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警犬
作者:远征士兵|发布时间:2024-06-29 01:17:29|字数:33461
我这一枪打的不是敌人……当然不是敌人,尽管我自认枪法不错但还没有自大到在这种情况下也能一枪击毙两名敌人的地步。
也许,把这一发子弹留给木梯上的越军是个很好的选择,因为我从弹洞上的光线知道他还没来得及从木梯上下来。但我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我很清楚,就算我这发子弹能击中他,却也免不了要死在另一名越军的手下。
一命换一命?这从来都不是我的风格,而且我也觉得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拿一千个、一万个敌人来换我的命,我都会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当场拒绝。
命是自己的,而且只有一条。
所以我的思维从来都不考虑以命搏命,我只考虑如何逃出生天。
就像现在,我宁愿赌上自己的命为自己增加一点点生机,也不愿意因为能多杀一个敌人而放弃希望。
所以……我这最后一发子弹打的是门把。
房是木房,门是木门。
借着弹洞透过来的一点点月光,我可以看到木门上装了一根铁制门把……这根门把一端在外面反锁着,另一端则嵌入木门。可以想像,这就是屋主用于防贼用的门锁,只不过原始了点而已。
我打的……就是嵌入木门的那一端。
“砰!”的一声,SVD狙击枪的穿透力没有让我失望,一发子弹就将铁制门把打飞了出去。
我没有任何停顿甚至连抬脚把门踹开都来不急,整个人往前一撞就飞扑了出去……
“哒哒哒……”身后传来一片枪声,子弹在我身后打得木屑横飞。
我不敢回头看,因为我很清楚现在时间对于我来说就是生命,任何的停顿都有可能让我死在敌人枪下。于是在第一时间就由枪声判断出敌人在我的左侧后,拔出手枪跃出了房屋的侧面……
一名越军正端着AK47冲着房内扫射,当他看到从房沿边跃出的我时不由大惊失色,他也许根本就不明白,刚才还在房里的对手而且是反锁在里头的对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但他也不需要明白,因为下一刻我的手枪就射出了一发子弹结束了他的生命。
所有的一切说起来叭啦叭啦的一大堆,实际上从我装好弹匣到连着射杀了几名越军,总共才不过十几秒钟时间……这时那在木梯上的越军才刚刚反应过来从木梯上跃下。
然而还没等他站直,我的手枪已经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名越鬼子愣了下,眼里闪过一丝惊悚,或许是对我有这么快的反应并在这一瞬间就干掉他五个战友最后还拿着枪顶着他脑袋而吃惊。接着他就缓缓放下枪并举起了双手……
只是还没等他双手举高,我的手枪已经发出了“砰”的一声,这越鬼子连哼都没来得哼一声就脑浆迸裂的倒在了地上。
我得对这名越军说声抱歉,我不是杀人狂,当然也不恨他……事实上,现在的我已觉得在战场上打打杀杀的很正常,战场有战场的规矩,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特别是在这时候,这越鬼子已经投降了,我本该按照纪律将其缴械然后带回去……
但是,我现在一心只想着另一个战场,想着张帆,我不能浪费一点点时间。很明显的是,一枪把他解决掉是简单也是最省时的一种方法。
下一秒,我就收起了手枪一边为狙击枪装上新的弹匣一边朝晒谷场跑去……
还没跑几步就听到从晒谷场传来有一声没一声的枪声和喝骂声,于是我心头不由一宽:丫的这教主终于把枪丢出来了。
可以想像,越军在指挥官被我干掉,并且主力部队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之后……他们所控制的几百人又得到了几十把手枪那会是一种什么状况。
我几乎就可以看见那场景,一把把手枪在黑暗中被抛入人群中,初时也许大家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甚至还有人会把它当作手榴弹,但定神一看就会惊喜的发现那竟然是上好子弹的手枪……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捡起来照着旁边端着AK47的越鬼子来几枪呗,打死了越鬼子就可以抢到AK47了,于是整个场面很快就此失控,越军那点人根本没法在这情况下占上风。
跑到晒谷场一看,情况果然就像我想的那样,一个个越军倒在血泊中,他们身上的枪已经转移到警卫连或是伤员们的手上了。
“缴枪不杀……”
“忠对宽宏堵兵!”
……
还没得我反应过来,我就被一大群拿着手枪或端着AK47的警卫连战士给包围上了。于是我就知道,我这是被当作越鬼子呢?
这不?越军穿的都是解放军的军装,这警卫连大多数人又看我面生,而且我手下端的还是一般只有越鬼子才有的SVD狙击枪……也难怪他们会把我当作越鬼子。
想到这里我不由一阵气苦,他娘的,这打了一晚上没死在越鬼子手里,倒还差点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别开枪,别开枪……”小王从警卫连中站了出来连声叫道:“是自己人,他就是战斗英雄杨学锋……刚才那一阵打得越鬼子东倒西歪的……应该就是他!”
“唔!”这时警卫连的战士们才放下了枪。
“杨学锋同志!”一名军装笔挺的中年干部站了出来紧紧握住我的双手道:“我是警卫连连长许志强,今晚你又立了大功了,抛手枪给我们的也是你吗?”
“抛手枪的是我!”这时教主站了出来说道:“不过……我是按小锋的话做的!”
“你还说!”我气苦的冲着教主骂道:“不是让你开打了就丢手枪的吗?怎么拖了这么久?”
“那……”教主摸了摸头,面带无辜的说道:“我寻思着……这要是把枪丢给了越鬼子怎么办?所以……我就靠近了点找准位置再丢呗……这就多花点时间!”
闻言我差点就没晕倒,不可思议的望着教主说道:“那越鬼子个个都端着AK47,还会来捡你这手枪?”
这还不太明显了,当时如果这手枪往里头一阵乱丢……越军捡了根本就没用,我军捡了却因为有了反抗能力能掀起大浪,所以这需要找准位置吗?
“唔,这……这我可没想到!”
我只能苦笑着庆幸手下没摊上这样的一个兵了。
“对了!”我又问了声:“张帆呢?在哪?”
“对啊,张帆去哪了?”
“越鬼子好像找的就是张帆!”
……
“我看见她好像被越鬼子带走了!”一名战士喊。
“什么?”许连长大惊道:“你看见她被带走怎么也不追?”
“当时……”那战士委屈的说道:“当时我正跟越鬼子打着呢……”
闻言我不由一下就从头凉到脚,这打了半天……结果还是让越鬼子完成了战略目标把张帆给掳去了。
“你混蛋你……”许连长骂道:“这么久也不报告,看到他们是往哪个方向逃的吗?”
“这个……没注意!”
许连长当然也知道这不是小事,当即下了一连串的命令:“一排留守,二排、三排……以班为单位展开搜索,一定要把张帆追回来!”
“是!”
“是!”
……
警卫连的战士当即按照命令各自散开。
“小王!”接着许连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冲着小王叫道:“马上去把警犬调上来!”
“啥?还有警犬?”闻言我不由一愣。
“是啊,杨学锋同志!”许连长点头回答道:“之前我们野战医院药品总是无缘无故的丢失,为了防小偷这才调了两头警犬上来,没想到这下正好派上用场!”
“杨学锋同志!”接着许连长又问了声:“你看……还有没有需要安排的?”
闻言我不由一阵错愕,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个连长竟然问我这个排长的建议?
这里是野战医院啊……许连长是野战医院的警卫连连长,先不说我只是个排长,就算我官比他大那在这里也只能算是个普通伤员,那都得归他管。可是……他这下竟然会向我请示?
“唔!”我有点不习惯的回答道:“很好,没有意见!”
我想,这只怕是我刚才的所做所为让这个连长也觉得自愧不如了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不久警犬就上来了,小王找了一件张帆穿过的白大褂让它们嗅了嗅……这警犬倒还训练有素,它们在地上边嗅边找,没过一会儿就找到了张帆与越军特工对抗的地方,接着沿着味道就一路往前跑……是西面。
这与我分析的方向也是一致的……北面是中国,越军特工不致于傻到往那个方向跑,南面是越南腹地,只是要往这方向走的话,越军特工必须得押着张帆通过几百名正与越军搏斗的解放军,再傻的人也知道这是找死。东面嘛……那是我刚刚走过来的方向,至少我就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经过。
这也增强了我对警犬嗅觉的信心,于是抓起枪就跟着警犬和十几名战士往西面跑去。
第一百零一章 水田
对于能否找到张帆,我还是有信心的,毕竟咱们有军犬不是?有些动物的特长是人永远也比不上的。更何况……我也相信越鬼子带着张帆这样一个大活人也走不了多远。
只是……对于能否救回张帆我却没有多少信心了。
找到张帆与救回张帆那是两回事。
不是吗?越鬼子如果发觉带着张帆无法逃脱……那很有可能就会痛下杀手然后逃之夭夭,于是我们找到的就只有一具尸体。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我却觉得越军不会轻易的下杀手。
首先,活着带走张帆才有意义。越军的这次战略目标很明确,那就是以张帆为人质让我军投鼠忌器,就算张帆不能成为人质……至少也可以影响她父亲的指挥。一个死的张帆,只能让她父亲更加痛恨越军,更加严历的打击越军。
其次,至少在眼前,张帆对那些越军还是一道护身符,一旦他们被我们发现……还有可能依靠张帆逃出去。
所以,我相信越军不到最后关头不会走那一步。
什么时候才是最后关头呢?我想……那就是我们逼得越军走投无路的时候。
从这一点来说,我觉得我们这么一大帮人再加军犬的追踪并不是什么好事,人还好说……这军犬的叫声几里外都能听见,那似乎就是在告诉越鬼子:你们别白费劲了,军犬很快就会找到你们的!
杀?还是不杀?
越鬼子一定在犹豫,我也在担心,其实最担心的……我想还是许连长,这可以从他嘴里不断的催促可以看得出来。
“许连长!”我说:“你也知道张帆是XX军区司令的女儿吧!”
