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七次拜府
作者:臊眉耷目|发布时间:2024-06-29 01:17:56|字数:33633
庞德旗开得胜,当头第一阵生擒蜀军大将魏延,震慑当场!
就这样,魏延灰头土脸的被庞德绑缚回了城池。
按道理来说,魏延的综合实力,应该在庞德之上,无论是兵法还是战阵,魏延所通晓明悟的,都不是庞德所能够比拟的,但这临阵斗将,说实话,魏延今日委实是着急了些。
可怜被刘备所倚重的荆州猛将,就因为生性高傲,一时间小觑了庞德,把这关西猛将当成了凉州山炮,因而落得个这般下场。
消息传了回去,随魏延之后的文聘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派人飞马传至后方的中军。
刘备的中军此刻刚至梓潼边境,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道:“文长乃猛将也,何故一阵便为庞德所擒哉?”
庞统摆弄这酒葫芦,慢悠悠的道:“文长虽勇,但一身傲骨却不下于关羽!且劣在年轻气躁,马失前蹄也在意料之中,主公放心,等夺去了下辨之后,文长自然得救,无需忧虑。”
刘备听庞统说的这般轻松,倒也是放下心来,随即道:“李恢昨日来信,说是雷定已然答应我们的请求,里应外合,助我等破城!”
庞统呵呵一笑,道:“如此,则下辨一战可定。”
……
许昌,荀彧府邸。
这已经是袁尚转军回许昌后,第七次来荀彧的府邸上了,其原因没有别的,只是请荀彧出仕。
而此时的荀彧,态度比起原先,也似乎是软了许多,毕竟经过上一次的筹划,天子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已经跌落至低谷,最后一点的皇道至尊已经离刘协越来越远。虽然前六次袁尚登门,荀彧依旧没有答应,但这第七次,袁尚相信,只要他软言相劝,以德服人,荀彧一定会松这个口。
没有错,软言相劝,以德服人……
“啪!”袁尚重重的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案上,咬牙切齿,怒目远睁的瞪视着荀彧。
“荀彧,本大爷的耐性是有限的,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今天在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是服是不服?说!”
“我服个屁!”荀彧也不服输,同时也是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往桌案上一撩,然后转头瞅着一旁低头不语的荀攸道:“你看看,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
荀攸闻言不由得默然。
天子罢了荀家的官,堵了荀家的路,直令荀氏一族走投无路,几都可以从望族的名单中除名,但峰回路转,袁尚利用李儒和拓跋力微,在辽东设计,使得天子声明狼藉,这个时候,若是荀氏家族站将出来,登高一呼,站在袁尚这面共同针对天子的罪状,一旦天子成了昏君下台,荀氏一族便可以借由着这次转机在此登上名门世家的宝座……
成王败寇,毕竟一个昏君所作出的决定没有人会觉得是合法的不是?
荀彧的见识不在荀攸之下,但凡是袁尚稍稍抚慰几句,他一定会点头附和,可问题是,自打出了这件事之后,袁尚每次来见荀彧不再像是原先那样好言相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弄得荀彧想找个台阶下他都下不来,这归顺的事情就一直僵持在了这里。
好好的一锤子买卖,非得弄得个七进七出,也不知道袁尚犯什么病……
荀彧也是,跟个年轻后辈一般见识,稍稍让着点能死啊……他也有病。
两个有病的凑在一块,能有什么好事?
“这给你牛的!”袁尚猛然一拍桌案,起身道:“死老头子,我就是对你太客气了,把你给惯的,再不答应,信不信我现在就干死你?”
袁尚身后,司马懿小心的看了袁尚一眼,重重咳嗽一声,低声说道。
“主公,‘干’这个字有些歧义,我建议您还是用揍比较好,不然会让大家误解的。”
袁尚闻言一愣,接着脸色一红,白了司马懿一眼,嗔道:“就你这厮思想复杂!”
荀彧气鼓鼓的站起身来,指着袁尚,道:“七次了!七次了!你说说自打你从白马转回许昌,到老夫这来了七次,哪次你是带着好脸子来的!不是作就是闹,你说你是来好好商量事的吗?你这分明就是来找茬!”
袁尚闻言一愣,接着掰着指头转过脸瞅司马懿道:“咱们来砸荀令君的场子……不是,是来请荀大人出山,都有七次了吗?”
司马懿亦是掐着指头算了一算,点头道:“没错,算上今天不多不少,正好七次。”
“哦~!”袁尚恍然的拍了拍头,道:“七次的话,那够了……”
说到这里,便见袁尚一反适才的凶恶相,换上了一副谦恭尊重的样子,冲着荀彧长作一揖,道:“荀令君……”
荀彧一扭头:“滚蛋!”
“荀先生……”
荀彧怒道:“死一边去!”
“荀老前辈……”
荀彧依旧不摆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袁尚见状不高兴了。
“令君不行,先生不行,连前辈也不行,难不成要让我叫你大爷啊?”
“哎!”荀彧的脸色突然一变,摸着胡须,又恢复了好好先生的长者之风,答应道:“乖大侄儿,找你大爷干嘛?有事就说吧。”
袁尚和司马懿顿时一窒。
这老东西,他娘的也不是个好鸟!
……
……
袁尚白了荀彧一眼道:“荀令君,其实我这七次来这里,故意失礼,乃是有原因的,说实话,我是为了您荀家着想。”
荀彧摸着胡须,冷笑道:“你到老夫家砸了七次场子,还是为了荀家好?那我天天去你家蹭饭,你乐意吗?”
“一码归一码啊,我砸你场子不假,可你也没安排过我一顿饭!”
“你来砸场子,老夫还供你饭?姓袁的你当我贱啊!”
袁尚身后,司马懿忙接茬道:“荀令君,主公这样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今天子的名声已经落魄,荀家若是跟了我们,一同指讨昏君,则必然是可以回返当初的声名,但荀家若是投入袁氏太过容易,难免侥幸,传到天下,也容易引起大家的误会,以为荀氏一族先忠君,后扶袁,其中未免有利益之嫌,试想那赵云在关中兵谏,也是上书三次之后,方才动的手!这是以绝天下悠悠众口啊。”
荀彧闻言一愣,接着若有所悟。
袁尚点了点头,道:“拜府七次,七次方才受我袁氏招抚,传出去,也不算折了荀家的脸面,令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我若是第一次来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礼,万一您真一时感动答应了,与我倒是好,与荀家的名声可就是不好了,毕竟朝秦暮楚之辈,天下皆可唾之。”
荀彧闻言沉吟片刻,再开口时已然没有了适才的怒气,道:“那你们直接跟我说就是了,何必拐外抹角,闹得老夫现在一瞅你就来气,却又何必?”
袁尚微微一笑,道:“人言可畏,戏若是做得太假,不就失去真意了?”
荀彧长叹口气,道:“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你这么做还真是为了荀家,老夫在还真得谢你一声了。”
袁尚摇了摇手,道:“不必谢我,我也不光是为了荀家,同时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声名。”
“你的声名?”荀彧闻言哈哈一笑,道:“就你的为人,在这天下已经都声名狼藉了,还要声名有个鸟用?”
袁尚:“……”
看来砸他场子七次有点少,对这老死头子,应该砸他八百十次的,砸到他府内的陈设全都改成棉花再罢休才是正途。
……
数日之后,从许昌向外传出了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以荀彧,荀攸为首的荀氏一族,自公元191年后弃袁投曹侯的十九年后,再一次的投入到了大司马大将军袁尚的麾下。
荀彧的投靠对于现在的袁尚来说是意义重大的,有了荀彧的支持,他一直所担心中原不稳的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荀彧主持兖州政务多年,只要有他在,就可以迅速的安定中原,将北方的领土全部消化收为己用。
荀彧归顺后,袁尚非常高兴,这表示他可以准备着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当夜,袁尚将司马懿找到自己的府邸长谈。
“这段时间,我一直担忧中原的安定而未敢离开,但事到如今,随着荀彧的归顺,大局想必已定。我想,你和我,是不是该挪挪地方了?”
司马懿闻言道:“虽然如此,但荆州关羽兵力强盛,孙权也时刻图报徐州之仇,贸然将中军撤走,只怕会有闪失。”
袁尚摇了摇头,道:“你没理解我的意思,中军主力依旧在许昌,不会轻动,袁熙、张郃、沮授等首要各司其职,缓缓收编曹军文武,动的人只有两个,你和我而已!”
司马懿眨了眨眼道:“主公的意思是?河北中军主力依旧留在此处,咱们两个悄悄的西移,去关中和汉中那边督事?”
袁尚点了点头,道:“不错,刘备利用关羽涮我,他自己倒是出兵汉中,我若是不悄悄的亲自去汉中陪他玩玩,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另外,我知道你一直有意与诸葛亮一较高下,所以此番特意领你去,你看我待你多亲。”
司马懿闻言笑道:“谢谢你对我这么够意思,既然就只有咱们俩暗中去西北,那不妨将帅旗什么的也都留在许昌,玩他个虚虚实实之计。”
袁尚点了点头,道:“虽然有点老掉牙,但也不失为一招妙策,就这么定了。”
二人正唠的紧要,却听门厅处一阵声响,甘宁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笑呵呵的冲着他俩道:“你们俩这是要去哪啊?带老子一个!”
“……”
袁尚和司马懿闻言一同转头,诧然的看着贸贸然而进来的甘宁。
“你是怎么进来的?”袁尚诧然道。
甘宁怂了怂肩膀:“当然是走进来的,难道还是爬着?”
“我是说,门口的人没拦你?”
甘宁傲然的一挺胸,道:“老子有要事禀报,谁敢拦我?”
“你有何要事要禀报?”
“先说你们俩要去什么地方?”
“……”
司马懿皱了皱眉,道:“大哥,别胡闹!正商量正事呢!”
甘宁不满的一甩头,道:“你们有正事,老子也不是来胡混的啊!启禀主公,曹将徐晃在老子的日夜苦心劝告下,降了!”
袁尚闻言顿时一喜,忙起身道:“你说谁降了?”
“曹将徐晃!”
当日徐晃被马超活捉,后擒押在狱内,后曹氏诸臣随着曹植归顺,曹植又亲笔派书招降李典乐进二人,唯有在监狱的徐晃一直拗不过弯来。
想不到,在甘宁的劝说下,竟然是投降了!
第六百零一章
徐晃的归顺,令袁尚很是诧异,自打这汉子被马超给生擒之后,他一直都抱着死皮赖脸,绝不服输的劲头跟袁尚干耗,说什么也不投降归心。
而袁尚自打平定了中原之后,要忙碌的事情也委实很多,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也一直没顾得上监狱中这位有亚夫之风的良将,反倒是将他晒在了一边。
可谁能想得到,此番在甘宁的劝说下,徐晃他居然主动归顺了,这却是令人有些诧异。
不过甘宁说的话没谱,袁尚觉得还得自己亲自过问一下。
“徐晃现在何处?”袁尚摸着下巴,低声道。
甘宁哈哈一笑,道:“就在府外等候。”
袁尚招了招手,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进来吧。”
甘宁闻令去了,少时便引着一个相貌儒雅,一身青衫便装的汉子走入了厅堂,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曹军的外姓五大良将之一徐晃。
虽然在大牢里蹲了好一阵子,但看徐晃的面色依旧不错,这可能也是袁军的伙食好,但最终要的还是徐晃的身份,毕竟此人是主公要招募的重点对象,虽然是犯人可依旧不曾薄待于他。
监狱里狱卒对徐晃,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说,每日还有专门的牢狱卒子给他打水洗热水澡,揉推捏拿,就差来一套全活的大保健了。
其实说实在的,徐晃虽然对曹氏忠义,但也不是傻子,大势所趋的道理他也明白,甚至比一般人都明白。
且徐晃的一身武艺兵法,放看世间都属上乘,若是就这么死了,别人不说,他自己心中也委实觉得不值当。
若是曹氏没有投降,徐晃自当为曹氏尽忠尽力,克尽臣节,虽死无怨,只是如今连整个曹氏包括荀氏都举族投降袁尚了,他还在这里死命忠节个狗屁啊?人家曹家自己人都不愿意死节,他徐晃在这要死要活的给谁看呢?
