很久没有到我家来了,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幸好你还没有忘了上帝。”他这是指李富贵没有忘记做弥撒。
  李富贵道了歉,接着解释了最近非常忙,接着就问道:“主教大人,我们上次说的寻找军事教官的事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糟糕,这么长时间,我给忘记了。”
  看到李富贵目瞪口呆的样子,比埃尔笑了起来:“李,看来你的幽默感也不够,放心,人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有十八个人同意加入你的军队,他们都是曾在欧洲各国军队服过役的退伍军人,不过他们现在在远东的各个地方,在上海的只有六个,你如果想要他们凑齐还要等一段时间。”
  “我很快要到苏北去招募军队,所以麻烦主教大人把这些教官集中到上海来,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他们。”
  “好的,没有问题,不过,李,你真的认为太平军会打到上海来吗?”
  “我看他们是一定会来的,至于能不能攻下上海我就没把握了。”
  “太平军好像也相信上帝,如果真是这样,你不觉得他们打过来也很好吗?”
  “好像他们信的上帝和我们的上帝不太一样,更何况洪秀全并不是教民也不接受教廷的指挥,我看他的做法好像只是在利用上帝的旗号或者是想另外组成一个教廷。”
  比埃尔听到这话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显然另立教廷的话对他刺激很大,沉思了片刻说:“李,你说的对,教廷才是上帝的代言者,内部的敌人更危险,何况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算不算我们内部的,我们要防着洪秀全,你要赶快组织好军队,如果洪秀全真的想另立教廷必须把他坚决的打击下去。你对组建军队有什么具体计划呢?”
  李富贵心头一惊,这个比埃尔以前对他怎么做事是从不过问的,这次过问具体计划代表着什么呢?“第一步我打算先招募五千人,装备洋枪洋炮,先用这支军队防守苏南、上海、浙江,以后的事情要看局势变化了。”
  “全部装备洋枪洋炮?”
  “是的,中国军人都很喜欢抽鸦片,打不了肉搏战,只好给他们装备洋枪洋炮。”
  比埃尔心想:这叫什么理由。“如果是这样的军队,五千人似乎不太够。”
  “主教大人放心,我当然会尽量不让他们抽大烟,而且现在我们也只能组建这样的军队,等明年形式恶化了,朝廷自然会拨更多的银子,那时候大概可以把军队的数量再扩大一些。”
  “嗯,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你想买洋枪洋炮的话可以去找安德森,他经营的武器质量很好,价钱也很公道。”
  “多谢主教大人提醒,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这就去找安德森。”


第二十一章
  去安德森那里的时候,李富贵把自己班底里所有的人都带上了,因为李富贵认识安德森,由于安德森军火商的身份李富贵还给了他特别的关注。这个安德森可不是个简单的家伙,生意做得非常精,这次的生意又那么重要李富贵自然不敢怠慢。最终经过一系列的讨价还价李富贵订购了四千只新式隧发步枪,和二十门新式火炮。
  回来以后最兴奋的反而是金谷裕和范长河这两个商人,大概觉得家业能保住了吧。当然林雨长也是激动得坐不下来。李富贵等他们安静下来以后问道:“现在就剩下兵员问题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议?”
  陆归延接口道:“以他们几个家族在苏北的影响,招个几千人是肯定没问题的,不过要想招到身体条件很好的壮丁,团练的饷银可能不够诱人。”
  “这个我做有打算,几千人的饷银好办,先由公司补贴,等打了胜仗再向朝廷要。”
  “那剩下的都好办了,小林子跟我们一起去,金兄、范兄给家里写封信,一定要把形式写得非常严重,另外,李兄你也该做几身衣服换换了。”
  “我也觉得到乡下去招兵穿着西装不太好,不过我也不知道那里实行什么式样。”
  “这个就交给我吧,我给你找两个裁缝量好身材以后给你赶几件衣服,做什么式样我告诉他们就行了。”
  裁缝的手艺很好,两天后等他们把行装准备好,上海的事情也都交代清楚了,裁缝也把四件做工精良的唐装准时交到了李富贵的府上,李富贵穿上后对着镜子扭来扭去,再把瓜皮帽带上怎么看怎么像地主,对于自己的地主形象李富贵倒没什么不满毕竟自己这次去是要和地主打交道,看着自己的形象李富贵想到:要是没到这个时代来,自己去从影演反面角色也不错,自己几乎是扮什么像什么,而且还都是神似。
  在路上陆归延提议他们兵分两路,陆归延拿着两封介绍信和盖着李富贵官印的文书去徐州附近,李富贵带着林雨长先从苏州走一下把江苏原有的团练集中到淮阴,然后在淮阴建立一个营地驻扎,也作为以后的训练基地,这样招募的速度应该更快。
  这次兵力集结的过程很不顺利,首先个只团练分散在江苏各地与地方势力已经结成了各种关系,把他们调走地方官不愿意,团练自己也没有积极性。好不容易才收拢了四千人,看着这些面有菜色的士兵,李富贵知道自己打仗的时候决不能依靠这些家伙,不仅仅因为身体条件差,而是这些士兵看起来就好像没有一点血性,欺压百姓是一把好手打起仗来肯定是掉头就跑。不过该把他们怎么办呢?全部遣散?拿自己这么费劲把他们找来干什么?最后还是决定先把他们带上,这样前呼后拥的总比光杆司令看起来尤气势,打仗不行摆摆门面还是可以的吧。以后实在没别的用处还可以把他们当苦力用,反正又不怕他们造反。
  李富贵在一五五二年深秋终于开始了他的军事生涯,率领着四千老弱残兵从苏州向北进发,萧瑟的秋风配合自己这支军队实在是在合适不过了,可惜没有音乐,同时太平军正在围攻长沙,兵势极盛,似乎长沙的破城已是早晚的事了。
  一路上李富贵并没有刻意的去约束这支军纪败坏的军队,他计划到淮阴县以后玩一次大的来打开影响,所以一路上偷鸡摸狗的事情时有发生,行军速度也快不起来,倒是林雨长不知道李福贵心里打的算盘,投笔从戎的热情是他不停的催促、教训这些士兵。不过这次行军礼富贵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他对战争的理解范围已经从冲锋扩展到地形、天气、后勤、训练各个方面。
  四百里路走了十几天,李福贵终于到了淮阴县,远远的就看到赵世祖带着全县官吏在城门外迎接自己,李福贵一催马赶了过去(李福贵这时候还不会骑马,他只是骑在马上然后要一个士兵牵着马走)。寒暄过后李福贵才知道抚台衙门的公文好几天前就到了,杨文定交待赵世祖配合李福贵训练团练,而且里富贵是道台比赵世祖要大上好几级,所以赵世祖就带上全县人等来迎接了。
  当晚赵世祖和县里的头面人物一起为李福贵洗尘,这里面就有林雨长的老子,看到儿子居然结交了这么大的官员,可算是老怀大慰了。苏北的酒席和上海就不同了,一喝起来那酒就只往里灌,喝到一半李福贵还叫人给自己那些手下送去不少酒。最后李福贵被灌倒了,真没想到赵世祖那个忪包居然还那么能喝。
  第二天一阵吵闹声把李福贵从宿醉中吵醒,从窗缝里一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昨天那些团练惹事了,有几个团练强奸了一个小寡妇,听起来那个小寡妇现在正在家里要上吊呢。林雨长正气的对着那些团练跳脚大骂,发誓要把这些人揪出来。
  “唉,头可真疼”李福贵叹了一口气后又回床上去睡了,昨天他吩咐过门口的警卫谁来都不见,所以不必担心有人会进来打扰他。有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多钟头,李福贵终于受不了林雨长的叫声,决定起床了。刚开门要叫勤务兵大水洗脸,李雨长就冲了进来,他查不出是谁干的所以来找李福贵,已经在门外叫了半天了。
  李福贵没理绕着他转来转去的林雨长,还是洗好脸然后才慢吞吞的走了出去。走出院子一看昨天同席上的几个都在,看来强奸寡妇可是个大罪名啊。赵世祖一见李福贵出来急忙迎了上来,行过礼后把整件事说了一遍,其实事情的经过李福贵早就听过了,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的感叹了一番,然后问到:“不知哭主能不能把犯人认出来?”
  “这个,那个寡妇现在闹着要上吊,恐怕没办法来认犯人,她老爹当时被团练打昏了没看清楚人。”
  “这就难办了,这叫我怎么去抓人呢?”
  “还望大人想想办法,现在民情激愤,闹起来就不好办了。”
  “那我就试试吧。”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下李福贵对自己的亲兵下令“命令所有的人在城门外集合。”
  李福贵看着四千人集合列队,四千人排起来还真不少呢,就算那个寡妇来认也不一定真能找出来。不过李福贵已经早有计划,他从队伍中挑出十个平时最活耀、消息最灵通的家伙。
  然后对着第一个开始发问:“昨天我们这里有三个人强奸了一个寡妇,告诉我他们是谁?”
  “大人,这我可不知道,我昨晚喝醉了很早就睡了。”
  李福贵从腰上掏出手枪顶住这个倒霉鬼的脑袋“你要是不说,我就当你包庇罪犯,先毙了你。”
  “大人饶命,我,我真的不知道。”
  “乒!”


第二十二章
  李福贵看了一眼倒在尘土中的尸体,然后压住恶心的感觉又走到第二个家伙的面前小声对着他耳朵说:“你小声告诉我那三个人是谁。”立刻他就得到了答案,再用同样方法问过后面两人确认以后,李福贵转过身“把赵德树、李来福、胡彪拉出去砍了。”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动,李福贵横了亲兵队长一眼,那个队长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职责,赶快带着手下进入队列中抓人。在一阵“大人饶命的哭嚎声过后”,三个脑袋被送了回来。李福贵好不容易压制住胃部的翻腾,心想:妈的,砍头确实比枪毙刺激啊,差点就架不住了,然后转过头来问赵世祖:“老父母不知对此可算满意?”
  赵世祖嘴角抽动了两下猛地一转头就趴在路边吐了起来,没有去理会这个胆小鬼李福贵找了个高点的地方就开始演讲起来:“兄弟我带兵以来一向爱民如子,这次因为新接手这支军队以至于管教不严以至于发生了这种事情,实在是愧对相邻啊,所以这次对受害人的赔偿应该由兄弟出。”说完话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子,这是一个头上蒙着白布的老汉从人群中冲出跪在李福贵面前“青天大老爷啊,您为俺伸了冤报了仇,俺怎么还能拿您的钱啊。”
  “大爷,不要这样说,是我对不起你们。”李福贵眼中含着热泪说到。
  当天,李福贵爱民如子、执法如山、凶恶如虎的名声就从这个县城向四面传了开来,大家似乎一夜之间就忘了这个人以前做过二鬼子。李福贵很满意这个结果,他处理完这个案件之后命令那些被吓傻的团练回到军营,禁止他们随便出营,同时布置了大量的土木建设的工作给他们做,主要是扩建军营。命令执行的虽不迅速但很准确,士兵们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军营,看到本来一个整天笑呵呵的老好人上司突然在自己面前变成一个杀人魔王对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第二天里福贵就收到有十几个团练逃跑的消息,为了做做样子李福贵还是下达了捉拿的命令,其实他才不在乎这些家伙跑不跑呢。现在他的主要任务是尽量消除自己给人的凶恶的印象,虽然军官凶一点对士兵未必不好,不过要是给人留下草菅人命的印象那就会起到反效果了。第一个要说服的就是林雨长,从昨天开始他就在李福贵身边绕来绕去,一幅想问有不敢问的样子。
  “有什么话就快说,你都快把我转晕了。”
  “昨天,昨天你打死的那个士兵要是他真的不知道犯人是谁那该怎么办?”
  “那就算他倒霉啰。”
  “那怎么行,那他不是冤死了吗?”
  “雨长,在军事上永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军事上最重要的是判断概率和决断,他后面三个人都知道犯人是谁,他有很大的可能知道,只是他不相信我会开枪,当你以后发现你的军队对你不信任的时候,一定要采取霹雳手段来取回信任。不管是不是在战场,军事都是事关生死的事,不该犹豫的时候决不能犹豫,明白了吗”
  林雨长沉思了很久,再次抬起头来时露出了坚定的目光,“我明白了,就像‘后退者死’就没有什么好调查的,不管后退者有什么原因,为了防止阵线的溃散就必须把他正法。”
  “你能这么想,这很好,在军事上我们还有很多要学的。”
  接下来几天李富贵从各方面打听这件事的影响,在下层民众中间这件事的影响出奇的好,评价完全都是正面的,这些人的思维似乎比较简单:李富贵维护的是他们的利益,杀的是欺负他们的人,这就够了,很多人对李富贵敢亲手杀人还深感佩服,平时他们也很爱到菜市口看砍头,不过要他们亲手杀可就没那胆子了。可是在上层就是毁誉参半了,毕竟这些人虽然也不满那些团练当天的所作所为,不过从阶级上来说他们和团练的关系很复杂,像李富贵这样二话不说拔枪就杀不能不让他们产生戒心,有那么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为了挽回影响,李富贵制定了一个一揽子的亲善计划,准备一个镇一个镇的去拉拢当地的地方势力,不仅仅是为了招兵买马,而是想在这个地方真正的扎下根。计划制定起来很容易,不过真的实行起来李富贵可尝到了不少苦头。与当地的豪强地主、宗族势力打好关系,除了请人帮他穿针引线外,要拉关系社交活动自然是免不了的,可是在这个地方的社交活动除了喝酒就只有一样:看戏。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李富贵一连喝了十几天的酒听了十几天的戏,脑袋似乎就要炸开。(虽然很讨厌看戏,可是看多了居然也有了一些心得,所有角色中他最爱听花脸,花脸快节奏的唱腔虽然听不懂但多少有点现代气息,而最可恨的就是小生,先咿咿呀呀的弄得你昏昏欲睡,突然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来那么两嗓子,可以把你心脏病吓出来。)
  虽然心里面一直在问候梨园行的祖宗,可脸上还得装出一幅陶醉的样子,手也在腿上打着拍子。这时旁边一个家伙把嘴凑过来指着台上的一个花旦说:“李大人,瞧这个花旦的唱腔,再看看这脸蛋、身段,要把他弄回家去可真是够味。”看着这张凑到自己面前的油腻腻的脸和嘴角挂的淫笑,李富贵差点控制不住要吐出来,这个戏班子可是个全男班,花旦自然也是男的,这个杂碎不会不知道,看到他那暧昧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就在那一瞬间,李富贵动了杀机,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几天这种杂碎自己也见了不少,杀也杀不完,只好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还是喝酒吧。
  在李富贵应酬这些地主的同时招兵工作也开始进行了,丰厚的薪水、好名声的长官以及广泛的公关活动使得这次招兵非常顺利,最终李富贵从报名的人中挑选了五千个身体条件好的,把他们安排到新的军营中去,这个军营主要是那些老兵建的,离原有的营地大概有两三里路,李富贵不愿意这些新人受那些老兵影响,所以严禁他们互相来往。现在这些老兵似乎也习惯了自己的新工作,逃兵已经很少了,每天去修建训练场的时候虽然不卖力,不过好像对这些体力活也没有太多的抱怨。现在李富贵就等着陆归延把他那边的人带过来了,按信上说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第二十三章
  这天晚上终于没有应酬,李富贵换了一套普通的装束决定一个人回教堂看看。在这段日子里为了不让那些老古板们不要回想起自己的二鬼子的出身,李富贵从来没和彼得联系过,李叔现在住在教堂自然也就不太方便去探望。今天晚上他打算溜过去看看,顺便问问学校的情况怎么样。
  给李富贵开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和李富贵走的时候不同,教堂里不再是以前那幅空空荡荡的样子,虽然天已经黑了可教堂里却站了三排身披白袍的孩子正在唱圣歌,一个不认识的老外在边上弹琴。看着这些孩子在烛光下的一张张纯真的脸,李富贵的心一下被揪紧了。这真的都是自己干的吗,把这些少年送给了洋鬼子。虽然理智上李富贵一直对自己说:这些外国人也不见得都是坏人,就算是坏人也可以利用,而且几百人的信仰也不算很大牺牲。可是情绪总是和理智对立,当他看到面前这有点诡异的场景,愧疚、恐惧种种负面的感情一齐涌上了心头。
  “李,你回来了,太好了。”
  李富贵转过身看到彼得一脸兴奋得站在自己身后,看到这个家伙让李富贵的心里平静了很多。彼得并没有察觉李富贵的异样,一把抱住了李富贵对他在上海的情况稳问长问短,然后又拉着李富贵到处去看他这半年多的成果。
  这所学校现在有四百多个学生,都是一开始李叔用优厚的条件拉来的,当洋人介入这件事后有些家长甚至打上门来要抢回自己的孩子,本来彼得看到闹得太凶真有点害怕了就打算把那几个孩子还回去,可李叔坚决不同意,他的理由是放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最后肯定都会跑光。后来李叔想尽办法才摆平这件事,现在已经没有家长来闹事了,而且有不少学生的英语水平已经很不错了。这倒算是个好消息,听到最出色的几个学生已经可以用英语交流,李富贵自然想来试试。结果试了没几句李富贵的脸就红了起来,自己怎么说也学了七八年的英语,居然说得还没这小鬼溜,这小子还真是有天赋啊。看到这些学生用的课本全部是圣经的时候李富贵觉得很不舒服,不过让一个神父主持教学,用圣经做课本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吧。作为一个表面上虔诚的基督徒,李富贵当然不能反对用圣经做教材,不过对付彼得李富贵还是有些办法的。
  “彼得,你真了不起,把这些学生都教育的如同圣洁的羔羊一般。”
  “为了教育他们我可是费了很多力气。”
  “不过彼得你想过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教育他们?”
  “当然是为了使他们成为主的虔诚的信徒。”
  “不完全,我们还要是他们成为我们和民众时间的桥梁,同时要使他们成为民众的榜样,这样我们才能召集更多的信徒,而不仅仅是这几百人。”
  “这我知道,不过能找到四百人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前些年连四十人都没招到。”
  这个胸无大志的家伙,“难道你不知道中国有四万万人吗?告诉你,不要说四百人,就是四万人也不能让我满足。”
  彼得被李富贵的豪言壮语感动了“李,你说的对,我该怎么做才能召集更多的信徒?”
  “我们不仅仅要教这些孩子神的知识,我们还要教他们世俗的知识,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的与民众沟通,而且中国的老百姓是很现实的,他们如果看到教徒都是很有本事的人,那他们就会接受我们的宗教。”
  “那应该教他们些什么呢?”
  “随便,我们这些老师来自于各行各业,只要他们觉得有用的就可以教给学生。”这里李富贵给彼得下了个套,这些老师都是漂洋过海来到中国的,虽然不敢所他们本事都有多大,不过阅历肯定是很丰富的,让这些人在课堂上随便讲,李富贵敢打赌他们不会再去碰圣经。
  “好的,以后我们就这么教学生。”
  接下来由李叔带着李富贵去参观校舍,李富贵无言的走在黑乎乎的校园里,突然他转过身来问道:“李叔,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我不知道你做的是对还是错,不过就算做错也没关系,只要自己能担当。”
  “我有计划,只要不失去控制,我就可以担当。可我的心却总是悬着。”
  “你只要努力了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毕竟每个人的命运要由他们自己负责。”
  李富贵心中想到:是啊,自己的命运,自己在担心那些孩子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担心自己呢。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一起向前闯,至于个人的结果嘛,那就各安天命吧。
  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李富贵说道:“李叔,你过来帮我吧,这边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我看还是等一段时间吧,我现在在淮阴县的名声很不好,如果到你身边去反而会给你添麻烦。”
  实际上,李富贵这几天也听到了关于李叔拐卖小孩的传言,无语的点了点头,李富贵在心里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好好的补偿。
  从这天起,李富贵开始慢慢的推掉应酬,把精力集中到军队的建设上来。李富贵回想以前所知道的军事训练科目,虽然想出了不少内容可都是零零散散的不成系统。最后决定先从体能训练开始,科目就是负重五千米跑,李富贵为了以身作则拿着个鞭子跑在队伍的后面(当然他是不负重的),看到跑得慢的就抽两下,回到军营在把那些挨了鞭子的拎出来加强体力训练,其他的人去走操算是休息。一时间军营中腥风苦雨,不过李富贵也不是光虐待士兵,自从开始大运动量训练后,军队的伙食也跟了上去,除了向农民购买肉和蛋之外,李富贵还下令老兵在军营边上兴建养猪场,解放军的自力更生的传统可不能丢,另外还写了封信去上海叫他们买些荷兰良种奶牛回来。


第二十四章
  军训开始的第三天,陆归延也带着招募的队伍回来了,总共有四千人,都是身强力壮的棒小伙。一到军营,陆归延和他带来的人就被镇住了,这么严格的训练可是想都想不到的。不过训练虽然很苦,这些新兵倒没有太多抱怨,毕竟伙食太好了,比起那些做苦力的老兵他们虽然要累些可还是保留了尊严,李富贵放过话:要是新兵不好好练就把他们关到老兵营里去做苦力。更何况李富贵不但天天都陪他们跑,下午李富贵还总在操场上练习骑马,道台大人都以身作则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其实李富贵练骑马到不是因为自己精力过人,从军训的第二天起李富贵就不想再跑了,可如果自己不去那士兵会怎么想呢,作为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骑着马去监督训练也说得过去吧)。
  虽然新兵在态度上还不错,可是军训进行的却不太顺利,主要是没有合适的教官,李富贵不希望借助旧军队的力量,主要是怕把这些新兵带坏了,而陆归延对军训可以说完全不懂,林雨长作的倒是挺认真,不过就他们两个人而且水平也都只能算半吊子,有近万新兵那里管得过来。虽然早就写信要比埃尔把那些教官送来,有几个先来几个,可是好像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最后下午的操练变成了纯粹的站军姿,九千人全部站好一个都不许动,负重越野跑也分成了小组,李富贵选了一批跑得快的作督战队,拿着棍子在后面赶,本来李富贵还想用狗的,可是全县也找不到黑背,本地的土狗看起来不够凶猛,所以只好作罢。
  日子一天天就在这种滑稽的训练中度过,淮阴县的老百姓也渐渐习惯了几个人拿着棍子在后面大呼小叫的追赶,前面一大队人狼奔豕突的情景。幸好这些人看起来是乱跑,可从来不踩庄稼。
  这天陆归延神神秘秘地把李富贵拉到一边说道:“富贵啊,你今年有二十了吧?”
  “有啊,怎么啦?”
  “终身大事也该考虑一下了,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李富贵的脸一下就红了“怎么好好的会讲到这一出?真是莫名其妙。”
  “那我就直说了,这次我去徐州遇到我们家以前的一位世伯,他有个独生女儿年方二八,叫做马春花,品貌端庄、温良娴淑,我就在想配你很不错,所以就回来问问你,如果你愿意以你的现在的地位女方那边应该没有问题。”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叫这样名字的女人估计好不到哪里去,真奇怪,这个时代男人的名字很正常,有的起得还很不错,可为什么女人的名字都这么土?“什么跟什么嘛,我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愿意,既然你说的那么好你干吗不娶她?”
  “你哥哥我这辈子是不打算结婚了,我们陆家的血脉我也打算让它断在我的手中,既然你反对我就实话实说了,马家在那一片很有实力,如果你娶了她的独生女儿对你以后帮助很大。”
  这跳跃也太大了吧?怎么话题一下就变得这么残酷现实,李富贵想了一下说:“先让我考虑一下吧。”
  对于这次提亲李富贵处于很大的矛盾当中,本来让一个十九岁的普通青年放弃未来的爱情接受一场政治婚姻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李富贵在排斥政治婚姻的同时对自己未来的爱情命运也发生了很大的怀疑。自从上次喝过那场花酒之后,李富贵就感到想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自己爱的女人可能不太容易,上次陪喝花酒的那些妓女已经算是上等妓女了,可李富贵看着却一点都不感冒,这主要应当归罪于晚清士大夫们的审美观,在现代人眼里他们的有些审美观只能用变态来形容。想起自己看到过的一幅慈禧太后带着一群小恐龙的照片,李富贵就感到前景一片黑暗。除此之外这个时代的女人很少有超过一米五的,在这种身高之下身材也是没什么指望了,不知道北方是不是好一些。而且根据李富贵的经验,这些女人好像还不太爱惜自己的牙齿,难怪她们都要笑不漏齿。而在心灵方面想要和这些无才便是德的古代女人寻找共同语言肯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因为有点自暴自弃,所以李富贵才在究竟去不去求亲上犹豫。最终经过前思后想李富贵下定了决心:不行,老子才十九岁,不能把自己就这么卖了,要实在没办法最后我就娶个洋妞,也算为国争光。
  很奇怪,虽然李富贵对外国人欺辱中国的桩桩件件感到很气愤,心里还有一些恨意,可以遇到难题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借助洋人来解决,可能是因为虽然立场不同可作为一个现代人李富贵的思维方式还是更接近于外国人吧。
  回绝陆归延之后看到他一脸惋惜的表情李富贵赶忙安慰他“政治婚姻嘛,以后还是有机会的,我还小,说不定以后会有更好的呢?”
  在经过半个月的期盼之后,李富贵终于把教官团盼来了,还从来没有哪些老外让李富贵觉得这么亲切,这段日子可把李富贵给累苦了。这次来了十五个外国人,领头的叫于连,好像资格还挺老的。李富贵赶忙把手下的九千人分成十五队,交给这些外国人带领。那个于连看了李富贵的训练方法后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李大人的治军思想看来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非常注重士兵的跑步能力好进行冲锋,可是现代战争注重的是队形,跑步在列队中是没有什么用的。”
  李富贵心中暗骂:放屁,老子的军事思想是停留在核子战争的时代的。嘴里跟这个家伙客气了几句,可是拒绝把体能训练从训练中拿掉,最后达成了妥协,体能训练作为操练前的热身,洋人不管,由士兵自己跑,跑完了回来再进行上午的操练。


