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泪水


  李建成的私生子刚刚把话说完,那魁梧的大汉便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李承隐,什么你的人手,那都是本王的人手!你又有几个人!要不是本王把你给带了出来,你早就被那帮暴民给撕碎了!待本王杀了苏宁和秦琼,就结果了你!若不是听信你的话,本王和高句丽会落得现在的地步吗!”
  本王?
  这家伙自称本王?口音还有点怪,不像是大唐的人……
  李承隐?那家伙的名字?故太子李建成的下一代都是以“承”为字辈,包括李二陛下的长子李承乾,这样说来,难道还真是李建成的私生子?隐?李建成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李承隐用阴冷的目光看着那魁梧大汉,继而笑道:“哈哈哈,渊盖苏文,就算你这样说,那又如何?你自诩聪明绝顶,若是没有我相助你,你也没有办法逃过瘟疫吧?逃不过瘟疫,你又如何可以站在这里?好了好了好了,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先把他们解决了,然后我们再说我们的事情,行不?”
  渊盖苏文?他就是渊盖苏文?
  苏宁怒视着他。
  渊盖苏文无视了苏宁,冷冷地说道:“哼哼,你帮我?哼!就如你所说,先把这二人杀掉,然后我们再决定其他的事情,反正现在已经是这样了,该如何就如何吧!在这之后,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李承隐冷笑道:“快解决掉他们吧!那么大的动静,唐军肯定发现了,还有烟雾,杀掉他们,马上走,否则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
  渊盖苏文“哼”了一声,把目光转向了怒视自己的苏宁和瘫倒在地生死不知的秦琼,冷笑道:“哼哼哼哼!秦琼,苏宁,你们两个还真是坚韧啊,让我们废了那么大的功夫,不过也怪你们自己,为何要离开军营入山打猎?哈哈哈,行军打仗之统帅,只带着十几个护卫就离开军营,真是不知道本王是如何被你们这些人打败的!
  不过无所谓了,你们活不过今日了,苏宁,你已经被废了一条腿一条胳膊,还如何战斗?你若是四肢完好,本王还有些忌惮,不过现在,秦琼要是年轻个二三十岁,本王也怕,不过现在,哈哈哈哈哈哈,两位大唐名将啊,此次战事的正副统帅啊,就这样完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都死在了本王手里!”
  李承隐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哎呀,秦老将军,苏小将军,你们这一老一小,要是肯为我所用,我倒也不是不能放你们一马,我若是做了大唐皇帝,也是要人才的啊!可惜啊,可惜啊,少年俊杰,老英雄,都是人才啊,可惜啊,可惜啊,呵呵呵呵呵……”
  渊盖苏文瞥了李承隐一眼:“当皇帝?哼!”
  李承隐白了渊盖苏文一眼:“现在我不与你争辩,速速把这二人杀死,然后快撤退!否则我们就完了!快点儿!”
  渊盖苏文不满道:“你没有资格命令本王!哼!”
  说完,渊盖苏文手持大砍刀,冷冷的注视着苏宁,说道:“不行啊,这么快就让他们痛快地死掉,本王实在是不开心,你们先上,把他砍的全身流血,动弹不得,或者直接把他削成人棍,我也没有意见,总而言之,别让他们那么痛快地去死!”
  李承隐不满道:“都说了时间紧急,哨探都看到了唐军的火把了!”
  渊盖苏文转身一巴掌摔在李承隐的脸上:“本王说了!不要命令本王!本王有分寸!这里处处都是树木,夜色渐黑,唐军怎么找到我们这里?!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杀掉他们!本王不会允许他们那么痛快地死掉!本王的宏图伟业都毁在这两人手里!尤其是你!苏宁!本王要看着你慢慢的痛苦的死掉!”
  李承隐捂着自己的脸,吐了一口血,带着一颗牙齿,阴冷的看着渊盖苏文,冷然道:“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该怎么做,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你要是被唐军给抓住了,可别怪我,唐军可不知道我是谁!”
  渊盖苏文没睬他,一挥手,三个黑衣贼人就冲了上去:“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虎落平阳,龙游浅滩,你就是再有能耐,又如何!”
  三个黑衣贼人,朝着苏宁挥舞着战刀,苏宁冷眼看着他们,等他们快要抵达的时候,突然右腿蹬地,一下子冲了起来,战刀一挥,就地一个打滚,迅速将战刀反手一握,依旧是跪立在地上,但两个冲在前面的黑衣贼人已经死了,倒在地上,最后一个黑衣贼人被苏宁以战刀刺入背部,继而拔出,倒地身亡。
  “虎落平阳也是虎,龙游浅滩也是龙!区区蝼蚁,岂敢与龙虎争锋!哼!”苏宁紧紧握住战刀,死死地盯着渊盖苏文,不露出一点点疲态。
  “哼!想让本王说真不愧是将军吗?不错,不错,的确配得上你的身份,但是,那又如何呢?该死还是要死,本王可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你的。”渊盖苏文冷冷的笑着。
  “真是的,这眼英武的将军,为何要跟随那种小人?而不跟随我呢?真是可惜啊!”李承隐阴阳怪气的说道。
  苏宁“哼”了一声:“你这等玩弄阴谋诡计的小人,也有资格说别人是小人?小人也分很多种的,像你这种一直生活在暗处的老鼠,就一直呆在暗处吧!别出来!万一被阳光照射到,难免原形毕露!哼!”
  李承隐面色一滞,继而冷冷道:“生的一副伶牙俐齿,难怪能让那小人如此信任,呵呵呵,还打算把你留给我那大侄子?哈哈哈!那又如何?不还是要死?”
  苏宁回敬道:“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之死,秦老将军之死,重于泰山!而你,哼!拿鸿毛与你比较都是玷污了鸿毛!”
  李承隐瞪了一下眼睛,带着扭曲的笑容说道:“那好,等你死了,我把你埋在泰山上!你满足了吧?”
  苏宁冷笑道:“青山有幸埋忠骨!若我葬于泰山,泰山幸矣!”
  李承隐双目圆瞪,大怒道:“找死!来人,与我杀了他!”
  渊盖苏文一伸手:“我说了,他是我的猎物,杀他是我的事情,你不许插手!这样的英雄人物,应该死在我的手上,怎能死于你这等小人之手,虽然是敌人,但是也是值得我等尊敬的敌人,苏宁,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给你一个痛快的,而且是我亲自给你一个痛快的!你们都不要动手,我来!”
  李承隐面色极为扭曲……
  苏宁把刀插在了地上,借着这股劲道,站了起来,直视着渊盖苏文的目光,和他正面对抗。
  “很好,很好,真是个英雄人物,就算是灭国敌人,也要尊敬啊,我亲自取下你的性命,也算是足够了,我好歹是高句丽王,不像这个人,十足的小人。”渊盖苏文依旧不停地奚落着李承隐。
  李承隐依旧不说话,但是面色极为不好。
  苏宁慢慢的尝试了一下使用左腿站立住,虽然很疼,但是试一试,也不是真的就受不了,和这样的高手战斗,如果自己没有办法恢复到全盛状态,显然是没有办法成功的,当然了,现在自然是无法恢复全盛状态的,那么和他这一战自然是险象迭生,能否支持下去真的是个问题。
  如果只有渊盖苏文和李承隐两个人,或许还是有机会的,可是那十来个帮手,真的很难缠,如果给自己单挑的机会,杀掉这些人不难,但是渊盖苏文的实力真的很强,苏宁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在援军赶来之前活着,军营里的人显然是知道了这个事情了,所以他们会赶过来,但是这还是需要时间的。
  现在自己需要尽量的争取时间,尽力的争取时间,争取让秦琼活命的时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渊盖苏文的剑法相当凌厉,一挥一劈极具气势,而且若论起来,苏宁自己的剑法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苏宁专攻枪术,地上肉搏武器选择了战刀,剑术只是偶尔施为,不过也不能说对于剑术没什么理解能力,对付起来也有一套方式,要不是腿伤和臂伤极为碍事,他也不会如此无奈。
  该死啊,越来越疲惫了。
  渊盖苏文力气极大,所用的大剑非常厉害,打起来的话苏宁单手不是渊盖苏文双手的对手,渊盖苏文一剑劈下来,他只能躲避而不能硬抗,若是仅仅是手臂不行,苏宁还可以使用步法,但是左腿受伤,使得苏宁根本无法施展自己的步法,步战的时候没有步法使用是不好的,根本无法与凌厉的对手对抗。
  不一会儿,苏宁的左腿就无法支撑了,渊盖苏文一剑劈下来,苏宁不得不举刀抵挡,不过,很明显的力量差异使得苏宁完全的被压制了,伤腿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苏宁一下子单膝跪地,紧接着渊盖苏文反手一挑,苏宁来不及反应,手中的战刀脱手而出,飞了出去。
  渊盖苏文猛然举起大剑,对准了苏宁的胸膛,猛然往下一刺……
  苏宁的眼前一片漆黑,他觉得自己要死了,要光荣的战死了,于是他闭上了眼睛,那一瞬间,很多的事情用很快的速度在苏宁的脑海中浮现,可是预料之中的刺穿胸膛的痛楚并未出现,倒是脸上有一滴一滴往下落的热热的液体,苏宁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幕让他觉得极为不解……
  好像是一副铠甲,一段剑尖出现在了铠甲之上,从剑尖与铠甲的连接处,有一点一点的血液往外流,然后便滴在了苏宁的脸上,苏宁对此表示疑惑,接着,他把目光向上移,一张苍老的面庞出现在了苏宁的眼前,一双浑浊却充满了坚定的眼睛让苏宁把眼睛给瞪圆了,继而失去了焦距……
  多少年了?从一开始的贞观四年,到现在,七年了吧?为了治病而初次相识,为了帮兄长苏定方讨老婆结束单身生涯而加深了理解,成为了亲属之后更一步的加深了相互理解,到后来去三原县疗养的那段难忘时光,钓鱼,吃鱼,喝鱼汤,那段欢乐而闲适的田园时光,为这位劳苦功高的老人留下了最快乐的回忆。
  本想着一大家子人为秦琼养老的,但是……
  现在,却被他救了吗?
  秦琼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苏宁被劈倒在地束手待死的时候,秦琼飞身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渊盖苏文刺下去的剑……
  他的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嘴巴微微张着,微微的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结果却是一口血喷出,连带着最后的泪水……


第九百零一章 那年的雪(上)
  苏宁或许知道秦琼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要说的是什么,或许也不知道,他只是猜测,可是当时的那一份记忆,让他感到或许他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了,尤其是那场大雪,那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雪,也让那一年平添了一丝悲伤的色彩。
  在那一刻,苏宁也知道了,没法儿挽回了,秦琼的身体软倒在地的那一刹那,就是苏宁拔出秦琼腰间佩刀突然跳起来削去渊盖苏文脑袋的时候,苏宁在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的左手一点儿都不疼,左腿也一点儿都不疼,站着毫无压力,渊盖苏文的大剑还插在秦琼的背上,没有拔出来,所以当苏宁跳起来的那一刹那,渊盖苏文没有反抗的力量。
  战刀一挥,渊盖苏文的头颅落地,高大强壮的身躯很快就倒在了地上,接着,苏宁的目光就转移到了他背后,那十几个人的身上。
  当李承隐看到苏宁注视自己的目光的时候,他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一头野兽给盯上了,还是一头饥不择食的野兽。
  “上!上!都给我上!”李承隐有些慌了,那么多年,他还真没有慌过,虽然他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但是被逼无奈之下,他没有慌乱的资格,否则,那个人一定会要了他的命,天知道那个人到底是怎么遥控指挥那么多人的!
