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刘备行动


  刘备的表现很淡定,也很从容,既不明确的要与蔡瑁争功,又明确了自身不是无用之人,恳请蔡瑁给他一个干事的机会,而且刘备的话说的刚柔并济,有软有硬,让蔡瑁心中既有一些防范,同时又有些对自己的这股小心翼翼的劲儿有些无地自容。
  仔细一琢磨,人家刘备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人家跟随着你出征一次,你却连一个打仗的机会都不给人家,无论是与公与私,都显得那么不地道。
  可问题是,此刻的蔡瑁心里也还是明白一点,那就是刘备确实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这小子当年先侍公孙瓒,后侍陶谦,然后又从吕布,接着又随曹操,如今刘备跟过的这些人,除了曹操以外,剩下的基本全都各个嗝屁,而曹操本人此刻也在关中被袁尚削的抬不起头来,形势也是危在旦夕。
  单凭这一点,蔡瑁就觉得刘备这个人的能力是绝对毋庸置疑的,且别的不说,单说打仗这一块,蔡瑁虽然自负,但自认为还不是南征北战经验丰富的刘备的对手,别看刘备麾下兵少,但却有关羽和张飞这等令人胆寒的不世猛将,若是真给他委任个什么重要的战役,估计刘备一场仗下来就能把自己彻底给比没了,如此一来,自己此番领兵前来许都还有个鸟用?
  于是乎,蔡瑁的心中有些犹豫了。这一场战争,究竟该给刘备一点什么活计呢?蔡瑁的心中琢磨不定。
  看着蔡瑁犹犹豫豫的神色,刘备的心中早就有数了,他面容不变,缓缓地将心中筹谋已久的言辞从口中缓缓地道出。
  “看蔡都督的样子,此番攻打许都,应该是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不便将备再向当中安排了吧?”
  这句话摆明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蔡瑁刚才还请教刘备,问他怎么安排攻打许都的前部先锋事宜,这么一会在刘备的嘴中就变成了安排妥当,分明就是在找台阶故意给蔡瑁下。
  蔡瑁脑瓜子不傻,当当的荆州水军都督,若是连这点下台阶的眼力见都没有,那他这个都督岂不是白混了?
  “玄德公明见,哎,本督最近实在公务繁忙,静心准备作战事宜,却是将玄德公这面的事情忘了个干净,惭愧惭愧,还望玄德不要怪本督才是。”
  刘备微微一笑,拱手道:“不敢,既然许都这面的作战事宜已经全部安排妥当,那备便也不好在像其中插手,以免打乱蔡公的布局……这样吧,如今的宛洛总领曹仁,奉命出战徐州,与高干对峙,宛城之地,暂由昔日的其太守张绣统领,内部空虚,大都督若是觉得可行,不如就由备率领本部兵马攻打宛城,夺其城池,以为荆州前线驻地,不知大都督意下如何?”
  蔡瑁闻言,琢磨了一下心中大喜过望,暗道区区一个宛城,你就是攻下了,其战绩又如何能够与夺下许昌相比?而且如此一来还能够借由子将刘备支走,省得他在此给自己心中添堵,何乐而不为之?
  于是乎,蔡瑁想都不曾多想,当即拍板决定:“好!就依照玄德公此言去办,你率领兵马前去攻打宛城,许都那面自由本督妥善料理,你我分工而行,分而击之,一举夺下这两块要地!为主公的霸业尽力!”
  刘备见蔡瑁答应,心中大喜过望,面色却是显得很淡然,拱手而言道:“多谢大都督,备这便回营前去准备!”
  “……”
  ……
  刘备离开之后,便即刻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营寨,他的帅帐之内,早有一众心腹都正襟危坐的等待着他,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位手摇羽扇,智慧过人的军师,诸葛亮!
  除了诸葛亮之外,其他人的面容相对的都很严肃紧张,一看见刘备进来,方才显得如释重负了一些,却见张飞猛然从原地站起,扯着如滚雷般的嗓子对刘备高声道:“大哥!您如何去了这般久,可是将我等急的够呛,您若是再不回来,俺说不得都得杀进蔡瑁营中,问其要人了!”
  “哪像你说的这般险恶,我好歹也是景升兄族弟,蔡瑁平日里纵然对我有所不满,但亦是不至于在这种节骨眼上明目张胆的扣杀于我,三弟你这性子急躁,却是得好好改改。”刘备笑着摇头,无奈地言道。
  张飞身边,关羽摸了摸长润的胡髯,长叹口气,言道:“兄长勿怪,三弟的话虽然是直接了一点,但却是正中我等之心,不知兄长此番去蔡瑁营中,所行如何?”
  刘备闻言哈哈大笑,点头道:“二弟尽管放心,有军师的事前嘱托,备又焉能有办不成的事,一切都已经是按照军师的意思来,蔡瑁已经允许我等去攻打宛城了!”
  诸葛亮轻轻的笑着,不因为刘备的夸赞而露出丝毫的得色,只是恭敬的回敬道:“此事皆赖主公之能,与亮何关?还请主公不要过于谦虚。”
  刘备晃了晃手,笑道:“哎~,军师此言差矣,若非军师良言相辅,替备筹谋规划得当,备此番前去,恐怕也是白跑一场,如何能得到如此收效?”
  张飞闻言,不屑地重重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争取到一个去攻打宛城的机会而已,有甚可赞叹之?放着大好的许都不打,偏偏去攻打什么宛城,只怕那蔡瑁巴不得让我等前去,兄长此番请命,只怕是正好随了那蔡瑁的愿!”
  刘备闻言一板脸色,不满的瞪视了张飞一眼,道:“三弟此言差矣,军师之谋,计智深远,岂是一般人所能度之?三弟不可造次出言,一切听军师安排便是!”
  张飞闻言张了张嘴,似有不忿,但一看刘备那认真的脸色,无奈之下,只得又将话语咽了下去,但不服之色任凭任何一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诸葛亮却是并不动怒,只是笑着道:“三将军快人快语令人钦佩,他不了解此次征战的目的,却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过等这场战事结束之后,三将军自能明白亮此番举动的个中深意,还请暂时放下心中芥蒂,但战事一过,若是三将军仍旧觉得亮之所图有所差池,尽管来问罪无妨,如今还请屈尊听从亮之安排便是。”
  诸葛亮能够说出如此话语,无异于给了张飞一个天大的面子,此刻的张飞纵然在不服气,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再加上刘备在一旁目光炯炯的瞪视着他,只得点头领命遵从。
  诸葛亮呵呵一笑,道:“此番攻打宛城,咱们需得两路分兵,以三将军为前部先锋,主公与亮等人为合后,去夺宛城,二将军令一只偏师陈兵宛城之侧,随时观察荆州军攻打许昌的动向,然后随时奉命出击。”
  关羽闻言,丹凤眉略微的皱起,奇道:“我等攻打宛城,便是直接攻打宛城便是,何故让关某留下观察许昌动向,莫不是还要在临危之际,让关某助那蔡瑁一臂之力不成?哼,此人在荆州时,便一向是与兄长作对,早有不轨之心!关某岂能帮他?”
  诸葛亮笑着摇了摇头,道:“关将军误会亮的意思了,让你暗中留在此处,并非是亮欲让你助蔡瑁一臂之力,恰恰相反,亮想让的是在关键时刻,关将军您能够去……”
  ……
  刘备这边开始行动,关中那面袁尚也没闲着,如今虎豹骑统领曹纯身死,曹操兵马大败,关中各路诸侯丧胆不前,袁尚得马腾等人相助,此消彼长,实力大增,正是一举击败曹操之时。
  于是乎,连日来,袁军一直都是在秣马厉兵,整兵布武,意图做好准备后大举出战!而马腾也是应了袁尚的约定,将马超如期的送入了袁尚的营中。
  西凉锦马超前来袁军此处作为袁尚的贴身护将,这一件事方一在袁军中传播开来,就立时引起了三军的震动!
  马超脸上的涂黑经过几日的治疗后已经有所好转,虽然还是显得有些肮脏,但却已是大致恢复了平日里白皙的容貌,他大大咧咧的走进了袁尚的帅帐,一脸的高傲相如同晨间高歌的雄鸡,随意的一拱手,对着袁尚高声道:“末将马超,领父命前来袁公帐下听从调遣!”
  话语虽然说得恭敬,但声音中明显就是非常傲慢,丝毫听不出一丝丝的福气之意,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忒得惹人厌恶。
  袁尚倒是不以为意,手捧着左慈当年赠送给他的遁甲天书人盾篇,一边细细地阅读,一边随意地抬眼看了马超一眼,道:“来啦?”
  马超点了点头,道:“来了!”
  “行,现在也没什么别的事,给袁某倒一杯水吧。”
  马超闻言,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道:“你让我给你干什么?”
  “倒水啊!要不你以为让你来干什么?你要弄清楚,你现在不是什么领兵的将军,而是奉你父亲之命,来伺候袁某的护卫头子,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出差了。”
  马超的脸色随着袁尚的话语抽了一抽,战立了良久之后,方才听他重重的喘息言道:“我要是不给你倒呢?”
  袁尚一抬头,随手“趴”的一声将书剑扔在了桌案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痞子相的言道:“那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你爹告状,看看是你给我倒水强,还是让他老人家在负荆请罪的到我营里跑一趟为你这个不孝子道歉强,你选一样吧。”
  马超闻言勃然大怒:“姓袁的,你,你就是个卑劣的小人!”
  “你妹的,让你倒水呢!哪那么多废话!”
  “你敢骂我妹?!”
  “骂你妹?我还日你妹呢,给我倒水去!”
  马超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到其桌案前拿其铜盏,怒道:“喝什么水?凉的热的!”
  “你是猪脑子啊,这大热天你家喝热水?”
  “到底是什么水……”
  “既然你这么喜欢刨根问底,那就来点汽水吧,记着要美年达的,冰镇的橙子味哦。”
  马超:“……”


第三百零一章 全面进攻
  汽水这个东西是什么,马超这辈子也是闻所未闻,他不知道袁尚嘴中的这个所谓的美年达是什么东西,当然他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手中的这个酒盏重重的仍在袁尚那张可恶的笑脸之上,然后再一拳挥舞过去,将他的面孔彻底的击个粉碎,然后揉吧揉吧再向着酒盏里一塞,一蹶子给他尥没边了完事。
  问题是,这种事情归根结底也只能是想一想,要是真的实行起来,估计最终不能够讨好的也只有自己而已……老爹马腾会废了自己的!
  看着马超一副呆愣愣的样子,袁尚呵呵一笑,翘起二郎腿说道:“不知道汽水是什么?真笨!还是去给我倒一杯凉水吧。快点啊,你家主公我渴的嗓子冒烟!”
  马超:“……”
  愤愤的揣着水皿走出了营寨,马超的脚步重的差点都能将地上堕出个坑。
  袁军的汲水之地离袁尚的帅帐很近,马超很快的就将水打了回来,但一想到袁尚适才得意洋洋的小人嘴脸,马超的心中就不由得泛起了一股滔天的怒气,任凭自己如何压制也难以磨灭。
  胯下乍然泛起了一股凉意,想尿尿,马超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打水皿,眼珠子一转,一股平日间少有的猥琐意念开始逐渐地舞上了他的心头。
  ……
  “给你水!”马超重重的将水皿放在了袁尚的桌案之上,一脸的愤恨不服,表现出了一种极度不甘愿的神色,令人望之却步。
  袁尚将手中的书简放下,悠然地看了马超一眼,淡淡道:“辛苦了。”
  “不辛苦!”马超咬牙切齿地说道:“身为侍卫,这是我应该做的!”
  袁尚点了点头,道:“不错,好歹能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了,虽然你过去是个将军,但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侍卫,我让你做的这些,别的侍卫平时也都在做,你不会觉得委屈吧。”
  “怎么会呢?”马超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超不查世情,屡次与袁公天兵相抗,袁尚大人有大量,能不与我计较,超感激不尽,如何还会觉得委屈?”
  袁尚轻轻地敲打着桌案,道:“这么说来,你个人方面,便已是不在记恨我了?”