第二十五章
  到开始训练的时候这些老外坚持不用中文喊口令,这下李富贵可不干了,这些老外其实都会说一点中文,就算不会中文几个简单的口令也是能喊的,之所以不用中文喊口令就是为了显那个派头。李富贵把那些老外找到一起要他们搞一套统一的口令,军队如果没有统一的号令那是绝对不行的,这一点这些老外也同意,但是用哪个国家的语言来喊口令就成了争论的焦点。这些老外都坚持自己的国家是陆军训练水平最高的,所以应该用自己的母语来喊口令,争论到最终决定只好是:用中文。
  看着军队在这些老外洋腔怪调的口令中行动起来,李富贵长出了一口气,现在他觉得自己实在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接下来的几天李富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外宣称自己需要好好考虑军队未来建设的方向。在这几天里李富贵在没有睡觉的时候的确是在苦想军队的建设(当然这样的时间不是很多),他回忆了自己所学到的所有知识,然后惊讶的发现,虽然它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理论知识最丰富的人,可真的可以投入实用的却少得可怜。想来想去也就告中化学里的关于炸药和炼钢的知识可能能派上点用处。
  李富贵知道TNT的分子式是三硝基甲苯,可惜的是他既不知道怎么弄到甲苯,也不知道怎么把硝基加上去。而且李富贵己的老师说过这东西很不稳定,需要添加别的东西使它稳定,诺贝尔一辈子就是在研究这个(诺贝尔研究的是硝化甘油,不是TNT,不知道是李富贵记错了,还是他老师讲错了),自己在炸药方面大概不如诺贝尔,也没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研究,看来TNT只好交给以后的人来发明了。幸好自己还记得另一种炸药的制作方法,把棉花放到硝酸里反应可以得到火棉,这个看起来应该很简单,应该没问题。
  至于武器嘛,李富贵看着自己画出的AK-47的结构图发愣,虽然不一定完全正确,不过大致是差不多了,可以现在的工艺绝对造不出来,想来想去最后决定了两种武器作为自己生产的主力,手榴弹和迫击炮,这两种武器的制作工艺都很简单,而且应用十分广泛。很多迫击炮的炮身都是用铸铁做的,虽然现在也不能说直接用生铁去浇,不过起码说明迫击炮的铸造是比较容易的,手榴弹做起来就更简单了,只要炸药威力足够那东西应该很好弄。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李富贵不知道怎么做迫击炮弹的引信,底火用雷酸贡自己倒知道,可雷酸贡怎么做就一点概念都没有了。李富贵倒不是没想过这些东西外国人可能会做,可是自己肚子里就这么点货,万一让外国人套去了自己以后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所以还是要自力更生。最后实在没什么好办法,就决定先用导火索做引信,就是炮兵先把炮弹点着再放到炮管里去,虽然土了点,不过也算是实用了。
  关于以后如何发展工业李富贵倒是想出了不少好点子,看着自己在纸上列出的几条计划李富贵突然发现这些工业建设的灵感竟然全部来自于新闻媒体对于生产假冒伪劣的揭露,比如土法炼钢、土法炼油、小煤窑等等。这时候李富贵真是哭笑不得,确实以他的阅历根本不可能了解大厂的建设和生产流程,倒是这些东西容易理解,建设起来也快。
  计划是制定好了,不过效果究竟如何,李富贵也没有多少把握,毕竟绕开外国人的话,自己究竟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人和工具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正如李富贵所料,建立军工首先遇到的问题就是工人,铁匠倒很好找,虽然他们对用小高炉浇筑不太熟悉,不过都表示那也不算很难的技术多试几次就行了。请了两个作鞭炮的老师傅来做引信,这两位老人家的手艺可真不错,一节导火索叫他烧多长时间就烧多长时间,分毫不差,由此李富贵对劳动人民的能力有多了一份信心。可是做炸药所需要的化工方面的人才李富贵就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了,可是如果没有炸药,其他的根本就谈不上。
  陆归延听李富贵把他的想法讲了好几遍才算有点点明白,就给了李富贵一个建议:“你试试到染坊去找找看,他们经常弄一些酸那、碱那大概可以帮上你的忙。”
  在找来的那些染房师傅的不懈努力之下,其间还发生过两次小爆炸,幸好没出人命,李富贵他们终于掌握了制造火棉的工艺,包括硝酸的浓度、火候等等,虽然不知道生产出来的是不是正宗的火棉,不过爆炸的威力确实比黑火药要大不少。下面就是武器的制作了,因为这是秘密活动所以李富贵决定把李叔请来主持日常工作,自己毕竟还有新兵训练的工作要做,现在李富贵才知道要让那些农民把队列走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由于以前完全没有生产军工的经验,李富贵给那些铁匠下达的要求很简单,按照原理图去设计,炮重二百斤,这是基于四个人可以轻松的扛走这个条件的,最大射程必须比土炮打的远,至于炮身长度、炮管厚度、炮弹的装药量都由他们自己去试验。对于手榴弹的研制方法也是如此,李富贵画了个菠萝状的弹头外加一个木头把子,然后再一个院子里用厚木板围了个一人高直径十米的圆,木板表面蒙上厚纸,手榴弹在圆心引爆,在木板上留下弹片越多的设计越好。


第二十六章
  把军工这个保密性最高的部门丢给李叔去管理后,李富贵又得为训练新兵伤脑筋了,马上就要入冬了,这冬装才刚刚开始生产,和招兵的时候发的号衣不同,这套冬装是李富贵仿照解放军的样式找来裁缝定做的,虽然李富贵觉得这种军绿色和长耳棉帽土了一点,不过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装束很实用,比起西方当时的华丽军装这个样子更像军人吧,而模拟野战的训练场地还是没有完工,那些老兵们自从最初的恐惧消失以后就开始慢慢松懈下来,看来自己还需要找个时间敲打敲打他们,订购的军械也运到了,不过目前还不能发给这些农民,总之方方面面的事情就像潮水一样涌来,而李富贵为了加强新思想的渗透不得不每件事都插手,事必躬亲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这天威廉高高兴兴的跑进李富贵的办公室,向李富贵直嚷嚷:“李大人,你应该去看看我训练的军队,他们现在已经能完全分清左右了。”李富贵听了这话苦笑不已,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到分清左右,就这样的成绩还向自己来表功,这个威廉还真是有趣。不过他的确是第一个做到这点的教官,现在李富贵是完全同意这样一个观点,就是好的军人不仅仅要身体强壮,虽然这些士兵身体都还不错,可从现在看有些人的方向感实在太差,要还是不行只好淘汰一批人到老兵营去。想归想,这个成绩还是要去看看。威廉在李富贵的面前召集队伍,不停的演练队列,起码在李富贵这个外行人眼里,这支队伍已经很有点样子了。
  “威廉,你真的很能干,看样子过几天应该发抢给他们联系射击了。”
  “不,不,还早得很哪。现在还只是在操场上,他们必须练到在战场面对敌人的大炮队形都不乱才行。”
  当晚李富贵请威廉喝酒算是犒劳他,和林雨长一起一边灌他酒一边和他聊军事的问题,这个威廉对军械十分在行,李富贵以前就从他这里学到不少东西。当听到威廉说到一种从后部装填弹药的步枪时李富贵一下就跳了起来“后膛装弹,你时说这种枪已经发明出来了?”
  “对,这种枪是我们普鲁士人发明的。”威廉很自豪地说到。
  “有膛线吗?”
  “有,这种枪射速快,射程远,精度高,威力比你们用的步枪大多了。”
  李富贵在心里暗骂:安德森那个老王八,我当时明明要最先进的步枪,他却用这种前膛装得遂发抢来蒙我,现在也只好先用这再说,以后再慢慢换。也怪自己,一直不敢在老外面前漏口风,让他们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懂。忽然心中一动又有个问题浮了上来“威廉,你知道左轮吗?”
  “当然知道,现在的左轮枪比以前可好使多了,柯尔特真是个天才。”
  李富贵又仔细问了这两种枪的工作原理和性能最后确定它们都已经到了实用阶段,想起西部牛仔们的风采,李富贵觉得自己实在应该建立一支骑兵部队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富贵就骑上马向上海进发了,又是天还没亮李富贵就闯到安德森家中把他从床上提了起来,李富贵向睡眼蒙眬的安德森大喊大叫,说他骗了自己,卖给自己四千根烧火棍,要他马上把钱退给自己。
  安德森莫名其妙得向李富贵争辩那四千支步枪都是制作精良的上品,两个人吵了半天安德森才明白李富贵的意思,急忙替自己辩解道:“李,你说的这种枪就是在欧洲也不是每个国家都装备了,我在远东还从来没卖过这种枪,我没有想到你会想要这种枪,不是成心想骗你。”
  “那现在怎么办?你把我的枪全换掉吧。”
  “那可不行,就算我愿意,向欧洲订货到运过来起码要等将近一年的时间,您能等吗?”
  “好吧,这次就算你欠我一次,我现在要再定一批后膛步枪,和大口径左轮。都要最先进的,这次听明白了吗?”
  “左轮要拿货倒比较快,不过价格比较贵。”
  又是一轮讨价还价,李富贵终于把这笔生意敲定。
  一听到要组建骑兵的计划林雨长立刻就跳了起来“骑兵一定要交给我指挥,太好了,这下可是真的要纵横沙场了。”
  李富贵知道林雨长马骑得不错,不过就此就委任他做骑兵指挥似乎太过草率。“你想当骑兵当然没有问题,不过相当指挥还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什么?你敢看不起我?那你说都要什么本事?”
  听了这话李富贵倒真的被问住了,是啊,一个指挥官究竟需要什么样的本事呢?自己还真不知道“首先你必须得到士兵的拥戴(然后嘛自己还没想好)。对,要想做骑兵统领先要和士兵一起去参加训练,最后他们要是选你做指挥你就可以做指挥。”
  “那没问题,我一去训练场还不把它们都镇了,不过你是不是也要去训练训练然后被士兵选中才可以做总指挥呢?”
  笑着一脚把林雨长踢了出去,在这个时代的所有人中李富贵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林子,可能因为他那股朝气让李富贵又觉得回到了学生时代。轻松归轻松可是军队的下级军官的选拔的确要开始着手进行了,可究竟要怎么选呢?自己一个一个的挑?自己并没有带过兵,社会阅历也不丰富,这件事做起来可没什么把握。按照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做法似乎是靠在战斗中成长,可是那些老革命的损失也是很大啊,这就让人有点舍不得,何况打仗可不是儿戏,教训还是少吃一点为好,万一哪次战败把自己挂了呢?从演习中提拔人才倒是个办法,可是演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并不十分明白。演习的事情看来自己还是要好好想想。


第二十七章
  就在李富贵又把自己关进屋子整理思想的时候,李叔找了过来。一听到新武器有了进展李富贵衣服都没顾上换就直接骑上马朝武器试验场冲去。迫击炮的试射让李富贵很满意,炮弹可以打到两里远,从射程上已经可以压制当时大多数的土炮,而射速和弹头的威力就更不是那些土炮能比得了的了。李富贵当场就下达了生产一百门的命令。当李富贵看到李叔拿出的手榴弹后倒是一愣,与自己熟悉的手榴弹不同,菠萝状的表面是按自己的要求做的,可弹头为什么会是椭圆柱形的呢?好像从没有这种式样的手榴弹在历史上出现呀?带着疑问李富贵听完了李叔的解释。听完之后不觉大加赞叹,原来这种手榴弹的设计是在椭圆的长轴两端添加弹片,当手榴弹落地时长轴必然指向水平方向,这样就可以在水平方向形成更密集的弹片。
  看到木板上布满了弹片,李富贵感叹道:“真了不起啊,这个设计是谁想出来的?”
  “是铁匠老牛的儿子。”
  “好,我要重重的奖他,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嗯……,富贵啊,老牛的儿子已经四十多了,不算小伙子了。”
  “啊?四十多了?那应该喊他大牛才对啊?干吗还要喊他老牛的儿子?”
  “因为老牛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铁匠,所以我们喊他家人都是用‘老牛的XX’。”
  “不管他叫什么啦,总之我要重奖他,以后不管是谁只要有了好的创新,我都会重奖他。”
  验收了新武器李富贵觉得胆气壮了许多,自己这些人甚至发明了一种在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手榴弹制作方法,这点给了李富贵极大的自信心。如果不知道以前的人是怎么做的就由自己来创造一套出来不就行了。李富贵首先公布了军队的建制,首先组建三个步兵团,每团一千人;一个骑兵团,八百人;一个炮兵团,五百人。五个团组成一个集团军,也可以叫兵团或军团,加上兵团部所辖的警卫部队、工兵和后勤保障部队,一个集团军的建制是五千人。之所以在团以上就建立集团军主要是因为李富贵想过过兵团司令的瘾,另外按照李富贵的计算在当时的中国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队五千人就可以独当一面,也就是说五千人很可能是李富贵未来军队中的最大建制,所以要把它命名为集团军。团以下按三三制一直划分到班,剩下没被挑中的也按班为单位组织起来,不过虽然军队已经被划分开来但所有的指挥官都没有被任命。
  在把部队按建制分开以后,所有科目的训练都正式的展开,其中李富贵还特意加强了士兵刺杀的训练,并且自己还经常亲自指导,李富贵觉得高对抗的肉搏训练应该可以让这些农民更快地转变成军人。这天李富贵来到军营的时候看到整个训练场上一派繁忙景象,“杀,杀”,耳朵里传来很响亮的刺杀声,李富贵来到一个正在练习拚刺刀的连队前面。“停,你们拚刺刀的神态不够凶猛,把你的枪给我,看好了。”李富贵接过枪,双手一振学着李小龙的样子大喝一声:“啊嘎……,明白了没有?傻了?明白了没有?”
  “明,明白了。”
  “大声点。”
  “明白了。”
  “好,继续练习。”
  等李富贵走远了,一个士兵偷偷的跟另一个士兵说:“二哥,刚才司令的样子好吓人哪。”
  “嗯,好好学着吧,要不然人家就做司令了吗?”
  等到每个班的战士都已经熟悉了自己的战友之后,李富贵草拟的班与班对抗演习就开始了。的一个科目是两百里行军演习,每个班带齐干粮和装备必须在一昼夜行军两百里,骑兵虽然有马但是大部分士兵都不会骑,所以行军里程暂时也是两百里,而炮兵因为根本就没有装备大炮,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优待。李富贵之所以想出急行军的演习方法完全是因为红军飞夺泸定桥的战例给他留下过很深的印象,在他看来一只具有高机动性的队伍素质是不会差的。
  虽然计划定得很好,可是一昼夜行军两百里看来是太过严格了,最后只有林雨长带着一些会骑马的骑兵按时到达,其他的部队在当天白天陆陆续续地到了,其中到达时保持建制完整的只有五个班,李富贵立刻给了这五个班最高分,而林雨长由于所在的班完全跑散了只得到很低的分数。这小子一听到公布分数就立即跳了出来“我第一个赶到,为什么给我这么低的分?”
  “你是第一个到达,可你的队伍呢?只知道冲冲冲,你当你是张飞啊?还不给我归队。”
  “今天你们所有人都不及格,证明以前你们进行的体能训练还不够,可是光有体能还远远不够,组织和纪律才是军队的灵魂,所以你们必须成建制地完成任务,而不是呈个人英雄,好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补考的机会,今晚上就地休息,明天再急行军走回去。”
  没有理睬那些摊倒一地的士兵,李富贵又开始计划另一个演习方案。
  不久以后,李福贵就又推出了一项“夜战演习”,给每个班发一面旗,在月光还不错的晚上把几个班派到一片树林里,能带两面旗出来的就算合格。经过这样几次演习,士兵们还在苦苦忍受,那些老外倒先不干了,因为这种演习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训练,尤其是急行军演习,一次下来士兵一个星期都不会有精神,而且在他们看来这些演习完全就像小孩子的胡闹,一点用处都没有。在这些老外的联名要求之下,李富贵同意暂时停止演习,一方面士兵的确有点过于疲劳,另一方面经过这些次演习李富贵对这支军队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


第二十八章
  当李富贵开始进行干部选举的时候那些老外不约而同地哀叹一声:这个中国小子又在乱来了,军官怎么能够通过选举产生。不过这次李富贵就没有理会这些老外了,他直接在士兵中发布选举动员,主要着力强调选举军官的神圣性,一个士兵如果跟着优秀的军官那他在战场上活命的机会就很大,所以选举自己的长官必须非常严肃认真,通过这些演习中的互相了解,要求每个士兵投票选择他认为最优秀的人做班长和班副。
  在班干部全部选出之后,李富贵又开始演习了,在演习中成绩优异的指挥官得到晋升,成绩不好的要加强训练。那些老外们摇头叹息之余也只好见怪不怪了。当后期对抗的军事单位变大后,夜间夺旗的把戏就不太容易玩了,所以后来急行军成了主要的评测手段。这种用急行军治军的手段一直保持了下去,以至于后来这支军队很快就得到了“行军第一”的称号。
  一九五三年一月二十二日,这一天是富贵军正式建军的日子,这一天李富贵成为集团军总司令,五个团长和副团长被任命,分别是步兵一团团长林栋、副团长邱青山,二团团长陆树城、副团长李世基,三团团长黄明、副团长王阳,骑兵团团长林雨长(林雨长如愿以偿地成为骑兵团长,这倒并不奇怪,因为那个团大部分人的骑马都是跟他学的)、副团长张齐联,炮兵团团长吴文气、副团长雷决能,陆归延任参谋长。这一天的誓师大会非常浩大,第一集团军军容肃整的按编制排列在操场上。边上是留在训练营的大约两千人,这两千人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不够出色所以暂时作为预备役,另一部分是非常优良留下来继续学习以便将来成为教官。剩下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被淘汰到老兵营里去了。李富贵站在高台上看着自己的队伍在号令下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枪刺反射着冬日的阳光,得意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官员、乡绅,这些家伙明显被这支军队的气势镇住了,一个个面色发白,不错,这就是自己的军队,要的就是这横扫一切的气势。
  阅兵结束后,李富贵召开了第一次高级将领会议,商讨以后的战略方针。在座的除了李富贵、陆归延、林雨长外,其他人在半年前都还是农民,而今天已经作为高级将领坐在会议桌前,会议最后没什么结果,这也在意料之中,因为在座的绝大部分人对战略根本没有什么概念。不过李富贵还是决定这种会要常开,必须让这些人习惯这种指挥方式,同时军官的教育也要跟上,培养军官的话老外是指望不上了,他们自己就没几个受过高级军官的教育,更何况语言不通,要想讲理论门都没有。幸好自己以前还看过几本战争理论的著作,以后白天军官带兵训练,晚上由自己给他们上课。
  阅兵后不久,李富贵收到巡抚杨文定的公文,武汉三镇被太平军攻占,总督陆建瀛已经带着兵马向西剿灭长毛去了,命令李富贵立即派军保卫江宁。接到公文后李富贵沉思许久,倒不是这到公文本身让他有什么为难,南京他是绝对不会去的,这个时候太平军势头正猛,自己现在可没打算和太平军硬碰,自己只是个团练总办,南京丢了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这到公文引来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以后自己的军事行动受到这群官僚掣肘怎么办,毕竟不能总是公然抗命。说道对付官僚李富贵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洋人头上,弄个洋人来做这支军队的总指挥如何呢?不过现在和自己公司的情况又有所不同,第一是如何说服上面接受这个建议,其次随着以后战功的积累这个洋人肯定会在官场上取得很大的资本,虽说军权他是抓不去的,可要是以后这个洋人走上层路线不受自己控制怎么办?
  突然眼前一亮,找一个好控制的不就行了吗?想到就干,李富贵立即给张文革写信要他在上海物色一个外形高大威猛的阿三送过来。至于上面吗还是要搪塞一下,李富贵开始着手从附近地区的团练中挑选一些老弱病残来组成去南京的援军,身体条件好一点的就把他们关到老兵营里去,现在李富贵发现这些不要钱的劳力还真是不错,有必要再补充一点。同时还给杨文定写了一道条陈,说明自己正在积极组织团练,可是新招的团练还没有训练好,如果想在近期投入战场就需要委任一个洋人做指挥官,一边打仗一边训练等等。
  既然战争已经迫在眉睫,那个各方面都需要加快进度,这段时间李富贵真是觉得分身乏术。而且李富贵还发现了一些不太好的苗头,首先就是在训练中体罚的现象变得越来越严重了,本来在训练中体罚是李富贵开的头,不过李富贵在大部分时间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带恶意的去鞭打士兵。可是随着军队里等级的建立,部队之间对抗又很激烈,另外那些洋教官都是用体罚来训练士兵的,那些军官自然有样学样。随着训练任务的加大,体罚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李富贵这时发现自己前期忽视了思想教育的重要性,这一方面是因为太多事情要处理,另一方面就是李富贵作为一个学生对思想品德教育本身就有很大的抵触。看来这个婆婆嘴的角色自己也需要来扮演一下了,在军中选出一些作风正派、嘴巴也比较能说的士兵,把他们抽调出来和那些中高级军官一起参加夜校,从这天起李富贵就开始把他以前所讨厌的那些马克思主义理论、事例有选择地向这些学员们灌输。李富贵把其中比较激进的东西全部都删掉了,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李富贵并不打算在这时的中国实行社会主义。准确地说李富贵是打算走一条有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道路,之所以没有选择一条自己更熟悉的路来走主要是因为李富贵认为社会主义的发展太依靠领导人的力量,准确地说是太依靠伟人的力量,而自己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而自己的继承者就更难以指望了,而资本主义自己发展的动能很大,只要自己推一下就会一直运行下去。再说马克思他老人家又没说中国不能走资本主义,中国只是错过了发展资本主义的最好时机才直接进入社会主义的,可是现在却正是资本主义大发展的最好机会了。而且说句实话,李富贵对他离开的那个社会究竟实行共还是姓资并没有很大把握。


第二十九章
  政治学习的效果极好,李富贵根本没想到这些人会被他说的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所感动,一个白毛女的故事居然把陆树城这个大胡子听的是泪流满面,李富贵暗暗下决心以后要找个机会把这个人妖给撤了。第一次发现有人这样配合自己李富贵也来了精神,在课堂上专门配备了一个记录员,准备把自己的语录整理成册,以便于将来他们自己学习。当然课堂上的东西也不能白说,说了就得干,李富贵接着这次政治学习的势头又开展了军民一家亲的运动,不过现在是冬天没什么农活可以给这些士兵干,兴修水利距离老百姓生活比较远,其实那个时候的农民很怕兴修水利,干这个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最后李富贵决定把部队分散拉到农村去训练一个月,平时帮农民修修房子、打打井什么的,没事还请写戏班子来个与民同乐。
  这一个月军营空了许多,可李富贵却没闲着,他一个连队一个连队的下去视察,倒没有发现士兵有欺压老百姓的事,这让李富贵感到很满意,就把自己的行程放慢,每到一个地方也和当地的各色人等聊聊天、拉拉关系。从与农民的谈话中李富贵得到一个让他非常吃惊的事实,这里种地的亩产量大约在两百斤左右,怎么会这么低?就算达不到二十世纪末的亩产千斤,四五百斤总应该有吧?李富贵一下就振奋了起来,如果自己可以把产量提上去那多少军队都应该养的活了,这个问题绝对值得研究一下。
  根据一些老农的回忆,以前世道好的时候农田的收成是比现在要好,可是断然否定了有亩产千斤的可能。李富贵在调查中又一次吃惊地发现,地主收的地租竟高达五成,再加上清政府所收的捐税,种田的人自己所能剩下的不过只有收成的两三成,这么高的盘剥谁都不会认真去种地的,李富贵这是头脑里自然而然地就冒出了四个字“减租减息”。
  虽然减租减息这个词是从共产党那里学来的,可是以李富贵现在的身份他当然不能强行推广减租减息,如何即不得罪那些地主又要他们放弃一些利益确实是一件很难办的事。这天里富贵突然宣布下个月初三是他的二十岁生日,准备大摆宴席好好过一过,要把淮阴县的大大小小的地主都请到。
  做寿的当天李富贵的行辕张灯结彩,这次确实是请了不少人,最后只好把宴席摆在操场上,当然既然在军营摆酒李富贵也没忘给留守军营的士兵改善一下伙食。华灯初上的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了,看着一千来号人在一起吃喝还真是很壮观,不过李富贵可不担心舍本,在这个时代官员做寿那就摆明了是捞钱的,刚才看到礼单还真把李富贵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简历上报个父母双亡,如果随便搞个父母来每年做两次大寿那还不知道能刮多少钱呢。
  宴席的气氛虽然很热烈可是还是有很多宾客发现寿星公的神态似乎有点沮丧,终于在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李富贵对这几个关系不错的乡绅酒后吐真言“这次可能是兄弟我最后一次在老家过生日了,长毛自从占了武汉后势如破竹,恐怕过不了几个月就会打到这里,兄弟自量实在是没有能力抵挡他们,到时可能也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听到这样悲观的言论那些家伙都傻了眼“局势不至于糟糕至此吧?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不是我说丧气话,这次陆大帅西征如果跑得快大概还能逃回一条命,不然恐怕真的要西去了,堂堂总督都没办法,我一个小小道台又能怎么样?”
  “这,这,李大人制军严谨、威名远播,定有办法保卫桑梓。”
  “说实话,打仗我倒是不怕那些长毛,不过据我的情报长毛所到之地农民蜂拥投奔,我要是和长毛一打起来,他们越打越多,而我越打越少还要防范身后有暴民偷袭,这仗你们叫我如何打。看在大家关系处得这么好的分上,我奉劝你们早作打算,今天跟各位吐露肺腑之言,若是让朝廷可不得了,千万不要把这些话泄露出去。”
  接着李富贵就借口喝多了先到房间里去休息了,没过多久亲兵就进来禀报有许多宾客前来求见。小道消息传的就是快啊,李富贵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请他们进来,这次来的都是这个县数的上的富户,看来消息已经传遍这些人是被推举出来的。
  “富贵有点过量,招待不周,各位乡亲,还望海涵。”
  “李大人海量,着点酒本不在话下,只怕是酒入愁肠吧?”说话的人是林雨长的父亲,他的确是进行谈判的好人选。
  “今天是我生日,那有什么愁肠可言。”
  “李大人应该是忧虑时事吧,我们听说李大人准备在长毛来的时候弃我们而去不知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是那个再造本官的谣。”李富贵摆出一幅很生气的样子。
  “既然李大人说没有此事,我们就当它没有吧,可是如果长毛真的打到此地,不知李大人作何打算,李大人招兵买马的时候我等都是全力配合,危急关头大人可千万要想着我们那。”说着就跪了一大片。
  李富贵赶忙把他扶起来“林伯您这是干什么,这可折煞我了,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我也把话说明吧,我并不怕长毛的军队,我最怕的是背后农民的反叛,若是各位父老能帮我把民心安抚下来,事尚有可为。”
  “不知李大人要我们如何安抚民心呢?”听到还有机会,这些人不觉都是精神一振,陆陆续续地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就是让利于民,大家把地租调低一些,农民们有吃有喝自然就不会造反了。”


