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豪杰秦琼


  走入翼国公秦府的那一瞬间,苏宁有一种身为坏人的感觉,人家总说拉PT的没有好下场,但是自己拉PT,啊呸!不是,是为兄长找老婆,那绝对是为了家族延续的举动,为了家族延续,为了香火传承,为了列祖列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苏家!都是为了家族的荣耀!不是为了我个人啊!
  说服了自己,苏宁勉强把坏人的定义抹去,跟随老管家来到了秦琼所在地,那里似乎是秦琼的卧房,看来秦琼的身子已经很不妙了,这种情况下还能活到贞观十二年去世,苏宁不得不承认,秦琼是个大气运者,燃烧生命力到了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继续活八年……
  但是秦琼一定很不开心,一定很郁闷,回想起自己昔日的飒爽英姿,看看如今这病怏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模样,谁能开心的起来?所谓英雄迟暮,尚能志在千里,秦琼应该很羡慕曹孟德,曹孟德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尚且可以率军征战,而他,却要缠绵于病榻之上十数年,对于一名大将而言,这是最残忍不过的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反正苏宁是找不到什么好办法的,这个时代貌似还有一位名为孙思邈的大神医,他的医术也算是出神入化了,比起苏宁这样的半吊子赤脚医生光凭着百度百科混日子,孙思邈可是有着真才实学的,而且寿命过百岁,算得上是封建时代神仙一样的人物,这样年龄的人放在大唐,李二陛下见了也要毕恭毕敬啊!既然是同一个时代,李二陛下不可能没有找过这位神医药王,而秦琼可以拖着病体活到贞观十二年,或许也就是孙思邈的功劳也说不定。
  到了房门口,老管家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主人,三原伯来了。”
  房内传来了低沉虚弱的声音:“啊!那请三原伯进来吧!”
  老管家推开了房门,伸手请苏宁入内,苏宁让四大护卫在外等候,自己提着箱子进入了房间里面,老管家转身把房门关上,整个房间里面就剩下站着的苏宁,坐在床上似乎是在照看秦琼的一名中年妇人,还有半靠在床上的一脸病容的秦琼。
  “苏宁,字三明,拜见翼国公与夫人!”苏宁恭敬的鞠了一躬,秦夫人微微一个欠身还了一礼,秦琼却连动也不能动,只能歉疚的说道:“老夫缠绵病榻已久,实在是难以起身还礼,还请三原伯莫要见怪,请坐。”
  苏宁连忙说道:“翼公哪里的话,苏宁不敢!翼公为国征战,劳苦功高,苏宁甚为敬佩,是故特来拜访。”说完苏宁跪坐在软垫之上,姿势非常标准。
  秦琼看着苏宁这幅相貌和气度便觉得心中有些喜爱,但是也觉得奇怪,自己已经脱离朝堂数年之久,早就没了自己说话的分量,撑死了也就和几个老弟兄保持些关系,靠着他们和李二陛下的信任还能勉强支撑起国公府的门面,但是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权利这是不争的事实,若是想来巴结自己,这个最近风头很盛的新锐有那个必要吗?如果不是来巴结的,那么是来做什么的?
  “老夫脱离朝堂数年之久,早已不关心外事,也就隐约听闻三原伯火烧阴山,大破突厥之事,老夫甚是心慕,只是不知,三原伯来此何为呢?”秦琼问道。
  苏宁听出秦琼的话外音,无非是说自己已经不能在朝堂上有什么作为了,要是想来巴结自己还是得不偿失的,还是离开吧!不过苏宁可不是来这里巴结秦琼的,于是苏宁说道:“其实苏宁来此有两个原因,一是听闻翼公缠绵病榻已久,身体虚弱不适,苏宁跟随师尊学过些旁门左道之医术,前番侥幸救治蔡国公,是故特来看看有无可能为翼公排忧解难。”
  话音刚落,秦琼兀然坐起身子,把身旁的秦夫人也给吓到了,连动一下都困难的秦琼竟然这样快速的坐了起来?秦夫人大急:“夫君!快快躺下!快快躺下!孙神仙说了,您不能着凉的啊!”
  孙神仙?看来孙思邈的确来过,而且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但是秦琼这猛然坐起的模样倒是真的把苏宁给吓到了,苏宁立刻跑上前协助秦夫人把秦琼按到:“翼公,您身体虚弱,不能着凉,否则定然会出大问题啊!”
  秦琼深吸一口气,目光闪烁,紧紧抓住了苏宁的右手:“早些时候听闻三原伯妙手回春,将克明兄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那个时候老夫就已有意动,想着能否寻来三原伯为老夫诊治诊治,但是老夫与三原伯素昧平生,哪里有理由去请三原伯?却未曾想今日三原伯亲自登门,这却叫老夫好生激动,三原伯,你若是能将老夫这一身病痛去除,无论什么要求,只要老夫做得到,老夫一定做到!”
  秦琼说着眼角就湿润了,并不明亮的眼睛里流下了浑浊的眼泪,秦夫人更是低声啜泣起来,看着秦琼这幅模样,苏宁也着实觉得心里不好受,于是温声说道:“苏宁此来,也就是为了看看能否为翼公去除病痛,若是可以,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则是苏宁学艺不精了,万万不敢使翼公为难。”
  秦琼笑着点点头:“三原伯尽管施为,这幅样子,老夫是不想再接着承受下去了。”
  苏宁说道:“苏宁来此之前也询问了一些朋友关于翼公的事情,翼公这一身病,可算病,也不算是病。您这一生历经数百次大战,受伤无计,打仗时环境艰苦,往往处理伤口都是用粗布随意一包,有的时候甚至包也不包,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
  所以这就导致伤口不净,淤血凝聚体内,形成小血块,这些血块在身体里化解不掉,年纪轻还不觉得,一但年纪大了,这些血块会使身体里的血液无法自由流动,以致身体各处无法运转,渐渐衰老。
  另外就是纯粹的受伤过重,流血过多,伤了元气,病可以治,伤了元气如何弥补?年轻时不注意爱惜身体,年老后各种病症就会找上门来,年轻气盛可以压制,年老气衰便压制不住,翼公的病之根源,就在于此。”
  秦琼的面色变换数次,一脸苦笑的看着一脸埋怨和担忧的秦夫人,摇头说道:“这都是命,改变不了的,若是再来一次,老夫仍然会那般拼命,三明,我唤你三明可好?”
  苏宁点头:“固所愿也。”
  秦琼点头笑道:“三明,你老老实实的告诉老夫,是不是无论如何,老夫都不能重上战场了,是吗?”
  苏宁心中一酸,秦琼这幅面容定然是已经得知自己的意思了,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意思就是他已经失去了重上战场可能,这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了,作为一员大将,他最希望的是马革裹尸还,而如今,他却要在这病榻上了结一生,这是何其凄苦?
  “翼公,虽然苏宁无法使您重新上战场,但是至少你能让您过上普通人的日子,至少可以让您可以自自在在的行走,或者是起码,或者是拿一把剑,练练武艺,闲来无事可以和二三老友纵马出城郊,踏青赏春,养一些花花草草,这样不好吗?”苏宁连忙说道,他不希望这位豪杰就此了结一生,至少,他可以过普通人家老者的日子,而不是缠绵于病榻,忍受病痛折磨……
  秦夫人听的两眼放光,立刻说道:“三明,若是真能够如此,翼国公府就是倾家荡产也定然让你满意的!”
  秦琼双眼也绽放出光彩,而后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复而睁开眼睛:“老夫杀戮太多,这也是报应,但若是能安然寿终,也算得上是善终,对于老夫这等屠夫,却也难得,难得!三明,你尽管施为,无论如何,都可以!”
  苏宁点点头,问道:“您是否每到阴雨天或是天气潮湿之时身上关节便会疼痛难忍?比如膝盖,比如肩膀,比如手肘等等?”
  秦琼眼睛一亮:“的确如此。”
  苏宁又问道:“是否每到春日,便精神振奋,每到夏日,便沉闷难耐,每到秋日,有稍微好一些,冬日则最为难熬?感觉呼吸也很困难?睡觉也总是睡不安稳?”
  秦琼眼中光彩更甚:“确实如此!三明,如何医治?”
  苏宁确定了,关节炎和肩周炎秦琼都稍微有一些,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更兼身体虚弱,抵抗力弱,然后因为失血过多,引起的贫血,这些症状到了现代都是老年人经常患有的疑难杂症,治疗的方法很多,治愈的却没有几个,主要还是因为天理循环,时候到了,元气差不多消耗完了,也该离开了,虽然不能治愈,但是治疗还是可以的,缓解一下病症,为秦琼打造一个安然舒适的晚年,这样的话,苏定方的媳妇儿,也就有了着落。
  “医治起来倒是比较麻烦,需要时间比较长,而且可能会比较困难,其中就有很重要的一点,翼公不可时时躺与床榻上,而需起床运动,但是如此一来,对翼公之健康又有极大之威胁,极有可能着凉,那可就不好了。”苏宁颇有些担忧。
  “那么,不如在屋内点起炭盆,让屋内暖和起来,而后在让夫君起床如何?”秦夫人突然说了一句,秦琼正要同意,苏宁却皱着眉头反对:“不可!断断不可!翼公此病症需要呼吸新鲜之空气,而一旦在屋内点起炭盆,空气无法流通,这对于翼公之康复有百害而无一利,断断不可!”
  这一说秦夫人却又面露难色,问道:“这却如何是好?”
  苏宁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正在犹豫之间,秦琼却突然坐起身子,挣扎着要下床:“我秦琼纵横天下数十载!刀山!火海!什么地方没有试过!什么时候,连下个床都要三思而后行了!三明!不要管那些!老夫,老夫,咳咳咳!老夫立刻下床!”
  秦琼面色由苍白变得涨红,苏宁一看不好立刻上前要阻止秦琼,秦夫人眼泪都流下来了要阻止秦琼,被秦琼一把推开:“老夫是一个军人!一个将军!什么时候,连床都下不得了!夫人,不要拦我!三明!你可以治了!别管其他的!治!”


第一百零一章 求亲
  秦琼把上衣全部脱下来的那一刻,苏宁就闭上了眼睛。
  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苏宁害怕从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会吃不下肉睡不着觉,但是那副身体承载着的,是这个时候的苏宁所无法承受之重,以命搏富贵,什么叫以命搏富贵?或许秦琼不是在搏富贵,他在与天搏,与地搏,但是无论如何苏宁都不能再接着保持冷静和无动于衷,那副身体,深深的在苏宁的大脑里面烙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其实苏宁的方法很简单,拔火罐,这个时候虽然暂时没有玻璃制品的火罐,但是通过查阅神机,苏宁了解到智慧的先人采用了两种材料弥补不足,一种是挖空的兽角,一种是竹子,由于兽角出现的时候比较早,所以拔火罐最早的叫法就叫做“角法”。
  至于用竹子来做火罐则是到了唐朝中后期才出现的事情,目前还没有,虽然“角法”已经在医书上有过,可是看着秦琼的这幅模样,苏宁就知道饶是孙思邈也没有想到用这种方法来为秦琼减少痛苦,化解淤血,并且在相当的程度上缓解一下。
  看到苏宁拿出来的竹罐子,秦琼很疑惑,这东西是要做什么的?接着他看到苏宁点燃了一支火舌子而后把火舌子对着竹罐子里面烧了一下,接着苏宁问他:“翼公,您活动一下肩膀,左右都可以,而后告诉我,哪里最疼。”
  秦琼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苏宁要做什么,但还是按照苏宁说的运动了一下左肩膀,刚刚抬起来一点点秦琼就感到了一阵钻心般的疼痛,眉头紧皱成了一个川字,整张面庞都在剧烈的颤抖,但是秦琼还是继续坚持往上抬,他自己这样做过,这不是最疼的地方。
  终于,抬到了一个极限,或许在苏宁看来这只不过是稍微抬一下手肘,但是这对于秦琼而言已然是极限了,接着秦琼就指了一个点,说道:“就是这儿,钻心一样疼!”苏宁一看,记住了这个点,对着秦琼点点头,而后说道:“右手也一样!”