  剩下来的十几个人有几个汉人,还有将近十个高句丽人,这些高句丽人见到自己的主人被杀了,早就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了,而看到因为李承隐的呼喊而往前冲的几个汉人,他们也就跟着冲了,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是为什么冲,为了谁的命令而冲。
  苏宁不会在意这些问题,来一个杀一个就是了,面对这些叫喊着冲过来的白痴的时候,苏宁已经把他们看作了死人,第一个人冲过来,苏宁直接一刀下去将他劈做两端,第二个人和第三个人一起冲上来,苏宁一刀挡住一人的进攻,身体往前一冲,撞翻了这货,以刀插地作为支点,飞身而起踹倒了下一个人,接着刷刷两刀结果了这两人。
  后面的人看到了苏宁瞬间解决三人的悍勇,不由得有些惧意,而且苏宁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存在,面无表情的走过来,脸上真的是什么表情都看不到,而心中已经充满了狂暴的杀意,这种杀意的存在使得苏宁无视了身体上的不舒适,无论是伤口在渗血的左臂还是箭支没有拔下来的左腿。
  很久没有这种嗜血的感觉了,那一次之后苏宁就有意识的限制自己,可是这一次,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虽然杀掉了亲手害死秦琼的仇人,但是苏宁心中的杀意丝毫没有减少一点点,他知道,虽然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但是他依然知道,最该杀死的不是渊盖苏文,而是李承隐,他是最该死的。
  这些挡住他视线的小鱼小虾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刀光剑影,苏宁也不管自己身上受了多少伤,他只在乎要亲手把李承隐剁成肉酱,以泄心中之恨,他在这个时候已经忘记了做这件事情的初衷,面无表情,恰恰就意味着理智已经被狂怒和极度的哀伤所摧毁,这个时候的苏宁已然化身为复仇之鬼。
  狠狠的一刀插在了最后一个高句丽人的身上,十一个黑衣贼人的幸存者全部完结,苏宁手臂中了三刀,背后中了两刀,盔甲被砍断了半边,浑身流血,这是他自从贞观四年以后所承受的最重的伤势,他曾经认为自己也可以学习赵子龙,征战数十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点伤疤,但是他很明显是做不到的。
  这一次受的伤,已经抵得上之前七年的总和了,而且看上去,还是要继续的,因为李承隐还没有死,他手持长剑,虽然有些微微发抖,但是看得出来,他是个练家子,武艺不弱,相反,还有可能是个剑术高手,但是,这一切对于苏宁而言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苏宁已经化身为复仇之鬼了。
  “你……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李承隐手持长剑指向了苏宁,一步步的往后退,眼睛里面满满的被恐惧所挤占,原有的得意和小人得志的心思已经完全被恐惧所代替了,他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奈,面对这个杀戮之鬼,他本能的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似乎今天他一定会死,而且会死的非常凄惨。
  失去了理智的人,无限接近于不怕死的丧尸,就是用牙齿也会把目标给解决的……
  所以苏宁如何会在乎那柄剑呢?
  李承隐的剑只会让苏宁无视,只会让苏宁更加的狂暴,在失去理智的人看来,任何事情都会变成点燃最后一根导火索的火星,李承隐的话直接让苏宁狂暴了……
  “去死吧!”苏宁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把战刀从已死之人的背上抽了出来,继而拖着这柄战刀,朝着李承隐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李承隐的恐惧逐渐的提升到了极致,也渐渐的失去了理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恐惧支配了他的情况下,他做出了和苏宁一样的决定。
  “要死的是你!!!”李承隐挥舞着长剑朝着苏宁冲了过去,两人形成了对冲之势,继而刀剑凶猛的拼在了一起。
  “锵”的一声响起,李承隐和苏宁双双后退了一步,苏宁用极快的速度调整了姿势,回手一刀劈向了李承隐,李承隐双手持剑格挡,用力一震,将苏宁震退,继而使用一整套进攻剑法进攻苏宁,苏宁也不管这是什么剑法,只是拼命的进攻,他一直都认为进攻是最好的防御方式,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更是如此,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手段。
  新添了几道伤口之后,苏宁更加具有战斗力了,越伤越有战斗力,越伤越有战斗意志,甚至已经忘掉了其他的一切,只想着战斗战斗再战斗,战斗意志极为旺盛,反而逼得李承隐无法使用他最引以为傲的剑法,只能使用基本的格斗术格挡,格挡,再格挡,趁机反击反击再反击,两人缠斗在了一起。
  时间渐渐的流逝,天色渐渐变黑,而森林里天黑的更早,视线会更加模糊,对于对方招式进攻的判断就会失去准头,李承隐一不小心被苏宁在胳膊上狠狠地来了一下子,几乎废掉了他一只胳膊,苏宁也不小心被李承隐的剑擦腰而过,幸好闪得比较快,没有造成严重的某种后果。
  两人再次分开,恶狠狠地盯着对方,李承隐狂怒道:“今日不将你碎尸万段,我势不为人!”
  苏宁指着李承隐道:“我要把你的脑袋剁碎!”
  李承隐双眼一瞪:“你说什么!”
  苏宁拿着刀指着李承隐:“我要把你的脑袋剁成酱,下酒!”
  李承隐怒极反笑:“好好好,好!苏宁!苏宁!苏宁!我不杀你,我就自刎于此!啊!!!”
  李承隐挥舞着长剑冲了过来,苏宁的话平添了他更多的力气,怒气激发出了力气,原本接近枯竭的体力再一次满血满蓝恢复,力气比之前更大,招式比之前更凌厉,苏宁也毫不示弱,再一次提炼出了巨大的力量,和李承隐打的天雷勾动地火。
  不过终究还是耗费了太多的体力了,苏宁受了太多的伤,受了太多的累,血都流了不少,力气也渐渐的流逝,消耗得更快,视线更加模糊,手中的战刀越来越沉重,身体也越来越沉重,苏宁不想放弃,不想躺下,但是他非常想放弃,非常想躺下,哪怕是下一刻就死了,躺在地上休息一会儿也是享受的,极为享受。
  可是,老将军的仇还没有报完呢,那些小家伙的仇也没有报完,今天这罪魁祸首就在这里,就算拼个玉石俱焚也要把这家伙杀了,为秦老将军报仇,保护住好不容易稳定的天下,没有人愿意发生战争,无论是什么理由,什么情况,无论李世民的过去是怎样的,现在,他的确非常的称职,非常的合格,他是个称职且合格的皇帝。
  这种职业的难度很高,非常高,高到了全国上下只有一个人可以担任,而这个人是否称职,还要另当别论。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当皇帝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被允许当皇帝的,李承隐没这个资格,只要我苏宁还活着一天,你李承隐就永远别想当皇帝,永远别想实现你那愚昧不可及的理想,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你,彻底的把后患除掉!
  大唐已经走上了正轨,已经走上了对外开拓的伟大道路,已经走上了繁荣富强的道路,这一切都来之不易,来的太不容易,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脆弱的时代,这个时代需要维护,需要继续下去,需要不停的添砖加瓦,保护它!
  所以!去死吧!李承隐!
  苏宁大吼着一刀刺向了李承隐,李承隐在同一时刻大吼着把剑刺向了苏宁,就在苏宁认为两人会同归于尽的时候,李承隐的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苏宁心神剧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果不其然,李承隐一个侧身一让,苏宁刺了一个空,一转身,李承隐的剑刃距离苏宁的胸口只剩下不到一寸的距离。
  还是……失败了吗……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我……我尽力了……母亲……芮涵……儿子……女儿……李二……承乾……对不起了……我……我已经拼尽全力了……来生……我们……继续吧……
  苏宁闭上了眼睛……
  神转折往往就在这个时候出现,苏宁觉得自己被刺中了,但是却没有剑身刺入体内的剧痛,和当时一样,当时是秦琼保护了自己,那么现在呢?似乎,似乎是什么硬物被刺中了……苏宁睁开眼睛,看到李承隐正用极为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左边胸口,苏宁低头一看,剑刃毫无疑问的已经刺入了盔甲内,但是却没有刺入自己的身体内,没有流血,苏宁也没有感到疼痛……
  李承隐非常疑惑不解,非常不明所以,以至于两个人就这样站着,站了很久。
  苏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样疯狂,以至于李承隐觉得苏宁疯了,自己也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金钟罩铁布衫这种功夫?
  苏宁慢慢的往后挪动身体,李承隐的剑刃似乎从什么硬物中拔了出来,但是他没有任何的动作,因为苏宁把手伸入了左边的胸口处,然后,狂笑着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物体,一个李承隐从来没有见过的物体,很奇怪,很奇怪,非常奇怪……


第九百零二章 那年的雪(下)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是不是不知道你为什么刺不死我?”苏宁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李承隐,把李承隐看的心中直发毛,他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被苏宁拿在手中的那个长方形的黑色物体,自己的剑可是千锤百炼的成果,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可以挡住剑刃的进击,这到底是什么神兵利器?
  “那是什么!”李承隐很好奇,以至于他忘了现在应该做什么……
  苏宁瞅了瞅手里的神机,按了一下按钮,突然,屏幕亮了……
  李承隐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不知道那个突然会发出亮光的物体是什么,一时间没有任何的举动,苏宁则是又一次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我就说,神机,这是神机你知道不,啊?哈哈哈哈哈!你肯定不知道,你肯定不知道!
  它救了我一命你知道吧!救了我一命!!哈哈哈哈哈哈!神机啊!子弹都打不穿,更别说你这把破剑了,哈哈哈哈!神机啊!神机啊!哈哈哈哈!没白花老子的四千块钱啊!业界良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之间,苏宁停止了狂笑,抓紧了手中的神机,对准了正在失神的李承隐的脑袋,一下子拍了下去,李承隐只觉得突然之间自己的脑袋好像震动了一下,接着就无法控制的倒在了地上,七荤八素,脑袋发晕,视线模糊不清,连听觉都变得不怎么灵敏了,感觉很奇怪,很奇怪……
  苏宁可没有停手,很多年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使用板砖儿拍人的快感了,那真是一种特殊的快感,相当舒适的快感,以前觉得使用大枪和刀剑是高大上的杀人方式,结果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到头来还是板砖儿拍人更加舒适,更加愉悦,神机之所以叫做神机,之所以值四千软妹币,在购买它的当时,苏宁就想着可以拿他拍人。
  别的手机拍一家伙就碎了,神机不一样,子弹都打不穿,打起人来别提多爽了,还不用担心会坏,现在终于体现出它的用途了,可以砸人,可以挡刀剑,都不会坏掉!简直是业界良心!
  “舒服吧!是不是很舒服!是不是很舒服!这可花了老子四千块软妹币,你知不知道但是老子很心疼啊!舒服吧!啊?!舒服吧!四千块啊!”
  苏宁喊一声,砸一下,喊一声,砸一下,狠狠的砸,狠狠的砸,砸的李承隐头破血流,毫无还手之力……
  “这他娘的是质量最好的手机你知道不?业界良心啊!三十二个赞啊!舒服吧!舒服吧!他娘的!害我兄弟!害我家人!害我百姓!还害死了秦老将军!我砸我砸我砸砸砸!他娘的!明明只要回去就可以当神了!回去就可以安度晚年了!你这混蛋!杀千刀的!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对啊……你已经不得好死了!死!死!死!给我死!死!死……”
  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毫无任何的停息,苏宁觉得自己又找回了当初和小伙伴们一起愉快的打架的时候的那种激情,那种愉悦,那种快感,那种振奋!那种大家一起来做蛇精病的时代……
  可是,现在我回不去那个时代了,我真的回不去了,完全回不去了,根本回不去了,那个美好的时代,那个令人怀念的时代……可是,现在啊,我已经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了,我活在这里,我活在大唐,我在这里有朋友,有家人,有事业,有地位,有权力,我有太多太多太多的牵挂,我活在一个自己创造的平行世界里面……
  这个手机,是连系着苏宁和过去的那个世界的唯一……
  现在这个手机已经沾满了不明物体,沾满了红的白的黄的,苏宁都已经分不清自己正在砸什么东西,李承隐吗?好像是他,恩,既然说了要把他剁成肉酱那就要把他剁成肉酱,不能食言不是吗?说了要为老将军报仇的,要在死之前把这个家伙给干掉的,怎么可以食言呢?不可以的啊!
  恩,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越来越不清楚了,手里的神机也越来越沉重,狂怒所带来的心灵力量终于消耗完毕,精神力量和身体力量都消耗完毕了,一点儿不剩了,一点点都不剩了,完全没有一点点力气了……
  咦……这是什么……
  苏宁突然觉得有些冰冰凉凉的小白点落在了自己的手上,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把视线从那堆黄的白的红的移向了四周,平静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很久,他才意识到,下雪了……
  现在,应该是七月吧?应该是夏季吧?下雪了?夏天也会下雪吗?
