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高贵的身躯,鼠一样的胆


  “那贱种,怎么会出现在东武城?”袁熙惊愕的叫道。
  此前袁熙也收到情报,袁方的大军已进入兖州境内,似乎有去解濮阳之围的迹象。
  袁熙却自认为,吕布乃反复无信之徒,袁方不可能在新得徐州的情况下,就匆匆发兵来救吕布。
  救吕布,不就等于引狼入室,自找麻烦吗。
  故此,袁熙就对所谓的袁方入侵的消息,并没有太过在意,只集中全部的精力,用来围杀吕布。
  袁熙却万没有想到,在自己灭吕布功成,还在庆功的时刻,袁方会突然率兵杀到城下。
  同样大惊的蒋奇,急道:“公子,这必是那逆贼没救成吕布,就想来为吕布报仇。”
  袁熙却不信,急是披挂衣甲,策马急匆匆的赶往了城东一线。
  登上城头,举目扫视,果然见成千上万的袁方军,正如潮水般向东武城扑来,分明是大军压境的景象。
  几百步外,袁方的旗号,傲然的飞舞天空。
  “杀袁熙!报血仇!”
  “杀袁熙!报血仇!”
  城外,成千上万的袁方军,放声怒吼,复仇的怒啸声,震碎天地,令守城之军,无不变色。
  直到此时,袁熙才惊诧的确信,袁方竟真的要为吕布报仇。
  “吕布是反复无信之徒,那贱种是个出身卑微的逆贼,他二人都是卑贱无耻之徒,怪不得会同流合污!”袁熙咬牙切齿,肆意的讽刺。
  蒋奇却慌道:“公子,敌军势大,我军只有不到四千人,不如暂且弃城北撤,再做打算吧。”
  袁熙却眼眸一瞪,傲然道:“我那大哥和四弟,皆败于那贱种逆贼之手,今日正是我击败那逆贼,在父亲面前树立形象的时候,岂能就此撤去。传令下去,全军给我坚守城池,我就不信那贱种,凭万把号人,就能攻得下我的城池。”
  今时的袁熙,已经不同往日。
  袁谭被袁方断了一臂,已成半个废人,而袁尚也被袁方大败,屁股上还挨了一箭,声名大损。
  袁家几兄弟的声名,都遭到了重大打击,唯有他袁熙,拥有夺取并州之功,声名不降反增。
  此时的袁熙,已渐起了野心,不想再跟在袁谭屁股后面,做袁谭的跟屁虫。
  他自信的认为,自己也有了争夺储位的名望和实力。
  今逼死吕布,立下大功,若再能逼退袁方那逆贼,那袁熙的声望,必将如日是中天。
  那个时候,还怕袁绍不对他刮目相看,把所有的器重,都投在他身上么。
  “公子说得对,这是个大好机会,不能放过。”蒋奇领会了袁熙意思,忙是下令全军坚守城池。
  袁熙便手提大枪,威风凌凌的立在城头,轻蔑冷视着袁方大军逼近。
  城外处,浩浩荡荡的大军,逼城三百余步,停止了前进。
  军阵如浪而开,袁方在一众铁骑亲卫的拱护下,纵马出阵,直抵东武城前一百五十步。
  勒马横棍,袁方目光如刃,缓缓的扫了一眼敌城。
  虽相隔百余步,但袁方那杀机凛烈的眼神,却如两道寒光一般,从敌军士卒心头扫过,令他们无不为之胆寒。
  当年平原一役,袁方杀得五万冀州军,鬼哭狼嚎,惨败而归,已是在冀州军心中,深深的刻上了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痕。
  城头这些守军中,不少人都曾参加过当年一战,袁方带给他们的恐惧,至今仍历历在目。
  今日,那个令他们闻风丧胆之人,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岂能不令他们顿生恐惧。
  袁熙感觉到了军心的变化,不禁暗生恼怒,扯开嗓门,大叫道:“袁方,你这无耻的逆贼,我袁熙在此,你还不赶快滚回青州去,若不然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猖狂的大叫,回荡在两军之间。
  袁方开启远望瞳,认出了袁熙所在,甚至已将那张狂傲不屑的脸,看得是一清二楚。
  袁方嘴角微微一动,扬起一抹冷笑,高声道:“袁熙,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绣花枕头,有胆你就出城来,咱们打单独斗,一决生死,来了结你我的恩怨。”
  被袁方当众讽刺,袁熙恼羞成怒,当场就恨不得冲出城去,跟袁方一决胜负。
  蒋奇却忙低声劝道:“公子休中了他的激将法,听闻这逆子近年来武道突飞猛进,不可小视。公子乃无上尊贵之躯,岂能以身涉险,跟那卑微的逆贼厮斗。”
  袁熙立时冷静了下来,按下怒火,昂首高声道:“当年我念你还是我袁家的人,才放下身段,跟你过几招。如今你已背叛我袁家,我袁熙什么身份,你也配跟我单打独斗,真是笑话!”
  袁熙极尽的讽刺,对袁方是不屑之极,轻蔑之极。
  袁方身后的将士们,不光是复仇心切的高顺、张辽等新附之将,就连颜良、鞠义等旧将,也被激起恕火狂燃。
  数万将士,不用袁方发一言,皆已愤怒之极,只恨不得杀上城去,将袁熙那狗贼撕成碎片。
  袁方的目的达到了。
  再无多费唇舌,袁方拨马折身,径归本阵。
  然后,碎颅棍扬起,遥指敌城,袁方冷冷的道了一声:“把东武城,给我夷为平地吧。”
  诸葛亮拨马上前一步,高声喝道:“主公有令,全军进攻,把东武城夷为平地!”
  肃杀的号令下达,进攻的号角声吹响,震碎苍穹。
  震天的杀声中,吕玲绮、张辽和高顺,三员吕布旧将,挟着复仇的怒火,当先杀奔而出。
  万余袁方军将士,轰然而动,如潮水般向着城门一线冲涌而出。
  一场复仇的攻城战,就此开始。
  吕玲绮策马当先,扑至护城壕前,横戟大喝:“把土包都丢进壕中,给我把护城壕填了。”
  冲涌而至的将士们,每人身上都背着一包土石,万余包土石扔进壕中,转眼就将深达数丈的沟壕填满。
  勇敢的将士们,扛着临时赶制的云梯,越过护城壕,将百余张云梯,纷纷的竖将起来。
  高顺和张辽二将,冲抵城下,喝令部下们,不惧生死的向敌震攀爬而上。
  转眼间,城墙上便爬满了袁方军将士,顶着城头的箭雨,拼死的上攀。
  袁熙的狂劲,很快就被袁方军的强攻,压制下了大半,急是喝令弓弩手放箭,试图阻挡攻势。
  此时,鞠义已率先余先登死士,进抵至了城下,以硬弩仰射,压制敌军的远程打击。
  先登弩手,乃天下间最精锐的弩兵,千余之众同时放箭,袁熙麾下区区几百号弓弩手,如何能抵挡。
  飞蝗般的箭雨,袁熙军弓弩手转眼间被射杀大半,惨叫着坠下城去,连头都不敢再露,又谈何压制敌箭。
  “先登死士,袁方那贱种,竟然带了鞠义这叛徒!”
  袁熙惊声大叫,原本巍然而立的身形,也不得不缩蹲了下来,生恐为弩箭所伤。
  鞠义以先登弩手,压制住了敌城上的弓弩手,接着又转而射杀露头的敌卒,以为后军扫清登城的障碍。
  交战不到一刻钟,冀州守军就被袁方军这强大的攻势,完全的压制住,东武城已是摇摇欲坠。
  袁熙没有料到,这支挟着复仇之火的军团,所爆发出的攻击力,竟然远胜于平时。
  而且,有先登死士的弓弩做掩护,他手下兵马虽有四千,竟似有顶不住的迹象。
  “公子,敌军攻势出奇的猛,我们恐怕要挡不住了,快撤吧。”蒋奇惊恐的大叫。
  袁熙咬牙切齿,心中那个不甘啊,只迟疑了那么片刻,却不得不听从蒋奇的劝说。
  袁熙便留下大部分部将,继续守城,他则跟蒋奇率千余兵马下城,望北门方向狂奔而去。
  城外处,袁方的远望瞳一直在开启着,密切的注视着城头的一切。
  当他看到袁熙的身影,灰溜溜的逃下城去,他就知道,袁熙顶不住,这是要逃了。
  “袁熙,想开溜么,可没那么容易!”
  袁方冷哼一声,遂令颜良在此坐镇,继续统领大军攻城,袁方则率七百铁骑,绕过城池,直奔北门而去。
  七百轻骑奔行如风,不多时就绕至了北门一线。
  袁方举目一扫,果然则千余敌卒,正从北门仓皇而出。
  来得正及时!
  复仇的烈焰,在鹰目中灼烧,袁方二话不说,挥斥着铁骑就冲杀而上。
  袁方一马当先,便如狮子扎进了羊群一般,铁骑过处,杀得这般败军鬼哭狼嚎,顷刻间就崩溃瓦解。
  鹰目四下一扫,袁方很快寻见了袁熙的身影,那小子正在十余骑的保护下,夺命狂奔。
  袁方如雷一声长啸,纵马舞棍踏着血路,斜刺里如电射至。
  以为逃过一劫的袁熙,万不料袁方间看破他的意图,率骑兵及时的杀到,顿时惊慌不及。
  更令他胆裂的是,袁方竟然亲自杀到,所向无敌的杀破乱军,冲向了自己。
  “蒋奇,给我挡下那贱种,给我挡下他!”
  袁熙厮歇底里的颤声大叫,全然失去了先前尊贵自恃的气度,整个人如丧家之犬一般,竟是完全被袁方吓破了胆。


第二百零一章 欺我者,杀!
  蒋奇得令,只得率一众亲骑,斜向折出,迎着袁方而来。
  “土鸡瓦狗之徒,也敢挡我之路!”袁方暴喝一声,手臂青筋爆涨,千百道棍影如电光般荡出。
  锻骨武道的实力,在转眼间尽展无疑。
  迎面而来的十余敌骑,竟如纸扎的一般,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袁方一顿乱棍,四面八方的掀飞出去。
  蒋奇大惊失色,战意崩溃,急欲拨马而逃。
  此时,袁方已如白虹一般射至,手起一棍,只听“砰”的一声脆响,便将蒋奇的脑瓜敲碎。
  斩尽阻挡之敌,袁方势不可挡,斜向里如狂风般撞向了袁熙。
  惊骇下的袁熙,无路可避,只得强撑起战意,举枪相挡。
  “贱种,我——”
  一个“我”字还未出口,袁方电射而至,手中碎颅棍,如磨盘一般平辗而至。
  砰!
  一声沉闷的重击,一声凄惨的大叫。
  袁熙连人带枪,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从马上被拍飞出去,重重的摔落于地。
  落地之时,只听“咔咔”几声脆响,他的身体骨头,不知已折碎几根,张口便狂喷出一滩鲜血。
  爬在地上的袁熙,痛苦、惊骇、恐惧,尽管他听说,袁方的武道突飞猛进,却怎么也没想到,袁方竟已强大到,在一招间就把他击败战马,杀成重伤。
  “怎么可能,这贱种的武道,已经强到这种地步……”
  震怖痛苦中,袁熙晕眩的视野,渐渐的清晰起来。
  当他抬起头时,袁方那巍然的身形,已将他罩笼在阴影之中。
  袁方就那么冷冰冰俯视着他,就像看着一只卑微的蝼蚁,冷漠而不屑。
  曾经,那个任他欺负的私生子,如今,竟然高高在上,将他这个高贵的嫡子,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感,瞬间填满了袁熙的胸膛,愤怒几乎要将他的胸膛炸开。
  他的目光,猛的瞅向了身前一步处跌落的枪。
  袁熙目充喷血,手臂在微微的抽动,他想夺起枪来,再跟袁方拼杀。
  “我的武道已是锻骨初期,就凭你缩筋的实力,还想继续挣扎吗?”袁方冷冷的警告。
  锻骨?
  这小子的武道,竟然已到锻骨!
