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后宅大了也是负担


  有了秦子祺的孩子抓周这个由头,女眷们的速度也快了很多,而魏芷晴尤为心切,匆匆的收拾了一下,撵着三个丹巴女,就要急匆匆的上路。
  婚配与后嗣决定着一个女人的命运,其他东西,对魏芷晴来说不是很重要,唯有这后嗣最为重要,她与莲儿、唐梅依不同,与后来的这三位丹巴女也不同。
  杨家三爷的后宅之中,她是岁数最大的,换在普通的人家,她这个年纪,孩子都该参加童试了,若是孩子机灵,或许就是秀才了。
  自家男人的心思,她也清楚,正室的莲儿夫人,正值妙龄,等她有了孩子,也不知是三年之后还是五年之后的事情了,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也快人老珠黄了,别说生养了,三爷还愿不愿见到自己,都是个问题。
  回宜良魏芷晴最是心切,见她游走的目光,杨猛也多少能体会她心中的急切。
  “魏夫子,跟我同乘吧!”
  云南地处高原,这牦牛王倒也适应这边的地理,喂了几次之后,这桀骜的牦牛王,也跟河曲马一样,很是听话了。
  牦牛王的拖拽能力,可是马匹的数倍,慢行的耐力,也比马强了不少,相对于水牛和黄牛,牦牛的速度还算是可以,驮两个人对牛王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看来牦牛骑炮,不仅在川西和藏边好使,在云贵也同样好使。
  “爷……”
  若是只有魏芷晴,同骑倒是个好事儿,可后面跟着三个丹巴女,魏夫子想了想,为了以后能和睦相处,她就想拒绝。
  “有好事儿,不上来的话,就不跟你说了。”
  “好吧!”
  跟着杨猛这一年多,魏夫子也开始习练拳脚了,虽说不是岁数了,但练出个矫健的身手,还是可以的。
  松了马镫,把着自家男人的大手,魏芷晴一下就被杨猛甩到了牛鞍之上。
  “可是为年岁在担心?”
  尽量的做到一碗水端平,平息后宅的乱子,也是杨猛该操心的事情。
  自己的后宅,多半都是联姻而来,冷落了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事儿,随着后宅的日渐壮大,杨猛跟四色棍倒是有了共同的语言,年纪轻轻有心无力啊!
  正室莲儿,妾室唐梅依、魏芷晴、拉姆、索朗白玛、布日娜,西山炮塔上的洋妞蒂凡尼,还有在广州稀里糊涂弄上的几个瘦马,再加上一个一直养在后宅的马青莲,十多人啊!
  轮着来,自己天天干活,一个月下来一人也只有三次机会,再提高,自己恐怕就不成了,总不能腻在后宅不是。
  “哦……”
  被戳中了心里的痛楚,魏芷晴低着头轻轻的应了一声。
  “刘一贴那边有不少养颜的方子,内服外用,保你十几年风姿不失,还是有可能的,想不想试试啊?”
  这话,杨猛说的也有些违心,哪有的事儿啊!自己这边说了,回头就得安排刘一贴去搜集这样的方子,不过这些东西大内肯定有,说不定也是个赚钱的法子,一边安慰着魏夫子,杨猛也在一边为这个想法找个借口。
  “真的?”
  年轻的容颜,是每个女人都在意的东西,得了这句话,魏夫子也笑颜如花了。
  “三爷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但有些东西可能得现配,我回头嘱咐刘一贴一声,这段时间就让明湖医学馆,专攻此事。”
  想一想这事儿,还真是可行,无论是大清还是西洋,自己弄个美容的东西,还真是个糊弄钱的好玩意儿,只要有一点点的效果,就足够让全世界的女人疯狂了,法拦西的香水不就是个例子吗?
  “爷,您真是体贴,一边忙活着大事儿,也没忘了芷晴,跟了爷,算是芷晴的福分了。”
  这话不是假话,也不是恭维话,跟着杨猛魏芷晴有事儿可做,正值心烦的时候,自己男人还好言相劝,而且动用整个明湖医学馆,为自己的容颜出力,有夫如此妇复何求啊!
  自家男人在做什么事情,魏夫子很清楚,可惜了自己十几年的好时光,要是早早遇上这个男人,该多好啊!
  “别耍嘴皮子,要来就来点实实在在的,要不……”
  说着,杨猛就上了手,这一下可把魏夫子闹了一个大红脸。
  “爷……很多人呐!回去、回去之后任您施为……”
  “这可是你说的,回去之后可别后悔啊!”
  “芷晴绝不后悔!跟了爷是芷晴一辈子的福分!”
  魏夫子的情话,听得杨猛心里也有些荡漾,这就是世道,适应了就好,不适应只能悲苦一生了。
  “泰辰,知会明湖的刘一贴,让他来一趟。”
  化妆品,绝对是个不小的产业,云烟多半是男人的专享,把化妆品做起来,其中的利润绝对不小,这就叫好人有好报啊!自己体贴一下,就得了一个赚钱的好门路。
  到了宜良庄园,见了几个刚刚进门的姐妹,正室莲儿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这三个丹巴女是一伙儿的,瞧她们丰腴的样子,肯定好生养,这女人的心机难测啊!
  给三女安排居所,用不着杨猛动手,坐在正堂里喝茶,就是杨猛该做的事情。
  “爷,青莲的岁数也差不多了,留着也可惜了,您是不是……”
  正堂里没有外人,莲儿坐在一旁,杨猛的身后,是正在给他捏肩的马青莲,这妮子许多日子不见,倒是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青莲,你怎么说?”
  收了马青莲,是杨猛拉拢马青虎的一个手段,马青虎算是不错,是个带兵的人选,无论是现在的滇西,还是将来的甘陕,杨猛都需要一个心向自己的人来领军,至于其他人,还是算了吧!
  “全凭三爷做主!”
  “正好!就在今晚吧!”
  三个丹巴女,对莲儿来说,威胁不小,为了巩固自己在宜良庄园里的地位,这丫头也是不遗余力。
  “不要心急嘛!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至今为止你看到哪一个在你之前有孕?做好了我交给你的事务,保你一生得宠!”
  随着年岁渐长,莲儿的心思也越来越多了,这是无法阻止的事情,在外面自己虽说一言九鼎,可到了后宅,这话就不怎么好使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别说是十好几个了,莲儿的反应实属正常。
  “说是这么说,可是……”
  瞧着莲儿眉头紧皱的模样倒是十分的可人,莲儿心智成熟,对杨猛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儿,她要是一直恃宠而骄才是天大的祸事呢!
  “可是什么?这是爷的后宅,你说你该对爷费心机呢?还是该对着自己的姐妹费心机?
  爷要是不愿意见谁,谁能强迫爷?”
  对于后宅的事情,杨猛只能疏导,强压结果只会越来越坏。
  “我知道了!前些日子,来诊脉的郎中说,我这身子骨成了,爷,您看……”
  “哦……真是这么说的?待会儿刘一贴来了我再问一下,若是真的,少不了你的好处。”
  十九,也算是勉强可以了,有些事儿不能再拖了,越拖麻烦越大,莲儿多年不孕,只怕也是个后宅的篓子,不管男女,只要有了一男半女也能减小后宅的危机不是?
  “子祺的娃娃,这两天就要抓周了,你安排一下,他家的是个男丁,咱们也跟着沾些喜气。”
  “好哇!青莲咱们走!”
  一听这个莲儿一下子就活泼了,也不管孤零零一个的杨猛了,直接撤台子走人了。
  “三爷,这就是李海!”
  莲儿刚走,丁泰辰就带着一个矮壮的汉子,进了正堂,这是自己未来的大管家呐!一辈的叔伯兄弟,只是这位倒有些木讷了。
  “做三爷的大总管,可有什么负担?”
  “三爷,这大总管,要不要净身呐?”
  一听杨猛的问话,这位的脸色,立马就白了,杨猛也是有些生气,丁泰辰安排这么个夯货做宜良的管事,真是有些扯淡了!
  “你想吗?”
  “不想!”
  “那问这个做什么?”
  “管理宜良的事务,难免会与后宅有接触,只怕瓜田李下说不明白。”
  “倒是个蔫坏的主!心机还不浅啊!找上十个八个漂亮婆姨,把该用的心思用到自己家里就成了,净身?扯什么犊子?”
  “那就好!”
  “滚蛋!看你做事儿成不成!”
  “他成吗?”
  李海溜溜的退了下去,但第一印象不怎么好,杨猛心里也就有些疑惑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是魏先生和老爷子看过的,应该错不了!”
  一听这个,杨猛也就安心了,在观人选人上,杨猛的确不如二老,既然他们点了头,那这李海就是可用的。
  “秦子祺和孙伯青来了,这段时间,你就代管一下影子吧!等你放出了,可以找个合适的人手先管着。”
  “影子啊!这么一说,这李海倒是适合这个位子,不如……”
  “他走了,这宜良谁来顶着?”
  这个差事倒是适合刚刚那位蔫坏的,只是自己的管家,也是个很关键的位子,没有个合适的人选,也是不成的。
  “还有几个备选的,只是这能力不及李海,要不这样,芷晴夫人绝对可以胜任,把宜良的事情也拆开吧!
  管家专司宜良之事,让芷晴夫人来统摄大局,芷晴夫人时时跟在三爷的身边,是个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所谓亲疏有别,丁泰辰跟着魏五学了不少东西,回报一下老魏也是应该的,帮着魏芷晴上位,也算在情理之中。
  “嗯……”
  丁泰辰这个主意不错,莲儿的地位不可动摇,唐梅依在外面管着傈僳族山城,丹巴三女的根子在川西,这些人的实力,好像都有些超过只做书童的魏芷晴了,平衡一下后宅的实力,现在看来很不错。
  “就这么着吧!管家谁来做?”
  “杨福泽!”
  “嗯!听着跟杨福良差不多,咱们家的老人吧?”
  “正是!已经做了十几年管事了,能力很不错,只是不如李海与咱们家的关系近。”
  “嗯!就选他了,术业有专攻,李海就让他带影子,杨福泽这名字听着也有些喜气,其他的事情,你给芷晴交代一下吧!”
  魏五教授的这个弟子,倒是不错,不揽权,虽说丁泰辰可信,但是有些时候,难免还是有流言蜚语的,这些玩意儿,听得久了,就是祸患。
  “呼……”
  事情办妥了,丁泰辰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丁家现在太盛,有些人是不看你做了多少事的,只看你的位子,推了这些大权,对丁家来说,也是好事儿。
  “瞧你这样子,怎么也跟那两个似得,把刘一贴唤上来吧!”
  杨家越来越大的场面,不仅对杨猛有压力,对围在杨猛身边的人这压力更大,有时候亲疏关系,一念之间就会转变,丁泰辰、秦子祺、孙伯青三人,无疑是精明的。
  现在的云南,就属他们三人的权力最大,卸掉一些,对杨猛来说是好事儿,对他们自己更是好事儿。


  第三百零一章 一念而兴(上)
  “三爷!”
  “来了,最近医学馆那边怎么样?”
  瞧刘一贴的表情,杨猛就知道他那边不错,只是上次那两颗药丸的事情,他还是要问一问的。
  “大兴之状,能治的病越来越多,因病而死的人越来越少,只是这医学馆的大任,刘一贴担着有些勉强!”
  跟了杨三爷算是件幸事,但随着各地的名医越来越多,刘一贴的压力却越来越大了,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县城的名医,与那些名震一省或名震大清的医者相比,做医学馆的馆主,他就有些不够格了。
  “勉强?怎么个勉强法?”
  医学馆是大事儿,一听这个,杨猛的眉头也就皱了起来。
  “西医和成药,虽说效用不错,但也伤人,动辄开刀损伤人体,许多名医都在抱怨。”
  压力,与那些个年迈的名医站在一起,他刘一贴就是个晚辈,西医与中医,甚至是与儒教都有冲突,中西结合之路难走!
  “那就用疗效说话,别人质疑你,你也要质疑别人,能救死扶伤就是好法子,至于别人说什么,你管他们去死?
  云南老子说了算!他们能拿出好法子,就听他们的,拿不出来,就憋着!闹得过分了,老子给你撑腰!谁敢拿着规矩说事儿,阻碍医学馆的发展,就拿他试药!
  你那边现在出的药物不少吧?疗效如何?”
  规矩在云南不好使,中医、西医各有独到之处,互相贬低不是做事的法子,有些时候,就得蛮横一些。
  “药是出了不少,只是有些药的药效,还没有试验过,但依着药理还是不错的。”
  拿人试药,西洋的一些医生,不是没提过,但医者仁心,刘一贴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
  “不要看药理,要看药效,西医的人体试验,你听说过没有?”
  四省抵定,杀人就不是很好的法子了,云贵川藏这四省,多是山高路险,杨猛也有心把那些犯了死罪的,用在别的地方,全杀了,也是个浪费。
  “太不仁义,这个法子,我没敢试!”
  “那就试一试!现在云贵川藏四省,都是咱们的地盘,许多犯了死罪的,直接剁了也是可惜,就拿他们试药!”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这些人既然要死,砍了也是死,用来试药,即使死了,也是件功德无量的事情,杀戮救赎,有时候只在一念之间。
  即使你不试药,这些人三爷也会杀,罪孽是三爷的,功德是医学馆的,你尽管放手去做,三爷替你背着这个污名。
  这段时间,三爷就要开战了,治疗刀伤、枪伤的药物,要摆在第一位。红肿、发炎、溃烂,就是你的敌人,三爷在前面刀光剑影,你的医学馆,也要在后面做阎王敌!”