  苏宁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神机,把屏幕上的东西给抹掉,按下了启动键,没有反应……按下了关机键重新启动,没有反应……锤了几下,没有反应……果然,没有反应了吗?救了我一命之后,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四千块钱,两条命……呵呵呵呵呵……值了……值了兄弟,真的值了……
  这场诡异的七月雪下的很大,非常大,几乎是鹅毛大雪,人家说六月飞霜代表着民间有奇冤,那么七月飞雪呢?代表着什么?伤逝?
  苏宁用颤抖着的手把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曾经带给了他许许多多的神机收入了怀中,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尝试着从那具尸体上爬起来,不过他做不到,他爬不起来,他根本做不到,所有的力气全部消耗完了,所有的人都死了,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还活着,甚至他觉得他都快要死了……
  这里有很多尸体,逐渐的被飞雪掩盖,这场雪很大,很烈,很快就把大地包裹起来了,苏宁都有些看不清楚秦琼的尸体在什么地方了,站不起来了,连坐着都是一种奢望,都是一种几乎无法支撑的体力活儿,终于,摇摇晃晃的苏宁向着自己的右边倒了下去,倒在了地上,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倒下,实在是一点点力气都没有了,他无法支撑精神对身体的控制了……
  就连精神也极度的疲惫,极度的无力……
  就算……就算走不过去了……也……也要……也要……也要爬过去……要过去……要去找到秦琼……要去找到老将军……我……我一定要……
  ……
  “在那里……在那里啊!”
  “找到了!找到了!”
  ……
  苏宁最后的记忆定格于冰冷惨白的雪花,一阵阵喧哗和摇晃的火光,接着是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不知道在黑暗中潜行了多久,苏宁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这个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他在哪里,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需要他思考什么……
  良久,空洞的眼神有了焦距,他开始四处查看,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床地铺之上,身上盖着被子,周围的景象据他判断应该是某个营帐之内,他想坐起来,可刚一将上半身撑起,左臂就一阵钻心的疼痛,头也觉得昏昏沉沉,他不由自主的瘫倒下去,喘息了几下,喊了几声:“有人没?来人!”
  帐篷的幕帘被迅速地挑开了,苏宁看到了四大护卫鱼贯而入,用飞快的速度冲了进来,快速冲到了床铺边上,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七嘴八舌的问一些让自己觉得很郁闷的事情,比如什么千篇一律的“二郎觉得怎么样”。
  苏宁还有些晕乎乎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捂着昏沉的脑袋,他不由得询问道:“我在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觉得浑身疼,还有头也疼……”
  四大护卫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苏宁诧异地看着他们,询问道:“怎么不回答我的话?”
  张龙试探着询问道:“二郎,您真的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苏宁一脸的疑惑,继而发现他们四人各的额头上都绑着白色布条,发问道:“你们头上绑着白布条做什么!我又没死!”
  王朝瞪着眼睛,看了看其余三人,四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都推了推马汉,马汉的面色很不好,皱紧了眉头,咬着嘴唇,最终还是开口了:“二郎,两天前,您和大帅……”
  “大帅?翼公?怎么了?我和翼公去打猎,然后……然后……我……”苏宁的面色渐渐变得惨白起来,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越瞪越大,接着浑身颤抖起来,猛地坐直了身子,把被子一掀,就要冲出去,被四大护卫死命拦住。
  “二郎,您受了很多的伤,您的左腿和左臂都被箭支射中了,您的身上有大小创口十七处,还有冻伤,您现在非常虚弱,非常虚弱,不可离开床铺的,不可以啊!”马汉的死命地按住了苏宁。
  “二郎,二郎,现在您很虚弱,不要离开这里,翼公他,他……二郎,先休息,先休息!马上就会有其他的将军来了!他们马上就来了!”赵虎协助马汉死死的按住了苏宁,苏宁浑身都是伤,气虚体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死死地按住了,但是依然怒吼不止:“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要去看翼公!翼公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的!让我出去!!!!”
  苏宁的怒吼声很大,紧接着,营帐外面就想起了苏定方的声音:“二郎!二郎!二郎!”帘幕被掀开,苏定方冲了进来,接着,薛仁贵大喊着“苏侯”也冲了进来,军中诸将纷纷进入营帐,看到了苏宁醒过来了,不由得放松了心情,可是看到苏宁那副模样,心不由得又一次被吊了起来。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要去看翼公!我要去看翼公!”苏宁红着眼睛大声吼道,身上的窗口大多崩开渗血,整个人显得尤为恐怖,苏定方一巴掌甩在了苏宁的脸上,大吼道:“给我安静一点!不要动了!”
  苏宁被这一巴掌打的晕乎乎的,没说话了,整个帐篷也都安静了,苏定方喊道:“你们谁快去把军医喊过来!二郎,二郎,你觉得怎么样,怎么样?”
  一巴掌把苏宁打醒了,看着苏定方关切的眼神,还有周围一众将领的模样,他们每个人头上都绑着白色布条,苏定方直接穿了白色麻衣。
  “翼公……大帅……他……他……”苏宁紧紧咬着嘴唇,继而闭上了眼睛,舒了一口气,说道:“大帅,他是战死的……给朝廷上奏折……大唐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在回军途中不慎为高句丽余孽所围,力战而死……”


第九百零三章 李二的泪
  早在苏宁昏迷的第二天,苏定方所率领的军队把秦琼的尸身还有昏迷不醒的苏宁带回来之后,作为整个半岛地区如今最高的代理行政长官,长孙无忌就赶到了军营里,看到了让他不可置信的这一幕,秦琼战死,苏宁重伤昏迷,而行凶之人却还不知道是谁。
  长孙无忌大概知道一些内幕,但是具体的情况他不敢妄自揣测,只能等待苏宁醒来之后再说,他立刻就上了一道奏折,关于秦琼战死和苏宁重伤昏迷的事情。
  这份奏折送到李二陛下那里的时候,李二陛下正在进行着他最喜欢的“娱乐活动”——亲自排演由西突厥可汗、东突厥可汗、薛延陀可汗、高句丽王、倭王以及他们家人所集体要在秦琼大军回师之后的庆功大宴会上表演的曲目。
  李二陛下有一定的艺术造诣,否则他也弄不出那亲自排演的秦王破阵乐,李唐皇室有胡人血统,所以对于歌舞一事比较热衷,在唐玄宗时期达到了高峰,唐玄宗本人的艺术造诣就相当的高超,李二陛下自然也没有差到哪里去,而且这空前的大胜利让他极为高兴,一连很多天都是带着笑脸主持朝会的,处理完国务就去关押这些尊贵战俘的地方亲自排练歌舞。
  一下子把那么多王都给抓了过来,李二陛下的心里面别提多开心了,这些主要大国的王被选为了表演的主要角色,而那些西域小国的诸王就被当作了配角,在李二陛下的亲自指导之下苦练歌舞,苦练秦王破阵乐,看着这些家伙挥汗如雨的练习舞蹈,李二陛下心里面的奇奇怪怪的欲望得到了充分的满足,相当舒服。
  这一天也是一样的,李二陛下照样在处理完国事之后要去给那些战俘们指导歌舞,马上秦琼就要回来了,这位替大唐奋战了一辈子的老将军可谓是真的劳苦功高,以衰弱之体和年迈之龄率军出征,苦战一年有余,终于立下不世之功勋,秦琼之前已经是一等公了,这一次,李二陛下做好了给他封王的准备。
  虽说汉代有了先例以至于一直以来的王朝都在遵循,但是秦琼这一次回来以后就要真的致仕了,而且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了,没有威胁,极其忠心,无论是从个人情感角度还是从帝王角度去看,给秦琼封王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唐已经开创了很多先河,创下了很多的辉煌,李二陛下不介意锦上添花。
  如果这样可以让所有的军人更加努力的战斗,那就最好不过了,西边的和那个阿拉伯国的战役还没有结束,之前柴绍发来的增兵请求李二陛下也看到了,并且批示了,允许从吐蕃、吐谷浑故地和安西都护府抽调四万兵马和足够的火器前往支援,然后,该拿到手的钱财和物资一点都不能少,少了就要撤军,不留情面。
  这种欣欣向荣的发展趋势已经让李二陛下非常满足了,李渊阁下的病情转好,长孙皇后的病情也渐渐恢复,身体变得更好了,李二陛下的心情也就格外的好,满朝上下一团和气,呈现了少有的宽松政治氛围和民间氛围。
  但是李二陛下心里面有一根刺,前几日,处理国务的时候,他想要喝茶,于是伸手去拿,刚碰到茶杯,就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深谙武艺的李二陛下的听力也很好,立刻查看起了茶杯,愕然发现茶杯杯身出现了一丝细细的裂痕,这让李二陛下突然心头一跳,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一样,李二陛下捂住了胸口,莫名的有一丝烦躁。
  第二天中午,观察天象的官员前来汇报,昨夜三更时分,东北方向有三星大如斗,两颗坠落,一颗摇摇欲坠,星相灰暗,夜色暗辰,乃大凶之预兆,不知是何变故,李二陛下当时就紧紧皱起了眉头,心神剧震,心脏跳起来的速度就更快了,他焦急地询问有没有来自半岛方面的军报,侍从回报说没有。
  李二陛下只好按耐住性子,焦急地等待,之后几天,一直到如今,官员们明显的发现皇帝的面色上有一丝忧虑,于是便询问起来,李二陛下也没有隐瞒,就把事情说了出去,并且询问诸臣有何看法,诸臣面面相觑,房玄龄只是宽慰李二陛下这些虚无缥缈之说是没有根据的,杜如晦却觉得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征兆,一件事情还可以算作巧合,连着三件……
  李二陛下更加担忧了,只好遣使去东北方向亲自查探虚实,三颗将星同时出现了这种情况,李二陛下不得不担忧,那里,可有他非常多的爱将,少了一个,都是很要命的事情,更别说是一连三个。
  派去的使者很快就回来了,跟着一个额头上绑着白色布带,神情悲伤的快马使者一起回来了,李二陛下看到他的时候就心惊肉跳,听完他的一边哭一边喊的报告之后简直要疯了——贞观十一年七月二十八日晚,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秦琼和辽东道行军副总管苏宁遇到高句丽残余散兵游勇的袭击,秦琼将军壮烈战死,苏宁将军重伤昏迷,生死不知……
  李二陛下当时只觉得心中一阵燥热难忍,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这股燥热很快的涌上胸口,涌上喉咙,然后一口逆血喷出,昏迷过去,整个皇宫大乱。
  长孙皇后紧急出面稳住局面,杜如晦房玄龄等一众心腹大臣立刻入宫稳定局面,程咬金尉迟恭李世绩等大将军立刻带兵守住皇宫,亲自披甲稳定局面,继而纷纷聚合在李二陛下的房间外焦急的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了,一听秦琼和苏宁遭到了高句丽余孽的伏击,秦琼战死,苏宁重伤昏迷生死不知的时候,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这一路大军是在最艰苦的情况下逆转局面,取得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大功绩,很多人都对他们是羡慕嫉妒恨,仅仅两万兵力,打着打着就成了十几万大军的大会战,灭二部四国,海军陆军全部用上,火炮用上,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经典战役,甚至还把高句丽大瘟疫给控制住了,消灭掉了,作为正副大总管的秦琼和苏宁可谓是居功至伟,甚至有人传闻,这一次他们两个回来,秦公爷苏侯爷就能变成秦王爷和苏公爷!
  结果到了居然遇到了这种事情,作为最高统帅的两个人居然双双遇伏,这不得不让人更加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情况?万军丛中正副统帅居然能被偷袭,围攻,导致一死一昏迷,这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两个将军,秦琼就不说了,绝对的元老,要被封王了都,自汉以后头一个,苏宁也不说了,贞观大功臣,如今的局面,几乎是他一手策划的,如此的两个人居然一死一昏迷,他们的护卫是干什么吃的?
  和秦琼感情很深厚的程咬金还有尉迟恭等大将当时就震惊了,回过神来以后抓着那个送信来的传信使大吼大叫问他是不是骗人的,他是不是细作,尉迟恭当场拔刀就要斩了那个信使,结果李二陛下的寝宫大门忽然打开,里面传来了李二陛下的怒吼:“敬德!住手!简直放肆!”