许连长不由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张帆告诉我的!”我说:“越鬼子搜索的时候,她正躲在我房里……”
说到这我敢忙收住了口,他娘的,什么叫“躲在我房里”啊,这黑灯瞎火孤男寡女的……这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果然,许连长闻言脸上就有了些怪异的表情,不过他也清楚这些事不是他能过问的,于是很识趣的不说话。
我只有一阵苦笑,现在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许连长不觉得奇怪吗?”我转移了话题说道:“越鬼子对我们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不只是看电影的时间,连军火库和张帆的身份都知道……”
“知道张帆身份的只有我和你!”许连长很肯定的说道:“所以这应该是上面的问题!”
“我认为应该是上面下面都有问题!”我说:“张帆的身份或许是上面走漏了风声,可是看电影的时间、军火库的位置、以及警卫连的哨位……”
“唔!”闻言许连长不由点了点头,然后就咬着牙骂道:“他娘的!如果是让我找到是谁,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整个野战医院都差点让他给灭了!”
“奸细的事稍后再谈!”我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张帆!”
“嗯!”许连长对于我这个建议当然没有意见,事实上,张帆的下落几乎就可以决定这许连长的前途了。
“报告!”这时小王跑了回来朝我们敬礼道:“前面……前面失去敌人的踪迹了!”
“什么?怎么可能?”许连长吃惊的问道:“不是有军犬吗?怎么可能失去踪迹的?”
“报告连长!”小王有些无奈的回答道:“前面有条小河,军犬……也找不到了!”
我和许连长快步跑上前去一看,果然就见一条小河横在我们的面前,两条军犬在河边又闻又嗅,可是却什么也闻不到……
“报告连长!”带着军犬的战士有些无奈的说道:“河水会冲走目标的气味,我们已经跟丢了!”
“到河对面闻过了吗?”许连长问。
我得承认许连长这话问得好,敌人如果只是趟过这条河继续前进的话,那无疑还会在对面流下气味。
“闻过了!”驯犬员回答道:“对面也没有踪迹,这些越鬼子应该是受过躲避跟踪的训练,他们也许会沿着小河走一段然后再上岸,所以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
“哦!”许连长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他还是下了命令:“马上过河,小王带一条军犬往上游找,小陈带另一条往下游找!”
“是!”
……
应该说许连长的命令是有道理的,如果越鬼子真的是沿河走了一段然后再上岸的话,那么就会有两个可能,一是往上游走,二是往下游走,那么许连长的这个方案无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发现敌人的踪迹。从这一点来说,许连长也可以算是个临危不乱的指挥员。
但是……
我徒步走下了那条小河试了试,虽然河水不深,但河底却尽是又圆又滑的石头,再加上河水的阻力使得行走十分困难……于是我就奇怪了,越鬼子还是带着张帆的,他们有可能拖着一个人沿着河水走吗?如果他们有时间充足的话那也许可以,但我们没隔多少时间就追了上来……越鬼子应该没时间这样做才对!
“杨学锋同志!”见我还在河里迟疑,许连长不由回过头来叫了一声。
“哦!就来了!”我应了声,脚下加紧步子跟了上去,脑袋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如果这越鬼子没有沿着河水走一段的话,那他们是怎么躲过军犬的鼻子呢?我不知道答案,但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如果这是诡计,如果越鬼子故布疑阵想要让我们以为他们已经过了河,那么他们就没有过河!
没有过河?
想到这里我不由一惊,那是不是意味着越鬼子还在河的那边?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在我们的后面?!
对啊!这时我才想明白越鬼子的手段,也明白了他们是怎么骗过军犬的鼻子!
很明显,越军是先走到河边,然后再沿着原路返回……军犬倒底是动物,他们鼻子虽然可以嗅得到目标的气味,但还是无法分辩出这气味是不是更浓些、更重些,也没办法分析是否是双重气味……
所以,我很快就得出了答案,这也就意味着越鬼子就埋伏在我们经过的路上。甚至我还可以断定他们的埋伏点离我们不会很远,因为他们的时间不多,没办法折返太远的路。
我刚想把这个想法告诉许连长,但转念一想:如果告诉了许连长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呢?就地展开搜索?这样也许会找到越鬼子,也会找到张帆,但找到的也许不过是一具尸体。
想到这里我当即对许连长说道:“你们先走一步,我解个手!”
“好!”许连长这时的心思全都放在“即将走远”的越鬼子身上,哪里还会注意到我的怪异,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我们会一路沿河搜索,完事了就快点跟上!”
“是!”我应了声后就往小路旁的草丛里钻,等许连长一行人走远了之后,我再小心翼翼地顺着原路趟过小河,猫着腰找了个视野开阔的茅草地躲了起来。
我不敢再往前走,因为我担心会被躲藏着的越鬼子发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所有的心机也就白费了。
最难熬的就是这段时间的等待,我几乎是一刻不停地举着望远镜到处观察,就怕会漏掉点什么……更让我心里七上八下,还是就连我也不确定越鬼子是不是在我的视线之外……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似乎就让越鬼子从我鼻子下从容逃走了,甚至还可以说是我帮助他们逃跑的。
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为什么会一切正常?
我在茅草中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状况,心里的那种不确定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会不会是越鬼子埋伏在别的地方了?会不会是越鬼子已经带着张帆走了?我要不要追上去?或者说要不要让许连长他们回头搜索?
然而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还是选择了继续等下去。
原因是假如越鬼子已经走掉的话,那么就算我想追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追,或者我也可以调一只军犬过来,但那似乎也已经来不及了。
终于,水田里的一个黑影让我“咯噔”了一下,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就停止了跳动。
水田,我怎么就没想到水田。
河水可以掩盖人的气味,水田当然也可以,甚至水田还会掩盖人的脚印……也许有人会说,那水田一脚下去就一个深深的脚印,怎么能掩盖呢?但问题是水田里有水,而且还是浑浊的田水,一脚下去有个深深的脚印是没错,但很快就会被田水给淹没。
从另一方面来说,我还不得不佩服这几个越军的忍耐力。
不是吗?在我军过去之后十几分钟……他们竟然有办法等十几分钟!在这十几分钟里,我几次都忍不住要冒出头去!
也许在平时这十几分钟或许不算什么,但越鬼子这下却是在逃命,我知道时间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才会更觉得这几个越鬼子了不起。
但可惜的是,他们的对手却是我!
第一百零二章 丛林
我收起了望远镜端起了步枪,透过瞄准镜观察着越军出现的位置。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四个越军,还有一个很明显是被绑着的张帆……这时我不由松了一口气,因为看到她挣扎的背影,我至少知道她这一刻还活着。
我狙击枪的准星一次又一次的对准那些越军的身影,几次想要扣动扳机,但最终还是没敢打出第一枪。
不是我没把握命中,而是越鬼子太多了,有四个人……我没有把握一口气将他们全都杀死。
为什么要一口气将他们杀死呢?原因很简单,这四个人里只要有一个没死,或者只要有一个还有一口气……那也就意味着张帆完了。
于是我最终还是把手中的狙击枪放了下来……对于训练有素的越军来说,他们在听到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会趴在地上,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把他们一口气干掉那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越军意识到自己被狙击手锁定而且附近的解放军听到枪声后很快就会赶来……那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就不用多说了。
我再次举起了望远镜,沿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推移,于是就在几里远的位置找到了一片丛林。
这时候我不得不再次佩服下越军的策略,一旦让他们钻进那片丛林后只怕神仙都很难找到他们了。不过……这似乎也并不能说这几名越军高明,因为这很有可能是越军特工事先计划好的退路,只是他们没想到能够走上退路的只有四个人而已。
想了想,我就提着枪猫着腰从侧翼朝那片丛林靠近。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没办法远距离一口气将他们干掉……那就只有试试近战。近战最好的地方是什么呢?就是那片丛林。
我相信我有机会,首先是越军因为要拖着张帆所以速度不快,我可以抢在他们进入丛林之前做好埋伏。其次,那片丛林是越军的目标,也是他们的藏身之地……所以,一旦他们进入丛林就会松上一口气,以为已经摆脱了追兵,于是就会放松戒备,而这时候……就是我动手的那一刻。
我有想过要多叫几个帮手来,只可惜这并不是现代,如果我有手机的话也许还可以做到。现在……我只能选择只身一人去面对这状况。
沿着河边的小路时而快走时而小跑,有时还不得不走上狭窄的田梗……这样十几分钟后就来到越军要进入的那片丛林。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高处寻找越军一行人的身影……果然像我想像的一样,他们这时还在路上。但这却并不能让我松上一口气,因为我所在的位置与他们的前进方向还有偏差……不过所幸张帆的不配合在很大的程度上减缓了越军的速度,这也为我争取了时间,使我通过几次观察和修正,最终站在了越军的正前方。
越军四个人的分布是这样的:一个在前开路,一个在后面断后,这两人手里端的都是AK47,另外两人一左一右的架着张帆,他们的AK47都背在背上,左边一个家伙手里拿着把手枪,而另一个就干脆什么也不拿双手全力架着张帆。
看到他们这样的分布我又不由愣了……众所周知AK47是近战的利器,那架着张帆的两个还可以说不足为虑,只要我动作快完全可以在他们拿出武器前就把他们解决掉。
但是……这一前一后的两把AK47,可以说我解决掉前面一个就要面对后面一个,解决掉后面一个又要面对前面一个,如果两人之间没障碍物还好,我还可以用手枪打完一个再接着打另一个,可是他们之间偏偏又隔着并排的三个人……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个是让我投鼠忌器的张帆。
怎么办?我一边为自己的手枪压满子弹,一边为难地看着那越走越近的几个人……突然面前挡着我去路的老藤让我心头一动……于是就有了主意。
越南的丛林里到处都是这样的老藤,有点像榕树上垂下的胡须般的根,与榕树的根不同的是,这些老藤又长又有韧性,有时盘根交错在一起让人根本无法通过。
这就给了我一点发挥的空间,我乘着越军还没走近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将周围一些原本并不茂密的老藤拉在一块交织起来,有时甚至还把它们打上一个结……当然,在做这些的时候我必须很小心,我可不想因为发出了声音而让越军有了警觉。
完了之后,我就在隔着几棵树的老藤上小心翼翼地挂上一枚已经拉开了保险环的手雷……
有人也许会说,这不就是诡雷吗?那像往常那样随便布置下不就可以了?还要那么麻烦拉老藤做什么?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这丛林里没有路,随便布置下的结果就是……越军一行人不一定会经过那个位置并触发诡雷,或者说也不一定是走在最前头的越鬼子触发诡雷,然而这老藤这么一拉就不一样了……这些老藤就像是一张网,一张互相连接的蜘蛛网,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碰任何一个点都有可能让那枚手雷爆炸。
做完这些后我再次观察了下越军前进的方向,然后估算了下他们前进的路线后就在一棵树后埋伏了下来。
这时的我已经把狙击枪放到了一边,这远程射击的玩意在这情况下只会因为过长的枪身给我行动造成不便。
取而代之的,是我的左手反握着军刺,右手则握着苏制托卡列夫手枪,这手枪在我们部队的名字是54式。当然,因为这时我军的武器普遍都有质量差、可靠性差的缺点,我这把手枪也是从越军身上换来的。
这枪的特点就是威力大,这一点在之前的战斗中我就验证过了。不过苏式武器差不多都有威力大、精度差的特点,比如AK47……值得一提的是,苏式武器总是在设计细节上有所缺陷,比如这托卡列夫手枪,他的枪柄与枪管几乎就呈九十度的,这让人在射击时总需要一个挺腕的动作,不像美式1911手枪呈120度左右角,手握着枪一伸那枪管就很自然的指向目标。
不过这样的细节对于我说并不重要,反正只要是手枪能杀人就行不是?这时的我想的全是等会儿该怎么下手。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各种刺杀敌人的先后次序,以及由这种刺杀次序有可能造成的后果……
有可能造成我和张帆死亡的当然要过滤掉,我的目标是又快、又准、又狠的把这四名越军解决掉,不给他们一点喘息的间隙。因为我知道,如果有一点间隙……那么任何一名越军都可以凭着手里的AK47在这近战中占上风。
我可以考虑的时间不多,不一会儿就听到越鬼子的一声欢呼:“终于甩掉那些中国人了!”
