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香饽饽
作者:终南道|发布时间:2024-06-29 01:23:15|字数:40549
文丑在晋阳呆的很失落,结果无意之中认识了另外一个也处于失落之中的小兄弟。
这个小兄弟,便是曾经在晋水东岸逼退了徐晃的郝昭。
郝昭起初是被李孚发现和提拔起来的,如今李孚被袁绍召回邺城做了车骑将军府内的功曹,也算是得到了重用,可郝昭却没有搭着李孚这趟快车前往邺城,进而得到袁绍的重用。
李孚走后,郝昭的日子便有些难过了,因为他上次立下的功劳让有的人心生怨恨和不满,而这些人偏偏还是位高权重之辈。
徐晃当初在晋水东岸袭击高干派出的伏兵,乱军之中杀了这路伏兵的主将高平,而高平是袁绍手下大将高览的堂房兄弟之一。高平兵败被杀,郝昭却护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孚安然返回了晋阳城,这让高平的哥哥高槐,也就是高览的另外一个堂房兄弟既痛心又嫉恨。
李孚本来就是一个奸猾小人,他返回晋阳城之后,自然是将兵败的全部责任推给死人高平,然后将保住剩余部队的功劳全部揽到自己身上。高槐虽然拿李孚没什么办法,但却知道李孚没有几斤几两本事,他能安然逃回来,肯定是因为郝昭的出力。高槐不去想自己兄弟高平本事不如人,却认为郝昭既然可以救下李孚,为何却让自己兄弟死在乱军之中,分明就是有所企图,想要踩着自己兄弟的尸骨往上爬,因此默默记恨上了郝昭。
李孚走时,也曾询问郝昭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邺城,结果郝昭以父母尚在晋阳婉拒了。等到李孚离开晋阳之后,高槐便通过种种手段开始整治军职不过是个军司马的郝昭,以高槐将军的身份,欺负一个小小军司马,自然是十分容易。
眼看郝昭快要支撑不下去时,恰好文丑来了晋阳,高干便将郝昭划给了文丑,既是为了避免高槐把郝昭给坑死,也有暗暗讽刺文丑的意思。
为什么说高干将郝昭派给文丑有暗讽的意思呢?因为郝昭当初保护李孚有功,使得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孚都能安然返回本军,而文丑号称河间双雄之一,却屡屡被人擒拿。高干将护主有功的郝昭丢给文丑,潜台词就是:因为担心你下次又被俘虏,所以我将善于护主的郝昭派给你,希望你来晋阳之后好自为之……
文丑对于高干这个不怎么友好的举动并未表示不满,因为他知道当了两次俘虏的武将没有资格骄傲,除非有朝一日自己能够通过一场大胜来证明自己的本领和势力。
虽然心理郁闷,但文丑对于郝昭这位倒霉的年轻人倒是刮目相看,没有让高槐继续欺负郝昭。高槐依仗的是他堂兄高览,而文丑当初在袁绍帐前的地位比高览还要高,就算如今有些虎落平阳的味道,但还有一位拜把子兄弟颜良依然排在高览的前面,所以护住郝昭还是没有问题。
文丑和郝昭两个失意之人凑在一起之后,虽然年龄上有十来岁的差距,却也相处的颇为融洽。文丑将自己被俘前后的经历告诉了郝昭,郝昭也将自己当初如何与徐晃对峙的细节告诉了文丑。
郝昭给文丑打气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切不可因为一时失利而心灰意冷,不妨将眼光投向西边,那边可是大有可为!”
文丑本来也没打算就此消沉下去,他问郝昭:“伯道可是建议我向西过河打开局面?”
郝昭点头,继续说道:“西河郡如今虽然名义上为并州所控,但实际上只是黄河以东的皋狼、蔺县、离石、中阳、兹氏和平周六县,而河西的圜阳、圜阴、平定、广衍、美稷五县如今依然被河西羌人和南匈奴人所占据,若是将军能够前去将这几县的胡人制服,则不仅是一件大功劳,而且还能得到许多胡骑!”
文丑闻听郝昭此言,心动不已,有些激动地说:“伯道可愿随吾前往河西闯荡一番?”
“昭不才,愿为将军鞍前马后!”郝昭毫不犹豫地说。
文丑失意之下得了郝昭,于是雄心再起,他直接来找高干,要求率军前往河西收复圜阳、圜阴等县。高干听了之后,有些不愿分兵给文丑,但又觉得彻底拒绝文丑显得过分,所以找了许多借口搪塞文丑,最后只拨给文丑两千步兵。文丑本来也没有对高干抱太大希望,所以有了这两千步兵之后,头也不回就离开了晋阳,他现在看到韩猛和高槐等人就来气,实在是不愿在城中多呆半日。
文丑麾下兵马虽然有限,但他有郝昭这个并州本地通出谋划策,又是袁绍亲自任命的正牌将军,说不定真能在黄河以西打出一片地盘来。
并州这边因为文丑的刻意回避,将领之间相互挤兑的事情算是暂时消停了一些,可邺城那边却吵成了一团,让袁绍觉得有些头大。
车骑将军府内最有权力的几位谋士分别是田丰、许攸、郭图和辛评四人,另外一个有地位的是逄纪,如今却是在并州北线担任都督之职。
刘备脱离田楷前往徐州的消息传回邺城之后,郭图极力建议袁绍立即出兵攻打势单力薄的田楷,将青州北部夺下。许攸则建议袁绍再派使者前去联系田楷,想办法说服田楷,让其率部投靠过来。田丰则极力阻止袁绍,认为青州田楷现在占的那点地盘就是鸡肋,应该专心防守北方的刘和,以免战线拉的太长,结果适得其反。辛评的意见跟其他几人又不同,他建议袁绍把将军府移到晋阳那边去,觉得邺城这边不如晋阳利于发展和防守。
袁绍对田丰的劝阻不以为意,更是不同意把将军府搬到晋阳去,他采纳了许攸和郭图的建议,让人备下一份厚礼,然后派出韩范前往青州游说田楷投靠。
然而,令袁绍想不到的是,在他派人前往青州之前,已经有好几路人马抢先见到了田楷!
第一路来见田楷的是辽东公孙度派出的使者,公孙度派人来跟田楷联络之前,刘备尚未南下徐州。公孙度给田楷开出的条件是让他率领麾下两万兵马向东进攻北海孔融,夺下北海国之后与自己控制的东莱郡背靠背合在一起,然后公孙度向朝廷上表,举荐田楷出任青州牧。
可惜的是,等公孙度的使者见到田楷时,田楷麾下兵马仅剩一万多人,其中四千人追随刘备去了徐州,另外还有几千人当了逃兵,已经躲进了其他势力的地盘之内。
北海孔融的实力虽然有限,但也不是如今只有一万多兵马的田楷可以吞的下,所以公孙度的算盘彻底落空。
公孙度的使者离开不久,徐州牧陶谦也派人前来拉拢田楷。虽然陶谦收留了刘备显得有些不地道,可田楷跟陶谦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历史上徐州受到曹操攻击时,当时被公孙瓒委任为青州牧的田楷便曾派出桃子三兄弟率领两千兵马前来助战。
陶谦向田楷许诺,若是田楷愿意率兵前往徐州,他可以跟孔融商量一下,让孔融打开一条道路,准许田楷率军进入徐州琅琊国。
陶谦虽然不能将徐州牧的位置让给田楷,但若是田楷进入徐州北部的琅琊国境内,则可以不用直面冀州鲜于辅军的威胁,也不用担心被袁绍吞并,所以也算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只是,田楷对于陶谦收留刘备之事已经生了芥蒂,而其他担心陶谦派人前来可能是孔融在暗中做的手脚,目的就是等他率军从北海国境内通过时,陶谦和孔融两家合起伙来一个瓮中捉鳖。
田楷于是婉拒了陶谦的好意,然后又等来了兖州曹操派来的使者。
曹操派来的使者很有份量,来人名叫华歆,是青州平原郡高唐人,也是当地很有声望的名士。
华歆见到田楷之后,如此劝说道:“田将军可知自己命不久矣?”
田楷闻言大怒,很不高兴地告诉华歆:“曹孟德帐前无人了么?怎么派你这样不懂礼貌的人前来见我!”
华歆对于田楷的不悦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将军如今身处群狼环伺的境地,之所以得以苟安,只因为各方忌惮幽州刘世仁会出兵青州。如今大家看清楚刘世仁无意染指青州的态度之后,便将你当成了一块可以宰割的鱼肉,正在磨刀霍霍地准备对你下手!”
田楷被华歆一语揭穿了外强中干的处境,不再作势,客气地问华歆:“先生既然看出田某身处危局,可否指条活路?”
华歆回答:“曹公如今被朝廷任命为征东将军,有权处置和过问青、徐、兖、扬四州兵事,若是将军率军投效,则其他势力必不敢来犯!”
田楷再问:“我若投奔曹公,不知何处安身?”
“曹公向朝廷上表,举荐你为青州牧!”
得,又来了一个忽悠田楷出任青州牧的……
田楷琢磨片刻,觉得自己抱紧曹操这条大腿还算靠谱,其余的几方要么实力不足,要么就是跟自己不对付,于是答应了曹操的条件。
当韩范抵达青州田楷的地盘时,田楷已经正式对外宣布听从征东将军曹操的调遣,等于是彻底投靠了曹操。韩范无可奈何,只好带着袁绍让人精心准备的礼品返回邺城。
袁绍得知好兄弟曹操竟然在没打招呼之前便跟自己抢小弟,抢地盘,当时就有些生气,于是立即派出使者前往昌邑面见曹操,要曹操就此事给自己一个说法。
第三零零章 如此最好
袁绍为了向曹操表示自己的严重不满,这次派出了重量级的使者前往昌邑面见曹操,此人便是车骑将军府别部司马许攸。
许攸抵达昌邑之前,华歆已经带着田楷愿意投效的好消息回来了,曹操自然是非常高兴,他准备立即派出手下大将夏侯惇和军师戏志才率领少量兵马前往青州收编田楷的部队,结果被荀彧给劝了下来。
荀彧对曹操说:“主公当初派华歆前往青州游说田楷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如今得了田楷的兵马和地盘,算是意外之喜。然而,意图拉拢收服田楷的绝不会是我们一家,冀州袁本初、平州公孙度、徐州陶谦等势力,也会派人前去劝说田楷,所以田楷虽然口头上答应了我们,未必不敢做出背信弃义之事。此时若是派夏侯将军和戏从事二人只率领少量兵马前往青州,万一田楷意图不轨,夏侯将军和李功曹便有生命之危!此时若是派出大量兵马前往青州,则会让田楷起疑和警惕,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曹操是个很有眼光的人,他对于荀彧的担忧比较认同,于是问荀彧:“若不派人前去接收田楷的兵马和地盘,岂不是等于坐失良机?”
荀彧回答说:“以我之见,邺城袁本初获悉我方收编了田楷之后,一定会派人前来昌邑进行交涉,主公不妨做出适当的让步,将田楷所据青州之地让给邺城,命令田楷率军进入兖州我们指定的位置驻守,如此一来,既不会影响我们与邺城的盟友关系,还能得到一部兵马。”
曹操本来是想将田楷的地盘和兵马全都得到,如今荀彧建议他只收兵马而不占地盘,这让他心中颇为犹豫和不舍,于是皱眉思索起来。
程昱赞同荀彧的意见,于是开口说道:“田楷如今所据之地实乃鸡肋,北面有渤海鲜于辅虎视眈眈,西面有麹义军与其紧邻,东面则有孔融阻断退路,南面又有臧霸军拦路,西南边又有我军步步紧逼。常年混乱的青州根本无法与富庶的徐州相比,主公现在首先还是要夺下徐州,而不应该过早地进入青州。若是我们将田楷的地盘让于袁公,则田楷无处可去,必然会率军前来兖州。”
程昱有几句话没有明说,那就是如果将田楷的地盘让给袁绍,那么己方就不必跟刘和的势力直接交界,将来刘和若是向南扩张,第一个倒霉的还是袁绍,而兖州则可以有更加充足的时间进行备战。程昱这几句话之所以不便明说,只因目前袁曹两家是盟友关系,所有可能影响两家关系的话都要回避,以免被有心人传到邺城,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曹操听了程昱的分析,豁然开朗,于是笑着说:“两位所言正合吾意!我们岂能一家独占了这份好处?”
数日之后,使者许攸携带着袁绍的亲笔书信来到昌邑。曹操看完袁绍的来信之后,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他对许攸说:“这次确实不知本初兄竟然也派人前往青州劝说田楷,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派人前去的!事已至此,我不能失信与田楷,更不能惹的本初兄生气,我这就派人前去告诉田楷,让他立即尽起所部兵马撤出青州,将地盘让给本初兄!”
许攸本来以为这趟前来昌邑会十分的麻烦,没想到曹操一看完袁绍的书信便做出让步,竟然愿意将田楷占据的青州地盘尽数让给袁绍,顿觉轻松不少,于是说道:“多谢孟德宽宏大度!”
办完了正事之后,曹操诚心挽留许攸在昌邑多留几日,每天都在府中摆下丰盛的宴席,还让手下人轮流捧着酒樽向许攸敬酒。许攸见曹操如此给自己面子,心里十分得意,于是放开酒量与前来敬酒的陪客们痛饮,每天都是喝得十分尽兴。
某日夜里陪客散去之后,曹操让人将许攸扶进自己的帐内,然后陪在许攸身边说话。
曹操说:“子远兄这次不辞辛劳前来昌邑,一定要多留些时日,你我好好叙旧畅聊!”
喝得醉醺醺地许攸直着舌头说:“多谢孟德好意,这次只怕是不行了,本初催我甚急,此间既已事毕,明日我便要返回邺城。”
曹操便说:“既然如此,我也不便继续强留子远兄。我已吩咐手下为你备下一份礼物,还望不要推辞不受!”
许攸有些激动地说:“孟德如此待吾,攸铭记于内,来日一定相报!”