  秦琼照做,又指出了一个钻心疼痛的地方,接着苏宁让秦琼稍微伸一个懒腰,结果秦琼根本做不到,苏宁明白了,一开始可能只是几个淤血点压迫神经导致疼痛,但是没有人知道如何去除顽固淤血,只能让秦琼尽量别动,但是不动带来的下场就是浑身上锈,肩周炎也就随之而生,伤上加伤,病上加病,简直已经到了一个火山爆发点,就是不知道孙思邈是如何为秦琼续命一直续了八年之久,孙思邈是一个内科高手,但是精通中医者应该明白类似于淤血这些东西是无法使用药物消融的,你必须借助外力。
  无暇管这个问题,苏宁让秦琼趴在床上,这对于秦琼而言又是一件痛苦至极的事情,不过不管秦夫人如何流泪,秦琼始终照做,不管疼成了什么样子,秦琼一声不吭,脸都扭曲了但是仍然不出声,豪杰,真豪杰!除了这个词语,苏宁找不出任何的词语形容秦琼。
  秦琼终于趴好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秦琼才稍微感到了舒服一点点,而且方才活动了一下身子,虽然很疼,但是莫名其妙的有种舒爽的感觉,秦琼相信,能把死了的杜如晦给救活的苏宁,一定不会欺骗自己……废话,不为豪杰,就算是为了苏定方下半身的性福和下半生的幸福,苏宁也一定要办到!
  用点燃的大蜡烛给竹罐子加热了一会儿,苏宁瞅准了时机,猛然把竹罐子扣在了秦琼的身上,不得不说,竹罐子比兽角什么的成本要低得多,也好用一些,但是不透明,密封性也不好,幸而秦琼躺在床上躺的时间太长了,吃的也不差,背上反而比较平整,肉还不少,这就非常利于这种原始的拔火罐了。
  一个火罐扣下去,另一个火罐紧接着就扣了下去,一个接一个,一直扣了五个火罐,这才把秦琼指出来的最为疼痛的地方覆盖了个遍,一般而言最疼痛的地方就是淤血最严重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处在什么位置,要是位置不好,火罐也没什么效果,只能看造化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苏宁也都做到了,自己根本不是医生,也没有什么专业素养,所知道的也都是后世的大路货,或者是神机上百度来的救命方法,但是放到如今却是如此的实用,果然啊,什么理论基础全他娘的是狗屁,穿越才是硬道理……
  说老实话,秦琼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虽然相信苏宁,但是孙神仙为自己诊断之后那种神色秦琼明白,特别是孙神仙说的话,您是想要寿命还是想要战场?孙神仙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但是,那可能是九死一生的选择,成功了,自己可以恢复,失败了,自己也就完了,本想一口说出战场二字,但是相濡以沫三十余年的老妻那种哀怨的眼神之下,秦琼心底里埋藏了很久的两个字终究没有说出口,秦琼选择了寿命,选择了用自己剩下不多的时间去陪伴老妻,去补偿老妻,还有那个年仅五岁的幼子……
  这一辈子,我欠你的,我要补偿你……
  想了很久,秦琼对着老妻说了这句话,而后,就没有而后了,孙思邈开了药方,摇摇头离开了,留下老妻满脸泪水的看着自己;而如今,看着老妻一脸的担忧和惊慌,秦琼突兀的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否是对的,几十年来老妻一直无怨无悔额跟着自己,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时候老妻都是一脸的安静,不论是如何的危险,如何的九死一生,自己一直都以为老妻很淡定,很勇敢,但是时至那一日,秦琼才真的明白,到了自己所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是相濡以沫数十年的老妻,而不是战场……
  而如今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在违背当初的誓言?违背那一年那一夜黑发相结之誓言?几十年了,黑发的温柔少女成为了银发点点的老妇,志气昂扬的少年也成为了浑身病痛的老翁,唯一不变的是那份情感,老妻不相背,老翁不相弃……
  “三明,不要做那些冒险之事了,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得个善终更不容易,为老夫解除一些病痛,让老夫得以安度晚年,这就够了。”苏宁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为秦琼把更深层次的淤血解除掉,让秦琼可以真正的动起来,谁知秦琼说出了这句话……
  愣了好一会儿,苏宁露出了笑容:“好的,翼公。”
  “莫要翼公翼公的喊,喊我伯伯吧!听的生分。”秦琼的语气里多了一份恬静。
  “是,秦伯伯。”苏宁当然遵命。
  “老夫觉得好多了,身上热乎乎的,舒服多了,也不会动一下子就疼痛难忍,三明,你这一手医术不下于当世名医啊!”秦琼稍微动了一下竹罐子尚未拔下的肩膀,意外地发现以往只是稍微动一下就会疼痛难耐,而如今却是动到了相当的程度才会感觉到一些些的疼痛,秦琼不由的有些惊喜,他突然想起那些年他答应老妻要去做的事情,一起骑马,一起垂钓,一起去看青山绿水,一起去看白雪皑皑……
  他都没有做到……
  但是,若是去了这身病痛,不就可以了吗?
  秦夫人看着秦琼一身的火罐感到担忧,她感到担忧,失去了秦琼,她如何一个人生活?儿子只有五岁,女儿终究要出嫁,她一个人如何生存?突然,一只带着温度的粗糙大手握住了她的手,秦夫人猛然的看着那只手的主人,秦琼,看到那温暖的眼神,秦夫人突然觉得很安心,很安全。
  当然,拔火罐只能缓解肩周炎等疼痛,不能根治,要想根治,还是需要中医综合疗法,用食疗和药物治疗综合起来,不单单要化除淤血,还需要去除湿气,更需要秦琼尽可能地动一动身子,种种治疗联合起来,才有可能让秦琼成为一个普通的老人家……
  良久,苏宁的第一次治疗完成,慢慢的拔下竹罐子,苏宁对秦琼说道:“秦伯伯,这个病症很繁杂,不是一次治疗就会好的,所以还需要多次的治疗,这个,小侄每三日过来为您拔一次火罐,这样一个月差不多就可以见到成效了,这些时日里,您也不要总是躺在床上,可以坐着,可以站着,活动身子是最重要的,若是怕着凉,可以用生姜煎水加糖喝,嗯,小侄这里有一包冰糖,这种糖无论什么时候吃都可以,若是吃了苦药之后也可以吃一颗冰糖,不会影响药性。”
  苏宁从怀里拿出了一大包准备好的冰糖,这包冰糖要是出售的话没有五十贯钱是不会卖的,这也是目前苏宁所有冰糖的一半,打包送给秦琼了,对于这个经常吃药的老人家这个冰糖可是一个非常好的东西,果不其然,秦夫人打开纸包的时候看到那一粒粒如同冰块一样纯洁透明的冰糖的时候,两个人都露出了惊异的面容。
  “这是,冰?糖?”秦琼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的拿了一颗丢到嘴里,而后露出惊讶的神色:“这,这,这真的是糖?怎么,怎么会有这种糖?三明,这是,这是你制作的?”
  苏宁笑着点头:“正是,这个冰糖以后可就是苏府的招牌了,已经被陛下赐封为贡品,正好想到秦伯伯经常吃药,而良药苦口,这种冰糖正是最好的调剂物品,不用担心影响药性,所以就拿了一些赠予秦伯伯。以后吃药之后,就吃一颗冰糖,就不会觉得口苦了。”
  秦琼拿了一颗放到秦夫人的嘴里,秦夫人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看着这包冰糖就像看着宝贝一样,秦琼很明白这糖的价格是怎样的,这样的冰糖,被封为贡品,那么这个价格又会是几何?秦琼顿时感到心底一股暖流流过,言语之中也颇有些颤抖:“三明啊,你这样,这却叫老夫如何过意得去?你我初次相识,这……”
  苏宁笑了笑说道:“秦伯伯,这个嘛,您不需要担心的,小侄已经说了,今日前来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为秦伯伯医治身体,第二个,其实是一个请求,还望秦伯伯答应。”
  秦琼和秦夫人互相看了看,眼中都有疑惑,秦琼开口问道:“何事?只要老夫做得到,老夫一定答应。”
  苏宁面容一肃,跪坐下来,一个标准的大礼:“秦伯伯,秦伯母,小侄此来第二个目的,就是想向您二老提亲!”


第一百零二章 这个女子有点傲
  苏宁这么么做其实有点儿失礼,也有点儿惊世骇俗,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就算是要提亲,再怎么简单,也需要进行六个步骤。
  纳采:古时婚礼之首,属意女方时,延请媒人作媒,谓之纳采,今称“提亲”。
  问名:男方探问女方之姓名及生日时辰,以卜吉兆,谓之问名,今称“合八字”。
  纳吉:问名若属吉兆,遣媒人致赠薄礼,谓之纳吉,今称“过文定”或“小定”。
  纳征:奉送礼金、礼饼、礼物及祭品等,即正式送聘礼,谓纳征,今称“过大礼”。
  请期:由男家请算命先生择日,谓之请期,又称“乞日”、今称“择日”。
  亲迎:新郎乘礼车,赴女家迎接新娘,谓之亲迎。
  更何况秦琼家不是普通人家,是大户人家,国公家,一国最高勋级,寥寥十数人而已,就算是如今已经远离朝堂不问世事,但是威望仍在,尤其是秦琼只有一个女儿,再怎么说也该请个媒人过来,而不像苏宁这样大大咧咧的就给提出来了,所以秦琼和秦夫人都是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苏宁,不知所措。
  苏宁看着秦琼和秦夫人的模样,知道或许是自己的做法有些失礼了,但是苏宁觉得那个姑娘既然能够提出要求男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且一生只能娶她一个,这就足以证明这个女子不是很喜欢礼教,也许,她就喜欢这种调调也说不定。
  苏定方那个木头人哪里懂得这些离经叛道的调调?还得靠苏宁,尼玛,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为大哥抢女人?也对啊,好的女子都是抢来的!不是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大套繁琐的步骤下来好几个月才能搞定的事情,苏宁想着明年就要抱侄子,要是这么一来,算上苏定方那杆枪需要多少发子弹才能正中靶心的时间,尼玛,要什么时候才能抱上侄子做一回小叔叔?
  秦琼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大将,刀山火海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但是这种情况饶是心如铁石的大将军也稍微有些愣神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里不住的寻思,提亲?这小子为谁提亲?为他自己?自己的女儿?那丫头?不对啊,这小子如何知道自己有女儿的?他见过?不对啊,自己女儿什么时候出过门?
  一连串的疑惑之下,秦琼开口问道:“三明,你说这话老夫不是很明白,你,你为谁提亲?为你自己?你如何知道老夫有女儿?你可知老夫女儿今年年岁几何?”
  当然知道!二十多岁了,放在现代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正值花容月貌之时,但是放在大唐,那可算得上是规规矩矩的老处女了,大唐有法律规定男子多少岁女子多少岁就要嫁娶,若是没有的话,官府就要强制介入了,不过秦琼家是国公家庭,大唐高级勋贵,这个方面总是有些特权的,当然秦琼的女儿秦梓月也绝非常人。
  当初到了年岁需要被强制嫁娶的时候,秦梓月抵死不从,这事儿甚至惊动了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还有当初仍然是皇帝的李渊阁下,毕竟是国公家女儿,不是平民子女,这件事情于是就被当做是内部问题展开讨论,最后秦梓月发出一番言论,她的夫君必须要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且这一生只能娶她一个,连妾侍都不能有!