  用人试药,说起来有些残忍,但这不失是个好办法,四省之地,该死的人不少,与其杀了种树,不如试完药之后再杀。
  这些该死的死了,以后有些不该死的人,就会活下来,试药只是其一,接下来杨猛还要用这些该死的,来开山修路,死敌人总比死自己治下的百姓要好的多。
  “三爷说的是!我照办就是了!”
  这是个歪理,但刘一贴也觉得不错,与其一刀砍了,倒不如用来试药。
  “心里有负担是不是?那你说说,最近都弄出了什么好药?”
  “金鸡纳霜,是治疗寒热大症的良药,只要服了,七八成的人都能活下来,单此一药,就救了数千人的性命。
  依着金鸡纳霜制药的法子,医学馆把咱们治虐的方子青蒿弄了一下,发现这种药不仅对寒热大症有效,还能适当的遏制一下痒子症和其他瘟疫。
  其他的成药,药效也强于汤药,虽说成药有些伤人,但对急症,却是个极好的法子。”
  刘一贴这么一说,杨猛也对医学馆的事情,有些上心了,他也知道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只是之前不敢说而已,有了试药的,这个法子也可以用一用了。
  “这不就结了,试药才死几个人?你看看这些药物救了多少人?为了救人,你也得扛起这个担子来!
  输血、输液,也是治病的法子,但人的血分了好几种,不能区分血液的种类,也是个要命的玩意儿,这事儿,你和西医说一说,试一下吧!具体成不成,我也不知道。
  输液,就是往血管里打盐水,多少浓度我忘了,还有碘酒、红药水之类的……”
  杨猛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倒给了刘一贴,这些东西,做不得准,只能让刘一贴回去慢慢的摸索了。
  刘一贴也弄了纸笔,一样样的记录之后,又重复了一遍,这才将十几页纸,珍而重之的揣到了怀里。
  “三爷大爱!”
  “甭拍马屁,做好了分内的事情就是你对三爷最大的帮助。
  我说,你给我的那药,怎么那么厉害,没毒吧?”
  说完了正事儿,杨猛也就把话头调了一下。
  “用的都是极品好药,一次一颗绝无问题,那是秘传的验方。”
  “操!一次一颗啊!我他妈吃了俩!”
  “呃……三爷,那种药终不是正途,慎用!还是用医学馆开的那些补精益气的方子和药膳吧!这样才更长久!”
  一听杨三爷用了那药,刘一贴也有些头上冒汗,那东西虽说无毒,可药效比什么毒都厉害,不知不觉之间就会被掏空了身子骨。
  “知道了,听说莲儿那边诊脉的效果不错,是真的吗?”
  “嗯!三夫人这两年,勤练内家拳,身子骨已经成了,可以受孕,好好调养当无问题。”
  “嗯!这就好,给我也诊诊脉吧!”
  既然莲儿成了,那就开工,省的老爷子那边老是催促。
  “三爷的脉象蓬勃有力,面目之间气血旺盛,不该服食那样的药剂啊!”
  “一夜四个,你试试?”
  “呃……三爷的身子骨还在勃发之时,一夜一女阴阳调和,加上药食对身体大有裨益,多了就要伤及元气了。”
  这些话,刘一贴听听就忘,但也没忘了提醒杨猛。
  “嗯!知道了,这次找你来,主要是为了养颜的方子,你那边可有?”
  “有!这次过来,我带了几十种配好的养颜方子,都是验方,绝对无毒无害!”
  这刘一贴倒是与自己想到一块了,可医学馆建了,主要是为了行医治病的,可不是为了溜沟子的,这事儿可不能提倡。
  “溜须拍马可不是医学馆该干的事情,对治病没用的事情,即使要做也要提前报上来!”
  “三爷,您开了医学馆,这是大功德,咱们医学馆内部虽说有些纠葛,但医学馆上下,对三爷还是敬重的。
  您四处奔波难免忽视了一些东西,这两年医学馆请来了不少离职的御医,专门给杨家开了一个专门的药局,算是咱们这些医者对三爷的回报。
  自从上次您让我调了那些秘药,这些东西就在筹划之中了,只是没机会见三爷,这些东西咱们也不敢擅自送来,这次有了机会,我才送来了。”
  公道自在人心,有些时候,不看你说了什么,也不看你做了什么,而是看你做成了什么!
  明湖医学馆,算是云南唯一一个开放的所在,来者不拒去者不留,当然这种开放也是有限度的,一些掌握了机密的人还是不能离开医学馆的,比如说刘一贴这样的。
  交流,不仅让云南的医学馆,有足够的医界威望,能够成功请到各地的名医和离职的御医,一些针对老百姓的廉价药方,还有西洋的一些特效药和卫生习惯,也被这些医者带到大清的许多地方。
  中西结合,听着是个大课题,但在一些具体的药剂方面,这中西结合也是有奇效的,只一个廉价的金鸡纳霜,就为明湖医学馆在业界赢得了不错的口碑。
  廉价,这是对大清百姓来说的,刘一贴自然知道这东西的金贵,杨家是在里面贴了大笔钱财的。
  大开医学馆,也是医界的一桩盛事,虽说敝帚自珍是各行各业的大毛病,但明湖医学馆教授的东西,折服了许多客居云南的名医。
  名医虽说只是客居云南,过不多长时间就会离开,但大量的验方,被留了下来,验方绝对是医者手里吃饭的家伙事,这些东西也为中西结合,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杨猛虽说不怎么关注医学馆,但在银钱方面却从不限制,再加上刘一贴本就不是什么名医,在接受一些新鲜的事务上,没有什么心防,医学馆就这么在放任的状态下,一步一个台阶,慢慢的攀上了大清医学界的高层。
  如今的医学馆,早就不是开始时的样子了,大几千人弟子,各地名医数百,离职御医十好几个,就是比之紫禁城,刚刚起步的医学馆也是不差分毫的。
  云南虽说地处西南,但明湖医学馆,绝对是南方医界,执牛耳者,之前刘一贴请辞,多半也是因为自己的资历。
  医者,虽然不能说全都是好人,但比起一般的平民百姓,有名望的中医,七八成还是还是有良心的。杨家救苦救难,不惜银钱支撑医学馆的发展,也博得了多数医者的好感。
  有些东西,并不用杨猛刻意的要求,一个投桃报李,就能够解释这些东西。
  刘一贴本就是杨猛一手扶起来的,有些东西,也是他在暗地里推动的,所以也就有了几十种成品的养颜方子。
  这些东西,对一些名医、御医来说,本就是小菜一碟,除了药材是个问题之外,这些方子,在医者看来,也是最不值钱的方子,相比于杨家做的事情,献出这些方子,对各地的名医和离职的御医来说,根本就没什么负担。
  “哦……这样也不成,没有你暗中推动,哪有这些东西?
  医学馆,就应该做医学馆该做的事情,救死扶伤,才是你刘一贴的本分。
  不过嘛!我这里有个好主意,不知你想不想听一听?”
  医学馆心向杨家,自然是好事儿,但杨猛对于医学馆,却有自己的要求,这么一个时代,医学极度落后,一场小病,都有可能要命,弄好了医学馆,有些病才能够医治,万一自己或是家人得了病,到时候,就要看医学馆的功夫了。
  说到这里,杨猛也就有了拆分一下医学馆的念头,中西结合是个路子,但传统的中医博大精深,不是一个医学馆,能够弄透彻的,中西结合是一条道路,但不能因此废掉了中医。
  而自己要弄得化妆品,照着保健的路子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单独劈出来,对医学馆也有好处。


  第三百零二章 一念而兴(下)
  “请三爷指点迷津!”
  别人不知道明湖医学馆是怎么来的,但刘一贴知道,医学馆的事情,全部都是杨三爷谋划的,自己不过是个马前卒而已。
  “我先不看你说的东西,先说说医学馆的将来吧!
  医学馆,一分为三,中医、西医、中西医结合,这是医学馆的主路子,有什么疑问吗?”
  “三爷的谋划甚好,正好能解决,如今医学馆之中的纠葛,不满于西医的就让他们去研究中医。
  而不愿意中西结合的洋医,就让他们去研究西医。其他的就研究中西结合,这个法子再好不过了。”
  这些事儿,刘一贴想过,也有人这么提过,但没有杨三爷的应允,医学馆的路子,刘一贴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现在杨猛开了口,那困扰刘一贴的事情,也就解决了。
  “医学馆,还是由你来负责,分出中医馆、西医馆、中西结合馆,分派合适的人手掌舵就是了,这些人的选择,也由你来办!
  医学馆的路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好法子咱们不能独享,分出去用起来,一是可以试药,二是能造福百姓,这个没问题吧?”
  医学的发展,杨猛没必要保密,当然白药那样的配方还是要保密的,医学想要快速的发展,也是不太可能的,这需要大量的经验,只有慢慢推广出去,才是医学馆该走的路子。
  “三爷仁义,救苦救难!”
  “别说废话了,咱们之间不需要!除了三分之外,你还要专设两局,一是美容养颜的验方,二是你给我的那种秘药。
  美容养颜之法,要做成膏状,这样易于涂抹,走到哪里都能被接受。美白、增香、除皱,这样的方子为主,当然也可以加些药散,最好就是易于服用的成药。
  这个有难度吗?”
  对于这些东西,杨猛也不是很了解,只能大概的说说,具体做成什么样,就看医学馆的本事了。
  “没什么难度!三爷说的这些,我带来的就有不少,美白用的三白汤、玉黄膏、玉容丸、千金手面膏、玉肌散,都是极为不错的方子,这些也是宫内用了几百年的验方了,最是有效。
  养身用的鹿胎膏、阿胶膏等等也有很多。珍珠粉、除皱膏,也是有奇效的好方子。”
  说起这些,刘一贴就滔滔不绝了,历代宫廷秘方,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奇效者有之,保养者有之,千金难求者有之,价廉物美者也是数不胜数。
  “好!有就好,就按我刚刚说的,尽量选用膏状的,能大批量制作的,成本中低的,建一个厂子,咱们以后就拿这些东西赚洋人的钱财,当然好东西也不能都便宜他们,咱们这里也要慢慢的推广。
  法兰西的香水,你听说过没有,他们对香精的萃取之法不错,你也到西山去问问,学一下,将各色花香融入那些膏药之中,这不就是个美事儿了?”
  刘一贴也算是个杂医,再加上总揽医学馆的事务,对于这些东西,他很容易就能接受,而且做了发散。
  “冬天干冷,面皮容易皴裂,咱们将润面的油脂里加上香料,也是个好法子!”
  “不错!三爷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很不错,我还怕你弄不明白呢!”
  化妆品这玩意,毕竟有些超前,既然刘一贴能够充分理解就再好不过了。
  “咱们用的羊胰子也是一样,这样就变成了香胰子,肯定是个不错的买卖。”
  “好!好!好!就是这么个思路,洋人的肥皂,比咱们的羊胰子好用,你可以找一下西山的葛师傅,让他给你弄来肥皂的制法,将咱们的东西加进去,再返销给洋人。
  至于那秘药,也要分出种类来,无毒无害的高价销售,有些毒副作用的,往国外买,这东西也是个搂钱的耙子,尽量简化药方。
  在明湖之外,找一处场地,专门做这些东西,那些有歪才的人,也就能物尽其用了,但有一条你要记住!凡是卖给自己人的东西,都要无毒的,至于洋人那边,他们喜欢什么造什么,至于有没有毒,你就不要管了。”
  思路开阔的刘一贴,绝对是个人才,有了他在医学馆坐镇,自己就不用费心了。
  “嗯!我知道了,夷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用他们来试药,也是个路子。”
  掌控医学馆,不仅让刘一贴的思路开阔了,而且洋人的所作所为,刘一贴也有了很深的了解,祸害半壁江山的鸦片,就是洋人带进来的,虽说在学着西医,但刘一贴对洋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你很不错!医学馆的路子也要按照这个法子来,你回去联络一下,这两天我就在庄子里,有了眉目给我报上来。
  至于后宅的化妆品也就交给你了,按着我说的路子来做,先让夫人们尝个鲜!”
  刘一贴要走,杨猛也耍了个手段,把他弄来的那些好东西,都藏了起来。先让刘一贴给后宅的诸女诊了一下脉,将东西依据各人的需求,分成了几堆之后,杨猛就抱着一个小箱子,走进了魏夫子的居所。
  “爷,您来了!”
  “来来来,专门给你弄得好东西,来瞧瞧。”
  作为医者,刘一贴很是谨慎,每一样东西,都有用法和疗效,一样样的看过之后,魏夫子的眼中也孕满了雾气。
  “爷,原来您都做了,刚刚刘一贴来给我诊过脉,说我缺的就是这些。”
  “卖嘴有个好去处,来试试吧!”
  “白天呢!真是的……”
  爽了一半,杨猛就匆匆的离开了魏夫子的院子,到了莲儿的宅子之中,不由分说,当着马青莲的面就把莲儿给办了。
  起初有些懵懂,最后那一股热流,让莲儿喜极而泣,这才是她最需要的东西。
  “青莲,你也别闲着,让夫人教你些本事也好。什么时候咱们来个双莲并蒂,那该是场美景。”
  “嗯!青莲你过来,俯下身来给三爷弄一弄。”
  马青莲也是个听话的,莲儿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完完全全,就是莲儿的小跟班。
  “过些日子,召你哥哥回来,咱们把事情办一办,怎么也得给你个名分,现在做通房丫头,倒是委屈你了。”
  忍着冲动,擦去了马青莲嘴角的一丝亮线,先给名分再上车,这也是对马青虎的重视。
  接下来的时间,杨猛抱着箱子挨个走了一遍后宅,箱子里的东西,对后宅的众女,绝对比珠宝强多了,但凡是接了箱子,就没有一个不高兴的。
  后宅太大关系太乱,杨猛也不得不耍一些手段了,身心并收才是王道,不这么做内斗还算是小事儿,万一哪天飘出顶帽子来,那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三个丹巴女,是后宅的不安定因素,而好斗的拉姆,是个关键人物,继魏芷晴之后,杨猛身边又多了一位女扮男装的书童,第一个选的就是拉姆,其他两人,也是要轮番上阵的。
  半下午的时候,刘一贴就匆匆的赶了回来,这事儿倒是稀奇,这办事效率也太快了。
  “这么快就办好了?”