  袁熙整个人都懵了,原本愤怒的眼神中,立时涌现不可思议之色。
  他无法相信,自己这么个高贵的嫡子,两年时间里,才勉强从淬肉,练到了缩筋的地步。
  而袁方,这个卑微私生子,竟在两年的时间里,突破了缩筋和凝膜两重境界,将武道练至了锻骨的实力。
  这不可思议的精进速度,唯有百年难得一见的习武奇才,方才有可能达到。
  袁方却做到了。
  “不可能,你个贱种,绝不可能比我更有天赋,绝不可能!”
  恼羞成怒的袁熙,猛然的爬起,探出手来,想要夺起眼前的大枪。
  寒光爆涨,明晃晃的碎颅棍,如风扫落,正中袁熙右手。
  只听“咔嚓嚓”一连串的碎裂声,袁熙右手五根手指,已齐刷刷的给袁方砸断。
  “啊~!”
  袁熙一声惨叫,捂着血淋淋的手掌,便在地上打起滚来。
  “把他绑起来,带回去再做处置。”
  袁方一声下令,拨马提棍,扬长而去。
  众亲军一拥而上,将五指尽断的袁熙,五花大绑,拖上了战马押解离去。
  日落时分,战场的杀声,方才隐隐散去。
  东武城的四门,尽已插上了袁方的旗号,除几百敌卒侥幸逃走,四千冀州军死伤大半,降者近千。
  若以平常的攻守之势,袁方以两万兵马,想要攻破四千人把守的城池,很难在半日之内拿下。
  但今日之势,吕玲绮、高顺等将,为了给吕布复仇,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他们发挥出的战斗力,远胜于平常。
  正是仗着这爆走的战力,袁方才迅速击破东武,生擒了袁熙。
  夜色降下时,袁方已身在县衙大堂中,高踞上首处,巍然而坐。
  吕玲绮、高顺,以及张辽,一众浴血之将,皆肃立于侧,每个人的脸上,都涌动着激动。
  因为他们已经得知,袁方生擒了袁熙。
  袁熙乃逼死吕布的头号仇人,复仇心切的吕玲绮几人,如何能不为之兴奋。
  “把袁熙给我带上来。”众将已到,袁方一声令下。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身是血的袁熙,被拖入了大堂之中。
  吕玲绮的一双杏眼,瞬间几乎要迸出来一般,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将袁熙撕碎。
  张辽和高顺二将,也眼中喷火,愤恨难当。
  袁熙却捂着那断手,挺直了腰板站在那里,以阴恨的目光瞪向袁方,对于吕玲绮等人的愤怒,根本视若无睹。
  他之所以自恃,是因为他相信,袁方虽生擒了他,却不敢杀他。
  他觉得,袁方虽然叛了袁家,但还没有那个胆量,敢背上一个杀兄之名,敢真的杀他这个亲兄弟。
  上首处,袁方目光如刃,已清楚的洞悉了袁熙心思。
  “袁熙,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袁方语气冰冷,喝问道。
  袁熙却冷哼了一声,昂着首道:“袁方,你虽生擒了我,可你又敢拿我怎样了,你可不要忘了,我们是一个父亲所生,你就不信你敢不顾兄弟之情。”
  听到兄弟之情四个字,袁方突然间想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放声狂笑起来。
  那满是讽刺的笑声,回荡在大堂之中,竟让袁熙觉着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蓦然间,袁方从座上一跃而起,脚步如风,直扑向袁熙。
  就在袁熙还没反应过来时,袁方身形已横在他面前,飞起一脚步踢向了他的胸前。
  “啊~!”
  猝不及防的袁熙,一声惨叫,被一脚踢出三丈之远,重重的摔趴在了地上。
  “你也配说什么兄弟之情?想当年,你在袁府中欺负我时,你的兄弟之情在哪里?你和袁谭合起伙来,陷害我,设计我,欲置我于死地时,你的兄弟之情又在哪里?你利用你那些爪牙,煽动袁绍违背约定,要夺我兵权,把我召回邺城重新当猪圈养起来,你的兄弟之情又在哪里?现在,你成了我的阶下囚,性命操之于我手时,却想让我跟你讲兄弟情,袁熙啊袁熙,你的脸皮可跟袁绍一样,都厚到了极致!”
  袁方声色俱厉,一番愤慨之词,将心中所受的不公,统统都痛斥而出。
  左右众将们,仿佛也感动深受一般,对袁方所受的欺辱,无不愤怒如火,个个怒目圆睁的死死盯向袁熙。
  袁熙则被斥得是脸一阵红一阵白,无言以应。
  却不料,袁熙非但没有一丝愧疚,相反,他还被袁方的痛斥,激得恼羞成怒。
  他颤巍巍的爬将起来,冲着袁方大吼:“那些都是你自找的,谁叫你不知尊卑,身为一个私生子,不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做人,偏偏要跟我这个嫡子争抢,你配么?”
  到了这个地步,袁熙还敢拿什么尊卑,来压袁方。
  袁方冷笑一声:“好一个尊贵的嫡子啊,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死心,很好,那我就送你这尊贵的嫡子,去见你那同样尊贵的表兄高干吧。”
  高干,乃是袁熙表兄,当初平原一箭,已被袁方射杀。
  袁方此意,竟然是要杀他!
  袁熙这下就有点慌了,惊怒道:“袁方,你敢杀我,就不怕天下人视你为杀兄的畜生吗!”
  “我袁方乃天子所封一州之牧,代天子诛杀你这逆贼叛臣,此乃天经地义,何惧天下人议论!”
  袁方一声狂言,猛然间拔出佩剑,掷在了袁熙的跟前。
  他侧过身后,不屑正视袁熙,冷冷道:“你跟我讲兄弟之情,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保留一丝尊严,你自行了断吧。”
  袁熙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整个人仿佛陷放了死亡的深渊,浑身颤栗不休。
  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惊恐茫然的望向袁方,那眼神,如同在看着一个魔鬼。
  一个将世人流言,视为粪土,狂到极致的魔鬼。
  “我袁熙,岂能被这贱种,逼到自杀?我就算是死,也要先杀了你这贱种……”
  袁熙那惊恐的目光中,陡然间迸射出狰狞的杀机。
  他左手缓缓的拔出了跟前之剑,再缓缓的举起,俨然做出了将要自尽的样子。
  蓦然间,他身形猛的向袁方窜将出去,手中长剑出电光一般,狠狠的刺出,直取袁方的脖间而去。
  袁熙,他想趁着袁方侧身之际,突然刺杀袁方!
  “显正小心!”吕玲绮一声惊喝示警。
  就知她话音未落时,袁方身影如风,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夺下了袁熙手中之剑,顺势反身一脚踢出。
  一声惨叫,袁熙再度滚落于地。
  袁方却执剑而立,身形一如先前,仿佛根本未曾动过,只是手中多了一柄剑。
  吕玲绮暗松了口气,抚着心口喃喃道:“吓死我了,我倒忘了,他是习武奇才,武道早已到锻骨,那混账怎伤得了他。”
  “还敢出手偷袭,真是最后一点脸都不要,原来这就是袁家所谓的尊贵。玲绮接剑!”袁方陡然一喝,将手中这剑,掷与了吕玲绮。
  “你的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任由你处置。”袁方拂袖转身,大步还往上座。
  吕玲绮眼眸喷火,手提着长剑,挟着一腔的恨意,大步冲向袁熙。
  “走开,你给你走开,小贱人,我是袁家之子,你敢伤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坐倒在地的袁熙,步步后退,口中还不忘威胁。
  吕玲绮将手中长剑,高高的举起,没有一丝犹豫,朝着袁熙的脖子,奋然斩下。
  一道鲜血飞上半空。
  袁熙,人头落地。


第二百零二章 我就不信征服不了你
  袁熙死了。
  那个欺压了袁方多年,更曾不折手段谋害他,几次险些置他于死地的袁家嫡子,今日,终于死在了他面前。
  虽是借吕玲绮之手斩杀,但袁方却有一种手刃仇人的痛快。
  大堂中,众将无不拍手称快,一个个仿佛比袁方还解气。
  袁熙自恃高贵,目中无人,而堂中的这些武将们,多出身于下层,是袁熙眼中正宗的“卑微”之徒。
  卑微者目睹高贵者被杀,焉能不大呼痛快。
  吕玲绮已转过身来,双眸中吐露着复仇的快感,清艳的脸庞上沾染了几滴鲜血,竟有几分血腥之美。
  她将长剑双手奉还袁方,拱手感激道:“多谢显……多谢主公。”
  她跟袁方随便惯了,如今显然还没有习惯,称呼袁方为主公。
  袁方将剑接过,一个潇洒收势,长剑入鞘。
  少年人英武冷肃的身形,在火把的照耀下,更添了几分伟岸如山。
  堂中诸将们,经得今天这场血腥,对袁方是更增敬畏。
  而吕玲绮的嘴角,却悄然掠过一抹笑意。
  ……
  一宿休整,次日天色一亮,袁方便叫诸军将士,整顿精神,准备一场更大战争的到来。
  今袁熙已死,消息很快就会传往易京一线,袁绍得知之后,很可能会一怒之下,回师南下前来给袁熙报仇。
  其实,这也是袁方杀袁熙的用意之一。
  倘能引得袁绍回师,就能解了公孙瓒之困,令那位白马将军有时机平定幽州的叛乱,重新恢复元气。
  一旦公孙瓒重振旗鼓,就能跟袁绍再多抗衡几天,拖延其统一河北的速度。
  那样,袁方也能延后与袁绍决战的日期,可以腾出足够的时间,来收拾了中原山河,为南北的决战做准备。
  而根据斥候的消息,平定兖州的曹操,似乎也在率大军向东移动,分明是冲着袁方来的。
  在袁绍方面做出反应前,袁方不得不先会一会近在眼前的曹操。
  大堂中,例行军议结束,诸将各自散去。
  “不知主公可有时间,是否能移尊我部营中,玲绮有件礼物想要献给主公。”吕玲绮却神秘的笑道。
  礼物?
  袁方暂无他事,心中好奇,遂策马出城,去往了吕玲绮营中。
  吕布旧将只逃出两百多人,袁方便又拨给了他们几百号人,凑成了千人之部。
  这支千人的兵马,名义上由吕玲绮统领,但因其到底是女流,实际上由张辽来统领。
  方至营门时,袁方就看到,张辽已经迎在了那里,脸上也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好似跟吕玲绮是商量好的。
  “文远,主公都到了,还不快把礼物献上。”吕玲绮催促道。
  “诺!”张辽拱手一应,向部下打了个手势。
  袁方愈加好奇,饶有心致的瞧着他们,想看看他们到底能给自己送上什么礼物。
  片刻后,军卒将一匹火红的战马,牵至了袁方跟前。
  那是一匹巨大的红色战马,四肢修长劲健,躯上一条条的肌肉,好似钢筋铸就一般。
  它的皮毛光滑而富有活力,明亮鲜艳,宛如炽烈的地狱之火,那赤色的鬃毛,更在风中随风摆动,犹如万道火蛇飞舞,在阳光下骄傲的燃烧着。
  见得此马,袁方眼前一亮,脱口一声:“赤兔马!”
  “主公真好眼力,这匹神驹,正是当初董卓赠给奉先公的赤兔神驹。”张辽笑道。
  袁方盯着那赤兔马,两眼放光,暗想这吕玲绮,莫非是要把这赤兔宝马,赠给自己不成。
  果然,吕玲绮翻身下马,将赤兔牵至袁方跟前,郑重道:“这赤兔乃先父所遗,今我等已归顺于主公,而主公又帮我杀了袁熙这个仇敌,玲绮无以为报,只能将这赤兔马赠与主公,算是稍稍报答。”
  袁方惊喜万分,兴奋得差点就大笑起来。
  习武者,征战沙场,除了本身的武功,最倚重的就是一匹好马,还有一柄乘手的兵器。
  这赤兔马乃天下闻名的神驹,号称来去如风,日行千里,吕布骑着他纵横天下,而历史上的关羽,得了赤兔马后,战斗力大幅度提升,不知凭着战马速度,斩了多少武道高手。
  袁方今得吕玲绮,以如此神驹相赠,怎能不激动到两眼放光。
  二话不说,袁方一跃下马,接过吕玲绮手中缰绳,就想试乘一下传说中的赤兔。
  谁料,袁方刚一靠近赤兔,那看似温驯的巨马,突然间就变得暴躁起来,竟似发怒一般抖动着身躯,不许袁方靠近。
  什么情况?