  马超重重地摇了摇头,道:“不记恨!也不敢记恨!”
  “真的不记我仇?”
  “真的不记仇!”
  “那好!”说到这里,袁尚将桌案上的水皿向前一推,道:“不记我仇的话,把他全都喝了吧。”
  “啥!?”
  马超闻言,顿时蒙圈了,不敢相信地看着袁尚,呆呆地言道:“你……我……喝了它?”
  “对啊。”
  “记不记仇跟我喝了它有什么关系?”
  袁尚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对啊,既然你都不记我仇了,我自然也不能再记你的仇了,刚才我是故意难为你,让你去做这些下人的事情,现在我以水代酒,诚挚的向您道歉,再说这水本来也是你自己打的。喝了它吧!”
  “我……你……”马超被袁尚突如其来改变的态度弄得措手不及,呆呆地看着那个水皿,一股难以名言的苦涩涌上了他的心头,真如同口吃黄连一般,只能咬着牙的硬往肚子里咽。
  袁尚皱了皱眉,看着一脸苦涩的马超,不满地言道:“怎么,不给我面子?”
  “不,不是……”
  “那就是你还不肯原谅我喽?”
  “也,也不是……”
  袁尚低头看了看水皿,疑虑道:“那……莫不是,这个水它不干净?”
  马超浑身一个激灵,浑身打了个冷颤。急忙摇头道:“不是,绝对不是!”
  “既然不是就喝,堂堂一个八尺男儿,喝点水怎么那么费劲呢!……干了!不干了你都不算是爷们!”
  马超一脸的苦涩,在袁尚“一脸真挚”的注目下,只得无可奈何地缓缓拿起了桌案上的那个水皿,扬起脖子,咬紧牙关闭着眼睛,“咕咚咕咚”的将水全都掀进了自己的嗓子眼当中。
  马超光顾着咬牙秉息的喝干水器中的水,却没有发现,在他将水喝进口中的一霎那,袁尚眼中所产生的那一缕玩味且略带不羁的慑人精光。
  论心眼,论玩人,论耍贱,袁尚敢谁自己是第二,第一的位置全世界的人都得给他空着。
  马超想跟他玩花花心眼子,还差得太远了。
  喝完之后,便见马超将手中的水器重重的撂在了桌案上,然后脸色惨白,嗓子里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干呕之声,似是喝了什么非常恶心的东西,一个劲的反胃。
  袁尚好似视若不见,起身拍了拍马超的肩膀,笑道:“堂堂的一条汉子,喝点水怎么也能呕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喝的是尿呢!”
  马超:“……”
  却见袁尚转身取出一幅皮图,展开摆在桌案上,然后招呼马超道:“孟起啊,你过来看看!”
  马超一边反胃一边走到桌案之边,却见皮图之上,早已经够花了许多的攻击线路图,却见袁尚抬手指着上面的路线道:“上一次的交战,曹操大败,虎豹骑统领曹纯阵亡,曹军军心不稳,士气衰落,正是我们一鼓作气,将他们彻底击溃赶出关中的大好时机,这几天我一直在安排布置,意图兵分八路,以我,赵云,张颌,张燕,庞德,阎行,令尊马腾,司马懿各领一师,从三面进兵,一举破曹,最好是能够生擒或是杀死曹操,为日后进攻中原打下基础,做好铺垫!”
  马超闻言点了点头,道:“我只是一个侍卫统领,又不参与领兵,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袁尚微微一笑,道:“侍卫统领也自然也有自己的任务,曹军的士气虽然低落,但战力还是在那里摆着,击溃他们可以,但想要杀死曹操却并不容易,特别是在他身边有虎卫军统领许褚的保护之下……许褚此人,曾跟我打过多次交到,虽然被我屡次所算,但此人的本领和能耐却是毋庸置疑的,三军之内,能有本领与其一较高下的人,除了赵云之外,只有你马超才有这个能耐,你可懂我的意思了?”
  “许褚?”马超闻言似是有些出神,缓缓地道:“便是那名继典韦之后,被当世人称为曹军第一猛将的虎痴?”
  袁尚点了点头道:“原来你也知道!”
  马超低头想了想道:“如此说来,此番进攻,你想让我作为你钳制许褚的兵器,以便达到可以擒拿曹操的目地?”
  袁尚点了点头,道:“正是,想擒曹操,首要之做,便是钳制许褚,搞不定此人,想杀曹操就实在太难,不过此人的武力足矣位列当世顶尖之列,你要是害怕,我也可以找别人去做……”
  马超闻言,双眸顿时一挑,怒气冲冲地道:“笑话!我锦马超纵横西北,横扫凉州羌族,天下有谁是我怕的?休道他一个虎痴,就算是吕布在世,我也断然不怕他!”
  “你有这股志气,那自然是最好的了。”袁尚微微笑道。
  “什么时候去打曹营?”马超与袁尚有气归有气,但一说到打仗的事上,顿时就摩拳擦掌,充分的显示了他天生好战的豪武与勇气。
  袁尚微微一笑,道:“就在今夜。”
  ……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今夜,正是袁军大举出动,攻打曹营的日子,八路兵马依照袁尚的吩咐,各自寻觅要点,则路而行,呈扇形的将整个曹营围住,以全面攻打的姿态,缓缓地向着曹军所在的方向行进。
  今夜的曹操,依旧是没有入睡,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盘坐在曹纯的灵堂,望着上方的祭奠牌位出神,他头上的银丝经过几夜的煎熬,似是变得更加的多,更加的白了,显得是那样的苍老。
  枭雄归枭雄,但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垂暮老人而已,在这个年代,以曹操的岁数,应是早该在家里抱孙娱乐,以养天年的时节了。
  平日里虽然是风光无限,但谁又能够知道一代枭雄所拥有的苦涩与寂寞。
  震天的杀生由远及近的传入了灵堂之内,喊杀声由小变大的逐渐变得巨响,曹操的神色和姿态却似是毫无变化,只是那适才充满怀念与无奈的双眸在猛然间变得雪利锋亮,在晃动的烛火中显得格外的明亮冰寒。
  “主公!主公!”一声巨喝响彻在灵堂之外,许褚提着战刀猛然冲杀了进来,粗气喘息。
  “主公,袁军开始攻打我军的营盘了!”不等曹操询问,便听许褚交集地对着曹操叫道。
  曹操连身都没有回,只是问道:“早在孤预料之中,袁尚若是此时不来,他也便不配做孤的对手了……兵马来了多少?”
  “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似是全军出动!”
  “嗯,好,既然如此,仲康,随孤出战,让孤好好的会一会袁尚小儿,与其再做一搏……此战打赢便罢,若是打不赢……”
  说到这里,却见曹操淡然一笑,继续道:“若是打不赢,说不得此战就是孤生平的最后一仗了。”


第三百零二章 各方皆战
  中州,许都。
  自打刘备撤退了之后,蔡瑁便开始全力整合麾下的荆州兵马,一鼓作气的开始向着许都进攻。
  虽然对于荆州的动向一直是有所预料,但许都的兵马目前确实是有些过于的不足,荀彧组织了多次的防守,但一直防守的很是吃力,将将巴巴的将荆州的兵马扼守在城池之外。
  现在的许昌城池,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样貌与威严,整个城池的城墙墙壁因为人血的冲刷和兵器的轰击,使得原本光滑坚固的城墙变得破烂不堪,亦是坑坑洼洼,就好似月球表面一样,很是恶心,荀彧想要派人增补修葺,偏偏又怕防守的兵力不足,难以排班,到时候弄个左右皆不可得,到时候就实在是得不偿失了。
  无可奈何之下,荀彧突然想起了曹操在临行之前曾给自己留下了一个锦囊,并告知自己若果然是事有危机,许都被袭,可按照上面的妙策行事,当可守得许都稳如安山。
  荀彧想起了这件事情之后,没有停留,立刻前往去寻找这个锦囊,并将其打开,他发现上面只有一行字,写得言简意赅,清晰异常。
  “若许都危机,则用贾诩。”
  荀彧看完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不做停留,立即起身前往了贾诩的府邸。
  见到贾诩的时候,这老头正拄着拐杖,颤颤悠悠的在院子中挖坑种菜,灌溉窖肥,活的那叫一个滋润,那叫一个惬意。
  看着这幅情形,荀彧的嘴角不由得闪出了一丝苦笑,心中感慨万千的同时,又不由得暗暗的埋怨苍天不公,同样是侍奉于曹军,同样是主公帐下的智谋之士,看看自己现在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你再看看人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能同日而语么?
  但念头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荀彧立刻便回复到了平日的那个他的模样,轻轻的扑了扑袖子,来到贾诩的面前,轻一拱手,笑道:“文和,过的好日子啊?”
  贾诩拄着拐杖,缓缓的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荀彧,笑道:“尚书令大人来老朽家,一开口不问别的,便是挖苦,置老朽颜面于何地?”
  荀彧呵呵一笑,道:“没办法,荀某这身上的担子实在是太沉了,逼不得已,必须要劳烦文和相助,又怕文和晒我,不得不先来几句酸的。”
  贾诩淡淡一笑,摇头道:“尚书令大人小瞧我了,贾诩虽然闲散,却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尚书令大人既是亲自来了,老朽岂有推辞之理……请随我往小亭一叙。”
  荀彧心中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跟随着贾诩来到了凉亭之内,却见贾诩轻轻的一摆手,指了指地上的软榻,笑道:“坐吧。”
  荀彧点了点头,然后随即坐下,道:“文和最近除了种菜闲度之外,可还做了些什么别的?”
  贾诩微微一笑,道:“尚书令大人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想问老朽什么直说便是,何必如此周章?”
  荀彧闻言一愣,接着无奈一笑,心中暗道这老头子实在是太精明了。
  贾诩半磕着眼睛,缓缓地开口续道:“实不相瞒,老朽这段时间,除了种菜怡情之外,还曾去探望了郭嘉郭奉孝,并请求他助我一臂之力,以备在荀公前来寻老朽之时,也能拿得出得体的对策,不让尚书令大人白跑一趟。”
  荀彧闻言一愣:“你去找奉孝?他能帮你做什么?”
  贾诩轻轻的摸了摸下巴,道:“当初郭嘉初任司空府忌酒之时,曾带命统管皇城之内的建章射营与骑营,老朽找他不为别的,就是期望他能将建章骑营借给老朽一用,仅此而已……哦,对了,还有许都内部瓮城的分布与地坑图,也是一直由郭嘉打理保管,老朽此番也是一并借来了。”
  荀彧闻言有些发懵,不明所以的看着贾诩,好奇地道:“建章射营……瓮城地坑图?你要这些做什么用?”
  ……
  宛城。
  刘备在离开蔡瑁的统辖之后,便即大举进攻宛城,他以张飞为前部先锋,陈到,关平,刘封等人为合后,三面围城,大举进攻宛城。
  宛城原先曾在曹仁的统辖之下,实力雄厚,再加上曹仁本人乃是曹操属下的神将,若是换成原先,给刘备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进攻宛城,可是如今情况不同了,曹军的全部主力分成三路去迎战袁军,曹仁更是领着大部分的兵马去防御徐州,如今的宛城防守薄弱,太守张绣虽然算的上一员将才,可面对刘备的虎狼之师,再加上诸葛亮的神算布置,顷刻间便被打的缩手缩脚,城池不稳,整个城池都难以继续固守。
  眼看着刘备的兵马已经登陆了城墙,并用冲车突破了城门,张绣左右的副将不由开始使劲的拉扯他,劝他弃城!
  “将军,快走吧!城池已破,刘备军兵马凶猛,我们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
  张绣头戴狮樱盔,身穿鱼鳞甲,双目瞪得浑圆,使劲地摇头怒道:“不行!谁也不许走!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城池失了,本将还有何面目去见曹公!都给我往上顶,谁也不许贪生怕死!”
  张绣的副将胡车儿使劲地摇着头,对张绣言道:“将军,不是我等贪生,实在是城池已无险可守,将军当留的有用之躯,先回许都,为日后再取兵来夺回城池座布局啊,如何可随意轻生?”