  尉迟恭一下子就愣住了,然后看到了李二陛下在长孙皇后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面色有些苍白,但是精神气还是看得出来的,诸臣诸将急忙拜见,程咬金和尉迟恭丢掉了刀剑,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千军万马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汉子,面对什么事情都没哭过,把哭当成最大的耻辱,现在却哭的和娘们儿一样。
  李二陛下还没有开口,李靖就在牛进达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他大病初愈,身体不好,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几乎是从病床上跳起来的,老泪纵横,扑在宫门前就询问李二陛下苏宁怎样了,牛进达也急忙询问秦琼和苏宁的消息到底是如何的,李二陛下深深的叹息了一下,面色低沉道:“苏宁的消息是如何还不清楚,叔宝他……”
  李二陛下没有说下去,程咬金和尉迟恭哭的就更厉害了,捶胸顿足的痛苦难奈,不一会儿,程咬金红着眼睛跪在李二陛下面前请求李二陛下拨给他一万兵马,他要去高句丽把所有的高句丽人斩尽杀绝,为秦琼报仇雪恨,尉迟恭也跪下来,说要把那些高句丽的战俘也全部杀掉,头骨做成京观以慰秦琼在天之灵。
  李二陛下刚要开口,便又有信使飞马来报重要信件,李二陛下当时就心头一跳,李靖更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居然抢在前面就把信件夺了过来,撕掉了外封,疯疯癫癫的就要看,一看之下,跪倒在地,就痛哭起来,李二陛下大惊失色,连忙冲下去捡起信件,他以为苏宁也死了……
  一看,他闭上了眼睛,良久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的诸臣惊慌失措的模样,说道:“辽东军报,苏宁清醒过来了,他没死。”
  诸臣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杜如晦更是如此,当下一阵头晕目眩就要倒地,老搭档房玄龄立刻上前扶住了他,长孙皇后快步上前扶住了李二陛下,开口道:“陛下,此乃不幸之万幸,苏宁苏醒了,辽东军也就安稳了,可陛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靖闻言站起身子,摸了摸泪水,向李二陛下行礼:“陛下请恕老臣失礼之处,三明他是老臣的命根子,他,他,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臣……老臣……”
  李二陛下深深叹了口气,面色严肃起来:“李卿无错,李卿无错,程卿,尉迟卿,你二人也起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叔宝之事还没有个结果,你等就要屠戮高句丽人?荒唐!此事我会继续询问缘由,待缘由弄清楚之后再行安排,你等都退下,该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可妄动!违令者严惩不殆!”
  诸臣诸将应诺,李靖默默地流着泪离开了,程咬金和尉迟恭一抽一抽的从地上爬起,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诸臣全部走完之后,长孙皇后把李二陛下搀扶回去,李二陛下默默的转身回去,走入宫殿之中,斥退了所有人之后,长孙皇后把李二陛下扶到了床铺之上,愕然发现李二陛下流泪了。
  “陛下……二郎……”和李二陛下夫妻数十载,长孙皇后最了解李二陛下,没什么事情可以让他认输,也没有事情可以让他流泪,可是如今……


第九百零四章 伤逝
  “二郎……”长孙皇后担忧的看着李二陛下,李二陛下擦了擦眼睛,然后露出了疲惫的笑容:“没事儿,没事儿……”
  长孙皇后还是一脸的担忧之色:“二郎,妾身与你夫妻数十载,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对妾身说的吗?”
  李二陛下看着长孙皇后,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笑了笑:“当然没有什么是不能对你说的,叔宝他,很早以前就跟着我了,我能坐稳这皇位,也多亏了叔宝出力,那个时候,叔宝还是那么健壮的身子,像虎狼一样,那么强壮,可是好像就在一夜之间,叔宝的身子就垮了,再也没有恢复。
  我觉得很对不住他,我坐稳了皇位,他却垮了,我真的觉得很对不住他,这一次也是,大将们全部都跑到草原去了,就留下一个苏宁一个叔宝,叔宝这样的年纪和身子还要硬撑着去,撑了一年多,真的是一年多,那么虚弱的身子,我只想着,他要是打赢了,回来以后,一定要好好儿的奖赏于他,好好儿的和他叙叙旧请,让他安享晚年,可是谁知道……”
  李二陛下抿了抿嘴唇,接着说道:“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叔宝没了,苏宁重伤,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还不知道,三军主帅,大总管,还有一个副总管,那么多军队守着,那么多人保护着,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真的想不明白,观音婢,我真的想不明白……”
  李二陛下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苏宁也是啊,这一次真的是太险了,我已经失去了叔宝,绝对不可以再失去苏宁了,他比叔宝年轻许多,是我大唐的年轻支柱,有他在,四十年之内我都不担心承乾会没有人才可以用,他要是不在了,我才会担心承乾做了皇帝以后会非常的被动。”
  长孙皇后叹息道:“陛下,妾身知道您一直都很在意秦将军和苏宁那小子,他们都是大唐的重要支柱,不过,陛下,现在应该是要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如何处理了,这件事情要是无法处理得好一点,恐怕会有很大的问题,现在全大唐都在庆祝大唐战胜了那么多国家,秦将军的战陨会引发很多的问题。”
  李二陛下摇摇头:“观音婢,我头疼,我想不出来,让我休息一下吧,让我休息一下,这个事情,交给承乾吧,让他去想办法,观音婢,让我睡一下,睡一下……”
  长孙皇后担忧的服侍李二陛下睡下,走出了宫门,告诉那些宫人去太子东宫找太子,到了东宫之后,李承乾已经非常惊讶的站在了宫门口,看到了长孙皇后来到了之后,李承乾立刻上前询问:“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有那么多兵马进入宫城?出了什么事情那么重要?需要调兵入皇城?”
  长孙皇后握住了李承乾的手,叹息道:“你父亲他晕过去了,所以才会调来那么多兵马稳定局面。”
  李承乾闻言大惊:“父亲怎么了?为何会晕过去?父亲一直很健康啊?母亲,我,我立刻去看望父亲!”
  长孙皇后摇摇头,说道:“已经好了,他已经睡下了,之前从辽东送来了军报,秦琼秦老将军战死了……”
  李承乾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惊道:“秦……秦老将军?秦琼秦老将军?”
  长孙皇后点点头,李承乾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辽东不是打完了吗?不是已经胜利了吗?倭国都已经被攻下了,那,那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这,这不对啊……三明呢?母亲,三明呢?他,他不是副总管吗?为什么……”
  长孙皇后说道:“你放心,苏宁他没事儿,之前的军报是秦老将军战死,苏宁重伤昏迷,现在已经知道苏宁醒过来了,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清楚,似乎生还者只有苏宁一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苏宁才知道,似乎是高句丽的余孽偷袭了秦老将军和苏宁,他们没有防备,具体如何,母亲也很疑惑。”
  李承乾一脸的惊疑不定:“大军营中,如何能有人偷袭到秦老将军和三明?他们的护卫呢?都死了吗?!”
  长孙皇后低声道:“承乾,你父亲休息前告诉母亲,秦老将军之死会给这一次的庆功大宴带来很严重的影响,大唐获得空前大胜,举国大庆,大家都在准备庆典,这个时候传来了秦老将军战死的消息,而且军队的调动肯定被很多人看到了,现在估计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这对于庆典会有很大的影响,你父亲伤心过度,无法处理这件事情,所以他让你去做这件事情。”
  李承乾眨了眨眼睛,问道:“母亲,我,我该如何处理?”
  长孙皇后说道:“你是太子,一国储君,你父亲之后,你就是大唐的皇帝,你父亲因为秦老将军的战死所以非常的伤心,不能处理这个事情,所以就要让你去处理,秦老将军之死不能掩盖,大庆典也不能不办,还有整个辽东军的功劳问题,承乾,这对于你而言,是一个很大的考验,知道吗?”
  李承乾的面色变得非常的低沉,说道:“母亲,我,我……”
  长孙皇后紧紧握住了李承乾的手:“承乾,要做皇帝,就要面临比这种事情更加严重的事情,你要是连这种事情都无法处理,你父亲如何会放心地把皇位交给你?母亲又如何可以放心地看着你做皇帝?承乾,你必须要知道,你必须要做这件事情,苏宁的报告应该很快就会到,那个时候,就要看你如何处理了。”
  李承乾的面色阴晴不定,最终点头。
  同一时刻,苏宁正在军帐里面宣布一些重要的事情:“大总管战死,现在全军由我统帅,由我暂代大总管之职,诸将听命!”
  帐中诸将应声喊诺,苏宁逐一吩咐道:“苏烈,令你为前军总管,统帅前军立刻拔营,准备离开!为大军开路!”
  苏定方点头:“诺!”
  “薛万彻,令你为后军总管,总领后军与后勤队,即刻拔营准备离开!”
  薛万彻点头:“诺!”
  “薛礼,你为我之副将,即刻监督中军主力拔营,收拾,整理,尤其是火炮队,不可疏忽,你可明白?!”
  薛仁贵点头:“诺!”
  苏宁点头:“其余诸将按照原先分配,听命于此三将,准备拔营离开,如今辽东天气炎热,前日七月飞雪乃是上天哀悼秦老将军战陨,我等需要趁此机会快快离开,不可让秦将军尸身受损,你等可明白?!”
  众将领命而去:“诺!”
  将军们都离开之后,帐篷中只剩下了一个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叹了口气,看着苏宁点头道:“三明,你成长了许多,即使秦将军不在了,辽东军也可以保证安定,很好,很好。”
  苏宁面露苦涩,低声道:“长孙叔叔,翼公为救我而死,这份情,我永远都还不清了……”
  长孙无忌疑惑道:“三明,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苏宁看了看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说道:“长孙叔叔,您也是陛下身边的人,这种事情您是可以知道的,害死翼公的人,伏击我等的人,是渊盖苏文和李承隐。”
  长孙无忌诧异道:“渊盖苏文没有死于瘟疫?这厮倒是命大,但是,那李承隐是何人?为何会牵扯到此时之中?”
  苏宁说道:“李承隐,故太子李建成私生子!”
  长孙无忌的眼睛顿时就瞪圆了,长大了嘴巴半响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憋出了几个字:“李建成之私生子?”
  苏宁点点头:“他自己是这样说的,我记得故太子子辈都是以‘承’字为字辈,当年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也知道,故太子之子断无存活下去的可能,也不是什么人都敢于冒充故太子之名义招摇撞骗的,我觉得此事非常可信。
  我最初接触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是贞观四年和贞观五年的时候,我府上的一个匠人莫名死亡,我进行调查,牵扯出了一个组织秘密谋划刺杀陛下的事情,后来我找到了很多的线索,将这个组织在长安城的大部分人手给解决掉了,当时整个皇宫都发生了战斗,您应该知道这个事情。”
  长孙无忌点点头:“对,老夫知道,那之后你去江南和岭南也是遇到了这个事情,老夫也知道,所以一开始就在怀疑,这个事情可能和那个组织有关系,就没敢多说。”
  苏宁点头道:“没错,在岭南,那些人利用我们所发行之纸币的漏洞,妄图谋取大量财富,被我识破,后来我去江南的时候捣毁了他们的老巢,薛礼运送购买土地的钱财的时候遇袭,几乎全军覆没,这个事情也是他们做的,在那个晚上,我们一起出动端掉了他们的老巢,但是被他们的头目给逃走了。
  那之后我在不断地追查这个事情,他们是出海逃走的,我一直以为他们往南边走了,就安排人去往南海查这个事情,查来查去,没有动静,而且我一回长安城就被派去了高句丽那里,我一直很疑惑高句丽为什么会突然不宣而战,后来我才知道,就是那个李承隐搞的鬼,是他鼓动渊盖苏文进攻大唐,本意是获取王位,没想到因为一些些疏忽,被我毁掉了高句丽王城,抓住了高句丽王,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在那之后他们自顾不暇,没有对我们进行更多的干扰,我们也在那个时候失去了他们的踪迹,瘟疫爆发,我将半岛的血滴子全部撤出,情报网也就没有用了,我真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回程的时候,我与翼公入山打猎,却会被他们寻找到机会,调集了高句丽的余孽和李承隐的余孽联合起来偷袭我和翼公,我们只有十余个护卫,被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您也知道了,一个叫做马川的护卫引爆火药和贼人同归于尽,给大唐军队报了信儿,我才得救,在那之前,是翼公为我挡下了渊盖苏文的攻击,后来我拼死杀掉了李承隐,便脱力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长孙无忌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这个事情必须要以密信的形式交给陛下一个人阅览,至于公文,老夫来替你起草,你觉得如何?”