  “大体有了路数,三爷要忙的事情很多,这些小事儿,不能劳烦三爷的心神。我回去大体的问了一下,三爷所说的化妆品大有可为,而这肥皂,咱们这边却没有原料,听三爷说,现在云贵川藏都是咱们的地盘。
  川西和藏边才是做肥皂的好去处,只有那边的油脂最多,而牛羊油就是最好的原料。四川养猪的人多,这猪油也是可以用的。
  据洋医所说,这猪鬃也是制作牙刷和鞋刷的原料,把厂子设在四川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这牙刷可是个好东西,以前我这牙,就不怎么刷,遇到洋医之后,就用了牙刷和牙粉,现在吃东西,都感觉很有滋味了。
  在牙粉里加一些薄荷碎,嘴里的臭味也没了,三爷您也可以试着一用,这是我加了薄荷膏的牙粉,送来之前我用了一下,效果很是不错。”
  刘一贴零零碎碎说了一堆,杨猛越听越高兴,让刘一贴管着医学馆,还真是屈才了。
  这位是个医者,而且还是中医,中医对于药材的源地很是重视,遍观云南的诸人,也就他能从原料这个角度考虑问题吧?
  而且这位还能举一反三,又是肥皂又是牙刷,这回更好,还弄出薄荷味的牙膏来了,自己哄骗魏夫子的那句话,简直太值钱了,这就是好人有好报么?
  “带牙刷了吗?我试试!你出去叫来丁管家。”
  看着银盒里绿油油的薄荷牙膏,杨猛也很是惊讶,这东西都能想得出来,这脑子是咋长的?
  这事儿其实也就是巧合,刘一贴这货有口臭的毛病,平日里没事儿,就会嚼一些薄荷叶,这东西不仅清口而且还能提神。
  与洋医合作之后,洋医一口大白牙,而自己一口铜锈牙,刘一贴就不理解啊!同样是人,而且自己也天天用青盐搓牙,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一问就有了牙粉和牙刷,牙粉的清洁效果是不错,可不除口臭啊!刘一贴灵机一动,就把薄荷叶焙干揉碎,加进了牙粉了,可薄荷叶的颜色不好,容易留在牙缝之中,最后就有了这碧绿色的牙膏。
  非是个中医,而且会玩膏方的,绝对弄不出这个玩意儿的。
  “三爷,这不朝不晌的怎么还刷起牙来了?”
  丁泰辰一进门,就看到了捧着茶碗刷牙的杨猛,这事儿怎么个说道?
  “嗯嗯嗯……刘一贴是个人才,这牙膏不错!值得投银子!”
  杨猛含含糊糊的嗯了几声,吐掉了嘴里的泡沫,这才打上说话。把刘一贴的事情重复了一边,丁大管家,也对这不怎么起眼的刘一贴竖起了大拇指。
  “这法子好!你的路子更好!看来在医学馆,也算是屈才了!”
  丁泰辰这么一赞,刘一贴并不领情,一听这话头,就是要把自己调出医学馆啊!这事儿可万万不成。
  “三爷,我在医学馆就挺好,去了别处,也当不得大用!”
  “嗯!就听你的,你就呆在医学馆吧!泰辰,刘一贴的路子很不错,以后有些事情,就照着这个路子来,多联络一下云南的洋人,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挣钱的门道。
  现在咱们的盘子虽大,但花销更大,云烟只能撑一时,像化妆品、牙膏、牙刷这样的物件,才是长长久久的买卖。
  化妆品、牙膏、猪鬃、肥皂,这几样买卖,立马安排下去,正好川西那边没什么厂子,这样一来,咱们也能多安置一些人手。
  借着滇墨的渠道,把这些东西,也销往大清的各个地方。
  还有就是这猪鬃,若是有钱赚的话,让云南的百姓也大批的养猪,滇西那边要注意一下,别冲了回回,那边要是买肥皂的话,也单辟一个厂子,专门用牛羊油脂做原料。
  有些东西,注意保密!”
  哄骗女人的一句话,竟然弄出这么大一个买卖来,这也是杨猛没有想到的,这些东西若是大行其道,那利润绝对是相当可观的。


  第三百零三章 硕果累累(一)
  化妆品这项事务,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快的,全仗刘一贴脑子灵活,这个做事方法,也是以丁泰辰为首的杨家管事该学的方法。
  刘一贴的事情,处理完了,杨猛又成了丁泰辰的教师爷,他脑子里所知不多的管理知识,基本都倒给了丁泰辰,能不能发扬光大,就看丁泰辰的本事了。
  “反正时间还早,你就说说最近的情况吧!从大面上说,细处的东西,要紧的东西,这两天咱们一起去转一转。”
  云南的其他事情,杨猛大多交给了下面的人,有些事儿,基本不用他操心的,财权在杨家,军队也在杨家,这两样抓住了,没什么人,能在云南翻得起浪花,再说了杨猛背后还有一支影子部队呢!
  多操心死的快,不如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乱打,自己一路乱打,不也打出了四省之地了吗?
  “从大面上说,就从三大学堂开始吧!
  明湖书院、西山书院、女子学堂,是云南最大的三所学堂,如今的广州船政也是西山所属,现在规模最大的就是西山书院了。
  广州船政学堂,现在办的最快,据那边的消息,已经陆续的招收了三万人了,七成是将来的技工,三成是未来的海军。
  西山书院,最近的规模也扩大的厉害,最近几个月,就找了两万多青壮,算上原来的人员,西山书院,已经将近五万人了。
  明湖书院,若是算上各地的私塾,那人数就是最多的,大概六七十万人,这两年明湖书院,培养了三万多人才,半数做了杨家商号的管事,小半做了各地的官员,剩下的那些,大都投入各地的私塾里了。
  这两年,通过壬雷斯的关系,咱们派了八千学童,去了米利坚,今年,他那边也来了消息,可以派一到两万人,到米利坚的船厂做工,我这边正在筹备这事儿。
  还有就是,壬雷斯走通了米利坚军校的路子,说是可以派二百人过去学习,这事儿也是刚刚知道的,还没有给您报上来。
  女子学堂,这两年也发展飞快,有了三夫人出面,女子学堂的很多人,都开始出来做工了,这是个好现象。
  这三大学堂,去年的花费足有两千七百万两,其中两千万两,是西山花的,这些花费也包括了机械设备,剩余的七百万两,则是三大学堂的正常用度和补助。
  这一年云烟的利润,八成都投到了这三大学堂之中,其余的两成,大多换成了军械。
  自今年开始,广州那边的耗费也大了起来,现在云烟的产量,已经到了每月三十万斤,但还是有些供应不足,照着这个规模走下去,月产五十万斤,才能应付需求。”
  三大学堂的花费,杨猛大体有个数目,可西山两千多万两的消耗,确实有些大了,再加上广州那边的船厂,今年的耗费是三千万还是五千万呢?
  这些花费大多是云烟支撑起来的,但一个月五十万斤,就是两千五百吨啊!这么大的产量,西方列强能够消耗得了吗?
  一个月两千五百吨,以吸食量来说,一个人一月一两,已经相当可观了,两千五百吨,五十万斤,五百万两,算上有钱没钱的,这两千五百吨云烟至少需要三五千万人来消耗,很可能这个人数会更多,大清有四万万人,平均一下两万万的列强人口,登去不吸的一半人,三五千吨的月产量,还是他们可以接受的。
  “继续扩大毒厂的规模,五十万斤就是极限。另外也要开辟新的财源,让帕特里克父子,调查一下,不吸食云烟的是哪一部分人,咱们针对他们,再弄一些新的财路。”
  四省之地到手,杨家的花费将越来越大,那些正常的买卖,想要挣钱,还需要时间,云烟的产量已经这么大了,想必列强各国,也该动一动、打一打、谈一谈了,云烟至少还能维持几年。
  “三爷,东印度公司供应的烟土不够了!三十万斤,当初是按照东印度公司的供应量来扩大的,再增加二十万斤,咱们难道要再开烟土的种植?”
  有些事儿,杨猛张张嘴下面跑断腿,可这次丁泰辰真是跑不出来了,没有原料,想要扩产也是难事儿。
  “咱们不种!让东印度公司扩大供应量,这段时间原料不够,就从大清的地界弄,川东、还有其他地方还有很多大规模种植烟土的,也正好摸一摸各地烟土商人的底细,等东印度公司那边的供应量足够了,直接对大清的烟土商人和田庄下手,想必他们的财富,足够咱们一两年的花费了。”
  大清的银荒是在朝廷,民间的银子虽说也缺,但有些人不缺,这些弄烟土的杂碎,就是快速发家致富的典范。
  抢他们杀他们,那就是替天行道,对此杨猛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自己要是开了种植的先例,难免就会有人私底下做这样的买卖,这么做与自己的初衷相悖,禁都禁不了,这事儿绝对不能提倡。
  “知道了。”
  丁泰辰拿出了随身的纸笔,将杨猛的吩咐东西,记录下来之后,整理了一下思路,又开始了总结。
  “三爷,广州那边和湖广那边运来的粮食越来越多,再加上去年咱们这边的收成不错,咱们手里的存粮有些多了。
  这两年陆陆续续建了不少大粮仓,这些粮仓存满之后,足够云南全省,一两年的需求,加上其他三省,紧巴巴的一年也够了,这些粮食还要继续存着吗?
  没了灾荒,大量的存粮虽说让人安心,可随着一批批粮船的到来,继续扩大云南的粮仓,就有些多此一举了。
  各地的农庄本就有粮仓,粮食也存不了太长时间,时间一长,这些粮食就会霉烂,对咱们来说,这也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没了灾荒,继续存粮,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云南本就湿热,在其他干燥的地方,粮食能存个三五年不坏,在云南也就存个一两年。
  存新粮吃旧粮虽说是个办法,但进来的粮食太多,即使新旧交替,也会有很大一部分存粮霉烂,对于存粮,丁泰辰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可越来越多的粮船,让他有些挠头了。
  “嗯!这也是个问题,川黔藏也是缺粮的地方,照着云南的规模也在这三个地方建立粮仓,四省一两年的需要的粮食必须存下。
  剩余的粮食一是可以喂养牲畜,牛马驴骡这些大牲畜,必须大量的繁育,这是咱们运力的保证。二是酿酒,尽量酿制高度的白酒,剩余的酒糟也可以喂养一些家畜。
  三是榨油,等其他三省存下了粮食,咱们收购的粮食,就要以能榨油的为主,随着西山规模的扩,大油料也是急需的东西,这个你要把握好了。”
  用粮食养牲口、酿酒、榨油,这绝对是极为奢侈的行为,杨家的粮食可都是用银子换回来的,做这个就有些浪费了。
  杨猛的说法一出来,丁泰辰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停记录的笔,也顿了一下。
  “三爷,这是粮食啊!”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酿酒、榨油还能理解,可用粮食喂牲口,是不是有些太烧包了?
  “无非粮食存的久了会霉烂,高度酒,不只是可以喝的,云南湿热,行军打仗之中,这酒也是必需的军资,还有就是受伤之后,这高度酒也是防止感染的好东西,不仅要酿酒,而且要大批的酿酒。
  油料也是必需的物资之一,油灯就不必说了,机器设备上那个不用油?枪械刀剑的防腐防锈,哪一处不用油?
  葛师傅之前提过水压机,我还想改成油压机呢!这些都是耗油的大项,你道列强为何在大清购买油料?这都是战略物资啊!
  至于说牲口,那作用就更大了,现在的云南山高路险,一多半东西的运输,都需要骡马牲口,各地的矿场,也不能全指望着肩扛人抬,在火车没有到位之前,这些东西,全都需要骡马来运输。
  种地也需要水牛黄牛,咱们开了这么多厂子学堂,壮丁多半都在咱们家,种地需要大牲口啊!有了几头大牲口,几个妇女就能干几个壮劳力的活计,这对咱们来说好处太大。
  还有一条就是这些大牲口,也能吃,粮食只能存储一两年,可这些大牲口,照顾好了就能活上七八十来年,这些也是食物储备啊!”
  丁泰辰有此一说,杨猛也能理解,云南接连两年灾荒,粮食可是个金贵的玩意儿,这下粮食虽然多了,可对于粮食的重视,很多人是不能接受这个说法的。
  “还有,大清的粮食,咱们以后也不收了,潘老爷在广州开了一条路子,用云烟换粮食,大米、玉米、大豆,就是以后的主要粮源,这个比例你要和广州的潘老爷筹划好!