  袁方面露狐疑,不禁看向了吕玲绮。
  吕玲绮叹道:“这赤兔马乃神驹,极通灵性,寻常人难以驯服,那董卓本想自己据有,但无奈驯服不了它,才将赤兔赠与了我先父。玲绮觉得主公的气概,与先父有几分相似,或许能够驯服,至于能否成功,我也不好说。”
  袁方立时就明白了。
  骑术之道,第一步就是要摸清马性,与马沟通好,产生共鸣,而性子越烈的神马,就越不好征服,换了主人后也很有可能驾驭不了它。
  吕布神威无双,自幼又长于边塞,终日与马为伴,自是极通马性,能征服赤兔这样的神驹,当然就不为怪。
  袁方虽有自信,但他的武道和对马的了解,毕竟还要逊于吕布许多,想要征服赤兔,恐怕不易。
  袁方领会了吕玲绮的意思,稳住心神,轻轻的抚摸向赤兔,想要拉近与赤兔的亲近。
  谁想,以眼对眼时,袁方竟感觉到,赤兔的马眼中,居然有那么一丝戏谑,还有几分桀骜不驯。
  那般眼神,仿佛在说:你小子,有胆就骑上来试一试,老子我不把你颠下去,摔死你小子才怪!
  “这匹马,竟然敢鄙视我?”
  袁方被很多人嘲笑过,鄙视过,但被一匹马鄙视,还是生平头一遭。
  吕玲绮和张辽二人,显然也看出了赤兔马对袁方的不服,二人对视一眼,皆流露几分无奈。
  那意思显然是在说,神马虽赠与了袁方,但袁方能不能驯服,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再凶恶阴险的恶人我都不怕,我还怕了你一匹马不成,今天我非征服了你不可!”
  赤兔马的骄傲与不屑,反而激起了袁方的斗志,他死死的盯向赤兔那双不屑的马眼,试图在精神意志上,压倒赤兔,令它屈服。
  赤兔却丝毫不惧,就那么骄傲的跟袁方对视。
  似它这般神驹,力量与速度都达到了战马的极致,可比一名凝膜级别的武者,意志力和自信心之强大,又岂是轻易能够压服下去。
  袁方驯服它的意志,却更加强烈,一股灼烈如火的征服欲,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
  他必须征服赤兔,只有如此,在吕玲绮和张辽等人眼中,才会拥有吕布一样的威霸之势,才能从心底里征服这群虎狼之士,令他们从内心里臣服。
  意念越来越强,那狂烈的意志,竟连袁方自己,也感觉到双眼有种灼烧的错觉。
  蓦然间,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左眼,似乎在发生某种变化。
  他种变化,竟与他开启洞察瞳时,有几分相似。
  袁方的感觉没错,他的左眼瞳孔的右上角,悄无声息间,又浮现出一颗细如蚊蝇的圆瞳。
  一颗与洞察瞳,还有远望瞳,几乎一样的新瞳。
  瞬息间,袁方只觉如潮的画面,涌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那是旷野之中,无边无际的战场,杀气震天,到处都是血光,还有刀光,骑兵铁甲冲撞,战鼓擂动,旌旗飘扬。
  袁方蓦然间惊悟,自己似乎是看穿了赤兔的思想,进入了它的记忆之中。
  “难道说,我的生化之躯,为了压服赤兔马,竟是又突变出一颗新的瞳孔不成?而且,这颗新瞳,竟然拥有读心的能力不成?是了,一定是如此!”
  两次眼睛突变,袁方已有心理准备,对这颗读心瞳的出现,虽是欣喜,却没有太多的吃惊。
  脑海中的画面,依旧在变化,赤兔马的身上,那员手执方天画戟的武者,威不可挡,大杀四方。
  袁方能感觉得到,赤兔马对背上的吕布,充满了敬畏,一种对强者的敬畏。
  “既然我这读心瞳,能够穿透赤兔马的记忆,不知能不能修改它的记忆呢?”
  心中一动,袁方的心中,再次涌起一个强烈之极的念头。
  在他这强烈念头的作用下,赤兔马身上吕布的那张脸,渐渐的变得模糊,随后又清晰起来,最终,演变成了自己的脸。
  就在此时,袁方那颗新出现的读心瞳,突然间自行消失,袁方瞬间从赤兔马的记忆中跌出。
  接下,他便感到一阵的头晕目眩,整个脑袋都有一种将要炸烈的感觉。
  身形不稳,袁方摇摇晃晃,险些没能站稳。
  “主公!”吕玲绮吃了一惊,赶紧上前将袁方扶住。
  袁方手扶着吕玲绮的肩,大口的喘着气,极力的压服那头脑欲裂的感觉,半晌后,才总算缓过劲来。
  “这定是使用读心瞳的后遗症了,没想到竟这么厉害,真是要人命啊……”
  袁方深切体会到了这读心瞳的厉害之处,开启的时间极短,对能量的消耗也不大,但使用后这种头晕目眩,脑袋欲炸烈的痛苦,却着实让人难以忍受。
  袁方还在心有余悸时,身边处,赤兔马却摇头晃脑,眼神迷惑,似乎陷入了茫然之中。
  当它再看袁方时,暴躁与不屑的眼神,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某种亲近。
  赤兔马,就那么安静的立在那里,然后,它竟然用自己的马脸,蹭了一蹭袁方。
  见得这一幕,张辽和吕玲绮二人,顿时都惊呆了。


第二百零三章 玲绮的震撼
  赤兔马主动蹭袁方,这分明是在向袁方表示亲近,这更是一般对主人,才会有的亲近方式。
  难道,袁方只以眼神的威势,竟在片刻间,就让性如烈火般的赤兔马,就此臣服了吗?
  吕玲绮和张辽对视一眼,二人皆难以克制的面露惊奇。
  他们原以为,袁方就算要驯服赤兔,至少也到骑上去,经过那么一番折腾后,方才能征服赤兔。
  却未想,袁方连马背都没上,仅仅用眼神的威严,就征服赤兔。
  若真如此,袁方的威霸之气,岂非比吕布还要更胜一筹。
  那二人不可思议,一时陷入了惊疑中。
  袁方却已从脑袋剧痛中恢复如常,眼见赤兔跟着自己亲近,料想读心瞳已起了作用,让赤兔马将自己认作是吕布,就此臣服。
  欣喜之下,袁方一跃上马。
  赤兔果然没有再颠簸,就那么平静的让他胯了上去,鼻中还发出兴奋的嘶鸣,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奔腾。
  “赤兔,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速度吧,驾!”
  袁方一抖缰绳,同时运足中气,舌绽春雷,大喝一声。
  赤兔马感觉到了袁方抖缰绳,也听到了声音,转过马头,以敬畏的眼神,看了一眼背上的袁方。
  随后,它一声长嘶回应,四蹄一丝,如电射出,猛烈的在营外大道上奔腾起来。
  呼呼,呼呼!
  袁方只觉剧烈的劲风,吹得头发都笔直朝后,口鼻都无法呼吸,眼睛甚至都难以睁开。
  余光之中,袁方就看到大道两旁的树木,都剧烈的向后退去,全身轻飘飘的,似乎如放风筝般,竟要被吹起来似的。
  “果然是赤兔神驹,速度竟然快到了这般地步!”
  袁方狂喜万分,身上的血都开始沸腾。
  大道上,偶尔会有自家的游骑奔驰而过,但被赤兔四蹄一踏,眨眼间就超越了过去,几个呼吸就远远的抛在脑后,再过十几个呼吸,对方就只余下一个小点。
  对比赤兔马的神速,袁方只觉别的马,就好像是蜗牛在爬一般。
  远远望去,看似要走很长时间的地方,却如旋风一般,几下就纵马驰到,极是刺激。
  开始之时,袁方还有点受不了赤兔的速度,只能紧紧的伏在马背上,渐渐的,他调匀了呼吸,彻底熟悉了马性,逐渐熟练起来,就能在马背上直起腰身,控制缰绳,御使赤兔左右改变方向。
  袁方将缰绳轻轻左抖,赤兔就向左奔,向右抖,它就向右左,控制自如,极是听话。
  袁方终于体会到,吕布仗着此马,为何能纵横天下,而关羽仗着此马,为何能斩杀颜良和文丑,这等武道不逊于他的猛将。
  “我得如此神驹为坐骑,纵横沙场,谁还能挡我!”
  风驰电掣,怒马如龙!
  兴奋的袁方,放声大笑,畅快的敌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营门处,吕玲绮和张辽二人,看着袁方如风而去,如风而来,都惊得是目瞪口呆。
  赤兔马的速度,他们是见识过的,并不感到吃惊。
  真正令他二人震惊的是,袁方几乎在转眼间,就征服了桀骜不驯的赤兔马。
  “当年温侯驯服赤兔,可是花了大半个时辰,他竟在片刻间,就驾御了赤兔,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张辽喃喃自语道。
  这位并州猛将,现虽归顺于袁方,却是跟着大小姐归顺,其实对袁方这个新主,并未心悦诚服。
  前番东武一役,目睹袁方一天内破城的用兵能力,张辽已暗暗佩服。
  今天,再目睹袁方,转眼间征服赤兔,张辽的内心中,才开始真正的对袁方产生佩服。
  吕玲绮的眼神中,又何尝不是惊叹。
  大道那头,袁方已策马如飞,折返而回。
  她的明眸中,迎面而来的银甲少年,上半身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仿佛天地之间的光辉,统统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的下半身,竟如一团奇异的熊熊烈火,火蛇流动翻滚,比鲜血还红艳,比阳光还明亮。
  人影若隐若现,眼前如梦如幻,吕玲绮看得竟有些呆了。
  恍惚间,袁方已如风而至,勒马于营门前,哈哈笑道:“玲绮,这赤兔马不愧为天下第一神驹,你的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吕玲绮这才从恍惚中惊醒,清丽的脸庞间,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尴尬。
  她旋即爽朗一笑:“除了赤兔马,我还有一件礼物送给主公。”
  还有一件礼物?
  袁方精神又是一振,思绪飞转,已然猜到了八九分。
  他也不多问,只随着吕玲绮,一同往大营,步入了大帐之中。
  吕玲绮将帐侧兵器架上所覆之布,哗啦啦的猛然掀开,指着上面道:“这是我送给主公的第二件礼物。”
  袁方移目看去,却见那兵器架上摆放着的,乃是一柄战戟。
  那是一柄硕大无朋的银色重戟,戟柄比一般的戟长出将近一半,碗口粗细。戟锋足有四尺余,看上去异常的沉重。
  最古怪的地方是,这支戟和普通的长戟锋刃侧面的小支相比,这支大戟的一侧,是一枚月牙形的支刃。
  “方天画戟!”袁方道出了它的名字。
  吕玲绮点头道:“不错,这正是先父遗下的方天画戟,先父纵横天下,所仗者,除了一身超凡的武道,就是这赤兔马和方天画戟。今玲绮已投于主公麾下,自当将此二物,都赠于主公。”
  袁方真没想到,吕玲绮这般大方,竟这般舍得,将方天画戟也赠给自己。
  如风电驰的赤兔马,再加上神兵利器的方天画戟,袁方有此二宝,战场上就将更加无往而不利。
  欣喜过后,袁方却忽又冷静下来,说道:“这方天画戟确为一件大礼,但你也知道,我素来使棍,这半道上你让我改使用戟,似乎有些不太好改。”
  吕玲绮却诡色一笑,指着方天画戟道:“这我自然知道,主公不妨先试一试这方天画戟再说。”
  袁方遂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来,将方天画戟握住,猛一用力,将之拿起。
  这一拿不要紧,袁方竟发现,这方天画戟出奇的重,其份量似乎竟越过了自己的碎颅棍,足足一百多斤。
  “好一柄重戟!”袁方不得不使出双手,才将画戟擎起。
  袁方再提一口气,臂上青筋爆涨,将这方天画戟舞动一番,戟锋过去,竟是搅出呼呼的风声。
  只是,这方天画戟太重,饶是袁方使惯了碎颅重棍,舞动起来仍显得颇为吃力,甚至有几分笨拙。
  吕玲绮却小嘴微微张开,似对袁方竟能舞起此戟,感到稍稍有些意外。
  旋即,她却点头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主公惯使重兵器,跟先父武道的路数颇为相近,主公使这方天画戟,再合适不过。”
  袁方将重戟往地上一竖,“吭”的一声,脚下土地竟被砸出了一坑。
  “戟术胜在招式,我的棍法却长于力量,这两门武道似乎并不相兼容吧。”袁方喘着气道。
  吕玲绮却笑道:“主公不妨再仔细看看这方天画戟,除了重之外,还有何特别。”
  袁方经他一提醒,便横握画戟,再次仔细观察。
  他发现,这方天画戟连柄带锋,通体皆以精铁打造,外表黑黝,戟身深黑之中,隐隐透着几分红光。
  再看那戟锋,袁方竟意外的发现,那戟锋竟然都是钝口,锋尖圆圆的似个半球,唯有旁边月牙支刃,打磨得甚为锋利。
  袁方这下就奇了,要知寻常兵器,无论是刀还是枪,或是戟,都恨不得能将锋刃,打磨得削铁如泥,以期一击命中,便可取了敌人性命。
  而吕布这一支方天画戟,极重不说,锋刃竟然还是圆钝,这等铸造方法,实与寻常戟截然相反。
  “没想到,传说中的方天画戟,竟然是这样,这其中莫非有什么玄机吗?”