  这话一出自然遭到了李渊阁下和李二陛下等的反对和不满,秦琼和秦夫人虽然有心庇护女儿却有心无力,最后还是长孙皇后看中了秦梓月这位奇女子,力排众议,保住了秦梓月,答应她,让她自己选择满意的夫君,当时国事繁忙,天下大乱,李渊阁下和李二陛下一批人也无暇过于关注,这件事情就这样拖了下来,一拖就拖了六年,当初的二八佳人也变成了二十二岁的“老处女”。
  所以当秦梓月像往常一样想来给父亲母亲请安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门内传来的声音,当时她就愣住了……
  苏宁还在屋内侃侃而谈:“这个,小侄只是略有耳闻,听说秦伯伯之女乃是奇女子,放言非顶天立地之男儿不嫁,且一生一世只能娶她一人,多一妾侍也不可,这种要求若是放在往常定会被人责骂为妒妇,但是小侄此来,就是为小侄之大兄苏烈求娶秦伯伯之女!”
  秦夫人不明所以,秦琼却是眼中精光四射,苏烈?定方?
  秦琼见过苏定方,他怎么说也是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则是左武卫新任的中郎将,名义上还是他的下属,前些天自己精神稍微好一些的时候还去过一次军营内巡视军队是否懈怠,因为他担心自己不在,而且大仗方才结束会引起军士的懈怠,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军营内的吼声直插云霄,而后他便看到了一员银甲将军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迅速的穿过了数个稻草人,用极快的几乎是他也看不清的速度将数个稻草人斩首,干净漂亮,而后纵马来回奔驰,引得大军大声叫好,吼声震天。
  接着大军就被激励起来,跟着苏定方一同进行斩杀训练,骑兵来回奔驰,步兵紧随其后疯狂奔跑,军营气氛异常热烈……
  那个时候秦琼颇为惊讶,让身边人去打听这员银甲将军到底是谁,不一时身边人回来,告诉他,此人乃是新任左武卫中郎将苏烈,字定方,秦琼的心中顿时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如今苏宁一说起来秦琼就明白了。
  当然秦琼明白了秦梓月也明白了,她记得那一日父亲回府,甚是兴奋,说遇着一大将之才,如何如何威猛,如何如何威武,武艺如何如何高强,战功如何如何辉煌,秦梓月一直以为能被父亲这样的豪杰看上的人不多,而这个苏烈却被父亲这样看重,而且还立下战功,定然是个不寻常的人,但是她也没有亲眼见过这个苏烈,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只能把疑问藏在心底里。
  而这个时候苏宁突然过来代苏烈提亲,秦梓月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苏宁的名号她听过,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自己大了他八岁,他怎么着也不至于想讨自己做老婆吧?接着听下去,她才听清楚,苏宁是来为自己的兄长苏定方求亲的,秦梓月顿时有些纳闷儿,为什么不让媒人过来,而让一个有爵位在身的弟弟过来?这兄弟俩打的什么主意?
  秦琼看了一眼惊讶的秦夫人,笑了笑示意秦夫人不要惊讶,而后说道:“苏烈,苏定方,左武卫中郎将,老夫之下属,武邑县伯,阴山破突厥三大首功之一,是否?”
  苏宁心道秦琼应该也知道这些,并未觉得奇怪,于是点头:“正是!”
  秦琼笑道:“他今年多大岁数?难道还未娶妻?”
  苏宁说道:“大兄生于前隋开皇十二年四月初三,今年三十有八,至今未曾娶妻。”
  这一说不单单是秦琼和秦夫人觉得惊讶,就连秦梓月也觉得惊奇,三十八岁的老头子,竟然还没有娶过妻子?他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看着秦琼和秦夫人惊讶的面容,苏宁笑道:“大兄并非有意不娶妻,而是因为大兄生于治世,长于乱世,年仅十五便追随其父,也就是小侄之大伯征战四方,前隋之乱二十余年,大兄便也征战了二十余年,天下既定原本打算归田卸甲娶妻生子,却又碰上陛下征召出兵抗击突厥,所以这事情也就一直拖了下来。
  大兄之志向就是征战四方,开疆拓土,播华夏之声威于环宇,所以一直未曾在意,等到大伯母提出时,小侄也才惊觉,大兄已然三十有八,大兄从未近女色,是故此事上多有不便,所以特由小侄出面,向秦伯伯和夫人提亲!”
  秦琼露出了笑容,秦夫人也是哑然失笑,就是屋外的秦梓月也觉得这个苏定方有些可爱了,三十八岁的男人,还未近女色?莫不是童男子之身?三十八岁的童男子?
  苏宁没有细细问过苏定方他究竟是不是童男子,但是苏宁觉得极有可能是的,苏定方不喜饮酒,估计也没喝醉过,前半生不断征战,和一群大老爷们儿呆在一块,不会酒后乱性,那么何来男女之事?搞不好苏定方还真的是三十八岁的童男子也说不定……
  这还真是个奇葩,别说古代,就是现代,三十八岁的童男子,万中可有一人?苏宁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这一笑之下,屋内的气氛变得欢快起来……
  当然要是苏定方知道了苏宁拿他的糗事来提亲,不知会作何感想?
  秦琼收起笑脸,严肃地说道:“三明啊,你这做法虽然有些不合礼数,但是我等都是出身军伍,这礼法上自然也未有那般多之讲究,但,老夫之女你也略有耳闻,顶天立地之男子,就老夫看来,定方到也算得上,只是这一生一世只娶一女,这些要求的确是有些不尽人意,老夫也不想隐瞒,定方他,可以接受?”
  说起来,古代出于重视传宗接代,把传宗接代视为非常重要的一点,所以虽然对于男子娶妻严格限制只有一人,但是妾侍的数量一般而言都没有限制,尤其是贵族,尤其是像苏定方这样的既具备官职又具备爵位而且长得那样威猛,前途貌似也不错的猛男,若是强逼着苏定方只娶一妻而不纳妾侍,这个要求对于古代的男人而言,就像是侮辱爹妈侮辱祖宗一样难以接受。
  这个女子有点傲~


第一百零三章 重装上阵
  傲气的女子在古代不是没有过,很多,但是社会属性的根本问题是难以逾越的,人类要生存,生存需要生产,男子是生产的主要劳动力,所以男子占据主导地位,尤其是古代男女数量的比例问题以及男子需要从军征战的特殊情况,男子更少,物以稀为贵,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那些不满足女人的实际处境,妄图改变这一切,争取到自己的权利和生存方式的,苏宁只能抱以敬意,当然她们的努力是无法改变着一切的,武则天已经做到了极致,当了皇帝,天下须眉尽皆俯首,但是武则天改变了男尊女卑的情况吗?改变了男子当国的情况吗?泱泱中华五千年,还有武则天第二乎?
  不得不说,武则天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但她改变不了女子的命运,也没有那个胆量去改变女子的命运,因为那个时代,可不是皇帝说了算的,武则天做到了自己所有能做到的事情,获得了一部分的权力,逼着实际的掌权者们退让妥协,但那只是妥协,武则天若想更进一步,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造成天下男儿群起反对。
  所以虽然苏宁没有那样重的思想包袱,也不会感觉老婆不允许自己纳妾是侮辱爹妈侮辱祖宗甚至是妄图断绝香火传承这样的事情,但是苏宁不能保证苏定方也是这样,他可以接受一个女子这样的要求吗?苏定方可以接受一个这样的要求吗?接受一个这样的傲气女子吗?也怪自己有些心急了,若是早些和苏定方说,然后听听他的意见就好了。
  便宜老爹和苏定方的老爹都已经去了,所谓家中无父,长兄如父,苏家两支已经合为一支,苏定方算是自己的“父”,要是这样的话也是苏定方可以为自己做主,虽然苏定方一向比较听自己的话,但是这种事关终身大事的事情,他会不会觉得很生气?
  貌似自己有些心急了……
  苏定方虽然闷骚,但是他的尊严是绝对不能被侵犯的,越是沉闷的人爆发起来就越是恐怖,这个道理苏宁明白,只是,苏宁实在是找不到门当户对的人了,而且历史上苏定方似乎也只有一个妻子,苏宁决定试一试……他娘的史官你敢再春秋一点吗!这么重要的消息都给你丫的春秋掉了,直拿春秋比和谐啊!现代有和谐,古代有春秋,你妹!
  “秦伯伯,这一点小侄也不敢真的确定,但是依照小侄对大兄的看法,十有八九,这事儿是成的,否则小侄也不会冒冒然过来提亲不是吗?当然,小侄已经遣人去军营通报大兄,只是不知,秦伯伯还有夫人,对于这件事情,是否有意?”苏宁看着秦琼和秦夫人,认真的说道。
  秦夫人有些担忧的看着秦琼,倒不是觉得有什么门第不对的事情,到了这个年龄,能找到一个愿意娶她的男人已经不易,更何况对方也是军中勋贵,还有什么挑三拣四的?只是自己女儿那性子,秦夫人是再明白不过了,对于这件事情,要是自己那女儿在闹出什么事情来,这名声还要不要?
  秦琼也有些担忧,只是看着苏宁一脸的认真,他心里对于苏定方也是有些满意的,而且方才承了苏宁大恩,这样子的请求对于自己也并非是坏事,反而是一种解脱不是吗?只是对于苏定方而言这个要求他可以接受吗?若是不接受,这两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啊……所以秦琼还是有些犹豫。
  只是秦琼这么想,秦梓月不一定这么想,一听到谈话进入了实质性阶段,骄傲的性子发作了,怎能让你们决定我的一切!于是当场推开房门,不顾房内三人之惊讶,大喝一声:“父亲!母亲!这件事情女儿自有分寸!”
  苏宁顿时就斯巴达了,老秦的女儿?感情这位姑奶奶一直在门外偷听?秦夫人也顿时斯巴达了,不知所措,只有老秦非常不满,皱了皱眉头,断喝道:“荒唐!谁允许你在门外偷听?!谁允许你打断我等之谈话?!谁允许你擅自见外人!成何体统!平常宠着你,由着你,看来现在是害了你!”
  秦梓月一愣,随后紧着一张脸回嘴道:“爹爹!您答应女儿的,这件事情女儿自己做主!皇后也答应的,您怎么可以私自为女儿决定!”
  秦琼顿时大怒:“反了你了!反了你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说话的份!滚回去!咳咳咳!咳咳咳!”秦琼太生气了,怒火攻心,咳嗽了起来,秦夫人连忙为秦琼抚了抚背部,秦梓月嘴唇一抿,眼圈儿一红,跑出去了,整个过程进行的实在是太快了,激烈的对抗让苏宁完全没有反映的时间……
  爷爷的,不是说古代女子大多温柔婉约吗?为何自己见到的除了淳儿小萝莉都是衣服悍妇的模样?尼玛,史官,你们敢再春秋一点吗?!司马爷爷,你真的该睁开眼睛看看你们的徒子徒孙们呐!
  “三明,实在,咳咳咳!实在是让你见笑了,老夫中年得女,晚年得子,平素里对他们也是宠爱有加,这一个不注意,就让他们翻了天了!咳咳咳!这是老夫之过失,老夫之过失!定方是个好男儿,小女这样要求,实在是过分了,老夫实在是不欲害了定方,害了你苏家,三明,此事就此作罢吧!”秦琼露出万般无奈的神情,咳着说出了这句话,把苏宁雷的外焦里嫩……
  不欲害了定方……欲害了定方……害了定方……了定方……定方……方……
  从秦府出来的时候,苏宁还是一脸的郁闷,秦琼那话说的实在是太具备歧义了,什么叫做害了苏定方?秦琼对于自己的女儿竟然是做了一番这样的定位吗?虽然苏宁也有些郁闷,但是见惯了后世女子的大胆,这点事情其实非常好理解,也不会觉得多么惊讶,只是放在了古代,当场抗婚可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会被归类于不孝这种古代最不可饶恕的罪责里面,万劫不复!