  张绣咬着牙关,使劲地摇头道:“留的有用之躯?如何留!如今司空大人不在许都,许都的内事都由荀彧和其子曹丕一同统管,那曹丕早年因为曹昂之死,一直对我抱怨在心,我失了宛城,去了许都,他岂能留我性命!……左右都是个死,给本将往上冲!”
  胡车儿闻言一愣,接着想了一想,重重的一跺脚,道:“实在不行,那咱们就奔往关中,直接去见曹司空便是……”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远处传来一阵如雷霆般的怒吼,却见一员黑铠大将,坐下乌骓马,手中丈八蛇矛,如同铁塔巨人一般,向着己方这面飞奔而来,不是别人,正是张飞!
  胡车儿见状一急,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了,抬手一拳打翻了张绣,将其扛在肩膀之上,一面吩咐手下挡住张飞,一面舍身忘死的向着西门冲突而去,力求逃城……
  刘备军的进军速度很快,很快便将整个宛城全部占领,直到张飞来报,说是虽然夺取了城池,但是走失了张绣,但刘备却并不以为意,拿下了宛城,地盘有所拓展,远比一个小小的张绣要来得值钱多了。
  “军师,您所提的三件大事,第一件就是夺取宛城,如今宛城已经被我军攻下了,那剩下的两件?”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主公放心,第二件大事就是除了蔡瑁,此事自然由许都的荀彧,贾诩,郭嘉等人替咱们来做,根本无需咱们过于操心,就算是蔡瑁侥幸脱逃,亮还在许都前往荆州的路上布下了关将军这步杀棋,蔡瑁断无生机,主公尽管放心便是……蔡瑁一死,刘荆州多病,势危之下便只能依附于主公,荆州大权尽落主公之手,只是时间的问题。”
  刘备长声一叹,点了点头,忽然眉毛又开始凝聚起来,脸色变得沉重,缓缓地道:“军师……那剩下的那第三件大事……”
  诸葛亮轻轻地摇着羽扇,淡然道:“第三件大事,主公若是要做,就要现在立刻准备,因为时间已然不多。”
  刘备点了点头,道:“这件大事,备其实从多少年前就一直想做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可是到了今日,又未免有些担忧……”
  诸葛亮笑着言道:“凡事有利有弊,这件大事亦是一样,但亮认为,总体而言,这件事的利当远远的大于弊端,主公,此事一旦成了,你的声威在当世便可达到顶点,立足于众诸侯之上,到时候四方英雄来投,我等在以荆州为根本,就算是袁尚,也不敢轻易与我等抗衡了!”
  刘备琢磨了一下,突然面色一沉,点头言道:“既然如此,那就做吧!还请军师代为筹谋!”
  “主公放心就是……”
  ……
  关中,曹操大营。
  袁尚兵分八路,血洗曹营,双方兵对兵将对将,在其整个营内展开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殊死决战,袁曹双方血流成河,却无一方退却,其战力之强毅力之坚足都可称之为当世第一流。
  旁边的将领不提,单说中军一路,袁尚引领着一支精锐直奔着曹营帅帐而走,马超一马当先,连杀十余员中军守将,直令曹军众人丧胆,眼看着大寨就在眼前,袁尚已是提起了精神,飞马而上,一枪逼住了一员曹军护卫,高声呵斥道:“快说,曹操何在?”
  那护卫吓得满头大汗,有心张口,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当口,突听远处传来一阵悠悠地叹息声。
  “袁尚小儿,欺负一个护卫算什么本事!曹操在此!”
  袁尚转头望去,果然是曹操身披金色甲胄,引领着虎卫军并猛将许褚,来到了离己方不远之地,曹操双眸精光爆闪,定定的锁在了袁尚的身上。
  “曹操……”
  “袁尚小儿……”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都缓缓的自言自语,一股凌厉的闪电碰撞仿佛在空中相击,使得周边的温度骤然上升。
  就这么互瞅了好久,却见袁尚当先一笑,扬起了手中战前,遥遥地指着曹操道:“曹操,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今天,你死定了!”
  曹操闻言一笑,没有作答,却是许褚狠狠地“呸”了一声,怒道:“放屁!小崽子,你也想和你老爹袁绍一样的下场么!”
  “死猪,你敢对我父亲之灵口出不逊!你屁股好了是不是?”
  许褚的素质和脾气明显比当年强了许多,闻言却是没有动怒,只是提了提手中的战刀,高声道:“有我许褚在此,想杀我家主公,绝无可能!”
  “那可未必,虎侯,马某可是久仰你之大名多时了!”
  “……”
  许褚闻言一愣,接着急忙转过头去,却见一员白甲银枪,胯下白马,一身光鲜亮丽的英俊后辈打马来到阵前,许褚缩了缩眉,朗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冲老子叫嚣!”
  “西凉锦马超,许褚你可听过本公子的大名?”
  许褚闻言不屑地一摆头,道:“竖子而已,你老爹马腾算是个英雄,你……哼哼,就是个蠢蛋!报仇都能找错了对手,你说你还能干点啥?”
  马超闻言,脸色顿时变了!
  袁尚轻轻的一咳嗽,在马超身后煽风点火:“孟起啊,这也就是你这好素质,换成是我,敢在三军面前如此埋汰我的智慧,脑瓜子给他卸成八块……你脾气真好~~~”
  “我好个屁!”
  马超大喝一声,已经当先奔着许褚冲杀而去。
  袁尚微微一笑,点头道:“好个屁……这句话也能往自己身上用?”
  但如此严峻的局势,袁尚也是来不及多想,他招呼身后的兵马并着贴身的灰霜营,呼呼啦啦的向着曹军冲杀而去,而曹操身后的虎卫军也丝毫不予以畏惧,亦是持着兵器而上,双方兵对兵将对将,在场中进行了一场惊天血战!亦是关于双方主将的生死之战!
  ……
  袁尚马超对上了曹操和许褚,那边厢的赵云亦是撞上了夏侯渊!
  稀奇的是,赵云一见这位老相识,却并没有理解出手,而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夏侯渊,投降吧,曹军完了,你算是我家主公半个岳父,他不会杀你的,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夏侯渊性子依旧是急,闻言勃然大怒:“赵云,你修要将我小瞧了!本将就是死,也绝不会投降于袁尚小儿的麾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本将今日一定要跟你和袁尚做一个了结,看招!”
  说罢,亦是纵马而上!


第三百零三章 输赢
  中州,许都。
  今日许都城下格外的热闹,却也难怪,连着多日拿城池不下,蔡瑁的心中早已是急的冒了烟,上了火,如今的许都已是城池空虚,大部的兵马都已经是调往各路的前线去与袁军交战,在这种敌对后方守备力量不足,己方全副武装攻击的情况下,蔡瑁却还是拿城池不下,说出去确实是有些丢人了,况且曹操本人现在不在此处,虽然他短期内未必能回来,但凡事都讲究一个万一,若是万一曹操哪根筋没有搭对路,率领兵马回来了的话,那可是一点都不好玩了。
  “给我往上顶,继续的往上顶!”今日的蔡瑁已经是急的火上浇油,亲自前往前线,指挥兵马向着里面冲。
  大将王威纵马而回,擦着脸上的汗对蔡瑁言道:“大都督,曹军的守城兵马实在是坚持固执的很,我军已经是连续组织了七次进攻,却依旧是无法登上他们的墙壁,荀彧守城之能实在了得,我军的攻城士气已然不高,依末将看,还是找机会撤退吧!”
  “混蛋!”蔡瑁闻言勃然大怒,抬手狠狠的一甩马鞭子,怒道:“打了这么多日的城池,还是不能攻下,日后回了襄阳,却是让本督在刘荆州的面前如何交代?告诉你!今日本督必须得打下许都,若是拿不下,你们一个也都别想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王威闻言不由地暗暗叫苦,劝谏道:“大都督,不是末将等不用心里,实在是曹军守护城墙的士卒防范森严,稳固守着城头不下,大都督,您看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这都看不明白!?简直废物!”蔡瑁重重地呸了一声,怒道:“曹军在许都城内兵马的数量就在那摆着,他们将所有的兵马固守在城投,别的地方一定空虚!城头稳健,那就说明城门的守备松懈,可我传令宋忠,调集精锐兵马与冲车,给本督狠狠地砸他们的城门,避实就虚,说什么也得把城池给我抢下来,听到了没有!”
  “诺~~!”
  蔡瑁的脾气现在如此暴戾,王威也跟他讲不出个什么理,只能是任凭蔡瑁的指点去做,反正到时候出了问题也是你自己乐意的,跟我们这些奉命而行的属下也没有半个屁的关系。
  荆州军避实就虚,由副将宋忠全面调遣先锋敢死队去打许都的南城门的城门。
  荆州军卧薪尝胆多年,不但本地内的人口资源富足,且就算是攻城器械也非常的精良且数量很多,偌大且制作精良的冲车疯狂的向着城门撞击,“啪、啪、啪!”一下是一下的狠狠地撞击着许都的城门。
  所谓的城门固守,除了城门本身的质量之外,还要取决于城门内用木桩顶门协助铁门受力的士卒数量,如今曹军的守城兵马大部分都固守在城墙之上,此消彼长,巩固城门的士卒相对的自然也就少了一些。
  今天的许都城门似乎是格外的不给力,尚没敲打几下,便随即露出了裂纹,且有内桩的碎裂之声由内而外的传到了荆州军士的耳朵当中,登时让指挥冲车的士卒们大振士气。
  侧重于冲车攻城的命令式蔡瑁下的,他自然而然的对此事格外的关注,城门即将被破的消息一经传回来,便见蔡瑁本人立刻变如打了鸡血一样,无论是在内心还是表象下,都展现出了难以言喻的兴奋与雀跃!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看没看到本将说什么来着?啊!此消彼长,避实就虚,曹军的人马总共就那么点,守得了城墙他还能守得住城门?简直荒谬!尔等今后还都得跟本督学着点……来人,速速点齐精锐兵马,本都督要亲自领兵杀入许都城!”
  蔡瑁身后,其心腹亦是其首席副手张允闻言顿时一惊,忙道:“大都督,你乃是三军之首,工程略地址事岂好让您亲自出马,这些事情,就交于麾下的那些将领去做……”
  “哎~~!”话还没有说完,便见蔡瑁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怒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许都乃是皇城之所,如今被本都督打下来,乃是换天之事,如此具有纪念之时际,本督岂能不亲自踏城,此乃天赐本督扬名之时,尔等勿疑!”
  说罢,已是顾不得张允的劝阻,嘚驾的率众直出而去。
  蔡氏之兵刚到了南城门下,就见城门已然被“轰”的一声撞击而开,偌大的铁门开始缓缓的向着两边垂侧,守在城门后用木桩子顶住城门的曹兵吓得转身就跑。
  蔡瑁大喜过望,猛然一抬起手中的马鞭子,似是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概,高声呼道:“三军将士,都给本督往里面顶!”
  说罢,便见其身后偌大的人流裹夹着蔡瑁,疯狂的向着被砸开的许都内门而去。
  破了南城门,直入其间就是瓮城,蔡瑁等兵马直入其间,却发现瓮城之内一片寂静,一点声响都没有,竟似好如一座鬼城一样。
  蔡瑁心中略有疑虑,可是也没想那么多,刚要指挥手下的兵马继续向前,打破瓮城,却听一阵喊杀声响起,却见一支全副武装,样式庞大的弓弩手军整齐的闪列在了瓮城边侧的墙体上,他们不说话,不吱声,只是将手中的弓箭一扯,对着城下的蔡瑁,就是一阵密集的箭雨射下,顿时,适才还是空寂静籁的城池内犹如震天破鼓,到处都是人仰马翻的嘶鸣惨叫。
  “撤出去!都给本督撤出去!”蔡瑁顷刻间又变了一个状态,开始子哇乱叫的瞎呼吼,却是不想一支利箭迎面飞来,啪的一声射在了他的胸口之上,顿时就是一阵凄凉的惨叫,直接将他射下马来。幸亏有身后的护卫拼死相救,将他连拉带拽的拖出了城去。
  瓮城的城墙之上,弓弩手后方却是有荀彧一直在紧紧地盯着下方的战局,见蔡瑁中箭落马,荀彧先是一声兴奋的叫了一嗓子,但看见他又被后方的侍卫们救援回去后,又是失落的哀叹了一声。
  “可惜,可惜,如此好的机会,居然没有留住蔡瑁的性命,如此,许都之危还是没有解啊!”荀彧痛苦而又无奈的哀声叹气。
  荀彧身后,贾诩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拄着拐杖,哼着不知名的曲调,闻言不经意的向瓮城下扫了一眼,道:“没事,不用多想,许都之危,解了。”
  荀彧闻言道:“蔡瑁未死,如何算解?”