“是啊!差点就让他们给追上了,还是胡映青同志指挥得好,让我们躲过了中国人的猎犬!”
“这还要归功于武排长啊!”一名越鬼子叹道:“这都是他定下的撤退路线,只可惜他……”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武排长的死难过,还是对刚才那一仗心有余悸。不过我可不管这么多,我只知道这些越军果然像我预想的那样……进入丛林之后就开始放松戒备了。
这时走在前头开路的越军已经越过了我的位置,我没有动手,而是放缓呼吸闭上自己的眼睛。
我听老头说过,这人都有第六感,特别是在战场上打过仗的兵……如果有危险到来或是暗中有双眼睛盯着你的时候,许多人都能感觉得到。我以前是不相信这一套的,只觉得那都是骗小孩的玩意,但自己亲身经历过后才明白确有其事。
所以,我没敢暴露自已心中的杀意,更不敢睁眼盯着那越军的后背……我把自己想像成一块石头,一块在这树下经历过数十年风吹雨打的石头。
而对敌人位置的判断,则全凭着耳朵里听到的张帆的叫声……当然,这叫声是被破布塞住嘴巴的那种“唔唔”声。
“唔唔”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几乎就在我身边,我甚至都可以清晰的听见张帆粗重而惊恐的呼吸声。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要救的人就近在咫尺,但我却不能动手,而张帆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还在等,在等着一个信号,一个可以动手的信号,同时也是越鬼子走向棺材的信号。
终于,我听到了走在最前头的越军停下了脚步,老藤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他打着手电筒上下左右照了照,下一秒钟就朝那些藤条抓去……
第一百零三章 错误
“轰!”的一声爆响,手雷在十几米外炸了开来。
手雷的杀伤半径大慨在十五米左右,当然,如果人品不好的话……数十米外都有可能被手雷爆开的弹片砸到,手雷主要是靠破片杀伤的不是?
然而,我这枚诡雷却是有意放置在树后……这么做的原因,是担心爆开的手雷会误伤到张帆,他们彼此间的距离太短了,前后只有几米,所以我不能冒险把手雷放在能够发挥其威力的地方。
所以,这枚手雷什么人也炸不死、伤不着。
那也许就会有人问了,既然炸不死敌人……我还这么辛苦的折腾了这枚诡雷干嘛?
越鬼子个个都训练有素的不是?如果突然有一枚手雷在附近爆炸他们会做什么?
他们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趴下。
趴下之后会怎样?
趴下之后就会压着枪……而且还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爆炸传来的方向。
接下来呢?
他们就等死吧!
就像我想的那样,在爆炸响起的那一刻,越鬼子呼啦一下全都趴倒在地,就连张帆也被压在了地上,而我却腾地站起身来朝他们扑了过去……
我的第一个目标是离我最近那名越军,这名越军也是手里拿着手枪一直保持警惕的那名越军。
我想,他应该也就是越军嘴里的“胡映青同志”,就是他指挥着越军这支四个人的队伍躲过了我军的军犬并设下圈套引开了我军追兵。
他几乎是在我扑向他的那一刻就发现了我,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感觉到我的存在,我只知道在我扑向他时,他扭头就想用手枪对准我……
只可惜的是,在趴下之前他一直是左手抓着张帆右手握枪,趴下之后就使得他左手被压在身下根本无法有效的转向左侧把枪对准我,于是才刚等他稍稍撑起上半身来我左手的军刺便一挥而出,一道血光和惨叫之后,军刺就刺穿了他的后脖将其钉在了地上……他再也转不过身来了。
我的第二个目标是断后的那名越军,他手里拿的是AK47,所以我不敢给他任何时间和机会,几乎就是在扎穿第一个越鬼子的同时就举枪对准了他的脑袋……这越鬼子的AK47还压在身下,所以根本就来不及反抗,他只来得及抬起头来望着我,那眼神说不出是什么……绝望、乞求、不舍、留恋……或者说各种都有……
我最怕的就是对着敌人的眼睛开枪,在战场上混了这么久,鲜血和死亡已经不能让我恐惧了,但唯独只有这眼神,这种眼神似乎是在与这个世界告别一样,会让我从心里感到阵阵寒意。
但我还是没有犹豫,因为我知道这时哪怕只是片刻的停留也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还是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一道血光之后那眼神就失去了生气,但我却觉得它没有消失,而是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的第三个目标是在前头开路的越军,他手里拿的也是AK47,我之所以敢把他排到第三位……那是因为他是离手雷最近的一个,所以我相信爆炸的轰鸣声会让他的听力暂时变模糊,听力一模糊了就意味着反应速度会变慢,再者他也是背朝着我趴下的……就算他反应够快也来不急转身朝我射击。
不过这一次我却是算错了,这名越军敏锐的感觉了身后的危险并及时做出了反应……我本以为他至少需要做两个动作,首先是拿出压在身下的AK,然后再转身对准身后的我。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十分敏捷的就地打了两个滚,等他做完这个动作时就已经是正面朝着我并且成功的解放了压在身下的AK47……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两个错误。
其一:就算这越军的听力被手雷的爆炸声震得暂时失聪,但还是可以听到几米远的枪声,毫无疑问,他就是根据那声枪响判断出敌人在身后并做出反应的。
其二:我低估了对手的军事素质……就像我之前想的那样,我以为所有人都会做出像新兵或者说像我一样的反应,先是拿枪,然后再转身……可是越鬼子那么多场仗不是白打的,或者说平时的训练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他一个打滚不但可以避弹而且还一口气完成了朝向我并端着枪的动作。
这也让我感觉到了自己和越军之间的差距,同时也意识到……之前的我不过是占了枪法上的优势而已,真在这近战的时候才体会到军事素质的重要。
在战场上犯了一个错误就足以致命,更何况我还是犯了两个。
但也合该我命不该绝,或者也可以说是这越军运气不好……就在他端着AK要瞄向我时,他那长长的枪管却被老藤给缠住了无法动弹,于是他只能张大了一张嘴无可奈何的看着我举起了手枪……
“砰!”的一声枪响,能击毙这名敌人实在是侥幸,或者也可以说是手枪的好处。不是吗?手枪这玩意会被老藤给缠上的机率就要小得多了。
最后一个目标就是在张帆右手边的越鬼子,我之所以敢把他安排到最后……是因为我在望远镜里观察到他不只是手上没枪而且脸上尽是疲惫和恐惧。手上没枪代表他警惕性不高,疲惫和恐惧代表他无心恋战。
一个无心恋战的人,在进入丛林以为自己逃出生天,然后再次遭遇危险时……那转变和反应肯定是最慢的。
果不其然,我已经都解决掉了三名越军,他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当他把手伸向腰间时我的手枪已经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我想他是名新兵,虽然他跟常人比起来反应还算快,但在越军特工里头这种表现却不能称之为合格。
我以为他会投降,因为他脸上根本就没有战意……这是完全没有士气的表现。但这一次我又错了,人在悲观绝望的时候会有两种表现,一是像一滩泥一样倒地不起,二是拼着性命也要拉敌人同归于尽。
这名越军显然是属于后者,因为我看到他伸手去拉腰间的手榴弹……他在这最后一刻也希望能让我和张帆给他陪葬。
我当然不会让他这么做,于是我手中的枪响了,一发子弹从枪膛射出,自左而右的从他脑袋横贯而出……一直到死,他的手还握着手榴弹,只不过他永远也没有机会把它拉响。
反应最慢的要属张帆,因为直到我用军刺割开了绑在她手上的绳索,拉掉了她嘴里的破布……她还是没认出我来,甚至还不确定我是敌是友,慌慌张张的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倒退……
不过这似乎也不奇怪,这丛林里光线这么暗,越鬼子的军装也同样是解放军军装,我又全身是血……还有刚刚又一连串又是刀又是枪又是爆炸的,一个小女孩家会害怕得失去了判断力那也不足为奇。
“是我!”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我是杨学锋,你没事吧!”
这一晚可以说把我给累坏了,跑来跑去的不说还几次差点把命给送掉,再加上背上还有伤……刚才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这下一救出张帆整个人放松下来,就觉得背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痛。
“杨学锋?”张帆似乎不敢相信我说的话,直到试探性的朝我靠了靠,在模糊的月光下认出我之后,才猛地扑在我怀里啕嚎大哭……
这倒是让我有些手足无措了。
推开她吗?