  这样一来,湖广等地的粮食,也就有了别的去处,能为咱们的谋划,多争取一些时间。”
  粮食就是叛乱的根源,对于英法米,杨猛用的是粮食战略,这无疑会让英法加大对殖民地的掠夺,让米利坚大量种植的棉花,走向萎缩,这对列强来说是个毒计。
  但是大清也是缺粮的,这个缺粮并不是说大面上缺粮,大清本就是个农业大国,合理分配一下,谁也能凑活吃饱饭。
  但不能合理分配,再加上云南大批量购粮,对种地的老百姓来说,这就是个灾难,持续几年,就会引发大乱子。
  云南不缺钱,持续的购粮,只会让粮价连续上涨,银荒加上粮价上涨,这两样合在一起,就是引发民乱的源头。
  不造反饿死,造反被杀头,在这两样选择之间,千百年来,饥饿的老百姓,大多会选择后者,减缓民乱,也是杨猛需要的,云南缺少的时间太多,三五年太少,十几年也太少,现在这个时候,杨猛也只能尽量的争取时间。
  “哦……我明白了,还是三爷想的深远,我只道粮食金贵,却没想到这粮食里面还蕴含着偌大的玄机。”
  丁泰辰一边细细的记录,一边感慨着,自家的三爷厉害啊!
  “记住!一个国家的根本就是粮食和金银,军队只是保护国家的一个手段,钱粮上的问题,才是涉及国本的东西。有了粮食百姓安稳,没了粮食各地暴乱!
  金银是买卖的基础,以货易货只是民间的行为,而大宗商品的交易,都是以金银为基础的,列强掠夺大清的白银,如今其危害就显现出来了。
  银荒,不仅让朝廷的财政困难,而且加重了老百姓的负担,无论是以钱代银还是以银代钱,没有充足的金银储备,这些都是画饼,看看大清的鬼样子,咱们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丁泰辰也是自己的左膀右臂,通洋务懂大局亲杨家,这是杨家绝对的铁杆,许多东西,杨猛都在慢慢的教给丁泰辰。


  第三百零四章 硕果累累(二)
  “哦……”
  有些东西,杨猛觉得说明白了,可丁泰辰接受,还得花上一段时间,默默的记录下来,将不明白的标出来,对于有些一时接受不了的东西,明湖书院和魏五,就是丁泰辰最好的老师。
  “有些东西,是大局之上的,你再慢慢的想一想,就会明白了。”
  大局之上的东西,许多杨猛也是一知半解,他也不过是得了后世的经验而已,有些话说起来容易,但要说真正的理解,杨猛也办不到。
  “嗯!这些东西我回去之后再想一想。
  云南商号,这两年的发展很是不错,单一样茶叶,现在的利润就到了六百多万两。好茶入川、入两湖两广,换回粗制的砖茶、沱茶返销藏边,大爷的路子很是不错。
  与藏边一样,蒙古和峨罗斯,也是砖茶、沱茶的消耗大户,咱们是不是……”
  从一两百万到六百万,虽说是扩大了好几倍,但里面的东西,却没怎么变化,不过是规模大了而已。
  “可以!蒙古和峨罗斯一直是晋商的后院,咱们开了川西的路子,也可以和他们对上一阵了。
  商战,涉及的不仅是东西的好坏,还有官面上的实力和私底下的实力,在商号北阔之前,你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到别人碗里抢食儿,可是要沾血腥的!”
  人性本恶,无风都有三尺浪,更别说是利益的争夺了,商业上斗不过,就斗官面上的实力,官面上斗不过,就得比谁的心更脏一些,杨猛是做这个的行家里手,开战,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了。
  “三爷,如果出人的话,是咱们动手还是让川西的韦驼子动手?”
  这个无论是对杨家还是对丁家来说,都是平常事儿,杨家就是靠刀枪起家的,对于武斗无论是杨猛还是丁泰辰,都有这样的觉悟。
  “既不是咱们也不是韦驼子,让川西和安多的人出面,他们与草原上的人有共同语言,他们动手,蒙古王爷们也就不会出手了。
  军队,主要针对的不是国内,武庄就是商号的后盾,以后商号的事情,只要不是处理不了的,绝对不能让军队出手。”
  军队,是杀戮的武器,军队层面,技术性很强,把军队转化成职业化,也是杨猛的一个目的,这就跟工人一样,是可以做大半辈子的职业。
  而且在杨猛的心里,军队就是职业化的屠夫,什么秋毫无犯,对军队来说就是限制,只要是敌人的地盘,走到哪杀到哪,遇到反抗回应的就是杀戮,这才是军队。
  而内部的军队,就不能称作军队了,农兵或是别的称呼,对他们来说才正合适。职业化的军队,一国有个十几万几十万也就够了,剩下的那些,无非是兵源而已。
  “三爷,仿制洋货的厂子也陆续在建了,根据刘一贴的说法,咱们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原料产地的问题。”
  慢慢的汇报工作,变成了提问,将问题夹在汇报之中,也算是丁泰辰在偷奸耍滑了。
  “当然要考虑!还有一个需求量的问题!
  比如说云南,咱们这里的牛羊不多,可对肥皂的需求,也是个大项,随着百姓手里的闲钱多了,这些东西,也就会成为日常的物品。
  从藏边到川西,从川西到云南,这里面还有一个运费,若是运费太多,你也可以考虑着在云南建厂,若运费寥寥无几,哪里的花费最低,就在哪里建厂。
  说到这个,修路也就是个大问题了,最近修路那边的进程如何呢?”
  说到哪算哪,对于大局杨猛除了把握最关键的东西,其他的事务,他基本不管,想起了就问一句,想不起来,就任其自己发展,云南的事情单靠一个人,累死也做不完。
  “各地的矿场,几乎都在山区,现在主要修的还是矿场的道路。”
  这话又属于胡话了,开山修路岂是一两个月的事情,一两里的山路,三五千人,两三年的时间还是要的。
  对于这个,丁泰辰也只能含含糊糊的回答了。
  “矿场的路这么难修吗?说说难点!”
  杨猛一听这话,就知道丁泰辰在打马虎眼,眉头一皱,杨猛就和丁泰辰较起了真。
  “开山路,全靠人凿,几百人齐上阵,一天也开不了几尺的山路!”
  困难就是困难,不说出来,就怕三爷大手一挥,派上更多的人手,开的山路,不过六七尺的宽度,人多了也挤不上去啊!
  “人凿?这算是什么法子?用火药炸!炸开之后人上去清理就是了!搬搬碎石能花多少时间呢?
  开山路,也要宽阔一些,一两丈的路宽还是要的。”
  一两丈?丁泰辰完全就把火药的事情给忽略了,一两丈的山路,开一条就得十几二十年,这个就有些过分了。
  “三爷,山路难开,一两丈,是不是太宽了!”
  “不是让你用火药吗?炸山,这有什么难的?”
  杨猛这一句提醒,才让丁泰辰缓过神来,这火药开山,倒是个路子。
  “可是咱们产的火药……”
  “用土法子!我来给你说说,遇上山石,先在上面凿个药眼,具体多大小,让下面的人自己试,把药装进竹筒里,塞进去,点火,这不就完事儿了吗?
  土法造药,一天几百上千斤还是轻而易举的,这些原料,咱们云南多的是,这么简单的法子,咋就不会用呢?
  指着人凿,真他妈的脑子好!”
  土药虽说威力不怎么样,可威力不成靠数量,两指粗的不行,就弄大腿粗的。弄几个磨盘,烧些炭再找些原料,土法造药就成了,这可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活计。
  石磺、盐硝,说句大话,云南遍地都是,随便抠抠,这土药的原材料就齐了,用人凿却是有些太糟蹋壮劳力了。
  “哦……”
  “哦什么哦,这个都想不到,炮响了是不是不知道咋响的?那炮炸膛、枪炸膛呢?铁都炸的开,就别说石头了,遇上难事儿多想想可用的法子,能不用人,就不用人,现在的云南壮劳力才是稀罕物件!”
  被三爷数落了一通,丁泰辰挠了挠头,暗叹了一句人比人得死啊!自己这脑子按说算不错的了,可是与三爷一比,活脱脱的就是个鸡脑子。
  “遇上高山峡谷,架石桥也是……”
  不等丁泰辰麻烦两字说出口,杨猛这边就开了腔。
  “架个屁的石桥,霁虹桥见过没有?滇西去过没有?西山铁厂知道是干什么的吗?脑子长了是干什么用的?
  架石桥,我他妈真想拿你去架桥,用铁索桥!
  西山铁厂的铸铁用不了,这事儿你不知道?铸造铁锁扣很难吗?照着霁虹桥的样子铸造铁索,什么高山峡谷,三两个月,就能通的开!
  铁索桥弄得宽一些,最起码能走马车!”
  架石桥的法子,按说不错,如果架了石桥,走火车都成,可架石桥太麻烦,从开山取石,到架设桥墩,一座大石桥,七八年都难以竣工,这个杨猛是清楚的。
  用铁索桥,才符合云南现在的需求,一座百十米的铁索桥,从铸件到架成,不过三五个月的时间。
  当然钢架桥也是个选择,但这个却是有技术难题的,想要用钢架桥,一没原料二没工匠,造船的铆接技术倒是能用上,但整体桥身的设计,却是杨猛做不了的,要是有洋人技工,目前弄个铁架桥,还是能做到的。
  但在时间上也是不允许的,不若铁索桥用起来方便。建造铁索桥,只要杨猛知会一声,西山十天半月的时间,就能铸造出一座桥所需的全部铁索,剩下的就只是架桥与连接铁索了,三个月的时间架成一座铁索桥,还是可以做到的。
  “知道了!下去之后,立马就安排!”
  虽说被三爷狠狠的数落了一顿,可丁泰辰并不沮丧反而有些暗自得意,这事儿只要三爷点了头,下边得省多大的气力?
  铁索桥,听着用处不大,可对于铜料的运输,那作用可就大了去了!
  两座山之间,几十丈的峡谷,就能让一个马帮上山下山,多走几百里的山路,十几座铁索桥,就能跨过一大片山区。
  重载的驮马,一天只能能走二三十里山路,几百里的山路,就是十几天啊!只要多架几座铁索桥,这云南的地界,变成坦途,也是可以想象的。
  云南的道路,不仅是云南百姓的难题,同样也是朝廷的难题,当年为了运出滇铜,开凿山路、疏通河道,朝廷也没少投入。
  乾隆年间的云贵总督张允随,在金沙江上耗时七年,愣是没有打通金沙江航道,会泽铜商,耗资几十万两白银耗时四年,仅在象鼻山掘了一条两里多长的隧道,三爷的这些法子,若是用了无疑会大大的提高修桥铺路的速度。
  铁索桥,在三爷说起来简简单单,可数遍明清几百年,只有在大明成化年间,云南才修了一座霁虹桥,往后这几百年,再没有一座像样的铁索桥竣工。
  非是云南的官府不愿修桥,实在是修不起桥,一座耗费最小的石桥动辄七八年的时间,耗费几万十几万,动用的人力更是成千上万,没有朝廷的支持,这样的工程很难实行。
  还有一条,就是官员的问题了,修桥铺路虽然是政绩,可耗时太长,修成了,下一任摘果子,修不成,还得跟着获罪,在云南这么个边荒地界修桥铺路实在是得不偿失。
  铁索桥,数遍了大清也就是杨家能修,西山铁厂,就是杨家的底蕴。换做以前,要修一座铁索桥,民间是根本没有这个能力的,官府的铁厂,想要打造一座铁索桥的锁扣,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完成的。
  一个一尺大小的铁锁扣,动辄几十斤,一省的铁厂,一月也不过铸造百十个,一座铁索桥,动辄成千上万个锁扣,单单铁料就要十几万斤,那耗费不是一般的大。
  耗银耗时耗人力,这铁索桥,听着简单,实际建造起来,并不简单。
  而杨家的西山铁厂,把这些不可能不简单,变成了轻轻松松的事情,先是产量,西山铁厂不用卯足了劲,平平常常,一个月也有几十万斤的产量,这还是杨猛一直控制产量的结果。
  西山铁厂如果把炼铁的炉子,全部开火,一个月几百万斤,也不在话下。
  铸造铁锁扣,对杨家来说更是轻而易举,精细的火炮都能铸造,就别说这些粗粗拉拉的铁锁扣了。
  “那些铁锁扣,也不必全部封口,三个一串就是了,再弄些不封口的,到了现场直接连接起来,那些缺口的,只要弄两个铁盖子,浇上些铁水,两头一封就是了,没必要再合口了!”
  这就是后世的经验,霁虹桥,杨猛是见过的,那里的连接方式,是现场打制紧闭,这在杨猛看来,完全没有必要。而且这些铁索桥,弄不好十几二十年就会被拆除,这些东西,只是暂时的替代品而已。
  “好主意!还是三爷的法子巧妙!”
  默默一想,丁泰辰也竖起了大拇指,虽说不怎么清楚架铁索桥的法子,但杨猛的这个法子,说的很明白,铁索是怎么连接的,作为杨家的大管家,丁泰辰还是清楚的,这样一来建桥的速度,就更快了!


  第三百零五章 硕果累累(三)
  “见得多了,常识而已!”
  杨猛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算是个答复,可丁泰辰听得却有些糊涂,什么叫做见得多了?常识而已?想不明白就不去想,照着做就是了,这也是做事的办法。
  “三爷,那河里的暗礁怎么处置呢?”
  想起乾隆年间的张允随,丁泰辰也有了贯通金沙江的想法,滇东北的会泽,是公认的滇铜之源,这个说法虽然不怎么确切,但也算是对会泽铜厂的认可,而会泽陆路坎坷难行,水路才是最省钱的法子。
  “暗礁?想疏浚哪条河流?”
  “金沙江到泸州一线,乾隆年间的云贵总督张允随,已经做完了大半的功课,只剩下几段暗礁纵横的河道了。”
  “金沙江?多长的水路?上游还是下游?”