  苏宁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个事情实在是无法公诸于众,虽然觉得对不起翼公,但是我已经杀了渊盖苏文和李承隐,告慰翼公在天之灵,但愿翼公可以原谅我等,原谅陛下……还有,这一次的大庆典,似乎要取消了……”


第九百零五章 一个人的未来
  “取消大庆典?三明,依老夫来看,这怕是不太可能的,不说这大庆典牵扯到了多少人,陛下举办这大庆典原本就是为了全部参战将士,正是全军论功行赏的时候,虽然秦将军在此时战死,但若是以此为理由取消大庆典,估计会惹得诸军有所怨言啊!”长孙无忌为此颇有些烦恼。
  “难不成他们想在翼公的棺木面前喝酒跳舞来庆功!”苏宁一拳砸在了案几上,怒气溢于言表,秦琼之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而这一次的大庆典若是举办成功了才是对秦琼最大的侮辱,以风烛残年领军出征,不计艰险兵出辽东,忍受苦寒和劳累转战千里之地,对于这样的一位老将军,如果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举办大庆典,那才是会寒了不知多少人的心。
  人家为国战死,可是却有人还想着大庆典,虽说原本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是既然已经出了这种事情,这个大庆典就应该改一改,当然,他本身的还有很多需要去做,论功行赏是应该的,但是如果在秦琼尸骨未寒之际做这种事情,岂不是对死者最大的侮辱?再者说了,秦琼是什么人,他是一个普通的小兵吗?
  “三明,话也不能这样说,这一次大军出征获得了巨大的胜利,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如是翼公没有出事,你没有出事,那自然而然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但是这个事情他既然发生了,就一定要有所改变才是,陛下那里也一定会对这一次的大庆典做出些改动才是,你是不用担忧的。”长孙无忌这样说道。
  苏宁面色一滞,而后闭上了眼睛,叹息道:“起草军报的事情,就请长孙叔叔多多费心了。”
  长孙无忌微微点头:“你身上还有很多伤,老夫去为你准备一辆马车,你且安心休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其他的将军吧,待回到长安城以后,你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如何?”
  苏宁只好点点头,说道:“好的,多谢长孙叔叔了。”
  长孙无忌微微摇头叹息,离开了军帐内,长孙无忌离开以后,苏宁伸手从怀中掏出了神机,尝试着打开后盖取下电池,然后再装上,试着将它重新开启,若是在以后的岁月里面没有了它,那很多事情会麻烦许多,神机虽然一直都不怎么显眼,但是总在最需要它的时候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他也是自己和那个世界唯一的纽带了,其余的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消逝而逐渐消逝,这个可以在屏幕上显示大唐纪年的神机是唯一一个陪伴自己到如今的伙伴,如果失去了它,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失去了作为一个穿越之人最后的证明?
  苏宁倒是不在意什么穿越不穿越的,那对于自己而言只是一个空头名号,有什么可在意的,可在意的是弟弟、哥哥、儿子、丈夫、父亲这些称号和它们所代表的意义,苏宁不知道失去了神机,他会遭遇什么样的困难,但是之前的七年,他已经利用神机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但是苏宁也知道,那些数百年来的经验所总结出来的科学规律和技术,并不是百度一下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即使知道它的成果,知道它的原理,可是却依旧无法做到,没有详细的步骤和解说,即使是苏宁也搞不懂蒸汽机是如何制作和运转的,电动机又是如何产生和运转的,牛顿三大定律,电磁定理,这些著名的理论,苏宁只在解题时用过。
  无穷无尽的考试摧毁了苏宁对于这些科学道理的热情和兴趣,至今他还记得当听到老师说学好数理化的方式是“多做题目”,这不由得让他觉得教育的根本目的是什么,如果学好数理化的方式是“多做题目”,那么中国自建政以后会为何连一个自然科学方面的大家都没有培养出来过?明明我们都已经做了天文数字的题目了,一本一本习题集加在一起可以环绕地球不知道多少圈了!
  无论怎样操作神机,苏宁都没有办法让它再一次焕发出光亮,显示出那熟悉的屏保,还有那雷人的贞观纪年,这个时候,苏宁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伙伴,来自于未来世界的技术已经没有了,以后,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好在在这七年里面,大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苏宁也不至于忘记人类所使用的主要能源的变迁历史,如何层层递进,如何慢慢提高水准,如何从低级升级到高级,这些事情苏宁都还记得,都不会忘记,他曾经发誓的要走出属于大唐的一条道路,现在看来,失去了神机的指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苏宁知道自己是一个有大气运的人,秦琼为自己当下致命一击,神机又为自己挡下了致命一击,换作旁人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可是自己依然坚强的活在这个世界里面,这就是气运吧?
  失去了神机,对于我而言,究竟会意味着什么?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在告诉我,从现在开始,我不能再依靠神机了,它可以给我许多,却也会在无形之中让我开创第三条道路的想法被习惯的引导上另外两条道路中的其中一条,那是那个时代的人们的经验和技术,带有那个时代的色彩,而这个时代,这个时空,是完全不同的平行世界。
  大唐会用自己的方式顽强的发展下去,那些坚强的墨家子弟,坚强的纵横弟子,坚强的法家新人,坚强的新儒门,他们会有他们自己的方式,把这份传承和创新的意识延续下去,他们会用属于古中国自己的方式延续自己的传奇,没有外来力量的摧毁和入侵,这一切又会变得如何呢?汉民族可以发展出让整个世界都为之侧目的崭新的汉家文明吗?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但是苏宁已经明确的感受到了,秦琼已经不在了,渊盖苏文和李承隐也死了,内部和外部的最大隐患都已经除掉了,大唐已经有了继续向西向南扩张的余力了,这是另一个时空里面的大唐所没有做到的事情,另一个时空中那些人杰没有做到的事情,而现在,他们做到了,苏宁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一个引导者,一个设计者,一个理念的提出者。
  事实证明,古人不是做不到,而是想不到,如果他们想得到,就一定做得到,都是人类,都有大脑,智商都差不多,今人之所以可以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评判古人的功过得失,不过是站在数千年乃至数万年先人们的积累之上,最初的科学是经验,最初的科学源自于无知和愚昧还有迷信,当这些全部褪去了神秘的外衣之后,科学就诞生了。
  即使没有神机,没有刻意的引导,没有特殊的人,没有奇怪的手段,苏宁都已经把自己应该做的给做掉了,为大唐开创了一种新的学风,风靡于整个学术界,风靡于文风大盛的民间,他们敢于开拓进取,敢于创新,敢于做前人所不敢做的事情,他们睿智,大胆,坚强,他们有文人的智慧与军人的果敢,他们远远超过了他们的先辈。
  这是最好的时代,它已经来临了。
  苏宁看着已经不再亮起的碎裂的屏幕,笑了笑,把神机重新收回了内衣的内口袋之中,他发现,其实自己也在随着大唐的改变而改变,随着大唐的进步而进步,以前做不到的事情,不想做的事情,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自己全部都做到了,不管是什么事情,不管是什么难题,自己都做到了。
  而这些事情,又有多少是真的依靠了神机,依靠了未来的知识呢?
  领先时代半步叫做天才,领先时代一部叫做疯子,人们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了疑惑与恐惧,甚至是强烈的反对,每个人都有着固步自封的一面,渴望和平,渴望安宁,变革总是伴随着流血,这种流血的惨痛记忆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人类的历史中,给一代又一代的人类留下了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伴随着遗传因子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下去……
  所以,一个人即使是从未来而来,如果没有特殊的机遇,又如何可以改变当下的时代呢?正如同苏宁不会把神机的事情告诉别的任何人,因为除了自己,别人无法体会到这种科技意味着什么,在现代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可是在古人看来,那不是妖术,就是巫术,他们会用他们认为最适合的方式把这种威胁消弭于无形,这并不仅仅是古中国才会发生的事情,任何一个国家,在那个时代,都是如此。
  中国有董仲舒儒家和朱熹儒家,欧洲也有宗教裁判所,一个人,就算来自于未来,又如何可以依靠他的知识和技术冲破那强大的阻力呢?
  如果没有志同道合的人的支持,帮助,就算是穿越者又如何,就算是带来了一箱子手机又如何?会改变时代吗?会造成什么变革吗?苏宁不这样认为,估计最大的可能性是在未来的某一天从某一个古代大人物的墓穴中发现这些作为陪葬品的手机。
  苏宁想通了,一直以来,自己可以获得那样大的成功不仅仅是因为神机的存在,更是因为自己有朋友,有兄弟,有家人,又可以理解自己理念的人,又可以将这种理念付诸于实际的实干家,他们的存在,才是让苏宁获得巨大成功的根本原因,就算再怎么天才,得不到世人的理解与帮助,那又如何呢?这个世界永远不会仅仅只是一个人的天下,就算是皇帝,没有人帮助和理解的情况下推动改革,那又如何呢?
  失败的例子数不胜数,成功的例子却几乎看不到,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有限了,即使你的脑袋来自于未来的某一个时刻,你可以俯视这个时代的天下苍生,但是永远不要忘记,一颗子弹的威力和速度远远超过一支弩箭,可是无论是一颗子弹还是一支弩箭,都可以很轻松的要了你的性命。
  苏宁抬起头,望着军帐的顶端,然后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
  “翼公,神机,你们留给我的命,我会珍惜的,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即使只有我一个人的未来,我也不会放弃,我也绝对不会轻易的失败,因为,我的命,是你们用你们的命替我抢回来的啊……”


第九百零六章 国丧(上)
  自从那场奇怪的七月飞雪之后,整个辽东的天气都不热,即使是七八月份最炎热的时候,仍然在早间和夜间需要换上厚实的衣服,免得感染上风寒,这一路来有不少士兵自持体质强健,不换棉衣导致感染风寒,病倒一片,苏宁下令将这些士兵集中起来放置在马车上治疗,然后派人在全军范围内宣布一些预防疾病的要求。
  不过苏宁心里头并不反感这辽东的气候,对于苏宁而言,这种比较凉爽的气候更有利于保存秦琼的尸身,那天的七月飞雪被苏宁要求保存起来了很大一部分,用来冰存秦琼的尸身,寒冷的温度可以减缓腐烂的速度,秦琼一定是希望落叶归根,将自己葬在老家,回到自己最开始的地方,这是每一个中国人都有的家乡情结。
  苏宁绝不允许秦琼的尸体在还没有入土为安的时候便腐烂了,那七月飞雪在苏宁看来不仅仅是上天对秦琼的哀悼,更是可以保证秦琼尸身不腐的重要物资,这样一位忠勇将军,如何不配上天这样的厚待?
  回程的路上,气氛非常的压抑,苏宁知道,就军法而言,保护主帅安全是军队的一大任务,如果主帅遇害,那么整个军队都要受到牵连,将士们非常尊敬这位年迈却豪情万丈的老将军,对于他的战陨痛心不已,更兼回去要受到处罚,心情如何能好?原本辽东军立下的功劳是最大的,拓土千里,灭四国二部,获取大量的努力和人口资源。
  可是随着秦琼的战死,为这份功绩带来了非常巨大的影响,是一个不可磨灭的污点,得知了此时的张士贵和张亮更是惊讶不已,张士贵连忙从幽州港口北上追赶苏宁的大部队,张亮也直接从扬州港口北上出发,算准了日期,要和苏宁在前往长安之前会面。
  仅仅几天,这份巨大的荣耀就被沾染上了那么大的污点……
  这叫人如何可以接受?明明只要回去就可以享受到无上荣耀,秦琼却在已经取得大胜利之后遇到了这种事情。
  这次的战役,东海海军和北海海军也在辽东军的范围内,要和辽东军陆军一起接受赏赐和晋升,可是现在,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短短几天内沧海桑田,叫大家如何接受?奋战了那么久,在大家即将享受到胜利果实的时候,却让军中主帅战死,军中副帅受重伤昏迷,所有士兵都难以接受。
  秦琼的亲卫队和苏宁的亲卫队包括整个中军护卫军都遭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四大护卫更是一度要自刎以谢军中同僚和苏侯爷,秦琼的亲卫队长内疚的在营帐里上吊自尽,震惊全军,苏宁为此痛斥了全军那些议论纷纷的人,亲自为那位亲卫队长准备了棺木,准备将他葬在秦琼的身边,全了他的忠义。
  苏宁也安抚了那些将军,安抚了自己的护卫队,因为那是自己的错误,究其原因,如果不是自己一时想不开,导致精神恍惚,使得秦琼想要带自己出去散散心,所以没有带太多的护卫,以至于被渊盖苏文和李承隐钻了空子,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又如何会发生这种事情,苏宁直接就在全军面前这样说,告诉那些对亲卫阵营施加压力的军队,所有责任,苏宁一力承担,若是你们因此受到了损失,苏家散尽家财也要一力偿还!