  袁方思绪飞转,手抚着画戟,看看吕玲绮的笑脸,再回味着她方才所说的话。
  沉思半晌,袁方蓦的眼前一亮。
  袁方明白了,这方天画戟看似是戟,实则跟他的碎颅棍一样,都是以刚猛霸道之力取胜,不然为何要铸造的这么重。
  寻常武将与吕布交手,见他使得是戟,便想着如何应对戟法,却不想,吕布兵器虽为戟,却走的是刚猛霸道的路数。
  如此的话,则锋刃是钝还是利,便没那么重要了。
  而且,这画戟主刃为钝,月支侧刃却锋利无比,刚猛之余,可杀对手一个出奇不意。
  袁方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吕玲绮会说,自己的武道路数,会与吕布有相似之处。
  心念一通,袁方若有所思半晌,喃喃念道:“重戟无锋,大巧不工,怪不得令尊能有易髓的实力,原来他对武道的理解,无胜于凡夫俗子啊。”
  听得袁方念出“重戟无锋,大巧不工”八个字,吕玲绮的神色顿是一变,眼眸中不禁涌现出惊诧之色。
  仿佛,袁方那一句看似“轻描淡写”的念叨,竟是深深的震撼了她。
  “父亲说过,他是在三十岁时,才领悟到大巧不工的武道境界,没想到他这般年轻,就能领悟到,莫非,他真是比父亲还有天赋的武学奇才吗?”
  吕玲绮心中惊叹,那望向袁方的眼神,已不能用刮目相看来形容。


第二百零四章 无名小卒
  “玲绮,这方天画戟有多重?”袁方双手掂量着问道。
  吕玲绮这才从惊叹中抽身,微笑道:“这重戟足有一百四十斤重,应该比主公的碎颅棍重吧。”
  一百四十斤!
  袁方啧啧称奇,要知他的碎颅棍才有九十二斤,这方天画戟竟足足多出了近五十斤重,足可堪称当世最重的兵器。
  “这一百四十斤的重量,朝着敌人平刺而出,对方就算再精妙的招式,也要被轻易破解,无锋重戟,一力降十会,的确是最高明的武道。”
  袁方赞叹时,双臂用力,将方天画戟突刺而出,只是他力道不足,刺出的威力和速度,便大有不济。
  吕玲绮却道:“方天画戟虽重,但先父却能将其举重若轻,舞动如风。主公武道虽已练至锻骨境界,但若想将此戟运用自如,恐怕还需假以时日。”
  袁方将重戟放归了兵器架,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感叹道:“这戟重如泰山,舞动起来,实在是太过消耗体力,只怕非得把武道提升至练脏水准,方才能运得动它。”
  武道修至练脏的境,就可以通过呼吸吐纳,使内脏变得极为强大,呼吸连绵深远,体力悠长。
  这也就是说,练脏级别的武道高手,必拥有超强的体力,唯有如此,才能不惜体力的运用这方天画戟。
  而似袁方这般锻骨的境界,就算勉强舞动方天画戟一战,不出三四十招,必已是体力大损,无以为济。
  历史中,那些武道高手们,动不动就交锋数百回合,正是因为他们拥有练脏境界那超强的体能支持。
  先前袁方虽仗着生化之躯诸般能力,跟关羽、张飞和孙策这等高手过招,数十回合而不败。
  但若不是对手见形势不利,自行败退,而是一直战下去,袁方纵使在招式上不落下风,但体力必会率先不支,最终必死无疑。
  而这时,吕玲绮却笑道:“主公无需叹息,我可将我吕家家传的武学,教授给主公。以主公的天赋,再加上我吕家绝世武学,必可令主公武道突飞猛进,不需多久,必可将这方天画戟运用自如。”
  又是一份意外惊喜,惊喜到袁方都有点不好意思收下。
  原本吕布覆没,应该是一件坏事,谁想吕布一死,吕玲绮、高顺、张辽等吕布旧部,统统都归顺了他袁方。
  袁方不但得了一众良将,如今吕玲绮还相赠赤兔宝驹,方天画戟神兵利器。
  眼下,吕玲绮竟然还要将吕布的武学,都传授给他。
  一场坏事,就这么变成了好事,袁方忽然觉得,吕布的死,他反而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令尊的武学,必是极为高明,只不过既是家传,你授与我,似乎有些……”袁方这次就没那么痛快的接受。
  吕玲绮却幽幽一声叹:“先父膝下无子,只有我一个后代,可我终究是个女儿家,也只有把这家传武学传给你,才不致使我吕家武学失传。”
  吕玲绮先赠马,又赠戟,今又传授吕家武学给袁方,而这一番话,好似要依靠袁方,来完成吕家的传承。
  不知为何,袁方就觉着其中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不过,根植于心中,那种变强的信念,却又让他无法拒绝吕玲绮的馈赠。
  沉吟片刻,袁方正色道:“既是如此,那我还能说什么,玲绮,谢了。”
  “哎呀,谢什么谢,咱们都是自家人了,甭跟我客气。”
  吕玲绮的脸上又浮现那种爽朗的笑容,一时也忘了主臣的身份,竟又伸手在袁方的手臂上拍了一拍,就像拍自己的哥们儿兄弟一般。
  吕玲绮的举动,袁方倒不以为怪,但那一句“自家人”,却听着又有点怪怪的。
  吕玲绮话一出口,似也意识到有些不妥,略显苍白的脸上,竟是掠过一丝霞色。
  天不怕,地不怕,有着男儿豪气的吕玲绮,竟然流露了一抹羞意。
  “这可稀奇了。”袁方顿来了兴趣,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哎呀,学武要趁早,我现在就把我吕家武学,都传授给主公,主公你可要竖起耳朵听好了呀……”
  吕玲绮却马上恢复了大大咧咧,口若悬河的说起了她吕家的武学。
  诺大的军帐,很快就被吕玲绮那高八度的嗓门占据。
  ……
  濮阳城。
  残破不堪的城墙上,曹操正带着一班文武,巡视着城防,督视着城池修补进程。
  从去岁至今,兖州之叛终于以濮阳城破,吕布败逃而结束,历时半年月余,曹操终还是夺回了属于他的兖州。
  濮阳乃黄河南岸重镇,先前为了攻吕布,曹操不得不下重手,今濮阳已复,曹操第一件事,就是即刻发民力,重新修补这座坚城。
  “吕布那厮下落如何了?”曹操忽然问道。
  “禀主公,北岸传来消息,吕布在袁熙的围追堵截下,身中数箭坠入黄河,极有可能已经陨命。”身后,谋士程昱忙答道。
  曹操微微点头:“吕布一死,袁方必当退兵,兖州之战终于也可以了结了。”
  话音方落,一骑斥候飞奔入城,直上城头匆匆来见。
  “禀主公,北岸急报,袁方袭破东武城,大破冀州军,袁家三公子袁熙,已为袁方所杀。”
  一道惊人的消息,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曹操亦是变色,焦黄的面孔皆是难以置信,惊异道:“袁方不过兵马两万,袁熙却有四五千兵马守城,如何能这么快就被击破?”
  斥候便将袁方收降吕布旧部,利用他们报仇心切,以疯狂的攻势速破东武的详情,道将出来。
  “原来如此。”曹操眉头暗皱,叹道:“此子兵强马壮,羽翼已丰,今又得吕布旧将归附,实力又将大增,只怕早晚必为我之劲敌啊。”
  左右曹营诸将,也无不为袁方之威所慑。
  程昱却道:“袁方杀了袁熙,袁绍闻之,十有八九会挥师南下前来为子报仇,今袁方在东武的兵马,不过两万,主公何不趁机举兵东进,与袁绍配合,南北夹击,必可一举将袁方剿灭。”
  顿了顿,程昱又道:“袁方一死,青徐二州土崩瓦解,主公可轻易就攻取两州。而袁绍又为公孙瓒牵制,无暇跟我们争抢两州,到时主公就可一统河南,再北向跟袁绍决战,何愁大业不成。”
  程昱一番谋划,深得曹操之心,令他当场便采纳其计。
  于是,曹操当天便尽起大军,挟着收复兖州的余威,浩浩荡荡的向着东武城杀奔而去。
  ……
  东武城。
  曹操起兵的消息,很快便由细作,星夜兼程的送抵袁方手中。
  “我驻军东武,并未再发兵西进,曹操反倒是尽起大军前来,难不成他还想跟我火拼不成?”袁方凝眉道。
  郭嘉灌下一口酒,却冷笑道:“这个曹操可是诡诈的紧,依我看,他是料定袁绍会起兵南下,为袁熙报仇,又见我军兵少,所以才敢来攻,想要借着袁绍之力,南北夹击将我们击灭在此地。”
  郭嘉一语,点破了曹操用意。
  袁方盯着地图,沉吟半晌,点头道:“奉孝言之有理,此地不宜久留,传令全军,连夜拔营撤回平原,静观其变。”
  袁方撤退平原,北可据故渎壁垒,抵挡袁绍,南可仗高唐坚城,阻挡曹操,以逸待劳,背靠青州的大后方,处境就要比在此间有利的多。
  当天,袁方便率两万之军,带着张辽等一众吕布旧将,沿着黄河西退,赶在曹操大军杀到前,退至了平原。
  顺利退至平原,接下来,袁方就要看袁绍的举动了。
  倘若袁绍率大军来为袁熙报仇,那么在平原一线,势必要进行一场大战,袁方就要调兵遣将,把主力尽集于平原一线。
  倘若袁绍能忍下这丧子之仇,将灭公孙瓒依旧列为首要,那么曹操这一路兵马,必也不会单独跟袁方火拼,自然会不战而退。
  大军退至平原,袁方便叫将士们抓紧时间休整,静观南北两路之敌的举动。
  ……
  黄河入海口,蓼城港。
  人头攒动的码头边,一艘巨大的商船停靠着,旗桅上悬着一面“公孙”的旗帜。
  阴暗的船舱中,那名面带伤疤,昏醒不省的男子,终于苏醒过来。
  睁眼四顾,疤面男子目光恍惚,茫然不知所见,只瞧得身边一个鹤发童颜的中年男人,正在为自己把脉。
  “你醒啦。”中年男子面露喜色。
  “你是谁?”疤面汉子沙哑的问道。
  那中年男子捋须一笑,淡淡道:“在下华佗,乃一名医者,是我治好了你的伤。”
  疤面男愣怔了半晌,眼中神色变化,仿佛正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渐渐的,他的神智终于清晰起来。
  “我昏迷了有多久?我怎么回在这里?”疤面男艰难的坐了起来。
  华佗忙扶他起来,边道:“你身负箭伤,漂浮在河中,是被一艘经过的商船给救起。以你的伤势,本是很难治好,不过幸得我云游至此,这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疤面男面露惊色,似乎对自己能死里逃生,感到极是意外。
  猛然间,他又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兖州的战事结果如何,你可知道?”