第三十章
  果然一谈到钱人群中立刻就有些家伙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了,在他们低声讨论的时候渐渐地哭穷声就变成主流了。
  李富贵急忙站出来改变话题“其实兄弟我今天所说的话若是让朝廷知道那可是掉脑袋的事,若不是真的到了危急关头我是决不会说的,我这样推心置腹大家也就不用装了,确实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还请大家克服一下困难,不如在这里我们先约个两年之期,若是两年后形势好转我自然不会再干涉大家收租。”
  经过大半夜的讨论,李富贵终于和地主们达成协议:凡是有人参加李富贵军队的家庭都减租到两成,而一般的佃户减一成租。
  接下来李富贵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宣传自己的机会,发动了很多人来开展这场减租减息运动。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确实收到了不错的效果,不过还是有不少地主在观望,对于这点李富贵倒不着急,等到太平军打到南京的时候看看到底是谁着急。
  不久消息传来,两江总督陆建瀛在湖北吃了败仗孤身一人逃回来了,太平军水陆兼程,沿江东下,连克九江、安庆。这个时候杨文定又来了一封催兵文书,同时同意了给新军配一个洋指挥的要求,与公文一起来的还有一封语气哀婉的私信,其中几乎是恳求李富贵早日发兵,并且说有人弹劾李富贵胡言乱语、搅乱民心,完全是自己看在两人交情的份上帮李富贵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李富贵看完信心里暗骂:是哪个王八蛋这么快就把自己的话传到巡抚那里去了,要是让自己知道是谁直接就把他抓来宰了,反正现在兵荒马乱。不过这封信写得倒是很有趣,他干吗不写‘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现在兵是必须派了,自己已经给杨文定准备了三千老弱残兵,明天就派他们到南京去吧。
  目送着这只自己所见过的士气和军容双最差的军队离开,李富贵心里不觉有点奇怪:自己刚刚把三千人送上了断头台,可是心里不但一点愧疚都没有,反而有一丝得意。还有自己上次枪杀一个无辜的士兵,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可好像又不是冷血,自己每次想到教堂里的那些孩子总是会觉得心痛。仔细想想,好像自己从来就没有把这些家伙当人看,三千个士兵就好像是在战略游戏中头上顶着“三千”这个数字的一个军队标志,而被自己打死的那个倒霉鬼则更像RPG游戏里的NPC,为什么会这样呢?大概是他们太像历史书里的人物,让李富贵觉得很不真实,一看到他们就想到既然这些人在一百年前就死了,那现在他们早死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而另一些人李富贵从见到他们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虽然李富贵也会算计他们,可算计的同时又觉得深深的愧疚,有时还安慰自己说将来一定要给这些人补偿。
  收回自己的遐想,李富贵又把思绪放到现在的事情上来,既然巡抚大人已经同意自己的人事安排,那人选的问题就要加紧了,这个张文革办事怎么这么磨蹭。就在这时手下来报:上还派了几个人带了个洋鬼子过来。没想到这个阿三居然是曹操的后代,刚一想到他他就到了。
  打量着这个阿三李富贵不绝在心里喝了一声彩,张文革还是很会办事的,这个阿三的身材算得上魁梧,硬朗的面孔配上黝黑的皮肤,再加上一把络腮胡子,还真有一副将军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阿卜杜拉·伊普拉新·辛格……”
  “慢一点,慢一点,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有多长。”
  “大约要念上一分钟。”
  “算了,我叫你阿三没意见吧。”
  “如您所愿。”
  “你知道到我这里都要干什么吗?”
  “我是来伺候大人的。”
  “除了伺候我还有件事要你做,你以后只要听到我对你说‘将军大人’你就不要再对任何人表示谦恭的神态也不要再说英语,而是说你们家乡的土话,态度也要表现得更强硬一些,我也会用一些你听不懂的话跟你交谈,你只管装作听懂了,等听到我说‘结束表演’你就恢复原状,懂了吗?还有你要把这身传统服装换掉,我叫人给你弄一套西式军服。”
  “如您所愿。”
  军中那些人看到李富贵用一个洋人做仆人对他的敬畏之心又加重了一分,他们都不知道那个仆人的真实身份是他们这支部队的总指挥。接下来李富贵对阿三的仆人身份也很感满意,除了做事很细心之外,他还沏的一手好红茶,在李富贵看来恐怕不比尤里安差,甩饼弄得也挺好吃的,只是咖喱味太重,常吃恐怕就不行了。
  接下来的日子仍然是坏消息不断,太平军攻克芜湖兵锋直指江苏,所有上层的人物都惶惶不可终日,而这个时候李富贵却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开春了还把士兵派下去帮助老乡插秧。终于南京被攻占的消息传来,总督大人被李富贵一语说中,在南京城送了命,现在不但上面再催他,连下面的人也开始询问什么时候出兵。每次李富贵都以新兵尚未练成为借口推托,其实李富贵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一件事,就是他知道太平天国定都南京后很快就派兵北伐,可是他不知道这支北伐军所走的路线,万一林凤祥、李开芳要带兵从自己这里过那该怎么办?打?开玩笑,人家用两万人从南京打到天津,这可是不世的名将,又是刚刚启程士气正盛,而自己羽翼未丰又是初上战场,真的开打那不是找死吗。逃?自己好容易在这里打开一片局面,军工业也走上了正轨,怎么能轻言放弃。只好先加紧情报工作,真的要来也好有个准备。李富贵的情报工作除了派出探子之外,还听从本地乡绅的建议派人到南面拉拢一些小地主和富农,形成一个情报网,只要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传递消息。


第三十一章
  不久李富贵最害怕的消息传来:林凤祥攻占了扬州。看来北伐军是要从扬州出发沿大运河北上,这样淮阴县就是首当其冲,李富贵急忙下令所有的部队都收缩到县城,训练营的士兵随时填补第一军团在战斗中留下的空缺,而老兵营的士兵们也在半年多来第一次拿起了武器,军工厂的工匠也撤到城里,同时全力加固城池,希望北伐军发现自己不好啃就绕过自己。淮阴县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神色凝重,不过这次也让那些市民第一次看到了富贵军的实力,而且看到军队拉开架势守城,也让他们稍稍松了口气,起码李大人看来不会如传言所说在开战之前就弃城逃跑。
  而李富贵这时候却正为未来的战略方针而苦恼,尽管李富贵的内心中非常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披坚执锐,身经百战的勇将(作者:你开什么玩笑,汉尼拔在意大利打了十几年不也就打了那几场战役,身经百战?那还不得写死我啊!),可是冷静地分析起来由于自己站在最后获胜的一方,所以只要自己不犯错误,稳扎稳打就可以获得胜利,另外他也不能让太平天国太快完蛋,所以以后如果要打就一定要谨慎,宁可少打仗,必须保证打有把握、伤亡小和有决定性的战役(作者:这样就对了嘛。其实军事文学中的战役和武侠文学中的比武、色情文学中的床上大战一样,少而精的写一些非常提神,写多了就味同嚼蜡)。
  又是经过几夜的冥思苦想,李富贵终于制定出了军队的作战方针。
  富贵军所有的高级将领和李富贵和幕僚都坐在会议室里,他们的面前放着一份战略方针,内容他们刚刚都听过了,现在全部沉默无语,本来最应该跳出来发言的林雨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最后还是由陆归延来开口:“虽说诸葛一生唯谨慎,可这个方针也太保守了吧,简直是畏敌如虎。”
  这份方针的主要内容是:
  对敌的八不打。
  一、敌将不弱不打,附录中还列出了不弱的敌将,包括了李富贵所记得的所有太平军将领。
  二、我军不占绝对火力优势不打。
  三、敌军军纪严明军容整齐不打。
  四、不与敌军打巷战。
  五、敌情不明不打。
  六、不打伤亡巨大的消耗战。
  七、天气不好不打。
  八、地形不利不打。
  凡是遇到这八不打的情况,指挥官可自行决定时进行防御或迅速撤退与敌脱离接触,如确需作战须得到最高指挥官(也就是李富贵)批准。
  李富贵看着这些将领开始苦口婆心地展开劝说:“我们的作战经验很少,军队又不多,损失不起啊。这个方针也只是战争初期的方针,现在长毛气势正盛,我们必须尽量避免打没有把握的仗,从战略角度来看以后长毛会越打越弱,而我们会越打越强,等到形势逆转的时候,我们自然会使用更积极的进攻方针。”
  李富贵手下的高级将领绝大部分在一年前都还是种地的农民,他们当然不敢对立富贵的意见作出反驳,林雨长虽然还在嚷嚷可由于没有人附和他最后也只好屈服。
  以后来的消息让李富贵越来越紧张,太平军在扬州集结大量的士兵,似乎不久就会从扬州向北发兵,城防继续加紧建设,同时安排工人在县城里开工生产军需,同时命令探子注意打探林凤翔的行踪。
  在严阵以待了一个多月后,得到消息林凤祥、李开芳率两万人从扬州向西北上,很快听到他们克滁州,破凤阳向着河南去了以后,李富贵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命令所有不在役的士兵回营驻扎,淮阴县城内的一切恢复原样,召集所有高级军官开作战会议。
  这次会议的议题令所有军官都感到一振:“选择富贵军第一次作战的目标”。太平军离这里最近的据点是扬州,林凤祥走后驻有两万多一点的军队,守将叫曾立昌,这个名字李富贵没有听过,军队虽然多了一点不过据情报说里面不少是刚入伍的新兵,精锐部队应该都让林凤翔带走了,再加上扬州紧扼大运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最后决定以扬州为作战目标。
  接下来就是征集船只、士兵动员、准备物资,一切就绪后又从军校中抽了一些人来保障后勤,第一军团终于开始向南开拔。一路上军队的表现还不错,对老百姓的态度可以算是非常友善,而老百姓也对这支穿着绿军装的奇怪军队由开始的惧怕转变为好奇。经过一路的宣传终于到了计划中大本营的所在地——界牌,之所以选这里作基地只是因为李富贵在地图上发现这个地名很气派,在李富贵的印象里好像有个地方叫界牌关的,大概这个界牌也是地形险要吧。到了才发现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县城,驻扎下来之后立即就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具体的作战计划。闹哄哄地讨论了半天,最后采取了诱敌深入的战术,当与敌接战后利用部队的高机动性后撤,第二步兵团一分为二与本阵脱离,三支部队成品字形撤退,敌军应该会追击中路的大部队,大部队撤退到陈岗后列队防御,然后左右两支伏兵杀出,歼灭敌人。如果敌军不追击大部队就由小部队带着敌军绕圈子,然后大部队以逸待劳,击溃敌军。李富贵给这个作战计划起名叫做‘双尾蝎’,他对于自己想出的这个计划非常满意,看来自己还真有些谋略的天赋。
  计划定好后李富贵还想了个骄敌之计,要陆归延帮他写一篇酸酸的战书送到扬州城去,好让太平军轻视自己。
  在界牌修整了两天之后,李富贵命人把战书送到扬州去,自己则带领队伍缓缓向扬州进发,一路上非常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地形,并派出斥候探索行军路线两侧十几里范围的地形,李富贵亲手把这些信息绘制在地图上,而李富贵手头上的地图倒是做绘图纸的好材料,因为上面只有城市和河流,在李富贵看来这样的地图什么用都没有,只是自己在上面标注地形能有个参照。


第三十二章
  曾立昌这天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上面写的东西自己完全弄不懂,落款是个清妖的道台,后来找了个老夫子才把这封信弄明白,原来是一篇骈四俪六的战表,这个老夫子对这篇文章的文采是赞不绝口,可曾立昌就不明白既然是写给自己的东西为什么非要搞得自己根本看不懂?经过老夫子的解释这封信大致有以下几方面内容:首先是指责曾立昌不该造反,其中大量引用了圣人的话,同时从多个方面来诠释这些话,这个老夫子看到这里就已经对李富贵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能写出这样的文章这位大人怕不是状元出身吧。其次是描述这次出兵的兵戎之盛,这一段写得气势宏大,把这个老夫子读的是热血沸腾。最后苦言相劝曾立昌投降,语气情真意切,读之几乎可以使人落泪,解说到最后这位老夫子已经抛开信件自由发挥起来,仿佛是他自己在劝说这个长毛投降一般。
  曾立昌实在弄不懂这个李富贵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概是读书读傻了吧,自己吃的就是造反这碗饭,弄这么一封让人看不懂的信来算是怎么回事。等到探子把得到的情报送上来后,在座所有的将领全都哄堂大笑,听他吹得那么玄乎好像吹口气就能把天京拿下来似的,原来只有几千人。不要说这几千人,琦善带着几万人在扬州外设下江北大营自己也没怕过。最后商量了一下明天由副将楚大乘带领一万多人出城去把他歼灭,林丞相走了以后自己还没与清妖开过仗,几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正好给自己祭旗,自己则守城监视江北大营。
  这一天是李富贵平生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日子,从一早上起来手心就不停地在冒汗,直到骑上马看到看到那一排排整装待发的军队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把军队这样排起来还是挺壮观的。等到看到前方出现敌军的阵列李富贵的心跳立刻又开始加快。
  楚大乘看到这些清军的穿戴不觉一愣,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清军,不过接下来的战斗就平平无奇了,才打了几炮这些清军就开始溃逃,命令炮兵撤回城去自己就带着队伍追了下去。可是这些清军跑得比兔子还快,不一会就跑得没影了,这仗赢得可真窝囊,不行,还要向前追击一段,根据情报这附近只有这支奇怪的清军和琦善的江北大营,没什么好怕的。
  而李富贵这时正被乱军裹着向北跑,脑子里昏沉沉的,有一发炮弹落点离他很近,基本上李富贵现在仍处在惊慌失措的状态中。好不容易慢慢地恢复了镇静,可眼前的景象又把他推到了绝望的边缘,军队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显然这些初上战场的新兵和自己一样被吓坏了,他们还没有丢弃手中的军械只是因为敌人还没有追上来,最糟糕的是这支军队从上到下的军官也都是新兵。向周围看了看没有发现二团的旗号,应该是已经分了出去,至于他们的方向对不对就很难说了,就算方向对了又怎么样,大部队都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李富贵试着下达放慢行军速度的命令,可是根本不管用,现在的命令已经根本无法顺利地传达下去。
  李富贵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自己成功地把一群绵羊训练成了羚羊,却没有把他们训练成狼。而诱敌深入、分进合击都是非常高超的战术,需要将士具有非常高的军事素养,自己手下这些人如果直接让他们冲锋可能他们还能应付,可败中取胜对他们来说就太难了,肥水之战中符坚不就是这么被打败的吗,自己肯定是中了三国演义的毒,总想着什么奇谋妙计,可听说皇太极也很喜欢看三国演义,怎么他不犯这样的错误。悔恨这时如同毒蛇般吞噬着李富贵的心,本来正面攻击凭借自己的火力优势很有可能打赢的,对方也是新军,可是现在自己败得莫名其妙,还把一个团丢在外面,如果自己就这样一路逃走的话,二团很有可能被吃掉。可是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刚刚从惊慌中恢复过来的李富贵又深深地陷入到自责当中。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突然林雨长拉住了李富贵马头:“老大,醒醒,这样不行啊。”
  李富贵又一次清醒了过来,这次他发现在乱军的外面骑兵已经在整理队形了,一线曙光出现在他面前,拉住林雨长大喊道:“你快带骑兵到前面拦住队伍,用鞭子抽,用枪打随你,一定要让队伍停住。”
  过了一会这支队伍终于乱糟糟的停了下来,可能他们也意识到这样狂奔有点莫名其妙。在重整队伍之后,李富贵先命令派出斥候寻找二团的下落,然后清点队伍,让李富贵吃惊的是居然一个都没跑丢,看来平时的行军训练也不算完全白费,最令李富贵高兴的是炮兵也跟上了队伍,虽然在制定作战计划时李富贵就考虑到炮兵的机动性不足所以这次给炮兵团配备了骡马,不过在这种行军速度下没被甩掉还要说是万幸。看到所有人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李富贵下令全军找一个坡地整装待命。
  在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等待之后,终于二团的下落还没找先到,却等来了太平军,为了鼓舞士气李富贵决定把迫击炮布置在前沿来一次齐射,同时命令林雨长带领骑兵在炮兵齐射后冲击一次杀杀太平军的威风。
  当楚大乘猛的看到那只奇怪的清军整齐地列队在前方等着自己,第一反应是:糟糕,中埋伏了。也难怪他会这么想,这仗打得真的很奇怪,处处都透着邪门,可哪有诱敌的跑那么快的,何况刚才他们逃跑的那架势如果说是诱敌那也太像了吧。可要不是诱敌那自己面前摆着的这支军队又怎么解释,怎么刚刚还跑得跟兔子一样突然就又可以列队迎敌了。出于谨慎的想法楚大乘立刻也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同时向四面派出探子进行侦察。
  双方就这么遥遥相对了半个多小时,都弄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终当楚大乘弄明白方圆十里内没有什么敌方部队时,心里不觉大骂自己:怎么会被几千个清妖吓倒了,这怎么可能是埋伏,一定是他们跑不动了才停下来的。现在的楚大乘已经没有耐心再去仔细推敲自己的结论是否合理,立即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命令。


第三十三章
  李富贵看着推进过来的敌军阵型,心里在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次跟他们拚了。这样想过后倒真的平静了许多,当太平军一进入迫击炮的射程,就用力把手向下一挥命令炮兵齐射,希望大炮能给自己这些新兵们壮壮胆。一百门火炮同时开口的威力确实惊人,太平军攻势遭到这不曾预料的打击后立刻停了下来,似乎搞不清是该继续冲锋还该掉头撤退,楚大乘这时候也在犹豫当中,这顿炮火的猛烈远出乎他的意料,几千人的清军怎么会有这么猛的火力?看来自己低估了对方,是不是应该把兵力收回来调整一下再进攻?就在他还在前思后想的时候,骑兵团的冲锋帮助那些士兵先作出了选择,见识到了骑兵的猛烈火力,举棋不定的战线一下就被冲垮。可是李富贵这一方也没能抓住这次机会追击,因为原计划只是杀一下太平军的锐气,所以在冲锋前李富贵严令禁止林雨长追击敌人。
  随着骑兵团的后撤,双方战线脱离了接触,楚大乘才得以把部队重新整顿好。现在他已经知道对方不好啃,但是就这么放手又实在是不甘心。自己人多可以试试包围对方,叫来手下两个师帅,命令他们向左右两方迂回,命令中军做好准备,敌军如果一乱就立刻发动进攻。与此同时李富贵正通过望远镜死死地盯着太平军的阵地,太平军分兵的举动李富贵是看得清清楚楚,而对方想包围自己的意图也很明显。他立即找来林雨长:“看到敌人分出来的那支军队吗?你去把他们赶走。”
  “那另外一只呢?”
  “等你回来再说吧。不要恋战,知道吗?”现在的李富贵似乎只信任林雨长一个人。
  而林雨长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很快左翼的太平军就被他击溃。而楚大乘发现自己的意图被敌方看破,而且自己的包抄部队的力量显然太薄弱,所以急令另一支部队也撤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双方都极度谨慎的变换阵型,都希望能发现对方的破绽,战斗的规模非常小。李富贵一直在等着二团的消息,希望在兵力会合后再发动总攻;而楚大乘则是越打越吃惊,对方的战斗力之强简直不可想象,同时还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这支军队除了炮兵之外,只有这不到一千的骑兵有战斗力,随着战斗的进行他也越来越肯定这个念头,因为这么长时间李富贵从没有出动过步兵,这时候的楚大乘一直在想着如何把这支骑兵引诱出来歼灭,只要歼灭了这支骑兵,再拖到天黑,胜利一定会属于自己。
  就在战局没有进展的时候,李富贵看到三骑快马飞速向自己的阵地奔来,瞬时间希望在胸中升起,嘴里喃喃自语:“一定是二团,一定是二团。”
  果然,斥候带来的消息好的令李富贵不敢相信:二团已经自己集结到了一起,目前位置恰好在敌阵的后方,等待战役全面打响后即可投入战斗。听到这些李富贵真想吻陆树城这个大胡子,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有治军的能力,今天真是自己的幸运日啊。命令全军推进,这次步兵们的表现看起来就中规中矩了,看来他们应当已经适应了战场的气氛,而且太平军的表现也让他们明白了谁才是强者。
  双方的战线一接触,高下立刻就分出来了,太平军人虽然多可是完全没有炮火支援,步枪的数量也不多而且没有被集中使用,面对富贵军不断射出的排枪很快就处于下风。而且士兵由于一上午的跑步、战斗,体力消耗非常大,楚大乘两次组织冲锋想进行肉搏都被打退。
  最后当太平军听到身后传来密集的排枪声后士气彻底丧失,对阵立刻转变成溃逃,面对这种混乱的局面李富贵的头又有点晕,不过幸好这时候部队已经不再需要他再下达什么命令了,不觉想起拿破仑的一句名言:除了坏消息,不要叫醒我。自己现在大概也可以去睡个午觉了吧?不过按计划还有一件事要做,“传令给特种作战小组,执行乙计划。”
  就在这场战役结束后不久,扬州北城门仍然是一幅和平景象,早上的大军出征并没有给这里带来太多紧张的气氛。这时一辆装满草料的大车缓缓向城门驶来,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太平军走上前去盘查,车把式急忙收紧缰绳嘴里喊着“吁,吁”,可是这时候马却反常的暴躁起来,向前冲了十几步才停了下来。车把式边上的人应当是货主,跳下车来向围过来的太平军直点头哈腰,负责看守城门的太平军还没来得及问话,突然又听到大车下“喀巴”一声,车把式急忙从车上跳了下来骂道:“真倒霉车轴怎么会断了。”说着俯下身子向车底下张望,就在那些太平军也围拢过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却突然拔腿向城外跑去,没跑多远就一头扎进了护城河。突然发生的意外让这些守门太平军面面相觑,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就在他们身边响起。巍峨的城楼在这声巨响后缓缓坍塌,钱武和风君宝从水中探出头来互相吐了吐舌头“乖乖,这车炸药这么厉害啊,要是我们刚才慢一步那现在渣滓都剩不下了。”朝城墙上望了望,还能站起来的太平军显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正在从城墙上探头向下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两个人泅过护城河拔腿向来的方向跑去。