这时的张帆就像是个吓坏的小孩子,我实在不忍心推开她。
不推开她吗?
我又担心这丫头会越陷越深……其实,在我心里的某个角落,我似乎还希望她越陷越深,只是理智和对陈依依的感情告诉我不能这么做。
良久,张帆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似乎有些依依不舍的从我怀里坐起身来,狼狈的擦了擦眼泪说道:“对不起,我还以为……还以为这次肯定没命了!”
“唔,哦!”这时我才回过神来,又问了声:“你……你没受伤吧!”
我这其实也不是废话,许多人在紧张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自己受伤。
“我没事!”张帆摇了摇头,随即又整个人又放松了下来叹了口气,似乎在庆幸自己又捡回了一条性命。
“我们回去吧!”我说。
张帆摇了摇头:“我想……休息一会儿,我实在没力气了!”
我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张帆,指了指身旁几具还在流血的尸体说道:“你不怕?”
张帆笑了一下,很平静的回了句:“你忘了我是护士?而且……有你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我就没了声音,这也许就是女人常常挂在嘴边的安全感吧。在现代时,最让女人有安全感的就是永远刷不爆的信用卡,而在这时代,或许就是杀敌本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帆已偎在了我身边,也不知道是因为受惊过度还是着实太累了,不一会儿竟然睡了过去……
第一百零四章 一路走好
张帆睡得很熟、很安详。
这一点我倒是可以理解,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甚至还可以说是在父母保护下成长的女人,突然间就经历了战场上最残酷的一面。鲜血、残酷、死亡……这所有的一切都很难让人接受,甚至还可以说……在战场上的女人的心理负担要比我们男人要大得多。
原因就用不着多说了,对于越鬼子来说,再无耻的事他们都会做得出来。
所以,我很清楚张帆刚才说的那句话:“我以为这次肯定没命了!”……当时,我从她的眼里看得出来,她所担心的、所恐惧所害怕的,绝不仅仅只是没命而已。
有过战场经验的我很清楚,在经历过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后,突然发觉自己安全了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于是,她现在会累得在我身边睡着了也不奇怪。
我本想叫醒她,原因是我觉得应该去通知下许连长他们,至少不会让他们还在外面到处乱找。
但想想,许连长他们应该也不至于那么笨的吧,我所在的位置离他们又不远,这边打枪他们还会听不见?再加上他们还有军犬,还怕他们会找不到我们?
所以我也就放弃了叫醒张帆的想法。
这时我在心里不自觉的就把张帆跟陈依依做了个对比。
这想法是比较邪恶了点……但我在心里想想谁又会知道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肩膀上扛着个脑袋那么累干嘛?
这陈依依嘛……她就像是一团火,我能感觉到她的热烈、无畏和带着野性的激情,她总能勾起我无边的欲望。然而……说实话在战场上她却是给我很大的压力的,原因是她军事素质相当不错,某些方面甚至都超过我……所以我们在战场上是一种惺惺相惜,无意识中甚至还有种较劲攀比。
而身旁的张帆呢?她就是像是一汪水,沌洁、自然、清澈……跟她在一起心里会有种说不出的安宁,就别说有那种欲望了,常常冒出那种想法都会让我觉得是种罪恶,这种罪恶感不仅仅是因为陈依依。至于战场方面,她当然是无法跟陈依依比的,只不过……这反而让我没有了压力,因为我可以感受到她心里对我的那种崇拜,特别是在经过这场战斗之后……这让我有了一种满足感,也有一种保护弱小的那种强者的感觉,这是在陈依依那里得不到的。
如果是在现代,如果我可以选择,那么我会选张帆做老婆,选陈依依做情人……
他娘的!我这都是在想什么呢?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几声军犬的叫声吸引了我的注意,于是我就知道是许连长他们找上来了。
“小帆,小帆……”这时我不得不叫醒张帆,因为我不想让许连长怀疑我和她这么长时间都在这干了什么?
对于我来说无所谓,可我却知道在这时代这些对女人来说很重要。
“唔!”张帆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问了声:“怎么了?”
“许连长他们找来了!”我说。
“哦!”这下张帆才彻底醒了,她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我明白她为什么为难,就像我刚才想的一样:这些越鬼子被我们解决掉已经有一阵子了,那这段时间我们俩个孤男寡女的还留在这干嘛呢?虽然我们什么都没干,可是别人不相信啊!
我轻松的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的泥土后,从地上捡了一把AK47就塞到张帆手里,说道:“我们是在打扫战场,明白吗?”
“哦,明白!”张帆这才点了点头放松下来。
我看在眼里不由在心里一阵苦笑:这老实人啊,说个谎都不会的!
很快军犬的叫声就由远及近,我隔远了就朝那赶来的人群叫:“许连长,是我们!我是杨学锋,张帆救出来了!”
“哦!真的?”我听到另一头许连长又惊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的叫喊:“你真的把张帆救出来了?她没事吧!”
“许连长,我没事!”张帆回应道。
“太好了!”许连长也许是兴奋过头了,所以在那边竟然爆了粗口:“杨学锋,他娘的太厉害了……咱们一个连都顶不上你一个人!”
张帆听着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脸上不自觉的就显出了一些自豪。
“你小子是怎么弄的?”当许连长走近了,看到了安然无恙的张帆,再看看地上四具越军尸体,有些难以想像的看着我说道:“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干的?”
“连长!”旁边的小王插嘴道:“这不算什么吧,你没看到在晒谷场的那下……越鬼子一个个死在杨学锋同志的枪下,他们离小帆只有几步远,却连小帆的衣服都没碰到!”
“唉!”许连长面带惭色的对我说道:“杨学锋同志……这次还真让你看笑话了,咱们警卫连那么多人,那还叫警卫连呢……还要别人救的!真他妈的丢人……”
“许连长,你这么说就不够意思了!”我说:“大家都是同志……”
说到这里我不禁顿了下,“同志”这词在现代是指同性恋的,这下说起来就有点别扭。
“大家都是自己人!”我说:“都是同生共死打越鬼子的,要不是你们……我也没办法一指翻天。再说了,你们也是着了越鬼子的道不是?要真打起来怎么也不至于这样!”
“唉!”许连长叹了一口气,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其实我和许连长心里都清楚,这战场上的事……向来都是只看结果的,没有什么其它的借口好讲。就比如说……今晚若是让越鬼子成功的来一场大屠杀,野战医院的人死个七七八八的,那还能说是“着了越鬼子的道”吗?还能跟越鬼子说咱们重新来过面对面的干一场吗?
这事对于许连长来说绝对会是一个污点,真要追究起来许连长只怕免不了要被处分降级,只不过好在这场仗的结果不但我方没有多大损失和伤亡,越军却反而差不多全军覆没了,所以这下说不准非但没有处分,反而有功。
只是这功……许连长受了也难受的,有时反而是处分的话心里还会更好过一些,所以我完全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以及在我面前的表现。
在回去的路上,许连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其它话我就不多说了,老哥欠你一个情,我们警卫连欠你一个情,什么时候用得着的……一句话!”
※※※
回到野战医院的时候,我们就看到了另一番忙碌的景像。
清理尸体,救治伤员,清点人头……张帆一回来马上投入了救治伤员的行列。这时我才想起了老鱼头,于是就和许连长一同前往停尸房。
这停尸房是警卫连临时搭盖的棚子,说是房其实就只有一个顶,平时的主要作用就是在战事频繁时如果伤重不治的烈士太多来不急埋葬,就先在这里放一放。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会儿放在这的尸体不是因为伤重不治,而是因为与越鬼子的战争。
尸体大慨有二十几具,分成两排平放在担架上,身上全都蒙着白布,一走进来看着这场面就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这也可以看得出来当时晒谷场上与越军之间的争斗有多惨烈。
不过这似乎也不奇怪,战士们只有教主丢过去的手枪,而越军却有AK47甚至是机枪,那随便一扫也是一大片了,所以只牺牲了二十几个还算是好的。
我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老鱼头的尸体,原因是教主和黄段子已经站在尸体的旁边了。
“小锋!”黄段子看到了我,就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脸:“来跟老鱼头道个别吧!”
看着老鱼头那没有生气的尸身,我走上前去说了沉甸甸的三个字:“对不起!”
“这怪不得你!”黄段子在旁边说道:“你又不是三头六臂,哪里能顾得了那么多的?”
我没有回话,因为只有我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这的的确确也是我做的选择,也许我根本就没有权力决定别人的生命!
这时小王也走了上来,几个人围着老鱼头的尸体低头沉默了下。
接着,小王就从兜里取出一袋土,在我们疑惑的目光中均匀的散在了老鱼头的尸体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入土为安!”小王回答:“这是我们苗族人的习惯。我特地从家乡带了一袋土,准备留给自己用的,现在是尽一点心意。老鱼头……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
我们几个人,就像是跟亲人道别一样,各人从那袋子中取了一些土,为老鱼头洒上。
第一百零五章 网
后来我才知道苗族人的确有这个习俗,这个习俗背后的深意……就是苗族人认为人死了一定要入土,因为他们觉得是土地孕育了人,人的生生息息都离不开土地,人死了入土以后,很快就可以借着土地再投胎为人。
换句话说,也就是如果埋葬尸体的是异乡的土,就会成为异乡的鬼,将来投胎也会成为异乡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小王才会随身带着一袋家乡的土,那意思就是……就算死了,将来还是要生在自己的祖国,还是要生在自己的家乡。
这时我不禁就想起了这一路来牺牲的战友,想起了死在越南女人手里的班长,想起了老街,也想起了239高地……
那些牺牲的战士们,他们是否也能魂归故里呢?对于这方面我是持着怀疑的态度的,原因很简单,部队管理混乱、牺牲速度过快……有许多战士我们甚至都没混个面熟就牺牲了,甚至还有些战士连名字、户籍都没有登记,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叫什么名!
