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拜我为师
作者:堂燕归来|发布时间:2024-06-29 01:19:07|字数:26923
诸葛瑾没有想到,袁方竟然要征辟他,不仅是他,还有他那个才十一二岁的弟弟诸葛亮。
惊异不解的诸葛瑾,一脸茫然的呆在那里。
袁方却打马扬鞭,径归大营。
还往大营后,袁方当即传令下去,依照诸葛瑾的献计,派细作大肆散布,关于曹家和陈家对陶谦不满,将抛弃陶谦,改奉袁方为主的“谣言”。
次日天明,将士们各起收拾,准备拔营。
这时,诸葛瑾带着他年幼的弟弟诸葛亮,终究还是满腹狐疑的,前来中军帐向袁方报道。
他不敢不来。
今袁方已打下大半个琅邪,诸葛氏的家乡阳都已纳入了袁方统辖,诸葛瑾畏于袁方兵威,岂敢违抗袁方的征召。
不过,一见面,诸葛瑾就自谦道:“瑾承蒙将军看重,实在是受宠若惊,只是瑾才疏学浅,恐对将军没什么用处。”
袁方知道,自己初来乍到,诸葛瑾心存疑忌,自不愿轻易为他出仕。
他却淡淡一笑:“你为我献了一招妙计,怎敢还说自己才疏学浅,诸葛瑾,我现在为委任你为阳都县令,你若做得好,我自少不了提拔你。”
诸葛瑾虽有才华,但毕竟年轻,没什么历练,袁方先让他做县令,就是要考察考察他的才能,顺便也算对他的历练培养。
诸葛瑾却是吃了一惊,未想到袁方不但要征辟他,而且一上来,竟就要任命他为县令。
要知他诸葛家已经中道衰落,就算他那亡父生前也只做到郡丞的官位,而他以二十出头的年纪,竟就做到县令之职,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
诸葛瑾一时且惊且喜,不知该如何是好。
袁方见他还存有犹豫,便道:“诸葛子瑜,我知你们诸葛家已衰落,你身为家中长子,眼前可是放着一个复兴你家族的大好机会。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天下之大,除了我袁方,十年之内,没人会重用于你,机会就在眼前,就看你敢不敢把握。”
袁方熟知历史,知历史上诸葛瑾受重用,还是在孙权掌执江东之后,算算时间,离现在差不多有近十载。
诸葛瑾身形一震,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显然袁方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沉默许久,诸葛瑾神色决毅,拱手道:“多谢公子器重,瑾虽不才,愿为公子分忧。”
他这番话,当是应了袁方征辟。
又招一员人才,袁方心中大感欣慰,拍着他的肩膀,哈哈笑道:“子瑜啊,看来你也是识时务之人,懂得择明主而事,很好,你在县令的位子上好好干,做得好,有你升官的机会。”
诸葛瑾倍受鼓励,连连拜谢,却又想到什么,忙道:“瑾那弟弟诸葛亮,今年不过十一岁,公子却要征辟他,是不是有些……”
他言下之意,自是想说自家弟弟年纪太小,袁方也要征辟,似乎有点没有道理。
“令弟是个可造之才,窝在家里太浪费,我正要叫他跟在我身边,好好的栽培他。”袁方很认真道。
诸葛亮确实是人才,虽然历史已为袁方改变,但诸葛亮极有可能成为不了历史上、那个蜀汉丞相,但他良才的底子却还在那里的。
而且,眼下诸葛亮还年幼,袁方若将他收入麾下,加以培养,定能培养成一员忠于自己的心腹大才。
诸葛瑾却狐疑万分,猜不透袁方,为何如此重看他那弟弟。
袁方知他担心自己弟弟,遂也不勉强,便道:“不如就把令弟叫进来吧,让他自己做选择。”
说着,袁方便叫将外面候见的诸葛亮,传将进来。
小小的诸葛亮从容而入,拱手行拜见之礼。
袁方就将他已征辟其兄为县令,还要将他一并征辟,留在身边听用之事,道与了诸葛亮。
诸葛亮那稚气未褪的小脸上,不禁涌起惊异之色,显然未想到,传说中杀得公孙瓒和陶谦两在诸路,溃不成军的袁二公子,竟然能如此看重自己。
袁方却正色道:“诸葛亮,你很有想法,跟着我学文韬武略吧,你可愿意?”
诸葛亮定在了原地,黑漆漆的大眼睛,溜溜的转着,一会看看自家兄长,一会又看看正襟危坐的袁方。
小小人的心里,也正心绪澎湃,权衡着利弊。
是继续在庄子里闷头读书,还是随着袁方征战四方,开阔眼界,将来的路怎么走,就在诸葛亮的一念之间。
沉吟许久,诸葛亮小脸上也涌现决然,拱手道:“亮愿鞍前马后,追随公子左右。”
果然不出所料。
小小年纪,就有离家的勇气,果不愧是有大才的底子。
袁方欣慰赞道:“有胆色,我喜欢。放心吧,跟着我有你学的,总比在家死读书强一万倍。”
诸葛亮也是热血激荡,兴奋得两眼闪光。
“子瑜,令弟已有自己的选择,你觉怎样?”袁方将目光转向诸葛瑾。
苦着脸的诸葛瑾叹了一声,苦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他吧,能跟随公子左右,也是阿亮的荣幸。”
袁方哈哈一笑,心情甚是痛快,当场就写下委任状,叫诸葛瑾当天就去上任阳都县令。
诸葛家衰落已久,今诸葛瑾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家乡的县令,也算是衣锦还乡,重振他诸葛门风了。
诸葛亮则留在了袁方帐前,暂是只能充当袁方伴读的书童。
袁方便问诸葛亮,平时都学些什么。
诸葛亮道:“亮平素在家,自然是按着大哥的安排,每日都在读书。”
“光读书,不习武吗?”袁方问道。
“不习武的。”诸葛亮摇头道:“先父和大哥都说了,我诸葛家世代乃书香门第,习武这种有失文人儒雅之事,不可沾之。”
听了这番话,袁方忽然明白了,历史上的诸葛亮,和司马懿年纪相仿,为啥人家司马懿活到胡子一大把,诸葛亮却就提前病死了。
诸葛亮整天忧心忡忡,心态不好,这当然是重要原因,另一个重要原因,恐怕就是身体素质了。
人家司马懿可是文能出谋划策,武能策马挺枪,上阵杀敌,一看就文武双全之辈,自然身体就好。
反观诸葛亮,整天埋头书案,上个战场还要坐轮椅让人推着走,一看就知道严重缺乏锻炼,身体素质很差,不被司马懿耗死才怪。
念及于此,袁方便正色道:“方今天下大乱,文武双全才是王道,看你这瘦削的身体,更需要习武锻炼不可。这样吧,你就拜我为师,从今往后我教你习武。”
诸葛亮愣怔一会,小脑子转了几转,琢磨着袁方的话,似乎也很有道理。
想了一会,诸葛亮便伏地向袁方叩了几叩,拜道:“亮愿拜公子为师,请公子传授武道。”
袁方这才满意,点头道:“孺子可教也,很好,我这里有一套《虎步拳》,乃是修习淬肉,打下练武基础的上乘武功,我会抽空慢慢的传授给你。”
朱灵授袁方虎步拳,以袁方现在的实力已用不着,现在他正好传授给诸葛亮。
诸葛亮大喜,连连道谢,对习武顿时大起兴趣,一副跃跃欲试之状。
袁方却冷冷道:“你先别激动,习武可不比读书容易,想有所成就,要吃的苦可非你难想象。”
“亮能吃苦!”诸葛亮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那就好。”袁方一拍案,命令道:“那就先给我扎半个时辰马步,若不能完成,中午就罚你没饭吃。”
“啊?”诸葛亮立时就傻了眼。
第一百零一章 地盘人口才是真的
袁方率军进抵阳都城后,就停止了南下的脚步。
接下的几天,他一面教授诸葛亮习武,一面用诸葛瑾之计,在徐州广散谣言,以离间陶谦和陈曹两大族的关系。
是日,阳都城北,大营。
“出拳要稳准狠,拿出点精神来,别跟个娘们儿似的。”袁方负手而立,大声喝斥。
满头大汗的诸葛亮,只能咬紧牙关,一遍遍的对着草人出拳,心中暗想自己这个师父,还真是严厉。
想想读书时,沐浴焚香,旁边还有奴婢伺候着,何其的风雅舒服。
如今练武,每天一身臭汗,累得跟狗似的,还要被袁方这个严师不时喝斥,跟读书相比,实在是天堂地狱。