  只是除了这个大胆的女子,苏宁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尼玛哟,没办法,继续找人去物色一下吧!军中大将没有了,看看同等级将领再说吧……
  回到家中,苏宁还是一脸的郁闷,正准备让牛耿他们给李震李伯瑶长孙冲托个口信儿帮忙寻找一下合适的女子,苏宁却突然看见了苏定方正在大堂里面来回走动,苏定方回来了?这才托了口信他就回来了?
  “大兄,你怎么从军中回来了?军中无事了吗?”苏宁上前疑惑的问道,苏定方一回头看到了苏宁,一脸的惊喜,还露出了几分扭捏的样子,把苏宁雷的外焦里嫩:“二郎,这事情,如何了?”
  好吧!
  看来苏定方是真的饥渴难耐了,但是这件事情还真的没有办成,于是苏宁决定先给苏定方透个底儿:“大兄,那个,你先别急,我跟你说啊,翼公之女有些奇特的,你应该也知道了,我让人告诉你了,那女子要找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除此之外,还要求那男子一生一世只娶她一人,不允许纳妾,而后……”
  苏宁还没说完,苏定方两眼放光了:“二郎,你说为兄算不算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完苏定方还挺了挺胸膛,摆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看的苏宁一阵无语:“是,是,是顶天立地,但是……”
  苏定方摆摆手:“那女子若是如此认为,那就再好不过了,二郎,男子汉立于当世应当以开疆拓土为己任,至于娶妻之事,一人也就足矣了,纳什么妾?你未曾看到父亲与二伯父都是只娶一妻未曾纳妾乎?男儿当参军以开疆拓土,断不可贪恋女色,温柔乡乃英雄冢,那女子如此要求定然也是奇女子,断断不会做小儿女态!正和我意!
  更何况父亲去世前曾言,女子多了争风之事断然不会少,女子争风最为头疼,若是多纳几个妾,她们之间争风起来家事就繁杂不断,为兄如何纵横疆场?如何为国开疆拓土?征战四方?父亲去世之后,为兄就立誓,今生只娶一妻,断不纳妾!此女恰合为兄之意愿啊!二郎,你可真是找对人了!”
  看着苏定方一脸的兴奋,苏宁彻底斯巴达了,你赢了,大兄,你赢了……
  “那么,二郎,此事可确定乎?何时可以纳彩问名?还有,那秦娘子长相如何你可知道?”苏定方仿佛认定了秦梓月一般开始问道,心里面大概已经开始准备要做新郎官了,苏宁嘴角颤抖几下,咳了一声说道:“大兄,你莫要着急啊,这个事情,有点儿意外,秦娘子绝对是国色天香之貌,这一点你放心。
  本来吧,这事情已经快要确定了,但是,但是那秦娘子好像一直都在门外,听到了我们说的是什么,结果推门就说这件事情她自有分寸,不愿意接受翼公之安排,结果翼公大怒之下赶走了秦娘子,然后说,秦娘子偏激,翼公不欲害了大兄,所以,此事,就算了……”
  就算了……算了……了……
  苏定方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所谓闷骚者必有明骚之处,苏定方也就是个骚人,虽然闷,但是一旦明起来那就不是骚不骚的问题了,而是疯不疯狂的事情,闷骚的人一旦施放,那可就是惊天动地了!
  “不!就是她了!三明!立刻备礼!我等立刻去翼国公府提亲!今日就确定!”苏定方突兀的大吼一声,把苏宁给吓了一跳,看着苏定方双眼燃烧起来的熊熊烈火,苏宁知道,苏定方,重装上阵了……


第一百零四章 有异性没人性的苏定方
  “二郎!你大嫂又要唤为兄一同去城外踏青!今日就不在家中用饭了!照看好家中!还有,别忘了替为兄准备彩礼和婚礼!”苏定方猥琐的声音传了过来,正在房间里写酒楼策划书的苏宁翻了翻白眼,一阵无奈,并且感到无比的郁闷,这是活生生的秀恩爱啊!然后把婚礼外包给了苏宁……
  距离上一次的求亲事件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这已经是苏定方告假以来第七次和秦梓月单独出去举行所谓的踏青实则厮混在一起的活动了,也是苏宁第七次被迫请假在家为苏定方处理婚礼事物了。
  要不怎么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呢?冥冥之中都是天注定的,谁能想到这两个压根儿就没有半点交集的人在见了一面看了一眼之后竟然就如同被502黏在一起一样,根本分不开?那一日苏宁真的没有报什么太大的希望,因为对于秦梓月这种女子而言,越是逼迫反而会让她更将坚定抵抗的决心,和封建礼教战斗到底,哪怕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也要保证自己的尊严。
  但是天也垂怜,实在是看不过苏定方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凌寒独自撸,于是专门量身定制了秦梓月这样一个生物给苏定方做伴儿,只不过是惊鸿一瞥,两个人仿佛就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样,那一瞬间,苏宁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萨克斯风……
  于是乎这个事情就这样狗血的认定了,秦梓月娇羞无限的跑回了房中,苏定方失魂落魄的看着秦梓月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一直到脸上带着惊喜和莫名笑意的秦琼把苏定方唤醒,苏宁看着秦琼和秦夫人的表情,觉得他们好像是在为自己女儿终于有人要了而兴奋;而苏定方则如同魂也掉了一样,就好像嚼着炫迈大吼思念根本停不下来那样……
  第二日,苏定方不顾一切的逼着苏宁找媒人,带着彩礼上门正式提亲,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只不过程序上还要走个过场,国公府和伯爵府都需要一点点面子,否则说出去不好听,看起来也不好看。
  纳彩完成了,秦琼迫不及待的开始了第二步骤,问名,好像生怕晚了一步秦梓月就嫁不出去一样;于是,秦梓月,这样一个名字深深地印在了两个男人的心里,一个是她未来的夫君,苏定方,一个是未来的小叔子,苏宁。
  接着的一切都水到渠成了,秦梓月也没什么矫情的,大大方方的应承下来,两人八字一对,天作地和,高兴地苏定方龇牙咧嘴美不胜收……这种事情,哪有风水先生会说反话?找抽呢吧?没听人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吗?走个过场而已你还真当真了?没看到四大护卫凶神恶煞的拎着横刀站岗吗?
  于是苏定方连军营也不去了,说是要筹备婚礼,特地请假,这是大喜事,兵部也不好意思不答应,再说目前兵部已经成为了五部尚书上演全武行的大舞台,每天都你来我往拳来脚往的,经常出现鼻青脸肿的官员,就好像脸上涂了油彩唱大戏一样,好不热闹,这个时候要是苏定方再来一个不死不休可就好玩了,更何况还是和秦琼结亲家,于是侯君集顺理成章的批了假期。
  苏定方就天天拎着苏宁到处跑,准备彩礼筹备婚礼什么的,苏宁被迫屡屡向孔颖达老头儿告假,引得孔颖达老头儿大为不满,但是也不好阻挠,毕竟是人生大事,一生只有一……额,数回的;刘氏和王氏也是大喜,天天窝在屋子里面拿着一本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老黄历左掐右算,寻死觅活找吉日……
  苏小妹自然也不闲着,学习之余和一个合格的上位者一样指挥着全家仆人并四大护卫到处购置婚礼所需要的一切物品,然后按照先前写好的计划书挨个儿的分配工作,你抬轿子他吹喇叭之类的,安排的井井有条,颇有章法,假以时日,必为大才!若是男儿身,绝对可谓名帅,可惜是女儿身,也就凑合着做一做酒楼女皇什么的。
  当然秦梓月也不会闲着,经常就拉着苏定方到处游玩,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他娘的就和火箭发射一样,三级推射没多少时间就升天了,两人沐浴在爱河里,也就是担心人家说还没结婚就和新郎官到处厮混影响声誉才没有天天见面,反正苏定方这些日子也都是闲得很,也不拉着苏宁了,有什么事就完全丢给苏宁去做,这不?大嫂都给喊上了……
  长久没有得到爱情滋润的苏定方和秦梓月就像是干柴烈火一样,一经相遇熊熊燃烧,其热烈程度明显超过了长孙冲和长乐公主,而据小道消息,这小两口儿好像最近在闹矛盾,具体的情况貌似是长乐公主听到了苏宁埋怨苏定方和秦梓月多么多么恩爱的时候,感觉长孙冲不如苏定方爱秦梓月那样爱自己,于是不平衡了,所以苏宁告假有一半的原因也是为了逃避长孙冲那幽怨的眼神……
  说起来苏宁觉得这次苏定方和秦梓月大婚其实是一个超级好的机遇,因为自己和苏定方的人脉不广,苏定方在大唐阵营里的好友也就是那一票军营里的好兄弟,地位普遍不高,而苏宁认识的人里面地位最高的就是李承乾,可是这又不是苏宁的婚礼,李承乾跑来做什么?那么接下来也只有苏宁的一帮子好友长孙冲李震和李伯瑶还有长孙无忌李世绩和李靖这些人会来,附带他们的一些亲属过来庆贺一下,人数太少。
  其实小一辈的过来几乎是肯定的,可是这些老一辈的估计也就李靖会来,长孙无忌和苏定方素无交情,来做什么?李世绩虽然和苏定方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但是出于自己的关系和他谨慎的政治素养,他来不来也是不一定的,这样一来人不是太少了吗?
  不过幸亏是秦琼,苏家是和秦琼结亲,秦琼一来他的那帮子好兄弟也就都会来了,比如程咬金啊尉迟恭啊一众有交情的老将,说不定杜如晦看着自己的恩情也会捎一份礼物过来,唐俭之类的也有可能,不管怎么说,来的人不会少,自己要准备的请柬也不会少,那么机会可就大了去了。
  这次的婚礼苏宁决定推到秋冬之交的时候,在秋收之后,所有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酒楼开业之前,给苏定方举行浩大的婚礼,然后在酒宴上把炒菜和红烧菜以及甜品之类的在这些大唐有头有脑的人物们之间来上一遍,好好地馋馋他们,为酒楼顺利成章的来一次广告植入,毫无违和感,苏定方的婚礼之后,冬日到来之时,也就是酒楼的开张之日了!
  苏宁顿时感到自己是一个天才,这么好的广告植入法子都有,而且绝对不会让人以为这是故意的,只会让人们对苏府美食有更深一个层次的了解,然后疯狂地爱上这些美食,酒楼开业之后的盛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个月前那家旧的味仙居已经被苏宁收入囊中,长孙冲推荐的装修商人已经带着团队按照苏宁的要求开始了装修,并且就在那旁边的一块空地上甜品店也拔地而起;所谓慢工出细活,时间还有,如今只是五月底,刚开工一个月左右,距离秋收还有两个月左右,距离酒楼开业还有三个月左右,时间足够,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那些人也可以慢慢的来。
  趁着这段闲暇的时候,苏宁准备一下造纸的事情,然后顺利成章的把折扇之类装13必备的东西给整出来,一举两得,等到来年开春之时,绝对的满城折扇飞舞,只要是个自认为文人雅士高端人士的绝对人手一份,到时候谁要是没有折扇肯定会被鄙视为土老帽,懂不懂大唐的最新时尚?
  对了!还有椅子!整天跪坐实在是不爽,要是有了椅子,不就爽了吗?而且利用这次婚礼作为宣传机会,再来一个广告植入,岂不爽哉?