从这一点来说,老鱼头似乎还是幸运的,因为第二天他的尸体就在野战医院安排的汽车里送回国了。
“在想什么呢?”正在帮我换药的张帆见我沉思不语,不由问了声。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
像这样伤感的话题,想想也就是了,真要拿出来说……我却觉得没那必要。
活着的人需要想的,更多的应该是怎么生存下去。
“伤口又开裂了!”张帆一边为我清洗伤口一边心疼的说道:“是因为昨晚的战斗吧,我听说……你昨晚一个人就消灭了十几名越鬼子?同志们都在说你呢,都说你不愧是战斗英雄!甚至还有几个来找我走后门……”
“走后门?”我不由奇道:“你有什么后门可以走的?”
“他们想跟你学枪法呢!”张帆笑着说:“他们就怕你不收他们做徒弟呢!”
我只有苦笑不语,如果张帆知道昨晚我自己也是九死一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说得这么轻松。
“对了!”接着张帆又心有余悸的问了声:“你……以前打仗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可怕的?还是比这更可怕?”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昨晚虽说也可以说得上是“可怕”,但前前后后也不过二十几个越鬼子。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可怕局面,仅仅只是因为越军掌握了我军的情报。可是真要跟战场上那密集的炮弹以及像蚂蚁一样的敌人比起来……那还是差得远了。
不过这些事……也还是不要让张帆知道的好。
“杨学锋同志……”就在这时许连长推门进来,一见张帆正在替我换药就“唔”了一声:“要不……我等会儿再来!”
“许连长!”我赶忙叫住他:“我很快就好了,只是一点皮外伤!有事吗?”
“哦,是这么回事!”许连长小心的带上了门,搬了张凳子在我面前坐下,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次来……想跟你谈的就是关于奸细的事!我觉得你昨晚说得很对,我们部队里如果没有奸细,越鬼子不可能对我们的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
顿了顿,许连长又接着说道:“我认为这个奸细一定要把他揪出来,否则……昨晚的事有可能再次发生!”
我明显的感觉到张帆替我换药的手抖了下,似乎是被许连长这话给吓着了。
“嗯!”我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许连长有没有想过……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把张帆调走?”
我这么一说张帆就不答应了,她在背后偷偷的压了我伤口一下,只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点我也想过!”许连长有些为难的说:“可是上级……就是让张帆同志来前线体验学习的,调回国肯定不行。如果不调回国,那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反倒是我们这里吃了一次亏,往后加强戒备也许还会更安全些!”
闻言我不由皱了皱眉头,许连长说的的确有道理。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这上级为什么一定要让张帆上前线来什么体验学习……想想觉得应该是出于两方面考虑,一是在这时代强调官兵平等,高干子弟也一样要上前线,否则难以服众。二是这自卫反击战的时间不长,前后不过打半个多月,上级以为再撑一撑很快就过去了,不能就这么把张帆调回国半途而废。
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上级没有命令下来……咱们这些当排长、连长的可没什么权力讨论要不要把张帆调回国,咱们甚至连调个小兵的权力都没有。
“既然没办法调走……那就只有把奸细找出来了!”我皱了皱眉头说:“这可不是件容易办的事……先不说警卫连的人不好查,这伤员就更是来自各部队各方向的,籍贯也是五湖四海什么地方的人都有,这要是查清楚了,只怕仗都打完了!”
“是啊!”许连长为难的点了点头:“我就是为了这伤脑筋的,所以才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闻言我不由一阵苦笑: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啊?我又不是神仙……
“不过……”我抓了抓脑袋,迟疑着说道:“我好像有听到过这个奸细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阮承星!”
那是昨晚我去仓库拿狙击枪的时候,听到里头那两个越鬼子在讨论狙击枪,其中有一名越军就说了句:阮承星肯定知道这事,让他把中国狙击手指出来……
当时我就奇怪了,为什么阮承星会知道这事呢?为什么阮承星能够把中国狙击手指出来呢?
只是那会儿光想着怎么杀敌怎么拿狙击枪,所以才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这会儿回想起来……就觉得这个阮承星应该就是奸细。
“唔!阮承星?”许连长迟疑了下,接着就很肯定的说:“我们连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医生和伤员也没有!”张帆说:“这应该是个越南名字,奸细肯定是用假名了!”
“说得对!”对于张帆这个结论,我和许连长都没有异议。
事实上,如果有哪个奸细会用原名潜入敌人部队的话,那只怕是最笨的奸细了。所以……这个名字似乎没有什么价值。
不过……似乎又不是完全没有价值。
也许可以试一试……反正又没什么损失!
想到这里我就对的许连长说道:“连长……要不,我们把同志们集中起来开个会?”
“开会?”许连长和张帆不约而同的望向我,都不明白我怎么说着说着就要开会了!
召开一次会议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这样的事在平时也是常做的,所以不管是伤员也好、战士也好,个个都熟门熟路的搬着凳子汇集到了晒谷场。
会台十分简单,就是一张桌子外加一个小喇叭,就是说话还要用手抓在手里的那种……这让我有点不习惯,因为这玩意在现代好像只有路边摊的才会抓着叫:“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原本我还以为不过就开个会嘛,那就差不多是把手下的兵叫上来训一顿话吧,可是等人聚上来后我才发现与我想像的不一样……坐在我面前那是黑压压的一片,战士、军医、伤员全聚齐了,个个都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霎时心里就有了压力。
一名战士殷勤的为我们倒茶送水,接着握住我的手说道:“感谢你,杨学锋同志,要不是你……昨晚我们警卫连都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了!”
“唔!不客气!”这都不知道是我多少次这样回答了,现在都开始讨厌起这样的套话来。
等那名战士下去后,坐在旁边的许连长就向我介绍道:“他是我们警卫连的翻译,叫周霖枫,父母都死在越鬼子手上,所以对越鬼子特别痛恨!”
“哦!”我点了点头,许连长口中说的这种例子很多,在打仗之前就有边境冲突不是?所以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许连长就抓起小喇叭来了段开场白:“同志们,昨晚我们可以说是经历了九死一生,狡猾的越鬼子竟然乘我们播放电影的时候偷袭我野战医院……防守上的失职,我这个警卫连连长要做个检讨啊!不过好在杨学锋同志凭着过人机智和勇敢与敌人周旋,我们才转败为胜,不但粉碎了越鬼子的阴谋诡计,还一举歼灭了越军特工排!”
“好!”下面十分配合的响起了一阵掌声。
“下面!”许连长接着说道:“请战斗英雄杨学锋同志讲话,介绍下打鬼子的战斗经验!”
“噼噼啪啪”的又是一阵掌声。
话说我在现代虽说不是个宅男,但也没见过这场面,再加上又看到张帆也在下面瞪着一双期待的眼睛看着我,就更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这时不讲话又不行,于是只得接过许连长递上来的小喇叭,生涩的说道:“同志们,其实……这个会呢,并不是什么介绍战斗经验的……那个,主要是……我在这野战医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认识的人也叫不上名字,知道名字的也对不上号……这一时心血来潮,就召集同志们来认认。”
一边说着,我就一边拿出了一份名单,说道:“我这里有份名单,叫到名字的人只要喊声‘到’,考虑到有伤员,咱们就举个手就行,明白吗?”
“明白!”
“明白!”
……
会场下的人听我这么说似乎有些失望,所以反应并不是很激烈,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时的我已经悄悄的洒下了一张网……一张捞鱼的网!
第一百零六章 点名
“刘国玲!”
“到!”
“葛彩旺!”
“到!”
……
一次次点名,一次次回应,一次次举手。
初时下面的人还一个个精神抖擞,可是没过多久就大感没趣的搭拉着脑袋了。
我可以理解他们的反应,事实上……我觉得下面的那些人已经是很有耐心了,如果是让我坐在下面早就要晕倒了。不就是在喊到名字的时候应一声举个手吗?而且这还一遍一遍的来,那不是一种折磨还是什么?
从这一点来说,我这个“战斗英雄”实在是一个失败的演讲者,因为我演讲的内容没有其它东西,就只有点名。
天哪?下面有三、四百号人,难道我这还要一个个点名点着过去?
其实我目的并不是要认识什么人……我这吃饭没事干了要认识人干嘛?过几天我回阵地了只怕与他们都再也见不上面了,还要记着那么多名字有什么用?
我真正的目的……是要让他们烦,让他们厌。
为什么要让他们烦让他们厌呢?因为我很清楚,一个人只有在烦了、厌了、腻了的时候,才会神游太虚,神游太虚才会将有意识的防备放下,变成一种无意识状态……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这些可不是老头告诉我的,而是我的亲身体会。我上课时就常开小差,记得在高中的时候,我们的政治老师有点大舌头,他总是会把“学雷锋”中间的雷字说得含糊不清,于是听着就像“学锋”……于是乎,我不只一次的以为是在点我的名,然后傻呼呼的站了起来看着周围的同学笑成一团。
唉!我说这老头也真是的,好不好干嘛给我取了个名叫“学锋”的。据说我出生时正是热火朝天的学习雷锋的年代,于是就有了杨学锋……
喊名字喊得口干了,于是我悠悠然的端起了茶杯喝了口水,清了清喉咙后继续叫道:
“李永昌!”
“到!”
“徐丽!”
“到!”
……
许连长见我还在往下念,不由张大了个嘴巴半天也合不拢,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张帆在下面一直都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甚至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唉!这个女人哪……她一旦崇拜上某个人,有这先入为主的观念,那随便说上一句话都可以当成圣旨了。
一边念着名字,一边扫了下面的人群一眼……也许是因为我头顶上战斗英雄的光环,又或者是因为纪律,竟然还有些警卫连的战士坐得笔挺的看着我……
好吧!算你狠!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喝了口茶后继续……反正这名单有三、四百号人,长着呢!
终于,在十几分钟后,我看到就连那些警卫连的战士也开始开小差了,他们虽然还是做得笔挺,但眼睛却已经涣散无神,有的甚至还在发呆……这就是典型的神游太虚的表现。
于是……我这才喊出了最重要的那个名字:“阮承星!”
“到!”