但他现在之所以如此的固执,却也不是为别的……说白了,还是因为袁尚这个人。
比之夏侯渊,张辽,许褚等其他的曹氏将领,徐晃在袁尚手底下吃的憋算少的,但却不代表他没吃过!
对于袁尚的手段和不要脸,徐晃算得上是颇有领教的,若是组织曹氏诸位将领在一起做一个调研,人人写一遍对袁尚贱人手段的心得体会,徐晃写不到一万字,估计也能编到八千。
所以说,每每一想到要投靠到此人麾下,徐晃这心里就堵得慌,说不出为什么,总之就是犯膈应。
故而徐晃归顺的事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直到甘宁前往监狱去见徐晃,事情才有了稍许的转变。
要说甘宁去见徐晃,是因为他想要为袁尚招揽贤才,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纯粹是闲的没屁找徐晃逗壳子去的。
当年甘宁投奔了袁尚,袁尚曾经不经意的对众人说过前世孙权的一句名言。
“孟德有张辽,某有甘兴霸,足矣相抵!”
自那时袁尚有了这一句话之后,甘宁就一直特别想要见一见那个张辽,后来徐州之战中,他果然见识到了,且张辽归顺以后,甘宁私下里也曾找过张辽比试过武艺,谈论过兵法战术,张辽的本领和对战场的独到把握都令甘宁感到非常的佩服。
甘宁对张辽倍加推崇,夸赞他乃是中原第一良将,却是得到了张辽一句谦逊回答。
张辽对甘宁道:“某这点本事当不得中原第一,徐晃徐公明方才配得此称号。”
张辽推崇徐晃,本也是谦逊之词,不想甘宁这厮记性极好,竟然是把这事给牢牢记住了。
于是乎,他又开始惦记上了徐晃。
待到徐晃被马超生擒之后,甘宁闲的没事便往监狱跑,说是要与徐晃切磋切磋,谅徐晃的性格,虽然是阶下囚之身,却也是傲骨铮铮,也不惧他,当下便应了甘宁的各种挑战,二人在监狱里比试了一次拳脚,又探讨兵法战阵,徐晃的本领又令甘宁吃了一惊,佩服非常,惹得这水贼头子差点当时就要在监狱里上高香,跟徐晃结拜为异姓兄弟了。
徐晃对着满口脏话的水贼头子的本领也很是佩服,后在谈话之中,了解了甘宁的出身,知道其人原为长江水寇,得袁尚私服荆州诚意聘请,方才入仕。
如此一来,倒是令徐晃对袁尚的偏见有了些许改观,试想甘宁就算是本领非常,以袁尚五世三公的世家门庭,居然也肯接纳为将,想来姓袁的确实是唯才是举,不比常人。
如此,在甘宁几次走访监狱的劝说下,徐晃倒是答应试着跟袁尚谈谈。
……
……
“在下徐晃,见过将军。”徐晃不咸不淡,随意的问礼了一句,不称袁尚在朝中的官职,也不称袁尚为主公,仅仅以‘将军’二字为称谓,足见其心中还有些许反感。
袁尚何等样人?这么多年了拔根头发丝都是空的,徐晃话中的明尊实疏,他如何听不出来。
果然,靠甘宁这个蛮子就想收复这员良将,却是无异于痴人说梦。
“坐下吧。”
袁尚随意的抬手指了指厅侧的座塌。
徐晃却是执拗的站着,摇头道:“将军尊贵,晃不过是一阶下之囚,岂敢与将军并坐。”
袁尚闻言拄着下巴,乐道:“今天坐在你面前的,并不是什么大司马大将军,而你,也不是什么阶下囚,咱们就当是两个故人一样,静静的坐下来,聊上一聊,你看如何?”
徐晃闻言一愣,接着道:“你我之间,虽多有会面,却无情谊,如此称谓却是不妥吧?”
袁尚正色道:“所以,我用的是故人二字,而不是朋友。”
徐晃沉吟一下,随即甩开袍衫静坐在袁尚的侧面。
“在我的印象中,咱们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乌巢吧?”袁尚笑着道。
徐晃摸着三绺长须寻思了一下,接着便点了点头。
“那时候的徐晃徐将军,正值壮年,实是威风凛凛,披靡纵横,第一眼望去就让人感觉是良将之姿,很是令人羡煞。”
徐晃看了袁尚一眼,不客气的道:“那时候的袁尚,年纪轻轻,就是奸诈狡猾,阴险毒辣,一支冷箭直射在许褚的屁股上,在下却也不敢忘怀。”
袁尚:“……”
良久的沉默之后。
“公明将军对我有成见?”
徐晃直视着袁尚道:“我不该对你有成见吗?”
袁尚摇了摇头,道:“不该。”
徐晃闻言不由得笑了:“为什么?”
袁尚闻言微微一笑,道:“你对我的成见,不过是因为我不择手段,做事阴险而已,但敢问徐将军,当今天下,为主之人,哪个人行事不狠辣,不阴险?”
说到这里,袁尚顿了一下,道:“远的不说,就说你曾侍奉的两位主子,先是杨奉,当年曾在李傕手下,只因奖赏不满而协同宋果叛变,后投奔袁术,因扰民而被刘备所杀,试问他之所作所为就不阴险,不小人?”
“再说曹操,天下奸雄当属孟德为最!威逼汉帝之手段属其为深,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属其为狠,割发权代首属其为奸,望梅止渴属其为诈,试问公明将军……难道跟你两位旧主比起来,我袁尚所做的那些事就当真如此不可原谅?不见得吧?”
徐晃闻言,沉默不语,不吭身了。
袁尚笑了笑,道:“说白了,你所言的奸诈狡猾,不过仅仅是因为你们曾被我算计过,无处发泄而已,这不是一种偏见,而是一种怨怒,但我喜欢这种怨怒,你们越是执拗的怨我,就越能够说明我才是真正的赢家!”
徐晃闻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缄口不言。
袁尚闻言笑笑,道:“将军若是不愿在我军中为将,我也不勉强,不过我帐下现在倒是缺一护卫,将军若是有意,暂可填补此职,毕竟将军还需养家糊口,赋闲在家未免不妥当,特别是听说将军膝下还有一子一女,将军可以饿了自己,但总不能饿了孩子吧?”
徐晃闻言执拗了片刻,最终还是长叹口气,点了点头。
胳膊毕竟拗不过大腿,既然自己没有死节的意义,有些事该放开就得放开了。
司马懿在袁尚身后,闻言突发奇想,道:“主公,听闻徐将军膝下之女未曾出阁,既美且贤,主公之弟袁买至今未曾娶亲,今日当着两家的面,不妨由我做个媒人,为徐将军之女和袁买拉个线,袁徐两家结个连理之亲秦晋之好,二位意下如何?”
袁尚闻言一愣,接着便晓得了司马懿的意思。
自古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笼络人心。除了以金钱,官位为饵之外,结亲也是一种很平常的方式,毕竟两家以男女结成而成儿女亲家,便算是亲戚的关系,直等于绑在了一条船上,日后再有翻脸,也总不至于干掉自己的亲家或是大舅子吧?那也太不人道了。
袁尚想了一想,觉得依照徐晃的人品,教育出的姑娘应该是错不了的,随即道:“徐将军觉得仲达的提议怎么样?”
徐晃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道:“将军,不是我徐晃矫情,只是您那个弟弟袁买的名声,着实是不怎么样,徐家的身份虽然比不上袁家,但我也不会将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
徐晃说不愿意,袁尚也无所谓,毕竟他现在对自己心里还有隔阂,他自己都不曾归附,哪会那么容易就跟你结亲。
但徐晃不愿意就不愿意,可拿自己弟弟的德行出来说事,这一下子,袁尚就有些不太乐意了。
虽然徐晃说的也算是事实,自家老弟是个什么狗屁德行袁尚也知道,但仅限于自己拾到,别人说算怎么回事?
自己的老弟,关起门来怎么削都无所谓,别人不行!
想到这里,袁尚不由得动气了。
“徐将军,您这么说话我就不乐意听了,什么叫把你女儿往火坑里推?想我家这老弟,要模样有模样,要素质有素质,文武双全不说,最难得的就是崇仁尚义!他可是河北所有姑娘的白马王子兼梦中情人,多少世家名门的姑娘上杆子要来给他当妾我都不答应!怎么到了你这,就声名狼藉了?”
徐晃闻言咧了咧嘴,心中暗道袁尚的脸皮委实是厚了些,那袁买的名声在外要多臭有多臭,也不是他徐晃一人说的,怎么到了袁尚的嘴里就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了?
“袁将军勿怪,只是令弟之名确实不甚太好,再说强扭的瓜它也不甜……”
袁尚闻言眉毛一竖:“徐将军,道听途说之事,大多为假矣,市井谣言岂可相信?你见过我弟弟吗?没见过就不要乱说话……”
“报!”
袁尚正说着话,却见一名护卫匆匆忙忙来到厅外,对着袁尚拱手言道:“主公,大事不好!许昌城西的青石一条街走水失火了!其火势甚大!还往主公速速调兵救火!”
“城西一条街都失火了?”袁尚闻言一愣,道:“怎么回事?谁干的?”
侍卫咽了一口吐沫,道:“是四公子袁买……”
“……”
听了这话,徐晃的眉毛不由得一挑,袁尚则是一个跄踉,差点从座位上摔倒在地,幸好司马懿及时扶住他,连连安慰。
“袁……袁买?他有毛病啊!放火烧街干什么?”
侍卫小心翼翼的道:“那城西青石街,乃是本地妓院、青楼的聚集之所,四公子和邓艾、姜维今日刚刚到了许昌,想到那里体察一下民情,结果看那一条街的青楼姑娘各个长相都不尽人意,不是胖三斤就是二两,要不就是脸上有疙瘩,或是鼻子大眼睛小丑的不行,四公子勃然大怒,说许昌这么大的城池,连个正儿八经儿的婊子都找不出来,竟是这等下三滥的劣货,也好意思出山为娼?于是名人将青石街的窑子全都点了,以慰孔夫子在天之灵……”
袁尚闻言,脸子顿时变成了猪肝色,双拳紧握,牙齿咯咯打颤。
一旁的徐晃则是轻轻的瞟了他一眼,接着端起桌案上的茶盏,“嘶溜”的喝了一口,很是惬意。
良久之后,但见袁尚长叹口气,无奈道:“徐将军说得对,强扭的瓜不甜,结亲的事,我看就算了吧。”
“将军所言甚善。”
“……”
第六百零二章 你当大哥
世家豪门也有世家豪门的愁苦,虽然他们看似风光无限,高人一等,但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也会有和平常人一样的喜怒哀乐。
就好比现在的袁尚,当真是想仰天长叹口气,高呼一声:“家门不幸,生此孽障!”