  话说唐人追求时尚也是当时一流的水平,要是可以成为时尚的风尚标,那可就赚翻了,到时候成为整个大唐的时尚领军人物,那该多拉风啊!苏宁迫不及待的准备要造纸了和造家具了。
  那种厚实的结实的纸,宣纸肯定不行,草纸更不用提了,苏宁觉得目前还不是草纸可以问世的时候,长期的文化崇拜引发了对于纸这种文化载体的崇拜,突然冒出来一个苏宁要拿着文化载体擦屁屁,甭管草纸多么便宜,估计都要被口诛笔伐一番……
  现在拿纸擦屁屁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给人看到,每天一次大号就是在和时间赛跑,生怕给人家看到发现自己的无耻作为,然后拖出去游街示众,弄不好还要被浸猪笼,到时候就算是有了草纸也要小心翼翼的,被发现了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至于椅子倒是还好一些,找些木匠来做这个,做得漂亮一些,美好一些,也更容易被接受。
  总而言之现在苏定方已经废了,天天和秦梓月待在一起完全派不上用场,苏小妹受了自己的命令忙里忙外的一刻也闲不下来,还十分的高兴,苏宁发现苏小妹就应该做这样的事情,对于苏小妹管理和数学上的天赋特殊技,苏宁是拜服了。
  刘氏和王氏也陷入了极端的兴奋之中,两个妇女焕发了第二春,天天容光焕发面色红润拿着老黄历算着吉日,按照苏宁的要求他们专门挑选秋冬之交的日子,时不时召集一堆的算命先生风水先生开大会,研究来研究去还没研究出一个结果,丰厚的酬金却让一众风水先生和算命先生红了眼,差点儿没打起来。
  就是四大护卫和牛耿都忙得和狗一样,每一次见到都是一脸的疲惫,匆匆喊一声“二郎”就不理不睬的做事情了,整个苏府貌似只有自己一个是闲人,看来,这就是放权的好处,集权的坏处就是会让掌权者累死,放权的好处就是可以充分锻炼每一个人,集权的好处就是权力集中,易于管理,放权的坏处就是容易造成分裂。
  这一切都是因为民智未开和吃不饱肚子造成的,民智开化之后,吃饱了肚子之后,人民自然会有更高一个层次的要求,那个时候,可就和苏宁没有关系了……
  要趁着这一次机会好好的宣传推广一下苏氏酒楼,圣洁的婚礼是不复存在的了,谁叫苏定方有异性没人性的?如此压榨兄弟的劳动力,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第一百零五章 起点
  李二陛下最近有点烦恼。
  距离他知道那些高产作物的存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眼瞅着这一季的粮食就要收成了,这一年大唐还是比较风调雨顺的,年初把突厥狠狠的收拾了一顿,一年以来大唐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外族敢于在此时此刻挑衅大唐,所以外事比较安稳。
  至于内事,最让李二陛下感到纠结的还是劳动改造政策引发朝堂大战,也就是除去兵部之外的五部尚书之间的免费劳动力争夺大战,除此之外还是比较安稳的。
  但是就是这个免费劳动力争夺大战也让李二陛下特别烦神,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认识到了这些往常儒雅非凡的文人们也有如此剽悍的一面,一言不合就要动拳头,这还是在朝堂上,要是在私下里会成什么样?李二陛下大怒之下不得已不介入了,这一介入才发现自己的暧昧态度使得几个月以来兵部都快成为练兵场了。
  五部尚书各自都派了部门里面身体最强壮和嘴皮子最利索的官员占领兵部一隅,以方便争夺这些免费劳动力,至于工部尚书武士彟则是直接坐镇兵部,虎视群官,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话说李二陛下也觉得工部和兵部是需要用到突厥奴隶最多的部门,至于礼部和吏部跑来这里做什么?
  一经调查李二陛下怒火勃发,礼部吏部刑部户部这些部门抢夺突厥劳动力的最大原因就是指使这些突厥奴隶打杂,然后为各部门官员做一些私事,比如盖房子整理内务之类的,更有甚者还有指使突厥奴隶买东西的!他娘的整个一把突厥奴隶当成自家奴仆了,还是不用付钱的那一种,这一下可就把李二陛下给气坏了,立刻下令以后凡是需要用到突厥奴隶的部门需要直接上奏自己,由自己来管理,收回了兵部掌管公奴司的权力,直接设为皇帝直辖!并且大规模处罚了这些将“公奴”变为“私奴”的官员。
  礼部吏部刑部户部等部门偃旗息鼓了,工部尚书武士彟率领工部一众臣工获得了全面胜利,大喜之下弹冠相庆,看的其他部门一阵不爽,至于兵部,本来就需要这些奴隶的,也没有什么损失,倒是把这闹事的给赶走了,兵部终于清静了,侯君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娘的,这些日子可把侯君集折腾惨了。
  于是朝堂上的大战告一段落了,重新回到了平静之中,但是李二陛下的心中却越来越不平静了,这一切不平静的来源,都是因为苏宁和那些据他所说高产的农作物。
  农为国之根本,这个小子看的很通透,商也为国之根本,但是相对于农,商则需要大力防备和限制,这也是这个小子的独特看法,李二陛下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出于对于苏宁的信任,以及看着他一脸的严肃,李二陛下觉得,年轻人,就该历练历练,苏宁还太年轻,这个时候多历练历练,多撞几下南墙也不错,到时候可以留给承乾大用。
  对于苏宁的感觉,李二陛下还不是太深,只是觉得苏宁待给了他很不一样的感受,给大唐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变化,而且李二陛下总感觉苏宁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和他说,他的脑袋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李二陛下很好奇,只是那一双眼睛,还有眼睛里面的东西,让李二陛下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他,相信他所说的那些高产的作物,一定可以让大唐没有饥馑之忧。
  这可能吗?
  越是临近秋收日,李二陛下就越是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直教长孙皇后非常担忧,对于李二陛下近来的异样举动和愁眉苦脸的样子,让长孙皇后觉得很不是滋味,她知道李二陛下为什么而感到烦恼,为什么而坐立不安吃不下睡不好,就连往日最喜欢的冰糖莲子羹也喝不下去了。
  看着那白花花的白糖和从未见过的冰糖,长孙皇后也就可以理解李二陛下目前心中的矛盾了,那个事情就是她也觉得颇为不可思议,世上当真有那种作物?若是当真有那种作物,大唐必然真的就没有饥馑之忧了,那么,那个应急预案不也就能顺利成章的办理下去?那么这会是何等的功劳?何等的功业?李二陛下会得到什么样的赞誉和美名?
  若自己是皇帝,也会如此坐卧不安吧!
  话说苏宁那小子还真是不安分,还想经商,还去找了孝恭一家子,大模大样的和皇家搭上关系,甚至还为兄长找了秦琼的女儿做媳妇儿,然后还帮秦琼治病,据说秦琼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乃至于拿着剑舞几下了,虽然重新上战场是不可能的,但是看样子,能安度晚年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于其他的,秦琼已经脱离朝堂数年之久了,已经对于朝政没什么影响力了,也就是一帮子好友还可以依仗,其他的,还有什么呢?
  这小子,真的有本事啊!若是那些作物真的成功了,这些事情又算得上什么呢?结党营私?不像,别说李二陛下不信,那些奏折自己看了之后都觉得好笑,一家子五口人,苏宁连官职都没有,结什么党?营什么私?苏定方一天到晚泡在军营里面不问政事,苏宁也没有表现出一点点关心政治的趋向,倒是很在乎赚钱。
  做什么事情都会和李二陛下通个气,交个底,把什么事情都放在李二陛下眼皮子底下做,聪明,明白,做君王不可能没有疑心,但是若是臣子把一切都做的光明正大,君王何须疑心?就如同孔颖达责备李芮涵说的那一句话,谣言猛于苛政也,若是一切都知道了,那么谣言自然就没有缝隙可钻,奏折也就留中不发了。
  只是,那件事情,真的可以办成吗?
  长孙皇后看着那碗已经凉透了而丝毫没有被动过的冰糖莲子羹,轻叹一声,越来越担忧了,只盼望着秋收快些到来,好让李二陛下放下心来,好歹,把身子保住啊!这苏宁,要是能见到他,定然要他好看!
  走在去往李二陛下书房的路上的苏宁突然间打了一个喷嚏,郁闷的吸了吸鼻子,苏宁觉得一定有人在背后骂他,不用问,肯定是长孙冲了,这些日子这小子天天给长乐公主表忠心,表达爱意,长乐公主貌似还没有接受这种表达,让长孙冲非常郁闷,看向苏宁的眼神也就与越来越幽怨了……
  摇摇头,暗自诅咒长孙冲,苏宁从怀里拿出了几张特别白皙耐用的纸,暗自得意,这些纸就是苏宁新近制作出来的纸,采取的工艺还是明代的制作工艺,话说虽然现代已经有了用甘蔗渣制作纸张的工艺,可是那种工艺需要的技术和机器是目前的大唐无法办到的,那需要太多的现代工艺,把这种工艺转移到古代,明显不符合实际。
  但是明代的制作工艺复制到大唐来,还是可行的,为此,苏宁在自家庄子上招募了一批农闲时期没事情做的壮汉,还有耕牛到货以后被解放的老农做工匠,准备一个大作坊,准备按照明代的工艺制作纸张,但是突然才发现制作纸张需要的竹子还要浸泡一百天,让苏宁大为郁闷,幸而天不绝苏宁,竟然在这个时候让他打听到了一个制作竹纸的作坊倒闭了。
  虽然说都是竹纸,但是大明版竹纸绝对比大唐版本的玻璃海苔一样的竹纸高上数百倍的档次,而且用料便宜,制作方便,只要有原料,数日就可以完成整个流程,一开始还没有原料,苏宁很郁闷,打听到了一个作坊倒闭之后,尤其是作坊里有大量浸泡好的竹子,苏宁立刻掏钱买下了那个作坊,连带着二十余别家的家仆造纸工匠,直接收为苏家的家仆。
  多了这些熟练工匠,逼着他们发誓绝不泄露消息,并且把他们的家人也迁移到了庄子上安顿好,这些工匠感激涕零,本来就是家奴,现在只不过换了一个更加有钱的土豪主子,没什么不好的,他们自然发了誓,之后,苏宁就把整套流程告诉了他们,并且正好近水楼台的是,苏宁有大量的甘蔗渣,虽然不能直接利用起来,但是煮过之后得到的糖浆可以用来脱色,使得纸张的质地更加坚韧,成色更加洁白,废物利用,一举两得。
  只是对于生态环境的损伤比较大,那些废水让苏宁感到非常郁闷,往哪儿丢?倒到河水里?大唐可不兴环境污染,河里的水大部分都是能直接喝的,这要是一不小心喝死了人,那不就是找死!
  倒到土地里?那块地就废了!这种事情不能做,废水沟?那里也是用的,地下水都要被污染光了,思来想去,苏宁万般无奈的下令暂时把这些废水煮干,里面的污染物干巴巴的就可以用土掩埋了,也没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了。
  但是即使如此,如此低廉的成本还是让苏宁非常的高兴,比起来宣纸硬黄纸这些价格高昂制作周期特别长的纸张,苏宁只要得到足够的竹子,然后浸泡,不断地浸泡,一百天之后,也就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不用担心没有原料可用了,甘蔗渣在制糖之后也可以源源不断的获得,废物利用,二次利用,成本更加低廉,这样的话,造出来的纸,还需要担心没人买得起吗?
  这是苏宁感到最满意的一次成果了,别的东西甭管是椅子桌子还是好吃的,都不能对大唐造成实际意义上的改变,但是纸却可以,造价低廉的纸作为文化的载体可以风行天下,可以让那些无书可读的寒门士子读书,打破世家豪门对于文化的垄断,虽然这个过程非常长,但是却是不可被打破的,因为这个时代,谁也不会想到,不远的未来那轰轰烈烈的文化革命之起点,只是一座小小的,造纸作坊。


第一百零六章 熊孩子李愔
  来皇宫也不是一两次了,就是和李二陛下见面也不是一两次了,拿着弘文馆学子的腰牌,也就比千牛备身的腰牌差上一点儿,两种腰牌同样都是大唐未来之星的代表,同样都可以让宫里面的人低眉俯首服服帖帖的,绝对是这个时代比绿卡还要牛逼的多的东西。
  当然,仅仅是对于,宫里面的,某些人……
  望着自己面前倒地的小屁孩儿,苏宁感到很疑惑,上一回遇到的小屁孩儿是淳儿小萝莉,接着就碰上了李承乾,这一回又是谁?