第二日,曹操派出一队士兵护送许攸返回邺城,光是暗中送给许攸的礼物便装满了数辆马车。
历史上,许攸此人便是以贪财而出名,如今曹操投其所好,绝对是有着更为长远的图谋。
许攸返回邺城,将曹操写给袁绍的书信面呈袁绍,袁绍看完之后十分高兴,他对手下们说:“曹孟德还是很尊重我的,也识大体,这次他有意将青州田楷的地盘让于我,诸位以为该派哪位将领前去接收?”
郭图本就主张袁绍出兵攻打田楷,如今看到有利可图,于是急忙建议袁绍说:“主公可以派高览将军率领两万兵马前往青州。”
田丰立即出语制止袁绍说:“万万不可分兵进入青州!青州乃四战之地,如今吾军兵力堪堪自守,若是分出两万,则防守必然薄弱,还请主公三思!”
袁绍不喜田丰之言,说道:“高览带走两万兵马之后,我们可以立即在冀州再募三万士兵,以弥补这部分兵力的空缺!”
田丰本想提醒袁绍,如今穷兵黩武,会加重冀州百姓的负担,但他看到袁绍已经面露不耐烦的神色,只好低头不语,心中有些无奈。
随即,袁绍命令高览统率两万兵马,由郭图出任军师,周昂、高翔、焦和、王摩四人担任偏将,浩浩荡荡开赴青州。
袁绍这边人马一动,各路潜伏在邺城附近的细作立即便将消息传了出去。
高览军尚在路途之中时,田楷便接到了曹操的命令,要他立即率军离开驻地,从济水渡河之后进入济北国的卢县境内,就此将队伍安扎在卢县。田楷本来以为有了曹操的撑腰,自己可以继续留在青州作威作福,结果曹操却是将他的地盘转手就让给了袁绍,逼着他必须离开青州,这让田楷内心觉得很受伤。田楷知道自己若是真的去了卢县,今后就彻底被曹操所控制,而自己麾下的兵马用不了多久也会被曹操全部吞并。
田楷思来想去,竟然找不到一条生路,心中不免灰心丧气,便欲率军开赴卢县。正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却让田楷改变了主意。
秘密来见田楷的这位不速之客,便是当初兵败之时无路可走的公孙瓒长史关靖。
关靖和单经两个难兄难弟在代县兵败被俘之后,便失去了消息,被刘和派人看管了起来,一直未曾委任新的职务。这次各路势力盯上了青州田楷之后,身处蓟城的刘和虽然要求鲜于辅不可冒然兵进青州,但不代表他会放过任何一个削弱对手,强大自己的机会。郭嘉暗中建议刘和,在关键时刻派出关靖前往青州游说田楷,说不定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刘和想到过田楷投靠任何一方,唯独没有想过田楷可能倒向自己这方,他有些疑惑地问郭嘉:“吾与田楷有杀主之仇,听说田楷一向终于公孙瓒,就算他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那又怎么可能投奔于我呢?”
郭嘉一脸自信地回答:“公孙瓒活着的时候,田楷自然会对他忠诚,但公孙瓒势力如今已经彻底覆灭,所以田楷已经失去了效忠的对象。如果田楷真的对公子心存仇恨,当初在听闻公孙瓒死讯的第一时间就会率军攻打渤海,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任何举动,这就说明田楷已经在为自己的后路着想。这段时间,各路势力肯定明着暗着没少派人前去游说拉拢田楷,为何迟迟不见他行动?只因为田楷不想轻易归顺任何一方,还妄想着继续在青州割据一方,逍遥快活!”
刘和点头,更加不解地说:“田楷如果想着继续在青州作威作福,他就更不能投靠我了。谁都知道吾父和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手下将领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他若是投靠过来,岂不是自找苦吃?”
郭嘉说:“公子并不需要田楷的效忠,只要派关靖前去告诉田楷,说幽州跟公孙瓒的事情已经揭过去了,我们不仅不会出兵攻打他,相反的,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还可以躲进渤海郡境内躲避。”
刘和大概听懂了郭嘉的意思,他说:“你是想让我派人去给田楷壮胆,让他继续守着自己的地盘?”
郭嘉点头,说:“正是这个用意。田楷占据的青州地盘,我们想要出兵占领并不困难,但想要长期占据却需要大量兵力。既然我们现在不便占领,那也不能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让田楷继续替我们占着!”
李儒附和说道:“卑职以为,公子不仅要给田楷壮胆,还要派人前往北海联络孔融,提醒孔融注意袁绍和曹操这两个家伙,让他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逼他向田楷提供一些支持,两家联合起来应对来自袁绍和曹操的压力。”
刘和有些犹豫地问郭嘉和李儒:“若是关靖对我心存仇恨,见到田楷之后不按我的吩咐去说,反而挑唆田楷继续与我作对呢?”
郭嘉和李儒两只“狐狸”对视一笑,一起对刘和说:“如此最好!”
第三零一章 虎皮当大旗
田楷见到老相识关靖的时候,态度不是太好,他冷冷地盯着关靖说:“背主之人,有何面目前来见我?”
关靖对于田楷的态度不以为意,一脸苦涩地看着田楷,摇头苦笑道:“田兄骂我是背主之人,关某无言以对。只是,当初若将你我易地而处,让你带着一支仅剩两天口粮,已经被主帅放弃了的部队,面对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幽州大军时,你又该如何应对?”
田楷被关靖问的一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是他说自己宁死也不投降,明显是自欺欺人,因为他真要是有这份决心,早就应该率军攻打渤海,为死去的公孙瓒报仇。况且,如今他正打算率军投靠曹操,其实跟阵前投降的关靖相比,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田楷调整心绪,淡然问关靖:“怎么?幽州刘世仁也闻到了味道,派你来当说客的?”
关靖摇头,告诉田楷:“他只是让我转告你几句话。”
“什么话?”
“刘世仁让我告诉你:幽州跟公孙瓒的恩怨已经翻过了篇,当初你不曾率军为祸幽州,公孙瓒死后你也未曾率军前往渤海制造混乱,所以他跟你没有任何仇恨,因此你不必担心他会出兵攻打你。”
“他真这么说?”田楷闻听此言,不仅有些动容。
“刘世仁为人处事虽然城府很深,但他的信誉一向很好,说过的话从来没有食言过。”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自己对青州没有什么意图,若是你能守住青州,那就不要让别人再来插足。若是守不住,到时候可以转移到渤海郡南端的阳信一带,他会给你提供庇护。”
“什么!他竟然默许我躲进渤海郡?”田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世仁如此对我,他在图谋什么?”
关靖摇头:“此人行事从无常理可循,外人根本无法看出他的图谋。”
田楷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正准备率军前往卢县投靠兖州曹操,因为曹操已经将这块地盘让给了袁绍,而袁绍麾下大将高览已经率领两万兵马走到了清河国的甘陵,数日之后便会赶到此地。”
关靖急忙劝阻田楷:“以我之见,田兄还是不要去卢县了!曹孟德跟袁绍是盟友,他这次为了不惹袁绍生气,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原本属于你的地盘许给袁绍,将来为了别的目的,说不定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你和你麾下士卒牺牲掉!”
“若是不去卢县,又能如何?”田楷有些无奈地说道。
“将高览打回去!”关靖给田楷壮胆。
“他有两万兵马,我只有一万多士气低落的兵马,如何低档得过?”田楷有些心虚。
“这有何难!你立即将我奉刘世仁之命前来招揽的消息放出去,让士兵们都觉得你找到了一座大靠山,等稳定了军心之后,再将高览率军前来抢地盘的消息放出去,然后便赶紧整军备战,在高唐和平原两县阻击高览!”
“若是抵挡不过呢?”
“那就往般县和乐陵一带撤退,那里紧靠着渤海郡,高览一定不敢再来攻打。”
“关兄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如今我也无处可去,既然田兄有请,敢不从焉!”
关靖跟田楷一拍即合,于是赶紧行动起来,先是将曹操派来传令的使者驱逐出境,然后告诉各营骠骑大将军刘伯安派人前来招安准备本部,接着让士兵们整军备战,准备借助于黄河和大河故渎两重险阻,对前来抢地盘的高览来一个逆袭。
与此同时,在北海国的朱虚县城内,北海相孔融府上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客人名叫陈逸,是“三君”之一、已故太傅陈蕃的儿子,曾经在长安替刘和说过媒。
按照大汉行政单位的划分,北海国的辖地在整个青州最大,属于郡国,远比一般的县国实力要强出许多。孔融作为孔子的第二十世孙,在士林当中很有威望,曾经赴洛阳朝廷为官,被朝廷授予了虎贲中郎将之职。当时正逢董卓总揽朝政,想要废掉汉少帝刘辩,孔融便与董卓进行争辩,言辞十分激辩,常有匡正之言。董卓怀恨在心,于是转其为议郎,随后又将孔融派到黄巾军最为猖獗的青州北海国出任国相(类似于太守)。
孔融到北海后起兵讲武,讨伐黄巾军张饶,结果战败,于是将治所转到靠近徐州的朱虚县,然后置城邑,立学校,荐举儒学名士郑玄、彭璆、邴原等人。因颇有政声,时人称他为“孔北海”。
历史上,孔融曾被黄巾军管亥围困,在情势危急之时他派出了从辽东返回家乡的勇士太史慈求救于平原相刘备。当时袁绍、曹操势力逐渐强大,而孔融知道通过上次的讨董会盟已经看出了袁绍和曹操并非真心要挽救垂危的汉室,所以不愿意投靠他们。其幕僚左承祖曾劝孔融要结纳袁绍或者曹操,孔融怒而杀之。
在刘和崛起的这个时空之中,太史慈被刘和从辽东直接挖到了幽州,而公孙瓒和曹操等势力在剿灭青州黄巾军时又特别给力,所以至今未出现黄巾军围攻朱虚县的一幕。
孔融一向好名,当他得知陈逸前来拜访时,立即将其迎入府中,还请来了朱虚县内一些士人作陪,盛情款待陈逸。
一场客套结束之后,客人们纷纷散去,厅中剩下孔融和他的几个幕僚,还有来客陈逸。
孔融问陈逸:“恒之这次前来北海,所为何事?”
陈逸回答:“吾受刘世仁公子所托,此来北海,共有两件事情。其一是面呈公子亲笔书信一封,其二是邀请康成公(郑玄字康成)赴幽州讲学。”
陈逸说完,从怀中取出刘和写给孔融的书信,让厅中侍卫送至孔融的面前。
孔融拆信看过之后,有些为难地说:“公子既然担忧青州形势,为何不派兵前来接管青州之事,却要我给那田楷提供支援?需要北海如今民生凋敝,亦是度日如年。”
陈逸回答:“公子说幽州兵力有限,北方胡族连年作乱,加之袁绍和公孙度之流又心存不轨,所以仅能勉强做到自保,无力出兵青州。公子认为田楷与文举兄乃唇亡齿寒的关系,若是田楷留在青州,则可以使得北海免受袁绍、曹操的威胁,文举兄也可以安心防范东面的公孙度和境内的黄巾乱民。”
孔融的幕僚左丞祖急忙提醒孔融说:“若是这次北海支援了田楷,势必会得罪袁绍和曹操两路势力,到时候幽州置身事外,却让孔相如何自处?”
另外一位幕僚刘义逊不同意左丞祖的意见,他比较支持孔融交好幽州刘虞父子,于是出语反驳:“左从事此言差异,就算这次孔相不支持田楷,等到田楷的地盘和兵马被曹操和袁绍吞并之后,我们就能安全么?再者说了,太傅大人受朝廷所托,总管青、冀、幽、并、平五州事务,而大公子则总领着幽州各路兵马,如今他派使者前来北海,如果我们不答应,岂不是明摆着跟太傅大人作对?”
孔融听着两方争论不休,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主簿王修。
王修字叔治,是北海营陵人,而营陵县便在朱虚县的旁边。王修是一位品行和才能俱佳的人才,历史上曾经辅佐过孔融、袁谭和曹操,为人正直,治理地方时抑制豪强、赏罚分明,深得百姓爱戴,在魏国官至大司农郎中令。他不仅学识出众,而且非常勤勉,每次都能将孔融交给的任务顺利完成,因此深得孔融的信任和倚重。
王修问陈逸:“若是来日北海有事,敢问幽州可否援助?”
陈逸点头:“只要北海主动向蓟城提出请求,公子许诺立即从渤海派出精锐骑兵赶至北海增援!”
王修于是转头对孔融说:“孔相,这次我们不仅要支持田楷一些粮草,而且要派出一部兵马前去增援!”
孔融见王修态度如此坚定,便说道:“太傅大人代表着汉室正统,既然他有意让我们支持田楷,我们便放下各种猜忌,先帮助田楷度过这个难关。”
翌日,孔融委派功曹孙邵率领五千步兵立即启程,前往平原郡增援田楷。
却说高览领了袁绍的军令之后,意气风发地率军从邯郸城出发,一路顺利地来到了由麴义驻守的清河国境内,在甘陵城内略作休整和补充,便继续向东挺进,不几日便抵达了冀州与青州交界的隃县。
按照行军套路,高览派出一小队人马进入青州平原郡进行侦察,于是很快便得知田楷根本就没有挪窝,青州兵马继续守在平原县城和高唐县城内,似乎没有半分移动的迹象。
高览大怒,立即派偏将周昂和高翔率领五千前锋部队直扑平原县城,威逼田楷立即撤出青州。
平原城外,五千袁军排列整齐,气势颇为雄壮。
周昂派出一名小校来到城下传话,只听那小校对城头的士卒喊道:“城上的守军听着,我家将军命尔等速速撤离此地,立即前往卢县,否则便以叛逆论处!”
城头的田楷怒斥喊话的小校:“田某如今已经投靠幽州刘伯安大人,尔等未经许可便擅自闯入本郡,若是再不撤离,休怪吾军箭矢无情!”