派人先将徐晃送走,然后便见袁尚整个人都换了脸色,变得与适才和徐晃说话时完全两样,那个满面自信,一副好好先生的翩翩浊公子已经荡然无存……
现在的袁尚犹如一只暴怒的公狮子,急欲寻几个小狮子撒撒气。
“去,把袁买,姜维,邓艾三个孽障给我叫来……另外还有曹冲,也请他过来一趟。”
请朝廷敕封曹植为太傅之后,为了有效的收编曹军,袁尚替曹植在曹氏诸人中选了一个人作为代言,帮助自己收编整个中原的军队。
按照道理来说,若想达到最迅速的效果,像是夏侯惇、曹仁、曹彰这样的曹氏中流砥柱,绝对是最佳的人选,怎奈他们几人的威望太高,袁尚不敢用他们,所幸敕封他们官爵,一并跟曹植打发到邺城去了。
而留在许昌作为曹氏代言的人,便依照贾诩的意见,选了曹冲,袁尚封他为安远将军,留在身边协助。
……
……
少时,却见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摇摇摆摆的进了正厅,一段时间不见,三个孩子都是长高了不少,看起来也成熟了许多,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春期荷尔蒙分泌过甚,三个孩子身上似是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些痞子之气。
袁尚瞅着这三个混蛋玩意,右眼皮子‘啪啪’直跳,跟安了小弹簧似的,怎么止也止不住。
“啪!”袁尚猛然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看着三个小子。
“为什么放火烧街,说!”
袁买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脸色一变,露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根据小弟的调查,那街道内似是有荆州派来的细作,小弟为了抓人,无奈之下才使出这等伎俩……”
“谁家的奸细这么不靠谱?居然还炮打窑子里去藏着?”
袁买闻言叹道:“现在的奸细都聪明了,竟往这犄角旮旯的地方钻,很是难缠!”
袁尚闻言冷笑一声,道:“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好了?”
袁买腼腆一笑,躬身道:“为了哥哥,小弟不敢居功。”
“啪——!”
话音落时,便见一个砚台凌空而来,直接砸在了袁买的头上,墨汁顺着他的额头,缓缓的滴落而下。
这一下子惊变,使得袁买浑身一哆嗦,缩着脖子不敢吱声了。
袁尚余怒未消,转头怒视着低头不语的邓艾道:“你!”
邓艾见状一惊,小嘴更不利索了:“我、我、我咋了?”
袁尚深吸口气,道:“你是跟袁买一起长大的朋友,朋友犯错,你为何不劝阻于他?”
邓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我——我想、想劝来——来着!”
“想劝为何却没劝?”
“劝、劝慢了……”
“你一个大活人,劝人怎么还能劝慢?干什么吃的!”
邓艾闻言,挺起胸膛,信誓旦旦道:“我——我也、也不想慢,可、可我是磕、磕巴——巴啊……说、说话不利索的。”
袁尚:“……”
这年头,当磕巴居然还当出理来了!
“啪——!”
一个茶盏顺着袁尚的手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邓艾的头上,茶水夹杂着茶叶,顺着邓艾的额头缓缓留下,只把这小子砸的也不敢吭声了。
袁尚眼含煞气,将头缓缓的转向了另外一边站着的姜维。
相比与袁买的狡辩,邓艾的慌张,小姜维却是显得非常淡定,只见他双目微嗑,一脸的风轻云淡之色,浑身仙风道骨之姿,犹如不世出的绝世高人一般,望似牛逼,实则欠揍。
“到你了!”看着姜维这幅吊样,袁尚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容:“你有什么可解释的?”
姜维仰起头,很是淡漠的悠悠回了一句。
“我不但没劝阻袁买,而且还当了帮凶,没什么可解释的。”
“哦?”袁尚闻言好奇,道:“不解释?为什么?你难道没有看到他们两个的下场?”
小姜维将嘴一撇,微微一笑,让人看不出的神秘难测:“无所谓,砚台让你砸了袁买,茶杯让你砸了邓艾,师父你手中没有趁手的家伙,我已无所惧哉。”
袁尚闻言一愣,接着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桌案上,桌面上果然已是空无一物,确实是没有称手的东西再去扔姜维了。
姜维露出了笑容,笑的比刚才更欠扁了:“是吧?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师父你手中没有称手的兵器,又如何能够扔我?”
袁尚闻言,怒极反笑,仰天哈哈哈哈的乐了好一会,方才点头道。
“好小子,这段时间倒是学出了点门道,算是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可惜你学的只是粗浅皮毛而已,狗肉登不得台面,殊不知真正的高手,不需任何趁手的兵器,飞花摘叶,但凡有形之物,皆可扔人!”
说罢,便见袁尚猛然起身,抬手将空无一物的桌子整个举了起来!作势欲扔,眼中还散发着血红暴戾的光芒。
姜维见状,脸色顿变!
少时,便听屋里面传出了巨大的撞击声和惨痛的哀嚎声。
……
‘叮咣叮咣’的收拾完三个小崽子,直把他们打的亲娘都认不出来之后,袁尚方才算是略微的缓过这口怒气来。
但见他往主位上席地一坐,喘着粗气怒声言道:“太不懂事了,你说说你们三个,干的这叫什么混账事,你们好歹也到了儿立之年,怎么做事还这么随心所欲,一点规矩都没有!”
姜维捂着头上的大包,哼哼唧唧的回言道:“儿立之年用在这不对,所谓二十弱冠,三十而立,我们现在连弱冠之年还没到……”
说到这里,姜维猛然对上了袁尚凶横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神,心中一惊,咽了口吐沫下话就没敢继续说。
“看来把你们交给邓昶实在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以后你们别跟着他了,我给你们换一个!”
邓艾闻言顿时一惊,哆嗦着道:“你、你要给——给我换爹?”
袁尚无奈翻了个白眼。
“我倒是想,不过我怕你娘不能答应!我是说,给你们换一个能带好你们的人,能真正把你们引上正途的人。”
说罢,袁尚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护卫,道:“曹冲可是到了?”
侍卫忙道:“已经到了,就在府外等候。”
袁尚摆了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少时,便见曹冲在侍卫的引领下缓缓而入,冲着袁尚微微一躬身,行礼道:“曹冲见过大司马大将军。”
一看曹冲,袁尚便不由得慨然而叹,别的不说,单说教育孩子,老曹家真是比老袁家不知强出多少倍,建安三曹姑且不说,曹冲这孩子不但是聪明也是彬彬有礼,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典型好宝贝。
在转头看看这仨玩意,相比之下简直就是仙女和泼妇,天壤之别!
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如此悬殊?
“仓舒不必如此拘礼,请坐!”袁尚笑呵呵的虚空扶手,示意曹冲落座。
曹冲四下的看了一圈,但见满屋子被袁尚砸的破头烂齿,下脚都没地方,还要落座,也不知道袁尚和这几个小子刚才在屋里闹腾什么,拆房子吗?
“大将军在上,末将不敢落座,就站着听训即可,以显尊敬。”
虽然知道曹冲只是客气话,但袁尚还是打心里的喜欢,难怪老曹如此偏爱曹冲,如此聪明伶俐又能看懂眉眼高低的孩子,到哪里去找去?换我一样偏向!
再转头看看那三个废物……算了,还是不看了,看多了长针眼。
“仓舒,如今你们曹氏诸族全都搬到了邺城,曹氏贵戚唯有你一人随军在侧,委实是辛苦你了,我这也是无奈之举,你可不要怨我。”
曹冲闻言忙道:“不敢不敢,大将军胸怀宽广,不计前嫌,安顿我曹氏诸族,又委以我重任,末将感谢尚还来不及,如何会怨。”
袁尚闻言长叹口气,道:“这孩子,又懂事又会说话,着实是惹人疼爱……那个,站在那边的某某某都学学!好好学学!”
三人闻言脸色都不太好看,袁买更是将头一扭,重重的‘哼’了一声,态度很不服气。
袁尚懒得瞅他们,又笑呵呵的看向曹冲道:“仓舒,跟我说实话,你在这想你哥哥和娘亲吗?”
曹冲闻言一愣,接着一股辛酸涌上心头,要说不想那是假的,就算他再聪慧再懂事,他也毕竟只是十五岁而已,十五岁在这个时代虽然已算成熟,但就心性来讲还是未免脱离不了一些稚气。
看着曹冲的落寞的脸色,袁尚笑呵呵的道:“说实在的,虽然你位列安远将军,在军中位置颇高,但能与你为友之人委实甚少,我这心里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留你在此任职是我的主意……我思来想去,就给你找了几个伴,我看你们几个年纪相差不远,不妨结拜当个兄弟,你给他们当大哥,如何?”
“……”
第六百零三章 定军山(一)
袁尚让曹冲给三个袁氏的三个混蛋当大哥,一时间震慑当场,三个小子目瞪口呆,且不只是三个混账小子,就连曹冲也一个跄踉,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师傅,不可啊!”姜维和邓艾异口同声的呼喊。
“大将军……饶我性命!”曹冲噗通一声给袁尚跪下了。
袁尚见状不由得一愣,邓艾姜维等人的态度他料到了,可他万万不曾想到曹冲的反应居然会如此之大,随即道:“仓舒何必如此?快起来!”
曹冲哭天抹泪,赖在地上使劲的抽鼻子。
“大将军要杀我,只管杀便是了!何故拐外抹角的兜圈子,曹冲并非贪生怕死之徒,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瘌,可您要是给我玩这一出生不如死戏码,那可就太不仗义了!我不依啊!”
袁尚闻言不由得有些郁闷,抬眼瞧了一瞧站在一旁的那三个小痞子,只是让他们结拜而已,互相影响一下,曹冲可倒好,只觉得自己要杀他全家似的,可见这仨小子的作为着实是已经到了人人惊惧,鬼见鬼愁的地步。
袁尚走上前去,硬生生的把曹冲拽了起来。
“仓舒,何必如此?我并无意折辱于你,只是想让你帮我带一带这三个小子,让他们学学好,毕竟他们最近实在是有点太不像话……”
曹冲闻言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带不了,带不了,但凡是个人都能带,他们仨……各个天赋异禀,当真是带不了,我没那能耐。”
袁尚闻言不由得一叹,听听这话说的,‘但凡是个人都能带’……一棒子将这仨小子就划入了牲口的范畴了。
袁尚微微一笑,道:“仓舒,天下之事,无有不可为之事,你不敢应成于我,充其量也仅仅是因为这三个人与我关系过密而已,若他们三个是普通白身平民,你可能带之?”
曹冲闻言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可问题他们仨确实不是白身的平民啊!”
袁尚看着曹冲祈求的神色,道:“反正你也看出来了,今天这仨小子,你是帮也得帮,不帮我摆弄也得帮我摆弄!不要再做无谓的苦求了,来点实际的,说说你的要求才是正道!”