  而且每一次碰着的小屁孩怎么都是扑街的?上一回是淳儿小萝莉自己摔倒的,这一回是自己前往李二陛下书房途中不知从什么地方猛然窜出来撞在自己身上,对自己施加了作用力之后然后被自己强大的反作用力给弹开了,于是倒地了……
  谁家的熊孩子?
  唉?不对啊,穿着这种衣服,还有玉佩?难道是李二陛下的某个儿子?
  “哎哟!混蛋!竟敢冲撞于本王!混蛋!”倒在地上的李二陛下家里的熊孩子苦着一张脸不停地哀嚎,苏宁觉得郁闷,冲撞你?是你个熊孩子主动撞上来的吧!关我毛事?躺着也中枪吗?尼玛!
  “大王!大王!哎哟大王!您怎么倒在地上了?!哎哟这是怎么了?!谁干的这是?找死吗?!竟敢冲撞大王!大王,快起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呼喊声飘过,一个穿着还算华丽的老太监跑了过来,身边还带着两个内侍,一脸的惊慌失措,跑到了熊孩子身边把熊孩子扶着坐了起来,而后眼睛一瞪,看着“罪魁祸首”苏宁。
  这一瞬间,苏宁浑身都齐了鸡皮疙瘩,被这些阴阳人看着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一接近他们总是觉得他们浑身都散发着阴阳怪气,凡是正常的男性和女性接触到他们一定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大概是看到了苏宁穿着正规华丽还有腰间的玉佩和腰牌,这个太监犹豫了一下,收回了目光,把坐在地上的熊孩子扶了起来,熊孩子站起来之后,看到苏宁,一脸的怒火冲天,指着苏宁就大喊:“你这混蛋!竟敢冲撞于本王!阿猪阿狗!给我狠狠的打他!”
  苏宁顿时斯巴达了,李二陛下的儿子?如此嚣张?是谁?几号龙蛋?
  可是老太监一脸的为难,两个低着头的内侍也非常为难,老太监低声说道:“大王,这是一位爵爷,还是弘文馆的学子,我们,我们哪里敢啊?”
  熊孩子一巴掌就拍到了老太监的脸上:“混蛋!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为外人说话!他是爵爷!本王是王爷!阿猪阿狗!给本王打!”
  老太监哎呦一声被打翻在地捂着脸不敢动弹,猪狗二内侍头变得更低了,浑身瑟瑟发抖,还是一动也不敢动,苏宁一方面为这些太监的素质感到满意,一方面又对这熊孩子起名字的能力感到悲哀,另外,就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这熊孩子,为何如此嚣张?
  “敢问大王,臣好端端的走在路上,是您冲过来,没有看到臣,撞在了臣身上,弹了出去,并不是臣有意的,您为何要打臣呢?再说了,他们是内侍,打了外臣,是要被杖毙的,还请大王不要为难他们了吧。”虽然很不高兴,但是毕竟是王爷,该有的礼节还是需要有的。
  这个时候的太监,哪里敢对外臣动手?还没到唐朝中后期宦官乱政和明朝后期宦官专政的地步,太监连和外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还说动手?别的不说,就算真的是自己的错,这些太监也不敢动手,要是动了手,那就是以下犯上,死罪。
  没想到熊孩子更是勃然大怒,一脸的阴鸷,这种阴鸷让苏宁很不痛快,这种感觉,这么年幼的小孩子,为什么会有这种阴鸷?而这一瞬间,苏宁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被李二陛下大骂为禽兽不如的人——李二陛下的六号龙蛋,李愔。
  “禽兽调伏,可以驯扰于人;铁石镌炼,可为方圆之器。至如愔者,曾不如禽兽铁石乎!”这是历史上李二陛下面对着李愔的斑斑劣迹,大怒之下所说的话,能被父亲这样说,也就足以看得出来这个李愔倒地是如何如何的禽兽不如了,据说年纪很小的时候就非常顽劣,要不是他的母亲杨妃阻止,差点儿就要创造欺凌宫女的最低年龄纪录了。
  话说这熊孩子还真是印证了龙生九子各不相同的道理,与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还有一个吴王李恪,是个被李二陛下赞许为“英果类我”的英才,也是非长孙皇后嫡出子之外唯一一个曾经被李二陛下考虑过立为太子的庶子。
  这个李愔,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混蛋啊!
  看着年纪幼小,差不多才六岁样子的小屁孩儿竟然有这样的神情,苏宁深刻的理解了荀子“人性本恶”的思想,人一出生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本恶性,自私,自利,自顾自,不顾他人等等,所以小孩子特别容易被带坏,因为他们没有受到过系统的人格教育,没有善恶观,只能循着自己的本性,李愔很明显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就算是受到了教育,还是这个样子,貌似还把自己的老师给五马分尸了,皇家教育看起来,也是如此的失败啊!
  “来人!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他都不要紧!”苏宁正在思量间,从李愔冲出来的道路上,又来了三个宫中侍卫的一样的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太监不敢打自己,因为太监是奴籍,标准的奴隶,所以没有人权,但是侍卫不一样,不是奴籍,尤其是李愔的侍卫,就是私兵,部曲,从头到脚全归李愔一人,就如同历史上李承乾的那些突厥侍卫,李承乾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所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这些训练有素的侍卫一点儿都没有疑虑,冲上来就要打,也都是一脸的嚣张,也不管自己是谁,这下子可把苏宁惹毛了,特别是李愔的那句“打死都不要紧”的话,苏宁被挑出了真火,一旦被激怒了,苏宁就会有一种管你三七二十一的冲动,浑身都被怒气的力量填满了,身体燥热,颤抖!
  “我乃三原县伯苏宁!尔等竟敢对我动手!不怕死吗!”苏宁大怒喊道,不到万不得已,苏宁还是不想和李愔正面冲突,这对于自己没有好处,但是那三个侍卫似乎没有听到一样,甚至领头的侍卫还喊着:“顶撞大王,取死之道!”
  还真是狂妄啊,这个李愔,真的敢做这种事情?看来做的次数并不少了,要不然这些侍卫为什么会看上去如此的轻车熟路?也的确,平时在宫中这些人就跟着李愔横行霸道,从未受过惩处,他们早就认为跟着李愔,就是最安全的……
  或许李愔根本就不知道,目前的苏宁,已经不是以前的苏宁了,反正李愔也根本不认识苏宁,对于狠下心一把火烧死了三万突厥兵的苏宁而言,这种场面实在是太小了,军队里面出来的人,早就已经心如铁石杀伐果断,苏宁从来就不怕见血,更何况只是一群打手而已……
  第一个侍卫已经冲到了苏宁的眼前,看来也没有少打人,但是很明显他挑错了对手,在阴山上亲手杀了近百突厥人的苏宁,早就是个打架的行家里手了,一身被李靖锤炼出来的武艺也绝非说着玩的,这些日子也不曾放下,早上起来以后一定会耍一套枪法,虽然手上没枪,但是空手功夫,苏宁也不差。
  所以在那个侍卫打出第一拳的时候,苏宁就左手捉住了那侍卫的胳膊,右手对着关节处狠狠一击,直接把那侍卫的右手骨头打断了,整个手都弯了过来,接着抬腿一脚踹在那侍卫的胸口,貌似用力猛了一点儿,感觉把他的肋骨也给踢断了几根。
  接着苏宁可就主动出击了,好久没有打架了,正好松松骨头,冲到第二个侍卫身边一脚踢出去,把那侍卫踢倒在地,右腿抬起,猛地下压踏在了那侍卫的胸口,又是一沉的感觉,这侍卫的肋骨估计也是断了,最后一个就容易了,一手夹住那侍卫踢来的腿,猛力朝着膝盖一击,腿也弯了,伴随这一身惨叫,苏宁一脚把这侍卫踢飞了。
  似乎只是一个瞬间,三个侍卫就被放到了,凄惨的叫声非常渗人,李愔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一切,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脸色苍白,方才嚣张阴鸷的神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自然就是恐惧了,一个太监两个内侍被吓得低着头闭着眼睛浑身发抖,动也不敢动,他们知道今天算是碰着硬石头了……
  往日里李愔也没有少打架少打人,所以也没有少被李二陛下责罚,但是似乎越责罚,李愔就越不服气,做起事情来也就越猛,打太监打侍卫打宫女这是常有的事情,还曾经把宫女的衣服都给撕碎了,年纪小小却能如此行事,真不负李二陛下禽兽不如的评语。
  但是这一次,他以为他是王爵,苏宁只是个普通爵爷而已,不管怎么样,他也不是王爵,所以也不担心别的,打了再说,谁知道苏宁的心里住着一头猛兽呢?看着三个倒地惨叫的侍卫,苏宁觉得很爽,非常愉快,好久没有打人带来的就是浑身不舒坦,今天终于打人了,还是这样的爽,打人,苏宁从来不留手,这三个侍卫有断手脚的,也有断肋骨了,还有既断手脚也断肋骨的,反正是起不来了,一个太监两个内侍浑身颤抖的躲在后面,只剩下呆掉的李愔而已。
  说起来,这要只是一个普通的纨绔子,苏宁恨不得,额,算了,年纪这么小,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一不打女人,二不打小孩儿,这是老头儿对苏宁下的禁令,是男人就不要打女人,打女人的男人不配做男人!是男人就别打小孩儿,如果不是跟你有杀父之仇,那么你就是恃强凌弱!别人怎么做我不管,你就要给我做到这两点!
  但是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一个教训。
  苏宁慢慢的走近了李愔,李愔打了个激灵,看向苏宁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身子不住的往后挪动:“你,你,你要做什么,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你别过来!我是王爷!我是王爷!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告诉父亲,要父亲砍你的头!砍你的头!”


第一百零七章 小看你了
  “朕不会砍他的头!”
  这个声音李愔很熟悉,最开始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李愔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但是听完了整句话的时候李愔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呼唤……
  要说李愔最怕的是谁,第一是李二陛下,第二还是李二陛下,没有第三和第四,他最害怕的就是李二陛下,因为除了李二陛下,还没有人打过他,还没有人敢打他,杨妃性子柔弱不舍得打他,吴王李恪课业繁忙读书努力没有时间管他,只有李二陛下,每每听闻了李愔干了好事,绝对是一通胖揍。
  但是李愔还真的没有听到过李二陛下用“朕”这个自称对待自己,他明白的,虽然他年纪小,但是他知道一旦李二陛下用了“朕”这个自称,那就是君臣之间,而不是父子之间的拉家常了。
  什么时候,李二陛下开始对他用君臣之道了?
  以往每一次闯祸,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圣人至”,李二陛下踩着死亡的节拍来了,然后就是一顿怒斥和胖揍,也没什么别的,最多就是禁足,完了以后李愔照样我行我素,而今天没有“圣人至”的前奏,那也就是说……
  李二陛下已经在这里看了一会儿了?