田楷说话间,便有一股箭雨向城下射出,擦着那名喊话的小校头皮和身体附近飞过,吓得此人面如土色,掉头就往回跑。
周昂和高翔在平原城外吃了闭门羹,赶紧派人给后方赶来的高览报讯,将田楷转投阵营的重大消息传了出去。
第三零二章 添油加火
田楷忽然“反水”的消息传到邺城、昌邑和南皮时,高览已经率军抵达平原县城,并且与城内的田楷打了一仗。
公孙瓒活着的时候,手下少有文武双全的盖世武将,仅有的一个好苗子赵云还被刘和拐走了,但这并不能证明他的手下都是酒囊饭袋,一个个全都是草包。
实际上,公孙瓒能从当初的一个低级军官成长为雄霸北方的诸侯,不仅跟他的勇武有关,也与他的一群手下密不可分。正史之中,关于田楷、单经、严纲、邹丹等人的记载很少,只是说这些人是公孙瓒的下属,连他们是哪里人都没有说明,因此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一直追随着公孙瓒南征北战的军中老部下。
因为田楷等人没有显赫的家世出身,所以正史之中关于他们的记载几乎没有;因为田楷等人一直跟随公孙瓒拼搏厮杀,所以他们深的公孙瓒的信任和重用;因为公孙瓒家族最终在易京楼内化为了灰烬,所以关于他的追随者们的线索几乎全都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高览率领两万气焰嚣张的袁军前来平原县城,本意是想通过恫吓而逼迫田楷撤走,但是田楷并没有被高览吓住,反而是沉心静气地指挥手下士兵将袁军发起的一轮试探性攻城打了回去。
高览虽然瞧不上田楷,但他却不能真的不顾士兵死活发起更加剧烈的猛攻,因为他这次来时根本就没有携带大型的攻城器械。
围城之战,进攻一方就算有十倍于守城方的兵力,都不敢保证能够取得胜利,而高览虽然带来了两万士兵,但也不过是平原城内五千守军的四倍,真要是不顾伤亡的打起来,田楷未必会败给高览。
高览在平原城外受挫之后,不敢擅自决定后续行动,于是将部队驻扎在隃县东面二十里处,等候袁绍进一步的命令和指示。
袁绍接到高览传回的消息时,本以为会是高览军顺利占领平原郡的捷报,结果却是高览军出师不利,刚进青州就被人堵在了黄河岸边。
火冒三丈的袁绍,痛骂许攸一顿,说他上次前往昌邑根本就是被曹操给愚弄了,因为曹操压根就没能将田楷收服!挨了骂的许攸,满肚子委屈没法说,他也没有想到田楷这厮竟然出尔反尔,明明已经答应了投靠曹操,怎么没过几天就反水了。
谋士田丰劝说袁绍不要将怒气全都撒在许攸身上,因为错不在许攸,要怪只能怪曹操太狡猾,早就预料到了田楷的不可靠。田丰还是坚持认为高览此时不宜兵进青州,既然田楷临时反水,那就正好将高览撤回冀州,以后再寻找合适的机会。
袁绍不喜欢听到田丰说自己好哥们曹操的坏话,更不想高览半途而费,他没有听从田丰的建议,而是询问主张兵进青州的郭图:“若是令清河麴义率领一万精锐士兵,携带攻城兵器增援高览,田楷可除乎?”
郭图见田丰受了袁绍冷落,心中一阵暗喜,他回答说:“高览和麴义皆为主将,若是两人同时围攻田楷,则主从不分,不利战事,不如派东路都督淳于琼将军亲自前往平原督战,留麴义防守冀州。”
抛开内部暗斗的成分,田丰也是认可郭图这个意见的,与其将高览和麴义两员猛将同时调往平原,还不如让高览的顶头上司淳于琼带着兵马前去增援和督战。因为,让两员地位相当的主将凑在一起,效果未必就比一个人强,有时候甚至会适得其反。
许攸也急忙向袁绍建议说:“这次高将军在平原受阻,与曹孟德也有关系,主公可以立即派人前去质问,曹孟德为了自己的声望着想,一定会出兵惩罚田楷!”
袁绍见无人反对郭图的建议,于是立即给驻守曲周的淳于琼和驻守甘陵的麴义同时下令,命麴义率领麾一万兵马前往邯郸接替高览的防区,命令淳于琼率领麴义部另外一万兵马前往隃县与高览汇合,全权负责攻打青州田楷的任务。袁绍又采纳了许攸的建议,这次派了脾气有些硬的郭图前往昌邑,去寻老曹的“晦气”。
身处昌邑的曹操,比袁绍还要早几天得知田楷反水的事情,他大笑着对身边谋士们说:“幸好我听从了文若(荀彧字)的建议,没有派元让和志才前往青州,否则后顾不堪设想!”
戏志才提醒曹操说:“袁本初的手下高览在平原碰了一鼻子灰,只怕他又要派人来昌邑表达不满了。”
程昱接着说:“只怕仅是表达不满还不够,以袁本初的性格,这次断然不会让高览无功而返,如果他增兵平原,一定会让主公从兖州出兵以壮声势。”
曹操有些头疼,他对袁绍表面大度实际不肯吃亏的性格早就熟悉无比,这次袁绍要是不派人来,那才怪了。
“我们既定的目标是徐州,若是此时分兵帮助袁本初攻打青州,岂不是贻误了时机?”曹操询问几位谋士。
荀攸说:“此时攻打徐州陶谦,并非最佳时机,不如等到陶谦的身体进一步恶化,徐州各路势力内部纷争起来之后再动手!”
曹操有些烦躁地说:“怕只怕刘玄德捷足先登,坐享其成啊!”
荀彧建议说道:“刘玄德在徐州毫无根基,就算陶谦有意让其接替自己,他也无力将郯城丹阳系、海陵陈氏、东海糜氏和开阳臧霸全部收为己用。主公可派人暗中与曹豹、陈珪、糜竺和臧霸等徐州势力暗中联系,做好陶谦死后的布局。”
曹操点头,又问:“那么,这次我们要不要派兵攻打田楷?”
戏志才建议说:“不妨让夏侯元让将军率领一万步兵缓缓前往卢县,若是袁军攻打田楷顺利,则让夏侯将军进入青州,清扫田楷的残余势力;若是袁军在平原受阻,或者北面那位公子忽然出兵南下,则让夏侯将军置身事外。”
另外几人一起点头,觉得戏志才的这个主张比较稳妥,也比较“无耻”。
说白了,戏志才的这个建议,就是让夏侯惇跑去青州伺机捡“皮夹子”,让袁绍的军队充当“冤大头”。如果袁军击败了田楷,夏侯惇便可以不费力气地为曹操抢到一块地盘;如果袁军和田楷打的两败俱伤,夏侯惇正好可以趁机灭了田楷,既替曹操扬了威名,更能名正言顺地攫取更大的利益;如果幽州刘和派兵进入青州,夏侯惇则可以呆在兖州与青州交界的地方静观后续形势的变化。
曹操不等袁绍派出的使者郭图抵达昌邑,便提前做好了后续的各项部署,足见他的“智囊团”个个都是厉害非凡的角色。
驻守南皮城的振武将军鲜于辅没有曹操手下那些顶级谋士这么聪明,但他在接到田楷反水和高览兵进平原的消息之后,却同样做出了正确的部署。
第一,鲜于辅立即派出快马,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一重大消息传给了太史慈和张郃。太史慈收到消息之后,会酌情向卢植进行汇报,而张郃收到消息之后,一定会采取接力的形式,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蓟城司令署。
鲜于辅将消息传给太史慈,目的是让太史慈密切关注冀州南部袁军的动静,做好应变的准备。比如,若是刘和接到消息之后临时改变主意,命令驻守渤海的振武军开赴青州,那么太史慈就要做好增援渤海的准备,而幽燕军则要做好南下增援高邑的准备。
第二,鲜于辅将留守南皮的任务托付给太守刘政,然后自己率领五千骑兵火速赶往紧邻清河国的修县一带,准备给驻守清河的袁军造成一些压力。刘和虽然在居庸密晤时要求鲜于辅不可轻易涉足青州,但并没有规定他不许在渤海境内自由行动,所以鲜于辅便将所有骑兵调至渤海郡西南角的修县,等于是从侧面牵制了袁军,迟滞袁军攻打青州的行动。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鲜于辅虽然看田楷很不顺眼,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职权范围之内给袁绍添些麻烦,为田楷争取一些生机。
平原县距离蓟城的距离最远,因此消息传回蓟城时比传到邺城和昌邑晚了数天。
刘和看到张郃让快马传回的情报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郭嘉说:“这次还真的有惊喜啊!田楷竟然临时反水,拒绝了曹操的命令,继续留在青州,还将前去接收地盘的高览给揍了!”
郭嘉一脸淡然地说:“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换了别人,如果忽然发现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人竟然成了靠山,胆子也会大起来。我现在只是好奇关靖到底跟田楷怎么说的,竟然让田楷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还如此坚决。”
刘和点头:“我也很好奇。我还是担心关靖靠不住,万一他借此机会摆脱了我的控制,咱们这次岂不是被他利用了?”
郭嘉摇头:“不论这次关靖是不是存在别的心思,只要他说动了田楷,最大的赢家便是咱们!”
“哦,快说说看,咱都赢了些啥?”刘和一脸兴奋地看着郭嘉。
“公子,可不可以不要装傻?关靖离开蓟城时,你跟他交待的时候我也在场,你敢说你没看出来这其中的好处?”
“呃,就看出来那么一点点,没法跟你这个鬼才相比呀。”
“公子,请不要喊我鬼才!”
第三零三章 大棋局
刘和当然明白田楷反水之后所带来的巨大好处,就算他当初返回幽州时还不具备纵观天下的战略眼光,但经过这些年的亲身体会和历练,特别是在郭嘉等人的辅助之下,他的谋略智慧已不逊色于郭嘉和李儒等人多少。
站在战略的高度来看,田楷如果不倒向曹操和袁绍任何一方,那么他的存在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诱饵,始终将袁绍和曹操等势力的目光引向青州,甚至连辽东公孙度都要打田楷的主意。如此一来,正好方便了刘和在北方从容布局,按照既定的步骤一步一步壮大自己,做好攻打公孙度的各项准备。
再往深了说,不管田楷和关靖现在是否愿意投靠刘和,只要他们自己有想法、有野心,不愿意屈居人下,那就一定会跟袁绍和曹操这样的野心家产生矛盾冲突,结果就是打来打去,相互消耗。这种狗咬狗的消耗,对于刘和而言,自然是乐见其成。等到刘和收拾了辽东的公孙度,接着派出大军南下,正好可以将实力受损的袁绍轻松赶出冀州,而实力更弱的田楷到时候只怕在刘和的威压之下也不敢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经过一番商议,刘和给张郃、太史慈、鲜于辅和鲜于银分别下达了命令。
蓟城司令署命令幽燕军主将张郃抽调一万兵马立即秘密开赴冀州安平的无蒌亭,做好随时增援高邑或者南皮的准备;命令振威营主将太史慈密切关注冀州南部袁军的动向和青州的战事发展,若是袁军继续抽调大量兵力前往青州,田楷支撑不住时,太史慈可率领振威营南下,对驻守邯郸的袁军发起佯攻,逼迫攻打田楷的袁军回援。
命令振武营主将鲜于辅做好声援和增援田楷的两手准备,若是田楷能够顶得住,鲜于辅则不必率军进入青州,只需在冀州牵制袁军,向田楷表示声援;若是田楷面临袁军和曹军的双重压力顶不住的时候,可以直接出兵平原县,对围城的袁军发起一场有限规模的突袭。
命令度辽军主将鲜于银立即在辽西大造声势,制造幽州即将出兵攻打辽东的假象,逼迫公孙度将主要精力放在西线昌黎至徙河一带,减轻北海孔融的压力,让孔融能为田楷提供更多支援。
却说蓟城司令署的这些命令尚在路途中时,孔融派出增援田楷的五千步兵终于抵达平原县。这次孙邵不仅带着兵马前来增援田楷,还带来了一批粮草军资,使得防守平原的田楷士兵信心大增。
当田楷见到孙邵之后,对于刘和支持自己坚守青州的态度彻底不再怀疑,他担心防守高唐的关靖防守力量不足,于是请孙邵只给自己留下两千兵马,然后将另外三千兵马派往高唐。
前面就说过孙邵此人不简单,他没有采纳田楷的建议,反而提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建议。孙邵分析袁绍军如果下一步有更大的动作,肯定还是以平原为第一攻击目标,因此建议田楷将关靖留守高唐的六千多兵马全部调回平原,而高唐的防守则由自己率领的五千兵马全权接手。
老实说,田楷做人还是比较厚道的,他麾下有一万一千多士兵,当时跟关靖分工时,自己只要了五千人,而将剩余的六千多人全都交给了关靖。只是,这次他想把孙邵带来的五千步兵分到两座城池进行兵力补充的想法,却不怎么高明。孙邵带来的五千士兵,此前从未与田楷的士兵合作过,他们只会听从孙邵的调遣,如果冒然分开,不仅起不到增加防守力量的效果,反而会因为两军协同不畅的问题,给田楷带来危机。
田楷虽然有些怀疑孙邵的能力,却也赞同孙邵对于袁军主攻方向的判断,考虑到平原县靠近渤海郡,万一兵败撤退时也方便一些,于是答应了孙邵的请求,让孙邵率军前往高唐县接替关靖。
两日之后,孙邵率军抵达位于黄河东岸的高唐县。为什么说是东岸呢?因为此段黄河在上游一百里处忽然拐了一个大弯,由从西向东的流向变成了从南向北,然后又在高唐下游稍微折向东北,因此造成高唐县在平原郡独一无二的凸出地形。
关靖得知孙邵的来意之后,给孙邵留下一千多人,然后率领五千士兵火速赶往平原进行增援。
如此一来,防守平原县城的兵力增为一万人,而留守高唐的兵力依然保持在六千出头,区别只是防守高唐主力变成了北海的士兵。
关靖率军抵达平原不久,淳于琼带着一万大军和数量众多的攻城器械赶至隃县,与先前抵达的高览军合为一处,然后向平原县再度攻来。
高览上次被田楷奚落了一番,心里面憋足了劲,眼见淳于琼带来了许多攻城利器,于是主动向淳于琼请缨,担任攻打平原的先锋。淳于琼将一半攻城器械分给高览,命令其率领一万精锐步兵从平原县城的西门方向发起猛烈攻击。
防守平原县城的一万青州士兵见袁军这次动了真格,心里虽然有些惊慌,但见主将田楷和关靖并未露怯,于是按照事先的布置躲在城墙的掩护之后不停地向城下发射箭矢,用长矛和钩镶等武器将登上城头的袁军赶了下去。
激烈的攻城战持续了数天,每天都有不少士兵死在箭矢和兵刃之下……攻守双方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其中袁军伤亡了四千多人,青州兵伤亡了近两千人,但平原县城依然在田楷手中,并未易主。
高览在淳于琼面前牛皮吹的山响,结果攻城受挫,于是心里更加痛恨冥顽不灵的田楷,他建议淳于琼将全部兵力都投入到攻城之战中,从北门、西门和南门三个方向同时对平原县城发起攻击,只留东门给田楷撤退。
淳于琼没有采纳高览的建议,他命令部队暂时停止攻击平原县,准备等兖州曹操的兵马夺下高唐之后,再对田楷发动后续的攻击。在淳于琼看来,若是高唐失守,一定会极大地震慑田楷,逼得田楷重新审视局势,到时候说不定不用打仗就能顺利拿下平原。
淳于琼这么做,倒也不能说他不对,但他既然能想到曹操的兵马,那就不该抱着侥幸的心态让高览前几日发动攻城之战。身为主将者,最忌讳的就是犹豫迟疑和左右摇摆不定,而淳于琼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在淳于琼的等待中,夏侯惇率领一万兵马终于来到了卢县以东五十里的济水南岸,夏侯惇只需率军渡过济水向北再行八十里,就会来到孙邵驻守的高唐县外。然而,除了夏侯惇的到来,鲜于辅率领的五千骑兵也出现在了平原县以北的鬲国,只要鲜于辅愿意,可以在小半天的时间内便出现在平原城下。
平原的局势因为一南一北两股势力的同时出现,忽然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田楷得悉有数千幽州骑兵在平原附近活动时,信心大增,他给麾下士兵鼓劲说:“太傅大人派出的援兵已至鬲国附近,我等只要坚守城池不出,袁军不出半月便会退去!”