诸葛亮打心眼里有些后悔,不过已经来不及,既已拜师,袁方这个师父,看起来可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正自“折磨”诸葛亮时,袁贵匆匆而来,言是陶谦所派陈登,声称是奉陶谦之命,前来商谈言和之事,今已越过南面哨卡,在前来大营的路上。
少年人的俊朗的脸上,顿时掠过一丝冷笑。
一切正如他所料,诸葛瑾的献计起了作用,陶谦这贪便宜的老东西,终于前来求和了。
“陶谦这老东西,派了何人来求和?”袁方问道。
“据斥候称,来者名叫陈登。”袁贵答道。
陈登?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袁方的眼前为之一亮。
袁方记得,历史上的陈登,可是足智多谋,不但献计助曹操灭了吕布,而且驻守徐州,屡屡的击败孙权的进攻。
如果说陈登之父陈珪,乃是一个只会耍嘴皮的诡诈谋士外,陈登就是一员文武双全的奇才。
“这个陈登有奇才,又是徐州三大家族的人,且对陶谦并非死忠,我将来若想染指徐州,少不得要谋取陈家的支持,这陈登,说不定倒可为我所用……”
念及于此,袁方便传下令去,命发三千精兵列阵相迎,他要亲自去会一会那陈登。
号令传下,三千精锐很快被调来,于辕门通往大帐的两翼,肃然而烈。
袁方身披玄甲,手提碎颅棍,驻马辕门等候。
过不得一刻钟,一队人马匆匆前来,当先那年轻人,气度不凡,一看便知就是陈登。
“陈元龙,久仰。”袁方拨马上前几步,拱手笑道。
那陈登见袁方如此热情,忙拱手回忙,心下却是暗自惊讶。
刘备逃至徐州后,到处向人散播,说袁方极其残暴,粗鲁傲慢,目中无人。
陈登受这些谣传影响,此行也是心怀忐忑,却未料到,今日一见,袁方态度亲切,竟与刘备所描述完全不同。
而袁方的亲自出迎,更是让陈登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他可是来求和的。
陈登却不知,袁方这是要借着他的口,向徐州人宣扬自己礼贤下士的风范,为自己他日吞并徐州做事先铺垫。
客套一番,袁方便带陈登入营。
一路上,陈登趁势观察袁营,却见袁方麾下士卒,军容整肃,士气旺盛,一看便知是精锐之师。
“袁军纪律严密,士气高昂,确实胜我徐州军一筹,怪不得曹豹会连败于这袁方之手……”
陈登心中暗赞,他虽极力的掩饰内心的震撼,但却又岂能逃过袁方那锐利的双眼。
先前出营礼遇相迎,那是恩,如今列阵相迎,让他见识自家军容,这又是威。
恩威并显,方才能叫陈登这样的徐州豪强们,真正认识他袁方,对他产生敬畏之心。
步入大帐,主宾落坐已定。
客套的开场白后,陈登便将话锋,引向了他此来之目的上。
“我家陶州牧,对袁公,对袁公子向来是敬重,前番两家交兵,其实都是一场误会,陶州牧派我前来,正是想与袁公子修好,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争,免使徐州百姓遭受战火荼毒。”
陈登为顾全陶谦颜面,并没有直言求和,而是找了一个“修好”的理由。
袁方脸色顿时一沉,冷冷道:“好一个‘误会’,原来你们两度无故进犯我袁方,这一次还差点把我逼上绝路,仅仅只是误会而已吗?哼,陈元龙,你当我袁方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袁方虽欣赏陈登,但欣赏归欣赏,谈判归谈判,遇到利益与底细问题,袁方当然说翻脸就翻脸。
陈登被一讽刺,身形一震,顿露几分尴尬。
“你也不用拐弯抹角,你就老实说,陶谦是不是派你来求和?若不是,你就请回吧,咱们就战场上用拳头来谈。”袁方不给他拐弯抹角的机会,直言发问。
陶谦想要面子,袁方就偏不给他面子。
陈登又是一惊,暗忖这位袁家二公子,适才态度还很温和,转眼间竟变得如此强硬。
如此城府,实不敢相信,是这么一个年轻人所有。
“这个……不瞒公子,登此番前来,奉实是奉了州牧之命,前来向公子求……求和。”陈登艰难的从口中,挤出了“求和”二字。
听得“求和”二字,袁方暗自冷笑。
陈登若不得陶谦授权,绝不敢承认“求和”,否则就是大损陶谦颜面,今陈登却承认“求和”,就证明陶谦已不惜颜面,多么急切的想要结束这场战争,来保住他地位的稳固。
看清了对手的底牌,一切就更好办了。
袁方神色这才稍有缓和,却道:“既然是陶谦主动求和,我倒想听听,他拿什么来‘求’。”
陈登松了口气,叹道:“陶谦牧说了,只要袁公子肯收兵,退出我徐州,我家州牧愿相赠二十万斛粮草,一千万钱,以弥补公子在这场战争中的损失。”
“区区二十万斛粮草,一千万钱,就想了结这笔仇怨,陶谦也未免太会做生意了吧。”袁方讽刺道。
陈登又是一尴尬,见袁方不答应,只得道:“但不知公子要怎样,才会退兵?”
“很简单,以阳都为界,阳都以北的地盘,全都划归我青州,陶谦公开宣布放弃,割于我袁方,唯有如此,我才会退兵。”袁方很干脆的开出了他的条件。
钱粮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实打实的地盘和人口才是真的。
琅邪乃富庶之地,又是徐州北面的门户,袁方将之名正言顺的握在手中,就可以当作将来吞并徐州,南下用兵前哨跳板,这到手的重要之地,岂能就此归还陶谦。
陈登听罢袁方的“狮子”大开口,神色惊变,显然作为徐州本土人的他,再清楚不过袁方这条件,对于徐州来说,损失和威胁,有多么的巨大。
袁方看出陈登犹豫,脸色当即一沉,摆手道:“看来元龙你也做不了主,那你就请回吧,我就带兵杀进郯城,亲自去问问陶谦,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来人啊,送客!”
第一百零二章 让陶谦长点记性
袁方下了逐客令,陶谦不答应割琅邪,求和便没有任何意义。
左右陪坐的诸文武们,眼见袁方如此决然,竟然一言不和就要结束谈判,不禁都有些暗暗吃惊。
要知道,诸将们都清楚,己军虽连战连胜,却已处强弩之末,倘若陶谦被逼急了,全力相拼,这场战争打到最后反而会对他们不利。
他们却不知,袁方已暗用诸葛瑾之计,吃定了陶谦。
见得袁方转眼翻脸,陈登吃了一惊,袁方下了逐客令,他却僵坐在那里,不肯起来。
尴尬了片刻,陈登暗自一叹,沉声道:“既然公子这么坚决,为了让徐州百姓免于战火,我们看来也只好答应公子开出的条件了。”
陈登竟然做出了让步!
诸将们心下均一惊,纷纷望向袁方,一脸的惊奇。
袁方却淡然如水,仿佛早在他意料之中。
实则,袁方也暗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断定陶谦这自守之贼,一定会不惜割地求和,万一自己预料失策,还真有可能陷入于陶谦持久战的泥潭之中。
那时,他又焉能抽出手来,准备应付跟袁绍的翻脸。
不过事实证明,袁方的冒险是值得的。
陶谦这个自守之贼,终究还是逃不出他的判断,看来他派陈登来之前,就做好了割让琅邪的最坏打算,袁方的坚决,正好把陈登谈判的所有筹码,都给逼了出来。
袁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陶谦这么有诚意,那我就恕他两度进犯的过失,答应他的求和吧。”
陈登也暗松了口气,两方战争结束,作为徐州豪强,他陈家的利益也避免为战争所威胁,他自然乐得看得这结果。
就在陈登转忧为喜之时,袁方却忽然道:“除了割琅邪之外,我还另有一个小小条件。”
“公子请讲?”陈登马上又紧张起来,以为袁方贪心不足,还要“勒索”。
袁方却淡淡道:“这条件很简单,我要与你家州牧阵前一会,当面敲定议和之事。”
听得这意外的条件,陈登神色微微一变,顿时又狐疑不决起来。
眼见陈登又为难起来,袁方脸色一沉:“我之所跟陶谦阵前会面,就是要看看他求和的诚意,怎么,他是心不诚,还是没这个胆量来跟我会面?”