  “他中箭了没有?”
  “中了,可是光是中箭,其生死……”
  “箭支上有毒。”贾诩淡淡的说了一句。
  荀彧闻言一愣,接着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毒士就是毒士,果然是名不虚传!
  ……
  关中,曹军大营。
  各种的兵马,兵对兵,将对将,厮杀的极为猛烈,中军帐内却有马超和许褚实力强劲,往来搏杀,二人打的焦头烂额,汗水如同倾盆大雨似的向下猛烈低落。
  虎卫军最勇猛的将领被马超钳制着,袁尚便可以无所顾忌的指挥手下的兵卒们猛烈的攻杀曹操,曹操亦是不曾躲让,指挥虎卫军硬是与袁尚精心准备的精锐兵马往来磕杀。
  许褚有心去支援曹操,怎奈面前的对手实力太过强横,根本将其甩开,虽然许褚曾有耳闻马超的本领高强,但他绝得那不过是因为马超是生长在关西这片孕育土包子的大地,真正的中州猛将他根本无法与之相比拟,但今日一交手,许褚才知道自己的推算有误。
  马超,虽然年纪不大,但无论是在武艺和经验上,都已经足矣列入当世猛将的第一流!
  若是换在平日,许褚或许会兴致勃勃的与马超分个雌雄,但今日情况特殊,他中心护持的主公此刻正面对这袁尚的逼迫,危机重重,若是一个不好就有性命之险,许褚可不敢拿曹操的性命当做他与人硬拼的赌注。
  形势急迫,偏偏还是抽不开身,许褚身上的汗越来越多,倒不是他有多热,而是确确实实的是着急了!
  “啊啊啊啊~~!”许褚大力悔出一刀,猛然将马超逼退了一下,然后将刀一指,怒道:“马超,今日不是分胜负的时候,你敢不敢将你我的战期延后!”
  马超闻言,冷笑一声,道:“做梦吧你。”
  许褚咬牙切齿,怒道:“那你敢不敢容我脱件衣服!”
  马超眉毛一挑,轻轻地道:“随你!”
  许褚愤怒的将刀向着地上一插,然后抬手就去解衣服,欲想来一场裸衣斗马超,不想衣甲刚脱到一半,便见马超已经是纵马而上,枪头直逼着许褚的面门而来,许褚大惊失色,一面抓起战刀与之对抗,一面惊慌失措的大吼:“马超!你什么意思~!”
  马超一边挥舞手中枪,一边冷笑着瞪视着场中的许褚,道:“打仗打到一半脱衣服,你以为你在家上炕呢?兵不厌诈,本将岂能给你这种机会!”
  许褚闻言,气的头顶冒烟,粗厚的肩膀裸露在铠甲外面,坦胸露乳,却又偏偏没脱赶净,跟让人凌辱了似的,一边打一边怒道:“为什么跟了袁尚的人,心地都如此卑劣,袁军难道是专门孕育小人的营盘么!”
  许褚的话语遥遥地传到了远处,袁尚悄悄的将头一扭,看了看远处仰天长吼的许褚,不由好奇地道:“许胖子如何将衣服脱了一半跟马超打?犹抱琵琶半遮面,美人计啊……他这是打算裸衣斗马超,还是勾引他?”


第三百零四章 蔡瑁
  跟啥人学啥人,马超跟了袁尚没多大功夫,别的东西没学来,一股子往外溢坏水的贱人情节却是无师自通,练了个依葫芦画瓢的像。
  这也难怪,对于一个曾经阴谋袁尚未成,而被逼的喝了自己尿水的人来说,其心性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亦是都在情理之中。
  许褚坦胸露乳,半裸衣衫,穿也穿不上,脱也脱不完,只能这么沥沥拉拉的带着跟马超打,一时间陷入了极大的被动之中,险象环生,却也顾不得再去想支援曹操的事了。
  而此时此刻,袁尚亦是引领着一队亲兵冲破了虎卫军得防范,杀到了曹操的面前。
  “曹操,决战的时候到了,你该认命了!”
  曹操眼中盯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后辈,似是恍如看到了年轻时的袁绍,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无限的苍凉,但很快又被他与生俱来的傲气与霸道所淹没。
  但见曹操仰天长笑三声,笑声中透露着一股舍我其谁的雄劲。
  “孤这一辈子,踏万里江山,都兵家史话,唯独不知道这‘认命’二字乃是何解何意……袁尚,想要孤的性命,你父亲不够资格,你也不够!”
  袁尚闻言眉头一皱,道:“你说不够,不好使!能不能取你的性命,得看我的本事!”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将略显白皙眉毛下的双眸缓缓地眯起,道:“那就让孤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
  曹操与袁尚,马超与许褚,短兵相接,战的精彩,然而营盘大战之中,别的地方的战斗比起这面也毫不逊色。
  先是左营屯后方,庞德对上了曹军的大将徐晃,二人一人使勾刀,一人使大斧,斗得是精彩莫名。
  而正营前得方向,赵云则是与夏侯渊交手,赵云劝降夏侯渊而不得,二人只得交战,来来往往三十回合之间,夏侯渊越战越勇,出手越来越快,反观是赵云一直处在弱势,似是有些难以为继的样子。
  赵云身后,率兵突营的马云禄正好来到了此处,一见这种情况,心中顿时一阵莫名的紧张,看了看似是被夏侯渊压制的危机四伏的赵云,随即一咬牙,高声吼道:“赵云莫慌,我来助你!”
  说罢,便见马云禄纵马而上,手舞手中的红缨枪,直奔着夏侯渊杀将而去。
  “当啷”一声,一秆樱枪直接插入了战局当中,将赵云和夏侯渊都是弄得一愣,赵云眯起眼睛,疑惑地瞪视了马云禄一眼,这一眼不知为何,却是让马云禄脸红心跳,奇怪莫名。
  “我来帮你!”马云禄扬着嗓音使劲地喊,用以掩饰心中的慌乱。
  夏侯渊见状哈哈大笑,扬声道:“好啊,赵云匹夫,枉费了河北第一屠夫猛将的名号,关键时刻,却还得需要女流之辈帮忙,来吧!来吧!都放马过来吧!”
  赵云将眉头一皱,尊严因为夏侯渊的话而受到了很大的侮辱,但是没有办法,毕竟人家马云禄也是一番好心,赵云也不好过多的责备不是。夏侯渊神威无敌,连战二将,手中长枪快闪,让人望之心惊。
  赵云手中留有余地,因为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算得上是袁尚的半个老丈人,在没有确定袁尚对其是否有杀心之前,赵云不敢过分的逼迫,但马云禄却是不一样,她可不认识夏侯渊是谁,也不认识夏侯涓是谁,就算是认识了,以她的迸裂脾气也未必会管那一套,如此一来,时间一长,夏侯渊也看出了今日的赵云不在状态,不足为惧,反倒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女将,出手狠辣,倒是颇为容易让人担心。
  于是乎,夏侯渊改变了战术,不以对付赵云为主,反倒是先抢攻马云禄,三招之内,倒是有两招先去打马云禄。
  夏侯渊以死相搏,实力自然恐怖,不到二十个回合,便是一枪刺出,直接将马云禄的胳膊上捅出了个大窟窿,顿时鲜血“嗤嗤”直流。
  马云禄娇叫一声,身形一晃,便欲向旁边跌倒,赵云一见顿时急了,怒吼一声:“夏侯渊,欺负女人算什么能耐!有本事冲着本将来!”说罢,纵马飞上贴身,长枪忽闪,也是不管夏侯渊是不是袁尚老丈人了,使出了十分的能力,开始狠命的向其进攻。
  赵云拿出全力,那自然非常人可比,更何况他现在是暴怒而发,战斗力比之平常更是高,犹如一种卡卡罗特变身超级赛亚人的意味,一瞬间便把夏侯渊压制住了。
  夏侯渊一个不小心,被夏侯渊压制,心神大乱,不知道这屠夫乍然之间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如此能耐,左右阻挡之下,却是抵挡不住,十余个回合之后,竟然已是呈现了不敌之势,夏侯渊头顶大汗淋漓,有意撤退。
  不想他想撤退,赵云却是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长枪一闪,能耐一发,直接一招横扫千军,竟然是硬生生的将夏侯渊给扫荡下马,夏侯渊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仰面一倒,直接跌落下马,在马蹄子下捂着胸口只哼哼。
  赵云将枪一扫,大喝一声:“绑了!”随即转身回马,去看马云禄的伤情。
  马云禄玉臂鲜血喷涌,神思不属,意识已经是逐渐模糊,她适才用枪一支强撑着地面,努力不让自己跌落下马,此刻赵云奔到了她的身边,不知为何,马云禄的神智却是一松,将头一栽歪,虚弱的倒在了赵云的怀中。
  赵云精神一震,先是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轻臂舒猿,将人一拦,直接放进了自己的怀中,然后坐下双腿使劲一夹,奔着后营直走而去。
  赵云击败了夏侯渊,并将其活捉,然后又护送马云禄回后寨。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袁曹交战如火如荼,可怜蔡瑁攻打许都未成,还身重一箭,危在旦夕。
  军医官为蔡瑁检查,发现他身上的箭伤乃为小,但箭头上有毒却为大,军中无良药,只能暂且用汤药抑制其毒性,但若想彻底根治,还得回荆州找好医生好好的为蔡瑁进行诊治。
  就这样,蔡瑁只得将本地的军权暂时交给了亲信兼大将张允,自己则是引领着一支兵马,躺在桦车之内,缓缓的向着荆州而返,可怜蔡大都督心高气傲,一腔热血的来,却落得个这样的惨淡下场而归,实在是让人不胜唏嘘。
  如此大部的兵马却连一个守备空虚的许昌城都攻打不下,传将出去,实在是丢了蔡大都督的人!面子彻底没地方放了。
  可蔡瑁以为打了败仗就是最大的耻辱,却不曾想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人生的真正的悲剧此时此刻才刚刚开始。
  “杀杀~~!”
  一阵喊杀之声在山道两旁响起,彻底的包围了蔡瑁身边的随众,躺在车上哼哼唧唧的蔡瑁顿时一惊,急忙起身,一把扯过遮袍,惊慌失措的喊道:“出了什么事?什么事!”
  可惜外面并没有人在响应他,华车之外,一阵阵喊杀声与哭泣嘶鸣声交错,还有着铁器入肉的顿挫之响,听起来就让人胆寒。
  蔡瑁浑身的冷汗在不知不觉间戚戚而下,惊恐地向着四周看了一圈,想站起身来去车外看一看情况,却不知为何,又丢失了前往去看的胆量。
  就这么犹犹豫豫,战战兢兢的待了好一会,外面的杀声开始逐渐减弱,而一阵浓重的马蹄与脚步声开始向着自己所在的车行进而来。
  蔡瑁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心中乍然泛起了一个恐怖的想法,莫不是曹军早有安排,在此等我?
  竟然都能计算到这一步,曹操此人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车帘子被打开了,一个身披绿袍的高大身影闪进了车内,不是别人,正是丹凤眼,红面孔,长须髯的关羽!
  一见关羽,蔡瑁顿时有些发懵,他不敢相信的上下打量了关羽一眼,哆哆嗦嗦地道:“是你?怎么会是我!”