第三十四章
  曾立昌坐在那里简直是心如刀割,听到北门被炸毁的消息他才渐渐感到今天的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隐隐觉得好像自己掉入了一个圈套。而就在刚才传来兵败的消息,楚大乘战死,出击的军队到现在为止只逃回来几百人。逃回来的人说他们中了清妖的埋伏,本来和清妖激战了一上午,然后突然之间就被包围了,这些人是奋力杀出重围才跑回来的。
  曾立昌现在只觉得进退两难,根据败兵所说这支清军装备非常之好,人数更是多得数不过来。这一点曾立昌倒是深信不疑,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消灭上万太平军,这支清军数量决不会少。而且根据这几天的情报江北大营的清军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也就是说自己很快将会面临着两方面的压力。现在自己可是坐拥残兵,困守危城,太平军以往都是流动作战,不与优势敌军硬碰,从军事角度上来说自己应该立即撤出扬州。可是扬州是天京的门户,可以说极为重要,自己这样损兵折将的逃回去,东王能饶了自己吗?
  就在曾立昌在保全部下还是保全自己之间犹豫的时候,李富贵带着他的部队又一次大模大样地来到了扬州城外。早上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已经一丝都不剩了,取而代之的是强大的自信。士兵们的士气仍然高涨,大家似乎都已经忘记早上自己夹着尾巴逃跑似的慌张,顾不上激战一天的疲劳,富贵军一到城外就立即开始构筑阵地,同时开始向那些正在修复城墙的太平军打炮。这种炮击甚至直到天黑以后仍在继续,李富贵在把所有阵地视察了一遍后通知所有中高级军官开会。
  开会前,李富贵又把今天的遭遇想了一遍,为什么自己来指挥这么一场落后的战役却犯了一大堆错误?显然自己今天使用了超越时代的战法,在无线电普及之前很少有将领随意分兵,并不是他们不会这么做,而是这么做的风险实在太大,连拿破仑这样的天才在滑铁卢会战中的一个失败原因就是他分兵去追击敌人却无法及时地调回来,对啊,好像没听说拿破仑用过诱敌深入这一类的计谋啊,难道是因为他不会吗?看来在自己真正成为一员智将之前,计谋还是少用为好,多学学欧洲的打法起码不会吃大亏。自己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不过现在李富贵发现好像那些领先时代半步的人总是过得不错,混得好的称王称霸,混得不好的也能落个荣华富贵,而那些领先时代整整一步的人却大部分过得不怎么样,好一点的贫困潦倒终生不被人理解,差一点的很可能被烧死。看来自己在以后一定要注意超越时代的程度,步子不能太大。想通了这个道理李富贵感觉身上一阵轻松,起身朝会场走去。
  会场的气氛非常热烈,毕竟今天打了一场大胜仗:毙敌三千人,俘获将近五千人,不要说对这些战场初哥,这个战果应该可以任何一个将军满意了。可是李富贵走进帐篷的时候却是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地在中心位置坐下,渐渐地人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异样的气氛,喧嚣声慢慢小了下去。
  看到大家安静下来李富贵环视了会场一眼:“今天我们打了个大胜仗,但是孙子说过一句话:‘用错误的方法打了胜仗比打了败仗还糟糕’,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他妈的,别在那里挠头,不是你们家的孙子,是春秋的军事家孙武,你不会连春秋都不知道吧,就是关老爷最爱读的那本书。算了,别管是谁说的了,这句话你们懂不懂?”
  看到下面一片大眼瞪小眼,李富贵开始解释了:“用错误的方法打了败仗,我们就会立即改正,下次我们就不会再犯错,可是如果我们打了胜仗,错误就会变成一条经验,以后我们就总会犯这种错误,明白了没有。”
  “嗯……可用错误的方法为什么还能打胜仗呢?”提问的是一团长林栋。
  瞟了他一眼,李富贵心想:今天就你的部队乱得最厉害,居然这时候你还敢说话。没好气地回答:“运气好。今天我们的运气就非常好,所以虽然我们用了错误的战术可还是取得了胜利。谁知道我们那里错了?”
  “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分兵?”
  “算一条,还有没有?”李富贵把语气放缓一些算是鼓励。
  “我们今天撤退的时候,大家都慌了神,只想到往后跑。”
  “对,分兵和后撤都是我决定的,主要责任应该由我来付,不过在我负责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今天你们究竟在怕些什么?难道那些太平军值得你们害怕吗?”
  看到下面再次鸦雀无声,李富贵只好接着说:“我作为指挥官对战局作出了错误判断,我高估了敌人也高估了你们,如果不是运气好今天我们很可能全军覆没。拯救我们全军的是林团长,这次战役的首功应该归他,二团长的表现则最出色,他成功的约束下属到达预定地点,最后成为扭转胜负的关键,至于你们这次的表现全都不合格,这次是我们第一次上战场,这次犯的错误就暂时寄下,如果下次再犯,是我犯就撤我的职,你们犯的话就给我下连队当小兵。有没有意见?”
  “没有。”轰然答道。
  “那大家再说说今天有没有得到一些经验。”
  这次发言要踊跃许多,基本上都是火力的重要性,显然今天的炮击并不仅仅震撼了太平军。
  “那好,会后就由你们自己组织士兵们讨论如何更好的利用我们的火力优势。”今天的会议虽然只涉及到一些皮毛的东西,但毕竟自己这群手下开始慢慢了解现代战争了。
  接下来讨论攻城计划,虽然刚刚检讨了自己可这次又是由李富贵作决定,把所有的攻城计划放在一边,先用迫击炮轰上几天看看再说。为了给太平军来个下马威,决定当天晚上连续轰击一个晚上。


第三十五章
  也就在这天晚上密集的炮击使得曾立昌下了撤退的决心,他冒着炮火亲自上城墙查看,以他的判断按这样的火炮数量城外的清军不会少于五万,如果一旦合围自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所有的罪责都由自己来承担吧,现在先保住部下的命,将来收复扬州还要靠他们呢。下定决心后全城立刻就行动起来,收拾了必须带走的物资全军在深夜悄悄的从扬州撤了出来。
  李富贵是在床上听到太平军撤退的消息的,那些兴高采烈的将领把他从睡梦中拉起来,急不可待地报告了这个好消息。李富贵一边用还有点昏昏沉沉的脑子思考目前的形势,一边庆幸自己没相信什么拿破仑的狗屁名言,那话说起来虽然很酷,可要是真这么办今天可就要贻误战机了。李富贵起来的同时也命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在派出几个连队确定城中已没有太平军之后,李富贵下令除了入城的连队全军追击的命令。
  扬州离南京很近,又不知道太平军走了多长时间,所以这次追击李富贵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不过是趁着士气正高,追上去看看有没有便宜罢了。第一次打追击战,因此李富贵非常谨慎,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同时要求军队放慢行军速度,不过如果在第三者看来他的行军速度也算是够快的了。
  几乎同时太平军和富贵军互相发现了对方,同前一天一样双方都表现得很谨慎,对李富贵来说这里毕竟是敌占区,不摸清对手就贸然开战十分危险,对曾立昌来说虽然报告追来的敌人只有几千人,但对方背后会不会突然有大军杀过来呢?两支军队都停了下来开始利用侦察兵来观察对方。十分的巧合,侦察的结果都让双方的统帅满意,李富贵确定了这支军队就是昨晚上从扬州城夹着尾巴逃出来的那支,人数也没有什么变化。而曾立昌则发现附近只有这支几千人的清军后就如同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昨天他几乎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向天京撤退的,可今天一小支清军追上了自己,如果自己能吃掉他们就证明自己的避实就虚的战略没有错,这个战果虽然还不能使自己免于责罚,但命是肯定能保住的。
  于是双方统帅都怀着必胜的信心投入战役的准备当中。这次李富贵准备用一个简单点的战术“斜线战术”,这个战术对士兵的要求显然更低一些,李富贵把三个步兵团按行列排好,却把骑兵团和炮兵团都放在自己的右翼,同时李富贵也亲自到右翼指挥战斗。他给这个计划起的名字是‘死神之镰刀’,骑兵率先突击与步兵阵线形成直角成为计划中的刀锋,三个步兵团依次推进加强刀锋的力量,当骑兵突破敌阵后再像折刀一样地收回来砍下敌军的帅旗。李富贵发现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这样出色的战术,又能起出这么贴切的名字,不觉有点飘飘然了,回想起游戏中那个使用折迭镰刀的收割者的强悍作风,仿佛是自己手持镰刀威风凛凛地站在战场上。
  而这次作战的另一方,曾立昌由于害怕自己的兵力优势把敌人吓跑,所以在把主力部在两翼,希望能在战斗中包围对方,排好战斗阵型后就立即就向富贵军推进过来。
  虽然时间紧急可李富贵还是向他手下的军官再三强调了作战的顺序,先由炮兵对敌方的左翼进行密集的炮击,再由林雨长率领骑兵冲击,李富贵私下里给林雨长的命令是要贯穿敌方的左翼再掉头冲击敌军中央,在骑兵冲出的同时右翼步兵就向前推进,在骑兵之后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处于中央和左翼的部队在收到命令后才能前进。李富贵是想利用强大的火力先打垮对方的左翼,然后在插到敌后把对方包圆。
  看到硝烟中双方士兵排着整齐的战阵互相接近,李富贵却发现这个场景自己似乎很熟悉,说句实在话这还真没有一些电影里的壮观,有一些细节还不能让人十分满意,比如说那些太平军的旗号和衣甲看起来都比较粗糙,战马也太过矮小,不过总的来说场景的布置还是不错的。环视整个战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变得非常慢,同时也变得很不真实,自己真的来到古代的战场上了吗?自己真的不是在看电影吗?如果是电影的话那拍得也算还好啦,尤其是群众演员,他们表现得多认真啊,要是我们国家的导演能拍出这种场面,自己也不会老是去看日本人拍的古代战争片。该死,自己究竟又在想些什么,李富贵摇了摇头把那些胡思乱想都赶了出去。不过既然想到电影了,那也不妨欣赏一下面前的景象。嗯,敌人已经快进入炮火射程了,再等等,等到距离适合骑兵冲锋再开炮。
  看到太平军向自己开炮时,李富贵愣了一下,然后差点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自己还真是一根筋,光在算自己什么时候开炮合适,怎么会忘了对手也有大炮,人家才不会管你的什么冲锋距离呢。李富贵气急败坏地大喊:“开炮,开炮。”
  看到富贵军的第一次齐射,让曾立昌感到震撼,自己还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火炮同时开火,向左面望去自己的阵地上已经倒下了一片片士兵,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虽然不是没见过,可看到自己人被如此迅速地屠杀让曾立昌感到胃部开始抽搐。而紧接着来到的第二次齐射就让曾立昌感到恐惧了,敌人究竟有多少大炮,怎么大炮也用轮射吗(迫击炮的射速太快,使得曾立昌不能相信那是同一批火炮的两次齐射)?,这样打下去自己恐怕会输。自己的炮兵明显不能压制对方,现在也只有冲锋一条路可走了。
  与此同时李富贵已经把让敌人先开火的不快给忘掉了,这一次火炮的集中使用真是威力无穷,敌人阵地上冒起的大片黑烟让他觉得非常壮观,刚才他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里面的血腥场面让他很不舒服,还是纵观全局来得痛快。看到太平军突然加速向自己冲过来,隆隆的炮声已经掩盖不住对面传来的呐喊声了,“雨长,看你的了。”
  “太好了”,林雨长一把抽出马刀大喊一声“骑兵团跟我冲。”


第三十六章
  由骑兵组成的尖刀向着太平军左翼的正面直刺过去,逐渐加快着速度,闪亮的马刀反射着上午的阳光。很快太平军也发现了这个威胁,不时有炮弹落在这些骑士的周围。
  李富贵看到双方即将接触“命令炮兵调整距离对敌军左翼作最后一次齐射,二团开始向前推进,一团、三团准备。”
  在一片黑烟升起之后,尖刀终于刺进了太平军宽厚的阵型。太平军的队形由于冲锋已经被拉开了,相较而言反而是富贵军的骑兵排得更密集。虽然马刀在空中闪闪发光,但步兵们很快发现这些骑兵手中拿的短枪才是真正的死亡天使,这一小股骑兵似乎完全无视被包围的危险,就这么直直的往步兵群里冲,随着他们的推进太平军成片成片地倒下,所过之处竟然完全无法抵挡,而且很快就有士兵丢下兵器掉头逃走,这时的骑兵团确实如同一把利刃,在敌人的身体里越刺越深。
  曾立昌看到富贵军使用骑兵突击自己的左翼时,立刻明白了李富贵的企图,到现在为止炮弹全都落在自己的左翼,很明显敌人把主力放在这一边希望由点及面地把自己击溃。虽然看穿了对手的意图,可这时候的曾立昌却拿不出人来支援左翼,因为他的中军本身就太薄弱了。只好命令右翼加强攻击,希望是自己先击破敌人的薄弱环节。
  但是时间却完全站在李富贵这边,太平军的右翼还没有跟富贵军接触上,林雨长就已经刺穿了敌阵。骑兵团在后面漫步绕了一圈,给左轮枪重新装上弹药,这时候林雨长并没有按原定计划绕到敌人中军背后发起进攻,而是折回头来继续打击太平军的左翼。因为在刚刚的冲击中,虽然松散的阵型使得林雨长没费太大的力气就穿透了敌阵,但他还是感到敌人的左翼的人数比自己预想的要多很多,现在很可能仍保有一定的战力,所以他决定两面夹击先把这里的敌人打垮再说,这时的骑兵团,就如同一把放血的倒刺。
  虽然李富贵把自己的阵型排成了阶梯状的三节,但由于战局的变化太平军的阵型也变成了一条斜线。最终两军剧烈碰撞在了一起,李富贵这一次对士兵的表现很满意,这些人终于表现出了镇定,虽然不时有对面打过来的子弹、炮弹削掉了一些人的脑袋,或者打断了手脚,但其余的人仍然按照节奏上膛、瞄准、放。
  这个时候整个战场已经完全展现在李富贵面前了,别看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两万人,可这场面却是着实壮观。一边在发了疯的往上冲,另一边就不停地用子弹、手榴弹、刺刀去招呼,李富贵这时已经确定自己完全控制了局面,处于自己正面的太平军已经开始溃逃,敌人的中军似乎也无力再战了,战场那端的情况虽然看得不是太清楚,但三团刚刚送来战报说已经压制住了敌人的进攻。很快就是收割的时候了,这时李富贵带着轻松的心情扫视着战场:“嗯,可惜没有摄像机。”
  与此同时,备受煎熬的曾立昌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这支军队完全有实力在昨天全歼楚大乘,而昨天晚上他们也有能力打出那么密集的炮火,自己的侦察人员并没有弄错,这附近的确没有其他清兵,所有一切都是这支清军干的。想到这些曾立昌对今天的战局已经彻底绝望了,叫过手下一个师帅,“你带上一队人,拿上我的令箭,回去禀报东王,向东王说清楚昨天大败楚大乘,攻克扬州的是一支穿绿衣服的奇怪清军,他们只有五六千人,但是火力极强,极具战斗力。以后碰上了一定要小心,免得再吃轻敌的亏。另外告诉东王,说我对不起天朝。都记住了,那就快去吧。”
  打发走信使,曾立昌拔出自己的佩刀,向身边扫视了一眼眼后大吼道:“誓死杀敌,跟我冲。”
  李富贵在战役结束后收拢了部队,没有去追击逃散的太平军,毕竟这里离南京已经不远了,自己在这可不能太过嚣张。命令骑兵警戒,步兵打扫战场,随时准备撤退。战场的硝烟正在慢慢散去,李富贵找了个高地望着这片土地出神,自己在两天里打了两场大胜仗,还拿下了一座极具战略意义的城市,更重要的是这场战役打得如同教科书一般的经典,看来在古代打仗也不是很难嘛。一个亲兵的报告打断了李富贵的沉思,抓住了太平军的一个高级将领,如果没弄错的话应该是指挥官。这个消息让李富贵很高兴,命令把人立刻带过来。
  看到部下捆着满身是伤的曾立昌走过来,李富贵急忙起身一边说着“委屈将军了”一边伸手去松绑,没想到刚才还神情委顿的曾立昌突然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清妖”,然后把一口鲜血猛的喷在李富贵脸上,仰天倒了下去。就在李富贵愣在那里的时候一个亲兵跑上去察看了一下,然后说道:“禀报大人,咬舌头自尽了。”李富贵一边擦脸一边想:真倒霉,幸好这时候还没有艾滋,没想到咬舌头还真是死这么快,以后再也不能信什么古典名著了,说什么主公亲自松绑,敌将纳头便拜。
  这家伙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可自己手上还有好几千俘虏该怎么办呢?杀了?这些人说白了也就是官逼民反,虽然跟错了首领可它们本身却没有什么错啊。杀了的话,实在有点下不了手,真要杀的话杀清兵自己倒更心安。放了?不说他们还会跑到太平军那边去,向上边自己就没法交待。收编?对这一点李富贵可一点把握都没有,自己虽然实行了一些争取民心的措施不过比起太平天国宣扬的那些还差得远,恐怕不一定能吸引多少太平军,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宗教问题,李富贵知道什么事情如果和宗教、民族一掺和就会变得复杂无比,当年中央为了对付那个什么功费了多大劲,居然还有人偷偷往李富贵自行车上贴小标语,对于这样的事情那是避之唯恐不及,自己还怎么能主动去招惹呢?


第三十七章
  沉思中的李富贵突然笑了起来“这样的主意我都想得出来,我还真是佩服自己啊。”掉过头对传令兵下命令:“整队,我们回扬州,把这些俘虏和昨天抓的关在一起。”当天李富贵写了两封信请彼德和张文革到军营来有事和他们商量。
  回到扬州才知道就这半天扬州城已经被琦善给占去了,在城里留守的那几个连队一来是人数太少,二来对方也是清军而且官阶都很大,所以没有与江北大营过来的军队发生争执,只是退到西门等待李富贵回来。李富贵立刻让人把这几个连长捆进来骂道:“混蛋,我不管什么友军不友军,官大官小,我只知道你们把自己的阵地丢了,现在就回去,自己关自己的禁闭,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毙了你们。”其实李富贵倒并不是真的把扬州看得很重,而且如果把他自己换到那种情况下也不会和清军硬碰,只不过他要给士兵树立这样一种信念:除了自己军队的指挥官天王老子也不鸟他,这样这支军队才能称得上是自己的。
  琦善占了扬州那就给他好了,反正自己并不想在这个地方与太平军硬碰,这次打扬州纯粹是为了吸引眼球,在十九世纪也有点击经济啊,乱世靠什么呀?靠的就是知名度啊!知名度上去了,下家儿跟着就来了。不过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李富贵看着门口端着盘子的阿三想着:起码也要演一出戏给他看看吧。
  琦善接到李富贵的拜帖的时候还没从收复扬州的兴奋中完全恢复过来,“李富贵,这家伙很奇怪啊。”刚刚他才收到李富贵又一次大胜太平军的消息,“他究竟是不是人哪?就凭五千兵力就能把扬州攻克,两次大败太平军。这是何等的武功啊。”
  带着满心好奇琦善吩咐请李富贵进来,李富贵也是带着好奇走进大帐(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历史书中的人物),两个人立即就开始非常热烈地寒暄:“钦差大人武勋盖世,收复扬州,真是可喜可贺啊。”
  “哪里哪里,李大人年少有为,初出茅庐就打了这么大的胜仗,真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
  “钦差大人过誉了,李某能侥幸取胜完全是仰仗大人的威名。”
  “李大人太谦了,这次老夫接管扬州也未与大人打招呼,实在抱歉得很哪。”
  “大人说哪里话来,李某这次因求战心切开战之前未与大人联络实在是莽撞,又因追敌的需要根本没有什么兵力来占领扬州,大人运筹帷幄,轻取扬州,下官感谢还来不及呢。”
  寒暄的同时两个人也在互相打量着对方,李富贵这边的看法是:这个琦善还真是长了一副奸臣样,跟个竹竿子似的,面相那就更完美了,只差在额头上写下‘坏人’两个字了。琦善则在想:很普通嘛,这样的小子连毛都没长齐呢,怎么打仗会这么厉害?
  寒暄过后话题很快又转到战局上来,李富贵又把琦善恭维了一番然后说道:“有钦差大人坐镇扬州,李某也就可以放心南下去支援巡抚大人了。”
  听到这话琦善一愣,赶忙问道:“不知李大人为何要急着南下?”心里同时在想:你走了,那我怎么办,要是太平军再回来那扬州究竟要不要守,自己以前之所以建江北大营不就是因为待在军营里跑得比城里快吗,呆在扬州城里万一被围住了那不就完了?
  “下官这次南下是奉了抚台杨大人的命令,既然在扬州已经取得胜利,自然应当继续向南去接应抚台大人。”
  “这个……”琦善倒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李富贵并不归他指挥。
  “而且军团司令冯将军也认为目前我军南下更为有利。”
  “哦,不知这冯将军是什么人呢?”
  明明告诉你是军团司令,还问。“冯将军是我从海外重金请来指挥这支军队的,目前军中由他说了算,在军营里李某也要听他命令呢。”
  “原来如此,”我就说看你也不像是那么有本事的,原来是个洋人在指挥,这就难怪了,洋人自然是厉害的。“那为何不请这位冯将军过来一叙呢?”
  “还请大人见量,这洋人不懂天朝礼数,恐怕冲撞了大人。”
  “不怕,不怕,老弟大概还不知道,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同洋人打过交道了,那时先帝还称赞我‘片言片纸,连胜十万之师’,这洋人确实缺少教养,不过也并非无法应付。”琦善这时候大概已经忘了他在广州和英国人签了条约以后道光要杀他的事情了。“我所担心的倒是洋人身上带的那股煞气,不过今天倒是不妨,李大人请看,我的佛龛上面贴的‘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这可是我前不久派人重金从上清宫张真人那里请来的。”
  李富贵抬头看了一眼那张黄纸愣了一下,不过马上也就想开了,在科技昌明的二十一世纪还有些大员相信算命先生,对8呀6呀迷信的不得了,那琦善作为一个腐朽王朝的反面代表信一信姜太公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不过琦善会怕见洋人倒的确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作为一个大投降派见洋人那不是应该跟见他爹一样吗,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原来如此,钦差大人阅历广博,下官真是佩服,那就请冯将军马上过来好了。”


第三十八章
  过了一会,阿三根本不等通报就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李富贵急忙起身准备介绍,没想到琦善居然抢在李富贵前面开口:“这位一定就是冯将军了,真是久仰大名,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将军真是风采照人那。”李富贵只好接口说:“这位就是阿珊·冯将军(为什么姓冯?我没让他姓莱因哈特就算客气的了。)”然后又装模作样地把琦善的话翻译给阿三听。这时李富贵发现要把一些完全无意义的音节很流利地随口说出还真不太容易,这一点阿三就不存在问题,他说起自己的家乡土话那真是流利异常。
  “嗯,冯将军说,这个嘛,他对钦差大人不经同意就自己接管扬州很不满意。”
  “这个啊……”琦善显然对这个洋人说话如此直接没有准备,哼哼哈哈地居然脸也有点红了。
  装作同阿三争论了一番之后李富贵满脸尴尬地转过头来对琦善说:“还望大人见谅,冯将军说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他就会直接下令把大人的军队赶出去。他还说:对他来说就算灭了大人这几万人也不算什么难事。这群洋人就是爱胡说八道,大人不要见怪。”
  “这,这,这,唉,算了,洋人嘛。”
  就在琦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李富贵的亲兵送上来一套茶具,恭恭敬敬地给阿三沏了一杯茶。李富贵急忙向琦善解释:“冯将军只喝英吉利进口的西湖龙井,连沏茶的水都是进口的。”反正这些家伙什么都不懂,李富贵也乐得信口开河。
  这下琦善终于找到话题把刚才的尴尬丢开了“冯将军还真是雅人那,从将军所用的瓷器就可以看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这三个人基本上都是在谈论瓷器与茶艺,琦善显然已经打消了劝说阿三把军队留下来的打算,再挑起这个话题显然是在给他自己找不痛快。
  最后到端茶送客的时候,阿三还是拽拽地打了个招呼往外就走,李富贵在后面和琦善对着打躬作揖,双方几乎是互相搀扶着出了辕门。
  回到军营李富贵立即拍着阿三的肩膀说:“演得真不错,好好干将来有作明星的前途,你们印度人难怪每年要拍那么多电影,看来还真是有点表演的天赋。”
  看着阿三露处迷惑的表情,李富贵笑了笑“没什么拉,我随口胡说八道呢,你下去吧。”
  第二天李富贵抽出早上一点点时间把扬州打马转了一圈,看了看鸣玉坊和禅智寺,最近两遭战火街市上再无当年繁华景象,李富贵也无非就发一番怀古之感慨然后富贵军就向南开拔,直奔江阴,杨文定现在正坐镇这里防守太平军。到了江阴城外李富贵发现杨文定居然带领官员出城来迎接自己,这可真是受宠若惊,李富贵急忙跳下马来上前参见。“小子何德何能,怎敢劳抚台大人亲自出城迎接,有罪有罪。”
  “李大人大破发匪,收复扬州,那真是立下不世之功,老朽这几天盼望大人真是望穿秋水啊。”
  “抚台大人过誉了,其实扬州现在算是钦差大人收复的。”
  “不提他,我们先进城,你来了就好了,这下苏州算是安枕无忧了。”
  进城后李富贵先向杨文定介绍了前几天的战役,基本上是有什么说什么,本来这么大的胜仗也不需要再添油加醋了。
  听到琦善不打招呼就占了扬州的事,杨文定气得一拍桌子:“这帮朝廷派下来的大员,打仗的时候就见不着他们,有了功劳抢得比谁都快,一见到发匪就跟兔子似的,催粮催款的时候倒是凶得很。富贵啊,你不用理他们,他抢了你的功劳也快活不了几天,以后咱们只管打咱们的,不去和他们掺和,你帮我守住江阴,咱们做地方官的只要守住疆土就是大功一件。”
  李富贵这是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大人有所不知,我这支军队用的全是西洋军械,对武器弹药的需求很大,这次扬州之战把我库存的弹药用得差不多了,现在要是再开战,很难发挥出全部实力。”
  “嗯,这我也看到了,你这支军队的军械确实是犀利啊,不过这样的军队就是太花钱,你先安顿下来,钱嘛,我来想想办法,这苏南可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我来劝那些富户都捐一点,毕竟你打仗也是在保全他们的身家性命。”这时的杨文定一方面视李富贵为救命的稻草,另一方面也确实觉得李富贵不简单,从前他的预言竟然都应验了,而他以前那些令人看不懂的行为现在看来则充满了深谋远虑,杨文定为官多年如果现在还看不出李富贵将来必成大器那他还真是白混了,按照他以往的习惯这样的人是应该压制的,可惜现在的李富贵已经太强大了,而且军情如此紧急,像这样能作战的将领就更是急需,所以现在不如扶他一把将来自己应该也会有好处。
  既然有好处李富贵当然不介意在江阴休整部队,他依然选择了一个交通便利的乡村扎下营盘,每天主要还是情报和群众工作,呆在乡下的李富贵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已经震动了两个朝廷。杨秀清在得到战报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天中午扬州城外战败损失一万一千人,前天晚上被迫放弃扬州,昨天就在离天京六十里的地方又一次战败损失超过七千人,冬官又副丞相战死,而这一切竟然是一支五六千人的清军做到的。这是自金田起事后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他不相信也无济于事,于是这一天整个东王府都笼罩在紧张的气氛当中,虽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东王今天脾气不好,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有个卫士队长因为一点小事被东王斩了,大家自然不想成为下一个。很快这种紧张气氛传遍了天京的各个王府,当然天王府没有受到影响,在杨秀清没有弄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天王府里还是歌舞升平。