陈登一时语塞,面对袁方这不在意料之中的条件,陈登不知该不该答应。
袁方冷笑道:“放心吧,我袁方言而有信,要杀他陶谦,也屑于用这等手段,他大可带着亲军前来,到时我与他相距七步会面,这样他总该安心了吧。”
袁方的意图,乃是借着这会面之际,狠狠再震慑一番陶谦,让他铭记教训,不敢再趁机使坏。
陶谦若是不敢来,就等于惧怕袁方这个曾经不名一文之辈,他在徐州的威名,就更将大损。
陶谦的声望受损,正有利于袁方将来南吞徐州,这正是袁方想要看到的。
陈登犹豫许久,不敢答应,只能以无法做主为由,请求回去征询陶谦的决定。
袁方也不逼他,只冷冷道:“元龙就回去告诉陶谦,他若是不敢来,我袁方就带着兵,前往郯城去会一会他。”
他这话分明是在威胁,若陶谦不敢来会面,他就要率军杀进郯城。
陈登岂能感觉不到袁方丝丝杀机,身形不禁一颤,不敢再久留,当即告辞匆匆的回往郯城。
袁方威胁的是陶谦,对陈登倒并无敌意,当下亲自将他送出营外。
还往帐中时,郭嘉不知什么时候已到,正在那里美滋滋的灌着葫芦中的好酒。
“奉孝什么时候到的?”袁方问道。
“我也是刚刚才到。”郭嘉抹了一把嘴角酒渍,“适才听人说,陶谦派了人前来求和。”
袁方微微点头,笑着坐回主位。
郭嘉面露奇色,诧异道:“没想到,陶谦这老家伙,这么快就求和了,他这老脸也丢的太快了点吧。”
很显然,刚刚赶到前线的郭嘉,并不知袁方暗中施计之事。
袁方哈哈一笑,方才将诸葛瑾献计之事,道与了郭嘉。
郭嘉这才恍然而悟,点着头啧啧赞道:“这么计策倒是把陶谦的本性拿捏的极准,看来这个诸葛瑾是个人才,公子何不将他征辟于帐下。”
“我已委任他为阳都县令了。”袁方笑道。
郭嘉微微点头,心情甚好,连灌几口酒,却忽然又想起什么。
“陶谦既已派人前来求和,也答应了割琅邪的条件,公子何必还要跟他阵前会面,多此一举呢?”郭嘉好奇道。
袁方从他手中夺过葫芦,仰头灌了一口,意味深长道:“青徐一体,哪有夺了青州,却不夺徐州的道理。我若不让徐州那些豪杰,见识一下我的风采,将来又怎好让他们在我和陶谦之间,加以对比,做出选择呢。”
轻描淡写一番话,道出了袁方的意图。
郭嘉体悟到了袁方的深意,不禁暗暗点头,颇为赞许袁方这手段。
“陶谦来会面,等于是承认畏于公子,不得不从。不来会面吧,又无法求和,这一回,真是难为他了。”郭嘉感叹的笑道,言语中暗藏着讽刺。
袁方哈哈大笑,仰头一口气把葫芦里的酒灌了个精光。
“哎,公子你别喝光啊,给我留点啊……”
数天后,陈登再度前来拜访,带来了陶谦“艰难”的回复。
愿意阵前会面。
一切正如袁方所料,陶谦也是被逼无奈,反正割地已经够丢面子的,如果还不敢来会面,名望就更将受损。
两天后,袁方带着太史慈和颜良二将,率五百步骑出阳都城,沿着沂水南下。
袁方方一出城,广布的斥候就将陶谦从开阳而出,同样率五百兵马,带着关羽张飞二将前来的情报,不断的报将前来。
袁方可没那么自大,他还要防着陶谦耍阴的,趁着暗调大军设伏,以借着会面之机,对自己下杀手。
黄昏时分,正南方向,沂水东岸出现徐州军的旗号,根据斥候回报,正是陶谦的人马。
两队兵马按照事前约定,相隔百余步时停止前进,肃然列阵。
袁方当先拨马而出,身边跟随着颜良和太史慈两员大将,为他保驾护航。
有此两员猛将的保护,纵使陶谦在会面中突施杀手,他们也足以保全自己的安危。
面对徐州军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拨马出阵,同样带着两员护将,那二将,正是关羽和张飞。
双方相距七步,很有默契的停下脚步。
袁方扫了陶谦一眼,只见这位徐州之牧,身披重甲,神情肃然,看起来极是神经紧绷的样子。
尽管陶谦极力佯作镇定,袁方那些锐利的眼睛却看得出来,他在害怕自己。
这也难怪,两度杀得陶谦大败,被逼得不顾颜面前来求和,他不害怕自己才怪。
袁方的目光,又落在了陶谦身边的关羽身上。
却见关羽的右臂,仍包着厚厚的绷带,显然被袁方所射的那一箭,还未有痊愈。
再看关羽的手中,虽然拎着柄长刀,却只是寻常的普通兵器,他的青龙宝刀,已握在袁方身边,颜良的手中。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时的关羽,便正咬切切齿,满脸恨意,眼睛喷火的死死的瞪着袁方,还有颜良手中,那柄原属于他的宝刀。
看到关羽那副恼恨无比的样子,袁方却淡淡一笑,高声道:“关云长,那一箭感觉怎样,还疼吗?”
袁方那戏笑似的一语,关羽听之如遭莫大讽刺,陡然间勃然大怒,一红赤色的脸,几乎瞬间要气炸了一般。
第一百零三章 除掉枷锁
“姓袁的小贼,我……”被揭了伤疤的关羽,勃然大怒,张嘴就欲破口大骂。
陶谦却吓了一跳,急喝一声:“关云长,休得对袁公子无礼!”
陶谦巴巴向袁方求和,当然生怕关羽得罪了袁方,破坏了和谈,误了他的大事。
关羽被斥,一肚子的气,只能恨恨的咽了下去,血都涌到了脸上,一张脸憋得通红。
颜良却也火了,冲着关羽叫道:“姓关的,休得耍嘴皮子功夫,若想拿回你的刀,呆会咱们可以较量一番,你若能胜我颜良,这青龙刀自然还你。”
关羽被颜良一呛,更是气得鼻吐粗息,圆目怒睁到几乎要迸裂出来。
虽恨怒万分,关羽却没敢接下颜良的“邀战”。
颜良的武道之强,他可是早有领教的,如今他臂伤未愈,又失了青龙刀这乘手的兵器,此时若与颜良交战,他断然难有胜算。
“姓颜的,你别嚣……”
关羽欲放狠话,挽回些颜面时,陶谦脸色一沉,再喝道:“关云长,本府令你不得再开口,你敢不遵本府号令不成!”
这一喝,把关羽到嘴边的狠话,生生的给呛了回去。
另一侧的张飞看不惯,当场就要发作,关羽却狠狠瞪了张飞一眼,暗示张飞不可冲动。
关羽虽心有怒火,但却念着受刘备所嘱,保护陶谦周全,今被陶谦所斥,也只能隐忍下去。
不远处,陪同而来的陈登,目睹了陶谦教训关羽的过程,不禁微微摇头,心中暗忖:“坐拥一州之地,就算要求和,也不必这般怕对方吧,两军之前,陶州牧的气度已完全被那袁二公子盖过,可惜呀……”
不仅是陈登,随行的数百徐州军卒,都看得清清楚楚,看到他们的州牧,为了不得罪敌人,公然教训自家将领的场面。
陶谦今天的表现,很快就会被这几百军卒,传回徐州去,这正是袁方所要的效果。
目的达到,袁方也不屑于浪费时间,高声道:“求和的条件,想必陈元龙已经都告知陶州牧,今天我约陶州牧你前来会面,就是要听你对天起誓,亲口承诺。”
陶谦连连点头称是,却又陪着笑脸,跟袁方讨价还价起来。
割地就等于割肉,何况还是割州治郯城家门口的地,陶谦自然是心痛,能少割点就少割点。
袁方却寸步不让,坚持阳都城以北诸县,都必须割给自己,否则就兵戎相见。
陶谦没办法,为尽早结束这场战争,稳定他的统治,面对袁方的坚持,最后只能无奈的答应。
最后双方达到协议,琅邪国诸县中,包括阳都、临沂、莒、东安、东武等中北部的九个县,统统都割于袁方所有。
陶谦所保留的,只余下南边开阳、即丘、缯国三个县。
徐州不似青州那般,饱受黄巾荼毒,琅邪国中丁口,不下二十万。
袁方今据有大半琅邪,九县之地,至少为他添了二十多万的人口。
当此乱世之时,这二十万的人口,着实可谓是一笔“横财”。
陶谦却苦着一张脸,肉痛的对天起誓,承诺割地,并保证两家修好,井水不犯河水。
袁方这才满意,哈哈一笑:“陶州牧果真是大方啊,很好,今天之后,你我就各自退兵,陶州牧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有袁公子这话,陶某就放心了。”陶谦心中苦痛,却还得强颜欢笑。
会面协议之事已达成,陶谦巴不得赶紧离开这让他颜面尽扫之地,当即就要告辞。
正欲走时,袁方却又肃然道:“陶州牧,我希望你这一次能够吸取教训,他日不要为了贪小便宜,又趁机犯我,若不然,就不是割地这么简单的了,你好自珍重。”
袁方预感到,他很快就会袁绍翻脸,到时陶谦难免又会趁机渔利,袁方这是在提前警告他。
言罢,袁方也不再多说,转身拨马,带着颜良和太史慈二将,扬长而去。
看着少年人那远去的身影,陶谦堆笑的老脸,转眼已阴沉如铁,口中恨恨道:“袁方小贼,若非迫不得已,我陶谦岂会向你屈尊,你给我等着吧,今日之辱,我早晚必会叫你十倍偿还!”