面对袁尚坚定的神色,曹冲不由得暗叹一声,看来这三个包袱,自己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着了。
神童毕竟是神童,彷徨惊恐过后,就开始认真筹谋袁尚交给他的任务。
“大将军把他们几个交给我,也可以,但是需得答应我几点要求。”
袁尚闻言,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才像话,说吧!我听着。”
曹冲想了想,道:“首先的是身份事,让我管他们,就不能让我与他们结拜,要结拜也得是我跟大将军您结拜,然后在礼数身份上才能压的住他们。”
此话一出,袁买顿时就怒了。
“曹冲,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要跟我兄长结拜,你俩要是结拜,那你不就真成了我哥字辈的了!”
邓艾结结巴巴的道:“还……还成了我、我跟姜维的师叔呢!”
袁尚狠狠的一扭头,怒声道:“给我闭嘴!”
一句话把他们准备好的连珠炮全都给噎回去了。
“好,答应你,不让你与他们仨结拜,而是与我结拜,这样礼数上也能压住的他们!”
曹冲拱手谢恩,随即道:“第二,是请大将军撤了他们的军职,不论他们在军中所任何职,一律撤掉,贬为白身,发我帐下,听候调令……”
袁买勃然大怒:“你放……!”
一个‘屁’字还没等崩出来,就让袁尚给瞪回去了。
“这三个混蛋今日放火烧街,按罪当诛!不杀他们已经是我很顾忌情面了,贬为白身,很和情理!我还是很善良的么。”
“……”
一听袁尚这话,三个小子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心中尽皆暗叹一口气,有心反驳却也偏偏无可奈何。
曹冲见袁尚丝毫没有偏颇,直纳己言,这心态也是放下了,随即道:“还有第三点,就是关于护卫保镖的问题……”
“护卫保镖?”袁尚闻言一愣,接着转头看了看他们三个,随即恍然而悟。
“你说的,是颜渊和文屠?”
曹冲使劲地点了点头,道:“那两个保镖护卫,都是身材长大的猛将之后,放在他们身边自然是皆以他们为尊,若是日后我与他们三个但有冲突,闹将起来,我怕这些猛将护卫会有所误事……”
袁尚闻言恍然而无,接着猛然一拍脑门,道:“言之有理,放心吧,我明日就下令,调遣颜渊文屠二将前来中军听候调命,不但如此,我还把你那两个原先的护卫,典满和许仪都派遣给你!这样你手里的筹码就比他们大了,想削他们随时都可以削!放心吧,只要打不死,你就可以往死里揍!我不心疼!”
曹冲听了这话,终于一扑袖子,起身。
“愿听从大将军的安排,末将绝无任何异议!”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袁尚在许昌为三个不争气的完蛋孩子寻摸到了带头人,而关中那面,赵云在安排完洛阳的围城布置之后,当即便领着马岱一人并三千封狼突骑部队,星夜前往汉中。
兵马行至斜谷道的时候,便有斥候传来汉中的战报。
一听战报,赵云的眉头当世就锁紧了。
战报无他,乃是庞德所镇守下辨被敌军夺取,全面失守,整个汉中军的战线不得已后移。
……
……
其时,庞德生擒魏延之后,一直紧守城郭,面对其后的刘备军主力兵马,固守不战,令刘备无可奈何。
不料,庞统却是早就猜到庞德总督汉中,在政治上定略不足,联系了氐人雷定,约其里应外合,响应蜀军。
氐人雷定麾下掌管着七万多的少数民族,放眼天下,势力不大,但在这一郡之中,却是成了气候,有他相助,更兼是里应外合,谅庞德如何能够抵挡的住,无奈之下只得迅速撤走,就连囚犯魏延也不曾急带,仓皇间被刘备救了出来。
夺取了下辨之后,刘备军士气大涨,开始将大军铺开,准备正式全面进攻汉中。
赵云得到了消息后不敢迟疑,卓令封狼突骑火速进兵,前往汉中,天幸封狼突骑当年组建之时乃以千里奔袭为主要战法,用以突袭宋建枹罕的特殊兵种,行军速度天下无双,很快的就赶到了汉中境内。
当是时,庞德已经撤兵广石,与其麾下的汉中将领杜袭,徐宣,常林,杨俊等人会和,赵云也是同时赶往广石与其会和。
见了赵云,庞德面露羞愧,俯首请罪。
“大都督,末将遭雷定匹夫暗算,里应外合联络刘备,失了下辨,如今刘备派遣张飞、文聘两员大将,并吴兰、雷铜、任夔等将以下辨为跳板攻武都郡,陇右通道已堵,此皆末将之过也……”
赵云闻言抬手,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令明无需如此,雷定叛变,非你所能料之,乃是无可奈何之事……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阻挡住刘备的攻势!令名,你给我讲讲,如今刘备兵势如何?”
庞德忙道:“刘备起十部兵马,几近川中一半,并荆州与西川诸将,势不可挡,颇难应对。如今下辨已失,刘备大军完全铺开,只怕近期就会全面进攻汉中。”
赵云低头思虑了一下,随即道:“阳平关至马鸣阁一代,由谁固守?”
庞德闻言道:“回大都督,阳平关至马鸣阁一代,皆由夏侯渊全权总镇!只是如今下辨已失,刘备兵锋直指阳平关,阳平关险恶,不易攻打,听闻刘备依照庞统之计,由阳平南渡沔水,沿着山前进,在定军山依山势立营!夏侯渊已经整备兵马前往夺寨,与之对持!”
赵云闻言点了点头,道:“夏侯渊在定军山与刘备对持吗?嗯,此人本领不俗,乃是曹氏名将,如此,阳平一路倒是当可放心。”
庞德闻言忙道:“若是换做平常,也就罢了,只是此时,末将有一言不得不进于大都督。”
赵云忙道:“请讲?”
庞德捋顺了一下思路,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就是主公在中原攻克许昌,收服了曹氏,夏侯渊虽然是主公的岳父,但毕竟属于客将,对于曹氏的感情想必极深,可是曹氏的基业尽失,夏侯渊却是没有一丝的伤感之色,反倒是诸事如常,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就好像跟他没关系似的,末将虽未看出弊端,但总觉得这心中有点不踏实?”
赵云闻言一愣,接着深思半晌,言道:“此番刘备攻汉中,夏侯渊态度如何?”
庞德闻言回道:“夏侯渊很是积极,一力主战。”
赵云沉思了半晌,突然起身道:“马岱,命你率领两千封狼突骑,在广石镇守,杜袭,徐宣,常林,杨俊皆为你调遣,庞德即刻领兵前往马鸣阁,抵挡刘备偏军!我即刻领一千封狼突骑,前往定军山找夏侯渊!”
庞德闻言不由得一惊,道:“大都督如此着急,却为何故?”
赵云长叹口气,道:“我当年曾被阎行生擒,对于由死转生的经历有所体悟,夏侯渊现在的状态,据我分析,只怕是已有死志,我不能不谨慎查之!”
“……”
第六百零四章 定军山(二)
赵云是过来人,身为一代猛将,当年失却关中被阎行生擒,要说当时他没有求死之念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不管怎么样说,赵云终究还是越过了那道坎。
不过经由了那段事情之后,赵云对人在生意薄弱时的心态就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他现在不知道夏侯渊了无生意的目地是因为曹氏的失势还是因为对自己的责备,但赵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现在的夏侯渊一定是了无生念。
作死的节奏啊。
于是,赵云明马岱守护广石,庞德守护马鸣阁,自己则是率领一千封狼突骑前往阳平关的定军山。
……
此时,刘备听从法正的建议,率军强度沔水,直插定军山,占据了定军山的有利地形,夏侯渊与昔年张鲁之弟张卫,同时领兵来抢,两军陷入对持。
夏侯渊前来之后,刘备即刻召集诸将商议对策。
会议上,刘备问庞统言道:“军师,夏侯渊率军出阳平来与我军对持,争夺定军山,备当年在中原与此人多番交手,知道其为曹氏名将,本领非凡,论及用兵之能,在曹军中乃属翘楚!此人若来,只怕不易抵之!”
庞统摇着手中的酒葫芦,笑道:“夏侯渊虽勇,然性格却过于刚烈,当年与袁尚交战,便是屡屡被袁尚抓住性格特点而败之,最后还失手被擒,对付此人,不难敌之也。”
刘备闻言忙道:“军师有何良计?”
庞统指了指地图,道:“夏侯渊此番前来争夺定军山,与我军对持立于东西两营,他自己在西面,而令副将张卫在东面,以成掎角之势,我们就顺着他的意,给他机会互相驰援!今夜主公派人出兵,去打张卫的东寨,不管夏侯渊西寨,以夏侯渊的秉性必然来救,他若来救,我方便即速撤!如此往来多次,先激起夏侯渊的火气,其后再定计破之可也。”
刘备摸着下巴寻思了一下,点头道:“军师此言可行,不知哪位将军今夜愿意当此任务?”
话音落时,便有魏延站起身来,拱手而言道:“末将愿将功折罪。”
攻打汉中的第一战,魏延临阵酣战庞德为其所擒,后来在刘备攻克下辨之后,又被救了出来,最近一想起此事,魏延的脸就发烧发热,很是羞愧,一直想寻找机会消除此耻辱。
此番对阵名将夏侯渊,魏延便即请战,以恕此罪恶。
刘备闻言看向庞统,但见庞统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刘备随即起身,笑道:“好,今夜的事情,就交给文长了,由你去打张卫营寨,若逢夏侯渊前来,稍战即退,往复来之!”
魏延拱手朗声回敬道:“诺!”
庞统在一旁笑道:“文长是大将之才,切切不可因一次失利而气馁。”
当夜,魏延领本部兵马,浩浩荡荡的直往张卫的东寨而去。
蜀军大张旗鼓,并未掩藏,袁军东寨的眼线很快就消息传回张卫。
张卫知道后,并未太放在心上,他当年在张鲁的麾下,曾与刘璋的蜀军多番交手,蜀军的战斗力他也算见识过,认为根本不值一提。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魏延麾下的副将吴班乃是先头部队,他到达西寨的时候,袁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双方没有废话,见面就打,一面防守,一面攻寨。
刚开始,吴班还想用佯攻战略,可是张卫的反击很是强烈,逼的他不得不用上全力,两军的人马乘着夜色,在西寨的门栏前酣战,场面激烈,血腥异常。
吴班快速的观察了一下己方的形势,己方的攻势虽然强烈,但张卫的防御能力也很强,而且还占据地利的优势,这样下去,别说逼东寨的夏侯渊派来援军,即使想当进去都难。
他分析的清楚,当机立断,急忙派人前往后方去禀报魏延。
魏延接到消息,加速行军,率领着本部后军赶到东寨,由其侧面杀出,对东寨展开猛烈的进攻。
随着魏延亲自攻来,张卫的兵马开始抵挡不住了,下面的兵马被蜀军如潮水般的攻势逼得节节败退,时间不长,就全面龟缩内寨,不敢直出迎敌。
如此一来,东寨的形势就变得异常被动了,被魏延兵马强攻,咬牙硬撑着接受着蜀军的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而这个时候,东寨的情况也由斥候传到了夏侯渊的西寨。
夏侯渊知道以后还不算太着急,他点起兵马,亲自挂阵,浩浩荡荡的向着东寨而去。
此时魏延正组织兵马强攻张卫的东寨,一听夏侯渊率军攻来,随即传令,着三军回手,即刻随着自己向后撤退!