第三十九章
  北京的肃顺的到扬州之战的奏章要比杨秀清晚了几天,而且是同时受到了两份奏章,一份的内容是江北大营大破发匪,收复扬州,江苏团练骁勇善战击毙敌酋,另一份是说江苏团练总办李富贵大破发匪,击毙敌酋,收复扬州。肃顺这时候的心情很好,看过奏折后笑道:“这个杨文定,抢功劳抢得也太厉害了,居然只字不提钦差大人,难道就凭借那几千人就能打这么大的胜仗。不过抢功劳总比没功劳抢要好啊,有了这场大捷我也能睡几个好觉了。”
  在养心殿上肃顺报告了扬州大捷的消息,咸丰自然是龙颜大悦“爱卿,你对这两份奏章怎么看呢?”
  肃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听到“爱卿”这个称呼了,“皇上,其实这也没什么,这一年来一直都是坏消息,忽然来了这么一个大捷,他们相争功那也很自然,要我看嘛,这自然是琦大人指挥大局,不过这个李富贵看来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应该是个猛将。”
  “不错,琦善是个帅才,不过冲锋陷阵就不行了,这次应该是得到一员良将,将士用命才能收复扬州啊。”
  “皇上明见万里,奴才佩服。”
  “告诉他们,这次功劳大得很,不用争了,具有封赏。”
  就在这一段时间李富贵也办成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把俘虏安排好了。在江阴附近扎好营盘没几天张文革就巴巴地从上海赶来了。李富贵见到他后当头就问:“我们公司里有没有对美国很了解的人?”
  张文革一愣,随即答道:“说道对海外的了解,在我们公司里,吴铿银曾经在洋人商船上做过翻译,应该对外国的情况比较了解,不过美国那么远应该是没有去过。但是别的人恐怕还不如他呢。”
  “吾坑银?他一定是个东北银吧?”
  张文革又愣了一下“不是啊,老吴是宁波人。”
  “别管他是那人了,你看这件事情他能不能办,我打算把俘获的那几千长毛送到美国去,然后弄个人去管着他们,我说具体一点吧,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咱们在美国西部弄点产业出来,开荒也好,开矿也好,做生意也好,作为我们集团在美国的据点,再把这些人运到美国西部去,算是劳工,他们想闹事也是在美国闹,到时候自然有人去镇压他们,你看这事他干得了吗?”
  “大人真是深谋远虑,老吴这人办事还是可以的,不过他这人挺喜欢巴结洋人,把他派到洋人的地方去万一他不和我们一条心,离这么远不太好控制,而且他还看不起中国人,我怕他和那些长毛搞不好。”张文革一边说一边用眼偷偷瞄李富贵。
  “你直接说他是汉奸不就完了吗,那么罗嗦,那难道就没更好的人选了?”
  “我想了一下,那几个也是这德性,可能还不如他呢。”
  “嗯,这样吧,让这个家伙主外,我再挑几个懂英文的小家伙去跟着他学学怎么和美国人打交道,你另选一个靠得住的主内,我从军队里抽十几个能打得听他指挥,手里有枪不怕那姓吴的翻上天。”
  既然是打算送到美国去李富贵自然不会把彼得给忘了,不过对彼得引诱显然要比命令有效得多。李富贵见到彼得后先唉声叹气了一番,弄得彼得直上火,然后才告诉他自己遇到了困难:自己抓到了几千名误入歧途的羔羊(李富贵发现要想让彼得帮他做什么事,羔羊这个词比什么都管用),他们都有接近上帝之心,但是却被一群邪恶的家伙引入歧途,要是把他们留在中国他们都会被砍头。自己想把他们送到美国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果然彼得一听到这话立刻拍着胸脯站了起来,“李,你不用说了,明天我就去想办法,我亲自去帮他们在美国安顿好,你放心美国现在非常欢迎移民,他们一定会过上很好地生活,重归主的膝下。”
  没想到第二天彼得就气呼呼地跑来说他要到南京去“李,这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样欺骗这些虔诚的信徒,什么洪秀全是耶稣的弟弟,什么天父会附身在杨秀清的身上,难道我们天主教是非洲的黑巫术吗。”原来昨天和李富贵谈过以后彼得就立即跑去拯救那些迷途的羔羊,结果费了一晚上的劲一个也没拯救过来,要不是身边有看守可能还要挨揍,气得他要去找洪秀全理论。
  “对付那些邪恶的家伙靠你是不行的,你就把他们交给我吧,等我解除了他们的武装再由你来感化好不好。”
  彼得叹了口气“好吧,那就看你的了。”
  李富贵有和彼得讨论了一下移民地点,李富贵坚持地点一定要在西部,最好寻找一个深水良港建一座小镇,大家聚在一起才不会受土匪的欺负,也更容易获得商业上的利益。
  “彼得,你这次回去要不要带些帮手,你看从我们的学校里挑几个年纪大一点的怎么样,由他们在,这些人应该会更容易地融入当地社会。”
  “这样很好,学生中年纪大的已经有十五六岁了,完全可以出来做些事情了。”
  “那我这里也缺人手,你多选几个,剩下的留给我好不好?”
  “没有问题,是应该让他们出来锻炼一下了,我也发现总把他们关在教堂里未必是好事。”
  李富贵在这段时间的确觉得人手不够用,那些满脑子封建思想武装起来的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顽固,军队里还好一点,毕竟说起来军令如山,可是在商业和工业上要让那些家伙接受西方思想别提多困难,所以李富贵才想出这个主意,把这几千人送出去过几年看看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善。当然赔本的买卖李富贵是不会做的,不要说美国西部那丰富的金矿,就是远洋贸易自己可能就能赚个钵满盆溢,不过前提条件是必须有自己的船队,所以他打算把那些从语言学校毕业的小子全都派到远洋商船上去干活。


第四十章
  虽然李富贵对那个吴铿银不是很满意,可没想到人家还不愿意去呢,不过想想也是,这家伙有家有业的,生活得还挺富足,突然被派到生番的地头上去,换了你你也不愿意,最后还是那句老话:重赏之下有勇夫,为了把这些人打发走李富贵很放了一笔血。
  李富贵给这些人仔细制定了到美国后的发展计划,可以先买一片土地,建立农场,建设码头,粮食自给之后也要发展工矿业、商业,当然也要有一定的武装,反正跟那些战略游戏差不多。最后李富贵停下笔来完全沉浸在这个殖民时代的幻想中,就在他开始幻想大航海时代的时候,彼得冲了进来“李,主教大人親自來看你了。”
  听到比埃尔居然跑到江阴来见自己,李富贵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不过这个家伙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李,好久不见,我在上海听说你的赫赫战功,实在忍不住了,所以老远地跑来看看这只基督的军队。”
  “欢迎欢迎,主教大人,不知看后有何感想呢?”
  “李,你真是个军事天才,能在中国训练出这样一支军队这只能说是个奇迹。首战就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上海的朋友都在说,假以时日你这个基督将军恐怕能够比肩那些十字军的统帅们。”
  李富贵在心里撇了撇嘴:十字军的统帅,哼,那些家伙里除了狮心王还真没有谁我能看得上眼的。“把这些农民训练成军人的确费了我好大劲,这次打了个开门红,我正打算在多招一些人马。过一年主教大人您再来看,保证是兵强马壮。”
  “李,你知不知道目前法国和美国的公使都恰好在上海,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下面。”
  李富贵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确实是个值得权衡的问题,到现在为止李富贵还没有从洋人那里得到什么真正实惠的好处,同样洋人们在李富贵这里也只是得到一些口头许诺,这次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再打退堂鼓未免晚了点,李富贵暗中一咬牙:“多谢主教大人了,能拜见两位公使是李某的荣幸,等我过个两天把军营里的事料理一下就赶到上海去。”
  “那太好了,我就等你两天,我们一起回上海吧。”
  安排好军队的事情,严禁军官与地方官打交道,反正李富贵不在的时候他们只要做好日常训练就可以了。然后李富贵向杨文定请假的时候竟然受到极其恳切地挽留,这确实让他没有想到,他又不带走军队而且只是去一趟上海,杨文定居然流露处这种依依不舍的神态,还真让李富贵很不习惯,要不是听说这个老家伙很好色李富贵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别有企图。
  在去上海的路上比埃尔就开始慢慢露出口风,希望在内地兴建更多的教堂,李富贵虽然心里有点别扭可嘴上还是一口答应在自己军队控制范围内给教士以最大的自由和保护,而且语气慷慨激昂,仿佛为了上帝不要说这点小事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李富贵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痛快首先是没有办法,形式发展到这一步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实在是说不过去,另外李富贵通过这段时间对基督教的了解认为基督教有两大硬伤使它很难在精明的中国人中推广,第一基督教的新约和旧约的教义冲突很大,因为这两部经典的形成时间和背景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使得它们很容易自相矛盾,第二基督教过于唯物了,教廷在自然科学上手伸得太长,教会不能接受进化论,这一点李富贵可以理解(任何一个宗教都不会接受进化论的),可他就不明白‘日心说’和‘地心说’关教会什么事,要他们那么操心。不过哥白尼和布鲁诺也是两个笨蛋,伽利略还聪明一点,不过也有限的很,其实如果他们按以下的方法来发布‘日心说’弄个圣人的称号轻而易举。
  这时候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别提伽利略那个懦夫,我们只是提倡更有技巧地与敌人作斗争,和他这个投降派有本质的区别。”
  李富贵奇怪地问道:“咦,你从哪里跑出来,上次你把那个汉奸的黑锅丢给我,然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怎么又出来了?”
  “是吗,别跟我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看你这阵子当汉奸当的满爽的嘛。”的确李富贵最近干得实在太投入了,我感觉他好像完全融入到这个角色当中,这令我多少有点不安,所以才再一次显身,必须好好盯住这个小子。
  “算了,不提这事了,其实伽利略向教会屈服也是情非得以,他也受了很多折磨。”
  “难道叛徒可以夸耀自己在投降前挺住了多少道酷刑吗?”
  “也是,那好我们就不提他了。其实当时哥白尼和布鲁诺可以从以下三方面发布日心说:第一、众所周知恶魔都住在的地下,而且越深的地方恶魔级别就越高,所以地心应该是魔王撒旦的住所,世界万物怎么会围绕撒旦旋转呢,地心说绝对是异端邪说,托勒密是隐藏在我们队伍中间的大毒草,像这样的魔鬼代言人活要批斗,死要鞭尸,当今教皇圣明,我哥白尼在他老人家的英明指导之下终于拨乱反正;第二、从科学的角度来论述万物围绕太阳旋转,这一点是哥白尼的强项就不用我多嘴了;第三、太阳是光明的源泉,而且万物又围绕它旋转,所以我们推测上帝他老人家一定住在太阳里面,什么?圣经说上帝不是住在太阳上,笑话,圣经写成都已经几千年了,这么长时间就不兴他老人家搬次家,最后在创作几首‘金色太阳照大地,世间万物绕上帝’之后就可以点处本文的中心和题目‘上帝中心说’。可惜啊,这两个书呆子只会和教会呛着干,结果白白送掉了老布的性命。”
  除了自然科学,教会还有考证癖,没事就喜欢去找圣杯、诺亚方舟,结果经常找回一大堆赝品,或者论证一下创世纪的具体时间什么的,纯粹属于吃饱了撑的。虽然唯物主义是很先进,可对于一个宗教来说这几乎是致命的,因为唯物主义是承认自己存在错误的,认为正是不断地改进错误才能更趋于真理,可是宗教却不行,试想一下一个教徒对教廷总是更正教义里的有错误,他会有什么感想呢?在这一点上唯心的佛教就表现得非常聪明,随着两千多年的科技发展人们仍然很难证明佛经的错误。


第四十一章
  再次来到上海,李富贵立刻就接到了一个酒会的邀请函,而且酒会的名义就是欢迎李富贵,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显然自己的身份有了很大的提升,这些老外不知安了什么心,已经开始巴结自己了。算了,这事也不必多想,反正这趟上海之行说白了就是来卖国的,所要做的只是尽量多捞取实惠。嗯,看来我的推测没有错,李富贵现在已经利字当头,开始慢慢的放弃原则了。
  尽管李富贵对洋人的排场已经很熟悉了,可这次酒会的规模和档次还是让他有点吃惊,尤其是比埃尔向他介绍英国公使文翰在听说了李富贵要到上海来之后也特意赶回上海,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李富贵总觉得周围的这些家伙对自己虎视眈眈,果然在介绍来宾的时候还有法国公使布尔布隆、美国公使麦莲,看到自己的谈判对手同时出现李富贵不觉有点心慌,根据以往买东西讨价还价的经验,在谈判中人数多的一方肯定会占有一些优势,不管文的还是武的。另一个引起李富贵注意的是美国东印度司令官海军准将柏利,比埃尔恭维他这次远东之行后立刻就会高升,说不定可以直接跳过少将。
  酒会进行到一半,宾客们已经各自聚成小圈子谈论着共同的话题,李富贵和那几位贵客组成了他们的圈子,其他的宾客似乎已有默契都不来打搅他们。不过似乎这几位公使没有打算在酒会上就展开谈判,大家的话题基本上围绕着国际形势来谈,李富贵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法国现在的统治者是拿破仑三世,他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布尔布隆,心想就冲你们这位皇帝明天也要多敲你一笔。圈子里大家都在用法语交谈,比埃尔负责替李富贵翻译,听不懂洋人之间的谈话这让已经疑心重重的李富贵很不爽,而且对法国人自己还无话可说,那个英国佬和两个美国老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也用法语,这也太过分了吧。李富贵忽然灵机一动,在座的当中只有布尔布隆一个法国人,而作为一个国家的公使,英语肯定是没问题的,只要他肯说英语那么就不再有翻译的问题了。李富贵急忙把这个想法说给比埃尔听,没想到比埃尔连连摇头“不行,在外交场合下说英语那不太庄重。”
  显然这个回答出乎李富贵的意料之外,他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难道英语不是国际通用语言吗?”
  “哦,当然不,通用语言是优雅的法语,尤其在外交场合,或一些高级的宴会上。”
  我倒,怎么会这么命苦,想到自己为了学英语天天起五更、睡半夜,现在终于可以勉强应付口语了,人家突然跑来告诉自己现在的通用语言是法语!
  在接下来的酒会上,话题仍然用法语来继续,内容也渐渐变得乏味,的确外交场合永远不是个令人快活的地方。突然李富贵在谈话的内容中听到了日本,这让李富贵精神一振,而坐在他对面的柏利也立刻兴奋了起来,唾沫星子四溅地谈起他在日本的见闻。当李富贵听到他率领四只战舰闯入东京湾,那些日本人被吓得乖乖接受他所携带的国书的时候李富贵突然想起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是谁了。就是这个人率领舰队逼迫日本开国,这件事对日本来说就相当于鸦片战争对于中国。
  日本的信息李富贵自然极想知道,这时打起精神一字不漏的记下伯利所说的话,还不时向伯利提问,据伯利所说这时得日本非常落后,国家的状况似乎还不如中国。在他的侃侃而谈中突然蹦出的“东亚病夫”四个字让李富贵浑身一震,偷眼瞟了一下伯利和比埃尔,两个人神色如常,李富贵心想:这家伙不是在指着和尚骂秃子吧,没道理啊,谈话的气氛一直很融洽,他为什么要骂自己,而且这次是来谈判合作的,这个酒会不就是用来拉拢关系的吗?哪有在谈判之前就开骂的。虽然满腹狐疑可李富贵也不愿意去追问这个问题,毕竟这个话题听起来太刺耳了。
  在回去的路上李富贵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伯利为什么要用“东亚病夫”来形容日本人呢,对呀,这个问题也让我感到很奇怪陪着李富贵一起苦苦思考?似乎这里面有什么阴谋的味道,这个问题一直陪着李富贵到了床上,忽然李富贵想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把一个范围和一个贬义词连在一起骂人是一种常见的骂人方法,因为一骂一大片,所以这种骂法比普通的要来得有气势。但是这样骂人的一个基本规则就是这个范围绝不能包含自己,比如说李富贵挺讨厌广东人,那就可以骂他们“广东蛮子”,但决不会用“中国蛮子”这个词,如果想去骂印尼人可以喊他们“东南亚猴子”,如果用“亚洲猴子”那就会拐弯捎带上自己,这是谁都不会做的,中国人骂日本人就一向用“东洋”。对于其他国家和民族同样如此,如果一个美国人骂别人“德州来的乡巴佬”,那我们就可以确定他肯定不是德克萨斯人,可日本人却不这样,作为一个标准的东亚国家却“东亚病夫”的骂不绝口,这不让人很奇怪吗?
  李富贵分析自己所知道的材料得到了两个结论,第一:“东亚病夫”这个词不是日本人造出来的,日本人不敢也不能去更改这个词,这很好解释,在日俄战争之前日本人对西方的态度非常谦恭,他们当然无法干涉西方人说些什么。第二:日本人急于把这个称号加到中国人头上,急到他们忽视这个词可以用来映射他们自己,值得玩味的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急。如果按伯利的说法,这个词本来是用来指日本人的那么一切奇怪的现象都迎刃而解,日本人不能制止这种叫法,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更大的目标来转移视线,中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到后来我们也确实不争气,竟让他们得逞。李富贵接着又从词法上进一步的证实了自己的想法,首先“东亚”:把中国和日本放在一起的话无疑日本更适合“东亚”这个词,中国虽是东亚国家但在那个时代国土和影响都超出了东亚的范围;其次“病夫”,在西方人看来大概那群矮子更像一些吧。
  想通了这些李富贵不觉放声大笑:“原来如此啊,这帮孙子还真是阴险,不过既然我来到这个时代,那么这个称号还是留给你们自己用吧。”


第四十二章
  这一夜李富贵睡得非常沉,第二天直到十点才起床,神清气爽的准备下午的谈判,首先按人头把礼物准备好,这次李富贵从自己收到的礼物当中挑了几件不错的古董带到了上海,主要是瓷器和玉器,年代嘛不是唐就是宋,具体的李富贵自己也弄不清楚。
  “什么!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这些可都是文物啊,和你弄给彼得的那些假货可不一样。”我实在忍不住了。
  “那又怎么样,这年头文物流失多了去了。只要洋鬼子肯花钱古董市场上随他买,那么送钱和送古董也就没什么区别了。”李富贵显然看得太多已经习惯了。
  “那也不行啊,不能别人走私你也走私吧。”
  “还真让你说对了,等有了自己的船队,我还真打算把文物走私到西方去卖,一到那里价钱可是成倍地往上涨。”
  “你,你”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啊,你要搞清楚状况,我们时间不多了,再过几年圆明园都要被洋人烧掉,那里有多少文物啊,我们必须加快步伐,要是能保住圆明园流失多少文物也值了。就算真的来不及保住圆明园,将来咱们强大了把那些泰姬陵、吴哥窟什么的搬一两座回来也就算扯平了。”
  “这样啊,为了圆明园,好吧,不过国宝级的不能卖啊。”
  “你也不必太过于固执了,其实从国家利益上说,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
  “胡说,难道你连大熊猫、兵马俑都想卖吗?”
  “你不要那么激动,我可以用一个推论来证明我的观点。”
  “哼哼,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话说。”
  “你记不记得,冒顿说过这样的话:任何宝物里没有比国土更宝贵的了,任何耻辱里没有比丧失国土更让人羞耻的了?”
  “原话不是这样,不过好像意思差不多,我记得是冒顿宰了他老爸继位以后,东胡很强大,存心挑衅,要匈奴献上国宝千里马。匈奴的将领们都说东胡欺人太甚,国宝决不能轻易送给他们。匈奴单于冒顿却决定:‘给他们吧!不能因为一匹马与邻国失和。’东胡见匈奴软弱可欺,竟然向冒顿要一名妻妾。众将个个义愤填膺,冒顿却说:‘给他们吧,不能因为舍不得一个女子与邻国失和!’东胡不费吹灰之力,连连得手,不久之后,又看中了与匈奴交界处的一片茫茫荒原,这荒原属于匈奴的领土。东胡派使臣去匈奴,要匈奴以此地相赠。匈奴众将认为冒顿一再忍让,这荒原又是杳无人烟之地,恐怕只得答应割让了。谁知冒顿此次突然说出你刚才那段话。于是,下令集合部队,大败东胡。”
  “那你觉得他这段话怎么样呢?”
  “虽然冒顿是个蛮族首领,可这话确实说的顶天立地,但这和你卖国宝有什么关系?”
  “如果国土可以用来做交易,那么不如国土的国宝是不是也可以呢?”
  “我们国家什么时候拿国土做过交易?我们一向是寸土不让的。”
  “不一定噢,你那一套是说给老百姓听的,就不说战败割地了,那种情况等于是被人抢去,不算是交易,就说我们建国后发生过多次边界领土冲突,改革以后呢我们和这些国家进行边界谈判,如果真是寸土不让那大家还谈个屁,既然是谈判那自然就得有讨价还价。”
  “那种情况的确可能有,但那是对等的谈判,我们不见得就会吃亏。”
  “中,这话就说到点子上了,只要不吃亏!也就是说只要价码合适,就可以卖。”
  “可你说的那种谈判是土地对土地的谈判,不是用钱买。”
  “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钱。”
  “需要钱你为什么不去贩鸦片呢?”我在作最后的抵抗。
  “之所以不贩鸦片,是因为鸦片贸易不管怎么做我们都会吃亏,我是说中国会吃亏,所以我不做,放心,国宝我不会卖太多的,毕竟不管再好的东西,一多就不值钱了。”
  虽然李富贵很想分而治之,可这些老外坚持要坐在一起谈判,还美其名曰大家都是朋友可以无话不谈。等到谈判的时候麦莲提出利益均沾李富贵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孙子心这么齐。好吧,就算自己付出的东西可以让他们均沾,给自己的好处却也得一样不能少。
  首先李富贵向布尔布隆提出了低息贷款的请求,这个要求让布尔布隆高兴得合不拢嘴,因为相对来说法国在远东的力量不如英国,可现在李富贵一开口就说到了法国的强项,通过贷款就可以控制这个军阀,那他当然高兴了。可等听到李富贵打算借一亿两白银的时候,布尔布隆的嘴裂的就更大了。
  “李将军,我很愿意帮助你,你要的数目实在是太大了,几百万两我们还可以讨论。”
  “几百万两啊,可这么小的数目文翰先生和麦莲先生都可以提供,那怎么体现法国这个金融大国的实力呢?”跟我这哭穷,我记得普法战争后你们赔了五十亿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几百万两可不是小数字,李将军的胃口实在太大了。不如这样吧出了贷款之外我还可以向帝国申请,无偿的支援将军一部分。”
  整整一天都在这种无休止的讨价还价中度过,在这一天里那些洋人都对李富贵的顽强感到吃惊。不过最后的协议还是可以让这些洋人满意的,第一,在李富贵的控制区域内所有府一级的港口城市都向三国洋人开放,李富贵的军队将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第二,李富贵的远东集团将尽力配合三国洋商在中国内地的销售和采购,根据本条协议,未来将争取架空海关,进出口的事务都交由远东集团,当然手续费要低于目前5%的关税;第三,在李富贵的控制区域三国商人有权申请开矿、修筑铁路,兴建工厂,当然必须向李富贵交钱。作为回报条件也同样很优厚,远东集团在海外从事商业活动将获得与三国商人同等的地位,三国将共同向银行担保为李富贵提供总额达一千万两白银的贷款,而且法国还无偿援助李富贵五十万两白银,英国将帮助李富贵建立一支以轮船为主力的长江水师,李富贵特别提出不要明轮船,至于美国嘛除了各种援助外,李富贵还提出自己需要留条后路,打算在美国西部置办产业,这一点麦莲自然是大开绿灯,不过他很奇怪李富贵是怎么看上那块不毛之地的。另外三国将会对远东集团的工厂提供技术支持。