  在脑中勾勒了一下金沙江的水网,可杨猛对金沙江的了解实在是不多,有限的几处,都是滩险浪急的所在,并不适合船只的通行。
  “上游,会泽至盐津一段,虽说多数水面可以行船,但还有几处暗滩无法通航,这些地段都是巨大的暗礁,而且沉在水中,人凿火烧之法,根本用不上!”
  当年的张允随差点就死在金沙江的疏浚上,这几段暗礁险滩,只能望而兴叹了!
  “与开山之法一样,只是这打孔稍微有些麻烦!你看到兵工厂的人,如何清枪膛拉膛线吗?”
  处理暗礁绝对是个难题,杨猛也只能照着大体的感觉走了,钻探貌似是个不错的法子。
  “三爷,您是说用钻头?”
  杨猛的话,绝对属于循循善诱,兵工厂是重中之重,丁泰辰当然知道其中的一些工序,这钻头连铁都能钻的动,更别说小小的石头了。
  “差不多,让西山铁厂,制作几个试试吧?具体能不能成,我也不敢拿准!别小看石头,有时候那些东西,比钢铁都难缠。
  打好了炮眼,将火药装进密封的竹管或金属管之中,再将这些东西放进炮眼之中,连上引线一样可以炸开的。再有就是礁石之间的缝隙,弄上几个装满火药的水缸或者水桶,威力越大越好,药量越多越好,说不定可以做成这事儿。
  上游的话,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下游建造水坝,把水面直接抬起来,这样更简单一些,但是,这个法子一定要慎用,稍有不慎,崩了堤坝,下游就要遭难了!”
  其实拦河筑坝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个法子也不能轻易的使用,以现在的工程技术,万一水坝崩溃,那就不是一个省的事情了,巨量的河水一下涌到下游,很可能造成一场天大的水灾。
  “知道了!我先用用炸山的法子。”
  “人丁聚集之处,别忘了刘一贴的医学馆,没有疫病也要提前防治,注意一些卫生习惯,喝开水吃熟食,经常喝些去毒的汤药,人群聚集的地方越来越多,防疫也是不可忽视的!
  痒子症!至今没有治疗的法子,染上了就是死路一条,这些东西,虽说不起眼,但绝对不能懈怠!
  你想一想,一旦一个几万人聚集的铜厂,爆发了痒子症,会死多少人?
  还有就是那炸山的法子,一样也可以用在铜矿之中。”
  工程技术差,也让杨猛想到了医疗水平,瘟疫绝对是这个时代的大杀器,尤其是那个叫做痒子症的鼠疫,染上就死绝无幸免,随着云南的快速发展,自己在这方面好像也有些疏忽了。
  “呀!这事儿我还真没注意,身在滇西的我家老爷子也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三爷提醒的是,泰辰做的还不够好!”
  关于防疫的说法,对丁泰辰来说,也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自从那次鼠疫之后,有些东西也在慢慢的改变,本来极为严密的防疫措施,在各地已经变成了摆设。
  新军、武庄之中,全是血气旺盛的青壮,他们本就不容易染病,而矿场的多半人口,也是壮丁,可依旧有大量的老弱混杂在其中。
  就如三爷说的一样,万一爆发疫情,那可真是祸从天降啊!
  “记住!许多病,在防不在治,得了病也不一定能治得了,防住了才是关键!接着说吧!”
  地盘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老百姓对杨家来说,即是财富也是负担,有了大批的人口,就能创造无数的财富,可同样,这些百姓的生老病死,杨家同样需要负责。
  一场大疫,一场饥荒,如果处理的不妥当,就会惹得民心尽失,各地怨声载道,还是那句话,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成了什么,老百姓跟着杨家得不到好处,他们就会另投明主,这也是现实。
  “咱们这段时间,进了几部火车,也在一些平坦的矿场开始铺铁轨了,只是下面的人,不怎么支持,说是破坏风水!”
  风水之说,也是个大杀器,轮船之前就遭遇过这样的情况,火车,虽说是建在深山的矿场,可依旧遇到了风水的阻击。
  “这个简单,找一些有名望的风水大师,弄个玉带缠腰,福荫百代的说法。
  再有就是把火车的名字改一改,就叫神火飞车,就说这是神灵交给云南杨佛爷的座驾,这么说还有人不愿意吗?
  一些散布谣言的也可以用些阴手,就说这是得罪了神灵,遭了报应!”
  对付迷信,科学不一定是最好的武器,迷信对迷信,更有说服力!
  “这……好吗?”
  打着杨家老爷子的名号出去骗人,丁泰辰除非是皮子紧了,这事儿要是让滇西的丁家老爷子丁保钧知道了,非得把他打死不可!
  这事儿就怕玩漏了,败了杨家老爷子的名号,那自己就成了罪人了!
  “行啊!不成你跑一趟昆明,问问老爷子,保准他点头。”
  丁泰辰一犹豫,杨猛的心里也打了个突突,这事儿还真不太好说啊!
  “还是三爷去吧!”
  一看杨猛的表情,丁泰辰就知道这事儿没谱,自己要是巴巴的凑上去,让杨家老爷子追着打,那多败兴啊!
  “就没啥能说服老爷子的办法?”
  打着老爷子的名号出去骗人,不管是好事孬事,万一让老爷子知道了,弄不好自己还得挨鞭子。
  “柯尔特最近弄来了一万五千条霍尔步枪,三十门重炮,其他火炮几百门,还有就是几十部电报机,宜良和昆明之间的通信,已经瞬息可至了,不知道这个行不行?”
  柯尔特算是不错,近半年的时间,弄出这么东西,算是出了力,对于枪炮杨猛的态度淡了一些,云南现在的枪炮,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陆战,杨猛并不惧怕,无论是朝廷的几十万还是列强的十几万,在云南开战,杨猛自信能战而胜之。
  那几十部电报机,才是真正可心的玩意儿,这东西大兴之后,快速沟通四省之地,在防务上,就没有什么漏洞了。
  “老爷子那边怎么说?”
  “好!”
  “那就好!这电报机是有线的还是无线的?”
  “有线的!”
  “怎么在来的路上,我没有见到线杆呢?”
  “多半是从山里走得,这东西太显眼,只怕被人捅出去!”
  “多走了多少冤枉路?”
  “从宜良到昆明,多走了近百里!他们带来的电缆用完了,最近正在准备建电缆厂呢!”
  从丁泰辰口中听到电缆二字,杨猛觉得特别的亲切,多么熟悉的词汇啊!虽说不用看也知道,这所谓电缆不是自己以前见过的,但总归是个进步不是?
  “线杆用的是什么木材?”
  “杉木杆!”
  “杉木?是不是有些不耐用啊?火烧过的松木最好!”
  木制电线杆这东西,要是别人的话,可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但杨猛知道啊!当年落后的金三角,这样的实物,杨猛可是见过的。
  “松木是北方的特产,咱们这边没有啊!”
  “笨蛋!米利坚也没有吗?无非是用云烟换,连着铁路用的枕木,一并大量的进口,树木森林,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不用自己的。
  让他们直接按照尺寸加工成木方,这样运量就上去了,云烟就是白给的玩意儿,缺什么东西只要是云烟能换的,咱们就直接用云烟换!
  但凡是涉及机械设备的,咱们必须要能自己造,这是根本,原材料可以进口,但技术设备什么的,咱们必须自己学会。
  这制造电报机的厂子建了吗?”
  从杨家老爷子和铁路,一下过渡到电报机,丁泰辰也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饶过这个弯,翻了一下自己的记事薄,他才慢慢的开了口。
  “米利坚这边来的是电报公司的东主莫尔斯,他要了十万美元的专利费,还有就是要咱们给二十万美元的建厂费用,这个数目不小,我还没答应他呢!”
  银子绝对是个好东西,柯尔特派人来了,莫尔斯也亲身来了,这些人可都是后世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啊!为了一个利字,这些人不惜远涉重洋。
  “嗯……这个莫尔斯,是不是在钱款方面遇到了麻烦?”
  莫尔斯这么上杆子,杨猛也能猜出其中的大概,新生事物的发展,初期往往不受重视,电报这玩意,想要展现他的威力,初期的投入也是非常巨大的,没钱就玩不了这个,看来这次自己又被当成是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了。
  “是的!这点霍华德提醒过我,说是莫尔斯的电报公司在米利坚发展的并不顺利,不然他也不会巴巴的来大清!”
  “嗯!霍华德倒是不错,这个莫尔斯嘛!他的情绪如何?”
  人傻钱多归人傻钱多,但这个时候扑上去,往往容易挨宰,无非莫尔斯已经来了大清,想回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看看他的态度怎么样再说。
  “对于第一笔的买卖这位倒是很乐意,出卖专利还有合作建厂的事情,他倒是有些上杆子!”
  “哦……知道了!你给电报取个威风点神神叨叨的名字,说来我听听!”
  杨猛把手往扶手上一放,丁泰辰就知道他在想事情了,取个名字很简单,三爷想事情,是不能打扰的,名字想好了,他就默默的等着杨猛开口。
  “想好了就说,三爷的耐性不好!你低着头瞅什么呢?”
  心里有了想法,杨猛见丁泰辰低头不语,就开口催促了一句。
  “不能扰了三爷的思绪,您一个念头,咱们就能省不少的气力,我这边是小事儿!”
  “咱俩甭玩这个,老子不爱听!说说你取得名字!”
  “神火飞檄如何?既然火车叫做神火飞车,这电报叫做神火飞檄也很贴切!”
  “神火飞檄倒是能唬得住人,就用这个了!
  电报线沿途要安排人手护持,这东西可是要紧的事情,就说这是神火飞檄的神道,看护这玩意儿,会被护佑的!
  这个电报,也一样用老爷子的名头去办!”
  迷信是科学的大敌,虽说这事儿不靠谱,但也只能打着老爷子的名号办事儿了,以杨佛爷的名号,推火车与电报,想必下边的阻力会小很多的。
  “这事儿……我不想办!万一挨了揍,脸面全得撂地上!”
  “你不去我去啊?我要是挨了揍咋办?”
  “他是你家老爷子!”
  “他还是你们家的东翁呢!这事儿你出头!”
  给老爷子说这个,杨猛觉得八成会挨揍,就撺掇丁泰辰去说项,可丁泰辰也不是傻子,这事儿要是让他家的老爷子知道了,挨揍也是双份儿!
  “三爷,再不这样吧!咱们请几个神棍到云南各地说项如何?”
  挨揍的营生不能去干,杨家老爷子和自家老爷子,都是惹不得的存在,挨了揍也是白挨,虽说这是好事儿,但糊弄人的营生,这二老八成不会同意,到杨家老爷子面前说这事儿九成九的会挨揍!
  三爷也是个鸡贼,知道这事儿不好说项,就撺掇自己过去挨揍,杨老爷子那边还好说,要是自家的那头老猎鹰知道了,打死自己这个亲儿子,也是说不准的。
  见杨猛怂了,丁泰辰也不松口,直接抬出了神棍。
  “这事儿,我来办吧!瞧你那怂样,不就是挨几鞭子吗?我找个人替我去!用不着你这个怂货!”


  第三百零六章 硕果累累(四)
  一听还有能人,丁泰辰也是来了兴趣,在杨家敢触老爷子眉头的,除了三爷,还能有谁?
  “三爷,您打算派哪个过去?”
  “嘿嘿……三夫人莲儿!这不是医学馆那边给诊脉了吗?说是莲儿成了,三爷该有子嗣了,这事儿派谁去,都不如让莲儿去,老爷子舍不得打啊!”
  “您圣明!”
  一听有了顶缸的,丁泰辰也挑起了大拇哥,这事儿怎么说呢?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别说废话了,莫尔斯那边,你抻一抻,先不要急着答复,这两天咱们巡视一下各处的厂子,到时候再找他分说!”
  杨猛这次要给莫尔斯来个连锅端,电报这东西,可是个真金足赤的好物件,不仅打仗用的上,将来的铁路、商业、百姓间的加急信件,这都是赚钱的门路,自己在世界的电报业之中,掺上一股,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好!接下来……”
  撺掇杨家老爷子,可以玩笑一下,说起正事儿,丁泰辰也认真了起来。
  “甭说了,看看外面的天色,后宅已经来了好几拨人了,刚刚有个碰不得宝器,也来了一趟,你小子要是想在后宅留个不怎么好的印象,尽管接着说!”
  天色已晚,后宅的魏芷晴、马青莲,还有莲儿都来了一趟了,看来是催着自己去吃团圆饭呢!
  “呦……还真是不早了,那我先回去!”
  “回去吧!秦子祺的娃娃明天抓周,记着带上礼物,大小是个意思,明天安排巡视宜良吧!”
  打发走了丁泰辰,杨猛的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四年多了,总算是定下了局面,接下来除了战争,自己要参与的事情,就会少上很多,看来最近这段时间,也该好好的练一下了。
  慢悠悠走到了饭厅,一桌人都在等着呢!瞧这架势,还是场后宅之间盛宴!
  “这一大桌子人都围在一起,怎么就没什么话呢?这饭菜是不错,只可惜少了点什么,看这天色烤羊也来不及了,弄些酥油茶、糌粑也好,这些天在川西吃惯了这东西,不吃还觉得难受,拉姆,来的时候,不是带了酥油和青稞粉吗?你去弄一些过来。
  白玛,你家的青稞酒不错,也去弄一些吧!
  莲儿,你去问问后厨,有没有新鲜的牛羊肉,有的话,就让他们切片,弄个涮锅吧!