夏侯渊的兵马乘夜疾行,眼看着就要抵达东寨,却有斥候来报,说是蜀军的兵马撤退了。
夏侯渊闻言顿时一愣,皱了皱眉,但还是率军前往东寨,确认蜀军兵马尽撤,并亲自见过张卫,慰问了几句,然后方才率军撤退。
夏侯渊率军回往西寨,刚刚才到,便有斥候来报,说是蜀军乘着夜色,二度回返张卫的营寨攻打,东寨高急。
夏侯渊闻言,即刻转军前往东寨,再度去救。
可是当夏侯渊即将抵达东寨的时候,蜀军在魏延的指挥下,又再度撤了。
夏侯渊憋着一口子气,率军回返东寨,刚到寨门口,却有斥候又来相报,说是蜀军兵马复而又至。
夏侯渊闻言勃然大怒!
好个刘备,当本将军好欺负是吧?来来回回的周而复始反复攻击,莫不是当我好欺负呢?像话吗!
夏侯渊脾气爆裂,一点就着,当即点齐兵马直奔着东寨狂奔而去,这一次魏延撤退之后,夏侯渊没有停留,而是顺着斥候所指的方向,直去魏延其后而去。
至于蜀军会不会设埋伏,夏侯渊可不管那些,他率军蜂拥而上,直循着蜀军的进兵路线,反起到而行之,直奔着刘备的定军山大寨杀去。
很快,夏侯渊就追上了魏延,二话不说,两军便展开了直接的对抗。
第六百零五章 定军山(三)
夏侯渊的行事风格确实不同寻常,眼见魏延来来回回的瞎折腾遛了自己三次,夏侯渊果断采取追击战术,也不管埋伏不埋伏,直接捋着原路追上去与魏延拼命。
遛狗你也得分分品种不是,若是个腊肠京巴,让魏延遛了也就鸟悄的眯着,可问题是夏侯渊并非一般品种,称不上藏獒,那也属于德国黑背一类的品种,岂能任人玩耍。
夏侯渊一向是以进军速度著称,别看魏延是先跑的,还跑的如火如荼,夏侯渊想要撵上他还真就不是啥大事,不大一会的功夫,夏侯渊一军就追上了魏延的部队,双方在定军山脚下展开了一场韩战。
虽然是不曾想到夏侯渊会这么迅速的赶到,但魏延也还不至于慌张,他当机立断,整合兵马,排好阵型,与夏侯渊在场间就是排兵布阵做过一场。
夏侯渊也不跟魏延客套,上来就打,两方普一见面,就展开了刀光血影的直接对抗。
整个定军山的西山脚下,山道与草丛之间,都被双方的士卒各凭犄角站满,刀枪齐举,喊杀连天,人群的蜂蛹密集之所不时溅射出鲜红的血花。
夏侯渊作战勇猛,一马当先,冲在三军的最前面,手中长枪挥舞的上下翻飞,接连挑杀蜀军数十人,一时间锐不可当。
主将如此勇猛,下面的士卒士气自然是随之高昂,夏侯渊一军此刻好似一柄尖刀,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魏延见夏侯渊如此了得,不由得暗中点头,心道此人果然不愧是昔日的中原猛将,当年曹操麾下良将如云,此人却能位列翘楚,的确是有两下子。
“点起火把!”魏延随机吩咐身后的传令官。
“刷刷刷!”
“刷刷!”
随着魏延的命令下达,便见定军山脚下,无数火把骤然亮起,只把黑夜照的如同白昼,顿时间,只把对面的曹军晃的有些不能适应,遮住眼睛,暂时停止了冲锋。
夏侯渊眯了眯眼,很快就适应了蜀军火把照射的亮度,他大喝一声,重新率领兵马冲了上去,手中铁枪挥舞,用尽全力,左右刺杀。
但是,蜀军的支援部队已经从山顶上持续支援,且人数比夏侯渊想象中要远远的多得多,夏侯渊虽然凶猛刚烈,死在其手下的蜀军不计其数,可也仅仅是将战线向定军山上推进了十余步左右,举目看去,只见山上山下黑压压的都是蜀军的人。
夏侯渊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刘备此番前来鏖战,其率领的兵马要远远的比自己想象中的多得多,想不到西蜀益州偏僻之地,多年来与世隔绝,人口倒是积攒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从斜刺里冲出一员相貌雄奎,威风凛凛的战将,他一边向夏侯渊奔跑而来,一边高声呵斥道:“夏侯渊,休要嚣张!吃我一刀!”
话音未落,便见那来将双手伦圆,恶狠狠地举刀向着夏侯渊的脑袋劈杀过来。
对方的刀来的太快,再加上周遭都是人,夏侯渊无法躲闪,只能举枪硬接。
只听“当朗朗”一声脆响,夏侯渊觉得自己的双臂像是被雷劈过一样,又酸又麻,手腕和虎口疼痛欲裂,他面色一变,心道来将不俗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魏延,魏延一刀劈下,占了先机,不过却被受了一些夏侯渊的反震之力,他将刀一甩,稳住身形,颇为讶异的看了夏侯渊一眼,接着抡刀又上。
夏侯渊看出对方不是俗将,不敢怠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然驾马向着对方冲杀而去!
当是时,夏侯渊和魏延,刀枪并举,各展神通,在场间展开了一场大战。
半山腰上,刘备和庞统等人并排而列,在火光下看着山脚下的夏侯渊大战魏延,刘备不见喜怒,庞统则是一副悠然之相。
“多年不见,夏侯渊刚勇依旧,着实令人惊惧。”
庞统嘿然一笑,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一个中年儒士,道:“孝直,依你之见,今夜之战,胜负如何?”
庞统身边的那个文雅儒士,正是川蜀名杰,法正。
只见法正文言,微微一笑道:“今夜之战,只是一场会磊,若要绝杀夏侯渊,需在明日。”
庞统闻言哈哈大笑,道:“既然孝直你已经断定了胜负的时日,那某家便不插手了,全权交给你负责便是。”
法正转过头,看向后方,道:“黄老将军可曾准备好了?”
诸将之中,黄忠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摸了摸下巴上的白须,道:“准备好了,只等先生一声令下,老夫便可出阵!”
法正笑了笑,道:“一会将军下山,不需力战,只要试一试夏侯渊的深浅便可,我料彼坚持不了多久,稍候即退,老将军若想成就大功,当在明日。”
黄忠点了点头,向山下看了一眼,瞅着浑身浴血,满面狰狞的夏侯渊,叹气道:“此人武力卓绝,放眼天下,亦很少见啊。”
“是很厉害。”庞统摇晃着酒葫芦,道:“当今天下,能与魏文长打成势均力敌者,又有几人?确实勇猛!”
法正笑了笑,不复多言,道:“黄老将军,去吧!”
“诺。”
却说黄忠率领部下直奔山下而走,见魏延还在与夏侯渊酣战,随即大喝一声道:“文长少歇!看老夫战他!”
这声吼叫,可谓震耳欲聋,把周遭的士卒无论袁刘皆是吓的一哆嗦,纷纷转过了头,翘目而视。
蜀军一方待看来人是黄忠之后,一个个大气都没敢喘,急忙散在两旁,为黄忠闪开一条通路。
“杀!”一名袁军校尉不识黄忠,驾马冲着黄忠杀去,却见黄忠也不作何动作,呼啸间已是将他击飞了出去,直奔着魏延和夏侯渊的方向撞去。
二将正斗的酣畅,但见一条死尸凌空飞了,皆是一惊,下意识的各自打马诧退两步。
魏延转头见是黄忠来了,也不多言,随即收了战刀,打马而撤,为黄忠让路。
却见黄忠打马而来,站定直瞅夏侯渊,道:“久闻夏侯妙才将军大名,今日有幸一见!”
夏侯渊上下打量了黄忠几眼,道:“老头,你是何人?”
黄忠哈哈一笑,傲然道:“老夫黄忠,特来领教将军虎威。”
夏侯渊闻言一愣,道:“你许大年纪,如何能使我的对手,我夏侯渊的枪,一向不杀老幼,回家抱孙子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黄忠闻言也不生气,道:“曾几何时,这话老夫我听了无数遍,只听得耳朵都要长出茧子来,可惜那些说这些话的人,时至如今,也是没几个活着的了,将军,你想做下一个吗?”
夏侯渊听得黄忠话中有讥讽之意,不由大怒,道:“你这老头子,我给你活路你不走,非要往这鬼门关上撞,既然你不走,那今天你就留在这吧!”
说罢,便见夏侯渊骤马而出,黄忠点了点头,亦是挺身接上。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夏侯渊与黄忠交手不到三招,心中就不由得大惊!
适才那个与自己打的不相上下的魏延,已算是天下一等一的猛将,而如今这个黄忠,武力更是高甚于彼,别看他年纪虽老,但一身力气却是极大,且出刀迅猛,而且刀刀都是杀招,刀法绵延,颇有海纳百川之势,其本领只怕是不在赵云,马超等人之下。
不过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夏侯渊多想,他的反应,直接关系到己方的士气,但见夏侯渊使劲提了提手中的长枪,道:“老东西,倒是有两下子,来来来,咱连今日拼个雌雄!”
第六百零六章 定军山(四)
黄忠杀下山来,与夏侯渊酣战,魏延却也是一条汉子,知趣的闪到一边,往他处厮杀并不参与。
夏侯渊和黄忠一场鏖战,直斗了七八十回合,暂时不分胜败。
而随着战斗的延续,东方日头逐渐升高,天色也逐渐发亮,双方打了一夜,也是人困马乏,无奈之下皆是各自撤退歇息,黄忠和夏侯渊的激斗也是暂时告一段落。
……
……
夏侯渊回到帅营,遥遥的看着远处的定军山,双眸微微一眯,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曹氏以丧,袁尚虽然未曾诛族,并给予安顿,但那个曾经辉煌,独霸中原的望族却已是不复存在,孟德早已经不在世上,自己苟延残喘,却是活得又有何意义?
但若是随意就死,却也不是夏侯渊的性格,好歹她也算是一代名将,若是死得不明不白,岂不罔顾了这一身本事?
大丈夫生于乱世,马革还尸,幸也!
如今这定军山,有刘贼十部兵马,又有那黄忠魏延等将勇猛无双!何其磅礴的阵容,何其巨大的场面!
在自己现在这种状态下,为了涓儿和那混蛋女婿再做最后一次拼搏,也算是自己这个做长辈的对得起他们了!
就这么定吧!
若不能夺下定军山,便殒命于此又有何妨?
此处山势险要,林泉茂密,实乃是天赐的葬身之地啊。
想到这里,夏侯渊随即转身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派人告诉张卫,令他谨慎守护两座大寨,不得有失,本将领兵,今日再去定军山叫阵!”
……
此时的定军山山顶,刘备,庞统法正等人,正在研讨对付夏侯渊的办法。
刘备摸着胡须,笑呵呵的问黄忠和魏延道:“汉升,文长,你二人与那夏侯渊各自力战一场,觉得此人本领如何?”
此刻的魏延,急欲争回前翻被擒的面子,闻言豪气起身,道:“渊贼虽然骁勇,但又如何能是我等的对手?末将愿请一队精兵,前往挑战,定斩杀夏侯渊首级,献于主公!”
刘备闻言赞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黄忠道:“汉升,你是何意见?”
黄忠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道:“夏侯渊豪勇,本领绝对是当世一流,力战乃是下策,需得用计,除之可也!”
刘备闻言,似是有了兴趣,道:“那依照汉升之意,这计又改如何用之?”