  全军为之羞愧,亲卫阵营为之羞愤欲死,严格来说,也不能算作是苏宁和秦琼的错误,因为保护主帅本来就是亲卫队的任务,无论主帅个人的意愿是怎样的,军中亲卫队是有责任和义务以及权利不离开主帅和将军们半步的,尤其是远离军营去打猎,更该如此,对于他们而言,这本来就是失职,判死刑也是无法辩驳的。
  整个辽东军从大唐最荣耀的军队变为了大唐最悲哀的军队,原本的大功勋军队,因为这种事情,导致处境和地位极其尴尬。
  而李承乾也觉得这件事情非常棘手,往小了说,这件事情是一次意外,是一次大唐军规军法不完善所暴露出来的严重隐患所引发的悲剧,珍贵的处理手段是直接问责相关人手,或者是处死几个玩忽职守之人,然后修改军法军规,制定更加严苛细腻的军法军规,继而安抚遇害者家人,追封一个荣誉,同时也要对他本人的错误进行追究。
  可是秦琼的身份和苏宁的身份注定了这件事情会引起整个大唐范围内的震动,军队打了大胜仗,拓土千里,获得人口上百万,物资不计,还是处于劣势之下的成功,这种功绩原本就是极为难得的,辽东军可以获得巨大的赏赐,但是却在即将回到长安的档口出现了主帅副帅一死一伤的震惊天下的事件。
  李二陛下因为老臣秦琼的战陨而伤心过度,连着数日不能处理国务,连寝宫之门都不出,太子李承乾紧急监国,并且被授权全权处理大庆典和秦琼的丧礼事宜,李承乾被弄得焦头烂额,整个太子东宫昼夜不停息的办公,李承乾连着三天三夜没睡一个囫囵觉,极度疲劳,却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这种事情,被谁碰上了都是极为棘手的,这几日李承乾以监国太子的身份在李二陛下的议事殿召集群臣商量这件事情究竟该怎么办,所有人的意见都不统一,军方有军方的看法,文官有文官的看法,文官里面纵横家有纵横家的看法,儒家有儒家的看法,法家也有法家的看法,只有墨家保持了沉默。
  李承乾愁眉不展,一直到苏宁的军报送来,他才看到了一点点转机的曙光,这个事情,居然是这样的,这实在可以看作是命中劫数了,属于苏宁和秦琼的命中劫数,怪谁呢?
  李承乾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群臣,征求群臣的意见,尤其是主管礼部的儒家和主管刑部的法家官员的意见,这个事情是无法脱离礼制以及刑法的范畴的,儒家和法家对此进行了激烈辩论,儒家认为这件事情应该遵循古制,在大庆典办理的同时,也要注重翼国公秦琼的丧礼,毕竟是战死,而不是病死,虽然由他自己的问题在里面,但是他的功劳是不可以忽视的。
  法家官员则认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军队的立法问题和国家的立法问题,礼制不能决定一切,更不能脱离《贞观律》的范畴,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翼国公秦琼和辽东道行军副总管三原侯苏宁明显违反了军规军法,必须要处罚,因为他们自己的疏忽所导致的处罚军规军法的问题,不仅仅暴露了军规军法的缺失,也要秦琼和苏宁负起责任。
  要罚,一定要罚,不能不罚,功劳是功劳,惩罚是惩罚,二者不能混为一谈,更不能因为秦琼和苏宁的个人行为而导致整个立下大功的军队团体受到牵连,这是不公平的,不公正的,军队没有什么错误,错的是苏宁和秦琼,大庆典并不能因为个人的错误而更改。
  礼部和刑部对此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渐渐演变成为国家以法为尊还是以礼为尊的重要核心问题上的辩论,纵横部和工部民部军部吏部倒是作壁上观了,李承乾头疼不已,难以做出抉择,而眼看着辽东军的归期越来越近,李承乾是着急的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东宫群僚属也为之担忧不已,李二陛下这一次放权放得彻底,但是对于东宫而言却是巨大的挑战。
  杜如晦和房玄龄等重要臣子眼见太子为难不已,朝廷为此事争吵的不可开交,眉头紧锁,屡次请求面见李二陛下,就重要问题向李二陛下请示,包括是否出城迎接秦琼遗体的事情和儒法之争的事情,可是出来面见群臣的长孙皇后永远只有一句话——陛下有令,群臣有任何事情都去找太子商议,然后一起签署政令,可以决断,只要把结果告诉朕就可以了,不需要来请示朕。
  群臣为之无奈且着急,李承乾更无奈更着急,处理日常政务就让他心力交瘁,更别说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愁的他吃不进饭喝不进水,脾气也暴躁了许多,李泰闻言过来看望兄长,希望劝慰一下兄长,结果被整个东宫的疯狂所震慑,眼看李承乾红着眼睛就要把自己留下来帮他分担政务,他大惊失色,匆匆拜见之后就急忙离开,连连表示打死都不要做这种事情,如果做皇帝就要这样,那他打死也不要做皇帝。
  李承乾现在是极度的希望有人可以帮助他,尤其渴望苏宁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可是苏宁现在牵扯入了这件事情,本身还在军队里面,根本不能给他提供什么有效的建议,而且这件事情已经渐渐的不是他可以决定的了,不仅仅是朝中,民间对此也有很多的争议和看法,政法大学和军事大学的学子们也屡屡请求教员们和前来教授科目的大臣大将们代为向皇帝提出自己的意见,整个长安城都在争论这件事情,闹的是沸沸扬扬。
  可以说,这原本会成为载入史册的欢乐大庆典已经渐渐地变了味道,如何平衡秦琼之死和军队的受赏才是关键点,除了安西军还在波斯征战以外,几乎所有参与到这场大战役的将军和士兵代表都来到了长安城等待受赏,这要是处理不好的话,牵一发而动全身,会影响大唐的根本。
  李承乾终于感受到了压在自己父亲身上的担子是多么的沉重,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做好承受这副担子的准备,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没有准备好,这是很严重的问题,作为监国太子,他不能迷茫,不能犹豫。
  在快马来报辽东军大军距离长安城还有三天行程的时候,李承乾终于意识到他要做出决定了,群臣的压力,民间的压力,政法大学和军事大学里面未来的将相们的压力,让他不得不做出最终的决定,因为这也关系到“皇家是否出城迎接秦琼尸身”这样一个重要决策的答案。
  议事殿上,面对着一双双带有压迫性的眼睛,李承乾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三日后,满长安着素缟,为大唐英雄秦老将军进行国丧之礼,李承乾作为监国太子亲自披麻,出城迎接秦琼尸身,然后全长安为秦琼哀悼七日,七日不生火做饭,只吃寒食,七日之后,在将秦琼入土为安之后,在秦琼的墓前,举行盛大的庆功大典。


第九百零七章 国丧(中)
  李承乾的决定一经公布,立刻在整个朝廷和长安民间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对于这个宣布,满朝廷的文武官员产生了严重的两极分化,对于这个决定褒贬不一,以新法家学派为首的法学家们表示反对,认为李承乾这是把个人感情揉入了国家律法之中,认为李承乾这样做是不对的,极力反对。
  他们说李二陛下为了不使个人感情破坏了国家律法的规矩,所以自己避嫌不出,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和秦琼并无私交的李承乾来做,一边培养李承乾的能力,一方面也是希望李承乾可以公平公正的处理这个事情。
  而李承乾这样做很明显是有悖于李二陛下的初衷,还是把个人感情揉入了国家律令之中,国家律令是大唐治理天下的基础,如果大唐连这个基础都不遵循了,还能遵循什么呢?作为上位者还有什么脸面治理国家,治理民众?谁还会服从你?
  而儒家学者们则认为这是仁义之举,秦琼秦老将军以高龄之躯为国奋战致死,这是高义之举,而现在秦老将军已经战死沙场,我等理应给他他所应该得到的荣誉和奖励,这是大唐对待功臣的一贯做法,像那些人所说的要治罪的法子,是绝对不可以的,那会寒了天下人的心。
  法家学者依然不答应李承乾这样的做法,认为这是有违法制的举措,他们决定集体去李二陛下的寝宫向皇帝请愿,让李承乾收回这样的做法,而按照他们的说法,给秦琼和苏宁治罪,让辽东军治罪,继而给其他的人进行奖励。
  这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之后,却伴随着李二陛下对李承乾处置的方式表达赞同而停止了争议,李二陛下依然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影响力和决断力,他说这是可以的,那么这就是可以的,很少有人会去反对,他说这是不可以的,那么这就是不可以的,同样很少有人会去反对,李二陛下还活着的时候,他的权力是固若金汤的。
  当然,为了表示他对于法制的支持,平衡朝中势力,他决定将原本给予秦琼的追封为王的荣耀取消了,依旧是以翼国公的爵位下葬,给予谥号“壮”,给苏宁的晋升为三等公爵的奖励也一并取消,依旧是一等三原侯,不变,暗地里也就在赏赐方面多下点功夫作为补偿,仅此而已。
  还有三天,李承乾得到了来自父亲的支持之后,便开始了紧急动作,把工作分摊给各个部门去具体落实,争议的时候大家可以去随便的争议,但是一旦决定之后,所有人都要无条件的去处理所有的事情,不得把个人的感情加入公务之中,那属于犯错,要处罚。
  全长安下达了着素缟的命令,要为忠勇的臣子秦琼尽最后一份力,皇太子作为皇室的代表,亲自披麻戴孝出城迎接秦琼的遗体,秦夫人从二品诰命加至一品诰命,地位等同王妃,秦琼之子秦怀道袭爵三等公,秦琼之女秦梓月加二品诰命,地位等同国公夫人。
  秦夫人和秦梓月得知了秦琼战死的消息之时还在苏府,和苏府众人一起得知了这个消息,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秦夫人直接晕了过去,秦琼之子秦怀道还在军事大学里面学习,得知此消息之后魂不守舍,居然坠马受伤,被紧急送回了秦府,苏府和秦府都乱作一团,苏宁和苏定方都不在家里面,原本主持局面的秦琼不在了,这个局面就难以控制了。
  最后还是李靖赶了过来,稳定住了局面,有了男人就有了主心骨,李靖主持了苏家和秦家的一应事宜。
  终于,辽东军大军抵达京城的日子到了,长安城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这并不是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而是一片素缟的世界,家家户户门口都是一片白茫茫,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子都自动的穿上了为逝者送行的衣服。
  若是说在以往的时候,这种做法会有很多人反感,因为大人物的生死存亡和他们都牵扯不上关系,让他们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甚至是作恶多端的人披麻戴孝,甚至还要七日不能吃热食,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件很讨人厌恶的事情。
  但是呢,不得不说,自从劳动改造政策开始实施以后,尤其是军事大学建立以后,军人就成为了大唐社会中地位非常高的一类人,他们勇敢,强壮,保家卫国,开疆拓土,抓捕战俘,为大唐的百姓们摆脱徭役立下了汗马功劳,以往出兵打仗是劳民伤财的事情,但是从贞观四年以后,百姓们突然发现,打仗会给他们带来数之不尽的财富和福利。
  如果说劳动改造是最直接的表现形式,那么百姓们餐桌上的种类越加丰富,肚子不再挨饿,即使没什么好吃的,也可以吃饱肚子而不至于挨饿,以前不能读书的人可以读书了,以前看到一本书是一件可以光宗耀祖的事情,而如今家家户户哪一家拿不出一本书来装点门面?那是会被人笑话的!