第四十三章
  李富贵满眼血丝的盯着这份协议,让他稍感欣慰的是这份协议上没有提到鸦片贸易,文翰曾经暗示过,不过李富贵用基督的名义把他顶了回去,表示对这个方面自己是不支持也不干涉。尽管如此可这剩下的三大款中自己只要做到一条那就是千古骂名。看着那几个家伙眼中露出期望的神情,李富贵突然心中一动把协议放到桌上说到:
  “对不起,各位先生,这份协议我不能签。”
  “什么?”几个老外立刻就炸了起来。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别看他们平时装模作样,可实际上他们都听得懂中文。
  “请听我解释,中国有句老话‘背主做窃,不可定期’,同样背主做窃又怎么可以留下字据,若是今日之事泄露,那我立刻就是满门抄斩,我们可以按照这些密约去做,但我不能签字。”其实李富贵倒不是害怕清廷,而是担心这样的协议如果大白天下那自己可真是毁了。
  “可是我们必须在协议的开始阶段给你提供很多援助,那你又怎么保证我们得到协议上写的后期利益呢?”文翰虽然理解了李富贵的忧虑可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实力。”
  几个老外对望一眼,又开始嘀嘀咕咕了。
  “各位请想一想,我现在身居高位,手握兵权,与各位合作只是希望锦上添花,这种情况我怎么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压上去?”
  “李,我们的友谊是万古不变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泄漏这个秘密。”
  “我的确不担心我们的友谊,可我担心你们之间的友谊,比如说你们能不能保证过几年英法就不会开战,那时你们双方都攥着我的身家性命,那我该站在那一边呢?当然如果你们觉得不能接受我的提议那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几个朋友只是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怎么样。”
  最终还是几个老外妥协了,这一点在李富贵意料之中,当今中国像李富贵这样的人那可是奇货可居啊,相信外国人在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傀儡了。
  敲定协议之后李富贵的上海之行还没有完,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首先是安排那些俘虏出洋,在各方的配合下事情还算比较顺利,唯一的麻烦是有些太平军一看要上船害怕得要命,死活不肯,相较而言他们似乎更愿意被砍头。最后找了几个洋兄弟来好言相劝才把他们安抚下来。
  看着运送俘虏的船队离开后,李富贵命令准备召开远东集团的高层会议来商讨未来集团的发展方向。说是商讨其实发展方向完全由李富贵来决定,那些高层的任务只是讨论如何实现这些发展。李富贵提出了几条方针:第一、洋人需要什么我们就大力生产什么,目前的主要方向是丝绸、茶叶、陶瓷、煤、修船厂、奶牛场,这一点这些主管们很容易理解,商人根据顾客的要求来经营生产是经商的一条基本法则,可下面一条方针就让他们有点摸不着头脑了,第二、在保证有利润的前提下追求规模的最大化,就是说为了多卖货宁可少赚钱,在那个时代商业竞争并不算特别激烈,所以这些商人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倾销手段,为了解释这样做的原因李富贵又提出了第三条方针:机械化,根据李富贵所提出的这种机械化流水线生产随着规模变大成本会大大降低,不过李富贵也没过分的去逼他们开展机械化,因为现在机械方面的人才那几乎是根本没有,所以也只能慢慢的一步一步来,先从简单的机械开始;第四、发展远洋贸易,当然也是由近及远,就像大航海时代一样先组成小船队在附近几个国家转转,不过远洋大船还是要有那么一两艘,根据协议可以先租外国的船和水手,通过这种贸易航行来培养自己的人员;至于配合洋商销售就很简单了,直接丢给张文革去办,多用一些走私的方法就可以了,必要的时候花点钱。
  看着李富贵认真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他:“你真的打算让洋货泛滥中国吗?”
  “是,没有洋货的冲击我们拿那些封闭的小农经济毫无办法。”
  “可是这样会让很多人破产。”
  “这里头有个度的问题,有一些人破产未必是坏事,可以把他们逼到大市场中来,但是不能让太多人破产,那样会造成社会动荡,不好掌握啊。我打算这样做,一方面用洋货逼他们,另一方面我们还可以给他们一些甜头引诱他们到市场经济中来。”
  “什么甜头?”
  “打个比方吧,我们的军队每天都有大量的牛肉消耗,将来还会更多,我们可以根据考察选择一个特别适合养牛的县,以后我们的牛肉采购都在这个县进行,这个县的牛肉价格就会上升,既然牛肉价格高销路好,大家自然就都养牛了,那么他们挣来的钱就必须拿来去买其它县生产的粮食、布匹等等商品,这样不就带动了物流和资金流吗,规模大了市场经济自然就建立起来了。”
  “政府采购?这倒是个办法,可我们那点军队的需求能带动多大市场?而且市场经济的话你就必须保证粮食供应的充足,否则一旦闹饥荒有钱买不到粮食那就麻烦了。”
  “我们的军队会越来越多的,而且你别忘了远东集团的采购能力。粮食紧缺倒是个问题,不过就江苏这个省来说,只要不像上面交钱粮,我相信不会有什么饥荒的。”
  “你说不交就不交了吗?”
  “哼,走着瞧好了,行了,你先回去,我有分寸的。”


第四十四章
  在会后李富贵把魏无极留下来,让他给自己做一个军事预算,现在富贵军的第二军团人已经招满了,正在苏北训练,随着这两次大捷,李富贵身价大涨,大大小小的地主、宗族都对他的招兵很感兴趣,再招个几万个棒小伙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当然这也与第一军团的广告效应有关,看到很多泥腿子参军不到一年就当了官,而且还是很大的官,这不管对地主还是农民来说都是个很大的刺激。不过李富贵只打算在今年再增加两个军团的编制,如果发展顺利的话明年再招四个军团。魏无极就根据这个计划来计算,当李富贵把洋人的支援物资清单给魏无极看让他把这些从预算里扣除的时候着实把魏无极吓了一跳。
  “大人,洋人怎么会给咱们这么多东西?”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这些东西都不用钱买,你也就不要加到预算里了。”
  大致算出来以后,李富贵对此十分的满意,明年的陆军军费预算不算太高,不必触动自己的商业利益,单靠灰色收入应该就可以做到了。可接下来的海军军费预算可把李富贵吓了一大跳。
  “这么多,我不过只是想组建一支三十条汽船组成的小型舰队,能花这么多钱吗?”
  “大人您还不知道这些汽船有多贵吧,而且用的有一大半都是洋水手,大人也知道他们的薪水吧?”
  “组建舰队的钱可以从贷款里出,可维持舰队运转的钱一定要自己挣出来,贷款的主要用途是工商业,这些钱要是不能生出钱来那就算利息就能逼着我上吊了。你把他们几个再找回来,我们商量商量怎么增加灰色收入。我不想用正当生意赚来的钱贴补军队,那样会影响我们的发展速度。”
  “灰色收入?”
  “噢,就是指走私、黄赌毒这些不太体面的生意”
  “明白了,我马上去找他们。”
  如果说刚才那个会议是高层会议的话,那现在就是在举行核心会议了,这几个人在会上展开了很热烈的讨论,李富贵到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对这种生意如此热衷。讨论的结果是灰色生意大有前途,走私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做,不过将来有军队作后台就要把它做得更大,黄赌毒方面嘛,毒品李富贵不许做;色情业嘛,不知道其他时代如何,反正这个时候的色情业都是小门小户的经营方式,很难上规模;所以决定大力开发博彩业,开办连锁赌场外带卖彩票。现在的军工企业虽然还不够壮大,不过贩卖军火显然也是未来的一项收入。另外李富贵要他们做好准备随时进入盐、铁、矿山这一类国家垄断行业,最后决定专门成立一个特种商业公司来管这些生意,把这些灰色活动与正常商业隔离开。
  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李富贵长长松了一口气:“好啦,这下我该好好过过枪瘾了。”原来前几天李富贵订购的那三百支后膛步枪到货了,李富贵这些天一直打算找个地方好好的打打靶,今天终于有了功夫。一试之下,李富贵立刻就对这种枪爱不释手,对比于燧发枪那一百米的射程,这种枪简直可以称为狙击枪,虽然以李富贵的枪法他仍然只能打中一百米外的靶子,可同样一把枪到了他卫队的神枪手的手里,打到两百米外几乎枪枪红心。看来是培养狙击手的时候了。
  当天晚上李富贵就开始考虑成立特种兵大队的事,既然枪有三百把,那么狙击手的名额应该是三百人,再选三百个会功夫的作为近身格斗兵种,炮破专家也应该有三百人专长是手榴弹、地雷、定时爆破等等,水鬼和间谍由于时代限制就不进入编制了,这样特种兵大队的编制就应该有一千人,可自己手上的步兵一共也只有三千人,三选一就能当特种兵,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不管他,编制先这么定下来,至于选人的时候那是宁缺毋滥,狙击手的成员必须是军队中真正的神射手,另外到山区去招募猎人加以训练应该也是个选择,会功夫的士兵应该不难找这年头江湖势力很大,不过要把他们的那股江湖习气给去掉,别没事就抱拳拉架试,爆破专家就需要心灵手巧,除了专长外,别的方面条件也不能差,暂时招不满员没关系,反正不用他们对付太平军和清军,拿特种部队去对付他们那真是杀鸡用牛刀了,这支部队的假想敌是西方列强的军队,倒真想看看他们打着鼓排着队慢吞吞的冲锋,然后下级军官全部被狙击掉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就在李富贵还在上海忙活的时候,突然收到杨文定的信叫他速回江阴,信上也没有说什么事。李富贵风尘仆仆的赶回去后才知道是朝廷封赏的旨意下来了,赏李富贵二品顶戴双眼花翎,当然还有一大堆嘉奖的话李富贵也听不懂,看到杨文定一个劲恭喜自己李富贵一肚子不高兴,真他妈的,老子流血流汗换回来的尽是着些虚的东西,要是能弄个巡抚干干哪还差不多。不过接下来还是有一些实在的玩意,那就是赏了一笔银子做军费,还把拖欠的军饷也发下来了,这一点还得感谢曾国藩,他在湖南办团练一仗还没打就给团练争取了很高的饷银,那富贵军战功卓著自然领饷的时候也是只多不少。就在李富贵心中默算,一个兵一月四两银子,吃一万个人的空饷的话,那一个月就有四万两银子,这笔钱可不算少啊。自己吃空饷没关系,不过就怕下面的军官也这么干那就糟糕了,一个军官不了解自己手下的实际人数那绝对是一场灾难。喝兵血的事可以放放再说,毕竟自己现在还只有五千人,吃一万人的空饷那也太夸张了。


第四十五章
  官样文章做完后,杨文定屏退左右,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盒子说道:“李老弟,这一个月来我为你的事可是费了不少劲哪,也是你老弟战绩辉煌,这苏南的富户踊跃捐助,一共筹到了二十万两银子,都在这里了。望你再立功勋。”
  乖乖,二十万两啊,凭空得了这么一大笔钱让李富贵不觉心花怒放,他立刻跪倒一边嘴上说着感激不尽一类的话一边把盒子接过来。奇怪,这种捐助应该是件大好事啊,那杨文定屏退左右干什么?这么神秘是想要贿赂吗,可这钱从他手里过他自己抽头不更方便吗?虽然李富贵没有完全想明白可还是从盒子里抽了两万两的银票推了回去:“老大人为富贵的事费心费力,富贵永记于心,二十万两太多了,富贵亏不敢领,大人现在用钱的地方也很多,这些还请大人留着。”
  杨文定立刻很坚决的推辞,而这时候的李富贵也对这一套官场作派非常熟悉了,所以表现得比杨文定还要坚决,最终获得了胜利,看着杨文定收起那些银子,李富贵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李老弟啊,又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当不当问。”
  “大人有事请讲。”什么当不当问,这么一说自然就是要问喽。
  “我听说李大人把俘获的发匪装到几艘船上运走了,不知有没有此事?”
  李富贵听后一惊,这个杨文定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自己把那些太平军送出洋还不到十天他就知道了,联系以前的事情这家伙别是特务出身吧。不过李富贵对这件事早就想好了应对办法,急忙起身跪下“还请大人赎罪,杀俘不祥,所以李某并未将他们处死。”
  “李老弟请起,我并非怪罪老弟,不过是想问问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罢了。既然老弟不愿杀他们,那把他们弄到哪儿去了呢?”
  “我把那些长毛当作猪仔卖到花旗国的金山去了,换回来一批军械,可惜花旗人没有现货,否则现在就可以拿来请大人鉴别鉴别。”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杨文定的意料,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一伸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不过洋人买那些长毛会去干什么呢?”
  “如果大人把他们买回去会让他们干什么呢?”
  “哈哈哈,不错,是老夫多此一问,那些洋鬼子会按什么好心,到了那群鬼子的手里,只怕这些发匪是生不如死。”
  “呵呵呵呵”从电影中学来的那种奸臣的笑声这次终于派上了用场。
  接下来杨文定拿出一封公文问道:“李大人来猜猜,这封公文里写的是什么?”
  这叫什么狗屁问题,凭空拿个东西出来让人猜,李富贵正想放弃可看到杨文定眼中得意的神情不觉心中一动,和自己有关的公文会是什么内容能让杨文定这么高兴?“是不是和扬州有关呢?”
  “李老弟真是才思敏捷,一语中的,镇江的发匪罗大纲刚刚渡江反攻扬州,琦善那个家伙立刻就顶不住了,写信来求援,还指明要你去,真是无耻之尤。”
  “让他们打去吧,不要说我不想去,就是我想去我的军队还需要歇歇呢。”
  “放心,回复的公文我已经写好了,就说江阴也是兵家重地,扼守着苏南与浙江的门户,李老弟又是军中柱石,万不可离开。”
  “呵呵呵呵”两个人又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原来太平天国虽然对扬州的失守非常震惊可由于西征已经开始,现在南京城内确实没有更多的兵力来投入大规模的反攻,只好用罗大纲的镇江守军做一次反击来提升士气,虽然投入的兵力不算多可罗大纲毕竟是太平天国有名的猛将,一上来就把琦善压得喘不过气来,可偏偏又不敢跑,琦善知道就算要弃守扬州也要等皇上这阵子劲头过去,不然皇上高兴了还没两天就又挨这么一闷棍,是人都会发火,所以这几天他急得四处求援,江南大营的向荣倒是发动进攻想分散太平军的注意力,可惜战力不足没什么效果。现在唯一能指望的还就只有李富贵了,可琦善自己也知道没有足够的好处李富贵绝对不会再来帮自己的。
  思前想后琦善一咬牙写了一份奏折大力保举杨文定和李富贵,简直把他们两个吹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然后又准备了两份厚礼,连同奏折一起送到江阴,名义上是请杨文定看看奏折上可有不妥之处,实际上是希望李富贵看了奏折立刻出兵,否则等奏折走北京转了一圈后自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
  而那天李富贵从抚台行辕一回到军营就立刻受到各级军官的热烈祝贺,李富贵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祝贺的,难道弟兄们打生打死就为了脑袋后面插两根鸡毛吗?”
  “大人可不要小看这双眼花翎,朝廷极少赐给外臣双眼花翎,大人此次可以说是荣宠无双。”陆归延看出李富贵不太喜欢这些虚衔,连忙向他解释。
  “有这回事吗?我印象里双眼花翎是很普通的东西?”
  “哪有此事,我敢说现在官场上有很多官员愿意拿十几万两银子捐这个双眼花翎。”
  “那我们把它卖了换些军费回来怎么样?”
  “朝廷赏赐,怎么可以卖掉,不过以后大人有双眼花翎不管面对多高级别的官员都可以平级相处。”
  唉,有总比没有好吧,李富贵自我安慰了一下就开始着手执行在上海拟定好的特种兵计划,最后选出一百多人配发了新式的军械,开始进行更为严格的特种兵训练。
  当李富贵收到琦善送来的礼物的时候不经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请一尊财神菩萨来还还愿,自己这段时间财运实在是太好,现在简直成了坐在家里都有人给自己送钱,这份礼物确实是非常诱人,可惜大部分都不是金银,李富贵一时还估不出价钱。


第四十六章
  李富贵和杨文定见面之后双方会心的一笑,杨文定把琦善的奏章递给李富贵:“琦善要我们帮他看看这份奏章,若没有不妥之处就直接送往北京,你来看看。”
  李富贵看过之后问道:“大人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琦善毕竟是钦差大臣,咱们也不能让他死得太难看,我看还是烦劳老弟辛苦一趟吧。”
  他妈的,看来你也收了不少钱。“替扬州解围,关系到不大,不过解围之后,下官打算把队伍拉回苏北整编一下,补充一些兵力,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杨文定虽然不太愿意,不过现在太平军的主攻方向在西线,这时候到的确是补充兵力的好机会,最后虽然同意放行还是连连嘱咐要早去早回。
  又一次开会讨论扬州战役的作战计划,这一次会议几乎创下了最短会议的纪录,各个将领刚刚坐下李富贵就宣布了作战计划:到扬州附近把架势拉开,把太平军吓走这仗就算打完了,‘为了救琦善那个杂碎放一枪一炮都是浪费’,李富贵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会议。
  本来到扬州的路并不远,不过李富贵刻意的减慢了行军速度,军队似乎也被他们的指挥官所感染,虽然还保持了基本的队形但从表情和言谈上来看着更像一次郊游。在这样一种气氛下我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思绪从前世转到落难然后到现在的发迹,这两年所经历的一幕一幕在我眼前出现,虽然我对李富贵的许多做法并不赞成,但是必须承认在这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能打开这样一个局面确实不容易,当年虽然我在进教堂前说了大话,但实际上心里也就只是打算混个荣华富贵,但现在我们真的站在时代的大棋盘上开始博弈,虽然还只是很小的一角但作为一个棋手俯瞰全局的感觉比起当棋子们时在重重黑雾中摸索可要强上不知多少倍了。说到当前形势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趁着没事拿出来和李富贵探讨一下:“李富贵,有件事你觉不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
  “你觉得咱们回到古代来以后,什么事情最让我们头疼?”
  “嗯,应该是教育,百年树人哪,我有预感这个方面会耗费我们一生的精力。”
  “差不多,相对来说军事倒是最容易的。”
  “是啊,我们毕竟比他们先进太多,打胜仗本来就是应该的。”
  “可为什么我们在政治上也游刃有余呢?你看琦善、杨文定他们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绝对是老奸巨猾的角色,可现在被我们玩弄与掌股之上,按说政治并不像自然科学那样在这一百多年里进步神速,而且我们也从来没接触过政治,当然上课学的那些东西不算,那些东西只能把我们教傻,难道我们真是搞政治的天才?”
  “这确实有点让人费解,我有一个类比大概能说明一些问题,你有没有发现那些老外并不是特别聪明?你觉得他们是不是比我们更会耍阴谋?”
  “对啊,他们和我们耍阴谋诡计?差远了。”
  “可是,在中国的近代史上我们总是被他们骗,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很奇怪。”
  “形势比人强啊,我们太弱对手太强,我们耍阴谋诡计起不了多大作用,反而立刻会遭到报复,他们玩阴谋的时候我们就算看破了也没别的办法,在真正的实力差距面前那些小打小闹根本没任何用处。现在看来琦善应该是处于这么一种境地。”
  “不知道什么计谋可以做到以弱驭强。”
  “王允的连环计应该算,那计确实是太毒,对付的都是比自己强的人,而且几乎可以说天衣无缝,不过几千年不就出那么一个吗,要想做到以弱驭强必须双方的智慧相差几个级别才行。”
  “有道理啊,这么说我们以后对内应该多用蛮力,先把这些家伙吓倒,然后再耍手段。不如我们先给琦善来一下。”
  “不行,其实我们现在只是形势比琦善、杨文定他们好,并不是真的实力有多大差别,毕竟他们一个是钦差大臣一个是封疆大吏,要想真的不怕撕破脸我们还得增强实力。”
  “要多强的实力?”
  “记不记得常遇春那句话‘给我十万兵马,我当横行天下。’”
  当李富贵远远的扎下营盘构筑工事的时候,扬州城下正打得不可开交,太平军攻城的势头很猛,琦善这时已把所有兵力撤入城中仗着手里人多在城中咬牙支撑,而太平军也就毫不客气的把扬州包围了起来,如果是在野外对战估计这些清军早就跑没影了,现在被包围在城里倒逼出了那么一丝勇气。突然有眼睛好的士兵发现远处出现一支军队,很快这个消息就被送到了琦善那里。有一支军队驻扎在远处山坡上?瞧着架势应该不是长毛吧?这时候的琦善可不敢爬到城楼上去看,长毛可是有枪有炮的。不过琦善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自己老眼昏花,就算上城头上去看也看不到什么。于是他拿出自己的千里镜交给手下的一个亲兵:“来顺,你眼睛最好,你到东城楼上去看看,那究竟是一支什么军队。”
  过了一会,来顺欢呼雀跃的跑了回来:“大人,大人,他们穿绿军装,是富贵军,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大人。”
  “放肆,你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亏你还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说江苏团练,什么富贵军,你确定是李富贵那支军队?”
  “绝对没错,上次他们来扬州我看过他们,就是那支军队。”
  “知道了,你下去吧。”
  来顺刚走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哈哈,我们有救了,谢谢菩萨保佑,谢谢菩萨保佑。”


第四十七章
  强压住心头的激动,琦善下令全军准备出城作战,钦差大人突然变得异常勇猛这可把手下的将领吓坏了,虽说来了援军可双方还没有通过消息,就算要出城作战也应该约好了大家一齐动手。众将苦苦向劝,好不容易让琦善冷静下来,同意先与富贵军接触然后再行定夺。当晚琦善就派人潜出扬州与李富贵联系,可惜没有成功,太平军也发现了李富贵的到来,一晚上城外都乱哄哄的。长毛不肯睡觉所以偷溜出去的难度就大大加强了。这天晚上琦善一直没睡觉等着城外传回来的消息,可等到的都是长毛戒备森严派出去的人发现潜不出去只好回来的汇报。最后天快亮的时候他实在撑不住了,命令手下继续尝试,自己会后堂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赶忙打听城外的消息,当得知城外的发匪在昨晚上已经撤除了包围全部集结到了扬州的西南琦善先是大喜,可接下来却是一阵怒骂:“都是你们这群胆小如鼠的家伙,贻误战机,现在让发匪逃了,要是昨天我们出城,那是发匪军心正乱,我们士气高涨,定能大破长毛,真是后悔啊。”
  众将被他这么一骂都不吭声了,不过心里却是不服:说得轻巧,昨天如果冒险出城,当年咱们干得可不太地道,万一李富贵计仇不上前接应,我们士气再高也要吃败仗。
  琦善把手下人骂了一通然后下令中军和左营准备随他出城,再建大营,与李富贵摆成犄角之势。说是摆成犄角其实这个大营就建在富贵军营的边上,就在这些清军热火朝天的施工的同时在李富贵的大帐里李富贵正在和琦善把酒言欢。这次琦善表现得比上次更加客气,言谈间刻意的奉承,渐渐的李富贵对此人的认识略有改变:坏人还是坏人,可这个坏人还是蛮有趣的。原来这次琦善为了拉进双方的关系,特意把那些官场上的套话全部抛开,酒席一开始就与李富贵胡侃神吹,从朝堂上的秘闻到封疆大吏们的小老婆和私生子的故事,听的李富贵是津津有味,要说着侃大山还是得说人家北京人,只要他们把嘴巴撒开就绝不会有冷场的时候,李富贵自认为这两年已经把嘴皮子给练的够溜了,可现在一看还差的远呢,为了显得自己不是孤陋寡闻,李福贵也拿出一些国外的趣闻说给琦善听,两人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过看他们的亲密程度就好像老友多年不见一般。
  酒过三巡琦善开始把话转到正题上来了:“李大人觉得明天我们合兵一处进攻发匪如何?”
  李富贵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钦差大人有所不知,富贵此时的军队是在已是强弩之末,各种弹药皆不齐备,以现在的状态坚守尚可,进攻是绝对不行的,不如大人放手进攻,我来做大人的坚强后盾。”
  听到李富贵一口就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还出了个明摆是让自己送死的主意,琦善明白了这小子对自己的记恨还很深那,这可怎么办呢?“李大人真是说笑,我这一把老骨头又怎么能去冲锋陷阵,不过呢老朽怎么说也在朝中混了这么多年,还算有几分薄面,李大人如果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唉,大人看我这支军队表面上风光,其实他们发的每一枪打得每一炮那都是银子啊。为了组建这支军队,李某已当尽家财,可是上次那两仗几乎把库存的弹药全部打完,现在确实是有难处啊。”
  放屁,不就是想要钱吗,刚收了自己那么重的大礼,才几天那就又来跟我哭穷,什么当尽家财,我听说你两年前还是个要饭的,你有什么家财可以当的。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好也跟着哭穷:“这句话算是说到老哥哥我的心坎上了,咱们这些出来带兵的,就一个字,穷,带八旗绿营兵的就更穷,要是老哥哥我还在军机处几十万两银子不过是歪歪嘴的事,可现在呢你看看我,为了要粮要饷天天就向求菩萨似的,就没哪个月给全过,难那,可再难咱也得为朝廷出力不是么,我看老弟还是要想想办法克服一下,老哥哥我这里还有两个你先拿去应个急,咱们先把扬州城外这些发匪结果了再说。”
  “大人也不容易啊,我怎么能向大人要军饷,其实我这次就是准备回老家去看看能不能筹到一些钱,不过这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大人,不知你觉得我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如何呢?”
  “虎狼之师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军队,李大人真是少年有为,将来必为我大清第一名将。”
  “其实这支军队之所以这么厉害完全是由于采用了西洋的建军方法,虽然这样比较花钱,可收效亦相当可观,若是朝廷能给富贵足够的支持,组建新军,那富贵自当竭尽全力扫平长毛,杀杨见洪。”
  琦善听到最后一句话愣了一下,接着说到:“此事老哥哥到可以代为说项,不过老哥哥我不太懂洋人这些玩意,不如你先写一个折子,把你的计划写出来要用多少钱也写出来,我再附一份奏章来推动此事。”
  “那实在有劳大人了,富贵今晚就写个条陈给大人送来,另外富贵来此之前向洋人订购了一批弹药,等到这批弹药运到,李某自当身先士卒,奋勇杀贼。”