黄忠闻言哈哈大笑,道:“军师在此,老夫岂敢献丑?主公还是给我这老糟头子留些颜面吧。”
刘备闻言,随即又降头转向庞统。
庞统没有答话,反倒是看向那边的法正。
法正见众人都瞧他,也不推却,淡然言道:“夏侯渊虽是名将,但秉性太刚,昨日一战他不曾讨得便宜,又见定军山之险要在我等手中,岂能罢休?我料定他今日必然在来挑战!主公可派兵扼守山路险要,不让夏侯渊进兵山上,在派兵埋伏于半山之腰,山上树一黄旗以为信,待夏侯渊一众力竭,再以红旗为信,卓山间兵马进击,则可杀之也!”
刘备闻言沉思了一会,感觉此法可行,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庞统。
庞统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点头,表示可行。
“好!既然如此,就依孝直之计而行!黄汉升听令……”
黄忠刚要起身领命,却见一旁的魏延站起身来,道:“主公,伏击夏侯渊的任务,末将愿意担之!若不能斩杀渊贼,情愿献上自己的这颗头颅!”
眼见魏延要抢自己的任务,黄忠白眉毛一挑,心中有些发火,但很快却又冷静了下来,仔细琢磨一下,却是默默的坐下了。
黄老头子一大把年纪,虽然脾气挺大,但也懂人情,魏延本领高强,此次为先发先锋之一,本是要大展身手之时,可是一个不小心却被庞德折了锐气,刘备和庞统倒是没说什么,不过魏延心气极高,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若是不找回来,只怕这股火将无处发泄。
罢了,罢了,此次是个机会,就让给他吧,毕竟今后的天下,还得是要他们这些年轻人来纵横,自己一大把年纪,还能活个几年?跟他们抢夺什么功劳。
于是乎,黄忠刻意的退了。
刘备见状,仔细琢磨了一下,也是晓得了魏延的意图,沉吟了一会,便见刘备点了点头,道:“也罢,文长,这一场仗就交给你了!”
魏延闻言大喜过望,急忙拜道:“多谢主公,末将一定马到功成!”
……
当日,果然如法正所料,夏侯渊率领大军前来山下,摇旗呐喊,鼓舞叫阵!法正和刘备等人坐守于山上,竖立黄色旗帜,而魏延埋伏在山道中,只等变旗的命令。
夏侯渊起初先派人攻了几次山,怎奈山势险要,如何打也打不上去,于是便在山下叫阵,蜀军却是毫无动静,任凭夏侯渊军马如何叫阵,都不与出兵进攻。
就这样一连持续了两个时辰,时至中午,日头高照,气温骤然升高,山下的兵马叫阵两个时辰,已然是有人困马乏之势。
看着山下的袁军已然是体力不支,法正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即对举旗手说道:“传令,换旗!”
定军山上,随着黄色的旗帜换成红色,山道正中,顿时响起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马蹄之声,只把山下的兵马给吓的一醒,疲乏之感顿时消散,哑然的看着那些犹如天神一般从山下奔驰而下的蜀军。
“川中将士,随我向前,斩杀夏侯渊!”
率领军马的魏延将手中战刀向前一指,大声高喝。
此时的夏侯渊也是被热天弄得神思不属,手中力道不足,冷不丁被魏延这么一闯阵,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便见魏延已经是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借助冲力,一刀猛然挥过,夏侯渊措手不及,直接被震下马鞍,跌倒在沙土之中。
“夏侯渊!上有生路你不走,这九泉之门你自来投!”看着跌落在地上,四周兵马都被杀散的夏侯渊,魏延狞笑着向着他缓缓的打马而来,脸上挂着冷笑,道:“今天,你,还有你手下的兵马,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定军山!”
“保护将军!”
两名袁军士卒杀开一条血路,直奔着魏延冲杀而来。
魏延冷哼一声,手中长刀挥出,随着扑!扑!两声,便见两道血箭从二名士卒的胸口激射而出,二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便双双倒地,扑腾了几下,就不动弹了。
夏侯渊从地上站起身来,寻找武器,却见适才接住魏延惊天一击之后,长枪已是不知飞到哪里去了,随即拔出随身佩剑,徒步而战,冷冷的注视着魏延。
夏侯渊没有战马,又用短兵,魏延又如何能把他瞧在眼里,哈哈一笑,纵马而上!
好快!夏侯渊心下一紧,急忙闪身而躲,可是他的速度和魏延战马比起来,自然是相差一截,他一闪身,却见魏延早已料到,一个拖刀回身一劈!
嗖!
刀锋破风,嘶叫声刺耳,夏侯渊无法躲闪,只能硬接,只听得当啷一声响,魏延的力道太大,夏侯渊右手的长剑抓握不住,脱手而飞,接着,便见魏延将刀一挥,刀锋刮在了夏侯渊的肩膀上。
“啊!”夏侯渊痛叫一声,鲜血应空而射,跄踉着倒飞而出,他挣扎着爬起身来,忽觉左肩剧痛,转头一看,却是伤口刮开战甲,深可见骨。
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夏侯渊强忍着疼痛,心中告诫自己,随手又抓起地上不知是谁的断戟,大吼一声,又向着魏延冲去。他没有战马和趁手兵器,没受伤时便已不是魏延的对手,何况此时肩膀折裂,半边臂膀麻木的快要失去知觉,更加胜算全无。
见他直冲冲跑来,魏延冷冷而笑,脑袋高高扬起,用眼角眉梢瞥着亦步亦趋的夏侯渊,等他快到自己近前时,突然一脚,踢在夏侯渊的胸口上。
扑通!这一回,夏侯渊摔出一丈多远,连带着,还撞到两名蜀军士卒,他躺在地上,哇哇连吐两口血,可即便如此,手里仍紧紧握住断戟,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双眼死死盯着魏延,挣扎着还想站起,可惜,他此时心有余而力不足,折断的肋骨和肩骨一样,如同针扎火烧一样的疼痛,身体里的力气在快速的流失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大群蜀军士卒围了上来,看见夏侯渊躺在地上,想站站不起来的样子,纷纷大乐,一个个将兵器举起,作势准备乱砍下去,却听魏延高喝一声。
“都别乱动!他的首级是我的!”
众人闻言,举起的手也都放了下来。
魏延扫视了一圈旁边的战场,将手一挥,指了指那些正在抗战的袁军士卒,对那些蜀军士卒道:“他的命留给我,你们的在那里!”
对方的主将受了重伤,蜀军的士气提升上来,一拥而上,向袁军的兵马反扑过去。于此同时,定军山后方的支援也陆续而至,这骤然的惊变,对于袁军和夏侯渊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第六百零七章 定军山(五)
夏侯渊跌落尘埃,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耳边响起一阵缓缓的马蹄之声,那是魏延的马蹄声响,不多一会,声音消失,而自己的眼眸上方,则是出现了一匹巨大的黑马,以及一柄锋利的战刀。
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倒在地上的夏侯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样最好!死在战场,马革还尸,不负大丈夫之名!而且自己没有对不起孟德,也没有对不起侄女和女婿。
这样死去,确实是对自己最好的解脱。
想到这里,夏侯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头顶的寒刀劈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嗖!”
一支利箭由远及近,直奔着魏延而来,正准备劈杀的魏延顿时一惊,急忙闪身躲过,刚一抬头,却见又一支利箭迎面而来。
魏延大惊失色,急忙举刀挡住来箭!
但听“当啷”一声响,魏延勉强挡住了迎面来箭,急忙抬眼望去:却见一支越有千余骑的骑兵队伍,由远及近,正向着自己的方向飞速的奔跑而来。
那队千余的骑兵速度极快,且一路上冲锋陷阵,所向披靡,最可怕的是率领这支骑兵的将领,一身亮银甲胄,手中龙胆白枪,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一般,勇不可当,单枪匹马的直冲自己而来。
眨眼之间,那白马银枪将领已经来到了蜀军正中间,却有蜀军偏将拦路,高声呵斥。
“来将何人,可敢报上姓名!”
来将手中枪花不停,闻言只是呵呵一笑,随口扬声道:“河北屠夫,今日到你西川借羊。”
借羊?好熟悉的台词。
那问话的蜀军偏将闻言都不由得一愣。
还不等琢磨过味来,却见那白马银枪之将一枪刺出,直接给他扎了个透心凉,半个枪身几乎都末了进去。
“啊!”
那偏将身边,有几个蜀军骑将不由得大惊失色,却见在寒光中,那将领微微一笑,把剩下的话全部说完。
“我是赵云。”
“哗——”
这一句话说的很是随意,但在蜀军中却如同晴空霹雳一样。
雍凉大都督赵云,逆贼袁尚麾下的天字号第一打手,谁人不知?他不是在洛阳督战吗?怎么跑到汉中来了?
“啊?赵云!是赵云!关中的赵云来袭击了——!”
人的名树的影,一听屠夫赵云的名号,谅普通的蜀军将士谁敢正面直对其锋芒,惊慌四散而撤,赵云率兵一路掩杀,直穿入敌方军阵,向着魏延所在之地攻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赵云一马当先,锐不可当,手中的银枪每次抡出都仿佛有千斤之力,万般变化,把正前方的蜀军将士逼得连连后退。
眨眼之间,赵云已是领着先锋的十余封狼突骑来到了魏延所在之地的十步开外,但见他猛一勒马,率领精骑伫马站定,接着一指场间的魏延,扬声说了一句几乎让所有人都吐血的话。
“单挑还是群殴?”
一听这话,所有蜀军几乎都要窒息而倒。
魏延闻言则是不由得懵了。
却也难怪,按道理,这种市井泼皮斗殴的下三滥腔词,是绝不可能从赵云这样身份的人口中说出来的,怎奈他跟袁尚厮混的太久,学的东西太多……
人,学的东西一旦多了,就未免有些杂,荤的素的干净的埋汰的,都有……
魏延被赵云的气势所震慑,一时有些发呆,半晌之后才喃喃的回了一句。
“单挑……”
“很好!”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赵云猛然一夹双腿,纵马而出,直奔着魏延杀去,魏延甩了甩头,鼓足精气神,弃了场间的夏侯渊,也是直奔着赵云杀去。
见各自的主将都亲自上阵,双方士卒急忙纷纷围成一个圈,齐齐后退,让出场地。
“当啷”一声脆响,刀枪并举,魏延已然是和赵云战到了一处,但见魏延哈哈一笑,道:“快哉!雍凉大都督居然亲自来此,实在令人惊诧,今日能与阁下一战,真乃幸甚也!”
赵云扫了一眼不远处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夏侯渊,眉头拧成个疙瘩,双目如电,冷冷地注视着魏延。
过了好一会儿,赵云嗤笑出声,说道:“打赢我,夏侯渊的首级,本督拱手相送,若是打不赢我,你,还有你的兵马,全留下赔命!”
“恐怕未必!”魏延出手如电,对着赵云的胸前,扬手就是一刀,赵云抬枪而挡,轻松抵住,同时反手一枪,直取魏延面门!