  华佗叹道:“我听船上的人说,曹操已夺还了兖州,吕布败逃平原不成,反为袁熙所杀,他的部曲全都归顺了青州牧袁方,那袁方后来又率军杀了袁熙。唉,这乱世,你杀我,我杀你,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华佗叹息不已,那疤面男却陷入了沉默,眼眸中有几分黯然失色,口中喃喃道:“归顺了袁方,他们都归顺了袁方么……”
  “对了,你身负箭伤,应该也是一名士卒,我还不知你的尊姓大名?”华佗这才想起,他还不知自己救活的是谁。
  沉吟了片刻,疤面男默默道:“我只是个无名小卒,名字不值一提。”


第二百零五章 貂蝉叹
  华佗知他不想透露姓名,便也不再多问,转身收拾起了自己的药箱。
  “你的箭伤已无大碍,只需静养百日,便可痊愈,至于你脸上的伤疤,我却无能为力。你好自为之吧,告辞。”
  说罢,华佗背起自己的药箱,推开舱门离去,行走之内,青衫磊落,颇有几分道风仙骨的风范。
  疤面男拖着伤躯下地,推开舱门走上了甲板。
  一阵眩目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忙举臂相挡,半晌后,方才适应过来,缓缓放下了手臂。
  举目四扫,西面是无尽的大陆,东面则是茫茫大海,涛涛黄河在此奔流入海。
  “你小子命还真大,竟然生生被华先生救活了,我还准备靠岸后就地把你随便埋了呢。”一名中年文士,笑呵呵的从后走过来。
  疤面男愣怔一下,拱手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未知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辽东柳毅是也。”中年文士答道。
  辽东?
  疤面男面露不解,目光扫向船桅处,看到那面“公孙”的旗帜,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足下莫非是辽东侯公孙度的部下?”疤面男问道。
  那柳毅一奇,笑道:“没想到你不识得我家辽侯的大名,没错,我正是奉辽侯之命,前往长安向天子进贡,却不想回来的途上,正好撞上了你,这也算你小子运气好。”
  疤面男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半晌,他问道:“先生这艘船,莫非是要去往辽东?”
  柳毅笑道:“当然,我出使完毕,不回辽东还能回哪里去。”
  “但不知,在下能否跟随这条船,一同去往辽东。”疤面男拱手请道。
  柳毅怔了一下,却点头道:“中原大乱,去往辽东避难的人不少,我家辽侯自是大大的欢迎,我看你这小子受那么重的伤都没死,也算是个有福之人,我就带你去辽东吧,有你在,说不定能保佑我这一路风平浪静。”
  “那就多谢柳先生了。”疤面男虽拱手道谢,语气中却并无多少感情色彩在内。
  船靠岸边半日,补充了足够的粮草和淡水,午后时分,扬帐出港口,驶入了茫茫大海中。
  疤面男立于船尾,怅然若失的望着大陆渐渐远去,深凝的眉宇中,闪烁着几分不甘和不舍。
  他双拳紧紧而握,就那么注视着陆地,消失在视野中,只余下茫茫大海。
  ……
  平原城。
  城东,那间华丽的别院,大堂中,袁方和吕玲绮沉默而立,静静的等候着什么人。
  这间别院,乃是袁方亲自挑选,专门为了安置吕布的遗孀严氏和貂蝉。
  今天,他随着吕玲绮亲自登门,就是要把吕布可能已死的消息,告诉给那二妇。
  脚步声响起,门帘掀起,两位妇人先后而入。
  那容貌风华绝代者,袁方此次曾经见过一面,自然就是貂蝉。
  而那中人之姿的妇人,便该是严氏了,此前因严氏一直抱病,故袁方也没机会见过。
  二妇知是袁方到来,忙是上前见礼。
  “玲绮,你父亲呢?他怎么没来看我们?”严氏将目光转向了女儿。
  早先她们已听闻,袁方率军去吕布,如今袁方和吕玲绮都平安回来,她们便以为,吕布是被活着救了出来,也该同来才是。
  “母亲,父亲他……”
  吕玲绮声音哽咽起来,欲言又止,难以开口。
  这坏消息,总归是得让她们知道的,早说晚说都是说。
  袁方见吕玲绮不忍开口,便替她说道:“吕温侯因部下背叛,被曹操攻破濮阳,只能弃城向平原而退,却不料半路被袁熙截杀,身负数箭坠入黄河之中,不知了去向,很可能已遭不测。”
  此言一出,严氏和貂蝉俱是神色惊变,面露骇然。
  “玲绮,这是真的吗?”严氏惊恐的望向吕玲绮。
  吕玲绮也无法再隐瞒,只得伤感的点了点头。
  晴天霹雳!
  本就身体虚弱的严氏,遭此精神重创之下,双眼一翻,便即晕厥过去。
  “母亲!”吕玲绮惊叫一声,急是扑上去扶住其母。
  严氏的身边,貂蝉也是花容惨然,头晕目眩之下,身子跌跌撞撞的就向旁倒去。
  吕玲绮只顾着其母,哪里注意到貂蝉。
  袁方不忍貂蝉摔倒于地,情急之下,只得纵身上前,抢在她倒地前,猛的伸手将她揽住。
  头晕目眩的貂蝉,在倒地前的瞬间,落入了袁方的臂弯中。
  一股柔弱无骨的感觉,顷刻间从手臂上传来。
  那可是四大美人之一啊,娇柔的身躯,就这般躺在自己的臂弯中,少年人的心头,怎能没有一丝触动。
  袁方转眼已压制住心思,小心翼翼将貂蝉扶起,轻声道:“貂夫人,你没事吧。”
  貂蝉幽幽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靠着袁方手臂,那原本苍白的绝色脸庞间,顿时掠起一丝浅浅的羞晕。
  “多谢州牧,让州牧见笑了。”貂蝉低低道谢,挣扎着直起了身子。
  袁方却无不自在,坦然面对貂蝉,轻声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夫人节哀顺便,莫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貂蝉幽幽叹息,泪光涟涟,不知何语。
  旁边处,严氏已彻底昏厥过去,袁方只得赶紧叫左右婢女,将严氏送入内室去,又叫人速去请医者。
  吕玲绮和貂蝉二人,忙也跟着入内室,去照顾严氏。
  折腾了大半晌,严氏总算是给救醒,吕玲绮留在内室中继续照顾,貂蝉则出来招呼袁方。
  “严夫人的身子怎么样了?”袁方忙问道。
  貂蝉摇头一叹:“姐姐自前两年受了场风寒,身子就越来越差,今又受这一场惊吓人,就算能强撑下去,恐怕也……”
  貂蝉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言下之意袁方却明白,她估计是想说,严氏病魔缠身已久,将不久人世。
  袁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郑重向她表明,今吕布虽亡,我袁方却依旧会照顾你们,保你们衣食无忧。
  貂蝉原还担心,吕布一死,她们这一众孤寡无可依靠,却不想袁方如此大度,竟依然愿收留她们。
  暗松了一口气的貂蝉,忙是对袁方感激不尽。
  袁方又宽慰了几句,便起身告辞,貂蝉则执意要送袁方出府。
  一路上,二人都是说些无关紧张的话,不知不觉中,袁方却忽然发现,貂蝉对于吕布的死,似乎并无太多伤感。
  甚至,袁方还隐隐觉得,原本看起来有些抑郁的貂蝉,现在竟有几分畅然的样子。
  “貂夫人,恕我直言,似乎你对温侯的死,并不太伤心呢。”袁方快人快语,有好奇也不藏着腋着。
  貂蝉娇躯一震,猛然间停下了脚步。
  她抬起头来,以一种惊异的目光,望向袁方,似乎在惊奇于,袁方竟看出了她的心思。
  袁方就那么坦然而立,直面她诧异的目光。
  二人这般静静对视了许久,貂蝉轻声一叹,绝丽的容颜间,浮现一抹苦笑。
  “人言袁州牧有洞察人心之能,妾身这回算是相信了。”貂蝉感慨一声,当是默认了袁方之言。
  她目光幽幽,远望着云空,仿佛钩起了很久前的回忆。
  “其实,我只是王司徒离间董卓与吕布的一枚棋子,若非为了报答王司徒的养育之恩,我又岂会甘愿委身于吕布这等虎狼之人。”
  貂蝉仿缓缓一番话,仿佛道出了沉埋已久的心声一般,风华绝代的脸庞间,竟悄然浮现几分释然。
  “原来,她也只是一个可怜人……”
  袁方暗自感叹,对于貂蝉的这番话,袁方非但没有鄙视,反而甚是同情。
  貂蝉吐露了心思,却又觉惭愧,便自嘲道:“袁州牧心里,现在恐怕很看不起我这样的女人吧。”
  袁方却摇了摇头,淡淡道:“我能理解你的处境,我在袁家受了二十年的压迫,最清楚那种被逼无奈的感觉,你觉得解脱是应该的,因为你终于自由了。”
  貂蝉娇躯一颤,再度以惊奇的目光望向袁方,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看似年少的诸侯,竟能够体会到她心境。
  凝望许久,貂蝉释然一笑:“大家都说袁州牧你是个奇人,所作所为与常人大不相同,看来传言有时也未必都是假的。”
  见得貂蝉终于释然,袁方也哈哈一笑,也不用她再送,大步扬长而去。
  貂蝉立于原地,明眸默默的望着少年离去的身影,眼神中的那份敬佩与欣慰之意,却是久久不散。
  ……
  易京,冀州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袁绍正襟危坐,一脸昂扬冷肃,听取着诸将的汇报。
  “幽州方面,鲜于辅等刘虞旧部已成声势,代郡、右北平、渔阳等诸郡国官民,纷纷诛杀公孙瓒所立太守,公开响应主公,公孙瓒的后方已乱成了一锅粥,形势对我们来说,已是一片大好。”
  听得许攸报上的好消息,袁绍的嘴角,扬起一丝得意,一副志在必得之势。
  “袁方,你这小畜生,你猖狂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待我灭了公孙瓒,就是我挥师南下,将你彻底辗杀的时候!”
  袁绍精神大好,心中已开始勾勒起诛杀逆子,一统天下的美好蓝图。
  正得意间,断臂的袁谭急匆匆的闯入,满脸悲愤的叫道:“父亲啊,大事不好了,三弟他给袁方那个逆贼害死了啊!”
  袁绍那满脸的得意,刹那间给这晴天霹雳,轰成了碎片。


第二百零六章 再入洞房
  袁绍勃然变色,帐前,众文武们也无震怖。
  继平原大败之后,袁方的大名,再一次让他们感受到了,什么叫作恐惧。
  而这一次,袁方是用诛杀袁熙,这雷霆血腥的手段,来震恐他们。
  “你说什么,熙儿怎会被那小畜生所杀!”袁绍惊得一跃而起,大声吼道。
  袁谭一脸悲愤,含泪将袁熙如何逼杀吕布,吕布的部将又如何归附袁方,而袁方又如何出奇不意,袭破东武,擒杀袁熙的情报,哽咽着道了出来。
  袁绍脸庞扭曲,青筋突爆,咬牙欲碎,两颗眼珠子都几乎要从眶中炸烈出来。
  “袁方,你先杀你表兄,今又杀你亲兄弟,你这个灭绝人性的畜生!”
  袁绍愤怒到极致,几乎是歇厮底里的破口大骂。
  这时,许攸几步扑将上前,拱手悲愤道:“主公,三公子之仇,不共戴天,请主公速速回师,诛杀袁方逆贼,为三公子报仇雪恨啊。”
  袁谭也跟着跪倒于前,愤然道:“父亲,儿愿为先锋,誓杀袁方,为三弟报仇!”
  他二人这么一请战,帐中袁谭一派的谋士武将们,纷纷的慷慨叫战,声言要为袁熙报仇。
  丧子之痛刺激下,袁绍怒火攻心,当场就准备下令回师南下报复。
  这时,沮授却急出班,跪伏于袁绍跟前,郑重道:“主公冷静啊,今击破公孙瓒在即,倘若此时回师南下,就等于给了公孙瓒喘息的时间,倘容他回军平定了幽州的叛乱,声势复起,那时再想灭他,恐怕就万难了呀,请主公三思!”