  战争为大唐带来了那么多,赋税一年比一年底,有些地方收成不好直接就免掉,朝廷越来越大方了,据说这也是军队带来的好处,从各个国家为朝廷获取了大量的财富,军人不但保家卫国,使得他们不受伤害,而且还在为他们的生活富裕带来正面的影响。
  战乱时期,兵灾是很可怕的灾害,而如今,士兵是正义的代表,接受了军事大学教育而出的军事学院的学子军官们把严明的军法和严苛的军规带入了军队,常备军的数量一再增加,常备军中的军事大学学子军官比例上升,军队的纪律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对于这种提高而言,百姓们是最直接的受益者。
  家家户户有两个以上儿子的,都愿意让其中一个孩子选择报考军事大学,就算是考不上,你说你通过了军事大学选拔考试的第一关第二关什么的那也是一个很好的资历,进入军中可以受到额外的重视和关注,会得到比普通士兵更多的晋升机会,这是每一个大唐男儿都很愿意接受的考验,甚至军中已经出现了以是否接受过军事大学选拔考试为评判标准的军官晋升活动。
  所以军队和军人地位的提升自然而然的影响到了百姓们对于军人的感官,他们对于军人的感官越来越好,那么军人在他们眼中的地位就越来越高,秦琼作为军中的一个元老,大唐的开国功臣,著名的好汉,在民间的名声不是一般的高,之前在高句丽十五万大军侵犯大唐边境的时候,他以老迈之躯率军北上抗敌,为大唐的百姓们抗击高句丽的进攻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秦琼不是什么百姓们的亲人,也不是什么恩人,不像苏宁那样,整个三原县都给苏宁建了生祠,整个三原县都对苏宁感恩戴德,若是苏宁出事了,就好象这一次一样,整个三原县的百姓们轮流来苏府询问详情,请了德高望重的老者们组成慰问团队来询问苏侯爷是否安康,苏侯爷还好吗等等,得到了准确的答复之后才放心离去。
  秦琼是军队里面的元老,是为大唐打了很多大胜仗的老英雄,但是却被高句丽奸贼害死,民间的舆论对于秦琼和苏宁的遇险事件,除了儒法之争以外,个人的感情是非常非常的悲伤与愤怒的,所以对于军队的抵达和秦琼尸身的抵达,很多百姓们都自发的组织起来随着官方的队伍一起去迎接老英雄的忠魂归来。
  这一天,长安城罢市,百姓不用工作,农民不用务农,官员不用办公,集体出城迎接秦琼秦老将军的忠魂回归,太子李承乾亲自披麻戴孝,率领官方团队以最隆重最高规格的礼仪迎接老将军回家,百姓们则选举出了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代表民间一起迎接老将军回家,秦琼老将军之子秦怀道站在太子身边,秦夫人和秦梓月一起披麻戴孝站在太子身后流泪不止。
  正午时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飞骑赶回了长安城,告知太子殿下秦老将军的灵柩已经来了,李承乾立刻下令哀乐起奏,下令哭丧者开始哭迎,所有人都开始准备着……
  不久之后,人们看到了一名穿着白盔白甲白披风的将军似的人物走了过来,他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撒着白色的纸钱,接着,更多的白衣白甲之人出现了,白色的招魂幡取代了“唐”字军旗,白色成为了主要色彩,一尊被十六个白衣白甲白披风者抬着的棺木也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站在最前面抛洒纸钱之人便是苏宁,目前的辽东军最高统帅,作为一军主帅,他亲自为秦琼的忠魂开路,而十六个抬着棺木的人都是大将,以苏定方和薛万彻为首,全部都是重要战将,他们亲自为秦老将军抬棺木,送他最后一程。
  秦怀道号哭不止,跪伏在地上大哭不已,秦夫人数度昏厥,见到了秦琼的棺木之后,难以自抑的再一次昏厥了过去,秦梓月扶着自己的母亲,也是泪流不止,三个儿女跟随在身边,为外公下跪;作为太子,李承乾流泪下跪,身后随行文武官员全部下跪,周围百姓全部下跪,哀伤的氛围感染到了每一个人。
  苏宁抓起一把纸钱,往天上用力一挥:“老将军!回家了!”
  众军齐声高呼:“老将军!回家了!”
  城门处响应者云集:“老将军!回家了!”
  待得苏宁走到李承乾面前,李承乾站了起来,看着苏宁,苏宁对着李承乾行了一个军礼,高声道:“大唐辽东道行军副总管苏宁奉命护送大唐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秦琼按时抵达长安!老将军于贞观十一年七月二十九日壮烈殉国,老将军棺木在此,末将不辱使命!”
  十六将将秦琼的棺木抬到了近前,慢慢的小心地放下,生怕打扰到了秦琼的忠魂,李承乾一边流泪一边走向秦琼的棺木,看到了衣着整齐的秦琼安安静静的躺在棺木之中,神色安详,就像睡去了一半,李承乾放声大哭,程咬金和尉迟恭二将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抱着秦琼的棺木大哭不松手,别人怎么全都没有用,场面极为哀伤,几乎人人流泪,人人悲痛。
  不多时,苏醒的秦夫人在秦怀道和秦梓月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一跃而入秦琼的棺木中抱住秦琼的尸身大哭不止,无论旁人怎样劝慰都不肯放手,大哭着要跟着夫君一起去,夫君不在了我一人还如何活下去之类的……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高呼“皇帝陛下驾到”,整个场面都安静了……


第九百零八章 国丧(下)
  “皇帝陛下至!”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整个场面都安静了下来,该有的哭泣声还是有的,只是嘈杂声全部消失了,因为秦琼之死而悲伤不能理事数日的李二陛下,终于再一次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李二陛下身穿素服,额头上绑着白缎带,步行一步一步地走向秦琼的棺木。
  所有人觉得有些惊讶,却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情,反而为皇帝陛下亲自步行出城迎接秦琼老将军遗体的举动而感动,自古以来,亲自吊唁亡故重臣的皇帝不在少数,可是亲自出国都城门迎接臣子遗体的皇帝,李二陛下还是头一个。
  作为皇帝,很多事情是不可以做的,皇帝拥有巨大的权力,同时也受到了诸多制约,作为一个国家的元首,皇帝并不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事情,随心所欲做事情的皇帝不是被臣子推翻就是丢了国家,这种皇帝往往出现在王朝末期,而李二陛下并不是这样的皇帝,或者说他想做的皇帝也不同于历史上出现的绝大部分皇帝。
  所以他穿着素衣,绑着白色缎带,以步行的方式来到了秦琼的棺木前。
  所有人都要对他行礼,除了抱着秦琼的遗体哭的天翻地覆的秦夫人之外,李二陛下只是摆摆手,没说话,伫立良久凝视秦琼的遗体之后,默默走到了抬棺木的边上,伸手抓住了左手边第一根抬棺木:“我要亲自为叔宝抬棺!”
  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惊讶了,不过很快,李承乾做出了回应,走到了李二陛下的右边,抓住了一根抬棺木,接着大家都明白过来了,于是按照身份的高低,一个接一个的为秦琼抬棺,苏宁有幸分到了右手边第五个位置,站在苏定方的右边,十六个大唐的最高级文武官员抬着秦琼的棺木一起慢慢进入了长安城。
  这必将成为一个历史性的画面。
  秦琼的身后极尽哀荣,全了他的念想,他是一个军人,一辈子都是军人,作为一个军人,他要马革裹尸,他要在战场上战死,即使是一场阴谋,是一个圈套,是一场必死的骗局,他也是和敌人战斗至死的。
  作为大唐的柱国大将,秦琼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李二陛下和他的感情也是毋庸置疑的,玄武门之变,秦琼就是主要干将,秦琼的威名是一身勇武闯出来的,和其余的将领是不一样的,而秦琼的地位那么高,也和他与李二陛下的感情分不开,和一般而言的宠臣不一样的是,秦琼当得起这样的地位,谁也没说过秦琼是弄臣这样的说法,秦琼就真的是靠着自己的能耐得到这样的荣耀的。
  谁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谁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以法家为首的刑部和以儒家为首的礼部互相做了一个妥协,谁也没有胜过谁,谁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儒法之争就在李二陛下的介入之下被强行终止,但是什么时候会再度开启,并没有人知道,大唐朝廷没有规定谁非要胜得过谁,但是学术之争丝毫不亚于军事之争。
  秦琼的葬礼就这样结束了,以陪葬李二陛下自己的陵墓为最高荣耀赏赐,先行为皇帝守墓,这样的荣耀配得上秦琼一生的奉献,在这之后,苏宁被安排回家休息,等候通知,李二陛下在主持完葬礼之后又把朝政交给了太子李承乾打理,自己闭门休息,于是便有好事之人将此称为李二陛下与秦琼之间的君臣之情谊,大肆赞扬之……
  而真实的情况,却是苏宁还没有抵达三原县的时候就被赵琛亲自带人过来从小路带去了皇宫,李二陛下睡觉的地方。
  苏宁知道李二陛下要问什么,也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情况,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庆功大典之后,他将避免接触朝政和军务,什么事情都先放一放,等这个风头过去了之后,再去考虑其他的什么事情。
  首先还是要应对来自于李二陛下的询问。
  苏宁知道李二陛下最想知道的是什么事情,也知道李二陛下的想法是怎样的,一进入寝宫,李二陛下还没有说话,苏宁首先一个大礼:“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李二陛下没说话,苏宁便又说道:“臣一时不察,以至于李承隐一人引发了一场大的战役,还让翼公为救臣而死,臣罪该万死,但是臣已经将渊盖苏文与李承隐击杀,此二人已死,大唐东北已然固若金汤!”
  在苏宁看不到的幕帘后面,李二陛下的声音缓缓地传了出来:“说一句冷血无情的话,说一句帝王应该说的话,在朕看来,你若是死了,比秦琼死了,更让朕难受;但是以我本人的看法,你便是死一千次,也抵不上叔宝的一次!”
  苏宁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
  李二陛下接着说道:“我和叔宝之间的情谊,你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叔宝之死,还有你的重伤,并不能完全归罪于你们,但是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和叔宝会被那李承隐给得手了,姑且不论李承隐到底是不是李建成之子,我只想知道,千军万马保护之下,为何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苏宁决定一点都不隐瞒:“因为臣担忧自己立下了太多的功劳,做了太多的对的事情,会让很多人有所不满,更会让陛下对臣有所猜忌,若是臣一人也就算了,但是臣有家人,臣不得不考虑,自古以来功高震主之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是权臣,就是反贼,亦或推翻旧主,自己做皇帝,臣很担心陛下和朝中大臣会这样猜忌臣,尤其是随着臣的年岁渐大。
  臣自从贞观四年出仕以来,并没有做过错事,朝中一应改革事宜都是出自于臣之策划,一应计划都是臣首先提出,一件两件还可以,但是三件四件五件六件那就会很危险,要是什么事情都有臣的影子在里面,那么臣就会非常的危险,征伐倭国之前,臣有了这样的疑虑,翼公告诉臣,臣犯一些错误,或许比不犯错误要好一些,对于臣本人来说是这样的。”
  李二陛下冷冷的来了一句:“你倒是不隐瞒,什么都和我说!”
  苏宁说道:“既然已经如此了,臣身为皇族中人,本就该把一切事情的缘由告诉陛下,无论是对于陛下还是对于臣,这都是一件好事,臣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在征伐倭国成功回国之后,臣心神恍惚,不知该如何犯错,犯什么错,翼公便带着臣入山打猎,希望为此排解臣心中忧虑,让臣可以不再担忧这些问题,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结果,却被有心之人给发现了。”
  李二陛下低声道:“那李承隐当真跟你说他是李建成之子?”
  苏宁说道:“是的,陛下。”
  李二陛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认为可信吗?”
  苏宁想了一想,说道:“臣以为是可信的,但是正如臣当初告知陛下的,倭人和李承隐的团伙如果没有宫中内应是断断不可能得到活字印刷术和造纸术的,所以,若是说李承隐的势力都被清扫了,那么就是胡说八道了,皇宫里面估计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而李承隐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因为他没有必要说谎。”
  李二陛下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口道:“着血花血滴子全力探查,朕授权于你,上至王爵,下至黎民百姓,谁都可以查!务必给朕把这帮人揪出来!”
  这一次换作苏宁沉默了,李二陛下察觉除了不对劲,于是说道:“怎么了,你觉得不满意?朕给你的赏赐不够?还是说你想做公爵?”