喃喃的丢下一句狠话,自我安慰一番,陶谦也带着一腔的不爽而去。
五百兵马径归阳都,袁方的心情极好,一路上都在盘点着此番之战,他所得到的巨大收获。
两场战役下来,所缴获的军械旗鼓无数,所俘虏的敌军士卒,更是近有万人。
这些军械俘虏,再加上先前几场战斗所俘获消化,相信足以让他再武装出近万人的兵马来。
这了就意味着,袁方的军队,将达到三万之众。
而这场看似的危机化解后,袁方也趁势铲除了青州内部,那些不臣之徒,用血与火,实打实的坐稳了青州。
青州坐稳,一下步,就算被迫与袁绍翻脸,袁方也有信心,凭借着这一州之地,三万之军跟袁绍进行对抗。
除此之外,他还夺下了琅邪九县,取得了南下徐州的前进跳板,为将来攻取徐州做好了铺垫。
而在这场危机中,又有郭嘉这样的鬼谋来归,还征辟了诸葛兄弟这样的少年英才。
总而言之,在这场战争中,袁方的收获,远远要大于他的付出。
“眼前的危机已解除,一年之期马上就到,若袁绍逼迫太甚,我就不得不奋起反抗,袁绍这个庞然大物,才是真正的强敌,我得尽快早做准备才是……”
策马徐行的袁方,思绪已从眼前的胜利中收回,开始盘算着如何对付袁绍。
陶谦自守之贼,公孙瓒刚愎自用,此二人虽强,却都强不过袁绍。
最头疼的是,袁绍乃是他名义上的父亲,纵使袁绍如何对他不公,如何的轻视他,他若公然反抗袁绍,就依然会被世人打上不孝的标签。
道义上,袁方就未战先输一筹。
心怀着这样的羁绊,袁方还往了阳都,将陶谦割地之事,道与了麾下众文武。
消息迅速传开,三军将士无不欢欣鼓舞,整个阳都城,都沉浸在激荡鼓舞的气氛中。
“琅邪九县已得,该高兴才是,怎么我看公子还似有心事呢?”郭嘉眼尖,看出袁方怀有心事。
袁方心中一动,暗想郭嘉乃鬼谋,若将这担忧告知他,说不定他会有计策。
当下袁方便屏退旁人,只留郭嘉一人。
四下无人,袁方便沉声道:“一年之期很快就会到,我那父亲的性情奉孝你应该了解,他会怎样对我,奉孝你也应该很清楚。”
“哦,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郭嘉灌了口酒,不以为然道:“青州是公子一手打下来的,公子不是早有决心么。”
郭嘉虽未明言,但言下之意却是他已看出,袁方哪怕冒着与袁绍翻脸的风险,也绝不会拱手让出青州。
“知我者,奉孝也。”袁方笑叹一声,“我所担心的,乃是我与那个人的父子关系,这层关系,到时候可是会让我处于被动,奉孝你应该懂的。”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自不需那么直白,袁方委婉点出了他的顾忌所在。
“这倒确实是件棘手的难题呢……”郭嘉嘴里含着酒,半天也不咽下去,眉头暗凝,陷入了沉思中。
沉思许久,郭嘉眼眸一亮,诡笑道:“公子莫需担心,嘉有一策,可助公子除掉那讨人厌的枷索。”
第一百零四章 贼寇
解除枷索?
袁方心头一震,鹰目中闪现丝丝兴奋。
对于眼下据有青州的袁方来说,与袁绍的父子关系,就是束缚他手脚的最大枷索,只有解除这道枷索,他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那时,他才能真正昂起头来,以袁方之名,而不是袁绍私生子之名,与天下群雄逐鹿。
“奉孝有何妙计,说来听听。”袁方催问道。
郭嘉吞了口酒,不紧不慢道:“忠孝忠孝,为什么不说孝忠?想要解除‘孝’这道枷索,自然就要在忠上面作文章。”
忠?
袁方思绪飞转,骤然间想到了什么,惊喜道:“奉孝之计,莫非是让我去利用长安的汉帝不成?”
郭嘉微点头一笑:“汉帝不过是李郭等西凉诸侯的傀儡而已,当初那人起家,就是靠着讨伐西凉军的名义,西凉军无论是谁掌权,都将视那人为眼中钉,肉中刺,今那人已坐拥冀州,李郭等人必然大为忌惮,唯恐那人坐大。”
吞一口酒,郭嘉压低声音道:“倘若这个时候,公子密派使者往长安,以个人的名义,请朝廷授公子青州牧之职,朝廷会怎么做呢?”
一席话,说得袁方是豁然开朗,转眼完全明白了郭嘉用意。
不等郭嘉言尽,袁方已欣然道:“郭李二人巴不得袁家内乱,定会趁机逼汉帝允我所请,封为我青州牧。那时,我就是由汉廷策封,名正言顺的青州牧,那人若想从我手中拿走青州,就是违背朝廷的旨意,就是对汉帝的不忠!”
袁方用慷慨激动的言语,点明了郭嘉此计的深意。
郭嘉笑而不语,当是默认。
这条计策,正是用对天子所谓“忠”,压过对袁绍所谓的“孝”。
只要有天子的旨意,袁方就是天子之臣,代天子守青州,就算他违背袁绍,甚至与袁绍兵戎相见,那也是为天子尽忠职守。
那时,袁绍敢以不孝来压制袁方的话,反而将是对天子的不忠,形同于谋逆。
用大义压倒小义,袁方不得不承认,郭嘉此计,当真是妙极。
郭嘉的提醒,让袁方的视野,忽然间空前的开阔,困据在心头的难题,就此迎刃而解。
事不宜迟,袁方当即采纳郭嘉之计,传孙乾前来,命他带着奏请自己为青州牧的文书,以及给天子的进献方物,连夜起程出使长安。
长安距青州千里之遥,往来也得有一个多月,袁方所余的时间不多,他必须抓紧时间,尽快得到天子的圣旨。
当天,孙乾便奉命离开阳都,扮作是商人,星夜兼程的赶往长安。
袁方也打算休整数日,等陶谦的兵马开始南撤后,就率大军赶回平原。
倘若与袁绍翻脸,袁绍发兵来攻,平原就是首当其冲的前线,袁方要抓紧时间,修筑平原城池,屯聚粮草,安抚人心,以准备应对不久后的剧变。
次日。
当天,袁方于阳都设宴,酒肉大宴诸将,以庆贺这场大战之胜。
烂醉一晚,次日午后时分,袁方才醒睡。
方自步入外帐,袁贵便匆匆而来,拱手道:“禀公子,莒县急报,我军一队运粮队被匪寇所劫,被劫去粮草两万斛。”
粮草被劫?
袁方剑眉一凝,本还带有睡意的脸上,陡然间浮现愠色。
“哪来的匪寇,这般嚣张,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劫我军粮?”袁方怒道。
琅邪一地的贼寇,本已为陶谦所缴平,今袁方数万大军聚于琅邪,竟然还敢有贼寇,公然劫他的粮草,实在是胆大包天。
两万斛粮草虽不算多,但却是对袁方这个琅邪新主人,公然的挑衅。
“据报,那贼首名叫作徐盛,盘踞于莒县附近的峥嵘谷中,手下有近七百多贼寇。”
徐盛?
听到这个名字,袁方眼神微微一动,怒气反而消了几分。
“徐盛?莫非此人,就是曾经历史上,东吴麾下的那员大将徐盛不成?”
袁方顿时起了兴趣,便叫将诸葛瑾这个琅邪人传来,询问关于这个徐盛的来头。
从诸葛瑾口中,袁方才得知,原来这徐盛本是莒县一小豪强,武功不弱,且素有游侠豪义之风,在琅邪北部也算小有名气。
前番袁方率军南下时,徐州军一路南逃,莒县县令开城投降袁方,那徐盛却不愿随降,便逃往县东南的峥嵘谷中,凭着自己的名气,纠集起一帮人马,落草为寇。
“我大军南下,诸县无不望风而降,这个徐盛为何要跟我对着干?”袁方有些不解。
诸葛瑾干咳了几声道:“不瞒公子,自刘备任琅邪相以来,一直宣称公子残暴不仁,兵锋过处对百姓是烧杀抢掠。那徐盛乃义气之士,我想他是信了刘备所说,对公子心存敌意,才会这么做吧。”
原来如此,看来都是刘备这大耳贼,到处造谣诋毁,惹出来的麻烦。
左右的诸将们却无不愤慨,纷纷请战,请袁方发兵,将徐盛等一班草寇剿灭。
若是寻常草寇,袁方断不容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但这个徐盛,对于急缺人才的他来说,却是一个意外之喜。
沉吟片刻,袁方平息下众将的激愤,命诸军按计划准备搬师,袁方则自率七百骑连夜赶往莒县。
天色未明时,袁方绕道从莒县的西门,低调的进入了县城。
此时负责运粮的郭淮,闻知粮草被动,已率两千兵马,提前赶到了莒县。
郭淮得知袁方到来,忙是赶来县府参见。
一见面,郭淮便自惭道:“淮护粮不周,竟令徐盛那贼寇劫了军粮,请公子治罪。”
袁方道:“我已了解过,徐盛此人颇有些能耐,我拨给你的护粮军数量不够,被他劫了也是正常,你不必自责。”
郭淮暗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公子恕罪,淮愿领军前去征剿峥嵘山,必平了徐盛一伙贼寇。”
“不必我们费劲,我自有办法,叫徐盛送上门来自投罗网。”袁方冷笑道。
郭淮顿露奇色,却猜不透袁方能有什么办法,叫盘踞在山中的贼寇,自己送上门来。
袁方手一拂,沉声道:“传我之命,封闭莒县四门,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再对外放出风声,就说莒县士民暗通徐盛这贼寇,人人有罪,我已下令要血洗莒县。”
听得“血洗莒县”四字,郭淮神色一震,眼眸不禁闪过惧色。
“公子,就一贼寇就血洗一县之民,似乎……”郭淮正等相劝时,却蓦然间从袁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某种诡秘。
猛然间,郭淮领悟到了袁方用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嘴角也扬起了一抹会心之笑。
第一百零五章 小人之谣,焉能听信!