  沮授一番话,如冷水泼在了袁绍的头顶,将他的怒火和冲动,瞬间浇息了大半。
  冷静下来的袁绍,陷入了犹豫中。
  袁谭见状,忙道:“父亲,三弟之仇,岂可不报,不然,三弟九泉之下,也无法瞑目啊。”
  话音方落,沮授马上道:“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主公只要击灭公孙瓒,一统河北,到时挟三州步骑,百万雄师南下,还怕杀不了那袁方,为三公子报不了仇吗?”
  沮授的话,得到了审配等河北文武的赞同,而袁绍那愤怒的情绪,也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权衡许久,袁绍狠狠一咬牙,毅然道:“熙儿,你放心吧,等为父灭了公孙瓒,必尽起河北之兵南下,诛灭了袁方那小畜生为你报仇!”
  袁绍这话,等于采纳了沮授的献计。
  沮授暗松了一口气,忙盛赞袁绍冷静,处事英明。
  袁谭和许攸等人,阴冷的目光却瞪向沮授,拳头暗握,心中阴恨不已。
  当下,袁绍就只好吞下这丧子之恨,决心继续攻打公孙瓒,暂不发兵南下。
  易京方面的情报,很快就由细作,送往了平原。
  这一次,袁绍的冷静,倒是让袁方有些意外。
  他意识到,袁绍这是决心要先取幽州,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加快全取河南的脚步,否则,就无法对抗挟三州之兵大举南下的袁绍。
  收到情报的当天,袁方决定留万兵马,继续以郝昭郭淮镇定平原一线,袁方则自率大军,还往下邳。
  欲取兖州,从徐州一线用兵,才能避免被袁绍和曹操两线夹击。
  今吕布已死,严氏和貂蝉自也没必要继续留在平原,袁方此番回师,便将她二人一并带往下邳。
  一路无事,数日后,袁方大军浩浩荡荡的返回了下邳。
  当袁方坐胯着赤兔马,徐徐步入北门时,大老远的便瞧见,糜环已经守候在了城门外面。
  不知之前,她也是在这里,送别了袁方。
  袁方此役虽持续不到一月,但糜环却如隔多年似的,老远见着袁方,便难抑欣喜的策马迎了上来。
  “世人都知道,我马上要迎娶糜大小姐了,你还这般‘明目张胆’的迎我,就不怕旁人说闲话啊。”
  袁方心情甚好,一见面,便跟糜环开起了玩笑。
  糜环脸庞泛起些许晕色,却秀鼻一扬,不以为然道:“谁在乎旁人说些什么,我糜环向来是喜欢做的事就去做,管他说三道四。”
  袁方哈哈一笑:“好一份狂劲,果然不愧是我袁方的女人。”
  他越发觉着糜环可人,遂是携起她的手,二人并马齐驱,昂扬一起入城。
  几步之后,吕玲绮望着那两个亲昵的身影,却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也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就觉的堵得慌。
  “伯平,主公身边那女子是何人,怎好似跟主公关系不一般啊。”
  身后处,初次见到糜环,张辽不知内情,好奇的问道。
  高顺便道:“那位是徐州糜家的千金小姐,主公今次回来,过不了多久就会迎娶她做二夫人。”
  “哦,原来是位商家之女。”张辽喃喃道。
  “你可别小瞧这位糜小姐啊。”高顺意味深长道:“主公能有今日之势,多亏这糜小姐暗中资助,今糜家已是徐州第一大族,主公联姻糜家,也是出于坐稳徐州考虑。”
  张辽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糜环的地位有多重。
  他二人这番对话,前面的吕玲绮听得清清楚楚,也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不爽,猛一抽马鞭,纵马飞奔而出,从袁方身边抢过,风一般的当先入城。
  张辽瞧见此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压低声音道:“伯平啊,我瞧咱家小姐,似乎对主公有几分意思呢。”
  高顺一愣,瞧着远去的吕玲绮,茫然道:“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除了练兵打仗,别的什么都不擅长,当然看不出来了。”张辽取笑他,却又道:“既然小姐对主公有意,倘若能撮和主公也娶了咱们小姐,那今后咱们在主公麾下,就更有立足之地了,我说呢。”
  高顺若有所思,半晌后,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眼下主公才刚要娶那糜小姐,咱家小姐的事,也只能往后放一放了。”
  “不急不急,细水长流嘛,这事咱们慢慢来,以小姐那暴脾气,急了反而不好。”张辽笑眯眯道。
  高顺重重点头,却又指着张辽笑道:“你啊你,心眼总是比我多。”
  二将彼此间心领神会,皆哈哈大笑。
  ……
  一月之后,黄道吉日,一场盛大的婚礼,在下邳城隆重进行。
  早几天的时候,孙乾就带着大批的彩礼,随着颜良带一千精兵,前往东海朐城,糜家的老家去接糜环。
  糜家现今乃徐州第一大族,今袁方虽是纳糜环为妾,但这面子却要给足了糜家,故一月前,糜环就已从下邳回到老家,按着规矩等袁方派人来接亲。
  是日一早,斥候来报,迎亲的车马已至城外,马上就要入城。
  袁方则在甄宓的打理下,第二次换上了新郎将,在他的州牧府之中,接受众属下的拜贺,等候着他的新夫人过门。
  近半年以来,下邳城一直处于战争的阴云之中,今日这场喜事,多少也算是抚慰城中百姓所受的战争创伤。
  袁方为了收取人心,更在田丰的提议下,从缴获的物资中,拨出大量的酒米,分赏三军将士,以及下邳城的穷苦百姓。
  百姓们感激于袁方的厚恩,纷纷自发的张灯结彩,以祝贺这场喜事,当天的下邳城,处处都洋溢着喜庆的味道。
  正午时分,迎亲的车队,抵达了州府门外。
  袁方则穿戴整齐,亲自出府,去迎接他的新夫人到来,尽管,此前他已与新夫人,熟到不能再熟。
  出得府门,袁方却眼前一亮。
  孙乾此去时,只带了一辆马车,但现在接亲回来时,后面却跟了近百余辆车。
  “这些车是怎么回事?”袁方奇道。
  媒人孙乾,拱手笑道:“禀主公,这百余辆马车上,全是粮米酒肉,还有各种金银珠玉,这都是糜家陪嫁过来的。”
  袁方恍惚,看着那望不到尽头的车队,暗自感慨糜家当真是出手阔绰,还回来的嫁妆,竟然超过自己送出去的彩礼十倍。
  “主公啊,看来你这媳妇是娶得赚大了。”身旁的郭嘉,笑眯眯的开玩笑道。
  袁方心情好,岂会介意,不禁哈哈大笑。
  这时,身穿喜服,头挂珍珠链的糜环,在几个婢女的搀扶下,下得马车,步履盈盈的进入了府中。
  诸般拜祭大礼后,新娘子依例被送往后院新房,袁方则开始轮番的接受属下的敬酒祝贺。
  今天这大喜的日子,袁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高兴,便是来者不拒,畅开肚皮来豪饮。
  天色将晚时,他才打发走了众多宾客,酒醉三分的袁方,在小茶的搀扶下,意犹未尽的进入了新房。
  此刻,糜环已在新房中独坐半晌。
  红烛映衬下,糜环雍荣的身姿,端坐在榻上,虽有珠链遮面,却有说不出的动人。
  这已是袁方第二回入洞房,按理说应该是轻车熟路,可当他步入这情意绵绵的洞房时,不由得还是怦然心动起来。
  小茶递上竹棍,袁方轻轻的将她面前珠链掀起。
  一张娇艳动人的容颜,就那么撞入袁方的眼中,瞬息间,竟让袁方有一种几乎要窒错的感觉。
  她略施脂粉,朱唇细眉,风韵无比动人。
  她就那么细碎的贝齿,轻咬着朱唇,嘴角一抹浅浅的笑,细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显示着内心的澎湃。
  那是一张绝美的容颜,美不胜收,让人欲罢不能。
  袁方看得难以自持,也顾不得小茶等婢女还在,凑上前去,便对糜环是轻轻一吻。


第二百零七章 阉人之痛
  新娘子那略施粉黛的脸庞,顿生晕色,人面若桃花。
  她却就那般低眉浅笑,明眸中闪烁着幸福之色,任由他亲吻。
  身前伺奉的小茶,看着自家公子肆无忌惮的样子,不禁也捂嘴偷笑。
  而小茶旁边的香香,却是小嘴张得老大,以一种极为惊奇的目光,盯着他二人。
  “人还在呢~!”糜环挨不过羞意,娇声抱怨道。
  袁方这才想起,便干咳了几声,摆手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都散了吧。”
  小茶便拉着香香,福了一福,引一众婢女退出了洞房之外。
  红通通的房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烛焰高烧,映照着糜环那娇艳的脸蛋,愈发瞧着动人心魄。
  袁方已按捺不住胸中荡漾,欲对新娘子“动手动脚”时,糜环却忽然站了起来,半身伏跪在袁方跟前,伸出一双纤纤素手来,竟是为袁方宽衣解带起来。
  “小环,你这是……”袁方一时就奇了。
  糜环眉低含羞,低低道:“天色已不早,夫君明早还有正事要做,妾身当然是要服伺夫君早些歇息。”
  听着她这话,袁方心里是一阵的舒服。
  和当初甄宓的拘紧不同,糜环显然是之前有人教过,知道洞房之中要干什么,这时竟主动的伺候起袁方来,做为一个男人,这当然让袁方极有成就感。
  兴致大作之下,袁方也不待糜环为自己宽衣解带完毕,哈哈一声大笑,便将糜环抱上了榻中。
  红烛熄灭,房门紧掩,却关不住那满屋的春色。
  这一天的晚上,徐州第一美人,终于被袁方抱得归,成为了他第二位夫人。
  袁方大婚的消息,很快就遍传全州,数天之后,这消息就传到了沛县,传入了刘备耳中。
  大堂中,看着案几上的帛书情报,刘备拳头握得骨节作响,脸色阴沉如铁,咬牙切齿恨意难平。
  他的眼眸中,迸射出来的,不仅仅是愤恨,更是深深的嫉妒。
  刘备裆下伤处,跟着就隐隐作痛起来。
  糜环那徐州第一美人,本来该是他刘备的,而徐州那片沃土,本来同样是他的。
  如今,袁方那小贱,却在他的地盘上,娶了本该是他刘备的女人,这叫他如何能不深深的愤怒。
  更可恨的是,那小贱此刻正享受着美人,而他刘备,却被小贱一棍子打成了阉人,哪怕天下所有美人都齐聚在眼前,他也无福再消受半分。
  身为男人最重要的乐趣之一,就这样被那小贱毁去,刘备不愤恨到爆才怪。
  脚步声响起,关羽步入了堂中。
  刘备赶紧将那帛书收起,转眼间,已将满脸的嫉妒和阴恨之色,强行的压制隐藏了起来。
  “大哥啊,那曹孟德并未如我们预计的那样,跟袁方这小贼全面开战,反率军去取豫州了,大哥,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关羽沉声道。
  刘备投奔曹操之目的,就是想劝诱曹操去攻徐州,他就能借曹操之手除掉袁方,瞅准机会再重夺徐州。
  谁想,曹操平定吕布之乱后,却不急于攻打袁方,反是用兵颍川一线,去攻取豫州。
  刘备知道,曹操是想尽可能的增强实力,然后再以十成的把握,去跟袁方开战。
  刘备却等不及,复仇的怒火让他一刻都不能再等,尤其是当他得知袁方娶了糜环,正春风得意时,他愈发的不能忍。
  沉吟半晌,刘备阴沉沉道:“曹孟德不肯跟袁方交手,那咱们就挑动他们交锋,云长,你速传令下去,命诸军不时侵入徐州边境,给我狠狠的烧杀抢掠。”
  关羽也是一怔,旋即领会刘备用意,却又道:“大哥的用意,是想挑起战端,诱使袁曹开战,这计策倒也不错。可曹孟德给大哥的命令,是谨守沛国,不得擅自攻徐,大哥这么做的话,似乎是违背了曹孟德的意思。”
  “放心,为兄自有妙计。”
  刘备嘴角扬起一抹诡诈之笑,遂将关羽叫上近前,附耳低语了几句。
  关羽连连点头,赞道:“大哥此计甚妙,这样的话,曹孟德就怪不到大哥头上了。”
  刘备得意一笑,透着丝丝的阴冷。
  关羽本待领命而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拱手道:“大哥,愚弟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我兄弟,知无不言,有什么话尽管说。”刘备很大度道。
  关羽便道:“近日沛国之中谣言四起,都说大哥被那袁方打成重伤,再无绵延香火能力,大哥想必也有所听闻吧。”
  提及此时,刘备心头顿如针扎一般,一张灰白之脸,刷的就阴了下来。
  “胡说八道!”