  关羽的神情和目光依旧高傲,他站在车中,居高临下的瞪视着蔡瑁,缓缓道:“为何就不能是关某?关某封兄长之命,在此等候你蔡都督多时了。”
  “刘备!”蔡瑁咬牙切齿地冲着关羽怒吼了一声,道:“他竟然敢如此算计本都督,不怕日后在荆州无法立足么?”
  关羽面色清冷,道:“关某既然已经在此,难道还会给荆州之人留下口实……蔡都督,您今日之死势必与我等无关,日后荆州要报仇,也是去找曹操,找许都。”
  蔡瑁闻言,心中顿时泛起了一阵悲凉,道:“从刘备主动请缨攻打宛城的那一刻起,你们是不是就在算计着本都督的性命?”
  关羽淡淡然道:“应该是吧,这是我兄长和军师制定的计策,关某只是奉命而为,毕竟关某不是很喜欢这个方法。”
  说罢,手中的青龙刀已然抬起,欲向着蔡瑁刺去。
  蔡瑁神态一边,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了,普通一下从车内的床榻上跌下,跪倒在关羽面前,道:“关将军,云长将军,汉寿亭侯!可否……绕我一条性命!”
  关羽长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只是将手中青龙刀微微一划,便见蔡瑁的头颅已然从自己的脖颈上飞出,缓缓的落在了车厢之内。
  杀蔡瑁,刘备军的第二件事也做成了!


第三百零五章 溃逃
  蔡瑁死了,没有死在刀光剑影,血染肉飞的战场之中,恰恰相反,他却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被刘备安排的暗钉关羽所杀死,亡在了昔日斩颜良,诛文丑的青龙偃月刀之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或许,这就是天意。
  关羽看着蔡瑁临死前依旧是不曾瞑目的蔡瑁,将刀微微一甩,鲜红的血滴顺着刀锋缓缓地滴撒在了车撵之上,然后转身缓缓地走了出去。
  看见他撤了出来,关羽之子关平急忙快步上前,冲着关羽微一鞠躬,低声道:“父亲,事情解决了?”
  关羽面无表情,淡淡言道:“区区蔡瑁而已。自当解决。”
  关平疑惑地挠了挠头,低声言道:“父亲,孩儿不明白,蔡瑁乃是整个荆州的水陆兵马总督,又与刘荆州乃是姻甥亲眷,此番我们冒险杀他,万一被人察觉。后果实在是不敢想象,伯父和军师何以执意要对付他呢?”
  关羽捋了捋下巴上的长须子,摇头道:“你年纪轻轻,不晓得个中利弊,如今刘表年长,蔡瑁掌权,此人若在,则你伯父永远无法入荆州内部,永远也无法成为刘荆州的心腹,如今蔡瑁一死,荆州内部必然大乱,刘荆州体弱多病,膝下两个孩子又都不成事,这种时刻,唯有依仗你伯父为臂膀,到时候我军兵马入驻襄阳,以你伯父之为人,何愁不能执掌荆州大权,或许就此……”
  说到这里,关羽却是顿住了话头,不再向下说了,不是他有意隐瞒,实在是有些话不能当着儿子的面说出口。
  是啊,或许就此能够架空刘表,虎踞荆襄之地,这样的话,你让关羽怎么能说得出来,又怎么好意思说得出来呢?
  ……
  关羽杀了蔡瑁,为刘备肃清了日后入驻荆州的最大障碍,而关中一面,曹军也终于因为开始抵挡不住袁军的攻杀而开始大肆败退。
  袁军早有预谋,士气高昂,又是八路齐出,曹军虽然勇烈,可抵挡一时,但毕竟无论是在兵马和士气方面都处于下风,先是各路曹军猛将被击溃,就连夏侯渊也被赵云生擒,只此不多时,就被袁军的八路兵马打的节节败退,血流成河。
  一直纵横天下,扫荡群雄的中原曹军,今日终于是正面败在了袁尚的手中。
  而袁尚一面,其手下亲兵夹杂了灰霜营的兵马在与虎卫军的交战中,终于一点一点的占据了上风,而袁尚也终于不再停留,亲自出马去战曹操。
  当今天下,一少一老,一南一北,两大绝世枭雄,终于正面对撼!
  曹操此刻身边尚有几个亲兵,却抵不住袁尚与其麾下如潮水般的进攻,直到袁尚的长枪在斜空中刺杀而来,曹操终于不得已而举起了手中的长朔,亲自出手去遮挡袁尚的这一枪。
  “当啷!”一声脆响,清脆的铁器声响彻在了战场之中,令人心拽摇荡。
  “曹操,当年你与我父亲,就是在战场上正面相搏,其后我父身死,你犹自尚存,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纳命来!”袁尚高声呼喝。
  曹操阴冷一笑,似是丝毫没有危机临头的意识,反而是低声说道:“孤起兵二十余载,放眼天下,有多少英雄豪杰是死在孤的手里,何曾独得尔父一人哉?”
  说到这里,便见曹操猛烈地一甩朔,道:“袁尚,你能杀得了我么!”
  袁尚手中的战枪挥舞不停,不住的向着曹操快攻:“杀不了,也要杀!今天,不但是你的死期,也是我袁尚超越你的时日!”
  曹操哈哈大笑,可是手中的朔的挥舞速度却明显的不敌袁尚,曹操本人也是文武双全的人才,不论是武艺弓马还是兵法战阵,都是一等一的上佳之才,只是,相比于袁尚,他却有着一个绝大的劣势,一个哪什么都无法磨平的劣势。
  那就是,曹操已经不再年轻,他老了。
  人越老,或许是越成精,但在体力和耐力方面,却永远再也无法和年轻人相提并论。
  握着朔的虎口被袁尚的枪震得生疼,而两边护卫的虎卫军士卒也是死伤殆尽,剩余的想来助阵,也是被其他袁军隔离着,无法赶来,现在的曹操,由身体至内心,由头至脚,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之感,冰冷之感,无奈之感,仓惶之感。
  看着眼前恍如年轻时候袁绍的袁尚,曹操的视线有些模糊了。
  天命已至吧……
  终于,手中的长朔再也无力抵挡,曹操凄婉的看着袁尚的枪头向着自己刺来,不由无奈地将眼睛一闭。
  大丈夫死于战场,无憾!壮哉也!
  “咣!”巨大的声响震慑在了当空,袁尚刺向曹操头颅上的枪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拨到了一边,连他本人也差点被击飞出去,险些从马上跌落下来。
  袁尚心中一惊,急忙低头,却见对面一将,坦胸露乳,浑身浴血的突然从外阵杀奔到了自己的面前,不是别人,正是许褚!
  此时的许褚,身上已经被捅出了好几个偌大的窟窿,一身鲜血横流,恍如刚刚从地狱中奔出的战士,喘着粗气怒视着袁尚,直令袁尚心惊胆寒。
  适才不曾插手的袁尚护卫们见状,急忙奔赴到了袁尚的面前,横在了袁尚的面前,将许褚与其搁置开来。
  “仲康!”曹操大吃一惊,急忙出口惊呼。
  许褚此刻身负重伤,似是随时都会遥遥坠落,但他却是不管不顾,回身一跃,从自己奄奄一息的战马上跳到了曹操的战马之上,接着将曹操往腋下一夹,刀手持刀,回身就奔着圈外杀去,一边杀一边高声怒吼。
  “河北鼠辈,都给我滚开!挡我者死!”
  此时的许褚,正应了回光返照四个大字,他的战马和刀锋过处,袁军便如潮水般的退避,纷纷散开,私下躲闪。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袁尚焦急地吩咐麾下的袁军士卒:“拦不住就用弓弩射,不能让曹操和许褚跑了!”
  袁军士卒的弓弩手纷纷举起手中的长弓,冲着许褚和曹操便是一阵乱射!
  耳听四周有弓弩声响,许褚却是猛然一使劲,将曹操按在了胸前,然后俯身在其身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曹操挡住了箭雨,但见他的背后连中十余箭,却依旧是使劲的驾马,不让马停,然后飞身冲突袁军的包围圈而走,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了袁军的眼帘之中。
  这一下的突起之变,将以袁尚为首的所有人,全都给弄蒙圈了。
  “怎么个情况?”半晌之后,方听袁尚喃喃地对着手下言道:“这怎么个情况?!怎么能让他跑了呢!操!许褚,我让谁拖住许褚来着!马超呢!马超!”
  一阵缓缓的马蹄声响,却见马超耸拉着脑袋来到了袁尚的面前,他自知理亏,也不出言解释,只是闷着头不声不语。
  “你怎么看的人?我又没让你杀许褚,就是让你拖住他,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么?”
  马超闻言,长声一叹,道:“那虎痴实在是远非常人,见曹操危机,竟然不顾我在面前,就直奔着曹操前去,我乘机在他身上连刺了七枪,枪枪都可取人性命,但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就是一个劲的奔着曹操跑,直如不死之身一般,实在是令人惊诧!”
  “不死之身?扯淡!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不死之身,他中了你七枪,死在必然,那肯定就是硬撑着一口气,稳当跑不远,传令三军给我追!马超,你为先锋,若是不拿下曹操和许褚,我……我……我就往你身上点七十个窟窿!”
  ……
  天上不知不觉之间下起了蒙蒙细雨,许褚在奔往临宛的关中小道上极速的驾马,他的鲜血顺着腋窝和臂膀一滴一滴的流到了腋下的曹操和绝影身上,夹杂着雨滴又哩哩啦啦的落在了湿润的泥土之上,显得分外娇娆夺目,璀璨如花。惟独苍白的只有他那布满虬须的大脸,分分钟的抖动。
  奔驰了好一阵之后,许褚终于坚持不住,身形微微一晃,从马上轰然一声跌落了下来,天下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坚固和长久,这个铁塔一般的汉子此刻也如同落地飘窗一样,呼啦啦啦的就要落下他自身的帷幕。
  “仲康!”曹操大吼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奔赴到了许褚身边,颤抖着扶起了他的头颅,苍老的双眸中一瞬间布满了泪水,细薄的嘴唇哆哆嗦嗦的,似是有千言万语,但又什么都难以说出。
  “主公,对不住……某……某家好像是不能……不能再继续跟随您了……要死了……”
  曹操眼中的泪水瞬息间涌动而下,他固执地摇了摇头,吼道:“不许胡说,你乃是孤之心腹,孤之命数,孤不许你死,谁允许你就地而亡!”
  许褚的虬须微微地抖动了一下,颤颤巍巍的道:“主公……对不起……许褚辜负您的厚意……也辜负了典韦的嘱托,当年宛城一战……典……典韦身死,某家……就……就立志要顶替他的位置……为您保驾……可不曾想……想……却是落到了今天的地……地步……某……某家……”
  说到这里,却见许褚的瞳孔猛然睁圆,双目骤然放大,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偏偏又说不出口,胸口忽高忽低地起伏,显得格外急促,但最终还是归往于平息。
  猛将就此与世长辞。


第三百零六章 第三件事
  凄凄离离的雨水在不断的从天空中往下下,滴落在战场中的每一个人的身上,让人因为这场大战而忍不住的感伤莫名。
  八路攻打曹营,袁军大获全胜,曹军兵马死伤大半,四下奔逃,关中的大战局已定,但面对曹军的奋力反扑,袁军也并不好受,他们必须赶紧一面清点受伤的兵马,以免整备军需,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战力和元气。
  然而这一切的善后工作,全部都得交给田丰和司马懿等人处理,袁尚本人却不能歇着,因为他必须赶紧去做另一件重大的事情,那就是追击已经处于穷途末路边缘的曹操,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袁尚不想错过,也不能够错过,因为他知道,对于曹操这样的乱世枭雄来说,一旦放虎归山,那就是后患无穷!
  英雄惜英雄,袁尚对曹操其实也是抱着亦敌亦友的态度,但冷静和潜意识里的明镜告诉他,曹操这个人,他必须得死!