赵云枪如闪电,速度太快,魏延来不及接住,急忙俯身,枪头几乎是贴着头盔擦过,同时将魏延惊出一身冷汗。
单凭身手而论,赵云在整个袁军里可谓第一,魏延固然勇猛,但比起赵云还是差了一点,不过赵云想要赢魏延也不是容易的事,少说也要在一百回合开外,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银枪对上战刀,拼的叮当作响。
而蜀军的将士见魏延对上了天下闻名的赵云,也都是把心提到嗓子里,掌心里捏着一把冷汗,有心上去帮忙,不过适才魏延和赵云已经是约好了单挑,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赵云和魏延围绕着夏侯渊,双方打的不可开交,不过五十余回合之后,谁优谁劣已是有点分晓。
只见魏延,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赵云的攻势,脸上都是豆大的汗珠,累的气喘吁吁,刀法也没有一开始那般的犀利。
围绕在侧的蜀军将士有心上去帮忙,怎奈二人明约是单挑,若是贸然插手,只怕会落了人家话柄,故而踌躇犹豫,不敢上前。
又过了十几招,赵云大喝一声,将战马一甩,一记回马枪使出,逼迫魏延跳出战圈之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异变从生,赵云身后的那些封狼突骑似是在事先早有准备,在这一霎那纷纷亮出弓箭,对着与赵云分开的魏延就是一轮箭雨射出。
魏延躲开了赵云的一记回马枪,却其势已尽,躲不过铺天盖地的一阵箭雨。
“噗噗噗!”
仅仅是眨眼的工夫,魏延便中了不下三五箭,得亏他是背冲袁军,负责就是当场毙命,饶是如此,他背后也是鲜血直流,浑身上下都是箭伤。
“哎呀!”
蜀军众人吓的魂飞魄散,呼啦啦一拥而上,来保魏延,而赵云则是乘着这个空隙,杀散路上的蜀军,奔驰到夏侯渊的身边,将他拉了起来,背在身上,然后翻身上马,回身冲杀出去。
兔起鹊惊之变,顿时引起了一众蜀军的暴怒!
“赵云这厮,居然早有准备,暗算魏将军!”
“这也太不要脸了!”
“还带这么玩的,简直闻所未闻!”
“追上去!杀了赵云和夏侯渊!为魏将军出气报仇!”
“……”
群情激奋的蜀军一部分保护受伤的魏延,一部分蜂拥而出,奔着赵云的方向追去。
就在这个当口,负责接应的黄忠从山上匹马奔驰而来,方一到场间,就看到身受重伤的魏延,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忙奔上前去,招呼魏延道。
“文长!文长!你怎么样?怎么样!”
魏延面无血色,伸出手来,一把抓住黄忠的手腕,颤巍巍的说道。
“赵云那厮……不讲信用……说好了单挑……结果他娘的群殴……”
黄忠一听,脑瓜子嗡一声响,老头子脸色一沉,低声道:“文长好生养伤,不必挂怀,老夫去帮你找赵云理论!”
魏延摇了摇头,气若游离的说道:“还……还理论个屁啊……快帮我找医者救命吧!”
黄忠闻言长声一叹。
一面吩咐斥候火速去通知刘备,并送魏延回去养伤,老将黄忠则是亲自出马,引领着一队兵马去追赵云。
赵云用计重伤魏延,救了夏侯渊,率领人马急急忙忙的往外撤,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乍然响起一声嘶吼。
“袁军的赵云何在?居然出此下作招数暗算我军大将,老夫与你不死不休!”
赵云闻言,回过头去,但见身后的蜀军阵中,一员金盔金甲,白须如雪的老将军率众追来。
赵云眉头一皱,将夏侯渊交给副将看管,命其速速送人回营寨,自己则是匹马单枪,转过身去,断后迎战黄忠。
黄忠看见赵云迎面而来,单看他身上的装束,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老将军将金背大刀向着身前一扫,面带煞气的开口呵斥。
“赵云!你好歹也是当世名将,如何用这等卑劣方法暗算我军大将?你也配为一军统帅?你也好意思面对三军,面对天下!”
赵云面无表情,将战枪一横,风轻云淡地道:“不要怪我,那是他自己笨。”
黄忠一看他那牛逼样,气的白胡子直颤。
这也太欠抽了,现在年轻人还有没有点脸皮了!简直世风日下!
“好个贼子,做了腌臜事,还敢在此巧言吝辩,老夫今日断绕你不得!”说罢,纵马而上,挥舞金背大刀,直冲赵云杀去。
赵云油然不惧,拍马去战黄忠。
只是交手一个回合,赵云就感觉的出来,这老头子虽然是年纪一大把,但勇武却不输当世任何一个一流猛将,花甲之年尚且如此,若是年轻力壮之时,当何等难缠?
……
……
而与此同时,斥候也将赵云到来消息带给了刘备,刘备闻言不由大惊,道:“子龙来了?”
刘备身边,庞统好奇的看了刘备一眼,道:“子龙?……主公与赵云是旧识?”
刘备长声而叹,道:“昔日在公孙瓒帐下,备与子龙可算是志同道合,说是至交,一点也不为过,那时候的子龙就有神将之姿,深令人看赞,可惜却是明珠暗投,归顺袁贼。”
庞统文言,摇晃着酒葫芦,道:“既然如此,主公与某家一起去招降赵云,如何?”
“……”
第六百零八章 袁尚抵达
定军山之战,名将夏侯渊为法正所算,危在旦夕,幸亏赵云率领千余封狼突骑冲杀入内,一番鏖战之后,计伤魏延,救走夏侯渊,后又被黄忠赶上,赵云亲自断后,大战黄忠。
黄忠虽然年老,但本领却不输壮年人,与赵云一番激战,竟然是不落下风,一把金背大刀舞的滴水不漏,令人既佩且诧。
若是换在平日,赵云倒也是真有心跟老黄忠见个高低输赢,怎奈如今情况危急,不单单是夏侯渊生死不知,其麾下的本部兵马适才在定军山也被用计杀散,自己来的匆忙,麾下仅有千余封狼突骑,就算是算上还不曾赶到的张卫兵马,若是正面迎战蜀军,也是胜算不大。
此时此刻,赵云还真就是陷入囧境了。
然而祸不单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轰隆的马蹄声响,赵云眉头微皱,扫眼看去,却是刘备,庞统等人,引领着大部兵马直奔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赵云心下一紧,但面上却是沉稳如山,手中银枪毫不停滞,一招一招舞的滴水不漏,毫无生涩停顿之处。
黄忠见了,不由得暗暗赞叹,赵云果然有大将之风,别的不说,单凭这份临危不乱的气度,这雍凉大都督他便当得!
少时,川中大部分兵马来定,黄忠和赵云同时收了兵器,各自把马向后撤了一段距离,以箭地为标尺,两方隔地站定。
赵云横枪立马,抬头望去,但见一众蜀军兵马,铺天盖地的蜂拥而来,为首的十余骑拥簇着几人而来,当先三人,左边是一个相貌极丑,拿着酒葫芦,顶着酒糟鼻的磕碜男子,右面则是一名面带和蔼笑容、气度从容的文士,而中间一人,面貌风度皆属于上佳,隐隐的有一股内敛的霸者之姿。
正是刘备,庞统,法正三人。
在看拥簇在三人身边的将领,除了刚才与自己鏖战的黄忠,尚有几人面貌凶狠,一看就知道不是善于之辈。特别是有几名将领,身材宽大,虎背熊腰,一看就非常人之姿,还有一个和黄忠差不多年龄的老将,鸡皮鹤发,看着虽然不堪,但双眸中精光闪闪,精气神十足。
赵云虽然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是忐忑莫名,单看这几名将领的姿态,就知道他们纵然武勇不及自己,但只怕也是相差不会太大,再加上那个猛将黄忠,就算是自己三头六臂,只怕也难一举挫敌,更何况对方兵马甚多……
在这种情形下,一般人必是拨马回跑,力求先行脱困。赵云却知,如若如此,亦正中刘备的下怀。夏侯渊生死不知,张卫能力有限,自己一路疾奔至此,马儿乏力,敌人则是养精蓄锐,若是一触即退,刘备乘机必破袁军在定军山的营盘。
赵云心性坚毅,又岂肯不战而逃?眼下形势虽然不妙,但比起当年关中战阎行之时,却是好的太多,今日一战,就算是战败,但只要守住营盘壁垒就行,且他们若想胜自己,自己亦必然让敌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就见赵云并不勒马回逃,反而将枪一举,让身后的骑兵一字排开,挡住蜀军去路,他自己则是眼神若电,罩住对方。
如此一来,双方便形成了对持之势。
眼见赵云如此,法正不由得抚掌赞叹,低声道:“好一个赵子龙!”
刘备神态若定,微微一笑,道:“多年不见,子龙别来无恙?”
赵云在马上欠身回礼,道:“有劳刘使君挂怀,赵某一切皆安。”
刘备闻言,慨然而叹道:“遥想当年在北平与子龙你携手并肩之时,子龙你尚是青春年少,不想如今再见,你已是中年之姿,而备更是年过半百,然人生如此,天下依然动荡,世间依然纷乱,汉室依旧垂危,奸臣依旧当道,着实是令人感伤……”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赵云张口,缓缓的打断了刘备的话头,道:“我陈兵在此,不是欲与使君攀交情!使君若无他事,就无需多言了,赵某现在就指挥兵马向前冲,若有不怕死的,尽管来拦我!”
赵云说的这一句话豪气冲天,刹那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错觉:现在实力大占上风的不是刘备,而是那率领千骑的赵子龙!
刘备身边,庞统呵呵一笑,道:“赵将军此言差矣,不知可愿听某家一言?”
赵云转过双眸,看向庞统:“你是何人?”
“某家襄阳庞统,道号凤雏,不知将军可知我的大名?”
赵云闻言点头道:“莫非就是那荆襄诸贤中,仅次于卧龙诸葛亮的庞统庞士元?”
这一句话乃是赵云无心之语,可只把庞统气的够呛,卧龙凤雏,齐字平肩,啥时候卧龙反倒是变得压了凤雏一头了?
不过气归气,庞统的面色却还是如常,笑道:“原来将军也识得我之大名,今日某家在此,想问将军一句,不知将军生于哪年?”
赵云闻言一愣,道:“汉延熹十年。”
庞统喂喂一笑,道:“生于汉年,既然如此,就说明将军是汉人喽?”
赵云将脸一扭,道:“废话。”
“将军既然是汉人,自当为国尽忠,为君尽忠,单看汉室倾颓,豺狼当道,世间何等纷乱,正需要将军这样的英雄为国为民,尽忠持义,然将军何期不顾大统,反助逆贼……”
赵云哼了一声,打断了庞统的话头,道:“豺狼当道,匡扶汉室,反助逆贼……翻来覆去的就这几句,你们就不能有点新词吗?”
庞统文言叹道:“词旧意不旧,袁尚此獠,威胁天下,更甚曹操,人神共愤,将军不声讨其人,反助其势,何其可悲尔……”
话没等说完,便见赵云已然从背后拿出了宝雕弓,弯弓搭箭,蜷指、扣手、平目、直肩、挺胸、跨步、凝气等步骤一气呵成,接着凝神瞩目,对着庞统就是一箭射出。
幸好其旁边有大将文聘,举起手中冰刃,替庞统挡住了这一箭。
这一箭犹如宣战布告,一箭射出之后,便见赵云引领着身后的封狼突骑,向着刘备的大军冲杀而去。
……
……
……
川军在汉中与袁军鏖战,而袁尚等一众小众快骑则是已经来至了西北境内。
袁尚将中军留在许昌,留下自己的帅旗以为迷雾,他自己仅仅领着一小队亲卫,并卓司马懿和甘宁和自己同行。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跟随着袁尚一起来到了汉中,这个人就是暂时被任命为护卫的徐晃。
兵马行之关西陇卢口,已经是有斥候手持庞德的飞讯向袁尚禀报汉中的情况。
看了汉中的战报,袁尚的眉头微微皱起,坐在马上看着庞德的战报,面色颇有些凝重。
司马懿在一旁看了袁尚的脸色,道:“战事不顺?”