  布日娜,你过来,先给大伙唱上一段,没了你的歌声,这宴不成宴呐!
  芷晴,你就伴着布日娜的歌声,给咱们随兴来上一段。
  青莲你也别站着,在莲儿边上添个座,一并用饭吧!”
  得了浇灌的莲儿,自然没什么脾气,乖乖的去了后厨,而拉姆三人脸上也漾起了明朗的笑容,这沉闷的气氛算是缓和了一下。
  而马青莲,却是搬了个圆凳,悄悄的在杨猛身边坐了下来。
  “小人精!坐着吧!”
  正儿八经开了宴,杨猛也得说句话,这后宅可不能这么僵着。
  “看着你们花枝招展的样貌,爷就高兴呐!独独少了梅依,这却是个遗憾,这是三爷的家啊!看着你们三爷就知道到家了。
  你们之间要是能融融恰恰、姐妹情深,更是三爷乐得瞧见的,咱们这地方,没啥好玩、好看的景致,你们以后就帮着三爷做事儿吧!这也算是个乐子!
  拉姆以后和芷晴搭伙,跟着我四处奔波,白玛、布日娜、青莲,你们三个就帮衬着莲儿,在宜良做事儿。
  爷在前面拼杀,你们在后面支撑,这才是家大业大的福相!
  杨家的担子在爷的肩头挑着,云贵川藏四省,几千万百姓的死活也在爷的肩头挑着,这两个担子,一左一右压得爷喘气儿都难,你们该不该帮着爷分分忧呢?”
  这一番话说完,杨猛将银碗里的青稞酒一饮而尽,瞧着杨猛喝闷酒,六女的脸色也都沉了下来。
  魏夫子明白杨猛的用意,慢慢成长的莲儿也清楚,而拉姆三女,更是明白,在场的唯有一个马青莲还懵懵懂懂,不知道三爷说的是什么。
  “姐姐,拉姆带着索朗白玛、布日娜,今天就算进了杨家门儿了,以后还得让姐姐照拂,我们三人敬姐姐一杯!”
  “三爷带回来的都是好姐妹,你们以后也要多多的帮衬莲儿。”
  四只银碗一碰,杨猛就知道自己的话没白说,不管这几人心里怎么想的,起码让在座的六女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至于唐梅依,她现在是不会争风吃醋的。
  现在这几年,各人都没有子嗣,还是能安稳下来的,至于以后,能管就管,不能管就只能放任自流了,谁家里还没些窝心的事情,只要差不多也就成了。
  带着拉姆等人第一次回家,当然不能搞大被同眠的犯骚子事儿,就是想搞,杨猛也得想想刘一贴的建议,再者说了六个,一次两次靠着秘药还将就,次数多了,非死在她们身上不可,正室莲儿那边,也就成了杨猛的去处。
  “莲儿,爷有件事儿要让你帮忙,你愿不愿意?”
  收拾停当之后,杨猛也就把话头转向了忽悠老爷子出来扛事上面,打着杨佛爷的名号推行火车与电报,虽说是个好事儿,但终归有些败坏老爷子辛辛苦苦打下的名号。
  把这事儿当做正事儿来办,老爷子那边九成九不会同意,老爷子是半个江湖人,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这也是杨猛和丁泰辰一提这事儿就认怂的原因。
  “好啊!好啊!”
  莲儿才不管是什么事儿呢!难得自家男人软语相求,加上今天的浇灌,莲儿也觉得自己是杨家夫人了。
  “老爷子那边的事儿,明儿给子祺的娃娃抓完周之后,你就去昆明找老爷子说说这事儿,顺带着提一提火车与电报的事情。
  这事儿,下面有些抵制,可是把爷给难住了,爷打算借着老爷子杨佛爷的名号,以神火飞车和神火飞檄的由头,推行这火车与电报,这对老爷子的声威有些损伤。
  但是,不做这些的话,咱们杨家就会有灭门的危险,这事儿你能办吗?
  老爷子要是不同意,你就把正在受孕的事情说一说,要挟一下老爷子,瞧在孙辈的面子上,他八成会点头的。”
  没有火车电报,就能威胁杨家的安全,这当然是杨猛夸大了的说法,莲儿一听杨家灭门,也就瞪起了眼睛,一眨不眨的听完了杨猛说的话,这位杨家三夫人,坚定的点了点头。
  “爷,这事儿莲儿一定办好,爹爹那边不答应,我就天天哭着去求他老人家。”
  “嗯!这才是三夫人,来,爷再赏你一次。”
  第二天一早,秦子祺早早的带着自己的家眷来了庄子,杨猛也挎上了自己的那把鬼头刀,这是答应给孙伯青的物事,今天之后,两人又要忙活一段了。
  铺着锦被的大案,已经安置好了,抓周用的物事也一一摆在了大案之上,吃过了中午的长寿面,秦子祺家那个白嫩嫩、粉嘟嘟,有些虎里虎气的小娃娃,也跃跃欲试了,不停在娘亲的怀里闹腾,到有些迫不及待的架势。
  “成了,孩子都着急了,咱们就遂了他的心意吧!”
  一众女眷说起话来没头没尾,让她们敞开了说,那事情就没完没了了。
  杨猛打头,丁泰辰、秦子祺、孙伯青还有各家的女眷,就一起来到了布置好大案的屋子,为了防备孩子掉下去摔着,众人就把大案围了起来。
  “三爷,怎么没有刀剑和弓箭呢?”
  扫了一圈,秦子祺先提问了,孩子抓周应该各色的物事俱全才是啊!
  “玩那个做什么?自小练拳还凑合,专司学武却是个辛苦的营生,咱们这代人给他们打下了江山,后辈们还是要学着治国安邦的,舞枪弄棒、血海求生的营生,还是交给别人吧!”
  桌上的刀剑弓箭,是杨猛刚刚命人撤去的,秦子祺家的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煞是可爱,前世无后的杨猛,一见面就喜欢上了,对于自己的子嗣,他也多了几份期待之情。
  “也是!那咱们就开始吧?”
  秦子祺今天也是满脸喜色,虎头虎脑的儿子,就是他这一辈的寄托,自从有了儿子,秦子祺的心结也在慢慢的打开。
  “成了,那就开始!”
  将那虎头虎脑的小娃娃放到了大案之上,秦子祺家的这位,也是相当给力,咿咿呀呀的就在各色物事之间穿行,先是拿起了一个金元宝,摆弄了几下就丢掉了。
  接下来的玉器文玩,也遭了同样的命运,最后一本线装书成了他手里紧攥着不放的玩意儿。
  “嘿!这可是遂了你的心意了。”
  杨猛本想着恭贺一声,可没想到他一开口,桌上的那位直接丢了手里的书籍,连滚带爬的扑到了他的身边,一把就抓住了杨猛腰间的刀柄。
  “呃……这事儿可不赖我,小乖乖,回去把书捡起来!”
  孩子虽说还不懂事儿,但也是个自来熟,杨猛这一出声,加上他的块头显眼,这孩子就把杨猛当做大玩具了,一手握着刀柄,另一只手,也在随着杨猛的动作,不断的摆动。
  随着摆动还咿咿呀呀的叫着,孩子活泼逗得大伙开怀大笑,看着颇为投契的小娃娃,杨猛的心里却起了波澜,这孩子看着亲切啊!
  “子祺,我收这孩子做干儿子如何?”
  “再好不过了,这孩子还没名字呢!只有一个乳名叫虎子,您也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对于孩子习武还是读书,秦子祺也有些无所谓,只要孩子愿意就好,至于其他的,对于有些苦命的秦子祺来说,就很无所谓了。
  “我给他起名?这不好吧?”
  自己肚子里有多少东西,杨猛清楚,打打杀杀、阴谋诡计是他的强项,可给孩子起名,就有些难为人了。
  “难得这孩子与您投契,看这样子,他也算是跟定您了,还有比您更合适的人吗?”
  “好!那就不罗嗦,既然乳名叫虎子,这娃娃又生的虎里虎气,就叫秦虎如何?等以后有了时间,我就做这孩子的师傅,家传的武学还是该有的。
  子祺你这段时间也忙活,你们俩也没别的家口了,以后就在庄子里安家吧!
  莲儿这段时间也要生养了,正好让她跟着你家那位学些东西。”
  杨猛最核心的左膀右臂,只有两人,一是丁泰辰主管内务,二是秦子祺主管情报,其他人,都是次一级的存在,丁泰辰的忠心自不必说,两家两代人,正是关系最铁的时候。
  而这秦子祺却是个有些说道的人物,此人年轻的时候性情大变跟了自己,如今性情又在慢慢的恢复,这样的人很难捉摸,收秦虎做干儿子,也有拉紧两人关系的因素在里面。
  座位决定脑子,地位决定行事的方法,杨猛的座位和地位,决定了他多数时候行事,都要参杂上许多功利的东西,纯纯的兄弟情,对杨猛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对丁泰辰和秦子祺来说是这样,对自己的大哥、二哥,杨猛也是这样,有些东西过多的被感情控制,那是会坏事儿的。
  自己当初谋算四色棍的时候,也想过这样的问题,这份兄弟情,只能埋在心底小心的维护了,如果……


  第三百零七章 硕果累累(五)
  杨三爷是自己的恩人,对于杨猛所说的秦子祺也是很赞成,谢过恩之后,这事儿就算成了。
  “莲儿,带上子祺家的小家伙,去昆明一趟吧!记住我交代给你的事情。”
  趁热打铁,现在正是时候,打发走了莲儿一行人,将自己的宝刀递给孙伯青,让秦孙两人,带着李海回去改组影子,杨猛便带着魏芷晴、拉姆、丁泰辰和未来的管家杨福泽,开始了在宜良的巡视。
  “三爷,咱们是先到兵工厂还是别的地方?”
  “先去别的地方瞧瞧吧!大体的一转,最后再到兵工厂,明天去明湖书院。”
  大体的把行程安排了一下,杨猛骑上自己的河曲马,就走在了前头,那头牛王是杨猛到藏边的座驾,在云南这个地方骑牛,还是有些扎眼的。
  “咱们先去棉纱厂和织布厂吧?上次给兵工厂圈地,剩下的那几块地,也就另做他用了。”
  悠哉哉的打马慢行,宜良已经不是以前的宜良了,路面虽说没有多宽,但三丈多夯土碎石铺着河沙的土路,还是极为平坦的。
  “知会一下江树先的那些弟子们,也该对云贵川藏四省的路况,做一个勘察了。
  这样的土路,知会各处的农庄、武庄,自己组织人手铺设,这路面的宽度,平地最好要在六七丈宽,山路也要三丈往上,实在不成的地方,也可以变通一下,土药开山的法子,你要传下去。
  这次勘察要以火车轨道为主,咱们不是铺了一些铁轨了吗?洋人的技师还在吧?让他们按照人家的标准,在这四省之间规划出一张耗费最小的铁路网。
  这些东西慢慢的去规划,路径的选择一定要合理,尽量的缩短工时。
  南溪河谷到安南一线的铁路,是近期的关键。”
  南溪河谷的滇越铁路,是杨猛很熟悉的一个所在,前世许多东西,都是靠这条铁路运输的,历时百年依旧在用的铁路,绝对是经得起考验的,所以杨猛把第一条铁路,也定在了滇越边境。
  “三爷,这四省之地,多是山峦密布的所在,六七丈的路恐怕很难建造,三丈左右的路,还是勉强可行的,是不是将路面的宽度降低一下呢?
  这段时间,明湖书院那边也加大了对地理师的培育,南溪河谷的勘测,马上进行!”
  说话容易做事难,六七丈的路面,在杨猛的嘴里只是个数字而已,但真到了施工现场,六七丈的要求,与三丈的路面一比可不是工时翻倍的问题了。
  云贵川藏四省出于高原地带,有些地方是可以铺设六七丈的夯土路,可许多地方,路基根本就没有六七丈,想要按着杨猛的意思来做,难如登天啊!
  “变通!我也没有咬死了口,六七丈的路面,有些地方没这个条件,就不要这么弄,大体的路子我交给你,下面具体怎么弄,是你的事情,现在条件不够的地方,也尽量要留出六七丈的空间,这些难题以后或许就不是难题了。
  道路两侧,也要尽量留出三到五丈的空余,要为以后想一下,这些空地之上,可以栽种一些当地的可以用作枕木线杆的树木。
  快,是我对你们要求!”
  杨猛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但自己不过分,下面的人就会过分,这路面的宽度要是保证不了,尽修些一米多宽的山路,那自己修路的计划,就算是白费了。
  “修路的人手,是出劳役还是付钱?”
  修路,就俩字,但做事的,可要愁白了头,四省一起修路,单单出的劳力,就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若是付钱,这也是一笔绝大的花销。
  “劳役?哪有这么多的说道?该管饭就管饭,该付钱就付钱,谁也不欠咱们的,谁家里都有各项支出,出义务工?这算是个什么说道?”
  做事才有钱挣,这是杨猛所倡导的,拉着百姓出义务工,虽然是个省钱的门路,但与自己的理念不合。
  “这么大的工程,若是付银子的话,各地的流水就太大了。”
  上百万上千万的银子,修路轻轻松松就能花掉,这么大的金银流量,对杨家的管事们也是个考验。
  “这事儿好办!出来修路的多是庄农佃户,你制作一部分银票、粮票、布票、盐票、肉票、牲畜票,反正是他们需要的东西,都要弄成票子,按着工时、按着各自的需求派发就是了。
  出来做工的这些,凭着这些票据,去咱们在各地的商号兑换东西就成了。
  这些玩意儿,在工厂里也可以推行一下,但是要注意票据的密字,别让人钻了空子,西北那边票号的法子,你可以学一下。”
  这些东西是什么,就是纸币的前身,就是银行的基础,这个法子,也算是临时的想法吧!