淳于琼得知渤海方向出现异动,急忙将部队向西撤出二十里,退回到隃县境内,然后派人返回邺城向袁绍报告,暂时不敢出兵攻打平原。
平原北面出现的幽州骑兵虽然只有数千骑,但若是直插淳于琼率领的这路大军的后方,断了袁军的粮草和后路,那后果就不堪设想。淳于琼虽然未曾直面领教幽州骑兵的凶猛,但他却没有胆量来挑战幽州骑兵这样强劲的对手。
袁绍接到前方传回的战报之后,大骂淳于琼和高览都是无能之人,以三万大军竟然攻不下一座小小平原县城。袁绍意欲继续向平原增兵,结果这次被田丰、许攸和辛评同时劝阻,而郭图还在昌邑,所以没有人提出质疑。
许攸向袁绍建议继续给兖州曹操施压,让曹操派兵夺下高唐县之后,双方一起出兵攻打田楷。田丰认为曹操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不如趁着部队伤亡不大的时候,赶紧撤回冀州,暂时不要再图青州。辛评则继续向袁绍建议将治所迁至晋阳,这样就不用担心老巢的安危,可以抽调更多兵力投入青州战事。
袁绍被几位谋士的意见搞得有些头晕,他现在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如果因为渤海方面振武营的骑兵刚一露面,就让淳于琼率军撤回冀州,未免显得自己胆小怕事,可若是让淳于琼孤注一掷地攻打平原,万一振武营两万兵马倾巢而来,将淳于琼堵在平原境内,那就不是死伤几千士兵的损失,而是三万主力部队有去无回。
思来想去,袁绍觉得还是自己在冀州的兵力不足才会如此被动,他不听几位谋士的劝说,派出快马立即前往晋阳,让自己的外甥高干率领两万兵马前往邺城增援。
袁绍的想法是:既然振武营敢在平原以北搞事,那他就调集更多的兵力对付留守高邑的振威营,迫使鲜于辅不得不回援冀州,以此缓解平原方向淳于琼面临的威胁。
总之一句话,袁绍到现在还是不想放过田楷,不想放弃青州这块地盘。
第三零四章 明修栈道
夏侯惇带着部队在卢县逗留数日,耐心等候着派出去的探马将平原和高唐的准确消息带回来。
当夏侯惇得知北海孔融竟然派出五千步兵前来增援田楷时,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在后世某罗的小说中,独眼的夏侯惇只是一个经常被人算计有勇无谋的莽夫,然而正史之中夏侯惇却是曹操麾下始终排在第一位的大将,地位凌驾于张郃、乐进、于禁、张辽、徐晃、许褚、李典等名将之上,是魏国智勇双全的一代军神,去世之前官至大将军,执掌魏国全部兵马大权。
夏侯惇得知高唐县的守将换成了孔融手下孙邵之后,没有半分轻视之心,他想到孔融既然敢在此时派兵明目张胆地增援田楷,那就说明孔融肯定是有了跟冀州袁绍和兖州对抗的依凭,不论孔融的依凭是徐州还是幽州,总之青州的事态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夏侯惇派人前往高唐面见守将孙邵,提醒孙邵速速率军撤回北海,不要蹚青州这滩浑水,否则日后会给孔融招来许多祸端。
孙邵此人现在虽然声名不显,但在历史上却是一位不输给夏侯惇的牛人,当孙权称王之后,他被拜为吴国第一任丞相。若论地位,丞相可是比大将军还要厉害三分。
孙邵见夏侯惇想跟自己先礼后兵,便大大方方地将夏侯惇派来的使者放进了城内,而且还以招待客人的礼仪接待了这位使者。夏侯惇派来见孙邵的这位使者名叫夏侯廉,是夏侯惇的亲弟弟。夏侯渊是夏侯惇的族弟,也就是堂弟。
夏侯廉对孙邵说:“窃闻北海境内黄巾肆虐,孙功曹为何不在北海协助孔相保境安民,却置身于高唐这种兵戈四起的危险之地?”
孙邵面色平静地说:“孔相受太傅大人之托,不得已出兵增援田楷。孙某身为人臣,只知道恪守命令,若是因此阻拦了贵军去路,也只能说声抱歉。”
夏侯廉提醒孙邵说:“孙功曹难道不怕吾军与淳于琼联合起来先取高唐?”
孙邵对曰:“袁曹为盟乃天下皆知的事情,孙某丝毫不怀疑曹军与袁军联手的可能,然而吾军亦不是孤立无援,难道贵军不怕幽州铁骑前来助战?”
夏侯廉在高唐碰了孙邵的软钉子,返回营内将面见孙邵时的情景仔细向夏侯惇做了汇报。夏侯惇听完之后说道:“孙邵此人不简单啊!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幽州方面干预了青州战事,主公的目标是徐州,吾军不可陷入青州太深,只能相机而动,看是否可以智取高唐。”
在接下来的几天,夏侯惇每天派出两千部队前往高唐城外搦战,将声势搞得很大,却不发起真正的攻城战斗,只是远远地敲上几通战鼓,等到午后便鸣金收兵。
高唐城内的孙邵将夏侯惇这种不痛不痒的骚扰看在眼里,却没有半分松懈之心,他虽然猜到夏侯惇如此调兵是为了糊弄平原附近的淳于琼,但也不排除夏侯惇采取这种麻痹战术降低己方士兵的警惕性,所以传下军令,将城内守军分成三拨,其中一拨在城头值守,一拨在营内休息,还有一拨则在城内操练。
夏侯惇在连续三天派出疑兵之后,第四天忽然率领一万兵马来到高唐城外,城内的守军因为轮番休息和值守,所以士气并不低落,见到忽然出现的大军,分为三班的士兵立即全军登城防守,与城外的曹军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
夏侯惇远远地看了高唐城头临战不乱的孙邵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命令部队撤退,又回到了卢县。
孙邵将高唐守的滴水不漏,夏侯惇根本无机可乘,以他带来的一万兵马,若是硬拼,根本就无法拿下高唐。
等到夏侯惇率领兵马退回卢县之后,又派夏侯廉前去拜见孙邵,这次却被孙邵拒在了城门之外。孙邵在城头对夏侯廉说:“夏侯将军何必采取这种伎俩离间吾军与平原友军?”
夏侯廉无可奈何,只得返回卢县。
原来,夏侯惇这次为了对付孙邵,使用了一套连环计。他在正式兵发高唐之前,先让兄弟夏侯廉代表自己去见孙邵,想以此来动摇和麻痹孙邵坚守高唐的决心,然后又故意每天派出小股兵马前去高唐城外进行袭扰,让孙邵以为自己只是在演戏给袁军主将淳于琼来看,并没有真的攻打高唐的打算。如果孙邵在这个过程放松警惕或者过度紧张,那么夏侯惇率领一万大军兵临高唐城下时,就会一鼓作气地攻下高唐。
夏侯惇率军出现在高唐城外不战而走,便是连环计的第二阶段。在外人看来,如果夏侯惇不是跟孙邵达成了某种秘密协定,夏侯惇怎么可能对高唐围而不攻?如果夏侯廉第二次来见孙邵时,孙邵还让他进城,则会让人更加怀疑孙邵是否已经被夏侯惇所收买,准备将高唐让给夏侯惇。
夏侯惇通过这样一套连环计虽然不能夺下高唐,却可以离间孙邵与田楷,等于是变相地动摇了田楷的军心,也等于是支持了淳于琼,对袁绍也有一个说得过去的交待。
孙邵喝退夏侯廉之后,立即派人将高唐这边的情况告知田楷,提醒田楷不要中了夏侯惇的离间之计,并且郑重承诺只要自己在高唐一天,就不会将高唐出卖给袁军或者曹军。
田楷正在为孙邵前几日面见夏侯惇的弟弟夏侯廉而猜忌,接到孙邵的书信之后,这才心中稍安。田楷问关靖:“孙邵之言可信乎?”