让我意外的是,回应的竟然是刚才还在为我倒水的周霖枫,就是那个父母死在越鬼子手下对越军恨之入骨的周霖枫……
周霖枫这时才惊觉自己犯了个错误,刚要举起的手在半空中举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愣在那儿不知所措。
“哦!”这时我才站起身来走出了讲台,我注意到他腰间还挂着手枪和手榴弹,为了以防万一已先一步打开了腰间手枪的枪套。
“你不是周霖枫吗?”我说:“怎么又是阮承星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只要他稍有不对我就会用最快的速度抽出手枪在他脑袋上开一个洞。
周霖枫也许也感觉到了我的杀气,于是也不敢轻举妄动,迟疑了下就回答道:“哦,那个……我应错了!”
“应错了?”我反问了一声:“几百个名字都不会应错,单单只会在报到阮承星的时候才会应错吗?”
这时许连长才意识到问题所在,狠狠一拍桌面叫道:“他娘滴!原来你就是越鬼子奸细,给我抓起来!”
曾有那么一秒钟……周霖枫的眼睛告诉我他想反抗,然而当他再次面对我眼中的杀意之后就放弃了,因为他很清楚,就算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我那已经打开枪套的手枪。这也许就是苏式枪套的好处……枪套没事先打开的话,那根本就没什么好拼的。
“原来你报名字是为了抓奸细啊!”直到周霖枫被两名战士解除了武装带走,张帆才恍然大悟。
“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随后我又奇怪的问了声:“对了,你怎么……听我报名字也听得那么认真的?”
“我……”张帆脸色一红,回答道:“我一直在等你报我名字呢!”
我不禁狂晕了下,这丫头脑袋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哗!”这时掌声就像刮了一阵风似的响了起来,时不时还有几声叫好声。
“杨学锋同志!”许连长握着我手说道:“你这个会开得好啊,你是以实际行动给我们上了一堂课,一堂精彩绝伦的课啊!”
我有些愕然,刚才我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在报名字……这样也能称之为一堂精彩绝伦的课吗?
※※※
事实很快就证明了我的判断是对的,没过多久周霖枫就招供了,他的原名正是阮承星,也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越军奸细。
“唉!我真没想到会是他!”许连长摇头叹息道:“他跟着我至少有一年了……”
“有一年了?”闻言我也不由感到意外。
许连长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在部队里的资料……是个云南人,因为家住中越边境所以会说越南话,父母在去越南经商的时候被杀,所以才加入我军发誓要替父母报仇,没想到……”
听着我也不由为越军特工的缜密和远见而折服。
说它缜密是因为……我知道越南是从1977年开始推行的“净化”方针。所谓的“净化”,就是驱赶华侨。首先是没收华侨的财产,然后逼着中国人签下“自愿回国书”,或者干脆就逼着一部份人加入越南国籍……当然这部份人一般都有越南所需要的一技之长,比如拥有某方面的技术等。
在这过程中,就有许多的华侨被越南军警打死、打伤。所以这周霖枫编的这个简历可以说是滴水不漏,甚至我还相信……如果我们去其户籍地查的话,也许还真有这么一回事真有这么一家人,只不过这周霖枫已经不是那个周霖枫了。
说其有远见则是因为越军特工竟然在一年前就开始往我军部队渗透了。可想而知,他们也许早就知道跟中国会有这么一场仗要打。
“知道他是怎么与越鬼子联系的吗?”我问。这才是我最关心的事。
许连长点了点头:“这个周……阮承星全都招了,联系方法很简单,只要把情报放在指定的树下用石头压着就可以了!”
“嗯!”我点了点头:“看来这越鬼子也不是个个都不怕死嘛!”
许连长苦笑了一下,说:“我也是这么说的,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的?”对这个我倒是也有兴趣。
“他说……”许连长摇着头:“他说在中国的生活比越南好多了,在越南是连饭都吃不饱的,反正就是烂命一条,所以不怕死。在中国生活好……所以他想活,甚至他还想当一个中国人,可是越军特工随时都有可能揭发他……所以他才不敢!”
“唔!”这个答案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觉得理所当然,有句话叫穷则思变,正因为越南太穷了,所以才会像土匪一样掠夺别国的土地资源。这时的中国虽然也不富裕,但还是比连续打了几十年的仗的越南要好得多,这家伙在中国潜伏了一年,也许还真有那种乐不思蜀的味道了。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这么快就全盘招供的原因吧。
“有没有说具体的位置?”我接着又问了声。
“有!”许连长想也不想就回应道:“就在离我们不远的老树下,我马上就安排人去潜伏,把那接头人也抓来!”
“不!”我阻止道:“这个接头人不仅不能抓,而且还要继续给他情报!”
“还要继续给情报?”
“对!”我说:“你们的任务不是保护野战医院吗?把接头人抓了……不过就解决掉一个小喽罗,越军特工换一种方式侦察就成了。但是……如果保持这条线畅通,那么你们就可以先一步知道越军会在什么时候进攻,甚至还可以把他们引进包围圈……”
“嘿!”许连长一拍脑门叫道:“我怎么就想不到呢,这下可找到报仇的机会了!”
闻言我不由一愣,原来这许连长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保护野战医院上的,而是一心想着怎么报仇!
第一百零七章 分别
接下来许连长要做什么或是怎么做……都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了,因为就算许连长要设下包围圈让越鬼子特工自投罗网,那也是在我出院以后的事。
其实,相对于设下陷阱让越鬼子钻来说,我更倾向于利用情报欺骗越军特工,比如野战医院被偷袭后已经加强了戒备增加兵力,或者说张帆已经回国什么的……当然,我相信这骗不了越鬼子多久,因为他们的内线只怕不是一个两个,但本身这反击战打的时间就不长,前后才十几天,等越军特工明白被骗的时候只怕张帆还真回国了,野战医院也该转入国内了。
警卫连的职责就是保护野战医院的安全不是?所以我认为这才是许连长该做的。
然而这却不是我所能决定的,许连长一心想要打个真正的胜仗,而且上级也考虑到能歼灭越军特工,所以当然会同意这么做。甚至警卫连的兵也个个都想出一口恶气……所以一致同意将越军特工引进包围圈再打一仗。
他们的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毕竟上一仗对他们来说太丢人了,警卫连的人不但保护不了伤员的军医,反而似乎还成了被保护对像……这让他们个个都抬不起头来做人。只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野战医院不一定安全,张帆也不一定安全,毕竟他们的对手是越军特工。
这如果要是我,我肯定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因为我认为打仗是为了战略目标,而不是为了出气。
如果能简简单单的用几个假情报来欺骗越军特工,就能达到保护野战医院的目的,那何乐而不为呢?
反之……将越军引入包围圈打埋伏,先不说在作战的过程中会有伤亡,还很有可能会让越军特工同样产生报复的心理再次不顾一切的对野战医院发起偷袭。所以表面看起来或许有点成果……能多杀死几个越军特工,但实际上对战略目标却没有多大的帮助。
不过警卫连上上下下万众一心,我也无法左右他们的想法,于是也就没有劝说他们的念头。
还是好好养自己的伤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排长而已!
在野战医院里的日子很好过,不用风吹雨打太阳晒,不用苦哈哈的挖战壕,更不用时时刻刻都担心着会在睡梦中被敌人一枪干掉。当然,如果把越军特工的偷袭也算在内的话,这野战医院也不是那么安全,只是这前线只怕找不出一块真正安全的地方。
平时我一有空就钻到隔壁的集体病房里和其它的伤员聊天吹牛,偶尔还会帮助医院里的民兵转移重伤员什么的。张帆也总喜欢有事没事的就往我病房里钻,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在察看病情,其实谁都知道我的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如果不忙的话,张帆会陪我在村后的竹林里走走,她总喜欢听我说打仗的故事。在这时候她总是满脸崇拜和羡慕的看着我。有时说到惊险处,她就会瞪着个大大的眼睛惊恐的望着我,傻傻的问:“那后来呢?你没事吧!”
这时候我总是会情不自禁地狂汗了下,如果我有事的话还能站在这里吗?
后来我才知道,或许我真不该对张帆说起我打仗时的事,以至于当我再次走上战场时,她总会想起以前我所说的惊险情节,有时还会拿自己遭越军特工劫持的经历做参照,于是心里就像挂着块大石头似的茶不思饭不想。
那时我就在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把前线的战事说得轻松一些、愉快一些,把鬼子说得笨一点,最好就是等着我用手枪一个个去点名的那种……
在医院静养了几天,因为再也没有战事,我背上的伤很快结成了一块硬硬的疤,于是我就知道离出院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张帆似乎也知道这一点,然而她却一直不谈这件事……我能理解她的想法,她这是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所以干脆就绝口不提。
只是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的……
这天正是我吃过早饭和伤员们聊天的时候,我旁边围着一大圈的伤员和战士,我则在中间手舞足蹈的说到我军没弹药一路追着敌军冲下去炸坦克的精彩处,只惹来了伤员们一阵阵的喝彩。
话说……这时代的人好像就喜欢听故事或闲聊,不过这似乎也不奇怪,这时候电视这些东西就算在国内都很少有,更别提在这战场上了。电脑就更不用说,这时候只怕386、486都还是高科技吧!所以战士仅有的消遣就是听听收音机偶尔看看电影,你说他们这平时没事不聊天乱侃还能干嘛?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员跑上前来冲着我大叫一声:“杨学锋同志!院长叫你去一趟!”
“诶!”伤员们纷纷冲着通讯员大呼扫兴。
有的伤员还冲着我大叫:“小锋,回来的时候再继续,咱们还没听过瘾呢!”
“没问题!”我回答着。但嘴里虽是这么应,心里却知道也许再也没有继续往下讲的机会了。
果然不出所料,当我站在老军医面前时(老军医就是院长,也就是为我做手术的人),就见他看着我的病历表说道:“杨学锋同志!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让你出院你不会有意见吧!”
“当然不会!”事实上我心里早就想着一起出生入死的陈依依和战友们了。但是……突然间我又有点舍不得这里,舍不得那些伤员和战士,当然还有张帆。
“嗯!”老军医满意地点了点头:“本来……我们做医生的是治病救人,对谁都应该一样。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给你特殊照顾吗?”
“不是因为上级的命令?”我有些奇怪。
之前我得到的消息是上级说我是战斗英雄,所以才给的特殊照顾。
老军医摇了摇头:“上级的确是有命令,但只是要我尽一切努力治好你的伤。之所以给你特殊照顾……是因为我觉得早点让你恢复就是在救更多的人!”