  “三爷英明,这么一个法子,就让管事们的活计轻松了不少。”
  “杨福泽,你也学着些,丁管家在云南呆的时间不会太长,这段时间,你和芷晴夫人,要把四省的事务,全盘接下来,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不理会丁泰辰的马屁,杨猛鼓励了一下一直默默跟在丁泰辰身侧的未来管家杨福泽。
  “福泽省的,定不负三爷所托。”
  说着说着,杨家在宜良的棉纱厂和织布厂就到了。近千亩的规模,这厂子倒是不小,但杨猛却不怎么乐意了。
  “这里就两个厂子?”
  “嗯!负责筹建的洋技师说,这么大的厂子,在欧洲也算是大厂了!”
  说起这个,丁泰辰也来了精神,这么大的厂子一建,杨家的洋布洋纱,也能自己产了。
  “据我所知云南并没有大量种植棉花的所在,原料是走得那条商路?”
  原料问题是工业化生产的大问题,棉纺织业不同于云烟,就是云烟,九成九的原料也是云南的茶叶末和滑石粉,现在的云南,好像还没有支撑这两个占地一千多亩的棉纱厂和织布厂原料需求的商路,这么做只会无限度的增加成本而已。
  “大部分是珠江航道,少部分是滇西运过来的。”
  一看杨猛的态度,丁泰辰就知道坏事儿了,这么大的厂子,已经建了一多半了,要是半途而废,几十万两银子,就打了水漂。
  “不成!既然缅越印泰有棉花种植,那就把厂子迁到滇西去,这两个厂子,建到什么程度了?”
  “六成!”
  “那就好!将这两个厂子,改成棉纺织学堂,该上的机器设备留下一半运到滇西,剩下的就用来教授四省学生。
  棉纺织业,要以女工为主,这事儿正好让三夫人去办!
  记住,以后无论建造什么工厂,市场需求是第一位的,原料供应是第二位的,满足了这两个条件,才是一个工厂建立的时机。
  伊犁是个种植棉花的好去处,这段时间正好让滇西的杜文秀带人去伊犁那边扩大影响,带上各国最好的棉花种子,伊犁不是要垦荒吗?让老爷子找一下林老虎,从他那里求几副字,也是咱们进军伊犁的好时候。
  捎带着让四省的一些壮劳力多的家口,往那边搬迁,买通官府和伊犁将军,咱们慢慢的蚕食伊犁!”
  能利用的东西,杨猛一样也不会放过,林老虎在宜良素有善名,几副林老虎的字画,就能敲开许多伊犁百姓的心房,有了共同的话题,融合的速度,就会加快。
  带着一脸震撼的拉姆,杨猛骑着马快速的转了一圈新建的厂房,大型的厂房,完全是西式的建筑,几百平几千平的简单厂房,西洋也算是把建筑艺术,发扬到了极处。
  不是说大清的技术不成,而是各有专精,建造园林楼阁,只怕西方拍马也赶不上大清吧?
  “玻璃厂,是我催促了好几次的事儿了,现在还没有建成吗?”
  昏暗的厂房,是一大败笔,但只要几个大玻璃窗,这个问题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棉纺织,可是个怕火的行业,陨爆,这个军事术语,在棉纺织业和其他干燥粉尘多的行业,绝对是灾难的代名词。
  现在的照明,主要用的是油灯,这玩意儿在棉纺织行业的厂子里,绝对是最大的一个不安定因素。
  “几个月前已经建成了,新出的一批玻璃板,已经在老宅装上了,效果比窗纸好了太多!”
  玻璃绝对是个稀罕物件,运输无比麻烦,稍有不慎,就剩一堆残渣,一两银子进的玻璃,到了地方,卖出百两的价格,都是平平常常的事情。
  “那就好!在厂房的墙上,开窗子,用上玻璃板,这些厂房太昏暗了,那些个机器设备,我也看了,让葛师傅研究一下防护措施,稍有不慎就会致残,这会大大抵消妇女们出来做工的积极性。
  透亮的厂房,也是减少这些伤害的必备条件,这事儿放在厂子的第一位去办!”
  昏暗的厂房,一是容易让人受伤,二是会减慢工作效率,既然有了玻璃板,就要用到该用的地方。
  “三爷,玻璃板可是金贵的玩意儿,用在厂子里,是不是有些靡费了?”
  成!也就杨三爷这样的,能在厂房里用玻璃板,但这东西确实金贵,丁泰辰一听这话,也有些肝颤啊!
  “靡费个屁!这东西将来就是烂大街的货色,装东西用的酒瓶、油瓶还有其他坛坛罐罐,吃饭用的杯碗盘盏,都可以用玻璃来造。
  找些制瓷的师傅,设计一些精美的容器,把他返销给列强,也是个挣钱的门路。
  玻璃厂的规模不够大,就继续扩大规模,大清的市场,咱们才是王,依着大清百姓乐意用的样式,先造一批,这样也有利于洋务的开展!
  泰辰,我问你,这玻璃金贵金贵在哪里?还不是咱们没有吗?等有了时间,你去玻璃厂看一下,看看这东西的成本到底有多少?这东西比瓷器都便宜,工本小的多!”
  丁泰辰把玻璃当做宝,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儿,虽说同样不了解玻璃的制造工艺,但后世的玻璃可真就是烂大街的货色,这东西做不得宝!
  “知道了!还是三爷渊博!”
  丁泰辰也是无话可说了,不用看,就知道厂子建在这里不行,不用问就知道伊犁能够种植棉花,这些东西,他丁泰辰一辈子也学不来啊!
  “厂子里也要建一些住宿的地方,让西洋的技师,教着咱们的人盖楼,一户三五丈方圆就成,这些建造厂房的法子,咱们的人也要学会了。
  让明湖书院,开一个建筑学堂,专门学习西洋的建筑之法!”
  杨猛说,丁泰辰记,小半天的时间,丁泰辰的肩上,又压上了许多的担子,瞧得边上的杨福泽也是目瞪口呆,这位以为自己足够做三爷府上的大管家了,现在一瞧,自己差了八九条街啊!


  第三百零八章 硕果累累(六)
  转完了棉纱厂和织布厂,杨猛又接茬转了一下鞋厂和衣帽厂,这两个厂子现在只能算作是军工产业,出产的东西,多数老百姓还是不愿意购买的,太贵!
  这些东西只能以后慢慢来了,这两年,云南的百姓都在想着怎么吃饱饭,手里有闲钱也不敢乱花,再过个三五年,这样的情况,就会大大的改观了。
  让杨猛没有想到的是,宜良竟然还有一座钟表厂,几百人的规模,虽说不大,但钟表行业,却是高技术的行业,他是机械与军工的发源地,有了这个行业,也算是为云南的工业人才,提供了一个新的试炼地。
  “不错,这钟表厂很不错,值得扩大规模,再附上一个教授机械原理的学堂,多找些心灵手巧的人,男女不限,实在不行就先男女分厂,泰辰,你办一下!”
  相对于机械和军工,钟表业才是精密加工的行业,无论是机械还是军工,都少不了精密加工,这个行业可以算是一个培育精密加工人才的摇篮。
  “在宜良还有些什么厂子?”
  “除了这些,还有一批水利机械,碾米、切削、锻压都有,只是地段有些偏远,今天怕是去不成了!”
  水利机械也是杨猛强调过的,云南水力资源丰沛,不利用上太可惜。
  “西山那边有这样的机械吗?”
  “有!但是不多,昆明那边流差大的河流不多。”
  做杨猛身边的管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博学和过目不忘,云南在办理的事务太多了,想要跟上杨猛跳脱的思路,也不是件容易事儿,这也是丁泰辰带着杨福泽的原因。
  “嗯!那就去兵工厂,那边的东西才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军工业,是一个国家不受欺负的保证,无论这个国家有多乱,只要还拥有强大的武力,就是个不可招惹的存在。
  这也是杨猛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军工业上的原因。单单现在云南军工业的底子,就足以保证十几二十年陆战不落后,有了这个底子,列强想随意登陆,也要三思而后行。
  这次的兵工厂之行,杨猛最想看到的就是德莱赛1841后装枪的仿造型,这个是步枪的基础,只要有了这个技术,加上自己在西山研制的铜壳弹,现代步枪就算是正理八经的踏出了第一步,在自己站立的土地上,踏出了即将轰动世界的第一步。
  至于哪一国将作为这一步的踏脚石,还得看看事态的发展。
  到了兵工厂,却有惊喜,后装铸铁炮竟然出了产品,这对杨猛来说绝对是个莫大的惊喜。
  看了看米利坚技工主导研制的后装炮,杨猛不置可否,只是脸上多了一丝冷笑。
  “史大头,你的人手学会了这后装炮的制造方法了吗?”
  “回三爷的话,学会了!”
  “要是让他们改一改的话,能不能办到?”
  “七八成!”
  “五成就差不多够了,你选的人不错!”
  设计后装炮是米利坚技工的事情,但铸造后装炮,就是史大头所属的炮厂的营生了,由技术往上推理论,是史大头的强项,这事儿有谱,杨猛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霍华德,你是移民还是生在米利坚本土的?”
  斜盱了霍华德一眼,杨猛问出了一个让他有些愕然的问题。
  “杨将军,我的祖父是从英吉利移民到米利坚的,而我的父亲就是土生土长的米利坚人了!我自然是纯正的米利坚人!”
  在云南将近一年了,霍华德也学了许多大清的规矩,查一个人的底细是要查祖孙三代的,霍华德依照规矩,报上了自己祖孙三代的来路。
  “那这位研制后装炮的呢?”
  “设计火炮的两人,是十几年前移民米利坚的英吉利人!”
  “两个?”
  米利坚过来的铸炮技师本就不多,一下要走两个对兵工厂来说也是个损失啊!
  “霍华德,你把我与这些人签署的契约拿来!”
  米利坚人看重契约,杨猛就与他们签订了契约,几分契约拿来之后,杨猛便念了起来。
  “在清国工作期间,务必以诚实的态度对待工作,一个月五百两白银的薪酬,或是依照市场最低价,给予相应数量的云烟,违约后果自负!
  这个你们签约的时候都看过了吧?设计火炮的两位,你们站出来回答!”
  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最清楚,设计火炮的那两位英吉利移民,也没和杨猛说话,只是在和霍华德说着退还薪水,离开大清的话!
  “嘿嘿……退还薪水?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史大头,让人严严实实的给老子把火炮填装好,让这两位先连发十炮再说!”
  杨猛的话经翻译之口,到了两位设计师耳中,这两位本就白森森的脸色,也泛起了青光。
  “不……”
  心理素质差的一个,摆着手就打算跑路,杨猛哪能容他逃走,一个滑步,就抽出了腰间的大刀片,从腹部一刀两段,跑的这位拖着肠子爬了十几米才在惨叫声中咽气儿。
  “连发十炮或者一刀两段,任选其一!”
  在袖子上擦了擦刀身上的血迹,杨猛微笑着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再设计一款最先进的后装炮!”
  “晚了!选择吧!这就是契约里的后果自负,你们不忠诚于你们的工作,作为赔偿,我只要生命!”
  拒绝了那位设计师的条件,杨猛的手再次握在了刀柄上。
  “我去!”
  不用十炮,只打了六炮,这位便被炸飞的后膛,变成了炮厂的一只鸟,漫天挥洒的血雨,也算是个光景吧!
  “诸位,需要我说说设计的不合理之处吗?你们尊重契约,我也会尊重契约,你们不尊重契约,我不尊重的就是你们的生命权!
  细小的药室,可以说是为了增加火药的威力,可药室越小,爆炸的威力越大,若是前装还好些,后装的设计,炸膛只是时间问题。
  为了试炮,你们也算是煞费苦心,竟然在后膛开了泄气孔,可是连续发射之后,金属受热膨胀,这些泄气孔就没了作用。
  连续的发射,带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金属疲劳,固定后膛的结构,不足以承受细小药室的药力,于是就有了设计师变成飞鸟的一幕!
  药室的口径,只有炮膛的四分之一,为了这个,你们这群人也是费了心机的吧?
  可惜,你们遇上的是杨老子,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再设计出一门管径一致的火炮,当然药室与膛口之间,该有的管径差,还是要有的!”
  杨猛极为专业的一番解说,止住了正在呕吐之中的人们,就连霍华德也开始佩服起杨猛来了,如此深厚的机械功底,任何人也骗不了这位清国的杨将军啊!
  “我们有补充的图纸!”
  场面太过血腥,杨猛的话刚刚说完,一个米利坚铸炮技师,就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那就拿过来!”
  那位技师去拿图纸了,杨猛却慢慢的走到一脸惨白的拉姆面前,魏芷晴的小脸虽说有些白,但杨猛的杀戮她已经慢慢的有些习惯了。
  “不好受吧!这就是吉杰多吉的真面目,这是你家乡的青稞酒,喝一口吧!”
  “三爷,我没事儿!”
  “喝一口会舒服点的,记着我让白玛带给你的那些话,这里的场面,你也可以回去对白玛和布日娜说一下!”
  让拉姆等人看一看自己的手段,也是杨猛的计划之一,川西和藏边虽说大抵已定,但三大法王和昌都豪商,依旧是一股不可小嘘的实力,让三女把自己的行事方法带回去,也是制约那些人的手段之一。
  “谢三爷!”