关靖告诉田楷:“不管孙邵是否可信,我们只需要守在平原即可,实在守不住的时候,我们便向般县撤退。就算高唐失守,我们不过损失了一千多兵力,而孙邵可是从北海带来了五千士兵。”
田楷听懂了关靖的意思,于是不再暗中打听从高唐方向传来的各种消息,专心防守平原县。就像关靖说的那样,孙邵带来的这五千士兵本来就是预料之外的助力,在决定对抗袁军的时候,大家不过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要是实在打不过袁绍的部队,哥俩直接带着主力撤到渤海境内,反正有人已经答应给他们提供保护。
退回隃县的淳于琼不久之后接到袁绍最新指示,要他暂时驻守原地不动,密切关注渤海方向振武营的动向,然后静候后续援军的到来。与此同时,淳于琼还接到夏侯惇派人送来的消息,得知高唐仍未攻克,自然是气得不轻,却拿夏侯惇毫无办法。
在清河、平原和渤海三郡交界地带逡巡的鲜于辅接到了蓟城司令署的命令,他完全领会了刘和的意图,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时不时派出骑兵吓唬一下淳于琼,同时给田楷鼓鼓劲,将袁军的主力吸引在青州附近。
为了将刘和的意图贯彻好,鲜于辅给留守南皮的刘政传回消息,让他从南皮城派出一支假扮的商队,往平原县城输送一批守城用的兵器和箭矢,算是对田楷前期坚决对抗袁军的奖励。鲜于辅本人则率领骑兵闯入清河国,在绎幕县附近故意制造了一些混乱,然后又跑到甘陵城外闹腾了半夜,这才嚣张跋扈地率军撤出清河国。
甘陵城位于隃县西面一百多里之外,是清河国的治所,也是给隃县袁军提供粮草支援的主要城池,鲜于辅跑到这里一闹,顿时把淳于琼惊得坐卧不宁。
淳于琼顾不得等待后续袁军的到来,立即派部将吕旷和吕翔兄弟俩率领一万兵马回援甘陵城。如此一来,防守平原的田楷面临的压力和威胁便减轻不少。
当各方兵马围绕青州平原郡针锋相对时,在遥远辽阔的幽州辽西郡境内,一场旨在牵制辽东公孙度的军事行动也正在展开。
度辽将军鲜于银将麾下三千轻骑兵全部交给副将徐晃,命令徐晃一路向东快速挺进,在乌桓人盘踞和辽东鲜卑人出没的辽西郡东北地区杀出一条路来,直至抵达辽西郡与辽东属国交界的阳乐城才可以停下来。
徐晃对于这项命令丝毫不惧,在临行之前他先率军去抢了卢龙塞外的几个乌桓部落,给三千骑兵每人配齐了三匹战马,然后带了比平时多出两倍的箭矢,威风凛凛地杀向东北。
徐晃率军远离临渝城后,便是进入了混乱的胡人杂居之地,从临渝城到阳乐城足足有六百里路程,路途之上再无城池可供徐晃落脚,不过这种混乱的地方却正适合徐晃的两把斧头杀人立威。
徐晃为了将动静搞的尽量大一些,他将部队排成数里宽的横队,沿路只是逼迫遇到的胡人部落向东逃逸,却并不真的进行追杀,任凭这些胡人自生自灭。
逃亡的胡人部落只看见汉军骑兵排着好几里宽的队形杀了过来,却看不清队伍的纵深,还以为这次出动的汉军有好几万之多,所以在逃到一个地方时,就会煽动更多的胡人跟着逃跑。
偶尔也有一些不自量力的部落想要跟徐晃叫板,遇到这种自己找死的胡人部落,徐晃立即聚拢兵马,毫不留情地碾压过去,将其族人全部屠灭,顺便进行一些粮草方面的补充。如今的三千幽州骑兵,因为精良的装备和先进的战法训法,在战力上已经可以媲美塞外胡人的万骑,一般的胡人部落根本就经不起徐晃的一轮冲击。
十天之后,徐晃率军兵临阳乐城下……
第三零五章 郑玄北上
时间到了兴平二年的十月,徐晃率军抵达阳乐城后很快便将盘踞在这里的胡人逐向辽东属国的昌黎和宾徙等地,身处襄平城内的公孙度获悉幽州骑兵逼近了医巫闾山,急忙从乐浪和辽东抽调了两万兵马增援昌黎至宾徙防线,又从海路抽调东莱沿岸的兵力回援襄平和乐浪,这样紧邻东莱郡的北海国压力骤减,孔融于是让孙邵安心守在高唐,暂时不必回援北海。
不久之后,高干率领两万兵马从并州东出壶关,增援冀州。密切关注袁绍兵力调动的太史慈立即率领振威营一万五千精锐逼近巨鹿郡南部的任县,袁绍军麴义部则率领两万兵马北上迎战。不等麴义率军从邯郸赶至任县时,原本驻守于幽州涿郡的张郃忽然率领一万五千步骑混合的部队赶至任县以东八十里的薄落津,与太史慈形成东西夹击之势。
张郃和太史慈两员将领,当初都曾打败过袁绍的军队,也跟麴义交过手,如今他们一起率军南下逼近袁绍的老巢邺城,其威慑力自然非同一般。
袁绍听说张郃和太史慈竟然联手而来,赶紧让高干率领本部兵马北上增援麴义,以四万兵力阻拦幽州和冀州联军的南下。
袁绍调动并州兵力前来冀州的本意是要让高干率军前去增援淳于琼,以绝对优势兵力一举夺下青州平原郡,切断渤海与青州之间的联系,如今高干的兵马被太史慈和张郃牵制在邺城以北不能动弹,而淳于琼虽然有三万多兵马,但因为慑于渤海鲜于辅的兵马袭扰,依然不敢对平原县城发起大规模的攻击,田楷于是得以喘息,暂时不用跑路逃命。
当整个冀州和青州进入战略对峙之后,从蓟城出使北海的太傅府高级幕僚陈逸终于陪着一代大儒郑玄离开了高密县,在孔融派出的兵马保护下从陆路向幽州行进。
陈逸面见孔融时便说过自己有两件事情要办,一件是说服孔融出兵支援田楷,另外一件则是迎接当世大儒郑玄前往幽州讲学。对于幽州方面迎接郑玄前往,孔融不仅没有半分阻扰之意,甚至是非常的支持和赞同。因为,孔融也希望郑玄能够找到一处可以安心著书授徒的清静之地,而黄巾肆虐的青州和兵凶战危的北海显然不是长久之地。
郑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是这个年代最富盛名的经学大师。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此时所谓的“经学”,跟后世佛教和道教所用的经文,诸如《金刚经》、《道德经》之类完全不是一回事情。郑玄这个经学大师,指的是融会贯通了汉代之前的儒家经典著作,他在过去数十年中遍注儒家经典,以毕生精力整理古代文化遗产,使经学进入了一个“小统一时代”。
郑玄年轻时曾入太学攻读《京氏易》、《公羊春秋》及《三统历》、《九章算术》等学问,又从张恭祖学习《古文尚书》、《周礼》和《左传》等,最后师从马融学古文经。郑玄中年时代游学结束归于故里之后,客居东莱郡的不其山,聚徒授课,弟子达数千人,其中后来成名的学生有赵商、崔琰、公孙方、王基、国渊和郗虑等人。
党锢之祸发生之后,郑玄遭到禁锢于是杜门注疏,潜心著述。以古文经学为主,兼采今文经说,遍注群经,著有《天文七政论》、《中侯》等书,共百万余言,被世人称之为“郑学”,为汉代经学的集大成者。
中平年间,各地黄巾流民起义,以至天下大乱,躲在不其山中著书授徒的郑玄因为粮食断绝,终于无法维持下去,只好与学生们痛哭一场,然后就此分手,各自逃亡。也就是在这个期间,郑玄的学生国渊随管宁和邴原避祸辽东,崔琰则回归家乡,后来又被曹操征辟,另外诸如赵商、公孙方、王基和郗虑等人,也散落到各地,失去了音讯。
初平二年,也就是刘和回归幽州的那年,黄巾军攻占青州,郑玄在老家高密也无法待下去,便带着家人逃到徐州避乱。徐州牧陶谦曾大破黄巾军,境内比较安定,当他听说郑玄到来,极为欢迎,以师友之礼相接待。郑玄把自己安顿在南城之山栖迟岩下的一所石屋里,很少出头露面,仍然夜以继日,孜孜不倦地研究儒家经典,注释了十分有名的《孝经》。
郑玄在徐州客居数年,当时孔融为北海相,对郑玄特别尊崇,原因很简单,因为郑玄的远祖名叫郑国,是孔子有名的弟子,而郑玄本人则是继承和宣扬孔子儒家学说的学术领头人,这等于是在替孔融的老祖宗背书。
孔融一面为郑玄修葺位于高密县的故居庭院,一面再三派人敦请郑玄回郡。就在去岁,郑玄终于从徐州返回了老家高密。郑玄回到高密后,孔融待之甚厚,告诉手下僚属要称呼郑玄为郑君,不得直呼其名。与原来的历史相比,郑玄提前两年也就是在六十八岁这年结束了背井离乡的流亡生恬。回到老家之后,郑玄老当益壮,仍然终日精研经典,博稽六艺,并时常睹览秘书纬术,似乎在学问一途上有着使不完的劲头,用不尽的热情。
陈逸说服孔融之后,便前往高密县拜见郑玄。一向不喜见外客的郑玄,听说陈蕃的儿子来了,居然放下手头书卷,走出房门将陈逸迎进了自己的院子。
陈逸拿出太傅刘虞、大学士蔡邕和冀州牧卢植三人的书信,面呈郑玄。
郑玄看完书信之后,犹豫片刻,对陈逸说:“恒之当知老夫无意出仕,只愿在残烛之年再著一些疏文。刘伯安大人、蔡大学士和卢子干联名写信邀我前去蓟城,这份看重实在令人恐慌!老夫只怕去了蓟城,又要出任一些虚衔冗职,扰乱了心绪。”
陈逸摇头笑曰:“康成公多虑了!小子这次临行之前,曾被大公子单独约谈,他特别提到康成公北上蓟城之后,只需在幽燕书院和新建成的燕京大学不定时的授课,其余一切琐屑之事皆不用操心。公子已在蓟城为您修筑了一座安静幽雅的庭院,又在军都山中为您起了一座书院,若是康成公北上蓟城,从此再也不必担心流民之乱和兵戈战祸,不仅可以潜心研经著述,还有众多名士好友陪伴,更能安享天伦晚年……”
郑玄被陈逸描述的这番前景深深的打动了,到了他这个年纪,最想要的便是安静平稳的生活,家人能够不受战乱的威胁,自己可以按照喜好授徒著述,至于其他的浮名虚利,则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以郑玄浮沉数十年的人生阅历来看,幽州如今确实是一块理想的栖息之地。
郑玄问陈逸:“老夫若是前往蓟城,桑梓之地可否得到太傅大人的庇护?”郑玄问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若是自己带着家人离开了,因为他的归来而重返高密的乡人们是否可以得到保护,毕竟这些老家人是因为听说郑玄从徐州返回了高密,他们才从各地返回家乡的。
陈逸回答:“高密如今为孔文举大人辖下,翌日若是有人敢兵进北海,手握十数万雄兵的大公子绝不答应!”
郑玄于是心安,同意随陈逸一起前往蓟城。
陈逸出面向孔融要来几十辆大车,将郑玄毕生所著经文和他收藏的各种书籍全都装上车,又将郑玄的家人也安置在几辆平稳的马车之中,这才带着三百人的卫队护送郑玄出了高密,一路缓缓向西而行。
从高密前往蓟城的道路上,需要穿过北海国、乐安国、平原郡、渤海郡、河间国和广阳郡,路途大约有一千两百多里,按照马车行进的速度,至少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抵达,也就是在十二月上旬,郑玄才能进入蓟城。
北上的队伍一开始行进在北海境内时,因为是在孔融的地盘上,所以沿路还算通畅,并无剪径蟊贼和各路宵小出现。等到出了北海国进入乐安国之后,陈逸明显感觉路上时常有一些鬼头鬼脑的家伙出没于山林河道附近,但因为慑于陈逸这队人马的军容严整,始终不曾动手。
等到队伍靠近济水准备从乐安县渡河时,陈逸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出现了。
在某日夜里,一伙人数超过千人的黄巾残余势力将陈逸所在的车队围了起来,一场敌众我寡的血拼似乎在所难免。
陈逸在心里把田楷和孔融挨个骂了一遍,觉得这两人真是无能之辈,竟然可以让乐安国境内如此规模的流贼存在,这要是搁在幽州,别说是千人以上的流贼队伍,就是几十上百人的团伙也被清洗了好几遍。
虽然敌众我寡,但见过了长安被围那种大场面的陈逸却也不惧,他立即组织卫兵借助于马车厢壁的掩护进行防守,并且向渐渐围拢的流贼喊话:“尔等流民听着,吾乃太傅刘伯安大人府中从事,此行护送大儒康成公北上蓟城讲学,车中所载并非财物,皆为康成公毕生所著心血,若是不想惹来杀身之祸,还请速速离去!”
流贼首领名曰管亥,乃青州本地人,当他听说被围的竟然是大儒郑玄时,急忙跑上前来喊道:“若是康成公果真在此,还请出面一见!”
陈逸哪敢让郑玄这位耄耋老人走出来见一个流贼头子,正要出言拒绝,却听身后郑玄说道:“恒之可答应此人!老夫一生游学各地,遇到各种危险不知几何,我不信这些乡人会加害我这样一个老头子。”
陈逸拗不过郑玄,只好对管亥喊道:“尔等稍候,康成公这便出来见汝!”
第三零六章 大儒与流贼
郑玄有个独子,名叫郑益恩,今年二十六岁,这次也随老父同往蓟城。他扶着六十九岁的郑玄从马车围成的临时营地内走出来,脸上没有半分惧怕之色,倒也对得起郑家的门风。
历史上,袁绍之子袁谭率黄巾降兵攻打北海,围孔融于都昌,情势万分紧急。郑益恩受父郑玄之命率家兵前去营救,结果反被围杀,时年二十七岁。这个郑益恩明知前去都昌等于送死,但却遵从父命毅然前往,也算是条刚烈的硬汉。
陈逸见郑氏父子一起出来,他便手持一支火把站在郑玄的另外一侧,一起来到距离管亥不到数十步的地方站定。
“老夫便是高密郑玄,不知这位好汉见我何事?”郑玄虽然老迈,但说话时中气十足,声音之中透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管亥定睛仔细看了一番,确定面前老者确是郑玄无疑,急忙从马背上翻下来,向前快走几步,抱拳向郑玄躬身行礼,口中谦逊地说道:“小人不知是康成公路过此地,今夜冒昧带人来扰,实在惭愧万分!”
陈逸一听对面贼头子这话,心里暗喜,推测今夜可能只是虚惊一场,对面的贼人或许因为郑玄的名声,不会对郑玄下手。
郑玄见来人对自己恭敬有加,便叹息说道:“尔等本为乡民,为何不在乡间安心耕种,却在此地聚啸拦劫?”
管亥愤愤回答:“田地都被乡中大户所占,今秋所收粮食尚难果腹,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还请康成公网开一面,莫要责罚!”
郑玄冲管亥摆摆手,说道:“老夫此行只带着满车的书卷,没有多余的钱粮分给尔等,你们还是速速散去,寻一条正经的生路,切莫再在此地为祸!”
说完这话,郑玄转身朝营地内走去,对于管亥身后密压压的上千流贼竟然视而不见。
也是奇了怪哉,管亥这么凶狠的一个流贼头子,见了郑玄之后规矩的就像一个学生,他听了郑玄这话之后,竟然真的转身就要带着手下离开。
据《后汉书》本传记载,郑玄在回高密的路上曾遇到大批黄巾军,但他们却对郑玄十分尊重,见到郑玄之后皆拜见行礼,而且相互约定不入郑玄所在的高密县内做恶。
黄巾军尊重士人并非谣传,这在历史上是有真实记载的,而郑玄是一位真正的名士,在颠沛流离中非礼不动,也是他能够获得黄巾军尊重的原因。据《后汉纪?献纪》记载,即使青州黄巾肆虐了十数年,但高密一县竟未受过黄巾抄掠,郑玄以自己的人格和名望保护了乡梓。
“这位好汉且留步!”陈逸忽然大声朝着已经打转马头的管亥喊道。
马上的管亥一楞,转头看着陈逸,冷冷说道:“不知这位大人有何见教?”
陈逸却也胆大的很,竟然朝管亥驻马的地方靠近了十几步,这才说道:“你们既然是为生计所迫才做了这等剪径勾当,本人可以给你们指一条明路,让你和你的这些手下过上有饭吃、有衣穿的安稳日子。”
“哦,愿闻其详。”
“若是你愿护送康成公北上蓟城,到了幽州之后,本人愿意出面替你们求情,让大公子收下你们作为部曲,在幽州给你们分田地,置房舍,从此过上安稳的日子。”
“大公子?”管亥有些迟疑地问。
“不错,便是当今太傅之子,蓟城手握十数万兵马的虎贲中郎将、绣衣御史刘世仁公子!”