  跟随袁尚去追的兵马都是骑兵精锐,但跟随而去的将领却只有马超一人,其余的全都留在原地等候调遣。
  对于这事,马超很显然的有些痛苦,别的将领在经历了大仗之后,可以拍屁股尥蹶子干巴的休息,但是马超既然参加了对于曹操的追逐,显然就不能歇着,只能跟着袁尚一个劲的往东南面窜到。
  “你手下将领那么多,为何独独领着我追击?你袁军帐下难道已经没有可用之人?”马超一脸愤怒,颇有些幽怨地瞪视着袁尚嘀咕言道。
  袁尚淡然地白了他一眼,悠然道:“你这混账东西,没干什么事,倒是能叫软?我袁军自然是不缺将领,但经过一场生死大战,众人都是豁出命来,精疲力竭,唯有你没干什么事,神采奕奕,你说我不领着你领谁?”
  马超闻言,气的脸直发紫,他怒气冲冲地瞪视了袁尚一眼,咆哮着怒吼道:“什么叫我没干什么事?打许褚的人是谁?难道不是我么?”
  袁尚闻言一挑眉毛,道:“人家都是一个人打好几个,你自己一对一的单打独斗,有什么可炫耀的?”
  “你……”马超气的直咬牙,道:“我打这一个,顶的上别的打得一百个!那可是许褚!虎痴许褚!曹操帐下的第一号单挑猛将!你要不服气,你去打一个试试?”
  袁尚闻言微微一笑,摇头道:“别狡辩了,就算你打得是曹操帐下的第一勇烈之将,但你想想,你打死他了吗?你乘着许褚前往救援曹操捅了他七枪,都没把他捅死,我要是你,这事我都消停儿得眯着,一声都不带往外张罗的,都不够丢人~!”
  马超闻言一窒,张了张嘴,却是辩解不过袁尚,只得无可奈何的把话咽了下去,只得跟着袁尚一个劲的向着远处狂奔……
  ……
  阴雨绵绵,曹操驾着坐下的马绝影在官道上忧郁的行驶着,他坐下的马匹虽然急,但是神色却是木然,本就已经是苍老的面颊此刻显得更加的衰退。
  “仲康,你不该死,你不应该是……你的本领不再马超之下,若不是因为救孤,你不可能受到这样的重伤……是孤……是孤……是孤的错啊……”
  曹操木然的念念叨叨,一边念叨,还不由得一边的潸然泪下,现在的曹操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代枭雄的痕迹,有的只是无尽的沧桑和年老的退化,他成了一个孤孤单单的老人,独自走在这黑夜与落雨的末路之下。
  雨虽然依旧是在下,但远远的朝阳已经开始慢慢顺着东方升起,淡淡的光辉洒落在曹操的身上,显得格外的明亮,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阴郁之气。
  曹操一边驾马,一边缓缓地抬头望向远方,突然自言自语道:“好美丽的朝阳呢……”
  刚说到这里,却突听“次喽”一声滑响,曹操坐下的战马腿脚一软,也是重重的摔落在地上,马匹身上被箭支射出的窟窿中的鲜血已经流尽,外翻的皮肉已经有些发紫发腐,散发出一种刺鼻的臭味。
  曹操从地上缓缓地爬了起来,迈着步子缓慢地走到马匹的身旁,俯身看了看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坐骑,两行苍泪再一次的潸然泪下。
  “绝影……”曹操抬手轻轻地摸了摸马首的鬃毛,低声道:“辛苦你了……绝影……”
  马匹不曾动弹,却是用着它为主耗尽生命的意志来表达着对主人的忠诚。
  默默的为自己的坐骑哀悼了一会,曹操方才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远处的官道,默默地瞅着。
  “以前的孤,并不觉得孤独是一件痛苦的事,是从何时开始的呢?是何时开始察觉到孤独所带来的寂寞的呢……咳、咳、咳~~!”
  说到这里,曹操突然剧烈的咳嗽,然后从嘴中吐口两口乌黑的鲜血,身形也开始微微地晃动。
  “是你在失去胜利,面对失败的时候,才开始的。”
  一个嘹亮的声音从官道旁的树林边缓缓地传了出来,曹操漠然地转头望去,却见一个面貌俊朗不凡,头戴纶巾,手摇白毛羽扇的青年人缓缓地由期间走出,他的年齿虽然不大,但一脸的风轻云淡,却尽显一代高人的智慧与风貌,让人高瞻仰望,不敢正视,恍如画卷中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一般。
  曹操瞅着这个年轻人,似是被他的风骨所折,亦或是被他的话语所打动,略微有些失神,半晌之后,方才慢慢言道:“你此话何意?”
  手握羽扇的年轻人微微一甩袍袖,冲着曹操作揖施礼物,清朗的言道:“你当年之所以感觉不孤独,不寂寞,是因为你手中有睥弥四海,傲视九州的权力,你高高在上,俯瞰众生,飘忽其然,自是不感觉寂寞,但是如今您一朝由天及地,兵马折损殆尽,独身一人,没有了往日的辉煌与声威,自然是无比寂寞……当年,是到手权力夺走了你的孤独,而如今又是失去的权力给了您一些有别于孤独的寂寞之感,此乃人之常情,还请万勿挂心。”
  曹操闻言似是回过了神,蓦然的思考了许久,终究是恢复了些许神采,冲着来人一抱拳,道:“阁下之言,实在是醒人深思,不知高姓大名?”
  来人微微一笑,道:“南阳野人,疏懒成性,贱名不足于报也。”
  曹操皱了皱眉毛,淡淡道:“南阳野人……你是诸葛亮?”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在下一介耕夫,司空大人竟然也能知道。”
  曹操不再理会诸葛亮,而是将目光转到一边的树林中,高声道:“刘备,你既然是已经来了,为何不出来见孤?难道时至今日,孤已然落魄至此,你还在怕孤不成?”
  曹操的声音响彻在官道和树林之边,缓缓的响起了一阵稀疏之声,半晌之后,却见以刘备,张飞,陈到等人为首的刘军兵马,终于出现在了曹操的眼前。
  曹操微微一笑,洒然而道:“你早就算到了孤会兵败之此?”
  刘备定定地目视着曹操,道:“算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败的如此惨烈,身边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
  曹操哈哈一笑,摇头道:“我也没有想到……不过我就算是败了,你为何会算到孤会走此路?”
  诸葛亮轻轻的摇着羽扇道:“关中之地,奔许昌太远,奔陈留有战乱,其余地方的兵马不足以固守己身,唯有宛洛之地距离关中颇近,兵马又足,可嘚安身!”
  曹操闻言不由得长声一叹,摇头道:“不简单,不简单,诸葛亮……孔明……真非常人也。”
  诸葛亮笑着摇了摇头,又是作了一揖,道:“司空过赞了,亮与主公在离开荆州之前,曾经制定了三件大事要做,其一是夺取宛城,巩固我军前沿阵地实力,其二是计算蔡瑁,为我军日后统领荆州坐下铺垫,这第三嘛……”
  说到这里,诸葛亮却是不说了,却有刘备缓缓地接过口言道:“第三,就是杀了你!”
  “杀我?”曹操哈哈一乐,道:“是何用意?为了与整个曹氏为敌?”
  诸葛亮笑着摇了摇头,道:“与曹氏为敌,乃是势在必然,无法避免,不过却也是一个弊端,但亮认为,主公若是今日能够在此亲自手刃国贼,则声威必然达到顶点,日后回了荆州,掌握了实权之后,主公上有讨杀国贼之功,中有皇叔之尊,下有荆州大权在握,则……”
  曹操突然接口道:“则天下英雄与汉室忠臣必然云集,争相来投,届时你刘玄德剑锋直指天下,无往而不利,以南伐北,忠汉之臣纷纷开城献池,则一统大业在望,无往而不得,可对否?”
  诸葛亮轻轻的拱了拱手,道:“司空高见。”
  刘备深吸口气,缓缓地拔出了雌雄双股剑,道:“曹操,这是最后一战了,亮出你的倚天剑来!”
  曹操闻言,微微一笑,双目中猛然迸出了几丝阴冷,道:“刘备,当年在许都,孤与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曾经对你说过,要谈志向,就必须要拥有相当的力量!如果今日你真的能够将孤给打败,孤就给你这个谈论志向的资格……放马过来!”


第三百零七章 巨星陨落
  即使是独身一人,亦是无所畏惧,即使是以衰败孤独,亦是不会在他人面前留下一丝软弱,即使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向了尽头,也绝对不会向任何人弯下一丝的腰杆,这就是曹操,舍我其谁的霸气与与生俱来的傲气自懂事开始便存在于他的内心,任凭谁也夺不走,任凭谁也换不下!
  面对这个苍老的枭雄,挺立的勇者,即使是出于风雨飘动和摇摇晃晃之间,然那股士气依旧慑人,让人无法直啜其锋。
  一时间之间,刘备退却了,迷茫了,犹豫了。
  “哎~~!”已是开始旭日东升的刘玄德在沉寂了半晌之后,终于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雌雄宝剑,轻轻地向着旁边一甩,无奈地言道:“曹操啊,我终究是比不上你。”
  满脸淤血的曹操闻言不由得乐了,他摇了摇头道:“无需妄自菲薄,在孤之同辈人当中,有资格称得上是孤之对手的人,只有你一个而已。”
  在同辈之人中论比,很显然是将某个贱人给摘除了出去。
  刘备收起宝剑,翻身下马,对着曹操蓦然而语道:“曹操,此生不能战胜你,是备一辈子无法弥补也无法填充的遗憾,然事以至此,备想给你最后的尊严,你……自裁吧。”
  曹操的面色毫无变化,显然是承认了刘备的话语接受了他的建议。
  “刘备,你沉寂了半辈子,年纪虽老然心气不老,在没有孤的天下,便任由你去驰骋奋战吧,但孤并不认为你这样就算是赢了,孤之死或许可以令你的名声与威望达到顶点,但不要以为仅仅是这样你就算是赢了,记住,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将会阻挡你继续奋进的道路,那个存在是孤至今也无法逾越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刘备闻言默然,过了半晌方才缓缓地开口言道:“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袁尚吧?这个人的厉害我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却见刘备将手一指,投向着一边的诸葛亮,颇为自信的朗声而言道:“但是备不怕!因为现在的备有了诸葛军师为臂膀和辅助,不论是你,还是袁尚,孤都有信心,能够彻底的击败你们,重新建立一个风平气正的大汉江山!”
  曹操将目光由刘备身上转向了诸葛亮的身上,静静地瞅了他好久,终于开口言道:“好,不错,不错,刘备,孔明……就让孤在天上看着你们是如何开辟这所谓的汉统江山,开辟你们所谓的清平盛世!”
  长剑森寒,剑影略过,阴冷的剑芒伴随着殷红的鲜血顺着曹操的脖颈缓缓的向下滴落,铺撒在了泥泞的官道上,显得是那样的璀璨如花,炫丽夺目。
  已是逐渐接近白昼的天空,此刻由北方之地,却也是缓缓地划下了一条优美的弧线,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快速的略过天际,辗转的消失在了抬头仰望中人的眼帘之中。
  一代枭雄,就此陨落。就如同那重天际划落于尘埃的流星一样,从此消失在了这片天际。
  “死了……”过了好半晌,刘备方才木讷的问出了这么一句。
  诸葛亮轻轻地拍打了两下羽扇,点头回道:“死了。”
  刘备静看着曹操的身躯,皱了皱眉头道:“既然是已经死了……为何身躯还屹立不倒……人,也能站着死?”
  诸葛亮摇了摇头,叹息道:“非常之人,自当有非常人之态,他终究是一代枭雄,死状异于常人,本就是在意料之中,主公又何必挂怀?……来人,将曹操的尸身装车。”
  手下的兵马七手八脚的将曹操的身躯装进了车撵之中,方才完毕,却突听远处一阵马蹄声响,但见一支薄薄的烟雾由远及近,不知是何方兵马。
  “军师……这是?”