五日后。
已是月黑风高,夜色深深深。
莒县城头,袁方身披重甲,负手而立,一双鹰目冷峻的注视着城外漆漆夜色。
近两千将士,蹲伏于墙根下,鸦雀无声,安静的仿佛没有呼吸的兵俑。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郭淮爬上城头,拱手道:“禀公子,侦骑回报,一队七百多人的贼寇,正向着莒县而来,已在数里之外,应该是徐盛一众贼人。”
袁方微微点头,淡淡道:“传令下去,叫将士们尽上瓮城,不得我将令,绝不准露头。”
“诺。”郭淮领命而去。
袁方的目光,继续凝望向夜色,未久,他隐约感觉到,夜色中,似乎有什么异动。
“重瞳,给我开启吧。”
袁方念头一生,只觉右眼一痒,那颗细瞳便悄无声息的出现的眼眸中。
他的视野骤然放大,借着微弱的月色,隐约看到,几百步外,一个个黑漆漆的身影,正向着城门这边偷偷摸摸的潜近。
“徐盛,你终于来了。”袁方嘴角掠起一抹冷笑,眼眸一动,重瞳隐去。
接着,袁方便向留守在城头的百余士卒,交待了几句,转身大步走向了瓮城城墙。
所谓瓮城,即是在城池正门之外,再筑一道城门,四面环以城墙,以加强防御,拱卫正门。
一般来说,只有大城才会修筑瓮城,而似莒县这样的小县,原本是没有瓮城的。
这座面积不大的瓮城,乃是袁方抵达后,发动两千士卒,昼夜赶工抢建而成。
袁方步上瓮城时,千余袁军士卒,已是四面布列,个个热血涌动,杀意凛烈。
袁方便令将士们沉住气,静等敌人上钩。
一刻钟后,七百匪寇,偷偷摸摸的潜近了莒县南门一线。
当先那横刀立马,英气逼人的年轻小将,正是徐盛。
几天前,徐盛得知消息,袁军因为他的缘故,竟然要血洗莒县。
血气方刚的徐盛,便决定率众下山,趁夜偷袭莒县,杀袁军一个措手不及,好解救被困于莒县的乡邻。
逼迫敌城,徐盛举目一扫,见城头没几个守军的影子,眉宇间不禁浮现欣喜。
“果然不如我所料,袁方大军皆在阳都与陶谦对峙,莒县守备空虚,弟兄们,还等什么,给我摸上城头,强开城门。”兴奋的徐盛,低声喝令。
百余名匪寇得令,迅速摸到城墙下,以飞钩挂住城垛,身手敏捷的就爬上了城头。
正如徐盛所料,城头的值守袁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稍作抵抗就败溃而逃。
轻易入城的匪寇们,便将吊桥放下,城门从内轰然打开。
望见城门洞开,徐盛豪情大作,扬刀吼道:“弟兄们,随我杀进城门,杀光袁军,解救我们的乡亲~!”
暴喝下,徐盛一马当先,纵马舞刀杀入城门。
身后七百贼寇,叫嚷呐喊,随着徐盛杀进了莒县之中。
杀入城中,徐盛斗志昂扬,只策马飞奔,却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状。
奔出二十余步,徐盛才猛然觉察到,四周的环境,竟似与平素大不相同。
徐盛警觉心骤起,急是勒住战马,环目四扫,借着微弱夜光,方才惊异发现,南门里边,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座瓮城。
“怎么回事,怎的突然出现了座瓮,难道说……”
徐盛的脑海中,陡然间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
中计了!
心头大震,徐盛来不及多想,急是喝道:“我们中计了,速速撤退,退去城去。”
可惜,为时已晚。
瓮城之上,千双狰狞的目光,已经锁定了下方七百贼寇。
袁方的重瞳已开启,视野中,已将马上的徐盛,看得是清清楚楚。
一切正如他所料,徐盛为了救家乡的百姓,中了袁方的诱敌之策,果然冒险率众前来夜袭莒县。
“公子此计当真绝妙,徐盛这贼寇,竟然真的主动前来送死了。”郭淮惊喜的赞叹道。
袁方却道:“这徐盛为救乡邻,竟敢冒险前来袭城,倒也是个侠义有勇之辈。传令,让将士们现身吧。”
号令传下,一声嘹亮的号角声,陡然间吹响。
杀声如惊雷般骤起,千余埋伏已久的袁军将士,陡然间现身于瓮城之上,数不清的火把,一瞬间把周遭照得一片通明。
骤变突生!
瓮城中,那七百贼寇,立时吓得魂飞破散,斗志瞬间瓦解。
徐盛亦是神色大变,眼见袁军突起,方知自己真的中了袁军的计策。
震惊之下,徐盛急欲率军从城门突出。
这时,五百多铁骑,如狂风般杀至,似铜墙铁壁一般封住了城门,挡住了徐盛的退路。
袁方现身于城头,目光如刃,高声道:“徐盛,袁方在此,你已中了我埋伏,还不下马投降,我便将你和你的这班贼寇,统统射成刺猬。”
厉声喝声,数百支利箭,已森森瞄准了瓮城中的贼寇。
这样近的距离,箭矢四面射下,不消几轮就可以将七百贼寇杀光。
徐盛听到袁方名号,更是大吃一惊,万没有想到,袁方竟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莒县,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设下了这圈套,诱他落入陷阱。
退路被阻,四面箭锋环伺,徐盛脸色阴沉如铁,他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逃。
震惊许久,徐盛平伏下了情绪,沉吟许久,咬牙高声叫道:“袁方,我徐盛要杀要剐,可任由你处置,请你放过我这班兄弟,所有的罪责,由我徐盛一人来担当。”
他这七百人马,多为莒县乡中儿郎,乃是冲着他徐盛之名,才跟随他落草为寇。
徐盛情知败局已定,不愿让这个同乡们丧命,只得选择放弃抵抗,更想自己一人扛下死罪,救这七百人的性命。
“这个徐盛,倒还真有义气,不错,是条汉子。”
袁方心下暗赞,高声道:“只要你束手就擒,我袁方保证,饶他们一条性命。”
袁方许下承诺,徐盛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只得喝令部下们,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袁方这才叫收了箭矢,命郭淮率军下城,去俘获那七百贼寇。
放弃抵抗的贼寇们,便被袁军押往营中,等候最终发落。
过不多时,徐盛被五花大绑,押到了袁方的跟前。
袁方扫视一眼,却见徐盛脸色阴沉,目光决然,一副慷慨赴死的悲壮之势。
“徐盛,我袁方可没得罪你,你不归顺我便罢,为何还要劫我军粮?”袁方质问道。
徐盛冷哼一声:“你烧杀抢掠,为祸我琅邪,我徐盛虽然势单力孤,却也要跟你斗上一斗。”
果然如诸葛瑾所说那样,徐盛认定他袁方是残暴之主。
袁方冷笑一声,以讽刺的口吻反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残暴,我倒要问问,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袁方纵兵烧杀抢掠百姓的?”
反问之下,徐盛一时语塞,竟是答不出来。
袁方又道:“又或者,只因刘备四处宣扬,诬陷我袁方残暴,所以你就不辨是非,想也不想就信了。”
两番话,把徐盛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憋了半晌,徐盛才沉声道:“你若非残暴,又为何因我之故,就要血洗莒县?”
徐盛受刘备谣言影响太深,袁方也跟他说不清楚,遂摆手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袁方是不是残害百姓之人,用你的眼睛自己看看吧,休要人云亦云,听信小人之言。”
说罢,袁方向左右喝道:“来人啊,带他在城中四下转转,让他亲眼看看,我袁方对百姓究竟怎样。”
第一百零六章 仁义不是吹出来的
徐盛人云亦云,听信了刘备的谣言,袁方就是要让他睁大睁睛,看清楚事实。
满腹狐疑的徐盛被带了下去,带往莒县各处,去瞧瞧袁方是否真的“残暴不仁”,是否对莒县百姓烧杀抢掠。
不觉东方发白,天色已亮。
贼匪尽俘,袁方下令解除莒县的戒严,打开四门,允许百姓自由出入。
憋了五天的莒县百姓们,纷纷的出城外去砍柴,坊间的商铺也皆开门照常做生意,大街上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男女老幼们一派平静,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仿佛根本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生活照旧。
徐盛走在街上,看着他熟悉的乡亲们,那般从容自若的样子,不禁是越看越吃惊。
再看各处的房舍,也都完好无损,没有哪怕是一间被烧过破坏过的痕迹。
大街上,不时还可能看到一队队巡逻警戒,维护治军的袁军经过,左右行人商贩,一点不见畏兵如虎的样子,甚至还有人会笑着跟袁军士卒打召呼。
眼中所见,哪里有什么烧杀抢掠,分明是一副军民一家,如鱼在水的和睦之景。
徐盛越看越惊,心中对袁方的敌意愈消,渐渐却陷入了惊疑之中。
“那刘玄德明明说袁方残暴,可乡里却为何一片祥和?难道,传闻都错了吗?”
面对亲眼所见事实,徐盛终于开始怀疑那些针对袁方的传闻。
袁贵见他那副情讶状,讽刺冷笑道:“刘备那大耳贼屡为我家公子所败,心恨怨恨,所以他逃到哪里,就会在哪里造我家公子的谣。我家公子常说,事实大于雄辩,徐盛,看了眼前的事实,你还恨我家公子吗?”