  刘备一声怒斥,话一出口,却发现自己的嗓音似乎有点变化,由原来的雄浑,竟变得有些尖锐。
  他心中一颤,生怕关羽看出破绽,急是故意压住喉头,沉声道:“这必是袁方那小贼,用这等卑鄙手段,想要诋毁我的声誉,只有愚蠢之徒才会相信那谣言。”
  “愚弟也觉得是那小贼所为。”关羽点了点头,却又道:“可是,就任凭这谣言传将下去,对大哥的声名实有不利,将来谁还会来投奔大哥,所以愚弟觉得,大哥必须采取手段,来打破这谣言。”
  刘备就沉默了下来,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心想这种事情我怎么证明,难道叫我站在城头,脱子给所有人看,以此证明我不是阉人吗?
  关羽却笑道:“甘氏乃沛县豪强,羽听闻甘家有一位甘小姐,正当妙龄,容貌国色天香。大哥何不向甘家求娶这位甘小姐,如此既可结连本土豪强,又能打破外面的谣言,岂不是一举两得。”
  刘备眼眸一亮,关羽一席话提醒了他,证明自己不是阉人,最好的手段,不就是娶一房妻子么。
  刘备那阴沉沉的脸上,马上就多云转晴,眼珠子转了几转,欣然道:“云长此计甚妙,我这就亲自去甘家登门拜访。”
  刘备阴霾尽扫,当即身大步流星的出府,心中却暗自冷笑:“袁方,你这小贱,想要诋毁我声誉,简直是作梦!”
  ……
  半月后,下邳城。
  “十天前,刘备以我军入境,屠杀其辖下乡民为由,派了数支兵马侵入我徐州境内,接连在数县烧杀抢掠,近有千名百姓,被敌军所害。”
  诸葛亮念读着边境的急报,大堂之中,众将们听着无不愤慨。
  颜良拍案骂道:“刘备这厮实为可恨,我们不去找他麻烦,他竟然敢主动来犯,主公,下令发兵吧,咱们杀进沛国去,灭了刘备那厮。”
  诸将无不愤慨,皆激怒请战。
  太史慈却不解道:“我军诸营近来都按兵不动,根本未曾入侵敌境,又怎会在沛国中屠杀乡民,这倒是颇为蹊跷。”
  “有什么好蹊跷的。”袁方冷笑一声,“所谓的我军屠杀其乡民,必是刘备自导自演,只为他派兵骚扰我边境诸县找一个借口,好激我发兵攻打兖州,跟曹操全面开战。”
  袁方一语,点破了刘备的诡计,堂众诸将们,却才恍然大悟。
  这时,田丰却捋须道:“这虽是刘备的诡计,但近闻曹操已移兵豫州,不到一月的时间里,就连下颍川、陈国诸郡国。若等他吞掉豫州,全据兖豫两州,那时实力剧增,恐怕就更难对付了。”
  兖豫二州,地处真正的中原地带,土地富饶,相近其来,综合的实力远胜于青徐二州。
  青徐和兖豫同处中原,正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哪怕袁方现在不去找曹操的麻烦,曹操拿下豫州之后,也必会掉转头来,对他下手。
  那个时候,曹操的实力就将剧增,再与他交锋,胜负之算就不好说了。
  “看来,无论有无刘备使坏,我们也必须跟曹操动手了,再拖下去,处境只会对我们越来越不利。”
  袁方语气中杀气渐增,再度开战的决心,已是显露无遗。
  “主公若兵发兖州,末将愿为先锋,必为主公击破曹操!”张辽立刻铤身而出,慨然请战。
  高顺也随之出列,热血请战。
  他二人身为吕布旧将,自盼着能跟曹操开战,灭杀曹操,也算为他们的旧主报仇。
  田丰却凝眉道:“曹操武略过人,麾下皆为精兵良将,要跟曹操开战,就必须尽起两州之兵,全力一战。可是,我军一旦集结,必会引起曹操警惕,到时他只需增兵沛县,只消万余人,就可以挡住我军杀入兖州的去路。今袁绍吞并幽州在即,我军利在速战,师老城下可非是上策啊。”
  袁方微微点头,深以田丰之言为然。
  对曹操用兵是铁定的,但问题却在于,如何能杀曹操一个出奇不意,一举拿下沛县,打开进入兖州的门户,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袁方剑眉微凝,陷入了沉思。
  大堂中,顿时一片鸦雀无声,众文武们都思绪飞转,群策群力的思索着破解之道。
  沉寂之中,一直咂吧酒的郭嘉,却忽然一笑:“这有何难,嘉有一计,可助主公瞒过曹操耳目。”


第二百零八章 中原!中原!
  几口酒下肚,郭嘉没喝糊涂,反而越喝越清醒。
  袁方精神顿时一振,欣然道:“看来我送你那几坛陈年老酒,的确是没有白送啊,奉孝有什么妙计,还不快说出来。”
  郭嘉抹净嘴角酒啧,笑眯眯道:“其实也很简单了,主公只需下令大造战船,扬言要挥师进攻淮南,击灭袁术,以报前次他无故入侵之仇,自然就能瞒过曹操耳目。”
  此言出,袁方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看来敌人多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用兵之时,随便拉出一个敌人来,就可以掩人耳目。
  “很好,就用奉孝之计!”袁方拍案做了决断。
  他当即便下令,青徐两州兵马向下邳一线集结,又命广陵太守陈登,在淮水一线大造战船,摆出一副将由水路兵进淮南之势。
  同时,袁方写下檄文一道,历数袁术的罪行,号召淮南士民群起反抗袁术的暴行。
  袁方便叫将这檄文抄写数十万,由糜家的商业细作网络,在淮南广为散播,以营造出一副袁方确将大举讨伐袁术的假象。
  郭嘉的献计,果然奏效了。
  不到十天的时间里,袁方已在下邳一线,集结了近四万大军,大军随时都可以开拔。
  反观兖州方面,曹操却并没有给沛县增兵,而正在征讨汝南的曹操,也并没有回师防范的迹象。
  种种情报已表明,曹操确为袁方的计策瞒过,以为他集结大军,的确是想攻打淮南,先灭了袁术。
  时机已到,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是日,袁方将身在下邳的文武诸将,尽数召集于州府,向他们下达了进军兖州的作战令。
  袁方非常清楚,他将要开战的这个敌人,有多么的强大。
  曹操的麾下,有曹仁、夏侯渊、夏侯惇、曹洪、典韦、乐进、于禁、李典,随便一个拉出来,都是当世的名将。
  除却众星云集的名将,曹操还有荀彧这样的王佐级别谋士,以及程昱这般多谋之士,谋士的班底也足够强大。
  更重要的却是,曹操本人更是武略过人,乃天下第一等的枭雄。
  强大如此,在袁方的眼中,曹操实可谓最强的敌人,与曹操开战的风险,丝毫不亚于当初背袁自立。
  尽管明知对手强大,袁方却毫无所惧,依然决心开战。
  他深知,乱世争雄,不进则退,最后的胜利者只有一个,他必须拼尽全力去争得。
  故此役,除了平原防范袁绍,以及盱台防线袁术的兵马外,袁方动用了他所能调动的所有兵马,将集结四万五千之众,杀奔兖州。
  颜良、太史慈、鞠义、张辽、高顺、乃至于诸葛亮和吕玲绮,袁方军中最强的几位将领,也将倾巢而出。
  “诸位,袁绍很快就要吞并幽州,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必须抢在他大军南下前,夺取兖州,全据中原腹地,唯有如此,我们才有实力跟他决一死战。”
  环扫诸将,袁方声音高亢,强调着这一次出征的重要性。
  众将沉寂已久的斗志,再次被袁方点燃。
  大堂中,热血激荡,战场如燎原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堂中每一个豪杰都知道,自古争天下,必逐鹿中原。
  今日,他们将追随着少年主公,发动一场争天下的大战,这场大战的胜负,将左右他们所有人的命运,乃至于天下的命运。
  “夺兖州,取中原!”激荡难抑之下,颜良振臂一声咆哮。
  诸将斗志爆涨,无不群起而狂呼。
  “夺兖州,取中原——”
  “夺兖州,取中原——”
  猎猎如火的怒吼声,如滚滚的雷声,震动大堂。
  袁方鹰目之中,杀机已爆涨到极致。
  三天后,大军开拔。
  四万大军将沿泗水北进,经由彭城国直取沛县,而袁方将以张辽为前驱,率五千步骑,星夜倍道而行,急袭敌城。
  下邳西门,成千上万的士卒,迈着昂扬的步伐,井然有序的出城。
  袁方屹立于城头,注视着大军出城,心中渐渐涌起澎湃之意。
  “显正。”身后传来了甄宓的声音。
  袁方一回头,却见甄宓正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在糜环的搀扶下,步上城头。
  “宓儿,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安胎,不用来送我的么。”袁方一惊,赶紧上前几步,将甄宓扶住。
  糜环苦笑道:“我也是这样跟姐姐说的,可姐姐非要来送你,我没办法,只好扶着她过来了。”
  甄宓握紧袁方的手,正色道:“显正你要去取中原,这么一场事关成败的大战,我不管怎样也要来送送你呀。”
  甄宓冰雪聪明,见识非寻常女子可比,她岂能不知,袁方此战的重要性。
  糜环也叮嘱道:“显正,那曹操可不似袁术跟刘备那么好对付的,这一战你千万要小心。后方的事你就不必担忧了,我会协助姐姐留在下邳主持大局,只等你得胜归来。”
  望着眼前两位贤淑聪慧,相处和睦的夫人,袁方只觉心中一阵的欣慰,再无丁点后顾之忧。
  他便将二女的手,分别携起,郑重道:“就算为了你们,此战我袁方也绝不会输,你们就安心留守下邳,静待我凯旋。”
  说罢,袁方也无那依依不舍的儿女之状,大步流星下得城头。
  片刻后,袁方身披银甲,坐胯赤兔神驹,手提方天画戟,在诸葛亮一众亲卫环护簇拥下,步出了城门,随着大队人马,昂首步向远方。
  糜环搀扶着甄宓,彼此相依着驻足于女墙前,目送着袁方远去,直至那少年巍然的身影,消失在大道的尽头。
  ……
  数百里外,沛县。
  县府的大堂中,张灯结彩,红绫高挂,一派喜庆的气氛。
  刘备身着新郎官的衣裳,意气风发的立于正堂前,笑呵呵的接受着来宾的拜贺。
  这已经是刘备不知第几次作新郎官,他于此道已是轻车熟路。
  今日刘备要迎娶的,乃是沛县豪强甘家的女儿,县中有名望的乡绅官吏们,纷纷前来道贺,就连附近几县的官吏们,冲着刘备的声名,也多有赶来贺喜。
  刘备很满意。
  尽管此番迎娶氏,比不得当年他迎娶徐州曹氏时那么盛大,但对于身心受损的他来说,能有这么多人给他面子,已经算足以安慰。
  被他丢弃在徐州的旧妻曹氏,刘备早已忘之脑后,至于这新娶的甘氏,听说貌美如仙,整个人如玉人一般,亦是天下难得的美人。
  不过,刘备也不关心甘氏相貌,就算赛过天仙他也无福消受。
  他所关心的,只是通过这一场婚礼,来破除那关于他被袁方打成废人的“谣言”。
  “恭喜刘将军。”一名眉头紧锁,满脸严肃的男子,向刘备拱手道贺。
  “满县令来了啊,多谢赏光。”刘备拱手还礼。
  这位满县令,正是沛县县令满宠。
  刘备前来依附曹操,曹操仍让他以徐州牧的身份,兼任沛国相,为其坐镇沛县,防范接壤的袁方。
  满宠身为沛县令,名义还是刘备的下属。
  满宠道过贺后,却不似别的宾客那样,往内堂去落坐,却又道:“刘将军,下官还有几句公事想打扰将军片刻。”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心想今天是我大好日子,你没事跟我谈什么公事,真是扫兴。
  刘备却不露愠色,笑呵呵道:“伯宁有何公事,尽管说来。”
  满宠便道:“将军今天大喜,附近的几位县令都前来贺喜,诸营将官也都来了,下官只恐会疏于警惕,万一那袁方发兵来袭就不妙了。”
  “呵呵,伯宁啊,你真是多虑了。”
  刘备不屑一笑,却道:“那小贼现在只顾着讨伐袁术,根本不敢犯我兖州,前番我屡次派兵入敌境袭扰报复,那小贼都不敢有什么反应,他怎又会这个时候发兵来袭呢。”
  “可是……”
  “伯宁你就不必多虑了,赶快进去,好好喝几杯我的喜酒吧。”
  满宠欲待再言时,刘备已不耐烦,把他晾在一边,笑呵呵的去招呼别的宾客。
  满宠暗自摇头,只得作罢。
  城中喜气洋洋,气氛热闹,只等着新娘到达。
  城南八里处,一队迎亲的队伍,正吹吹打打,沿着官道向沛城而去。
  挂满彩结的马车中,那容颜绝丽的新娘子,却是一脸的伤感,跟外面的喜庆气氛,显得格格不如。
  “小姐啊,别这么苦丧着脸了,你都是要做新娘的人了,若是这张苦脸张那刘使君看了,他不恼火才怪。”陪在旁边的老婢女劝道。
  “我就不明白,爹爹为何要将我嫁给一个阉人,我这下半辈子该怎么过啊。”新娘子幽幽埋怨。
  老婢无奈一叹:“主人也是没办法啊,那刘使君是咱沛国相,手里头又有兵,若不答应他,咱们甘家怕就有灭门之祸。再说了,那些说不定只是谣传,那刘使君未必就是阉人。”
  新娘子苦叹一声,亦是无可奈何,惆怅的杏眼望向了车窗外。
  蓦然间,她发现,车窗外面,似乎有一双眼睛,也正在偷偷的窥视着自己。


第二百零九章 坏了大耳贼好事
  那一双丹凤眼,正透过珠帘的缝隙,有意无意的窥视着她。
  那双眼睛的主人,似乎觉察到了自己被发现,急是将目光移开,一张赤红的脸,依旧是藐绝天下的孤傲气度。
  打马扬鞭,关羽紧往前几步,从马车连掠过,避开了车中,自己嫂嫂狐疑的眼神。
  没有人觉察到,关羽的眼中,悄然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心虚。
  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憾色。
  “没想到,这甘氏竟然绝美如斯,早知道的话……”
  心中,那一抹不该有的杂念,骤然而生。
  下一个呼吸,关羽猛然清醒,急是屏弃了杂念,暗自告诫自己:“关羽啊关羽,你可是义薄云天的美髯公,你岂能有这样的念头,那岂不是跟袁方那小贼一样,成了畜生吗!”