  “朕一般不从这里走,却是没有想到,偶尔走一回,见到了这样精彩的一幕!好啊!好啊!李愔,你当真是让朕开了眼界了,以往朕只觉得你是缺少教养,需要更好的教养,给你请名师,想把你给教育好!每一次你犯错,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往你只是对着宫女内侍出手,没想到啊!朕的宽容,却让你越来越放肆!敢对臣子动手了!还想打死人?当真放肆!!!”李二陛下一声虎吼,怒气冲冲的快步走了过来,越过苏宁,一巴掌甩在李愔的脸上,清脆的一声响,李愔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满脸都是血,昏死过去……
  饶是苏宁也觉得一阵胆寒,李二陛下这是真的发怒了,这不是故意作秀,不是故意学着刘大耳摔阿斗笼络人心,而是真真正正的怒气勃发,天子一怒,血屠万里!这样浓烈的怒气,让苏宁真切的感觉到,眼前的君王是一位君王,是一位踩着尸山走到执天下牛耳之位的铁血君王李世民,而不是那个喜欢用轻佻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的李二陛下。
  “尔等三人,明知李愔做错,却不阻止,任由事态发展,毫无作为,更可想见过往李愔之所作所为具有你等之一份!作为服侍李愔之内侍,你等罪无可赦!来人,拖下去,当众杖毙!警告宫人!”李二陛下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个太监两个内侍,开口道,顿时,这三个倒霉的阴阳人面色惨白,瘫倒在了地上,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立刻就有三个侍卫上前把三人拖走了。
  “此三人,以下犯上,贸然对伯爵出手,罪无可恕,拖出去,斩首示众!”李二陛下又扫了一眼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三个李愔的侍卫,毫无一丝怜悯的冷然道,又是三个侍卫出列,拖着三个倒在地上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的侍卫,离开了苏宁的视线。
  “王德,把李愔送回杨妃那里,告诉她,朕今日晚间再过去,还有,把李恪也喊过去。”李二陛下放缓了音调,对着贴身太监王德说道;王德欠身道:“奴婢遵命。”
  “苏宁,你随朕来。”李二陛下淡淡的说了一句,就自顾自的往他的书房方向走过去,苏宁立刻跟了上去,至于其他的事情,苏宁没有在意,李二陛下本就是一个军伍出身的君王,杀伐果断是他的必备素质,杀几个人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贞观四年被处死的二十九个人是罪人,不是奴仆,皇宫里面的奴籍者,是不能被看做人的。
  一直以来,苏宁只把李二陛下当做是一个很自恋的自大狂,虽然作为皇帝很是英明就是了,但是“英明”二字,却又如何是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解释的?春秋笔法之下,杀人很坚决也能被称之为杀伐果断而大力颂扬,何况是英明这个涵盖面非常广的词语呢?苏宁不知道李二陛下要做什么,但是苏宁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进入到书房的那一瞬间,苏宁一个九十度大礼向李二陛下请罪:“臣有罪!还请陛下恕罪!”
  “你有什么罪?你无罪。”李二陛下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愣愣的看着苏宁,淡淡的说了一句话,苏宁听不出来什么别的意思,但是苏宁知道,李二陛下一定非常的生气,越是冷淡,就越是意味着李二陛下把怒气压在心里,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时候,苏宁需要用一些别的事情来引导一下,或者是掩盖一下,转移注意力,绝对是逃脱惩罚的不二良方。
  “陛下,其实臣此次进宫是有要事禀告陛下。”苏宁说道。
  李二陛下眼珠子一动,淡淡地说道:“什么要事?”
  苏宁从自己的胸口把那几张白纸拿了出来,走到李二陛下身前递给了李二陛下说道:“这就是臣要来禀告陛下的事情。”
  李二陛下接过了这几张白纸,淡淡的看了一下,抬头问道:“宣纸?你拿宣纸来给我做什么?”
  苏宁笑道:“陛下,这不是宣纸,这是竹纸。”
  李二陛下眉头一皱,眼中精光一闪,低头看向了手中的白纸,抚摸了一下,而后又扯了扯,眉头皱的更紧了,抬头问道:“这的确不是宣纸,竹纸?我见过竹纸,根本难以书写,色泽极差,如何能是这幅模样?你不许胡言乱语,否则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苏宁笑着说道:“陛下,这就是竹纸,是臣用竹子做出来的,只是臣制作竹纸的工序和大唐其他作坊做竹纸的工序不太一样,所以做出来的竹纸自然也就不一样了,其实本来还不会这样快的做出来,因为第一步就是要选择竹子浸泡百日,只是恰好长安有一间竹纸作坊办不下去了,臣就把它买了下来,里面正好有已经浸泡好的竹子,加上其他要做的事情,也就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若是原料准备好了,制作这种竹纸的过程,只需一日。”
  李二陛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手中的白纸,然后提起笔沾上墨汁就开始写字,写了几个字之后,惊讶的发现和宣纸写字的效果差不多!这,这简直和宣纸没什么两样!可是宣纸制作一张需要近一年的时间,而这种纸,苏宁方才怎么说的?原料准备好了,一日就可以?
  “此种竹纸造价几何?”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陛下,您说竹子需要多少钱?石灰需要多少钱?甘蔗渣需要多少钱?这种竹纸的造价,完全还比不上原来竹纸的造价,若是可以出售的话,几乎每个人都能买得起,只要原料足够,天下人皆可用纸!”苏宁笑着说道。
  李二陛下猛然站起身子,顿了很久,仅仅盯着苏宁问道:“这也是你学来的?”
  苏宁点头:“正是,天下多有愿意读书之人,但是能读书之人却甚少,只是因为纸张太贵,书籍甚少,这才无法推广读书,若是天下人都能读书,陛下,那会是何等光景?陛下还需要为那些人而担忧吗?”
  李二陛下一愣,而后定定的看着苏宁问道:“那些人?哪些人?”
  苏宁笑道:“就是那些人喽!”
  李二陛下把眼睛眯起来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好小子,我小看你了,我真的小看你了,皇后也小看你了,无忌也小看你了,我等都小看你了,你很好,很好!若不是你年岁太轻,我可以立刻就给你安排官职,这是真话。”
  苏宁无所谓的笑道:“陛下,臣可不是来要官的,臣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就做官,臣只是希望将功赎罪,把造纸之术献给陛下,希望陛下莫要怪罪臣顶撞大王。”
  李二陛下脸上笑容一滞,而后收起面容,摆了摆手:“这件事情你没有错,我都看在眼里,是李愔太过放肆了,我国务繁忙,他母妃杨妃性子柔弱,他兄长李恪倒是不错,学业很努力,却也没有时间管束李愔,这才造成李愔如今这幅模样,这不能怪你,你无罪,若是你站着给他打,我却要低看你一些了。”
  苏宁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结果李二陛下又来了一句话:“但是当众顶撞皇子,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事情,若是被人说起来也不好听,虽然你是遭了无妄之灾,却也必须要做出些样子,你还不是官身,没有俸禄,那就罚你一月食邑收入,略作小惩。”
  刚开始听到李二陛下说话的时候苏宁还紧张了一下,后面苏宁却是忍不住要翻白眼,这还真是欲抑先扬啊,一个月的食邑收入,算了,也算不上什么,罚俸禄这一类的惩罚在苏宁看来更像是为了堵住朝臣的嘴巴而君臣一起上演的一场戏,基本上官做到了一定的程度,哪里会缺钱?俸禄算什么?高官可有靠着俸禄过活的?
  “谢陛下恕罪!”不管怎么说,能够做到这个份儿上,李二陛下已经不错了,苏宁也挺满意的,感谢了一下英明神武的李二陛下明察秋毫,李二陛下笑着让苏宁不要多礼,拿着白纸就不住的抚摸,像是在抚摸心爱的女人一样,看到这一幕,苏宁有点儿不舒服,连忙打断李二陛下这种特殊的爱好。
  “陛下,其实臣还有一些好的想法想要告诉陛下。”


第一百零八章 自恋的李二
  “陛下,其实臣还有一些好的想法想要告诉陛下。”苏宁笑着对李二陛下说道,李二陛下一摆手,满脸的不爽:“臭小子,莫要废话!莫要让我这般难受!快说!有什么都给我说出来!要是敢有藏私,我定然不会饶了你!”
  苏宁翻了翻白眼,无奈道:“陛下,古人云治大国若烹小鲜,若论治大国,陛下第二,何人敢称第一?但这烹小鲜,陛下可就远远不及臣了,臣可是个中行家里手,这烹小鲜最重要的就是细心,谨慎,火焰的大小调解,用原料调料如何,烹调时间几何,如何使用厨具等等,缺了其中任何一环,做出来的食物那就是鬼见愁!”
  李二陛下“咳咳咳”好几声,而后背过身子不住的颤抖,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子一脸笑意的盯着苏宁看:“每一回和你说话就是比和那些大臣说话要说服的多,鬼见愁,哈哈哈,你是如何想出来的?不过话说回来你的厨艺的确不错,要不,反正你如今也不能做官,你去御膳房给我做个御膳大厨可好?”
  苏宁一阵郁闷:“陛下可莫要消遣臣。”
  李二陛下止住笑意,变回了严肃的面容:“好了,玩笑话到此为止,你说,你还有什么想法要告诉我?”
  苏宁也严肃地说道:“陛下可曾试想,即使我等拥有廉价纸张,但是刊印书籍所需之雕版却是极大的问题,一块雕版雕刻出来多费时不说,只能用于一本书的某一页,而后便没有用途,这不单单是费时,也是浪费,书价如此高昂也有其中一些关系。”
  李二陛下沉吟一会儿,点点头:“你之所言我也多有考虑,无忌他们也曾经与我探讨过这些问题,也曾进献过大量计策用以降低书籍耗费,但是一直以来都未曾有什么进展,你这纸张的确解决了一大难题,但是现在还不能赏赐你,个中缘由你也应当明白。”
  苏宁点头:“如今臣年岁太小,若是这个时候便赏赐,臣可就无法安然度日了。”
  李二陛下很满意的看着苏宁点点头:“你很聪明,我很满意,但是你也不用担心,你所做的这一切,大唐既然收下了,就必然会给你赏赐,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赏罚分明,此乃我之行事准则,你不必担心,那么,你的想法是什么?”
  苏宁说道:“臣的想法就是与其将所有字刻在一块雕版上,为何不选择将每一个字都独立的雕刻出来?我们可以使用木材,把木材分为一个个小方块,每一个小方块都可以雕刻一个字,把我们目前所知的每一个字都给雕刻上去,需要印刷书籍的时候就把这些方块组合成一篇文章,然后印刷,完毕之后这些方块还可以变换位置,继续印刷其他书籍,变死字为活字,成为活字印刷术,这样不就是大大的增加了印刷的速度,大大的减少了印刷所需费用吗?”
  李二陛下浑身一震,眉头紧皱,而后眉头舒散,脸上换上了一副得意的笑容,安静了许久,苏宁知道这个自恋的皇帝陛下又在想着如何拳打五姓豪门脚踩诗书世家了,说起来,若是真的被李二陛下掌握了这些技术,掌握了文化上的制高点,五姓豪门和山东诗书世家绝对会早上四百年被李二陛下狠狠的摧残,或许李二陛下有生之年无法亲自摧毁山东世家,但是可以留给李承乾一个犹如被秦国活埋了四十万大军的赵国,风卷残云,彻底收拾掉他们。
  若是以前,认识老头儿以前,或者是苏宁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经历过老头儿这个人,苏宁一定会支持李二陛下,用铁血的方式扫除掉五姓豪门和山东世家,把压在天下寒门士子头上的这座大山拔除,提前四百年迎来大宋的文化盛况,迎来大宋的真正地科举考试,在法律上为天下寒门士子打开一条通天之路。
  但是这个时候,苏宁却是在想着,如何在为寒门士子打开通天之路的情况下,尽可能的保全山东诗书世家,并且将他们彻底同化在庶族当中,用比较温和的方式,让士族归化到庶族里面,避免流血事件的发生,毕竟这些诗书世家都是最为正统的汉家衣冠支持者,也都是汉人,他们的学识,他们的藏书,都是汉家文化最大的保障。
  朱温那一批出身寒门的军阀,杀掉的不仅仅是阻碍中国文化进程的绊脚石,也是中华文化最坚定的支持者和保护者,他们的存在,是一把双刃剑,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敢于蔑视皇权,敢于对抗皇权,敢于拿着文化权力去和李二陛下的皇权军权对抗,这也就是一种权力上的平衡之道。
  若是让他们全部被收拾掉了,李二陛下岂不是失去了一个最大的牵制?掌握了文化上的制高点,李二陛下会做什么?唐朝后代君王会做什么?苏宁不奢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什么自由民主之类的事情,可是,至少要留下一点点希望的火种,让大唐按照这样的轨迹走下去,一百年二百年以后,可以顺理成章的过渡到下一个历史阶段。
  从这样的感情上而言,苏宁并不希望五姓豪门和山东诗书世家就这样被全部摧毁,他们也是节制李二陛下皇权的重要力量,这未尝不是一种非常原始的权力分立雏形,只是这些士族的观念太过僵化,永远认为寒门士子是低贱的人,中华的一切应该被他们掌握,他们热切的希望回到魏晋时期那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情况,那是世家大族的黄金时期,也是汉家儿郎的血泪经历。
  苏宁绝对不会认同那个时代,不会认同那个身上长虱子都被认为是潮流的淫靡时代,那个时代一去就不会复返,就不允许复返,一定要给这些士族一点颜色看看,狠狠地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等到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力量的时候,和平演变,和平收编,把他们塑造成可以为国家出力,乃至是节制皇权的重要力量!