“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这些话不是欺骗?万一吾等护送康成公进入渤海郡之后,你让驻守渤海郡的振武营官兵将我们捉拿打杀,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听管亥这话,倒也不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愣子,至少他很清楚郑玄北上所经的道路,也清楚渤海郡如今由振武营所控制,更清楚自己的身份。
陈逸听管亥这话,知道收服流贼有戏,于是笑着说:“好汉骑在马背上说话不累么?陈某在幽州见过成千上万的精锐骑兵,老实说你这匹驽马实在不怎么样!”
管亥被陈逸嘲笑的有些脸热,只好硬着头皮再度翻身下马,然后将马缰丢给身边喽啰,恶狠狠、大跨步地来到陈逸身旁,粗着嗓门说:“你这书生当罗嗦难缠!就不怕我临时改变了主意,把你扣下来问刘世仁公子索要一大笔钱财?”
陈逸一脸轻松地说:“你要是不相信我刚才的话,完全可以把我当成人质,留下一些兄弟将我藏起来,只要你能保证将康成公送到渤海郡,就会领到一大笔财帛!”
“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看着一脸坦然的陈逸,管亥开始动心。
“我给你讲个有关大公子的故事,等你听完之后,就会消除疑虑。”陈逸将管亥扯到一边,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将刘和当初在丹水沿岸如何收服邓海和陈贵一帮流民的事情当做故事讲了出来。
管亥听完之后,两只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他有些结巴地说:“那邓海和陈贵……如今,如今……真的做了守卫东都洛阳的申息军偏将?”
“这种事情我能胡编乱造么?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问康成公!”
“若是如此,小人愿意带着手下众兄弟护送康成公一路前往蓟城!不过,有件事情,需要说清楚……”管亥有些吞吞吐吐。
“什么事情?”
“我们没有多少粮食,这次出来本以为可以做次大的,结果遇到了康成公。所以,沿路你得保证兄弟们不饿肚子。”
“还以为什么大事!只要后天进入平原郡,沿路所经县城皆可补充粮草!”
陈逸一番口舌,将管亥搞定,然后返身进入营地,将此事告诉了郑玄。郑玄听后点头说道:“如此最好,不然这群流民没有谋生的去处,这次就算放过了我们,下次还会劫掠别人。不过,大公子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会接纳这些出身卑微的流民?”
陈逸点头:“此事绝对不会有假!公子生性仁厚,不愿多行暴虐之事,对于流民十分重视,从来都是以安抚和安置为上,这些年来从未发生诛灭屠杀的事情。”
“如此大善!”郑玄对于刘和的流民政策由衷表示赞赏。
当日夜里,管亥便留在郑玄宿营的外围,翌日清晨尾随着车队渡过济水,护送郑玄向北而行。
因为有了管亥这支队伍的加入,沿路再无蟊贼路匪拦阻,队伍平安顺利地穿过乐安国,进入了平原郡。又过了数日,终于来到了紧邻渤海郡的乐陵县。
乐陵县令得知大儒郑玄的车队经过本县,急忙聚集县内士子出城十里相迎,当他看到郑玄身后不远处上千衣衫褴褛的流民时,当时就傻眼了。
乐陵县往北十里便是渤海郡,因为这里远离青州腹地,加之渤海振武军十分厉害,所以治安宁靖,这两年从未出现过人数上千的流民聚向县城的情景。
郑玄向乐陵县令解释,这些流民是受了自己的感召,自发前来护送的,他们并不进城,只是需要一些粮草补充。乐陵县令于是急忙让看管仓廪的官吏从城中运出一些粮食和草料给管亥,结果把管亥乐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陈逸看着管亥这副土鳖样,有些没好气地说:“就这么点好处就把你打发了,真是眼窝子比脚后跟还浅!”
管亥不理陈逸的嘲讽,一脸讪笑地问:“那你倒是说说看,如果我真的被公子看重做了部曲,以后都有什么好处?”
“那要看你有没有真本事了!公子用人,不拘一格,只要你能冲能杀,说不定赏你一匹千金不换的上等好马,赐你一副羡煞人的明光铠甲,再给你量身打造一套兵器,让你在军中担任一个队率什么的……”
“队率是多大的官?是不是管着千军万马?”
“队率统兵一百人。”
“啥,才让我管一百人?”
“就你这样的,还想管千军万马?当初赵子龙将军也就是从两百人开始管起,你觉得你比他强么?”
“呃……这个怎么能比……”管亥倒有自知自明,不敢拿自己跟威震黄河两岸的赵云相提并论。
队伍在乐陵县内停留两日,休整补充完毕之后,继续向北而行,第二日便到了渤海郡重合县内。
当陈逸看到远处一支骑兵卷起冲天的尘土奔腾而来时,不由得吁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次的任务已经提前完成了。
当管亥看到鲜于辅率领三千杀气腾腾的幽州骑兵扑面而来时,嘴角有些不由自主地抽搐,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深深的向往。管亥看看面前大军所乘的战马,再瞅瞅自己胯下的驽马,终于明白陈逸那天晚上的嘲笑不是装出来的。
鲜于辅提前几天接到陈逸的消息,今日特意在渤海与平原的边界附近等候郑玄的到来,当他看到远处的车队之后,立即派出一小队骑兵前来核对身份,显示出了极高的素养和应有的谨慎。
确认跟在郑玄身后的上千人不是敌军之后,鲜于辅亲自率队来到车队之前,向郑玄行礼问好,然后接替了陈逸的职责,护卫郑玄直接向着南皮城进发,并未进入重合县城。
对于陈逸临时起意收编的管亥这支流民队伍,鲜于辅很有兴趣,他在路途之中仔细观察了管亥两日,觉得管亥的身手应该不差,便安排了几个比较能打的手下跟管亥比拼武艺。为了保证比试的公正性,鲜于辅还特意让人给管亥准备了军马、武器、铠甲等一应所需。
比试的结果让鲜于辅大吃一惊,这个管亥看似粗鄙不堪,竟然是个十分骁勇的家伙,以一人之力对阵十数名骑兵都不落下风,鲜于辅暗忖自己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第三零七章 鲜于辅的小算盘
在某罗的小说之中,北海管亥曾经在数回合内斩杀孔融帐前大将宗宝,后来与关羽大战数十回合后不敌被斩。
管亥到底能不能抵挡神将关羽的数十回合不得而知,但此人确实是黄巾军在青州的一方首领,历史上也曾围攻孔融于昌都城,后来被太史慈突出重围引来平原刘备的三千精兵逼退散去,然后就再无消息。
提起青州黄巾,确实如同荒原上的野草,一年一茬的,总是难以根除。这却不怨当地民风彪悍,怪只怪青州各郡土地兼并严重,身处最底层的穷苦百姓没有了活路,只得不停地杀官造反。若说青州黄巾个个残暴肆虐,倒也不尽然,毕竟青州乃大汉教化盛行之地,老百姓都懂得一些礼仪,否则也不会有黄巾过高密而不入的美谈。
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老百姓谁也不愿干那种造反杀头灭九族的勾当。如果青州当前这种腐朽落后的社会制度不改变,北海就算没有出现管亥,也会出现张亥、李亥……
鲜于辅让人试出了管亥的本领,招揽的心思就更重了一些,他将管亥比试时所骑的战马和武器铠甲都送给了管亥,还让士兵们给管亥的手下送去一些酒肉,以示友好和欢迎。
管亥知道了鲜于辅振武将军的身份之后,表现的老实本分,不敢有半点僭越和张狂。他心里明白,自己和手下一千多兄弟现在已经无路可退,要么规规矩矩地接受招安,要么被人当成乱贼处决,至于安然无恙地从渤海郡退回青州,那是想都不要想。
鲜于辅护送着郑玄不久之后回到了南皮城,太守刘政得知郑玄前来,也是亲自带着手下官吏出城相迎,对于这位享誉大汉的硕儒表示出足够的尊敬。
鲜于辅将同来的管亥和他一帮手下安置在城外十里一处庄子里面,这样既不会给南皮城内的百姓造成恐慌,也能让管亥觉得心里踏实一些。如果让管亥带着一千多衣衫不整,面带凶戾之色的流民进城,后果真是无法想象,且不说城中百姓能否接受,估计驻守南皮城的振武军肯定会跟这些不老实的家伙起了冲突。
将郑玄一家安顿在驿馆之后,鲜于辅将陈逸带到自己住处,向陈逸打听说道:“恒之兄,你在济水南岸的时候,都给那个管亥许了什么好处,让他如此伏贴地护送着康成公来了渤海?”
陈逸便将当时劝服管亥的过程,详细地向鲜于辅说了一遍。
“我想将管亥此人留在渤海,不知恒之兄可否帮忙?”鲜于辅也不跟陈逸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哦,诚弼兄也看出这个管亥的不凡了?你可不能跟我抢功劳啊!此人我打算将其推荐给公子,我觉得他以后至少能做一个冲锋在前的偏将。”
“咱俩谁跟谁,分这么清楚干嘛!恒之兄这次出使北海,不仅说服了孔融,还将康成公说动北上,已经立下两项大功劳,区区一个管亥,让给我也不妨!”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我答应了管亥要带他去见公子,岂能食言?”
“哎呀,这点小事何必再去劳烦公子呢!你就算把管亥带到蓟城,公子也不能将一个身份来历尚有可疑之处的人留在身边,到最后还不是要分到某军之中?我想把管亥留下来,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管亥带来的这些人,都是青州一带争强斗狠之辈,把他们放进幽州,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我准备将管亥招揽过来,然后再派他返回青州,在乐安国至齐国一带活动,确保北海至渤海之间的道路通畅,以后若有战事,也可作为内应。”
鲜于辅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所以在劝说陈逸时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并非一味的胡搅蛮缠,撒泼耍赖。
陈逸仔细想想鲜于辅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于是说道:“要不这样,我只带着管亥北上,他带来的这些人则留在这里,到时见了公子之后,我会将你的想法如实禀告,劝说公子将管亥分到振武营,诚弼兄觉得如何?”
“嗯,这样也好,方便司令署情报司的兄弟们暗中对管亥进行调查,我们幽州军中从来不缺好汉,就算要招人,那也是宁缺毋滥!”
两人议定此事之后,鲜于辅让后勤军需官从仓库中挑出一批过冬的被服,又置办了一些酒食,一并派人给城外的管亥送去。陈逸作为引荐人,亲自前往城外看望慰问大家。
管亥见鲜于辅如此照顾自己和手下兄弟,心中十分感动。
陈逸告诉管亥,因为从渤海前往幽州已经没有任何危险,而管亥手下这么多人跟着反而行动不便,所以想带着管亥去蓟城面见大公子,其余人则留在庄里安心过年,等候下一步的安置。
管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陈逸的提议,他现在已经不担心跟着自己出来混的这些兄弟们没饭吃,所以一心想要去蓟城见一见那位地位尊贵的大公子,为自己争取一份好前程。
这日夜里,管亥与手下兄弟大醉一场,仔细交待了一番,第二日便随陈逸前往蓟城。郑玄一行到了南皮,其实就等于半只脚踏进幽州,倒是不急着继续赶路,反正有鲜于辅派出的幽州骑兵护送,慢慢悠悠赶在过年之前抵达蓟城即可。
蓟城之内,刘和已经开始着手筹划新年诸事。即将过去的这一年,是幽州内部难得安定发展的一年,虽然各个方向上时常还有一些摩擦和兵力的调动,但大的战事却未发生,所以幽州上下都希望今年的新春过得热闹丰富一些,算是奖励和庆祝。
以刘虞的身份,过问这些零碎但却重要的事情,显得有些不合适,而刘和出面组织这些类似庆典和年节之类的活动,却是最佳人选。毕竟这样笼络人心,汇聚人望的事情,刘虞虽然不屑的去做,可也轮不到外人越俎代庖,自然非刘虞的儿子刘和莫属。
好在刘和现在有了一套高效精干的参谋班子,又有一位能力出众绝对值得信赖的贴身“女秘书”,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不用亲力亲为,只需要提出自己的构想,经过众人的论证,然后就有一群人去具体组织和实施。
比如这次,刘和想在除夕夜在蓟城搞一个叫做“团拜会”的活动,因为涉及各行各业,所以参与人数众多,因此活动的场地、菜肴、酒水、迎来送往、安全保卫等一系列环节都存在困难,如果让刘和逐个去解决,估计这个年他都没法过了。但是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么麻烦,刘和只是在司令署定期召开的内部会议上提出这个设想,第二日几个手下便分头行动,很快将一切准备就绪。
“团拜会”的场地被定在已经落成的燕京大学大礼堂内,宴会所需的菜肴和酒水由蓟城几家酒楼一起提供,菜单则由徐邈亲自圈定。团拜会当日的外围警戒事务由慕容平率领近卫营负责,内部的安全保卫则由燕山武馆具体承担,宴会由幽州别驾赵该主持,各种纪念品则由新近成立的四海商会提供……
这日下午,刘和闲来无事便来找徐岳探讨几个数学方面的问题,卜数师刘纬台站在旁边仔细做着记录,老实规矩的像个学生。
刘纬台在南皮被鲜于辅抓住之后,被送到蓟城当了俘虏,刘和觉得这货虽然装神弄鬼的伎俩一般,但数学方面还是有点基础,就把他留下给徐岳当了助手,也算是才尽其用。
刘和对徐岳说:“还请公河先生一定赶在明春燕京大学正式开学之前,将《算学入门》这本普及性的教材编撰完毕,若是人手不足,你可以随便从我手下抽调,除了郭嘉之外,其余人皆可听你调用。”
徐岳点头说:“还请公子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妥。如今我所担忧的却是《算学入门》著成之后,如何在短时间内制作成册?按照燕京大学首批招生五百人来算,至少需要誊抄制作书册五百一十份以上,这可是一项十分繁重的任务。”
“此事公河先生不必担心,等你新书著成之日,我有一样宝贝给你见识!有了此物,一日印制上千本书册也不在话下!”