  连连深吸过几口气,关羽极力的回想对袁方的仇恨,想用那仇恨的怒火,来压制下那不该有的杂念。
  “袁方小贼,你夺我青龙刀,夺了我大哥的徐州,还造谣诋毁我大哥的声誉,这不共戴天的血仇,我早晚必报,你给我等着吧!”
  关羽口中喃喃历数着袁方之仇,胸中渐是怒火中烧,只余下对袁方深深的恨意。
  关羽却全然不知,里许之外,一充满讽刺的眼睛,正冷冷的注视着他。
  两千人的骑兵部队,正在北去沛县的大道上,如风狂奔。
  铁骑之中,袁方坐胯赤兔,手拖方天画戟,已开启的远望瞳中,将关羽死死锁定。
  就在今晨时分,袁方率领着这支两千人的骑兵军队,由彭城过沿着泗水杀入了敌境,直奔沛县。
  令袁方感到惊奇的是,他大军入境,遇到敌军数处关卡,守军无不望风而溃。
  袁方捉拿敌卒盘问,才知今日乃刘备大喜的日子,诸军的长官都前去沛县贺喜,军中无主,自然是纷纷不战而溃。
  袁方当时就觉得极为惊奇,他敢肯定,自己那一棍子,足以敲碎刘备的裆下之物,一个阉人娶妻还有何用?
  不过,袁方很快就想到,刘备这是想利用娶亲,还破除那些关于他已成废人的所谓“谣言”。
  刘备的娶亲,却歪打正着的帮了袁方,他的急袭轻骑,便更可畅通无阻,在敌军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径直杀至了沛县七里。
  现在,更让袁方感到意外的是,他竟会在城南碰上一支迎亲的队伍,而领头之人,竟然还是关羽。
  那马车中所坐的,想必就是刘备要迎娶的,不知是第几任正式妻子。
  “刘备啊刘备,你已经是个阉人,只为了继续蒙骗世人,你就要牺牲无辜的年轻女子,为你守一辈子的活寡,今幸亏叫我袁方撞上,我偏不叫你如愿……”
  鹰目中迸射出厌恶之色,袁方厉喝一声:“文远何在!”
  “末将在此。”几步之外,张辽策马提刀前来,慨然一应。
  方天画戟一指前方,袁方厉声道:“敌将关羽就在前方,文远,你速率一队兵马上去,给我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张辽朝前远望一眼,只见里许之外,隐约确实有一队人马,但相隔这么远,莫说是人脸,连是谁家旗号都无法看清。
  “相隔这么远,主公如何就断定,前边必是关羽呢?”
  张辽虽心中惊疑,但却毫不质疑袁方的命令,当即拨马而出,率五百轻骑加速杀出,望着那迎亲的队伍就杀了上去。
  袁方身为主帅,这回并没有亲自出手,况且他虽有赤兔马和方天重戟,但新学吕家武学不多久,这方天画戟使得远不如碎颅棍纯熟,初次上阵就直面关羽这样的练脏高手,显然非是明智之举。
  况且,袁方虽知张辽武道了得,但却没有真正见识过,今也正好趁着这个时机,试一试张辽的实力。
  铁骑滚滚,张辽纵马舞刀,率领五百精骑,直取关羽所在。
  前方处,关羽还在念叨着对袁方的恨,驱马带队,护送着自家嫂嫂的马车,缓缓前行。
  蓦然之间,凭着练脏级别的武道嗅觉,关羽觉察到身后似有异变。
  猛的回首一望,只见尘暴遮天,呼啸而至,一队铁骑如狂风般急驰而近。
  袁方军,是袁方军的旗号!
  “怎么回事,那小贼莫非派兵袭扰不成?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大哥成婚的时候来!”
  关羽神色骤变,急令七百迎亲的兵士,速速结阵迎敌,保护嫂嫂。
  只可惜,张辽铁骑来得太快,关羽的兵马,尚未结成阵形时,汹汹的铁骑,就已经直撞而至。
  关羽这支兵马,只为迎亲而来,根本就没有配备强弓硬弩,以及大盾长戟这等重兵器。
  旷野之上,只配有环首刀的步卒,又焉是铁骑的对手。
  瞬息间,七百敌卒就被撞得人仰马翻,肢飞血溅,惨嚎声冲天而起。
  张辽手舞长刀,当先撞入敌丛,斩得阻挡之敌四分五裂,鬼哭狼嚎。
  杀破乱军,张辽一声长啸,径奔关羽而去。
  关羽正自焦心,不知如何应对眼前败局,却蓦见一从未见过之将,手舞战刀杀奔自己而来。
  关羽当场就怒了,心道饶是自己武道超绝,可自跟随刘备以来,每战都有一些敌将,根本不把他美髯公放在眼中,说战就战。
  今那敌将舞刀而来,分明是想取他性命,这根本就是不把他放在眼中。
  “鼠辈,也敢挑战我关羽!”
  关羽勃然大怒,浑然忘记了保护自家新嫂嫂,舞刀拍马就迎向了张辽。
  电光火石的刹那间,两骑相撞,厮杀在了一团。
  关羽虽有练脏的武道,张辽实力却也不弱,二人又岂是片刻间就能分出胜负的。
  后方处,袁方正率余下铁骑,飞奔着跟进杀来。
  奔行之中,他已开启远望瞳,察看着张辽与关羽的激战。
  “嗯,果不出我所料的,文远的武道当真,看这样子竟在我之上,应该已达到了锻骨后期的实力。”
  望着虎虎生威的张辽,袁方心中大为欣喜,竟有一种如获至宝的痛快。
  锻骨以上的武者,放眼天下也不超过三十人,今袁方麾下已有颜良和太史慈两人,今又添一个锻骨后期的张辽,倘若再算上自己的话,他袁方阵营中,锻骨以上的高手,就有四人。
  如此实力,袁方焉能不兴奋。
  “好个张辽,果不愧是历史上,那个威震逍遥津的张辽,我得如此一员大将,当真乃如虎翼也!”
  袁方暗自兴奋时,视野中,张辽与关羽的激战,已经渐落下风。
  练脏与锻骨间,毕竟还有质的区别,张辽虽勇猛不凡,但武道上终究还是差关羽几分。
  袁方考察张辽已罢,眼见张辽处弱,生恐这一员大将有失,当即再无犹豫,纵使赤兔马向关羽杀去。
  赤兔马奔驰如风,方天画戟反射着慑人流光,袁方就如一道红白相间的闪电,向着关羽呼啸而上。
  激战中的关羽,正傲气大作,以为占据上风,不数招间就可取眼前敌将性命。
  蓦然间,关羽却惊觉一股凛烈之极的杀气,正从斜刺里狂袭而来。
  猛斜眼一瞥,关羽那张藐绝天下的红脸,刹那间惊得目瞪口呆。
  视野中,他看到两百步外,巨大的红色战马,如流火般飞驰而来,马上那员敌将,手中巨大的方天画戟,反射着慑人的寒光。
  相隔两百步,虽看不清来将容貌,但那赤兔马和方天画戟,关羽却焉能认之不出。
  虎牢关一战,关羽可是亲自跟吕布交过手,如何能不识吕布的兵器和坐骑。
  “吕布?竟然是吕布!难道说,那三姓家奴没死,竟是投靠了袁方小贼不成?”
  关羽惊骇莫名,一张脸瞬间惊到扭曲变形,想也不多想,急是抢攻几刀,拨马就逃。
  他误以为,杀来之将竟是吕布。
  吕布有之强,关羽深有体会,当年一战,他三兄弟都不是吕布对手,今日只有他一人,却如何对抗吕布,还有眼前这锻骨武道的联手。
  关羽虽傲,但却沾染了刘备的习性,见势不妙,急是遁逃而走。
  至于那马车中,自家的新嫂嫂,关羽却也顾不得了,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回去往刘备报信要紧。
  正苦战的张辽,却不想关羽明明占据上风,却为何突然间落荒而逃。
  蓦然回首,张辽却发现,原来是自家主公杀到了。
  而关羽,显然是被袁方所震慑,所以才落荒的逃走。
  张辽心下不禁大惊,暗忖:“以关羽的实力,就算我和主公加起来,也未必能战得下他,他却见着主公就逃,莫非,他竟是畏惧主公不成?”
  惊叹时,袁方已策马奔至。
  望着远遁的关羽,袁方并没有追击,他虽有赤兔马,可追上关羽,然方天画戟运用还不熟练,却拿不下关羽,穷追也无意义。
  此时,关羽那七百兵马,已被铁骑杀散,将那一辆孤零零的彩车,丢弃给了袁方。
  “果然关羽和刘备是臭味相投,一到关键时刻,连自己的嫂嫂都不要了。”
  袁方冷笑一声,却又好奇刘备要娶的,不知是哪家不幸的女子。
  他便拨马来至那马车前,递出方天画戟,将那落下的车帘,轻轻掀了起来。


堂燕归来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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