  诸葛亮笑着摇了摇头,道:“主公勿忧,事情已然办成,不论是曹军还是袁军,此刻来亦无用,他们刚刚经历过大战,不敢轻举妄动,主公尽管放心便是。”
  说话之间,这支骑兵已然是遥遥地驻马在了刘备等人的不远处,为首之人,那英俊的外貌和独特的姿态,除了诸葛亮之外,任其余的在场之人怎能忘却。
  “袁尚!”张飞当年算是在颍川,受袁尚荼毒颇深的一个,此刻见了袁尚,不由得咬牙切齿,下意识的吼了一句。
  袁尚显然也是认出了刘备一行人,心中诧然之余,脸上却是露出了故意演示的惊喜神色。
  “玄德叔叔~~!”
  一声肉麻的叫喊,顿时令刘备浑身鸡皮疙瘩往下蹭蹭直掉,刘备的双瞳猛然间紧缩,干笑着冲着袁尚施了一礼,道:“贤侄儿,好久不见。”
  袁尚哈哈大笑,走马向前上了几步,冲着刘备拱了拱手,道:“什么好不好的,凑合活呗!玄德公,听说自打当年汝南分别之后没多久,您就率领手下兵将转移到荆州去发展了,怎么今日这么凑巧,却是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好像不是荆州的辖区吧?”
  刘备呵呵一笑,警惕地瞅着袁尚,却是没有答话。
  “你们来旅游?”袁尚眉毛一挑,笑着问出一句。
  刘备和张飞的表情同时抽了一抽,都是没有说话。
  “不是旅游?那就是专门来投奔我的了?哎呀,别腼腆啊,我河北地大物博,要容纳叔叔您和您的手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放屁!你这卑鄙小人,谁会投奔于你!”张飞大吼一声,已是手舞丈八蛇矛策马而出,来到场间,对着袁尚高声怒吼。
  张飞这一动不要紧,一下子牵动了对面的又一员猛将,马超立刻也是舞枪纵马而出。他适才被袁尚一顿言语刺激,心中不爽,此刻正想找个人发泄发泄。
  张飞一见马超御马的姿势,常年的征战经验就告诉他眼前这个人绝非常人,随即高声问道:“俺乃是燕人张翼德是也,汝乃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俺这枪下,不杀无名下将!”
  马超冷笑一声,道:“吾家世代公侯,我之名号又岂是汝一介区区屠户匹夫配问的?”
  张飞闻言顿时勃然大怒。
  袁尚却是在后头添油加醋。
  “他叫马超,西凉锦马超就是他,张将军你别听他名头大,其实就是个废柴!捅了人家七枪都捅不死人。”
  马超闻言,也是勃然大怒。
  两个勃然大怒的人瞬息间叮叮当当的在场中打成了一团,溅起了好些的尘土。
  两人再场中交手,张飞身后的刘备却是看得心惊,本以为颜良文丑死后,河北当是再无勇烈之将,不想袁尚短短几年的发展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不但势力大幅度的增长,麾下武将也是多了不少的能人,随便拎出一个竟然就能与自家三弟决胜负,只怕此人目前的势力,已是不在当年袁绍全盛之下。
  刘备正寻思着,却听对面的袁尚已经是高声呼喝起来,冲着刘备喊道:“玄德叔叔,让他们两个打他们俩的,你别愣神啊,咱俩继续叙旧!”
  刘备的注意力,这才方被拉回到袁尚的身上。
  “玄德叔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不在荆州好好呆着,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做的什么?”
  刘备闻言微微一笑,道:“自然是过来协助贤侄杀贼破敌的。”
  袁尚恍然地“哦”了一声,然后道:“原来是来助我杀贼的啊,那我还真得谢谢玄德叔叔了……敢问玄德叔叔,这贼你杀了么?”
  刘备闻言不动声色,只是反问了一句:“贤侄,你说呢?”
  袁尚的表情不变,淡淡道:“我猜你应该是杀了!”
  “贤侄还是跟原先一样的聪明。”
  “人杀了,可以把尸首给我么?”
  “贤侄,你我之间无需说那么多暗话,人是我杀的,尸首和首级自然得由备带回去!”
  袁尚呵呵一乐:“没有商量的余地!”
  刘备估摸了一下袁尚身后兵马的数量,接着信心倍增,点头道:“没有!”
  袁尚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道:“曹操的兵马是我破的,人是我逼走的,如今你却是来捡现成,玄德公,不仗义啊!”
  “为国除贼,人人有责,何分彼此?”
  “玄德公,看来你这是心存大志,誓意没商量了?”
  刘备点了点头,道:“贤侄破敌有功,我以汉室皇叔之尊谢你了,其他的都可以答应你,惟独这一件备不能够松口,还望贤侄见谅!”
  袁尚闻言沉寂了一会,突然双眸一闪,道:“你的意思是,除了将曹操的尸首交还之外,别的事你都可以答应?”
  刘备点了点头,道:“你我都是汉室忠臣,亲密无间,理应如此。”
  “好,那把你媳妇借给我睡两天……”
  此话一出,顿时满场皆惊,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失去了颜色,就连在场中猛烈交手的张飞和马超也不由得一个跄踉,不约而同的一起停手,同时诧然的瞅着一脸笑意的袁尚。
  刘备的脸色变得发紫,犹如猪肝一般,双手亦是在不停的抖动。就连诸葛亮平淡的笑容此刻也有些抽搐。
  “我开玩笑的……”
  “呼啦~~!”
  在场所有人都是肩膀一松,长长松了一口气,诸葛亮长舒口气,手中的羽扇使劲地蒲扇了两下,感慨叹息。
  “这个浑人,居然拿这事随便开玩笑,把亮整的是一身的冷汗……得亏平时有带扇子的习惯。”
  刘备的脸色也稍微缓和。
  “贤侄,你好歹也是四州之主,这种玩笑以后最好是少开。”
  袁尚微微一笑,道:“媳妇你就不用给我了,不过我军跟曹操一顿好打,玄德叔叔你却来捡现成,传出去怎么说都是不好听,怎么地也得做点补偿吧?”
  刘备点头言道:“你想要备怎么补偿?”
  袁尚双手一摊,高声言道:“简单……两个字,给钱!”
  “……”


第三百零八章 暂时的歇息
  袁尚说话很直接,也很爽朗,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优点,做人嘛,不能够太偷偷摸摸,有些事情该直说就直说,这样才能显得自己爽朗和地道,人嘛,实诚一些最重要。
  袁尚倒是实诚了,刘备和张飞的嘴巴差点却没有气歪了,张嘴要钱?你也好意思,我还没让你还钱呢!
  刘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挤出一个深切的笑容,对着袁尚道:“贤侄儿,你问我要钱?”
  袁尚点了点头,道:“当然了,我军耗费了无数的兵马钱粮,好不容易把曹操逼到绝境,您老人家却过来捡现成,成就了诛杀国贼的大功,从此一跃成为了天下的英雄人物,四方能人来投,我不问你要诛杀国贼的功劳,只是要点钱粮皮毛,这应该是不过分吧?”
  刘备摇了摇头,道:“贤侄儿,就算是你说的有理,但是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来我汝南,备以诚意待人,奉你如上宾,你确实如何对备的?”
  袁尚皱了皱眉头,道:“我做什么了?”
  刘备没有接话,却是张飞大吼一声,吼声如滚滚巨雷,响彻在了空旷的原野。
  “袁尚小儿,当年你乘着我汝南兵将全部出马,派遣你手下的大将高览到我兄长家,欺辱我两位嫂嫂,逼迫他们交租,你敢说没有这事~!”
  张飞这么一嗓子,确实是唤起了袁尚深切的记忆,我擦,还真就是有这么回事。
  袁尚心中明白,表面上确实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冲着马超皱眉问道:“我当年办过这事?”
  马超眉毛一挑:“别问我,我那前不认识你。”
  刘备笑着摇头道:“当年你乘虚而入,派人向我的两位夫人收了十万钱的租子,贤侄,你好歹也是四州之主,该不会不承认这事吧?”
  袁尚皱着眉头,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一会,突然开口言道:“那个,玄德公,你说的这事,有发票么?”
  刘备:“……什么东西?”
  “有信誉卡么?”
  “那是什么玩意?”
  “有收据么?”
  “……”
  “你什么玩意都没有,你凭什么说我收过你十万钱的租子?”
  张飞大吼一声,双目圆睁,怒道:“姓袁的,你他娘的想给我们赖账!”
  袁尚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道:“赖不赖账我说了不算,但你们确实是没有证据!但今天这个事,却是实打实的摆在了眼前,诛杀国贼的功劳让你们彻底的抢走了,我不能空着手回去,要不让岂不惹天下英雄和我手下兵将的耻笑,这钱,你们今天必须交,不然别看我现在兵少,照样与你们有一拼之力,咱们就在这耗着,看谁能耗得过谁!?”
  刘备脾气再随和,涵养再好,听了这话也不由得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刚想张嘴回敬袁尚两句,却听他身边的诸葛亮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开始在刘备的耳边耳语。
  “主公,此时不宜造次,袁尚此刻兵马虽少,但尽是精锐,甚至不乏能与翼德将军正面对撼的猛将,且他大部兵马就在后方,若是真跟我们耗上了,想走就难了,不就是几个铜臭之物,许给他便是。”
  刘备闻言,精神顿时一醒,想了一想,乍然明白了袁尚的险恶用心,但他毕竟非常人可比,与生俱来的蛰伏与隐忍当属天下第一。
  想到这里,刘备随即收起了脾气,露出了一个深切的笑容,对着袁尚道:“也罢,就算是贤侄儿你说的有理,这笔帐,备认了,你说个价吧,想要多少。”
  袁尚的面容这才松软了下来,露出了一副生意人独有的笑容,道:“你是长辈,我也不好太占你的便宜,就吃点亏,算你一百万钱好了。”
  刘备闻言,冷汗顿时直流。
  刘备不支声,张飞却是勃然大怒,继续怒吼道:“一百万钱?你娘的姓袁的你掉钱眼里的吧?”
  袁尚笑着摇了摇头,道:“别人也就算了,但是曹操,确实值这个价!”
  刘备深吸了一口气,用商量的语气问道:“能……稍稍便宜点么?”
  “便宜不了,一个子都不让,你要不干,咱就在这耗着,看谁挺得过谁!”
  刘备的头脑一阵发晕,想了一想,点头道:“也罢,一百万就是一百万,这钱……我给了!不过我手头现在没这么多,能不能等备回了荆州之后,派人给你送来,备乃堂堂大丈夫,又是当着两军将士的面应承于你,决不食言!”
  袁尚笑着点头,道:“回荆州再给,当然可以,不过你需得写下文书借据,言辞恳切的说明你欠我一百万钱,这样一来,我日后派人找你要账,也好有个准备不是……玄德公,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咱们可是君子之交!”
  刘备心中狠狠地呸了一口,君子?你他娘的也配!
  心中恼归恼,但刘备还是风度不减,笑道:“贤侄儿这话有理,但这荒郊野外,两军阵前,到哪去找笔墨写着借据文书呢?”
  袁尚笑着挥了挥手,便见一个骑兵走马过来,走过两军阵前,来到刘备面前,面目庄重的递上了一份竹简和笔墨。
  这下子,不过是刘备,连诸葛亮见状也傻了。
  “贤侄儿……你出征在外,还随时带着这个?”刘备显然有些吃惊,不敢相信的看着袁尚道。
  袁尚长长地叹了口气,摇头道:“世道不好混,出门在外,哪能不随时预备几样贴身的家伙准备随时坑人……不是,是随时交人,玄德公,你得理解我,其实我就是一表面风光……河北之主,家里也没有余量啊。”
  刘备面上僵硬的笑着,心中却泛一起一丝无奈的感慨。
  这个贱货,他还是人么?
  匆匆的签属完了借据文书,袁军的骑兵将刘备的手书带回阵中交给袁尚,袁尚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玄德公的手书果然像样,你看看这字写得,一笔一划的,一看就是常年打借条的高手……”
  刘备此刻又有些泛恶心了,低声吼道:“贤侄儿,我可以走了么?”