事实大于雄辩!
这六个字,如六道惊雷,劈在了徐盛的头顶,令他蓦的恍然惊悟。
徐盛脸上的敌意已尽消,竟是流露出一丝惭愧之色,摇头叹息,沉默不语。
他这副表情,显然是心中已经承认自己错了,不该听信谣言,不该落草为寇,故意跟袁方作对。
袁贵见他知错了,这才带着他往县府,去见袁方。
步入县府大堂,袁方已高坐于上,正闲品小酒。
袁贵微微点了点头,向袁方予以暗示。
袁方会意,扬手道:“来人啊,给他松绑吧。”
束缚被解开,徐盛满脸愧色的僵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颇为的尴尬。
袁方淡淡问道:“徐盛,我袁方是不是残暴之徒,你已亲眼所见,现在,你还相信刘备的谣言吗?”
这一番相问,把徐盛问得愈加惭愧。
他低下头,深深叹息一声,愧然道:“那刘备以仁义自诩,却没想到竟是个造谣之徒,徐某错信谣言,误会了公子,实在是惭愧的紧。”
此番自责之言,当是表明对袁方的歉意与臣服。
这徐盛虽乃刚勇之士,但犯了错误却勇于承认,倒也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
一旁郭淮听这话,便道:“仁义不是吹出来的,是做出来的。我家公子每取一地,罚治贪官污吏,减赋减税,严厉约束士卒,对百姓秋毫无怨,这才是仁义。”
顿了一顿,郭淮又不屑道:“至于刘备那大耳贼,他造公子的谣,自诩仁义,我倒想听听,他自任琅邪相以来,给你们琅邪人做了什么仁义之事?”
郭淮的一番话,更如当头棒喝,将徐盛彻底的唤醒,整个人都陷入无比的震撼当中。
“他说得对,刘备老说自己仁义,可他当了琅邪相后,只知招兵买马,加征赋税以充军用,他可是没有施半点仁政,反而让我琅邪国百姓负担更重,我怎么就能信了他呢……”
徐盛幡然醒悟,方才意识到,自己先前所想所做,有多么的愚蠢。
长长叹息,徐盛低下头,万般愧疚道:“盛愚不可及,竟然误信刘备谣言,跟公子做对,还无故劫公子军粮,盛实在罪不中恕,甘愿领死!”
说着,徐盛跪伏于地,一副引颈受戮之状。
袁方却是一笑,淡淡道:“刘备此人,迷惑人心的本事非同一般,你受他谣言蒙蔽,对我有所偏见也是正常,你既然知错,我就恕你之罪,起来吧。”
徐盛猛然抬头,惊讶的望向袁方,仿佛不敢相信,袁方竟然这般大度。
要知无论是哪方诸侯,劫军粮都是重罪,袁方却竟恕了他的罪责,这份气度,实在非同寻常。
徐盛是又惊又喜,对袁方钦佩之致,猛的一叩首,慨然道:“承蒙公子开恩,恕盛之罪,盛虽不才,愿为公子效力于帐前,戴罪立功,以报公子不杀之恩。”
徐盛终于臣服。
袁方之所以不杀他,就是看中他的才华,今徐盛果然也是个识理之人,幡然醒悟之下,主动的投效了他。
袁方大感欣慰,亲自下阶将徐盛扶起,抚其肩哈哈笑道:“文向你也是义勇之士,实话跟你说,我若非欣慰你,有心将你招至麾下,也不会设下此计,诱你主动前来。看来,我的计策没有白费,又让我添了一员良将啊。”
徐盛这才恍然大悟,知道原来袁方早有招纳他之心。
明了真相,徐盛更是对袁方感激不已,慨然表示,愿为袁方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袁方甚是满意,当场就委任徐盛官职,令他照旧统领他那七百人马,并给他增添部曲。
接下来,袁方便令臧霸统五千兵马,命诸葛瑾协助臧霸,驻守于阳都城,为他拱卫南面大门。
又令朱灵,照旧统四千精兵,继续坐镇北海国,为他镇守青州东面诸郡国。
袁方自己则将颜良、太史慈、郭淮、徐盛诸将,还有他的徒弟诸葛亮,率得胜大军,浩浩荡荡的班师平原。
袁方尚未回平原,他大胜的消息,早已如雪片般,传往了大河南北。
中原震动!
公孙瓒、陶谦两大诸侯联手,十万雄兵的南北夹击,竟然在一月之间,为袁方所大败,损兵失地,颜面丧尽。
如此不可思议的战绩,如何能不叫大河南北,中原的各路诸侯们震动。
消息传回邺城,更是令这座冀州的首府,顷刻间就陷入了沸腾的地步。
“二公子以一己之力,竟然击败公孙瓒和陶谦的联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依我看,二公子的才能,连袁公都有所不及,更别提他那几个嫡子兄弟。”
“是啊,那袁熙带着雄兵悍将却取并州,到现在也没全拿下来,他还是嫡子呢,实在差二公子太多。”
“若非袁公在常山击败张燕,那袁熙只怕连并州的大门就进不去。”
“听说那个大公子袁谭,暗中还克扣二公子军饷,不断使坏,这都没能阻止二公子取青州,真是丢人啊。”
……
邺城的大街小巷子,人人都在议论着袁方的功绩,似乎这一战后,袁方的威望,竟是盖过了袁绍一般。
至于袁谭和袁熙,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二人暗中所使的手段,终究还是或多或少的传入了民间坊里,这反倒让他们成了笑话,让邺城士民,更加鄙夷他们。
车骑将军府。
那间精致华丽的房中,袁谭脸色阴沉如铁,翻看着手中关于袁方的种种功绩议论,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哗啦啦!
蓦然间,袁谭毫无征兆的将案几掀翻,怒吼道:“袁方,你这个卑贱的家伙,你到底有什么本事,为什么我就是整不死你,为什么~!”
第一百零七章 威名盖袁绍
袁谭歇厮底里的狂叫,几近于疯狂。
他的确是快要被袁方给逼疯了。
派郭淮暗通刘备,结果郭淮叛投袁方。
派郭图去搅黄袁方,结果郭图却莫名其妙的给颜良所杀。
克扣袁方军饷,结果袁方捉到了糜竺,从糜竺那里弄到了补偿。
刺杀公孙续,不惜牺牲袁家利益,诱使公孙瓒大举攻打袁方,结果公孙瓒却为袁方大败。
他袁谭使出了浑身懈数,用尽近乎卑鄙,见不得光的手段,却就是整不垮袁方。
相反,袁方却愈战愈强,从一无所有,战成了全拥青州,威名远震大河南北。
而眼下,邺城中的士民,人人都在盛赞袁方,竟然还有人敢称袁方优于他袁谭,袁方才是袁家基业的继承人。
这一切的一切,让袁谭充满了挫败感,愤怒到了极点。
“给我叫荀谌来,快把荀谌给我叫来!”半疯的袁谭,发狂的般吼叫。
下人们慌张退去,不多时,荀谌行色匆匆的赶来堂中。
见得堂中乱象,再看看袁谭那怒发冲冠的样子,荀谌不禁微微变色。
袁谭一见荀谌,腾的跳起来,冲着他叫道:“荀友若,当初你给我出这条计策,叫我派人去暗杀公孙续,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可以借公孙瓒之手,灭了那贼种,现在呢,现在是怎么回事?”
荀谌被袁谭一连串质问,呛得是神色尴尬,一时不知如何以应。
“现在倒好,那贱种不但活得好好的,还大败公孙瓒和陶谦,威名大震,现在邺城大街小巷,人人都在盛赞那贱种,好像他才是袁家的嫡长子,你说,这就是你的妙计吗?”
袁谭满腹的火气,统统都喷了出来,喷了荀谌一脸的唾沫星子。
荀谌硬着头皮,任由袁谭宣泄出怒火,方才叹道:“谌实在也没想到,袁方竟有这么大的能耐,连公孙瓒和陶谦联合都不是对手。”
袁谭怒气稍稍平伏,虚脱一般的坐下,没好气道:“一年之期马上这要,三弟和那贱种的比试,明显要输,倘若这贱种成了甄家女婿,和甄家这河北首富联姻,他的势力就将急速膨胀,严重的威胁到我们,荀友若,你必须得给我压出个主意,一定要压制住这贱种才行。”
荀谌沉吟半晌,嘴角掠起一丝诡秘的冷笑,压低声音道:“大公子且宽心,主公本就不喜袁方,如今他声威大振,未必是主公所乐见,咱们可以从这一方面下手。”
“你是的意思是……”袁谭精神顿时一振。
荀谌捋着胡须,缓缓道:“公子可发动咱们的人,暗中散布舆论,就说袁方不满主公久矣,今打下青州,声威大振,有拥兵自重图谋不心。公子想想,倘若主公听到这风声,别说是让他跟甄家联姻,只怕连青州都不让他呆,直接就削了他兵权,把他打回原形。”
一语点醒袁谭,脸上的怒色渐消,渐也涌现阴恻恻诡色。
沉吟片刻,袁谭点头冷笑:“友若此计甚妙,父亲他素来疑心,咱们就好好利用这一点,夺走那贱种苦心得来的一切,也是该结束这场争斗的时候了,嘿嘿~!”