  苏宁说道:“不是的,陛下,臣此来,也有些自己的想法,比如,臣请求交出血花血滴子的指挥权,由陛下亲自安排人手接管血花和血滴子,臣不再管理其中的任何事情,还有就是,臣依然是一等三原侯,至于公爵,臣三十岁之前并没有那样的想法。”
  李二陛下又沉默了,沉默了更久,两个人交替着沉默,而李二陛下明显占据着主动权,李二陛下的沉默可以让苏宁不安,而苏宁的沉默并不能带给李二陛下实际的改变。
  “你真的这样决定吗?交出血花和血滴子的控制权?你是创始者,从它一创建到现在为止,都是你在负责,你确定把它交给朕?你若是把血花和血滴子交给了朕,朕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还给你了,你要想好啊!”李二陛下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苏宁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毫不犹豫道:“它本来就是陛下的,和臣没有任何关系,陛下想要如何使用它,控制它,那都是陛下的事情,和臣没有关系。”
  李二陛下这一次很快的就回答了:“那么,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白白拿走了你那么多年的心血,我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自称从“朕”变成了“我”,这意味着他心情的放松和好转,于是苏宁仔细的想了想,决定狮子大开口:“臣在一段时间内不想再涉足于朝政了,臣想抽点儿时间陪陪家人,教教孩子,七年来臣与他们聚少离多,尤其是一双儿女,自从他们出生以来,尘埃没有和他们呆在一起超过一年,臣真的觉得很对不住他们。”
  李二陛下又一次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道:“如果我是你,我就完全不会担心什么功高震主的问题,你如何震得过我?这天下有一半都是我打下来的,我能容下李世绩,容下程知节,容下尉迟恭,容下李靖,难道你敢说你一人能比得上他们所有人的能耐?如果不能,我连他们都容得下,为何容不下你?
  正如你自己所说,你有很多很好的策划和想法,这都是大唐所需要的,大唐是我的,但是不仅仅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也需要有人来帮助我治理这个国家,治理这个朝廷,治理所有的黎民百姓,我一个人办不到这些,所以我需要人才,需要臣子,需要官员,你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若是放置你不用,白白浪费了你的才华,我于心不忍。”
  苏宁说道:“如果陛下希望到了陛下之后的新皇时代,新皇仍然可以重用臣为大唐继续效力,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一直到臣走不动路为止,那么就请陛下答应臣的请求吧,陛下,臣愿意为大唐效劳,可臣同样也需要安全的感觉,陛下,你会信任成臣,相信臣丝毫没有叛逆之心吗?”


第九百零九章 三年(上)
  “阿兄,不要这样做,这样做的话,爹爹会生气的……”一个粉雕玉砌的可爱女娃娃蹲在墙角,满脸的犹豫和担忧,伸出粉嫩粉嫩的小手,揪住了她身前的一个年岁同样大小的小男孩儿的衣角,似乎在劝说着什么。
  “蓉蓉,你不要再说了,那个混蛋居然敢欺负小姑姑,我一定要他好看!”小男孩儿露出一副恨恨的表情,似乎和他口中的那个“混蛋”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可是,阿兄,爹爹他……”女娃娃还是一副很担忧的模样。
  “没关系,爹爹要打我我不会跑吗?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要是怕的话就快走,出了事情我一个人担着!你去找娘亲,娘亲会保护你的!这里我来负责,出了什么事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小男孩儿一副很负责任的样子。
  “可是……”女娃娃还是没走,不过好像很焦急的样子,都快哭了出来。
  “倒挺像个男子汉的,不过,你把这水桶吊在房梁之上,绳子还攥在你手中,那么明显,你是否认为我是瞎子?什么也看不到?任你玩耍?”一个一脸调笑意味的青年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了两个小娃娃的背后,把两个小娃娃给吓得不轻,女娃娃“哇”的一声就窜到了小男孩儿的背后,待到看清了来人的面貌的时候才放下心来,不过旋即又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小男孩儿只是在一开始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转过身子,怒视背后的年轻男人:“杜荷!你欺负我小姑姑,我跟你拼了!”说完,小男孩儿就丢掉了手中的绳子,捡起放在地上的木棍就冲上去要和杜荷拼命,身后的水桶一下子落地,水花溅了满地都是,从这根棍子的摆放位置来看,杜荷判断出了这小子估计是留了后手的,大概是要在水桶袭击自己成功以后就冲上来用棍子殴打自己。
  “力气太小!招式破绽太明显!武器选择不当!步法紊乱!气息不均匀!不知道选择要害部位攻击!以前你父亲交给你的东西都忘光了吗?我交给你的你也忘光了吗?还是根本就没有努力练习?就你这样的,你也想攻击我?教训我?!”杜荷面色冷冽的看着小男孩儿,满眼失望的神色。
  小男孩儿闻言更加生气,大吼一声更加拼命的攻击杜荷,杜荷摇摇头,也不和小男孩儿继续虚与委蛇下去,一个手刀打在了小男孩儿的手臂之上,然后单手擒住小男孩儿的双手,用力下压,将小男孩儿压倒在了地上,说道:“这就是你的力量?这就是你练习了那么久的结果?平日只知道玩弄小聪明,只知道玩弄小技巧,这样如何能成大器?如何教训我?!”
  小男孩儿不停的挣扎,不停的叫骂,杜荷充耳不闻,只是压制着他,女娃娃看的泪水涟涟,就要冲上去求杜荷放过小男孩儿,结果还没有走动,就被一支强有力的大手按住了肩膀:“蓉儿,你不要去求情,你兄长他自作自受,你不要去管他!”
  蓉儿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自己的兄长,哭着说道:“可是爹爹,阿兄一定很疼的,一定很疼的,爹爹!”
  苏宁叹了口气,温柔的抚摸着小蓉儿的脑袋,温声道:“你兄长是个男人,这是他必须经历的,现在爹爹这样说你不会明白,但是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这是你兄长和你姑父的事情,你不要参与,去找你娘亲吧,娘亲在找你。”
  蓉儿犹豫着挣扎着,最终还是没有动弹,只是看着苏宁,苏宁又摇了摇头,喊了一声:“来人,把小娘子带去夫人的房中!”
  立刻就有一个婢女出现了,对着苏宁行了一礼,牵住了蓉儿的手就把小蓉儿牵走了,苏宁看着小蓉儿一步一回头的离开这里,便皱起眉头,转过身,看着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犹自挣扎不已的长子苏庆仁。
  “平日里叫你努力练功努力读书,你不听,就知道玩耍,就知道敷衍,平素里总是说差不多差不多,现在到了要用的时候就差了很多!为父交给你的东西你全部都忘光了还是根本没有练习?恩?!”苏宁冷着一张脸,看着苏庆仁。
  苏庆云一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就浑身打了个冷颤,不敢动弹也不敢叫骂,脸色变得极为苍白,杜荷看了看苏宁,苏宁点点头,杜荷便松开了苏庆仁,苏庆仁还是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苏宁冷声道:“爬起来!跪着!”
  苏庆仁刻照办,速度几乎赶得上音速,杜荷说道:“速度,力气,招式,基本功,样样不如庆云,连庆节在这个时候都比他强,比他努力,天天就知道玩耍,为不明所以的事情浪费那么多时间,设一个陷阱还如此破绽百出,简直可恶!”
  苏宁摇摇头,很是无奈的说道:“青莲,对不住你了,这小子的性子太野,总是闹出事端,像极了他娘亲幼年之时,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唉!”
  杜荷说道:“兄长,在我看来,庆仁的天资绝对不在庆云之下,只是庆云比庆仁更加努力,更加懂得学习,更加能吃苦,庆仁太过于贪玩,不够努力,所以才会落后于庆云和庆节,不过,兄长也不需要太过担心,等到了年纪往军事大学里面一扔,出来就是脱胎换骨的一个人。”
  苏宁叹了口气,说道:“那岂不就是在说我教子无方吗?还要靠军事大学来教育自己的儿子,而我作为父亲,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人家会说虎父犬子,教子无方!我又如何自处!月华和灵儿兰儿生的都是女儿,还不知道芮涵这一胎是男是女,我现在只有他一个儿子,不好好儿的教育他,这份家业又该留给谁?”
  杜荷微微地笑了笑:“过去的苏侯爷可从来不会担心这种问题,当年苏侯爷可是号称要把儿子从一出生就丢到军事大学里面养着,要是不成器,宁愿散尽家财救助天下穷苦人也不留给犬子,怎么现在开始担忧了?”
  苏宁白了杜荷一眼,说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天天打打杀杀,简直都不想个人了,让你端碗汤给静儿,你倒好,你那是端一碗汤的姿势还是拿着燃烧罐去烧人的姿势?你把静儿当成什么了?都快要临盆了,你这做丈夫的还如此毛手毛脚,你让我如何放心!真是的!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静儿托付于你!”
  杜荷苦着一张脸,说道:“兄长,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还在生我的气吗?”
  苏宁怒道:“废话!我唯一的小妹啊,你一声不吭就给抢走了,你要我如何待你?你知不知道静儿从一入府门我就没舍得让她吃苦受罪?现在天天给你这厮打理家事,伺候你饮食起居,你还不知足?信不信我立刻就把静儿接回府中过个三年五年的让你也常常守寡的滋味?!”
  杜荷立刻投降:“兄长,请您务必不要这样做,您如果这样做的话,我的府邸很快就会变成战场的。”
  苏宁一脸的调笑意味:“那你可要答应为兄,你一定要把庆仁给收拾妥当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臭小子就交给你了,当初你也是我收拾出来的,现在就当你还我个情分,把这臭小子给我好好儿的练出来,你这杜疯子的名号也不是白给的,多少人都是被你给打成才的,我这儿子够疯,够劲儿,交给你了,把他变成苏疯子也没关系!”
  苏庆仁一听这话,刚才还在瑟瑟发抖,立刻就变得怒气磅礴,站起来大叫道:“爹爹!我不要!”
  苏宁一瞪眼:“跪下!”
  苏庆仁又打了一个哆嗦,老老实实的跪下了,接着苏宁才问道:“你为何如此对待姑父?姑父并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这是怎么了?”
  杜荷也有些兴趣:“之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没有特别针对于我,为何我与你姑姑结亲之后,你却如此仇视于我?”
  苏庆仁撅起了嘴巴,白了杜荷一样,说道:“哼!”
  苏宁又是一瞪眼:“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为父是如何教育你的!”
  苏庆仁偃旗息鼓了,低下头,撅着嘴巴说道:“他欺负小姑姑,小姑姑对我最好了,对蓉儿也最好,我最喜欢小姑姑了,可是他对小姑姑一点儿都不好!”
  苏宁皱着眉头看了看杜荷:“这种话我可不能当作没有听到啊,你欺负静儿?”
  杜荷一脸的错愕:“我……我哪里欺负静儿了……”
  苏庆仁抬起头怒视杜荷:“你肯定打了小姑姑,把小姑姑的肚子都给打的那么大,每一次小姑姑回来肚子都会变得更打,我被爹爹打屁股的时候屁股也会肿起来,小姑姑一定是被你打了肚子,所以肚子才肿的那么高!你是坏蛋!你是混蛋!爹爹!不能再让这个混蛋继续欺负小姑姑了!”
  ……
  此话一出,苏宁和杜荷都囧了,相互看了看对方,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错愕与无奈,杜荷咳了一声,看了看苏宁,没说话,苏宁也咳了一声,万万没想到,苏庆仁的理由居然是这样的,而且这个理由从孩子的角度来说一点错误都没有,联想到古人对于房中之事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观念,甚至是结婚之夜在新郎新娘的洞房里面放一本教科书,然后让他们自行领悟,苏宁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此事是你误会了,你的姑父并没有欺负小姑姑,嗯,此事也是为父的过失,为父就不责怪你了,你素去找你娘亲打理一下,马上我们要去给秦伯伯上坟了!”苏宁威严地说道。
  苏庆仁虽然好奇于父亲为何没有惩罚他,但是比起这个,逃过一劫的劫后余生之感才更加重要,于是他一溜烟的就跑走了,看着苏庆仁的背影,苏宁叹了口气:“却不曾想到他是因为这种事情而敌视与你,这种事情,叫我如何与他说明呢……”
  杜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苏宁白了他一眼:“笑,笑,你接着笑!”
  杜荷憋住了笑意,整了整面容,舒了一口气,正色道:“日子过得真快啊,兄长,一转眼,翼公已经去世三年了,我却还感觉就像昨天一样,兄长,您也差不多该重返朝堂了吧?”
  苏宁笑了笑,说道:“急什么?我才二十四岁,那么急做什么?先去给翼公上坟,很久没有人陪翼公喝酒说话了,翼公会很寂寞的,至于朝堂,天天吵来吵去,有什么好去的?走吧!去陪翼公喝酒说话!”


御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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