袁尚叹了口气,道:“现是下辨失手,庞德退守马鸣阁,另有夏侯渊在定军山惨遭败绩,自己也是深受重伤,要不是赵云及时赶到,只怕连命都得赔给刘备。”
司马懿眨了眨眼,道:“打的至于这么惨烈吗?连一场胜仗都没?”
袁尚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道:“那倒也不是,得亏还有赵云,这家伙率领一千封狼突骑赶往定军山,重伤魏延,救出了夏侯渊,后又与刘备麾下中军主力对抗……”
司马懿闻言一惊,道:“一千封狼突骑对刘备中军主力,焉有胜算?”
袁尚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没有打赢,赵云一众殊死拼战,寡不敌众,定军山侧翼营盘尽失,不过好在他持勇而战,也给了川军重大的打击,令其等不能过于放肆……而且在定军山北侧的汉水之地,又重新聚众设下营寨,挡住了刘备的去路。”
司马懿闻言竖起了大拇指,道:“还得是咱们自己带出来的将军,你看看,关键时刻还得指着赵云!”
袁尚摇了摇头,道:“赵云虽强,但川军攻势太猛,只怕他也守护不了太长的时间,咱们得火速赶往汉中。”
司马懿点头道:“然也。”
想了一想,袁尚又道:“仲达,依你之见,此番前往汉中,我们应该如何与刘备对阵?”
司马懿闻言笑笑,道:“那得看主公想取得什么样的结果。”
袁尚闻言一愣,道:“什么意思?”
司马懿道:“主公,说实话,其实这一路上我着实想了很久,扼守汉中之地,虽然可以掐住蜀军的咽喉,但如今我们的敌人并非只有刘备一个,还有荆州关羽和东吴孙权,各地的主要敌人皆是我军,依照我军目前的势利,以北向南,倒也不是不惧他们,但要鼓足全力一口气打下沃野千里,易守难攻的西川,只怕非得耗费多年时间不可!若是战局持久,这汉中地与其掐在手里,倒不如不要也罢。”
袁尚知道些三国史,闻琴音而知雅意,随即道:“放弃汉中,示弱于刘备,挑拨其与孙权的关系,然后把目标都集中在荆州?”
司马懿闻言道:“主公也曾这么想过?真是吾道不孤!”
第六百零九章 舍与不舍
司马懿谏言袁尚放弃汉中,这个事情袁尚并不是没有想过,而且历史上,曹操对持刘备的时候,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凭心而论,放弃汉中,对刘备和袁尚的影响都非常的大,首先在地理位置上而言,放弃汉中并不仅仅意味着自己与刘备的攻守对调,更重要的是,汉中东近上庸诸郡,而上庸由于荆州相毗,一旦刘备打下了汉中,再攻克上庸,就意味着他与关羽的势利可以连片一致向北。
当然,那种形势一旦真的形成,东吴就不会坐视不理,他们一定会将矛头转向荆州,毕竟对于孙权的立场来说,除了徐州一战,自己与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过节,立场上也没有什么分歧与矛盾,东吴真正需要的势利的平衡,刘备若是崛起过甚,对于孙权来说绝无好处。
因此,接下来的事情对于袁尚来说就是一个抉择!
留汉中,则南方的势利巩固,不易破除。
失汉中,则孙权必然图谋荆州,但也会给自己北方的战线防御带来一定的困难。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此究竟应该如何呢?
司马懿显然也是看出了袁尚的顾虑,随即劝慰道:“汉中的得失,各种利弊皆有,主公旦夕不能思虑周全,咱们权且快马加鞭,赶过去援助赵云,至于汉中之事,主公可根据战场形势,以做决断!”
袁尚长叹口气,点了点头,同意了。
有些事情,对于今后牵扯实在太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出决定的,确实得给自己一些时间,好好从长计议。
快马加鞭,袁尚一众进入了汉中地界,他们首先前往广石,会和此刻负责镇守在那里的马岱。
见袁尚亲自来了汉中,马岱大喜过望,急忙率领诸将迎接,袁尚也不跟他客套,直接询问汉中的情况。
马岱虽然也是跟随赵云初来汉中,但却做事精细,这段时间以来将敌我事态弄得是明明白白。
定军山失利之后,赵云联合张卫拒守在汉水,与刘备本部兵马对持,庞德镇守马鸣阁,以防不变,马岱自己则是坐镇广石。
按道理来说,夏侯渊在定军山失利,赵云拒守汉水,马岱本应该出兵相助,但他思虑再三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万一刘备分兵攻克广石,则汉中地利皆无,到时候连撤退的后路都没有,到时候防守更难以为继,所以马岱虽然想去帮助赵云,但终究没敢。
袁尚听了马岱的顾虑之后,点头道:“你思考的没错,广石位置重要,丢失不得,救援赵云的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
“报~~!”
袁尚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斥候飞马入帐,奏道:“启禀主公,刘备麾下大将张飞,率领文聘、吴兰、雷铜、任夔等将领,改屯于固山,似有夺我广石,断我军后路之意。”
袁尚闻言一愣,接着冲着马岱一笑,道:“看来马岱你镇守广石未动,不去救援赵云是对的,这不,张飞来了。”
马岱闻言拱手道:“主公和司马先生可自去汉水协助赵都督,张飞这厮,自有末将挡之!”
袁尚摇了摇头,道:“本来么,我是打算去汉水帮助赵云的,但张飞既然来了这里,我就不能放之任之,我就先在这里,收拾了张飞,然后再去汉水协助赵云,依赵云的本事,在汉水拖住刘备一时三刻,想必还是没有问题的。”
马岱闻言,有些犹豫,道:“主公,张飞勇武过人,听说刘备入川之时,他屡建奇功,主公若要破他,万一不利,迁延日久,只怕赵都督那边挡不住刘备。”
袁尚摇了摇头,道:“我一行众人,暗中潜伏至此,谅刘备一时半会也探听不到,张飞此来,必定以为镇守广石的主将是你,难免松懈,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说罢,便见袁尚站起了身,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多言,我先去校场点兵,马岱你跟司马懿说一些广石的军务,然后制定行军路线,不用等张飞过来,咱们先去固山打他!”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营寨。
袁尚走出营寨,马岱便瞅向了司马懿,咧了咧嘴道:“主公执意在此跟张飞作战,司马先生你怎么不劝劝他?”
司马懿闻言一笑,道:“劝不住的。”
马岱闻言奇道:“为何?”
司马懿叹道:“夏侯渊被刘备打成重伤,主公的性格,是有仇必报,更何况夏侯渊乃是涓夫人的亲叔叔,待之如父,就冲这份关系,主公就是铁了心的要替他出这口气,只是如今刘备实力甚强,又有庞统等人为辅,只怕暂时奈何他不得,如今他的三弟张飞来了,这份怒火,只怕便是要有张飞替他承受了。”
马岱闻言沉默了一会,道:“那依先生看,主公何时会对张飞动手。”
司马懿摇了摇头,笑道:“不知道,不过不会太久,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就是今晚也说不定。”
……
司马懿不愧是袁尚肚子里的蛔虫,说话一击即中,袁尚果然没有拖沓,当天下午就召集说有将领商讨进攻会议,定于晚上进攻,议计张飞。
廷议之前,袁尚先问:“张飞屯兵固山,并放出话来,说是要断我军后路,依照各位之见,是何道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其意,唯有司马懿笑道:“张飞若是果真要断我军后路,自然应以伏兵以行,如今他却大张旗鼓,并放出谣言,摆明了是所领兵马不够,在等待合兵,现下乘着张飞不曾合兵之前攻他,正是时机。”
袁尚点了点头,嘴上没说,心中却是佩服司马懿的眼光毒辣,张飞的行为在司马懿看来犹如三岁顽童,一语中的。
袁尚指了指固山的皮图,道:“斥候回报,张飞的主力军屯扎在固山正间,一左一右有两路侧营,一路侧营是蜀将吴兰、雷铜,另外一路侧营,比较扎手,领头的是文聘,此人当年是刘表帐下大将,在荆襄九郡位列前茅,绝非等闲!想要打破张飞的固山主营,就得先把文聘、吴兰雷铜的两股势利消灭掉,这样,就等于断了张飞的两只胳膊!”
马岱闻言咧了咧嘴,袁尚说着简单,但实际上确实困难重重。
汉中守将杜袭犹豫了一会,道:“可是主公,就算是我们能打垮这两股势利,但张飞若是坚守固山不出,他居高临下,我们强行进攻,可是打不上去的。”
袁尚闻言笑了,道:“为什么要强攻?我们围而不攻不久得了。”
“哦?”众人闻言一愣,围而不攻,这是为了什么?
袁尚含笑解释道:“刘备这个人很厉害,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这个弱点就是他的兄弟!我们要围点打援!张飞若是能被我们围困,身为他生死兄弟的刘备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必定会再派遣援军前来支援,这样一来,就能间接的减轻汉水那里赵云的压力,而我们,到时候不打张飞,专打刘备的援军,在张飞身上占不到的便宜,我们都从其他地方找回来,打疼川军几次,刘备和张飞的默契就会产生混乱,到时候我们再制定策略进攻,必定能大获全胜!”
众人闻言皆是深吸了一口气,主公就是主公,他想出来的办法就是不一样,至少听着非常可行!
诸将相继起身,道:“末将等愿为主公效死力!”
“很好!”袁尚点头而笑,道:“如今张飞不知道我已经来此,所以在他的印象里,我们的可用之将也仅限于汉中的诸位,所以说……”
顿了一顿,袁尚转头看向甘宁,徐晃二人,道:“若是要让张飞等人大吃一惊,这一次就看你们的了!”
徐晃面沉如水,没有说话,甘宁则是哈哈大笑,起身道:“主公放心!看老子今夜多斩杀他几个敌将!”
……
张飞奉命前来固山,他自居山上,而将吴兰雷铜、文聘分为两部,一左一右的陈列在山郦两侧,以成左膀右臂。
不得不承认,张飞此人粗中有细,他这样的安排不可谓不巧妙,但是再精妙的安排也有破绽,一旦被人抓住破绽,那所有的精密布置就会变得非常可笑。
陈列在固山左面的,是昔日刘璋麾下的战将吴兰,雷铜,他们俩人都算是川中的上将,此番跟随刘备出征,意在扬名。
川中的夜晚很凉爽,舒适的让人不想睡,只想喝。
吴兰和雷铜跟随张飞,刚开始还不敢饮酒,但却发现张飞每日小酒不断,于是这俩个也就不太顾及了。
这天晚上,二人在帅帐内布置了酒菜,推杯换盏的小酌,喝的不算多,可也不算少。
然而,他们喝的高兴,却没有料到,此刻营寨之外,已经是有人盯上了他们的项上头颅,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长江水贼甘宁。
被这匹饿狼盯上的人,只怕结果都不会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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