主臣二人相视而笑,房中,弥漫着丝丝阴险的味道。
……
数天后,袁绍班师还往邺城。
常山国苦战数月,直到不久前,袁绍才靠着吕布的骑战能力,大败张燕黑山军,将黑山贼残兵彻底赶回了太行山中。
艰难取胜的袁绍,就在他意气风发回往邺城,以为可以享受邺城士民们的赞颂时,他却意外的发现,邺城士民口中议论的主角,竟然不是他袁绍。
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议论袁方的奇功,仿佛他袁绍击败张燕的战绩,与袁方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一般。
州府大堂。
袁绍端坐于上,虽得胜而归,却脸色凝重,看不到多少喜色。
堂下,那些文臣武将们,都在议论着关于袁方的传奇战绩,赞叹惊奇的言语,不绝于耳。
“主公,显正公子连败公孙瓒和陶谦,大震我军声威,属下以为,主公当对显正公子予以厚赏,彰显其功。”欣喜的田丰,当即站出来,再为袁方请功。
这一次,田丰不再是独自一人,堂前文武中,不少人也纷纷附和,请袁绍对袁方重赏。
袁绍却沉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时,许攸却忽道:“显正公子确实有功,主公要赏赐也不急于一时,攸以为,主公现在首要做的,应该是解决吕布这个隐患。”
袁绍眉色一动,忙道:“子远所言极是,吕布不除,必为大患,先除掉吕布再谈其他。”
吕布投靠袁绍后,凭借其统帅骑兵的能力,击破了张燕的并州骑兵,帮助袁绍大破黑山军。
而吕布仗着有功于袁绍,不断的跟袁绍要兵要粮,渐又显露出了跋扈之势,袁绍对于这个曾经的敌人,当然看不下去,早在回邺城之前,就动了杀吕布之心。
田丰见状,却劝道:“吕布虽然有些飞扬跋扈,但好歹乃有功于主公,今主公刚用其破了黑山军,就要致其于死地,丰恐主公会遭人诽议呀。”
话音方落,许攸马上道:“元皓此言差矣,吕布此人乃三姓家奴,先杀丁原,再杀董卓,实乃反复无信之徒,今若不除,他日必为大患。”
“子远所言极是,今正当趁吕布羽翼未丰,将他除之,以绝后患。”辛评紧跟随附合道。
田丰还待再劝,袁绍已决然道:“尔等所言极是,吕布不除,我心难安,这三姓家奴我是杀定了。”
袁绍决心已下,当即传下密令,命将吕布家眷部曲,统统杀尽,一个不留。
至于田丰重赏袁方的提议,袁绍却借着除吕布之事,将之搁置一边。
田丰无奈,也只能暗自叹惜,心中暗叹:“主公,你这么做,只会越来越失人心啊。”
……
平原城。
袁方率领着得胜之师,星夜兼程赶回了平原。
迎接他的,自然是平原士民夹道欢迎,发自内心的赞颂。
袁方却来不及享受这份荣誉,回城次日,便督促将士们,日夜加固城墙,屯聚粮草,一副如临大敌之势。
袁方已得到消息,袁绍击破了黑山军,已回归邺城,这也就意味着,袁绍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来“重视”他这个私生子。
而且,据邺城耳目的密报,正有人在四处宣扬,说他袁方自恃功高,有拥兵自重,图谋自立之心。
袁方很清楚,这必是袁谭在用他的势力,散布谣言,想要利用袁绍的疑心,来压制自己。
“看来,跟袁绍翻脸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翻看着手中的情报,袁方的心中,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胸中思绪如潮,袁方已在盘算着,如何应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剧变。
正这时,郝昭匆匆而入,拱手道:“禀公子,吕布部将高顺,带着吕布的家眷,逃入了咱们平原境内,已为我军所拦截,请公子示下如何处置。”
第一百零八章 我的地盘,谁敢嚣张!
高顺护着吕布家眷,逃来了平原?
袁方着实感到有些意外。
袁绍忌惮吕布,要杀吕布,知晓历史的袁方,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意外的却是,历史上的吕布,应该带着他的家小,前去投奔河内张杨才对,怎么会反而逃至平原,这么个方向完全相反的地方。
“只有高顺吗?吕布何在?”袁方急问道。
郝昭拱手道:“禀公子,逃来平原的,只有高顺和吕布家眷,至于吕布本人,听闻是在逃跑过程中失散,好像是往河内郡那边去了。”
原来如此。
看来吕布逃往河内的历史,依然没有改变,改变的是,高顺和吕布失散,护着吕布家眷逃至了平原。
这细微的改变,或许也跟他袁方的出现,改变了历史进程有关系。
“唉,看来这是咱们的主公,利用完了吕布,打算过河拆桥了呢。”郭嘉灌了一口酒,感叹道。
智者所见略见,郭嘉虽人在平原,却对袁绍的心思却洞察无疑。
思绪被打断,袁方随口道:“吕布先杀丁原,再杀董卓,如此反复无信,也难怪我那父亲会杀他。”
“吕布的确反复无信,不过这也不能说全是他的错,其实丁原和董卓,对吕布都不怎样呢。”郭嘉感慨着,言语意味深长。
人人都说吕布乃三姓家奴,名声极臭,今郭嘉却为吕布说起了好话,这倒是着实有些意外。
袁方兴趣顿生,便问道:“奉孝这话怎么说?”
郭嘉抹了抹嘴角嘴渍,缓缓道:“说起这吕布,本以弓马统兵见长,原本在并州的声望要高于丁原。丁原任并州刺史后,却将吕布任命为主簿,让吕布放下刀枪,做起了文书。公子觉得,丁原不用吕布之长,却用其短,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郭嘉一席话,陡然间提醒了袁方,以袁方的智计,立时就体会到了他言下之意。
“丁原这是忌惮吕布,明是提拔吕布,暗中却将吕布调离军中,削了吕布的兵权!”袁方脱口道。
郭嘉微微一笑,眉宇间浮现一丝赞色,显是赞叹袁方反应能力。
他饮了口酒,接着又道:“再说那董卓,他退往长安后,一直把吕布留在身边,不让他在外统兵。如此做法,说是信任吕布,但我却觉着,这是董卓怕吕布领兵在外,并州军势力扩增,形成尾大不吊之势,所以干脆把吕布锁在身边。”
一番话,郭嘉又揭穿了董卓和吕布的关系。
郭嘉不愧为鬼谋,对人心的判断,当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就连袁方,也不禁暗自佩服,庆幸这样的人才,好歹是落入自己手中,倘若真投奔曹操,将来必为大患不可。
感叹之余,袁方点头道:“吕布就是一头狼,只有放他出去不断咬猎物,他才能安份,否则他饿极了,就会咬自己的主人。”
“狼?”郭嘉嗯了一声,“公子对吕布的评价,恰如其分,吕布就是一头不能养在身边的狼啊。”
他二人间的对话,郝昭听在耳中,心中也有颇为的感悟。
忽然间,他却想起还有正事,忙道:“公子还未做示下,高顺一众人,该怎么处置?”
袁方的思绪也回来,沉吟片刻,下令将高顺一众先行围住,无他命令不得攻击。
袁方自己,则当即离府,亲自赶了过去。
高顺此人乃一员良将,他所统帅的陷阵营,更是吕布军的中坚力量,此人的统兵之能,想来是极强。
这样一员将才,又是被袁绍所追杀,袁方焉能不救,救了高顺,将来获许还能用其对付袁绍。
何况,高顺手里还有吕布的家眷,而吕布又是袁绍的敌人。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能救得吕布家眷,就可以用来结好吕布,利用吕布来对付袁绍。
思绪飞转,策马狂奔,不多时袁方便来到平原以南二十里处。
大道上,却见千余袁军将士,正环形列阵,将一百多号人,团团围在了阵中。
眼见公子到,袁军如浪而开,自觉的分出一条道来。
袁方拨马穿过围兵,直入阵中。
举目一扫,却见百余军兵,正环护着两辆马车,面对重重围兵,却沉着镇静,并未见慌乱之色。
深处困境而临危不乱,可见这支兵马的统帅者,实有几分能耐。
袁方暗暗欣赏,碎颅棍一横,高声道:“青州袁方在此,谁是你们的首领,上前说话。”
袁方报出他的名号,那百余军兵都神色微微一动,显然袁方的威名已远播,足以对他们有所震慑。
片刻后,一员武将拨马而出,相距五步停下,横刀沉声道:“在下温侯部将高顺,途经此地,还请公子行个方便。”
果然是高顺。
袁方鹰目如刃,饶有兴趣的仔细打量着高顺。
这是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沧桑气息的中年武将,他的眉头始终凝成一个川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吕布麾下八健将,唯张辽和高顺最为出名,如今其中之一的高顺,就站在袁方面前。
“听闻吕奉先正在家父帐前效命,高将军你乃吕奉先八健将之一,怎不追随吕奉先左右,却大老远的跑来我青州,还有,这马车中之人又是谁?”袁方明知故问,要探清高顺底细。
袁方一连串的问题,顿时把高顺问住,问得他言语哽滞,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怎么说,难道说他是被袁绍追杀,逃亡至此吗?