“公子,什么样的宝贝如此厉害?不能现在就给我看看么?”徐岳被刘和撩刺的心里奇痒难忍。
刘和笑而不答,就是不告诉徐岳自己让人攻克了活字排版印刷这一技术难题。眼看燕京大学开学在即,学生所需的各种教材皆需印制,刘和终于准备将这项重大的技术推出来,让其为大汉的文教事业发挥巨大作用。
刘和与徐岳又谈论了几个关于代数方程式方面的问题之后,正欲离开,却见府中护卫阎老四一脸兴奋地跑来向自己报告说:“公子,陈先生从北海回来了,如今正在府上候着!”
“咦,陈逸这次倒是利索,我还以为他至少还需十日才能返回蓟城。走,现在就回府!”
刘和嘀咕了一句,急忙朝自己府中赶回。
第三零八章 管亥的凌乱
说起来,陈逸也算是刘和的半个媒人。当初他在蔡邕被王允下狱的关键时刻抵达了长安,请马日磾出面前往蔡府说媒,保住了蔡邕的性命,后来又往返于河东卫家和长安之间,先后两次登门劝离,为蔡琰的再嫁扫除障碍。
因为这层关系,所以陈逸来到公子府上时,受到了别人难以享受的礼遇,那就是女主人蔡琰亲自出面为其沏茶泡水,并在刘和尚未回府之前陪着陈逸说话聊天。以蔡琰的学问见识,陪陈逸说话自然不会让客人觉得枯燥无味,反而有种高雅超然的感觉。而在蔡妹妹看来,陈逸对于蔡家是有恩的,理应铭记和感激,所以格外殷勤周到。
管亥那只“土鳖”,被陈逸暂时安置在蓟城官办的“招待苑”中。“招待苑”是刘和取得名字,是州里用来接待各地前来蓟城办事的公务人员所住的地方。按照蓟城司令署的《安保条例》,所有准备面见太傅或者大公子的客人,必须先入住“接待苑”,经过严格细致的检查,沐浴更衣之后,才能在第二日以后有机会见到刘虞父子。当然了,像刘和手下的各路将军和心腹就不必如此费事,太傅府中的一些高级幕僚也不必如此麻烦。
《安保条例》之所以规定的如此严格详细,却是为了保证刘虞父子的人身安全。若是有人意欲谋刺刘虞和刘和,那就必须要接近刘虞父子,身上还需要藏匿凶器和毒药之类致命的东西,但经过“接待苑”这道关卡之后,不仅会让来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清洁溜溜,而且还能查出来人是否带有疫病,这样就极大地降低了危险性。等到客人穿上接待苑提供的服饰见到刘虞父子时,就算他们身负高明的武艺,那也没有可能突破史阿、丁况师兄弟和慕容平等人的小范围防护,对刘虞父子形成致命一击。
这些保护措施,是由郭嘉、田畴、赵云、太史慈、慕容平、史阿、丁况、徐邈等许多人经过反复推敲和实地演练模拟之后,最终定下来的制度,虽然不敢说全无丝毫破绽,但也接近于无懈可击,至少在蓟城范围内任何人都没有机会伤害到刘虞父子,除非是上述参与了安保方案制定的人出现叛变。
想让上面这些人叛变,貌似比刺杀刘虞父子还要困难……
刘和赶回府中时,陈逸刚好喝完两盅茶水。对于媳妇出面接待陈先生的做法,刘和完全支持和赞同,他可不是那种恨不得把媳妇裹起来藏在深闺之中的老古板,蔡琰以后肯定是要经常陪着自己出席许多重要的场合,在府中代替自己接待重要的客人也是一项重要的任务。
刘和与陈逸相互之间行过礼仪之后,说道:“这次辛苦恒之先生了,不知北海之行是否顺利?”
陈逸于是仔细汇报了自己这趟北海之行,顺便还将自己沿路的所见所闻和一些思考见解也说了出来。
刘和听了认真仔细,不时还向陈逸提出一些问题,陈逸都能进行回答,足见陈逸这一路上也是做足了功课,十分的用心。如今幽州派往各地的使者,临行之前都在蓟城司令署军情司接受短期的培训,主要内容就是如何利用出使的有利时机采集有用情报,同时反制敌对势力对己方所派之人进行情报刺探。
刘和问陈逸:“康成公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
“以我沿路所见,康成公身体健朗,精神矍铄,三五年之内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对我在幽州抑制豪强、各学并重的做法有什么意见和看法?”
“康成公本就出身寒微,并非世家豪族,所以并不反对公子有意限制豪族世家的做法。公子在幽州提倡各种学说皆有一席之地,不再奉行唯儒独尊的做法康成公也有所耳闻,在这方面他倒是有些看法想要当面说给你听。不过以我之见,康成公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容不得法家、墨家、老庄等学说的老人。”
“哦,恒之先生为何这么说?”
“康成公一生所学驳杂精深,为了研究今古经学,对于算术、历法还有其他前朝典籍都所有涉猎,若是康成公容不下其他学术流派,又岂能潜心学习这些流派的精髓要义?”
刘和对陈逸的分析表示认可,也从另一个方面认识了陈逸这个人。虽然让陈逸出任一郡太守似乎有些勉为其难,但让他担任对外交往的使者似乎完全胜任,以后看来可以让他朝着这个方面发展。
“公子,这次回来,除了康成公一家,我还给你带了个人。”
“哦?什么人?”刘和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此人名曰管亥,是青州乐安一带的流贼头目,因为受到康成公的感召,被我劝服,愿意带着手下一千多喽啰充入公子门下作为部曲。”
“管亥?!哈哈,有趣,有趣!”刘和面露玩味之色,忽然想起了某罗的《三国演义》。管亥虽然是条杂鱼,可这货在《三国演义》的第十一回中就出场了,而且还能跟关羽斗上三十回合,所以只要是个三国迷,基本上都能记住他的名字。
“管亥现在何处?”刘和问道。
“我将他安顿在接待苑了,公子可是要接见此人?”
“嗯,是要见一见。我想看一看青州的黄巾头目长得什么样子。”
“公子,渤海的鲜于将军想要此人,若是你看不上他,便让他回渤海去寻鲜于将军吧……”
“咦,鲜于辅这厮倒是好快的手,他给你许诺了什么好处?”
“公子……我可没收他任何好处……”陈逸被大公子这抽冷子的一句玩笑搞得有些手足无措,急忙将鲜于辅在南皮城内对自己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听完陈逸的复述,刘和正色说道:“鲜于将军的这个想法不错,仅靠一个田楷还不足以维持青州的局面,若是能把管亥暗中扶起来,倒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先不想那么多,待我见过了管亥,再做定夺!”
蓟城接待苑内,管亥正像一块木头般被人揉搓着……
进入接待苑之前,陈逸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千万不可造次,一切都听苑内负责接待的官吏安排,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然见不到大公子不说,还有可能被赶出接待苑,以后都没有机会来蓟城。管亥虽然出身寒微,但却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他很清楚入乡随俗的规矩,如今既然来了令人向往的幽州治所蓟城,暂时忍耐也就算不得什么。
接待苑的官吏先领着管亥到一件热气腾腾的浴房内泡了个舒服的澡,然后又让专门修面刮须的匠人来给管亥剃了胡子,休整了头发和面容,甚至连手脚上面的指甲都一并清洁干净,这才领着管亥赤条溜溜的来到隔壁房内,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房内负责检查疫病的医官,面无表情地仔细查验了管亥周身所有“孔洞”,又让管亥张开嘴吐出舌头呼气吸气,总之就是各种变态……
做完这些之后,管亥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折磨”出病来了,但他还能忍住,于是跟着接待的官吏来到一间布置舒服的住所。
“这是你在面见大公子之前穿的服饰,如果觉得不合身,可以找我更换!”
管亥看着榻上叠放整齐的服饰,心想:这也太夸张了吧?一年想见太傅大人和大公子的客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若是人人都经过这一遭,得花多少钱?
“呃,敢问我来时穿的那些衣物放在何处?”管亥有些心虚地问道。
“已经交给洗衣房的差役们去清洗熨烫了,等你离开接待苑时,可以带走。”
“那我现在穿的这些衣服怎么处理?”
“如果你愿意,自然可以穿着走。如果嫌这样的服饰太普通,那就留在房内,我们会定期将这些衣物处理掉。”
“啥?这么干净舒适的衣物,竟然可以随意穿走?不穿走的还会被定期处理掉……”管亥这一刻彻底凌乱了。
“唉,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以为谁都有资格入住蓟城接待苑么?也不知这厮交了什么好运,竟然认识了太傅府的陈曹掾……”负责接待管亥的那个官吏,小声嘀咕着离开了管亥的房间。
第二日上午,在公子府的接待厅内,管亥见到了大公子刘和。
陈逸作为引荐人,自然是要到场作陪,郭嘉和田畴也被刘和喊来帮着观察管亥。原本十分淡定的陈逸看见管亥被史阿领进来时,差点一口将喝进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陈逸心想:这还是一路上跟我套近乎的那个土鳖么?没有了乱糟糟的头发胡须,穿上一身干净整齐的服装,还真是变了一个人样子。
刘和也仔细打量着跟自己隔着一张长桌的管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站在刘和面前的管亥,身高八尺有余,目测至少有一米八以上,体型匀称而不臃肿,年纪大约三十出头,肤色泛着健康的小麦色,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怎么看都跟流贼头子不沾边。
管亥不敢直视刘和,有些木然地站在场中,也不敢开口说话,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却又一动也不敢动。
没办法呀,大公子的赫赫威名早已传遍大河两岸,就算明知他是一个文弱书生,但久居上位者的那种强大气场,也让天不怕、地不怕的黄巾头子管亥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鸭梨”。
第三零九章 心有猛虎
“管亥,听陈先生说你想投效于我?”
刘和的声音温和亲切,在管亥的耳边响起。
管亥急忙回答:“公子宽厚仁和,待民若子,小的虽然出身卑微,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刘和鼓励管亥说道:“你且抬起头来说话,在我府上,不必刻意拘谨。”
管亥于是抬头,看清了面前七步之外坐在一张靠背椅上的年轻公子。在这位公子两侧,还坐着两位年纪稍大一点的文士,同样的气宇不凡,神情严肃。
“管亥,听说你的武艺不错,是怎么练成的?”刘和又问。
“回公子的话,小人少年时曾得一位路过家乡的邓姓异人指点,所以练得几手皮毛功夫。”
“邓姓异人?”刘和自语,忽然想起了这个时代跟王越和童渊齐名的另外一位武学大师。
“这位邓姓异人来去无踪,当时并未收我为徒,只是传授了小人十几式刀法,至今未曾再见。”
“你擅长使用什么长短兵器?”
“小人一直用长柄的大刀,平时防身也会用短刀。”
“你怎么会认识康成公的?”
“小人曾经跟着几个同乡一起学文识字,听乡里的先生时常提及高密大儒康成公,后来远远地跟着乡里的先生看见过康成公来我们县里讲学,是以有些印象。”
“这么说,你还认得一些字?”刘和露出好奇的表情。
“认得不多,简单的一些勉强可以看懂。”管亥老实回答。
“奉孝,写几个繁体字让他认认。”刘和转头,朝郭嘉眨了眨眼睛。
郭嘉于是提笔挥毫,很快在纸上写下了“信、智、禮、剛、強”等几个字,然后竖起来给管亥辨认。令人觉得讶异的是,管亥竟然将这些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的字都认了出来。
“嗯,会武艺、能识字,底子不差,值得培养。”刘和轻声自语,又问管亥:“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回公子的话,小人今年三十二岁。”
“可有家人妻小?”
“父母去年饿死了,原本娶了一房媳妇,前年跟着乡里逃荒去了徐州,现在也没了音讯,尚无子嗣。”
“本公子愿意收你为部曲,你可能做到忠诚可靠,不惧生死?”
“小人现在无法向公子证明什么,还请公子看小人以后如何做事。”管亥大着胆子,说出关键的一句话。
“今日的会面就到这里,你先下去吧。”刘和对管亥说道。
等到管亥被史阿带出去之后,刘和问郭嘉和田畴:“觉得此人如何?”
郭嘉说:“目光澄澈、面相忠厚,沉稳谨慎,言语朴实,是个可用之人。”
田畴说:“说话不急不缓,看似老实本分,实则颇有心机,能够统领一千多人的队伍,想必有些手段。”
刘和点头,认同两位谋士的看法,说道:“我们在青州不能只靠田楷,更不能指望孔融这个只会坐而论道之人,若是将此人扶持起来,说不定能提前埋下一颗关键的棋子。”
郭嘉说:“若是如此,那就要保证此人忠诚可靠,不能养虎遗患。”
刘和一脸自信地说:“倒也算不得什么重要角色,不过是让他在青州折腾个两三年,等我们收拾了北面,干掉了袁绍,青州不过是囊中之物,就算有十个管亥起来造反,他也抵挡不了我麾下十万大军的碾压!这次我就当给他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是不是有这样的眼光和智慧了。”
招揽管亥的事情于是定下,刘和权当这是一次玩票性质的提前投资,至于日后能否取得丰厚的回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跟郭嘉、赵云、太史慈、张郃、李儒、徐晃这些重量级的人物相比,管亥日后最多也就是进入二流将领的行列,对于刘和的整体实力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不会影响大局。
至于收留黄巾流民会不会影响到刘和的声望,也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从汉灵帝开始,从中央朝廷到地方就开始了对各地黄巾流民的招安,像张燕、杨奉之流便是黄巾军中的大头目,管亥不过是条小鱼而已,根本不会引起天下人的非议。
当然了,刘和这次招揽管亥,对于各地的黄巾残余而言,却是一件重大的事情,因为这象征着刘和向他们打开了一道门,一道可以从中找到希望和光的大门……
十天之后,龙虎卫骑兵营一支五百人的队伍护送郑玄一家顺利抵达蓟城。鲜于辅麾下的振武营骑兵将郑玄一家送到冀州与幽州交界的地方,便与龙虎卫骑兵进行交接,这也是刘和麾下各军需要遵守的规矩。各军都有明确的防区和驻地,在没有蓟城司令署的授权之前,任何队伍不可以随便进去其他军的防区,以免造成内部的混乱。
腊月二十这天中午,刘和带着韩馥、蔡邕、赵该、齐周、郭嘉、田畴、慕容平、管亥等人出城迎接郑玄,蓟城之内的士家子弟、幽燕书院的学子也尽数出城。这样浩大的排场和阵容,仅在上次大学士蔡邕抵达蓟城时出现过,由此可见幽州的尊师重道确实是从上到下,身体力行。
郑玄透过车窗看着不远处迎接等候的人群,对侍奉在身边的儿子郑益恩说道:“幽州刘世仁,有人主之相啊!”