第四十八章
  虽然李富贵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不过这场战斗在他的刻意拖延之下还是没有打起来。原来杨秀清接到富贵军再次出现在扬州的报告后,立刻召集手下幕僚商议,和一个月前不同这时候的东王已经有了富贵军的详细资料,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和机动性都让杨秀清感到头疼。讨论了一番之后大家都认为对付这样一支军队只有用重兵将其包围才是最好的办法,有人提议把正在江西、安徽作战的部队悄悄调一部分回来,结果立刻被杨秀清斥责了一番,为了富贵军这样一个战术目标放弃西征这样的战略目标,杨秀清十分奇怪自己手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更何况从报告看这次富贵军的行动非常谨慎,一直躲在扬州城后,在这种情况下想去包围它,以他的机动性可以轻易的逃走。既然无兵可增那么攻占扬州的计划也就不可能实现,倒不如采取守势静观敌人的动向。
  这是陈承溶接话道:“启炳东王千岁,以天国目前的形式,我看不宜花大力气去剿灭这支富贵小妖,还应以大局为重。”
  听了这话杨秀清的脸色和缓了一些:“难道就放任他在我们天京的大门前嚣张?”
  “这富贵小妖虽然狡猾,但我看也并非无法对付,从目前看其行事依然谨慎,所以不妨先行放纵,待其得意忘形之时,我们暗中调派力量,将其一举击杀。还另有一法,可谓釜底抽薪,其实富贵小妖全靠洋枪犀利,王爷可还记得前几个月来的那个洋兄弟,他可是英吉利的公使,如果我们能说服洋兄弟不再供给小妖洋枪洋炮,那么点兵力自然也就不足为虑了。”
  “承溶所言甚合孤意,为大将者应放眼天下局势,不可局限于一军一城之得失,关于富贵小妖先就这么办吧,先让他蹦跶几天,命令罗大刚退回镇江密切监视清妖动向。”
  在太平军撤走后的几天李富贵也带兵离开了扬州回到了自己的老巢,没想到一回到淮阴就被那些送子参军的老财们包围了,都是一群又想让儿子参加富贵军又怕儿子从士兵干起太吃苦的家伙,仗着与李富贵有一些喝酒听戏的交情,跑来为儿子谋官。这让李富贵不胜其烦,开始还是好言相劝,然后只好装病不见,最后干脆躲到城外的军工基地去了,这里可是军事禁区。
  军工基地里最近添加了一些手动车床,一些工人正在这些车床上尝试着生产进口大炮上的小零件,这是李富贵最近布置给他们的任务,首先军工厂必须做到对这些大炮能拆、能装、能修,虽然现在依靠迫击炮基本上就可以应付战事,但是将来还是要靠这些重炮说话。就在李富贵视察的差不多了,李叔小心翼翼的向他汇报了一个情况:军工厂的工匠们已经成功的拆开了五门大炮,不过还没有完全找到把他们组装起来的方法,是不是可以再拆一门来进一步了解这种大炮的结构。听到这些李富贵的双眼立刻布满了血丝,五门?还想再拆一门?自己一共只有二十门,当宝贝一样的供着不舍得用,现在一下就有五门大炮变成了零件!原来李叔在接到李富贵定下的军工目标后就从军需处调了一门大炮来做研究,不久大家就发现无法复原的事实,经过几天的摸索大家一致认为只有再拆一门同时更仔细的记录下大炮的结构才可以把这一门复原,于是李叔就又调来了一门,而军需处的那帮家伙由于李富贵走前有命令:必须全力保证军工厂的需求,所以二话没说也就给了。而在调第三门大炮的时候李叔已经满头的冷汗了,他当然知道这些大炮值多少钱,也知道这对李富贵来说意味着什么,已经没有退路的他在拆掉第五门之后说什么也不敢再碰这些大炮了。以后军工厂的技术力量全力转向仿制零件上,也就是李富贵刚才主要看到的那一部分,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虽然是通过手工车、刨,但从精度上应该算是符合要求了,不过还没有经过很好的强度测试。
  看着李叔那满脸愧疚的神色,李富贵暗中叹了一口气:自己该怎么办,难道责怪一个码头搬运工不擅长拆装大炮吗?最后李富贵瞪着血红的双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再调一门大炮过来”然后把身上的官服一扒“老子跟你们一起来拆,我就不信一门这么老式的大炮就有这么难装。”
  在拆大炮之前李富贵仔细阅读了前面五门炮所留下来的纪录,然后让工匠试着把那一堆的零件组装起来,李富贵发现这些工匠的确没有偷懒,他们在能够应付的部分显得非常熟练,对每个零件所在的位置也都牢记于心,但是有些地方好像总是对不上。可是李富贵也发现他们对机械很不熟悉,他们显然并不知道这些零件为什么要在这些地方,难怪古代的木牛流马都会失传,看来在机巧这方面当年的天才已经不再有了,起码自己手下没有。李富贵利用自己那一点点物理知识苦苦思索这些零件的作用,一边想一边与军工厂里的几个高级工程师讨论,还真攻克了两处难关。就在李富贵认为可以一鼓作气可以把一门大炮组装成功的时候,进度却一下停了下来,李富贵认为这些工匠的记录肯定有误,这几个零件不可能这么组装,可究竟怎么装那只好看看原物了。在把第六门大炮拆开的时候李富贵可谓是小心翼翼,必须先弄清这个零件的作用然后把组装方法画下来,最后才把它拆下来。


第四十九章
  经过六天的努力,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李富贵终于把一门大炮装了起来,现在所差的就是实弹检验一下安装的成果了。看着炮手把炮弹装入炮膛,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随着轰的一声炮弹出膛,远处的靶子被炸得粉碎,靶场上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兴奋之极的工匠们把李富贵高高的抛向空中,这时候的李富贵心就像鸟儿一般的向上飞去,简直比打赢扬州战役还要兴奋。
  接下来李富贵趁着这股劲头一直泡在军工厂里,也给军工厂下达了新的任务,仿制进口大炮的炮弹,这种炮弹的构造与现代炮弹已经非常相似了,价格非常昂贵,一发居然要几十两银子,这也是李富贵不舍得使用这种重炮的原因,炮弹仿制出来以后再尝试用火棉来替换原有的炸药。当然制造炮弹的过程中必然要用到一些化学知识,这就不是光盯着原件看就能看出来的了,不过也不要紧,根据和老外的协议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派人到老外哪里去学,当然出去的人不允许透漏军工系统的任何信息,反正只管闷头去学就行了。
  这天突然有一小队骑兵闯入军事禁区,为首的正是林雨长,他远远的看到李富贵就急忙大喊:“老大,赶快回城,圣旨到。”
  圣旨?这玩意自己还没接过,直接把圣旨下到自己手里,北京城里的皇帝老儿又有什么好处给自己吗?
  急忙赶回县城,李富贵发现香案已经摆好了,旁边有几个生面孔不过里面并没有太监啊。赵世祖祥其中一人耳语了几句,那人就拿出一个黄色的卷轴,李富贵心中奇怪:我记得这部小说里没有魔法呀,他那个卷轴出来干什么?
  “李富贵接旨。”
  李富贵赶忙跪倒:“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是文言文,那个狗屁钦差念起来又是摇头摆尾跟唱歌似的,搞得李富贵就听懂了两句:第一句是“赏穿黄马褂”,第二句就是“钦此”,接着钦差大人就扶起李富贵说了一大堆恭喜的话,听的李富贵有点糊里糊涂,不过看来圣旨里应该是有些好处。
  恭恭敬敬的送钦差大人去休息后,李富贵回头问陆归延:“他是谁啊?”
  “吏部侍郎岳阳。”
  “二品官?”
  “对。”
  “吏部是管官员升迁的吧?”
  “对。”陆归延答道,心想做官还有你这么不认真的,连吏部是干什么的都要问。
  “那倒应该巴结他一下,准备些礼物,晚上咱们请他吃饭。”
  “没问题。”说罢陆归延就准备离去。
  “哎,别荒走,刚才圣旨上都说些什么啊?”
  “赏你个黄马褂穿,要你带兵北上剿灭长毛。”
  北上剿灭长毛?林凤翔?看来还是要和他打啊,林凤翔不是没打下北京吗,自己正好跟上去捡便宜。皇帝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要自己北上呢?肯定是琦善那个奏折把自己吹得太强了,皇帝一看:这李富贵这么能打,正好林李二人的北伐军快到北京了,还不赶快把他调来。
  既然要驰援北京,那来个海陆两栖登陆作战怎么样?找外国人租几条商船,从连云港上船然后从塘沽上岸,突然出现在皇帝老儿的鼻子底下一定能把他吓一跳,给他留下点深刻印象。
  虽然两栖作战的计划很诱人,可李富贵最后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原因很简单:走海路要花钱,可如果走陆路的话,自己打着“奉旨勤王”的幌子一路上敲诈勒索却能狠狠地赚一笔,这一出一进可就是大不相同了。
  李富贵在北上之前先抽调出一些军官补充到第二军团,任命陆树城为第二军团司令镇守淮阴,连以下的干部仍用老办法产生,大战在即第一军团也抽不出太多人来。这次的看家任务与以前不同,毕竟主力军团即将远征,而太平军方面就全靠琦善的江北大营来阻挡了,在李富贵看来这与毫无阻挡也没什么区别。
  十天之后,李富贵对着陆树城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然后大军在初秋凉爽的天气里开拔北上。根据情报林凤翔的北伐军刚刚进入直隶,应该还不用太着急追上去,出了江苏之后李富贵每到一处都毫不客气的敲诈地方,要钱要粮要肉要武器,散落在这些地方的一些古炮、甚至铜钟都全部被李富贵搜走,最让那些地方官莫名其妙的是李富贵的手下看到差役们催粮催款还经常要打抱不平,要钱要粮的也是你,不让我下去收的也是你,这让人如何是好。当这些地方官哭丧着脸向李富贵抱怨的时候,李富贵就把眼睛一瞪:“我不管,到时候你要是交不上来我烧了你的衙门,你信不信我杀你全家啊。”这个时候李富贵对这些府县级的官员已经是毫不客气了。这些官员哪里见过这样的土匪行径,绝大部分乖乖的就范,实在不够就先从自己口袋里掏一点,等送走了这个瘟神在从老百姓头上摊回来。
  一路上慢慢行来只有两个官员不给钱,结果被李富贵把他们吊在房梁上抽了一顿就老实了,最好笑的是那个老头子居然死活不相信李富贵敢抽他,然后鞭子刚打到身上就软了。一时之间大运河上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景象,一方面从淮阴县向富贵军运送军用补给,另一方面船队又源源不断的把钱粮运会淮阴,大军出征还能往后方运粮的恐怕不多见吧。
  这一路上不断传来林凤翔攻城略地的消息,发现自己的对手还拥有这样强的战斗力然李富贵感到很不安,自己只是想北上来拣个便宜,硬碰硬可不是自己的目的。虽然再一次降低了行军的速度,可路还是会走完的,在跨过山东的省界进入直隶的时候,李富贵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派出侦察兵搜索附近地区却一无所获,干脆就命令军队提前扎营做好防御准备。就在吃晚饭的时候李富贵突然想出来是哪里不对劲了:黄河哪去了?自己从江苏一直走到河北居然没有渡过黄河,这是怎么回事?急忙从行李里找出地图,这一路上光顾了敲诈地方,居然都没仔细看过地图,李富贵想想实在有点脸红,自己这个将军最近表现得实在太像个商人。这地图还是从比埃尔那里弄来的,从地图上的精细来看这些年洋鬼子可真没闲着,不过中国毕竟太大,地图上精细的地方也就是京畿、东部和长江流域以及珠江流域。当然这已经涵盖了李富贵关心的大部分地区了。仔细一看这份地图李富贵令大吃一惊,他发现黄河居然是从江苏入海的,从地图上来看黄河在流过郑州后继续向东南方向前进直到徐州然后注入淮河,“夺淮入海”,李富贵终于想起了这个词,难怪自己在过淮河的时候觉得淮河的水那么浑,心中还暗自奇怪在这个时代的污染居然已经那么严重了。


第五十章
  李富贵当然不会在意是否渡过黄河,可是黄河走淮河入海这可不是小事情,苏北是自己的基地,治理淮河李富贵还有点把握,可是要治黄河那谈何容易啊。发现身边埋藏着一个巨大的隐患着让李富贵很不舒服。李富贵拿着地图找到陆归延,指着上面的淮河劈头就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陆归延奇怪的看了李富贵一眼“什么怎么回事?”
  “黄河为什么走我们江苏入海?”
  “这你算是问对了人了,你要是问别人人家就会告诉你黄河自古就是从江苏入海的,其实不是这样的,黄河夺淮入海大概已经有六百多年了。尤其是从明朝黄河夺卞入淮以后,黄河的河道一直很稳定,就是你地图上这么个流法,从江苏入海。”
  “那我们怎么办?”
  “富贵啊,你现在越来越高深莫测了。什么我们怎么办?”
  “黄河不会闹水患吗?”
  “黄河经常闹水患,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以前朝廷赈灾还比较得力,现在嘛朝廷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你也不用那么担心,黄河决口主要都在河南,我们这边的情况还要好一些。”
  李富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现在以他的力量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对抗这样的天灾,也只能尽量对工商业区做好防范,再就是希望以后能以河工的名义多捞点钱补偿一下。
  最新得到的战场消息也让李富贵觉得不容乐观,林凤翔正率部四万人逼进天津,看来这个便宜真实不好拣哪,北伐军出征的时候才两万人,现在居然翻了一倍,为今之计坐山观虎斗当然是最好的办法,胜保和僧格林沁正在对北伐军围追堵截,这时候自己最好不露头。于是富贵军在进入直隶之后一改在山东的嚣张气势,行军完全避开州城府县,尽量挑偏僻的地方走,不打旗号,广派暗探,经过这一番动作仿佛突然之间这支队伍就从地面上消失了一般。
  一八五三年的秋天,天津的城外远远响起了隆隆的炮声,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不过当天胜保带大军进驻天津,这多少让这些在这个时代生活的还算马马虎虎的市民们感到了一丝安心。与此同时在天津城南八十里的一个偏僻小镇里同样充斥着战争的气氛,满街都是身穿绿军装的士兵,自从他们三天前来到这个镇子他们就完全封锁了小镇与外界的联系,偶尔有途经小镇的旅人也会被扣押,天色一近黄昏士兵们就开始戒严,任何人都不许出门。这时的小镇就如死一般的寂静,在这片寂静当中李富贵正在推敲着当前的战局,究竟林凤翔是真的想打天津,还是仅仅虚晃一枪呢?从天津卫这个名字里可以看出天津的是以北京的卫城自居,这样一个城市的城防必然非常坚固,再加上天津周围布防的清军数量,林凤翔应该很难攻破天津。可是现在太平军的确拉开了攻城的架势,这让李富贵有些举棋不定,如果林凤翔真的打算攻克天津,那么自己就应当进入天津城利用天津完备的工事和兵力来保护自己消灭对手,可如果仅仅是佯攻那么过早的暴露自己以后就必然会受到清廷的限制,主动权就不在自己手中了。
  第二天李富贵亲自带着亲兵队化妆潜入天津城郊观察战况,在李富贵看来战况非常激烈,而他派出的侦察兵也肯定了这一想法,太平军在天津城郊与清军进行着逐村的争夺,这也让李富贵感到迷惑,难道林凤翔在强敌桓俟之下犯了错误真的与清军硬拼起来了?这可太不明智了,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李富贵对这一段时间的潜行非常有把握,相信没有人发现他的军队已经偷偷进入到天津附近,现在可以偷袭太平军一下然后再撤入天津。太平军目前占领了静海,全军处于进攻状态,如果突然选一个薄弱点下手,相信他们不会有很好的防备。
  根据这些天收集到的情报李富贵把目标放在靠南的张庄,因为目前清军多在太平军的东、北,西布防,防范林凤翔进攻天津或直扑北京,南方兵力较少,相应的太平军在南面部署的部队也比较松懈。
  又一次一面倒的战局,张庄的守军还不到两千人,富贵军在下午包围了村子然后发动了进攻,太平军虽然想利用地形顽抗可惜他们手中的远程武器实在太少,很快户外的所有地方都被富贵军控制,然后就是逐家逐户的搜查,让李富贵不太满意的是这次没抓到什么有分量的人物,绝大多数俘虏在被训问的时候都哭诉自己是在河南或者山西才入的贼伙,还是被抓进来的。看来这不是一支主力部队,也就没什么高级将领,这个时候主力部队应该正在天津城外鏖战。黄昏时分,李富贵命令把这些俘虏用绳子串起来,大军再一次消失于夜色中。
  第二天李富贵押着一千名俘虏出现在天津城东,胜保作为天津防卫的负责人听说富贵军突然出现后吃了一惊,在对待李富贵的问题上胜保与僧格林沁不同,僧格林沁是完全看不起这些南蛮子,认为他能打胜仗不是借了琦善的光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胜保原先也不大相信团练能有多大的战斗力,可最近上个月收到琦善的一封来信嘱咐自己一定要小心此人,虽然信中没有解释为什么,可以胜保对琦善的了解,他还是相信琦善的眼光的。这一个月来他很关心李富贵的动向,可这支军队在进入直隶之后就如谜一般的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实在有点高深莫测。不过不管他们究竟是怎么来的,现在战况正烈他们来的倒真是时候,就让天津知县谢子澄去迎接他吧。


第五十一章
  李富贵在谢子澄的引领下进入了天津,为了配合官轿的速度全军都放慢了脚步,李富贵很不耐烦的把马头拨来拨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的官员开始坐起了轿子这种速度奇慢的交通工具,官员出京上千里的路程居然也坐着轿子一路走过去,不再骑马甚至连马车都不坐,李富贵记得在红楼梦中像贾宝玉这样花朵一般的人物好像也会骑马,难道这些官员的身体已经娇嫩到这种程度了吗?或许中华民族就是从轿子上开始衰弱的吧?李富贵下决心自己的手下如果谁坐轿子就把他的腿打断,让他连轮椅也坐上,至于那些实在是年老体衰不能骑马的人可以考虑生产一种带减震的轿车。不过就这次来说慢也有慢的好处,富贵军团排起整齐的队形,再加上那些捆在一起的俘虏,到弄得有点像一次盛大的入城仪式,可以尽情地展现自己的军威,可惜路两边的民众没有发出欢呼声,不过李富贵从他们的眼中看出这些老百姓大部分还是欢迎自己的,这时候的天津城市虽然还不大,可由于是漕粮运输的必经之地所以相当的繁荣,相对其它地区市民的生活也较富足,也就尤其害怕战火。
  骑在马上和轿子里的谢子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李福贵对天津的城防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目前天津城内的主力清军是胜保从江北大营带出一路尾随北伐军而来的两万多人,再就是一些原有的驻军和几千团练,谢子澄自己就拉起了一只四千人的队伍,同样是组建团练谢子澄对李富贵的装备那是羡慕不已,李富贵顺势就掏了一张查理·金的名片给他,并一再赞扬远东集团卖的武器质量好、价格低、量又足,如果定的货多的话还可以送货上门、免费培训等等,最后李富贵干脆拿了一把左轮手枪要送给谢子澄。
  “哎呀,李大人,这怎么好意思,您大老远的来助兄弟守城,怎么反而让您送我礼物,这万万不行。”
  “老哥哥你这是看不起我了,这次富贵来的匆忙,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这把配枪跟了我也有几年了,送给老哥哥做个纪念吧,这个面子一定要给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晚上太白楼我做东,兄弟你可一定要来,我再请一些本地的富商,这西洋军械我们这帮老家伙可是一点都不懂,席上你可要好好给我们说道说道。”
  当天富贵军团在谢子澄的安排下驻扎在安西门外,这里算是一个战略要点,不过还算不上最前沿,李富贵很满意这个地方,既可以统揽全局有不用太拼命,而且附近还有一座炮台可以提供火力支援。当晚的酒宴也把李富贵喝得挺高兴,天津人满有意思的,这一顿喝得挺痛快,而且在酒席上还敲定了一笔生意,这些商人们最后愿意凑出三万两银子购买迫击炮,原来下午富贵军在安营的时候炮兵试放了几发炮弹,把旁边的谢子澄看的是眼红不已。又因为这些家伙觉得和洋人打交道有点让人发怵,所以请李富贵帮他们代买,这一点李富贵自然是义不容辞。李富贵虽然还想推销一些枪支给他们可谢子澄却拒绝了,他委婉的提醒李富贵让当兵的手里拿上火枪好像不是个好主意,还反问李富贵当兵的手里有枪如何保障官员的安全。
  回来以后李富贵就立即写信让李叔生产四十门迫击炮和三百发炮弹,都要出口型的(就是口径更小,炮管壁更薄,弹头更轻外带装药量更少的那种),尤其要注意的是炮身上要打上克鲁伯的标记。这是李富贵第一次涉足军火贸易,很希望借此打开北方市场,从今天的酒席上李富贵了解到现在的天津可以说是北方最重要的商业城市,在漕、海、盐这三个最赚钱的行当里占据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现在已经是东北、华北各类物资的集散地,现在李富贵已经把这次北上的第一目标转定为商务旅行。
  第二天李富贵在谢子澄的陪同下拜会了胜保,胜保目前的头衔是钦差大臣,不过这阵子钦差大臣满天飞,到也吓不住李富贵。胜保给李富贵的感觉到算是个实在人了,当然是相对于那些京油子来说,李富贵汇报了在张庄歼敌五千的经过,又强调军队远来疲惫,再加上经过苦战,目前还不宜立即投入一线作战。胜保昨天亲自查问过李富贵带来的俘虏,结果越问越吃惊,和琦善不同胜保是武将,他对军队的方方面面要清楚的多,自己与这支长毛从扬州的江北大营一直打到天津大小战役无数就从来没赢过,而富贵军居然只用一个多时辰就打赢了一场攻坚战,这在他看来实在是不可想象,为此他昨晚上还专门摸到富贵军的驻扎地点观察了一下,可惜黑乎乎的没看出什么。作为一个军人胜保对李富贵的印象还不错:他起码没有砍些农民的脑袋来冒功,这已经算得上相当诚实了,胜保当然不会蠢到去核实歼敌的具体数字,如果核实数字的话,自己这北上一路所消灭的长毛加起来恐怕都有七八万了,相信这次张庄大捷的报告到了圣上那里歼敌人数不会少于一万人,这还是因为在天子脚下中间环节少,不然再翻一番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胜保对李富贵目前的困难表示了理解,不过希望李富贵可以把军队再向前移一些,进入到虹桥一线驻防,还拨了一批物资给李富贵。李富贵当即表示感谢,阵地前移倒也没什么,只要不在最前线就行,通过昨天进城后对天津城防的进一步了解,李富贵认为军事上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天津城的守军虽然相对太平军还处于劣势,但时间却站在他们一边,太平军想要攻克天津没有一个月的话根本不可能,可目前直隶境内还分布着大量清军,远的不说估计僧格林沁要不了几天就能赶到天津,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怎么做应该都没问题。