袁方好歹可是袁绍的儿子,若是实话实说,袁方岂能放他走。
高顺显然不善言辞,不知该怎么“糊弄”过去。
“伯平叔,袁绍要害我们,他是袁绍的小崽子,跟他有什么好解释的,咱们杀出一条血路!”一个清厉而骄傲的女子声音,从高顺的身后传出。
紧接着,一袭红影飞奔而出,在高顺斜侧止步,方天画戟一横,傲对袁方。
来者,竟是一员女将。
袁方颇为惊讶,移目扫去,却见那女将年不过十五六岁,身着银甲,坐骑白马,红色的披风猎猎如火,手持一柄方天画戟,冷艳之中,透着几分英武。
旋即,袁方剑眉一凝,沉声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在我袁方的地盘嚣张。”
“你——”女将勃然大怒,立时就要发作。
高顺却猛回头,喝道:“小姐休要冲动,我们护着二位主母,岂能鲁莽行事。”
年轻女将修长的身躯一震,硬生生的将怒言咽了下去,一双杏眼很是不爽的瞪向袁方。
“高顺称她为小姐,莫非这丫头是吕布的女儿不成?”袁方暗中猜测。
这时,高顺却拱手道:“实不相瞒,我家将军不知哪里得罪了袁公,袁公突发兵马相攻,我与将军在乱军中失散,只得护着两位主母和小姐,逃至平原,恳请公子放我们过境。”
到了这个地步,高顺只能实言相告。
确认了实情,袁方却是一笑,反问道:“原来是我那父亲要杀你们,既是如此,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你过境呢?”
此言一出,那年轻女将秀眉一凝,厉声道:“你不放我们过境,我们就杀出一条血路,还怕你不成。”
“好狂的口气,不愧为温奉之女。”袁方先是一赞,接着却冷哼一声,“我知道温侯帐下无弱兵,可我袁方的将士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你们自信能以一百兵马,冲破我这数千围兵,尽管一试。”
那少女狂,袁方气势比她还要狂。
此间可是我袁方的地盘,容不得任何人嚣张撒野,管你们是哪路人物。
袁方这般一放话,数千将士杀机陡增,朝天的兵锋向前一指,密密如森林般的刃锋,齐齐的对准了阵中被困之徒。
只消袁方一声下令,众将围逼而上,数不清的刃锋,顷刻间就可以将高顺和他这一百人马扎成蜂窝。
面对袁方这赫赫军威,那本是狂傲的少女,狂放气焰陡然间被压制下去,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环视四敌,却没敢再口出狂言。
第一百零九章 我和袁绍不一样
剑拔弩张,一场实力悬殊的激战,似乎转眼将起。
袁方就那么沉静而立,威然的气势中,含着几分淡然,静等高顺的回答。
沉吟片刻,高顺默默道:“顺无路可走,只觉袁二公子你为人行事,侠肝义胆,似与令尊有所不同,所以才逃至平原,想从公子这里寻一条出路。”
高顺神情坦诚,所说的理由,必出自于内心。
袁方剑眉松缓下来,淡淡道:“我袁方行事,确与我那父亲不大相同,不过,就算我放你过境,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见得袁方有些松口,高顺暗松了口气,却又无奈叹道:“高某也不知往哪里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逃过令尊的追杀再说吧。”
话音方落,袁贵飞马奔至,拱手道:“禀公子,斥候急报,公子那表兄高干,正率两千兵马追杀而来,距这里只有不到七八里。”
听得高干之名,袁方神色微微一动。
这高干乃袁绍外甥,出身陈留高氏,亦乃名门之后。
高干率军入境,分时是来追杀高顺一众的。
高顺则神色立变,手中战刀紧握,毅然道:“追兵将至,公子到底是放不放行,还请给个痛快话。”
高顺那言语气势,显然袁方如果不答应,他就打算拼死一战,冲出一条血路,若不然,等高干数千兵马杀到,他必死无疑。
袁方当然不会让高顺一行走,更不会让他们为高干所杀,先前的拦截和一番盘问,只不过是加以试探而已。
当下袁方也不再废话,大声道:“你们且入我城南营中一避,高干那边,由我来对付。”
高顺大吃一惊,袁方这话的意思,竟然是打算违背袁绍的意志,准备以一己之力,庇护他和吕布的家眷。
惊异之下,高顺奇道:“令尊要杀我们,公子却似要庇护我们,难道公子竟敢违抗令尊之命吗?”
袁方就知道他会惊奇不解,却是淡淡一笑:“高将军你方才不是说过,我与我那父亲行事为人很不相同,实话告诉你,我就是看不惯我那父亲过河拆桥,他要杀你们,我偏要庇护你们。”
这番话出口,把高顺听得是又惊又喜,一时间不知该不该信袁方。
身后,那同样吃惊的少女武将,却厉声道:“伯平叔,咱们不能轻视他,若是入了他营中,岂非落入虎口。”
面对少女的不信,袁方却冷笑一声,不屑道:“我袁方若想杀你们,现在一声下令,就可以把你们杀光,拿你们的人头去向家父领功,又何屑于使那卑鄙手段,吕小姐,你太少看我袁方了。”
袁方话中,自有一番狂意。
那少女容颜一震,顿时也无法可说,虽满脸疑色,却也无从选择。
高顺的脸上,同样也充满狐疑。
见他主臣不信,袁方淡淡道:“高干的追兵很快就会杀到,我就算放你们走,你们护着一众女眷,又能逃得了多远,终究难逃一死。我言尽于此,信与不信,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罢,袁方喝令围兵后撤,让出一条坦途大道,任由高顺他们自行离去。
高顺驻马不动,那少女武将也没挪步,方才还闹着要杀出一条血路,听了袁方这番话后,他们反而不动弹了。
高顺非是鲁莽武夫,他岂能听不出袁方话中的道理。
诚如袁方所言,他高顺若只是一人,凭着一身武艺,怎么逃也是能逃出过追杀。
可他现在护着吕布的女眷,放不开手脚,就算袁方放他走,他也加不快速度,终究会被高干追上。
那时,必死无疑。
现在唯一活命的希望,怕是只余下进入袁方营中,受袁方的庇护一条路可选。
可这其中,又有风险在内。
要知道,袁方到底还是袁绍的儿子,是否真的敢违背袁绍之命,保护他们周全,还真是个未知数。
西面方向,尘雾已经大起,那必是高干的大军正在飞快的迫近,高顺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权衡。
沉吟片刻,高顺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既如此,那顺就多谢公子环护,公子若能保护两位主母和小姐的周全,顺他朝必会报答公子之恩。”
此言一出,那少女武将顿时一惊,急道:“伯平叔,你真的要信他吗?他可是袁绍的儿子啊!”
高顺回头望向她,无奈道:“小姐,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少女武将一时语塞,她虽疑心袁方,却也清楚,这个危急关头,只有冒险相信袁方,才有一线生机。
无奈之下,少女武将只能暗暗咬牙,以狐疑的目光盯向袁方,却是沉默不语。
见他主臣二人都没话说,袁方才道:“事不宜迟,你们先入我大营中吧,我来对付那高干。”
当下袁方便带着高顺一行,径直城西南侧的大营,令将他们一行监视好,并叫三军警戒。
未多时,高干率领的三千兵马,气势汹汹的追至了平原城附近。
高干就近一打听,听闻吕布的家眷,竟然被袁方收入营中,不禁大为恼火。
高干遂于平原城西安营,亲率十余骑,直奔袁方大营,前来向他要人。
中军大帐中,袁方高坐于上,正闲饮小酒,坐观兵书。
听得亲军来报,高干前来营中要人,袁方也不以为然,令将高干传入。
片刻后,帐帏掀起,一名年轻武将,气势汹汹而入。
步入营中的高干,如进自家营盘似的,招呼也不打起,冲着袁方便嚷道:“显正,听说吕布的家眷被你拿下了,你就赶紧交出来给我吧。”
高干一副命令般的口气,俨然袁方在他眼中,还是袁家那个地位低下的私生子,可以任由他呼喝。
啪!
袁方将书简往案上一摔,喝道:“中军重地,何人敢在这里大呼小叫,不想活了吗!”
袁方一喝,左右亲军虎士,立时圆目怒眼,紧握兵器,纷纷瞪向高干,肃杀之势骤起。
气势汹汹的高干,被袁方这么一喝,身形顿时一震,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惧色,原本嚣张的表情,立时也收敛了大半。
他干咳了一声,不悦道:“显正,是我啊,我是你表兄高干,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腔,作什么势。”
高干乃世家大族出身,又是高家的嫡子,平素跟袁谭袁熙这等袁家嫡子一样,对袁方这个私生子轻视惯了,今被袁方一喝,自然心有不爽。
耳听高干出言讽刺,袁方剑眉一凝,沉声喝道:“军中重地,只有军法,不论亲疏,再敢不把本将放在眼中,休怪本将军法罚治!”
威然一喝,左右军卒无不肃厉,皆已做好准备,只等袁方一声令下,就将这个嚣张的袁家外甥拿下,一顿军棍乱打。
原本嚣然自恃的高干,给袁方这么一喝,顿时神色惊变,吓得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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