我一阵疑惑,有些不明白老军医话中的意思。
老军医的一双眼睛从他厚厚的镜片后面打量了我一番,继续说道:“在你来之前,我就从伤员口中听说一些有关你在战场上的事了。所以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早一天上战场,就会有几个人因为你的存在而不用牺牲,你迟一天上战场,我们医院也许就会多几具尸体或是伤员。几天前,从你对付越军特工的表现,就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所以……你上战场不是杀人,而是救人,你明白吗?”
闻言我不由愣住了,我实在没想到老军医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听起来都有点像武侠小说里的桥段,但仔细想想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杀越鬼子,也就意味着救自己的战友!
如果心里只想着杀敌人,那只会让自己变成一个杀人狂、刽子手,但如果是以救战友的角度去考虑……
“去吧!”老军医站起身来随手递给我几包已经装好的药,说道:“到战场上记得按时服药,消炎用的,不能大意。为了防潮我已经用防水布装好了。我们的工作其实是一样的,我在后方用手术刀救人,你在前方用枪救人。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能回到自己的祖国的话,一定要记着喝上几杯,我们来比比谁救的人多!”
“好!”我点了点头,暗道自己在野战医院这么多天,怎么就没发现原来院长还是个这么有哲理的人。
“同志!这是你的行礼。”一名警卫连的战士提着一包东西来到我面前。
“这是……”我记得我来的时候身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带,怎么会突然多出了一大包行礼来。
“这是咱们警卫连的同志还有伤员护士们为您准备的!”警卫连的战士解释道:“我们都知道您要上前线了,所以凑了点东西……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同志们的一点心意!”
不知为什么,我喉咙突然就像塞了个东西似的难受起来。这在现代……可从没有人这样送过我啊!
“杨学锋同志!”这时许连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一见面就紧紧的握住我的手道:“一听说你要出院我就一路赶来了。你的部队现在在况孟一带驻防!我们正好有辆车要送药品去那,让老哥送你一程吧!”
说着不由分说的就帮我提起包。
要去跟张帆说一声吗?跨出房门时我就犯嘀咕了,还是不要说了吧!说了又不能改变什么。不过……这要是不说的话,只怕以后就没见面的机会了!于是我又犹豫了起来。
“哟!小锋……出院了啊?要上前线了?”
“多打几个鬼子替咱们报仇!”
“后悔有期,回国再联系!”
……
一路上身旁的伤员看到我这身装束都知道我要重回前线了,于是全都热情的与我打着招呼跟我告别,有的还特地走上前来与我握手。
我一边频频朝他们点着头回应,一边在人群中找寻着张帆的身影,我突然想跟她道个别,但让我遗憾的是她始终都没出现。
她去哪了呢?应该是在哪个病房里给伤员打针送药吧!或者是在给谁送饭……我若有所失的跟着许连长一路来到一辆汽车前,就连自己是怎么上车的都不知道。
“杨学锋!杨学锋……”
“小帆!”就在汽车发动的时候,张帆突然就从村尾的小路直奔而来。我眼前不由一亮,不自觉的就站起身来朝她使劲挥着手。
然而这时汽车已经开动了,后车厢里堆叠的几层药箱隔绝了我和司机的联系,再加上马达的轰鸣,他根本就不知道背后还有人需要时间道别。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帆跟在车后头一路奔跑,随着车速越来越快,张帆也跟着越来越远。
“好好打鬼子!我等着你……”
听着张帆最后留给我的一句话,我心下不由一阵凄凉……她说等着我?这是什么意思不用说我也明白,可是我可以吗?先不说我这一去还有没有命回来,就算留得性命只怕再也联系不到她了。
我跟她之间的缘份,只怕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战场上的人和事往往就是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抱着步枪慢慢地坐了下来,心里说不出是一番什么滋味。
第一百零八章 误会
公路上到处都是弹坑,所以汽车开得不快,我在后车厢里摇摇晃晃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
当汽车停下来的时候,我跳下卡车一看,不由就愣住了——我还以为那个被叫做是况孟的地方应该是个村庄,然而在我周围除了山还是山,除了树还是树,根本就没有一点人烟的样子。
“司机大哥!”我朝车头喊了声:“这里是况孟吗?你是不是走错了?”
司机叼着烟从驾驶仓里探出了头,用一口浓重的四川口音说道:“我啷个子会走错哦,况孟是东边的一个小山村,咱们部队在这里啥!”
“哦!”我喃喃应了声,明白自己这几天是在野战医院里享受惯了,所以才下意识的以为到了前线还是会有村庄、会有房子、会有干净的床和温暖的被窝……
没过一会儿,公路旁的森林里就钻出了十几名战士跟司机打了个招呼后就开始动手搬运药品。
“同志!”我赶忙迎了上去给其中一个大个子递上了一根烟,问道:“请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知道118团在哪里吗?”
“你是118团的?”大个子警惕的望了我一眼。
“嗯!”我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是683团1营的!”
“哪个连的?”大个子眯了眯眼睛。
“2连!2连2排……”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报上了自己的番号。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周围的战士全都愣住了,随着大个子使了个眼色,那些个战士就呼的一下扑了上来,二话不说就将我压倒在地,下枪的下枪拗手的拗手,嘴里还直嚷着:“抓住了,抓住了,别让他跑了!”
“还有手榴弹,别让他拉响喽!”
“绳子,快拿绳子来……”
“没有绳子!”
“用背包带……”
……
不一会儿我就莫名其妙的让他们给五花大绑了起来,任凭我大喊大叫都无济于事。偶尔还有几个人在我身上踹了几下,嘴里骂骂咧咧的叫道:“你个越鬼子,还想骗我们!”
“嘿!这鬼子带的还是好枪哪!”
完了那名大个子还掏出手枪得意地对着我笑道:“他奶奶滴!这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你这个假李鬼就撞上了咱们这真李逵了!嘿嘿,活捉了一个鬼子特工,这下可以让咱们扬眉吐气了……”
“什么?你们说什么?”闻言我不由疑惑的问道:“你们就是118团1营的?”
“没想到吧!”大个子嘿嘿笑道:“咱们也是二连的,而且还是二排的呢!还真是巧了!喂,我说老兄,咱们是同一个排的,我咋就没见过你啊?”
呼……我那个晕啊!这时我才确定他们不是越军特工而是自己人,不但是自己人而且还是同一个连队的,不但是同一个连队的而且还是……同一个排的!!!!
等等!我好像就是二排排长不是?那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我的兵?
我操!%#¥*!……
“你们是新来的补充兵吧!”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咋知道哩?”一名带着山东口音的小战士不解的问了声。
“小山东!”大个子眼睛一瞪,就冲着那名小战士骂开了:“你不知道鬼子的特工最擅长的就是骗取我们的信任吗?没事你就别开口!”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不但知道你们是新来,还知道你们来了不会超过五天……”
“少给我盅惑人心!”大个子应道:“你那鬼伎俩骗不了人!你就等着人民的审判吧!”
“我是你们的排长杨学锋!”我不得不亮出了自己的身份,看了看面前目瞪口呆的大个子,我又接着说道:“你们的连长叫罗先文,一排长是刀疤,二排长就是我,三排长粱连兵……”
“嘿!鬼子特工咋这么了得哩?”小山东还在一旁傻傻的说着:“咱连的事他全知道,一个也没拉下……”
“特什么工……”大个子骂道:“快松绑,他是我们排长!”
“啥?排长?”战士们不由全都愣住了,过了好半晌才七手八脚的给我松了绑,几名战士战战兢兢的把我扶了起来,一路赔笑着将我搀到了路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下,众战士就又是递水又是递烟的对我献殷勤……
“我说……排……排长!”大个子舌头都有些打结了,皮笑肉不笑的对我说道:“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都是新来的,不懂事……”
“咦?你们刚才不是抓到一个越军特工了吗?押上来看看哪!”
我这是心里有气,平白无故的就让人这样给绑上了一顿拳打脚踢,更可恨的是他们还是我的手下!所以我可不想这么容易的就放过他们。
“是误会,误会……”大个子这时的表情十足就是一个电影里的汉奸,他不无尴尬的说道:“排长……其实这也怪不得我们不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没见过你,也不知道你今天会来……”
“哦,那就要怪我了!”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大个子被我这一番抢白给逼得满头大汗,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看着也有些余心不忍,想想这有一部份原因也是越军的特工实在太猖狂了,而且我来之前确实也没通知部队,所以战士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于是气也就消了一大半。
“拿来!”我说。
“什么?”大个子愣了下,随后又哦了一声,马上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递了过来。
“谁要你的烟了!”我没好气的骂道:“我的枪……你们难道还想把我缴械了不成?”
“哦哦……”其它战士也不笨,这时根本就不需要大个子吩咐,忙不迭的把手中的步枪啊武装带什么的递还给我。
大个子还算识趣,一把夺过小山东手里的行礼说道:“排长!这就让我来背吧!”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把步枪往背后一靠起身就走……半天也不见他们跟上来,不由疑惑地回过头去问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干嘛?”
“排长,那个……”大个子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赔着小心地说道:“咱们驻地在那边……”
我靠!闻言我不由暗骂了一声,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让我接二连三的部下面前丢人!
悻悻的掉了个头,就在大个子的指引下由公路拐进了山路,其它战士也急忙各人背着一个药箱就紧张地跟在了后头。
“排长!”大个子问道:“不是说你已经受伤住院了么?怎么……”
“我说你是怎么说话的?受伤不会好的是吧?”因为心里还有些不舒服,所以口气自然就不好。
“是是……我不会说话!”大个子忙赔着笑。
我瞄了大个子一眼,问道:“你是哪个班的?班长是谁?”
“报告排长!”大个子一挺身说道:“我们是一班的,我……我就是班长!我叫吴志军!”
“你就是班长?”闻言我不由疑惑的问道:“那王班长呢?”
“王班长他受伤了!”吴志军回答道:“据说还挺严重的,弹片打进了左手……那手只怕是保不住了!”
闻言我不由沉默了下来,受伤这样的事在战场上可是太多了,不过如果只是一条左手的话,也说不准是好还是坏,因为他至少可以不用在这战场上时刻担心着生命受到威胁了。
“部队的情况还好吧!”我又问了声。
“还好!”吴志军点了点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是陈依依同志担任代理排长!”