郑益恩轻声说:“若是能在蓟城觅得一处净土,父亲以后就不用四处奔波了。”
“但愿如此吧……”年迈的郑玄发出一声感慨,然后掀起车帘,缓缓走下马车。
刘和见郑玄下车,急忙走上前来搀扶,口中说道:“愚生刘和,奉家父之命在此恭候康成公驾临!”
韩馥等人也是纷纷上前向郑玄作揖行礼,蓟城南门外一时间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郑玄一一与众人回礼,眼睛余光忽然看见了慕容平身侧站着的管亥,然后楞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刘和:“那人可是管亥?”
刘和大笑,回答:“康成公好眼力,正是在济水南岸被你感化的管亥!”
管亥此时已经刮掉了大胡子,又穿着一身崭新的武士服,单从外形上看,跟原来的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郑玄能从管亥的眼神和身材上看出他来,可见目光犀利,远远未到昏聩的地步。
众人簇拥着郑玄一家进了蓟城,刘和只带少许人陪着郑玄进入他在蓟城的新家。当郑玄看到院落之中各种陈设布局竟然与自己在高密老家的房舍相似时,不由深深感动,体会到了刘虞父子的一片诚心。
当日夜里,刘虞在太傅府设宴为郑玄父子接风,蓟城之内有身份名望的人物悉数到场,一派热烈祥和的景象。
夜深人静之时,郑益恩搀扶着醉醺醺的老父乘车回到他们在蓟城的新家。
烧着地龙的书房温暖舒适,房中摆放着一套样子有些古怪的家具,透着檀木香味的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还有几卷蔡邕府上难得一见的珍惜孤本书册。
郑玄将后背靠在椅上,有些兴奋地抚摸着桌面,喃喃自语:“有其父必有其子,今夜见过了太傅大人,才知我大汉并未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或许百年之前的光武中兴,又要在幽州重演啊!”
“刚才临走之时,大公子送了此物给我,说是特意为您准备的,以后只要带上它,您就不用低头弓背地看那些蝇头小字。”郑益恩说话之间,将一件两边带腿,中间有两片无色透明水晶片的物事轻轻放在了郑玄的面前。
“哦,此物竟有如此功效?”
“大公子称此物为老花镜,据说蔡大学士也有一副。”
“嗯,刘和能给他岳丈使用的东西,自然不会差,只是不知此物如何佩戴?”
“简单的很,父亲只要分开这两条细腿,然后将其挂在两耳上廓,便可视物。”
郑玄按照儿子的指点,将老花镜戴上,然后拿起桌上一卷字迹密麻的书册,靠近油灯翻看,果然觉得清晰许多。
“此物甚好!明日替老夫谢过刘公子。”
“谨遵父亲之命。”
刘和府上,管亥在临行之前规规矩矩地站着聆听大公子的教诲。
“此次前往冀州,你拿着本公子的这封书信,先去拜冀州牧卢子干为师,跟他学习一些兵法和治军之道,然后再回南皮找鲜于诚弼将军听候他的调遣。”
“公子,小人斗胆问一句,卢大人当初受朝廷之命清剿各地黄巾,以小人这样的身份,他老人家岂能收吾为弟子?”
“这事你不用操心。你若是还像当初那样继续在青州当贼头子,卢大人肯定不会拿正眼瞅你,更不用说授你艺业。可你如今是为本公子做事,那就另当别论。等你回到青州之后,还是以原来的面目示人,但行事需要谨记现在的身份,不可再做欺民害民的勾当,否则本公子立即派兵将你剿灭!”
“小人谨记公子教诲!此生不敢忘记公子的重塑之恩!”
“客套奉承的话不必多说,本公子从来都不在乎那些,拿出你的实际行动来,给天下出身卑微的草莽汉子做个榜样,证明你们其实不比任何人差,就像申息军中的陈贵和邓海那样,千万不要给我丢人!”
“卑职明白了!”这一刻,管亥挺起胸膛,心有猛虎呼啸。
第三一零章 妙计奇袭
时间已是兴平二年的岁尾,苍茫阔远的辽东大地朔风呼啸,一场大雪掩盖了远山和近岭,让人觉得时间彷佛静止了一般。
徐晃和他麾下的三千骑兵进驻阳乐城已经有些时间了,幸好他们在大雪降临之前费了点功夫将阳乐城从鲜卑人手中夺了过来,不然如今的情形就会变得十分危险。阳乐城虽然破败,城内几乎没有汉人居住,但好歹可以提供避风取暖的地方,另外还有一些愿意接受汉军招安的胡族奴隶也能为部队提供一些后勤方面的保障。
被徐晃一路驱赶着向东逃逸的乌桓人和鲜卑人,要么躲进了辽东鲜卑人的地盘,要么躲进了辽东属国苏延仆的地盘,此时的阳乐城方圆百里之内几乎荒无人烟,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城。
身处孤城,徐晃却没有半分恐慌,他对于守住此城很有信心。
临走之前,鲜于辅交给徐晃的任务是牵制公孙度在东线的兵力部署,如今看来徐晃已经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对于接下来的行动,鲜于辅并没有明确的要求,只是让徐晃相机而动,要么继续留在辽西郡的东北角继续打游击,要么率军返回令支。换做别的将领,可能前些天就带着队伍向西撤退了,可徐晃不是常人,因此不能以常人的想法来猜度他。
眼看年关将近,徐晃这日夜里把军中三个都尉、六个军司马和十数位军侯集中到自己帐内,一起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徐晃说:“现在大雪封路,我们若是撤离阳乐城,不仅行动迟缓慢如步行,而且会冻死大量的战马,冻伤大量的战士。既然走不掉,那么从现在到明年三月,就会是最为难熬的一段时间,我们必须借助于阳乐城的掩护,将那些敢于来犯的敌人全都解决掉!”
左营都尉说:“将军,我们这次出来带的箭矢还有一半可用,但是粮食和草料却有些紧张,如果得不到后方的补给,只怕难以撑到三月里去。”
右营都尉语带嘲讽地说:“到了此时你还幻想着后方补给?距离阳乐城最近的临渝到这里也有四百多里路程,在这种冰天雪地中输送粮草辎重的队伍没有半个月无法赶到,何况根本就没有补给的计划!”
徐晃制止说道:“两位不要争吵!想一想胡人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生存的,我们就怎么做!”
中营都尉沉声说:“遇到这种大雪灾,胡人要么杀马充饥,要么南下抢掠,部落里面的老人和受伤的病患则会首先被牺牲掉。”
“不能杀马!战马是我们伙伴,更也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这次出来,兄弟们虽然每人都配了三匹马,但没有一匹是多余的!”刚才寄希望于后方补给的都尉大声说道。
右营都尉认为有必要杀掉一些战马充作军粮,反对左营都尉说:“如果不杀马,光是九千匹战马每天需要食用的草料就是一笔巨大的负担,到时候连人带马都要饿死!”
徐晃紧紧皱起眉头,不理几个手下的争论,琢磨着如何度过眼下这道难关。
良久过后,当帐内已经没人进行无谓的争论时,徐晃开口说道:“我想到了三个办法,大家帮着一起参详。第一个办法,出去抢胡人的粮草!第二个办法,派人去跟苏延仆做笔交易,用战马换粮草!第三个办法,攻打宾徙城,抢公孙度军的粮草军资!”
“第一个办法最简单易行,但只能解一时之急,我们出城的次数多了会被胡人摸清底细,那就会非常危险;第二个办法不一定能成,苏延仆看中的是我们的马具和武器,他并不缺少战马;第三个办法最凶险,但若是能做成,那就彻底无虞。”
徐晃将几个方案的优劣仔细说给帐中属下,希望能够统一大家的意见,同时也是鼓舞大家的信心和斗志。
作为度辽军的副将,徐晃赴任只有几个月的时间,这次东进辽东虽然向属下展示了自己的武力和智谋,但毕竟时日尚短,不可能像曾经训练过这些骑兵的骁骑将军赵云那样,在将士当中拥有无可比拟的威望。
众属下听了徐晃的主张之后,纷纷发表意见,经过一番争论,渐渐向着最后一条,也就是奇袭宾徙城靠拢。众人以为派出多支小股部队四处劫掠胡人有些掉份,而且万一某支小队掉进胡人的陷阱,根本来不及前去救援。大家也不愿意委曲求全地跟乌桓头子苏延仆做交易,因为战马、兵器、铠甲和马具都是骑兵的心肝,无论哪一营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徐晃见大家有了共识,心中暗喜。其实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正是第三条方案,那就是在公孙度军认为最不可能的时候,突袭宾徙城,抢了军资就迅速撤回阳乐,然后坐等恼羞成怒的公孙度军上门来找碴,趁机再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将军,卑职愿意率领左营弟兄奇袭宾徙城!”
“将军,右营的弟兄最擅夜袭,还是派我们去吧!”
“将军,中营的弟兄们骑战步战都是好手,最适合这次任务!”
三位骑都尉刚才虽然唇枪舌剑吵得热闹,可真要轮到出战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没有谁是怂包。
“大家不要吵,这次的行动十分危险,决不能有任何差池,你们几个都有任务,到时候每营兄弟都能挣到战功!我现在就把具体的行动步骤告诉你们……”
中军营内,徐晃有条不紊地开始给大家布置任务,众人听完之后都是面露佩服之色,觉得新来的徐将军不愧是大公子看重的人选。
这次秘密会议后的第二日,一个消息无意间从几个在城内喝醉了酒的度辽军下级军官口中漏出——徐晃将在五日之后率军攻打宾徙城!
于是,阳乐城内潜伏下来的细作们很快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第五日上午,果然见徐晃率领两千五百人配着双马行色匆匆地出了阳乐城的东门,在寒风中踏雪而去。徐晃带走了两千五百人,也就意味着留守阳乐城的士兵仅剩五百人,而阳乐城内则至少还留有四千匹战马!
四千匹战马,在以马为生的辽东,简直就像一块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巨大肥肉,让许多人想入非非。
徐晃走后的当日夜里,便有大股胡人从柳城方向前来袭击阳乐城,正当形势危急之时,徐晃忽然带着主力部队杀了回来,黑夜之中徐晃一斧头便砍死了乌桓人的头目,吓得这些想来趁机捡漏的乌桓人掉头便跑,口中大骂徐晃卑鄙无耻,故意设计坑害他们。
徐晃打退了这股乌桓人之后,率军返回城内,第二日又有小道消息传出,说徐晃这次改主意了,不打宾徙城,转而攻打昌黎城。
消息传到柳城时,乌桓人再也不肯上当,心想吃亏上当也就一次,汉人还真当我们傻不成?距离阳乐城不到百里的宾徙公孙度军上次接到消息之后,着实还紧张了一次,但这次却再也不肯上当,心想除非徐晃失心疯了才会打宾徙城的主意。因为,在宾徙城的北面有昌黎城,南面有徙河城,徐晃若是带兵来犯,很有可能受到三座城池驻军的南北夹击!
时间很快到了腊月二十九,这天午间开始,兵营里面到处都能听到度辽军士兵们喝酒取乐的嘈杂声,似乎是在庆祝新年的到来。到了深夜,徐晃率领两千八百人悄悄出城,每名战士都配了三匹战马,他们直奔阳乐城东南方向的宾徙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年三十这天中午,宾徙城外出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不断有零星的战马满身伤痕地从北面逃到城外,仔细分辨战马的体型,正是辽东常见的战马。防守宾徙城的守将名叫韩忠,他看到这种情形之后,开始为北面的昌黎城担忧。上次阳乐城传来消息说徐晃要攻打宾徙,结果是一条诈敌之策,这次徐晃又称要攻打昌黎,说不定就是真的,毕竟用兵之道在于奇正相合,徐晃不会笨到每次都玩虚的。
到了傍晚时分,逃向宾徙城的战马更加的多起来,一次竟然达到数十上百匹,城中的守军于是不顾韩忠的命令,纷纷跑出城外捕捉这些战马。
到了夜晚时分,一股数百人的骑兵忽然仓皇失措地直奔宾徙城而来,在他们的前方还有多达五百匹的战马群!
“韩将军,不好啦,昌黎城遭受徐晃猛攻,危在旦夕,还请速派兵马前去增援!”一个小校模样的汉子来到城外,大声对城上的守军喊道。
韩忠闻听昌黎有变,心里十分不安,但又不敢冒然出兵救援,于是急忙对守城士兵下令:“先将城外这些战马捉进城内,休要让其跑到别处!”
城内还没尝到甜头的士兵于是一哄而出,顾不上去迎接城外的“友军”,只是手忙脚乱地抓捕四处奔逃的战马。
混乱之中,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忽然奔袭而来,不等韩忠下令关闭城门,便冲进了宾徙城。
徐晃手持两柄长斧,一马当先冲在前方,好似一头下山觅食的猛虎,将城内慌乱的士兵杀得哭爹喊娘。勇猛的幽州骑兵骑在马背上仍能左右开弓,将城头不知所措的守军射得抱头鼠窜。
韩忠在混乱之中躲进逃命的士兵里面从南门溜走,直奔宾徙南边五十里外的徙河城而走。
宾徙城于是失陷,落入度辽军徐晃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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