  拉姆虽说是个见过世面的,但也没见过半截身子在地上爬,与当初的魏芷晴一样,拉姆的眼中也多了一丝畏惧。
  “你也喝一口!”
  拍了拍魏芷晴的肩膀,杨猛把银壶递到了她的嘴边。
  “太吓人了!爷,以后您提前说一声,我和拉姆避讳一下,这毕竟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
  想想以前的自己,魏芷晴也有些同情拉姆,喝了一口青稞酒,她就带着拉姆,离开了试炮的场地。
  “杨将军,这是另一份图纸。”
  随手接过铸炮技师的图纸,杨猛大略的看了一下,这炮恐怕就是原版了,死了的那两个狗才,就是在这个图纸的基础上做的改装。
  “嗯!这个还有点儿样子,后膛的闭锁装置,改为白铜的,这样一来,闭锁装置的寿命会延长一些。
  还有就是点火方式,将底火放置在药包的尾部正中,由闭锁装置上的击针引发药包。
  炮车也不要用四轮的,四轮的炮车虽说平稳,但转向的幅度太大,炮车的轮子要用铸铁的轮子,半尺左右的宽度吧!在辐条上加上把手,以便于拖拽!
  还是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必须要铸造出一门新炮!”
  后膛击发装置,是为了铜壳炮弹准备的,而宽大的炮车车轮,则是为平原作战准备的,二十四磅后装炮,身长进三米,重量也得两三吨,在土地上行进也是个问题,而且四轮炮车恐怕承受不了巨大的后坐力。
  作为铸炮的技师,当然明白杨猛说的是什么意思,剩下的五个设计师交流了一下意见,再也不敢小看这位恶魔一般的杨将军了。
  “我们一定完成您的任务!”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新炮若是在一个月之内铸成,一人五千两白银,如果不成,只有死路一条!
  走吧!霍华德,咱们该去你那边看一看了!”
  得了杨猛的吩咐,霍华德抹了一下脑门上的冷汗,一步赶着一步,快速的走在了前面。
  “三爷,您厉害!”
  看一眼就发现洋鬼子的圈套,数遍了云南,也就只有三爷有这个本事,丁泰辰也竖起了大拇指。
  “常识而已,没事儿多学一下欧美的基础科技知识,学会了这些,稍微一发挥,就能发现他们的拙劣之处。
  霍华德是个可用的,有些东西若是福泽不明白的话,可以问问霍华德!”
  未来掌管这些的杨福泽和魏芷晴,肯定没有丁泰辰这么大的本事,看来这霍华德,还是有些用处的。
  “这事儿,我已经安排了,福泽现在正跟着西山书院的几个教习学东西呢!再有一两个月,也差不多该出师了,保证不比我差!”
  作为杨猛的大管家,丁泰辰安排接班人当然不能草率,一问三不知,到时候,自己也得跟着吃瓜落。
  “应该!多学些东西没坏处,云南的洋人教师多,你也跟着多学些商业和海运上的东西,广州就是你的下一站。
  最近看看有没有办法,悄悄在云南和广州之间,架设一条电报线路。给莫尔斯下个单子,让他多弄些电缆过来,咱们的电缆厂,也该建了,这段时间,你们摸摸原料的事儿。”


  第三百零九章 硕果累累(七)
  后膛炮成了,那就是说有了舰炮,后膛巨炮,除了做要塞炮、岸防炮,凭着现在的手段,想把他变成野战炮还很难!
  四省的地界多山,巨炮的用处不大,席卷大清用不着这样的巨炮,火炮的研发算是到了瓶颈,钢材又成了掣肘的东西。
  这段时间,除了摸索铸炮的技术之外,剩下的就是将后膛炮,变成舰炮了,射程和炮弹的威力,就是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
  随着霍华德进了枪械厂,忙忙碌碌的景象,算是喜人,就是不知道成果如何?
  “杨将军,这是柯尔特1847,现在的产量是一个月一千五百把!”
  说这话的时候,霍华德也害怕的厉害,这位杨将军当时给自己的任务是扩产一百倍,而现在的产量,只是半年之前的五倍,看了那两个铸炮技师的遭遇,霍华德在心里也为自己的命运捏了一把汗。
  “五倍了?还凑活,我所说的三万把的目标,你还得多长时间能完成?一年?还是两年?”
  扩大产能说说容易,可实际做起来并不容易,技工就是产能扩大的一个天堑,大清不是米利坚,没有那么多技工,这些人都需要一个个的培养,一百倍的产能扩大,绝不是三五个月可以完成的。
  “杨将军,是这样的!柯尔特先生从米利坚运来了一万五千支霍尔步枪,同批运抵的还有霍尔步枪的技术与制造设备,现在兵工厂一个月还能生产五百支霍尔步枪。
  扩产一百倍,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如果机器设备充足,也需要两年左右。”
  杨猛所想的技工问题,也是制约霍华德扩产的一大难题,半年五倍,这也算是神速了,接下来扩产的速度,也会变慢。
  这依旧是人手的问题,心灵手巧的壮丁,是这次扩产的基础,五倍的产能扩大,也用尽了这批人之中,心灵手巧一学就会的,剩下的大批人手,都需要慢慢的培训,三年的时间,已经是霍华德咬牙跺脚的结果了。
  制约产能扩大的另一项因素,就是机器设备,云南的机械几乎全部都是进口的,自造的机械还在试验之中,机械云南不能自给自足,而军工机械,虽说获利颇丰,但国外的机械厂,也不可能囤积大批的军工机械。
  现在这么个时代,可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的时代,兵工厂里的机械,也是几国十几国的产品,生产同一个零部件的机器,大小各异、原理各异,没有充足的机械,单靠人力,扩产也是条艰难的道路。
  “霍华德,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泰辰,给霍华德先生一万两白银的奖励,霍华德先生有什么需要,你们也要尽量的满足。”
  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云南军工业的前进,里面有霍华德的心血,这位是个忠心任事的,杨猛当然也不会吝啬。
  “谢谢杨将军的慷慨!那两个铸炮技师,我可以安葬吗?”
  兔死狐悲,这也是霍华德的感受,那两人的死虽说是自找的,但杨将军的残酷无情,也深深的刻在了霍华德的心间。
  “可以,就埋在兵工厂的门口吧!也好让存了歪心思的人,有个参照物!
  还是那句话,你们忠心任事,我不吝赏赐,你们若是偷奸耍滑,老子一样翻脸无情!”
  霍华德对自己的看法没什么所谓,只要这些人还在云南,杨猛就能让他们忠心任事,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惧怕,对财富的追求,就是杨猛御使这些人的手段。
  若是他们在本土,杨猛没这个本事,但到了云南,就由不得他们了。
  “我一定会记住的!”
  与杨猛说的一样,在技术与设计上,霍华德现在根本没有欺骗杨猛的想法,即使有,能不能骗过杨猛也是个问题,对于自己的生命,霍华德是无比珍惜的,同样,这位米利坚军工业的精英,对财富的追求,也是相当热切的。
  “这就好!德莱赛的仿制工作,做的如何了?”
  霍尔1836是过渡的武器没有什么前途可言,柯尔特1847的技术,只有在铜壳弹出现之后,才能慢慢的改进。
  只有德莱赛才是一个可以使用五到十年的枪械,大量生产这把枪,杨猛还有一个目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而已。
  “已经仿造出了十几把,只是……”
  这个时代,只要是涉及机械的,基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壁垒,原材料就那么回事儿,只是设计的结构问题,看到基本就能仿造,霍华德这一声可是把杨猛的心情也直接弄得有些差了。
  “可是什么?”
  杨猛要德莱赛和霍尔的制造技术,就是因为这两把枪,是领先时代的,射程都差不多的条件下,射击速度无疑是决定战争胜败的关键因素,比前装枪快六到七倍的射击速度,才是杨猛需要的东西。
  “致命的缺点!”
  “致命的缺点是什么?”
  “击针!”
  “知道了,可是击针退火变形?”
  霍华德一提这事儿,杨猛立马就想到了德莱赛1841那稍微有些夸张的击针,刺入药室深处,爆炸的火药产生的热量,对击针来说绝对是个极大的考验,退火变形,也就成了摆在杨猛和霍华德面前的问题。
  “是的!如果连续发射的话,几十枪之后半数的击针都会变形,变形的击针触碰不到底火,这把枪也就成了废品。
  如果只是连续发射十几枪,德莱赛的寿命,还是很长的。”
  枪械的寿命,绝对是个极为关键的问题,连续射击十几下,按说应该是够用的,但这个射击速度,是对前膛枪来说的。
  前膛枪射击十几发,以后装德莱赛的射击速度,就是近百发,多数击针,是跨不过这道天堑的。
  “将击针换为可拆卸的,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有问题就好,仿制与改装,是同步进行的,既然有了技术,现在就是改装时间了。
  “在兵工厂是可行的,但在战场上,换装击针,还是极为麻烦的!
  为士兵装备一套工具,不仅增加了负重,到时候也不一定来的及!”
  这个法子霍华德试过,但有些不现实,换击针在兵工厂绝对是个简单的工序,但到了战场之上,这个简单的工序,也变得极为复杂了。
  “将击针变短,把内置的底火,换成外置的怎么样?”
  解决这样的问题,对杨猛来说难度不到,三五条解决的方案已经在他的脑中成型了。
  “可以!但还有一个问题,将内置底火改为外置底火,火药燃烧不充分,势必影响火枪的射程!”
  杨猛提意见,霍华德给予否定,有个枪械专家在身边,无疑是个大好事儿。
  “嗯!这也是个问题,将底火铜帽加长,加大底火的药量,将撞针变粗呢?”
  对于德莱赛的改进,越来越接近现代枪械,而霍华德脸上的敬佩之情,也越来越重,相比于柯尔特先生,这位清国的杨将军,一点也不差,绝对是军工界的天才。
  “这个马上就可以试一下!”
  “那就试一下!”
  有了主意,一箱崭新的德莱赛就被抬到了厂房里,这一箱德莱赛,也勾起了杨猛的兴趣。
  “霍华德,这是新进的德莱赛?”
  “哦……不是,是当初柯尔特先生购置的三百把德莱赛,这次柯尔特先生也是跟着货物来的!”
  “柯尔特也来了吗?他在哪里?”
  柯尔特可是个神人,既然来了,杨猛当然想见一下了,左轮虽说不是柯尔特首创,但柯尔特左轮的出现,还是有划时代的意义的。
  “只在海上停了一下便赴欧洲了,这次柯尔特先生远赴欧洲,也是为了杨将军定制的十万条德莱赛而来。”
  一听这话,杨猛笑了,狗屁!要不是为了打开柯尔特1847的销路,他柯尔特会巴巴的在海上游荡?
  “继续吧!想必柯尔特返米的时候,我们会有一次会面的!”
  霍华德在忙活着改造德莱赛,而杨猛也拿起了一颗德莱赛的定装弹药,橡果型的弹丸,看着也有些好笑,真不知道设计者的脑子是咋长的,水滴形的枪弹,绝对要比圆形的铅弹射程远一些。
  刚要说话,杨猛却发现了霍华德手里的一样物事,铅笔啊!这玩意儿已经有了,早知道自己就不用那劳什子炭笔了。
  “霍华德,你手里的可是铅笔?”
  “是啊?”
  被杨猛打断思路,霍华德也有些无奈与气愤,一根铅笔有什么好惊讶的?
  “这东西的制造方法,你知道吗?”
  “知道啊!很简单,用机械切割出标准化的细木条,加上笔芯粘连起来就是铅笔。”
  作为专业的造枪技师,铅笔的生产过程,对霍华德来说,简单的就跟喘气一样,除了笔芯的配方,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机械切割标准化的木条?霍华德,现在枪托还是在手工生产吗?”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霍华德一句机械切割,又给杨猛打开了思路。
  “杨将军你是说用机械制造枪托?那样的话,制造枪托的成本,并不低啊!甚至还要高过手工生产。”
  简单的想了一下枪托的生产过程,一次成型显然是不可能的,几次成型的话,那投入的机械设备可就多了。
  现在生产枪托的过程,也不是纯手工,木材的切割,还是有机器存在的,用机械生产枪托,从机械的研发到投入生产,也是项巨大的投入。
  “有了机械,心灵手巧的木工,就可以变成枪械师,而那些学徒,也就可以真正的派上用场了,这对你扩大产能,有很大的帮助!”
  四省之地,壮丁虽然不少,但有手艺的匠人还是不多的,要培养一个技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原本的手艺人转换成技工的难度并不大,而云南现在需要大量的专业技工,有了这些人,那以后的几年,云南的技工的缺口,才会被真正的堵上。
  “设计制造机械设备,也是个难题,这对兵工厂来说是个负担!”
  杨将军的这个思路虽然不错,但霍华德肩上的担子也不轻,转行,对霍华德来说风险也是很大的,一旦完不成杨将军的任务,那可是会丢命的。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会安排别人去做的,你专心改造德莱赛吧!”
  自己的问题问完了,杨猛就把霍华德抛到了一边,转身就开始吩咐丁泰辰了。
  “泰辰,咱们在西山是不是有个火柴厂?”
  “有一个!”
  “那就好,让葛师傅那边,研制制造枪托的机械,这些机械的难度并不大,在原有的一些机械上改装就可以了。
  在西山建造一个铅笔厂,新军要普及一下。做铅笔剩下的材料做火柴杆,等枪托厂建了,就用制造枪托的下脚料制作铅笔。
  知道这是什么模式吗?循环利用,每一样东西到了咱们的手里,咱们都要榨干每一滴油水!”


  

没落皇族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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