第五十二章
  远东集团在天津有一个分号,只有一个掌柜的和两个伙计,掌柜的周荣才是个经历很坎坷的人,从小伙计开始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虽说像他这样规模的分号在聚宝祥(远东集团现在以好几个商号的形式出现,以周荣才的身份只能知道自己所属的商号:聚宝祥)里实在不算什么,但周荣才相信天津的重要性,什么时候商号决定开发北方市场,那就是他发达的时候了,为此虽然以他的权力经手的都只能是一些小生意,可他仍然做得很认真,因为机遇只会降临到那些有准备的人身上。
  长毛攻城的第四天,周荣才接待了一个怪怪的年轻人,听他问东问西的样子周荣才几乎怀疑它是其他商号派来的探子,不过从气质来说不像,而且自己这么个小分号有什么好探的。压下心头的怀疑周荣才仍然保持着商人式的笑容,打起小心应付着这位客人。
  最后这位客人拿出了一封信道明了来意:“从今天起,你就是聚宝祥北方分公司的经理。”周荣才有点奇怪分公司和经理不都是洋人的玩意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怎么会成为这样一种东西?等到周荣才看到信封上的落款才真正的备吓了一跳,信是总商号来的,这一点在那个年轻人拿信出来的时候周荣才就看出来了,可是落款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而是商号的大掌柜!作为低级职员的自己还从未直接收到过任何高层来的命令,更何况是大掌柜。
  周荣才双手颤抖的接过信件,拆开时候发现内容极为简单,只是要求自己一切听从来人吩咐,从信中的语气周荣才敏锐的察觉到此人的地位可能比大掌柜还要高,他立刻站起来重新向李富贵请安。
  把他扶起来之后李富贵费了不少口舌来解释远东集团的构成,目前的远东集团分为六个公司,经营的侧重点各有不同,除了张文革负责的“鼎天公司”从上到下全部按照西洋的架构,其他的五家公司只有高层采取了新式的组织结构,这也是周荣才这样的低层职员所不了解的,而从外表上看这些公司都与传统的商号一模一样,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顾虑老百姓对洋商有一定的反感。
  “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就算是公司的高层了。”
  由于一下听到太多内幕,再加上震惊于远东集团的规模,周荣才一直张大着嘴巴,突然听到这句话眼泪刷得就流了下来,四十年的辛酸,四十年的等待,这一哭可就止不住了。
  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李富贵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块抹布递给他说到:“好了,别哭了,把你最好的衣服穿上,晚上我们去应酬。”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富贵带着周荣才参加了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周荣才也凭着自己的手段很快的打入了当地的社交圈子,与好几个大商人达成了合作的意向,大部分是南北两地各种特产的交流,李富贵对此并不感兴趣,他的任务就是大肆吹嘘聚宝祥的信用与规模,说白了就是托,不过这官托和地摊托的作用可是大不相同,尤其天津也算是天子脚下人们对官商的理解就更进一步了。有时候李富贵对于那些他感兴趣的合作,比如天津有几个盐商想涉足海运,这就让李富贵心动不已,一力促成此事,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官面上没有问题。李富贵对于这些合作甚至比自己的产业还要关心,因为在他心中明白远东集团具有太浓厚的官府的色彩,这样的企业在一开始可能发展极快,但是时间一长他的僵化的毛病就会暴露出来,目前远东集团的发展可以为贫弱的中国打下基础,包括人员、技术、资金、市场等等,可是最终它必须退出历史舞台,让位于真正的民间工商业,这件事可要未雨绸缪。除了军工企业外对于这些可拿出钱来的商人和地主,李富贵总是热心的提供各方面的支持,这也多少让远东集团的那几个管事的有些不满。
  李富贵的这种交游也让天津的大大小小各级官员感到非常奇怪,城外打得是热火朝天,这位李大人作为带兵将领居然天天喝酒、听戏,偏偏这人好像还是个名将,真是让人不可思议。胜保现在也有点相信了琦善信里的话:富贵军的真正指挥是一个洋将,李富贵不过是充场面的。
  随着李富贵在城中歌舞升平,城外的战事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太平军攻城受挫退回了静海,分兵固守静海和附近的独流镇。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富贵盯着地图在那里自言自语:“真是搞不懂他们哪,一路打得那么好,怎么现在连着犯错误,先是进攻天津,现在又固守静海,他们真不要命了?你们犯错误不要紧,我的功劳可就没了。”李富贵原先打算利用自己的机动性追逐实力大损的太平军,可现在人家不肯流动作战,一旦被包围自己还能分到多大功劳呢?虽然对敌人的愚蠢懊恼不已,可李富贵知道现在已经不容自己坐山观虎斗了,既然自己没有单独攻城的能力那也只好大家一起来吧,分功劳总比没功劳好吧。
  李富贵越过了独流镇抢在胜保的前面抵达了静海,刚一到达就在城北构筑阵地,然后一口气向城墙连续轰了六个小时,静海的城墙本来就低矮残破,就这么一下子竟然就轰出了几个缺口。李富贵是希望重演扬州之战,趁着清兵还没有合围逼迫林凤祥从静海撤出去,可惜没想到林凤翔居然是个死脑筋,就是呆在城里不出来,第二天李富贵已经不能再继续炮击了,再这样打下去自己的炮弹很快就会用光的。等到胜保把静海围了起来以后,李富贵也只好接受事实了,停止进攻命令全军就地休整,让胜保去攻城。


第五十三章
  看到接连三天富贵军都没动静,胜保有点坐不住了,他现在越看李富贵越觉得此人高深莫测,一路上明火执仗大肆抢劫的是他,突然之间消失无踪的也是他,作战勇猛无比的是他,可打仗的时候跑去喝酒听戏的又是他。就拿这几天来说吧,一开始冲在最前面猛攻猛打的是他,可现在他又趴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样,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哪。可是在这关键的时候他怎么能趴下呢,胜保对这支太平军实在是太了解了,虽然自己现在包围了他们,但能不能真的围住心里可一点底都没有,如果长毛突围自己实在是很难挡得住,于是胜保决定去李富贵那里探探口风。
  寒暄过后胜保就目前战局向李富贵问计,李富贵把眼睛翻了翻:
  “简单,不就是几万个长毛吗。我前几天已经试探过了,若是大人按我的方法办,这些长毛随手就灭了。”
  还真是牛皮不是吹的,这么大的话你也敢讲,胜保心里说到。“欧,愿闻其详。”
  “目前长毛分兵驻守,我们就围一个打另外一个,我们挖深壕建工事把独流镇围起来,同时猛攻静海,让他们一个走不了一个留不住,这样我们就可以分而治之。”其实这几天李富贵在观察过清军的表现之后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李富贵还记得这次北伐中的一个细节,僧格林沁包围了李开芳以后用围三阙一的计策把李开芳骗出城,然后再次包围,又引附近的河水来淹李开芳,这本来倒也没什么,可问题是李开芳在一开始好像也就只有千把人,僧格林沁居然用了这么多计策,李富贵实在弄不清楚这位还未见面的僧王大人究竟是天才还是白痴,不过从他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僧格林沁的这番计谋倒也不能算是无的放矢。这些清军让他们防守的话还能起一点作用,大概两三个人能顶一个来用,可是如果说到进攻那简直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冲不到一半自己就跑回来了。既然这些竞争对手的攻击力如此之弱,那么这最后一击很有可能还是得有自己挥出,要是这样的话这仗打得还是比较划算的。
  “此计确实不错,不过静海的林逆彪悍非常,我怕未必能打得走,而且也得小心长毛到处流窜。”
  “如何打走林逆这事大人就交给下官吧,大人只管把李开芳死死围住,至于说到流窜嘛,我们把他打走自然不能让他四处流窜,不知僧王什么时候会来,只要我们做好准备,我敢说他跑不出几十里。”
  胜保听完之后心头暗怒,这个小子竟然敢看不起我,我打不走为什么交给你就行了,哼,以后我再给你好看,目前这个计策到确实是很不错,不过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林凤翔打走。
  第二天胜保就指挥士兵开始围着独流镇挖沟,可是富贵军还是毫无动静,直到五天后才看到他们开出营盘也挖起沟来,不过他们不是围绕静海城挖环形的壕沟,而是开了七八条曲折向静海城伸去的战壕。李富贵打算在离城很近的地方构筑阵地,然后嘛就是火攻,利用北方秋天强劲的北风把林凤翔烧出来。太平军开始对那些战壕打炮了,李富贵第一次发现其实这个时代的炮击主要的作用恐怕还是在心理上,要么就是对付密集阵型有一点威力,这样的炮火如果说都能打死多少人的话,那志愿军在朝鲜恐怕就没人能活着回来了,以后还要多加强士兵的抗炮训练。很快炮击就结束了,因为根本对那些藏在战壕里的士兵起不了任何作用,不会爆炸不说还打得不准,太平军的弹药估计也不会太多,肯定觉得对着战壕乱轰太不划算。
  到第六天战壕已经蜿蜒伸到城墙附近,突然一支太平军越过城墙的豁口冲了出来,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的炮兵也立刻开火支援,这两天炮兵一直都在防备敌人出城突击,炮口就对准了城墙上的缺口,连弹着点的提前量都算好了。不过炮火并没有遏制住敌人冲锋的速度,几十米的距离一晃而过。在富贵军中工兵基本上不负担战斗的义务,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些征来的老百姓,大伙马上掉头就跑,而太平军也不恋战追杀了一段就跳下战壕撤回城去。李富贵看着太平军毫不慌乱的行动想到:这群太平军还真的很彪悍哪,没想到见识过我的强大火力后还真的敢出城来进攻。好吧下面我们再挖几条横向的战壕来提供步兵火力支援,再敢露头一枪就蹦了你。
  在前方不紧不慢的挖工事的同时,李富贵还在后方加紧筹集各种战略物资,他从天津半要办买的弄来不少桶油,油的品种五花八门,可惜没有汽油。另外召集了一些铁匠打造能够埋在土里发射燃烧弹的铁桶,和用炸药驱动的投石器,李富贵还考虑过制作巨型风筝把燃烧弹扔到城里,可惜城墙的缺口不够大,又被里面的人加固过,不然还可以试试火牛阵,反正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把静海烧起来。
  就在李富贵还在准备烧城的时候,僧格林沁带兵赶到了,这位主可真当得上盛气凌人这四字考语,一到静海立刻横挑鼻子竖挑眼,胜宝是钦差大臣僧格林沁还有所顾忌,对李富贵可就没什么好脸子了,先对李富贵的围一打一的计策大加指责,声称皇上在北京对他们两人的拖沓很不满意,要他们立刻全力进攻,看到胜保和李富贵都耷拉着头不接他的话茬,僧格林沁气得站起来指着静海城说道:“好,那二位大人就在边上看着,看看本王如何踏平静海”。


第五十四章
  当天僧格林沁就直接就接手了对静海的进攻。李富贵也不去理他,只管守好自己的阵地,这个傻瓜要去攻城那真是欢迎之至,这帮清兵的德性李富贵现在算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了,要是他们能打下静海自己立刻卷铺盖走人,从此不回北方。让他去拼个头破血流不是很不错嘛,李富贵心里暗笑,而且过了几天李富贵发现好像胜宝也是这么想的,他的军队很自觉地把阵地交给僧格林沁,专心致志的去围困独流镇去了。
  可是没想到僧格林沁在进攻了几天之后竟然又跑到李富贵的军营中来大吵了一顿:
  “李大人,为什么我在攻城的时候,你的军队全无动静。莫非李大人暗中和长毛有什么往来。”僧格林沁一斤李富贵的大帐就大声斥责。
  “王爷说笑了,今年死在李某手中的长毛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这私通长毛的罪名恐怕加不到李某头上。”
  “那为何本王攻城的时候你不加支援。”
  “王爷勇冠三军,攻打小小一个静海那还用得着下官在里面碍手碍脚,要不是为了能亲眼看看王爷得神威,我都要把北面给王爷的大军腾出来。”
  “混账,就算你不想派兵登城,起码你也该开炮掩护我们进攻,你要是不会打炮就把那些大炮交给我,等我打下静海再还你。”
  你想得倒挺美,“那可不成啊,这几门炮可都是我们苏北乡亲砸锅卖铁买回来的,王爷或许不把这点家当放在眼里,可在我手下这群乡巴佬眼里,这些炮就是他们的命哪。要是有个闪失李某实在没法交代。何况目前营中所存的炮弹已经不敷使用,王爷刚才可曾看见我已经找了一些铁匠制作土炮和投石器,如果不把这些器材作好,李某这点人马还不够两次拼杀的。王爷若是真希望下官支援的话,不妨再等一等。”
  “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也修怪本王无情,本王一本参上去你担待的起吗?”
  “请便。”
  “好好好,那就告辞了。”
  “不送。”
  看到李富贵看着僧格林沁怒气冲冲的背影微微冷笑,我不觉有些奇怪,“你不是一向个这些高官处得很好吗,为什么这次这么得罪他。”
  “这你就不懂了吧,让他参一参我也好。”
  “这从何说起?”
  “这说来就话长了,你知道怎么麻痹上司吗?”
  “这……”
  “对了,你一直做学生没有过上司,你不觉得我们蹿得太快需要麻痹一下清廷吗?你回想一下历史上有哪些人物很成功的麻痹皇帝的。”
  “嗯……,有了,秦朝的王翦出去打仗还不停的找秦始皇要钱要地,装得很贪心,算是一个吧?”
  “对这个计策萧何也用过,不过这个计策是用来对付那些雄才大略的君主的,对于赢政、刘邦来说他们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贪财,他们只要手下第一要有才能、第二你的才能不能威胁到他们就行了,所以这个计策就很管用。可是咸丰绝对说不上才略,而且他老子道光还是出了名的吝啬,在他面前表现出贪财恐怕不是个好主意。再想想还有没有?”
  “郭子仪装老糊涂当然也是一个,不过我们恐怕也学不来,还有谁呢?一时想不起来了。”
  “哈哈,你既然想到了郭子仪,怎么就把他的老对手那个装粗的安禄山给忘了呢?”
  “装他?他的下场可不太好。”
  “没关系,在这些人当中他的办法可是效果最好的,别人不过是保命,他却是真想造反,这一点不是和我们有点像吗。你看,在清廷的眼里我恐怕算是个文盲,满清现在重文轻武,这一点和唐玄宗那时候还真有点像,在他们看来一个粗人会有什么威胁。我又抢东西又和朝廷大员顶撞,可见我很不会做官,不会拉帮结伙,不会收买人心。如果是平时我这样的表现当然得不到重用,可现在军队败坏,像我这样又粗又猛的人岂有不用之理。”
  “李富贵,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好奇怪,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以前就是你呀,后来不是因为我们的观点冲突才分开的吗。”
  “不会吧?你是从我身上分出去的,那你怎么会这么狡猾呢?你会不会是哪个阴谋家死了以后移魂夺舍抢了我的身体吧?”
  听了这话李富贵也笑了:“胡说,我看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我这不也是一步一步的成长起来的吗?”
  一步一步的竟然能成长到这种地步,看来人的心灵真是深得可怕啊,我以前实在想不到自己竟隐藏着这么强的搞阴谋的天分。
  僧格林沁的性格是说干就干,虚言恐吓可不是他爱干的事,回到军营之后他就立刻提笔弹劾李富贵畏敌如虎、贻误战机,然后用加急快马送往北京。两天后咸丰就在养心殿看到了这份奏章,“这个李富贵,前些天才收到一大堆山东官员弹劾他勒索地方、殴打官员的折子,怎么现在又和僧格林沁顶上了。”
  “要说李富贵畏敌如虎,恐怕谁都不会相信。”恭亲王奕訢说道。
  “是啊,是啊,这个李富贵是个捐班,做官的规矩看来是不太懂,年轻气盛,最近又屡次封赏,大概尾巴就翘起来了。”肃顺跟着附和道。
  咸丰点了点头,“说到捐班,这个李富贵是不是不识字啊,上次他上的那个折子里面那李富贵三个字写的实在是好笑,朕还从没见过那么丑的字。”
  奕訢和肃顺等人也跟着笑起来,“那份折子上所写虽然颇多荒谬,不过倒也有些新意,就是他那个名字写的实在太丑,肯定是从没读过书,要是读过书的话,不用发匪,只怕小时候就被先生打死了。”
  “这么一说这个李富贵还真有点像张飞呢,真想见一见他长什么样子,好了,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咸丰笑罢问道。
  “臣以为应严加查办,僧王是御前大臣,岂容他一个小小道台顶撞。”载垣开了口。
  “我到认为立即查办不太妥当,前敌仗打得正紧,正是用人之即,若是真要查办也该问问胜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奕訢似乎对李富贵颇有好感。
  “不用了,肃顺来拟一份诏书,把他申斥一下就算了,语气不要太重,毕竟还年轻。”


第五十五章
  肃顺回去拟诏书的时候收到了李富贵弹劾僧格林沁不懂兵事、胡乱指挥的奏章,看着这个折子肃顺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愣头青。”然后就把这份奏章丢到一边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李富贵看到钦差气势汹汹而来就知道是为了僧格林沁的事情,急忙把香案摆在军营中的空地上,之所以不放在中军大帐就是为了让更多的士兵看到这一幕。李富贵趴在地上听完了这一番申斥谢了罪以后站了起来,果然如他所料官兵们脸上都显现出不平之色,这些天他们都在旁观僧格林沁攻城,那仗打得叫一个臭,现在反而是他们遭到斥责,这些士兵自然不会心服。
  李富贵不动声色的送走了钦差,然后对着后勤司长大喝一声:“拿酒来,杀猪宰牛,今晚咱们大吃大喝一顿去去晦气。”
  当晚李富贵吃了不少肉就却没多喝,毕竟这里是前敌所以他没有让后勤供应太多酒。不过如果一个人不痛快的话,那么一点点酒就可以让他借酒装疯,李富贵先挑了个头开始大骂僧格林沁,不一会军营里就一片骂声,渐渐的演变成一场控诉大会,这年头没有几个人是活得很滋润的,就算是中小地主出身提起官府那也是一肚子气,三团长黄明是个比较稳重的人看到形势有点不对就偷偷的跑过来提醒一下李富贵,李富贵摆了摆手:“不要紧,大家发泄一下也好。”这时候的李富贵已经在心里打着注意如何做好以后军中的舆论导向的工作,不能直接发表反对清廷的言论,不过可以从具体案例入手,政治委员们可以通过宣扬某某官员贪污,某某军队的军官喝兵血等等实例来败坏军队对清廷的印象,但同时又要强调在富贵军中官兵亲如一家、司令爱兵如子等等来保证军队的凝聚力,不然士兵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正义性产生怀疑那就很麻烦了。更进一步说可能在将来还要来点个人崇拜,在目前这种没有系统的政治纲领的情况下光靠金钱与个人魅力来凝聚一支军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可能是因为最近富贵军实在太顺,军中好像已经有了崇拜李富贵的苗头出现,到时候顺水推舟应该是事半功倍。
  既然圣旨都下来了李富贵自然需要动一动,目前工事等准备工作基本上已经结束,胜保也把独流镇围得差不多了,的确可以出手了。
  这一天掀起了漫天的风沙,正是李富贵期待已久的沙尘暴,这种天气里不但燃烧弹可以飞得更远,而且城中的守军因为面对风沙不管是射击还是出城反击都将面临很大的困难。天还没亮的时候富贵军就按部就班的进入了阵地,最前沿是各种投掷器材特种兵的格斗兵种和步行的骑兵负责近身保护,后面几排战壕里排列的是三个步兵团负责火力警戒,炮兵的位置没变提供火力压制。由于有沙尘暴天亮得晚了一些,不过为了保证枪炮的精度还是等到天完全亮起来才开始进攻。
  看到一切就绪李富贵一声令下,首先是一轮齐射,在这连成一串的爆炸声中那低矮的城墙仿佛开始颤抖,接下来从富贵军前面两排战壕中升起无数火球,这些火球中的大部分越过了城墙,这让李富贵很骄傲,这些投掷器的火药用量和弹道都是李富贵结合了风速仔细计算过的,很多地方完全是超水平发挥,在李富贵的印象中好像他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出色。城中的火头很快就升了起来,城中失火一般来说对守城一方的士气打击极大,不过李富贵并没有趁机攻城,打巷战可不是他的计划,倒是僧格林沁很识趣的指挥军队向城头上猛冲。那些清兵看到城中火起,也第一次鼓起勇气,心里面只是想着攻下静海之后的赏赐、掳掠,可惜这点勇气很快就被太平军打得一干二净,城中的太平军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慌乱,反而很镇定的坚守自己的阵地。
  这一天林凤翔确实被烧得手忙脚乱,幸好对火攻还做过一些防范,主要是在城墙上准备了一些水,就是这些水可算是立了大功,扑灭了一些火头,不然要等到从井里慢慢提水上来只怕火势就不可控制了。也幸好这样的小县城房子不是很密集,城墙边上的很多住户房子的周围还有菜地,在付出了两条街的代价之后终于慢慢控制了火情。林凤翔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当天的战事结束后略一思索就已经想到应对的方法,立刻下令拆除城北一带的房子,因为由于风向的问题富贵军只能在城北放火,然后组织敢死队准备明天出城破坏富贵军的投掷器。
  接下来的两天里富贵军的投掷器损失殆尽,不过林凤翔组织军队出城偷袭并没有成功,那些从城墙后冲出来的士兵与其说是进攻还不如说是被行刑,无数的士兵是靠着城墙被排枪射杀的。可是当天的火攻也没什么效果,燃烧弹落下之后无法带起火头,李富贵也猜到大概是能烧得昨天都被烧掉了,维今之计只有加大投掷距离,增加投掷器里火药的用量。可是这些铁皮和生铁做的消耗品禁不起这样折腾,很快就坏了个七七八八了。火攻的规模一小城里的救火队就可以更快速的把火头扑灭,再难以酿成大火。


第五十六章
  李富贵这一计不成眼珠一转就又想出一计,他又从天津一带请来不少手工艺人(李富贵对谢子澄说的是请,至于谢子澄怎么请他就不管了),要求他们生产孔明灯,再在孔明灯上加装了一根引信,使得升空大概半炷香后灯罩会被点燃,掉到地上后说不定就把什么点着了。这种孔明灯携带的燃料有限远不如以前的燃烧弹威力大,就算落在房子上如果发现及时还是可以扑灭的,而且方向和距离都不是太好控制,可架不住这玩意多啊,制作材料都是些便宜货,人手也很充足(李富贵还从附近征集了一批民夫跟着那些手工艺人后面学)。挑了一个风不是很大的早上李富贵一下放了一千个,静海城内很快就是一片火海了,还有不少飘到了僧格林沁的营盘,烧的那些清军是破口大骂,僧格林沁气得立刻又写了一份奏章。
  林凤翔趴在城头上窥视着李富贵的阵地,作为军队的统帅他非常不愿意趴着观察,可是他的副将和北门的守将死死的把他压在地上。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这段时间富贵军的狙击手已经成了太平军的噩梦,虽然真正的攻城开始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对城头的守军进行狙击则是在富贵军一到静海就开始了。幸好狙击手的数目不多,也就那么几十人,可是谁也经不起他们一枪一个的打啊,他们手上那些昂贵的武器也第一次证明了自己的价值。静海低矮残破的城墙并没有给守军太多的庇护,第一天太平军为了不堕天国的威风仍然保持着站立的防守姿势,可是第二天大家都只好趴了下来,要不然恐怕用不了几天他们都会被打死。
  林凤翔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着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幸好这几天自己做了一些准备把粮食和火药藏到坑道里,不然现在可能就已经陷入绝境了。不过虽然粮食和火药还算充足,可形势依然严峻,今天这一把大火把城里的房子烧的没剩多少,冬天已到自己的军队却还没有越冬的衣物,自己手下有很多是从广西就加入天国的老兄弟,战斗力是没话说,可在这北方的冬天里没有厚厚的棉袄让他们怎么过啊。林凤翔盯着富贵军身上穿着的军大衣眼里几乎冒出了火,其实不光是林凤翔看到这些棉衣眼中冒火,周围的那些清军也对这些装备看得眼红不已,纷纷抱怨说他们这些为皇上当差的与那些团练一比简直就像要饭的。
  李富贵对于派步兵爬城墙始终是兴趣缺缺,虽然静海的城墙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手下的军官也不止一次的要求展开进一步的行动,可李富贵还是觉得攻城最下,所以仍然是用狙击、开炮、放火给城中的守军施加压力,他相信林凤翔不会坐以待毙。
  真正逼迫林凤翔离开静海的是寒冷的天气,城中的房子这段时间已经被李富贵烧的没剩下几间了,在城里的士兵现在可以躲到地洞里御寒,可是守城的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夜北风吹下来已经有人被冻死了,而且这两天还出现了士兵逃亡的事,虽然逃走的那几个都只是在山西新加入队伍的,可这也说明军队的士气低下,如果放任不管很快就会成为大问题。最主要的是林凤翔感觉到自己没有办法在静海守过一个冬天,这主要还是因为富贵军,天气寒冷虽然给太平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可也使得清军失去了攻城的兴趣,在这种天气里谁也不能把他们从生了火的营帐中赶出来,对于这一点僧格林沁也无可奈何,他目前也准备采取围困的战术来拖过这个冬天,可是富贵军却完全反了过来,似乎天气越冷他们越精神,前些天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雪一停林凤翔就看到富贵军从营房里开出来在雪地上操练,在一片雪白当中那绿色的方队尤为刺眼,而那些士兵在雪地里龙精虎猛看的林凤翔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如果在最寒冷的天气里他们发动进攻那该怎么办?这个问题从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困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