陈依依?闻言我不由一愣,罗连长竟然会让个女兵做代理排长……不过我手下那些兵也就属她军事素质过硬而且还有战斗经验,她做代理排长也不奇怪。
“她给我们讲了好多关于你的事呢!”吴志军接着说:“战士们听了个个都羡慕得不得了,还有你那把狙击枪……叫什么来着……”
“死威滴狙击枪!”身后的小山东提醒道。
“对对……就是死威滴狙击枪!”吴志军瞄了瞄我肩上的枪,说道:“就是这把枪吧!陈依依同志说你有这枪打死了好多鬼子,有一回还干掉了一千米外的目标……”
“你们知道了那还乱绑人?”闻言我心中又是无名火起,狠狠地瞪了吴志军一眼道:“看到这把枪就知道是我了嘛!咱们连的有谁不知道这把枪。”
“排长……”吴志军为难地摸着脑袋说道:“那……越鬼子也用这枪的,咱们怎么知道……”
我不由一阵气苦,但又怪不了他们。只得在心暗骂了声这些狗日的,差点就没让他们给当作越军特工给毙了!
想了想,我又狠狠威胁他们说道:“我可警告你们啊!谁也不许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否则我有你们好看的!”
“是!保证一个字也不说!”吴志军当即挺身应承了下来。
我也只能就此自认倒霉,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说我让自己手下的兵给当作越军特工给五花大绑,那我这脸可要往哪搁啊!
第一百零九章 补充兵
“二排长!”
“二排长……回来了!”
……
当我走进我军的驻地时,战士呼的一下就朝我围了过来。我手下的那几个兵就更是像一阵风一样跑了过来和我紧紧地抱成了一团。
“伤没事了吧!全好了?”粱连兵给我狠狠地来了一拳。
我苦笑着回答道:“如果有事的话,还经得起你这一拳?”
“可把我们给吓坏了!”小偷呵呵笑道:“那时你全身烫得都跟火炉似的,叫了好一阵子都没有反应,咱们还以为你就要光荣了呢!”
“去去去……就你乌鸦嘴!”我回答道:“你没光荣我能光荣吗?再说了,能打死我的子弹还没造出来呢!”
“二排长!”这时刀疤也凑了上来,两只大手很快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刀疤欣慰地点着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去连长那报个道吧,咱们很快就会有新任务了!”
“好!”
“走!我带你去连部!”小石头二话不说就邀着我往连部走。
“去去去……”刀疤一把就把小石头给拉了回来,接着瞄了瞄坐在一旁假装镇静的陈依依,语气嗳昧的说道:“这要你带吗?”
“唔,哦!”小石头抓了抓脑袋傻傻地笑着:“不要我带,不要我带……哪……哪轮到我呢?”
陈依依也不说什么,只是抿着嘴笑了笑起身就朝连部走。我哪里还会不知道她的意思,赶紧就在陈依依后头跟了上去,身后马上就传来了战士们的一片起哄声。
“伤都好了?”
“好了!”我说:“其实也就是点皮外伤,再吃几包药就没事了!”
也不知道陈依依是故意的还是干嘛,我们在山路上拐了一个弯后很快就走进了一片丛林,周围虽说还零零散散的有些战士,但大多都被路旁的密密麻麻的芭蕉树给挡着了。
这时我就想做点小动作了,可奇怪的是……在野战医院时我不知道有多次想像着跟陈依依亲热,然而陈依依真站在面前却几次想拉她都不敢下手……
陈依依是何许人也,她当然也查觉到了我的尴尬,于是干脆停下脚步回过身来说道:“怎么?才几天不见胆子就变小了?”
“没……没有!”我有点心虚的说:“我这是担心别人看见呢!”
“切!那你在战场上为什么就不怕人看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动手?”
其实,我心里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野战医院里的时间虽说不长,但与张帆的接触却十分频繁。我这是有些习惯了张帆那清纯类型的性格,还没完全从那传统、保守的感情中淡出,这会儿一下就站在大胆、热情的陈依依面前有些不适应呢!
当然,这些可是不能让陈依依知道的。
“知道吗?”没等我回答,陈依依就把头靠在我胸膛上:“我那天就想陪你一起去医院了,可是指导员不让……说什么组织性纪律性的一大堆,我差点就要动手了……”
闻言我心下不由一阵苦笑,这丫头就是这性格,几句话不合她脾气就想动手。
“那后来呢?”因为知道她现在还是代理排长,所以我知道没事,于是也一点都不紧张。
“后来……是连长对我说的,说你的伤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就是发烧。还说……你也一定希望我能带好你手下的兵等你回来……”
我暗道还是这连长有办法,知道用我来稳住这丫头。
“唉!”接着陈依依又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做过医生的,当然知道你的伤不严重,就是……突然想起失去父母时的感觉,所以就慌了!”
听着这话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我很知道陈依依这话虽说简单,但背后的意义却很重。
我受伤会让她想起失去父母时的感觉,所以慌了?
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她已经把我当作了亲人。
“走吧!”陈依依蜻蜒点水般的在我嘴唇上吻了下,就拉着我的手说道:“去见连长吧,我也要把这个排长还给你了!”
沿着小路上往后爬了一阵子,我们就在一个隐藏在山坳里的坑道前停了下来。我正了正军帽就在坑道前喊了声报告,得到允许后我掀开了蒙在坑道口的黑布就走了进去。
嘿!没想到这坑道里头还别有洞天。本来我以为连部还是像以前一样只能勉强能容得下几个人,没想到进来一看才知道这简直就是一个作战指挥部……里头分开了好几个小坑道,有安置电台电话的,有摆放一张大地图的,甚至还有一个坑道里正燃着篝火烧着水……虽说这各样设备还是十分简陋,但跟以前比起来已经是鸟枪换炮了。
“哟!是二排长!”看到是我走进来,连长马上就迎了上来热情地握住了我的手:“你小子……真是金子不管放到哪里都会发光,我刚刚才接到上级的通知,没想到你在野战医院还跟越军特工斗上法了啊?”
我谦虚的说:“那都是我运气好……”
“什么越军特工?”陈依依有些疑惑的问:“什么斗法?”
“陈依依同志还不知道吧!”罗连长哈哈的笑了起来:“你的二排长……在野战医院的时候被越鬼子特工排偷袭了,结果越军一个排至少有一大半都死在二排长枪下。哦对了……听说还救出了个护士!”
闻言陈依依不由狠狠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在怪我这样的事怎么不先跟她说。我心里那个叫屈啊……我这哪有时间和机会说啊!
不过我倒是从罗连长的话里头听出了些疑问:我救下的……何止只是一个护士,那可是某某军区司令员的女儿,而且应该说不只一个,应该是差不多整个野战医院的人……不过想想很快就明白了,张帆的身份本来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在通知各部队的时候就来个轻描淡写的说成了“护士”。
指导员也走了上来跟我握了握手,带着有些僵硬的笑容说道:“杨学锋同志!野战医院这一仗打得好啊!师部还给我们发了电报嘉奖,说我们部队军事素质过硬,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部队,专出能打仗的兵!这下我们连可是沾了你的光喽……”
“指导员过奖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指导员这夸奖的背后带着点不舒服。
是什么呢?后来想想觉得应该是妒嫉,原因很简单,我把他的风头都抢光了。
“二排长你回来的可正是时候啊!”罗连长随手给我递上了一杯水,说道:“我们很快就会有新任务了,如果你再迟来几天,说不准就要到战场上去找我们了!”
“连长,是什么任务啊?”我问。
“具体是什么任务还不知道!”连长回答道:“我们也要等上级的通知,不过听到了风声,不久之后就可能会有一场大仗!”
听到“大仗”这个词我心里不由自主地紧抽了一下,很自然的就想起了不久前在代乃山上与敌军的那场血战。
“好了,先回去休息下吧!”连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这几天上级优先为我们补充了许多兵员,他们连你这个排长还没见过,下去好好跟战士们联络下感情,为将来的战斗做做准备!我们当前的任务和部队情况嘛,你可以向陈依依同志多了解,反正现在有时间,你们就……多交流交流,明白吗?”
“明……明白!”我回答得有些吃力,因为连长说到“交流交流”的时候,分明就是拿我和陈依依两人开玩笑来的。
※※※
“部队的情况怎么样?”走出连部时我就问着陈依依。
在这件事上我还是不敢怠慢的,现在我已经是一名排长……其它的不说,至少我要对战士们的生命负责,如果我连自己手下有多少人,是怎么样的训练水平都不知道,那还打什么仗!
“一班长你见过了!”陈依依说:“吴志军军事素质还马马虎虎,而且大多补充兵都是他的兵,让他当班长好指挥。二班班长暂时是刺刀,你回来了就让我来吧!三班是读书人……他有文化,学得快,也知道怎么管!”
“嗯!”我点了点头,陈依依这样的安排也是很合理了。
也就是说……现在一班长是吴志军,二班长是陈依依,三班长是读书人。
接着陈依依又皱了皱眉头,说道:“知道吗?因为我们在代乃山上作战英勇,上级给我们补充的大多是老兵,有八成是当了两、三年兵的。可是……”
“可是什么?”
“有些话跟其它人不好说!”陈依依摇头说道:“这些两、三年军龄的兵……他们的军事素质只怕连越南公安屯的都比不上!”
因为母亲就是越南人,所以我对越南的公安屯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越南公安屯就差不多是中国的派出所,甚至还没有派出所那么正规,更像是村里组织起来维护治安的民兵……
陈依依说我们手下的这些两、三年军龄的老兵还不如越军公安屯……那其实就是说我们正规军都比不上越军的民兵了。
虽然我不怎么愿意承认,但却又不得不相信这一点。这不仅仅是因为我相信陈依依,更因为我在战场上混过,不只是见过解放军的表现也见过越军的表现,我们的素质的确与敌人有差距。
战场是个容不得说谎的地方,因为在这里,检阅我们的不是什么演习,而是真刀实枪的战场,如果不正视它、不面对它,那么等待我们的将会是死亡和鲜血!
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章节目录,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