  袁尚轻轻地挥了挥手,笑道:“走吧走吧,玄德公一路顺风,记得按时派人来送钱啊,要不让我可就让人把这张文书影印昭告天下,叔叔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是不怕丢人。”
  刘备恨不能飞扑上去掐死他。
  刚一转马,刘备似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转头对着袁尚高声一吼,一脸正色的说道:“贤侄儿,这次可不比上次了,一百万钱,一百万啊!……我给了钱后,记得给我开一张你说的那个发票,别以后见面再不承认了啊!”
  “叔叔放心吧,发票有的是,保管你拿回去能报销!”
  ……
  就这样,袁尚和刘备的乍然会面,就这么匆匆而过,看着刘备一众渐行渐远的身影,袁尚脸色的微笑终于消失,慢慢地,开始转为阴冷。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不到,今日居然在这老小子的手里落了套!
  马超拍马来到袁尚的身边,道:“就这么放他走!?”
  袁尚点了点头,道:“那你还想怎么样?跟他真刀真枪的干一仗,你觉得咱们现在的人够么?”
  马超皱了皱眉头,终究是没有说话。
  袁尚长叹口气,摇头道:“照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刘备的崛起乃是必然之事,日后少不得要跟他有一番较量……刘备这人我倒是不怕,但是他身边的诸葛亮却是一个可怕的对手,日后少不得要费上大苦心了。”
  马超皱了皱眉,道:“诸葛亮,似是没听说过。”
  “放心吧,不远的将来,这个人的名头就会传遍整个大汉朝……你现在听听,不算吃亏。”
  与刘备的会面就这样结束了,袁尚引领者马超又返回了袁军所在的大营,曹军在关中的布局已然被全面击溃,田丰和司马懿等人已经收敛兵马,正在做善后工作,不过他们此刻最关心的,当然还是袁尚追击曹操的情况,袁尚方一回来,他们便立刻赶来询问。
  对于这件事,袁尚自然也不会有所隐瞒,一五一十的为他们做了解释。
  听说曹操死在了刘备的手下,田丰顿时皱眉了,司马懿顿时暴怒了。
  “刘备这个人,简直是无耻到了极致!居然半道杀出来捡便宜,他还要不要个脸了!”
  袁尚深深的看了司马懿一眼,没有回话。
  司马懿气愤了一会,突然又道:“不过刘备的智谋却是了得,居然能事先算的曹操的逃路,单凭这一点,就很不简单!”
  袁尚摇了摇头,道:“算到这一点的应该不是刘备,而是他的新军师,诸葛亮……”
  “诸葛亮?”司马懿闻言一愣,道:“这个人是谁?”
  袁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可能就是你日后最大的对手,仲达,你就好好的记住吧。”


第三百零九章 群雄割据
  关中之战后,曹操身死,袁尚雄踞此地,自此一直占据天下诸侯主位的曹操由世间落马,天下再一次的形成了群雄割据的局面,乱世风云再起,风雨飘摇的汉室天下再一次显得混沌不明了。
  袁尚的帅帐之内,袁尚本人正在一个个的审核着曹军的一众高官俘虏。
  这第一个审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个令所有袁氏中人全都恨得牙牙痒的罪魁祸首!
  曹操手下五大谋士之一的程昱,程仲德!同时也是当年一箭射伤袁绍,导致袁绍最终含恨而终的罪魁祸首!
  看着一脸漠然不屑,昂首站立在帅帐当间的,好像他不是这里的阶下囚,而是这里的主人一样,一身傲骨风姿卓著,丝毫不减当年。
  “程昱。”袁绍紧紧地盯了他半晌,终于缓缓地开口言道:“我想你应该明白,落到我的手里,你是不可能活命的,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应该更清楚吧?”
  程昱闻言,哈哈一笑,摇头道:“你父袁绍,当年死在老夫之手,你要杀我替父报仇,乃是天经地义之举,何必多言?老夫从当年那一箭射出伊始,便始终惦记着这一时刻,今日总算等到了。”
  袁尚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道:“你当年之举,乃是各为其主,我并不怪你,但父仇却不可不报,你放心,一码归一码,你死之后,日后攻下许昌,我袁尚绝会不将仇恨牵扯到你的家人和后人身上,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程昱闻言哈哈一笑,摇头道:“袁尚,你不过是打下了关中而已,切勿太过猖獗,我军虽然在关中遭到惨败,折了于禁,许褚,曹纯等诸多将领,但中原实力犹存,夏侯惇,曹仁等辈尚在,荀彧、郭嘉、贾诩等人辅佐明公之后坐镇许昌,想要一鼓作气的打下他们,你未必能够如愿以偿。”
  袁尚闻言笑了,笑的很深邃,很惬意。
  “打不打得下,从今以后便是我的事了,与你这即将作古之人无碍,你不要惦念那么多,好生上路走你自己的鬼门关,才是正道……来人啊,待下去,斩!”
  刀斧手随即上前,按照袁尚的吩咐将程昱领了下去,至此,曹军中的一代名臣亦是与世长辞。
  将程昱拖下去之后,却有另一重臣谋士荀攸被带了上来。
  荀攸对曹操也是忠心耿耿,任凭袁尚如何说,也是坚决的不肯归顺,但荀氏乃是颍川大族,非寻常人可比,若是任意屠戮,袁尚唯恐会令中南的读书之人震动,因此权衡再三,随即决定将荀攸暂且扣押,不与处置。
  另外又有一众曹臣或杀或降,而后,终于轮到了一位重量级的人物登场。
  当夏侯渊被刀斧手绑缚,昂首阔步的走进帅帐来时,一直站立在袁尚身边的司马懿双眸不由得一亮,开怀地冲着袁尚一扭头,一脸潸然笑意地言道:“主公,是你老丈人!”
  袁尚听这话不对味,眉头一皱,很是不满地言道:“你老丈人!”
  夏侯渊闻言不由得勃然大怒,朗声怒吼道:“我到底是谁老丈人,袁尚你这混蛋到底把我家涓儿许了几个人!”
  袁尚急忙转过头,满脸笑意地冲着夏侯渊拱了拱手,道:“丈人爹别动怒,我刚才是开玩笑呢,涓儿是我媳妇,明媒正娶的亲媳妇,我怎么舍得让别人染指呢?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哦。”
  夏侯渊重重的哼了一声,将头一扭,道:“少废话,可速杀我!”
  袁尚摇了摇头,道:“杀了你,那不就是忤逆之罪,涓儿知道,也是会怪罪于我的,丈人爹你可不能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要不,您觉得投降这条路怎么样?”
  夏侯渊重重地哼了一声,怒道:“放屁!我夏侯渊堂堂男儿,这辈子直忠心于孟德一人,怎么会投降于你这混蛋!不可能!”
  “曹操已经死了,你何必为他忠心?难道你就不顾涓儿的心情和感受了?”袁尚皱起眉头,不满地问道。
  “后辈自有后辈福,儿孙的事情,我管不了,任凭他们自己处置!”夏侯渊的语气很是英朗,丝毫不容侵犯。
  袁尚看着夏侯渊的表情,终究是长声一叹,摆了摆手道:“拉下去,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对他无礼,知道了么?”
  “诺!”
  夏侯渊走后,司马懿笑着走到了袁尚的跟前,低声道:“怎么,对你这丈人爹没辙?杀不得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这么干养着?”
  袁尚不满地白了他一眼道:“那你说咋整?”
  司马懿呵呵一笑,道:“正所谓疏不间亲,别看你管他叫丈人,但他自姓夏侯,你自姓袁,等将来寻个机会,找你媳妇夏侯涓亲自来劝降于他,小媳妇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我不信这老顽固心不软,不肯答应。”
  袁尚闻言想了一想,眼珠子一转,点头笑道:“还是你的招好。果然够风骚。”
  “全凭主公指点得当。”
  “曹军将领和降卒都处置完毕了?”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都处置完毕了,除了曹洪,徐晃等个别勇将舍命保护曹彰冲突出阵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死的死,降的降,曹军此番算是元气大伤了!”
  袁尚点了点头,道:“恩,既然如此,命令三军,即可准备,回兵长安,暂时养精蓄锐,以待良机。”
  司马懿闻言顿时有些发懵,道:“回兵长安?如今曹操已死,兵马四散,这个时候不尽举大军攻杀中原,夺下许昌,还休息什么?高干和袁熙还在陈留和徐州奋战,你好不容易得到了关中,还不立刻领兵去增援他们?”
  袁尚闻言面色不变,道:“你要是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即刻派人通知高干和袁熙,令他们暂时回兵,不要继续强攻,给曹军一个喘息之机,让他们好好的歇息歇息。”
  司马懿皱了皱眉,道:“什么?主公,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袁尚微微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你日后自然便知。”
  ……
  许都,司空府。
  曹军大败,曹操本人被刘备诛杀的消息,很快就通过荆州的探子传回了许都,事情刚在天下散播,刘备立刻声名大噪,令人如雷贯耳,但同时,也被许都的曹氏诸将将他连同袁尚一并恨到了骨子里头。
  “刘备!袁尚!我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司空府的正厅之内,一个阴霾的声音声嘶力竭的放声怒吼,其中还夹杂着悲切的呼鸣。
  哭喊的人,是一个长相颇为俊朗的年轻人,眼眉之间很有几分曹操的形象和气质,不过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阴霾之感。
  这个人叫做曹丕,是继死去的曹昂之后,曹操诸子当中最大的一个孩子。
  曹丕身边,还矗立着几个其他的曹家已经成年的孩子,另外还有荀彧和贾诩两位老人,郭嘉身体欠安,故而在这种时候并没有能够到场。
  “二公子勿要过于悲切,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应付袁尚的兵将,如今明公已经归天,西北之面再无阻隔,需要赶快纠结兵马,前往阻挡,以免袁尚大兵东进,则中原危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曹操生前最信以为臂膀的副手,尚书令荀彧。
  曹丕闻言急忙站起了身,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着头对荀彧言道:“荀公说的是,丕适才情绪过于悲愤,是有些失态了……只是许都兵马目前自保尚且不足,如何抽调大军前往应付袁尚之流?”
  荀彧想了想,没有说话。
  “兄长,这种时刻,不妨抽调夏侯惇和曹仁立刻回师许都,巩固内防展现,徐州边境之地可失,然许都却是失却不得,更何况袁尚本人比之袁熙和高干之流不知强出多少,咱们宁可集中全部的力量来对付他,也不可在无害之人的身上浪费过多的精力。”
  众人闻言不由尽皆一愣,看向说话之人,不是别家,正是曹操的四子,曹植。
  时刻三年,曹植虽然还是有着当初与袁尚一同去塞北的模样,但很显然,身上的幼稚之气已然是去掉了不少,更多的是一种成熟男人的气息。
  一直半瞌半睡的贾诩闻言不由张了张眼皮,漠然地看了曹植一眼,突地冒出了一句:“这话……说得好,说得很一语中的。”
  曹植显然没有想到贾诩居然会夸赞他,急忙拱手而言道:“贾大夫过赞了。”
  曹丕适才还是哭的红肿的眼睛,此刻在不知不觉中不由的泛出了一丝精光,瞅向曹植的眼色很显然也有了几分变化,点了点头道:“四弟的谏言妙啊,不愧是当年父亲重点栽培的曹家后辈,比起我等这些庸碌之人,却是强出了不少。”
  “二哥夸赞了,弟弟万万不敢当此谬赞。”
  众人正商讨着,却有斥候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禀报,道:“启禀荀尚书……袁军各部皆有大的动向!”
  荀彧闻言,顿时一惊,忙道:“讲!”
  “关中袁尚,回兵长安,按兵不动,攻打陈留的袁熙,回师平丘,渡河北归,攻打徐州的高干,则是率兵回往青州,亦是不在继续袭饶,不知所图为何?”
  众人闻言不由得尽皆大惊。
  曹丕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喃喃自语:“袁氏三路兵马尽撤?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明明已然是占据了上风啊?袁尚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诸人之中,大家都是非常的疑惑,唯有贾诩的眼睛在不知不觉间泛出了精光,在曹操遗留下来的以曹丕,曹植为首的这几个儿子当中来回扫荡,似是有着什么古怪的想法,但终究还是一直三咸其口,不发一言……


臊眉耷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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