  对于这一点,苏宁有那么一些些的想法……
  “很好!很好!小子,你又立一大功了!好!好!哈哈哈哈!”李二陛下嚣张的大声笑了起来,结果看到苏宁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顿时整了整面容,恢复了那一副威严的皇帝的模样,而后从自己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张纸,递给了苏宁:“这可是你写的?”
  苏宁接过纸一看,哎呀我擦,这不是写给褚遂良的那一首《竹石》吗?怎么落到李二陛下手里了?苏宁抬起头看着李二陛下说道:“那一日褚遂良先生来到臣家中与臣讨论书法,臣看褚遂良先生甚是喜爱臣之书法,所以,就写了一首诗赠予褚先生,为何会在陛下这里?”
  李二陛下看着苏宁默然不语,良久又拿起一张纸递给苏宁:“你再看看这个。”
  苏宁又接过了这张纸,一看,尼玛?这,这,这是谁写的?模仿也要有个样子啊,这完全不带精气神的,虽然有几分形似,但是看不出神似啊!这不会是褚遂良自己写的吧?褚遂良到底还是一个文人,写字较为温润,没有经历过真正地家破人亡,写不出颜真卿的味道,更不具备颜真卿扑火而亡的气势,所以写出了一个四不像。
  “倒是有几分形似,至于精气神,却是差了不少,这莫不是褚先生的字?也难怪,褚先生并未经历过真正的战火与家破人亡,只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终究是无法感受到真正的情感,臣一开始练书法的时候也是不得其要点,但是最后见得更多,才得以明白这一笔书法的精髓之所在。”苏宁摇摇头,表示不满意。
  李二陛下点点头,又拿起一张纸递给苏宁:“那么这一张呢?”
  苏宁接过来,一看,顿时有些吃惊,这笔书法显然也是模仿了自己的书法而来,但是其中的气势已然是超脱了一切,虽然形体上略有不足,但是精气神上,绝对不比自己的要差,更显露出一股英气逼人的意味,显然也是一位真正经历过生死见惯了生死的铁血之士才能写得出来,难道?
  苏宁抬头看着李二陛下:“陛下,这笔书法虽然与臣的书法在形体上略有些差异,但是神韵上已然是十足十,乃至于略有超脱之意,陛下,莫不是您?”
  李二陛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脸的得瑟:“你果然是有真才实学的,这笔书法,自从数月前孔先生拿来与我看过,我就不停练习,不断练习,乃至于今日,才有了些许的成就,你小子,当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啊!这笔书法,精气神十足,与我大唐目前之书法迥然不同,我一直以为大唐重军功,乃是以军威立国,以煌煌之天威震慑诸国,这书法,自然也应当带有相当之气势。
  但是一直以来,大唐之书法却是温圆玉润,以欧阳询等数人为首,书法上总是带着一股子靡靡之气息,我甚为不满,一直以来都想着改变,一直到看到你这笔书法,我才觉得,这才应当是大唐之书法,这样看上去,就觉得气势非凡,而且公整严明,足以彰显大唐国威!还有,你这首诗写的当真不错,是你自己写的?”李二陛下拿着苏宁写的那张纸,问道。
  废话,不是我写的还是你写的?当然仅仅只是我“写”的,不是我写的,但是,谁知道呢?
  “是。”苏宁说道,李二陛下露出了笑容:“你对登善的评价很高啊!既如此,你也为我写一首诗如何?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文采,你的武略我见识过,文韬却是没见过,展现一些,给我看看,如何?”


第一百零九章 秋收
  那一日苏宁回家的时候,有些郁闷,李二陛下是个自恋狂他知道,所以才会厚颜无耻的说出要苏宁也为他写一首诗的要求,当然苏宁实在是不知道历史上还有多少人会为了赞美皇帝而写拍马屁的诗,那种诗即使写得好,也会被认为是奉承之作,会被人所瞧不起,苏宁当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于是,一首杨炯的《从军行》就出现了,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杨炯出生于公元六五零年,距离如今还有二十年,他爹出生没苏宁尚且不知道,何况是杨炯?所以苏宁完全没有一丝丝的愧疚之意,抄了就抄了,耐我何?跟何况如今唐朝的诗风还是充斥着金粉南朝的靡靡之气息,完全不符合李二陛下心中以武立国的风范,倒像是个小娘子,李二陛下定然非常不满。
  边塞诗派的出现要到贞观末年和唐高宗年间,那个时候才是大唐拓边的极限时期,边塞诗派也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大唐的诗风也因此得到了根本性的扭转,从娇羞美娘子变成了铁血真汉子,这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但是唐贞观初年也是武风盛行的时代,大唐方才打完了对突厥的反击战,并且大胜之,灭亡之,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仗,但是因为局限性,这场大胜却没有更多的记录和赞誉,此时此刻,若是可以出现一首从军行,何其妙哉?
  所以当李二陛下看到这首诗的时候,脸上得瑟的笑容也变为了慢慢的严肃和欣喜:“让你为我写诗,你却是为大唐将士写了诗,怎的?我不值得你写诗?便是褚遂良也比我更值得你写诗?”
  苏宁知道李二陛下不是在责怪他,于是认真的说道:“为帝王写诗,自古以来总会被人认为是阿谀奉承之作,为文臣武将士兵写诗,则更多的具有赞美和激励的意味,臣虽然不能直接为陛下写诗,但是这首诗的一切,却是陛下所缔造,是陛下缔造了这一切,所以这首诗若是流传后世,后人也当明白,这是陛下的功业。”
  李二陛下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点点头把这首诗收了起来:“算你小子说的有道理,过往却未曾发现,你的文采也是如此优秀,我也差点儿忘了,你是个军伍出身,到底还是带着一股子军伍中人的气息,若是将你留在朝堂,实在是屈才了,好吧!那么我就遂了你的意愿,到时候,你就回军中去吧!”
  唉?
  苏宁猛然间想到,最后一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尼玛!难怪,听到这种话,李二陛下如何不会赞赏?在这个李二陛下要借军威打击文风的背景之下,这样的诗作,绝对是李二陛下手中的利器,苏宁也可以想见李二陛下会用这首诗做什么样的文章,但是现如今最大的影响,却是李二陛下误以为自己心系军中,想要从军征战,而不是在朝堂上治理国家……
  所以苏宁有些郁闷,这不就意味着自己的定位将被定义为军中大将而不是朝堂的治世能臣?苏宁一开始试图避免军中实权领兵职位,试图让苏定方代替自己掌握这样的权位,自己在朝廷中做出更多的改变更可以了,掌兵之权,一门两子有一人掌握就可以了,但是如今,显然李二陛下已经决定要让自己也成为军中将领了吗?
  一门两子皆为将领,历史上倒也有过,但是貌似结局不怎么好,比如蒙恬、蒙毅……
  时间渐渐推移,盛夏已经到来,夏天已经来了,秋天还会远吗?越接近这个时候,不单单是李二陛下感到纠结,感到坐卧不安,苏宁也是一样的感觉,毕竟是后来的作物,跨越千年的时空,还可以在另一个时空茁壮成长吗?不过和李二陛下不同的是,苏宁具有可以随意查看这些农作物生长的能力,所以当苏宁抽空又跑了一圈三原县封地之后,那颗心就彻底的安顿了下来。
  后院子里成长的土豆和玉米情况非常好,至于暖房中的那些蔬菜也相当不错,最让苏宁担忧的就是水稻,已经嘱咐了那些农民要多浇水,虽然唐初关中之地相当肥沃也不缺水,但是毕竟是水稻,即使是后来可以生长在北方乃至是东北之地的粳稻,也是需要水的,所幸八水绕长安,长安之地不缺水。
  随意看着这些稻子茁壮成长的模样,苏宁非常满意,而且这种架势,明显的比起旁边种植的麦子要好得多,一大群农民围在水稻田周围啧啧称奇,就是三原县令王元也非常关注,越是临近秋日,他就越是关注这少少的两亩地,尤其是他亲眼看到了这两亩地稻子的生长情况之后,更是几乎每日必到。
  当初苏宁对他说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元渐渐的理解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若是当真成了,那么,自己能够如何……
  苏宁去看的时候,那两亩地周围甚至搭起了好几个凉棚,有不少县衙的士兵蹲点在那里仔细查看,简直是把这里看的比监狱还要严密,摆出一副闲杂人等禁止靠近的模样,苏宁没有惊动其他人,悄悄的看了看,然后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回到家中,一看到一顶漂亮的轿子停在家门对面,苏宁就不由得头大如斗,这就意味自己那位骄傲的嫂子秦梓月再度驾到了;前几个月因为担心名声问题,所以秦梓月和苏定方的相见地点选择在郊外,也就类似于大学里的小树林,但是这些日子以来,伴随着婚期的临近,这位奇女子已经把自己看做是苏家人了,也不管什么其他的了,只要想来,随时就来。
  以往每一次苏宁去秦府为老秦治疗,秦梓月就借着回礼感谢的由头来到苏府给刘氏和王氏见礼,打好关系,顺便和苏小妹拉近拉近感情,更重要的还是和苏定方幽会,但是目前秦梓月已经不需要借助由头了,不需要理由了……
  苏宁为秦琼的治疗也渐渐的抵达了收尾阶段,以拔火罐为最初的治疗方式,辅以药物的治疗,若不是没有适合用来输血的管子和针头,苏宁甚至打算给老秦输血,但是现在条件不允许,所以苏宁也就没有这样想,主要是以药物治疗和食疗为主,拔火罐为辅,另外让老秦起床多动动,联合治疗之下,一个月以前老秦就可以下床走动,或者拿着一把剑随意地舞几下,而目前,老秦几乎可以和普通老人家一样了,这也就够了,老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还多次说为什么自己不能多生个女儿,好嫁给苏宁……
  苏宁当时就斯巴达了……
  不过既然是一家人,被承认的苏家的第六位正式成员,苏家也就没有什么需要对秦梓月保密的,于是后院的农园就正式对秦梓月开放了,见到农园的第一眼,秦梓月就震惊了,苏宁的想法就是以后苏小妹会管理酒楼,自己和苏定方在外打拼,刘氏和王氏持家,那么农园就归秦梓月打理了,当然秦梓月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一口一个二郎,一口一个小弟,压根儿就没把自己当外人,也没想着这个时候她还没和苏定方举行婚礼呢!
  苏宁也没什么好藏私的,全盘托出,把秦梓月和苏定方婚后的生活大致的安排了一下,只要有事情做,秦梓月还是很高兴的,苏定方也满意,对苏宁非常感激,于是正式任命苏宁做自己的伴郎,秦梓月也十分赞同,说自己有很多闺中小姐妹,到时候迎亲的时候可要注意着,她们下手可都不轻……
  苏宁和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苏宁决定承办婚礼之后,在他连夜查阅神机资料和咨询包括老管家在内有经验的人士的努力下,得知了这样一个唐朝婚礼的重要步骤:下婿。也就是戏弄新郎,新郎迎娶新娘路上,新娘的亲戚好友会拿着刀枪棍棒打新郎,而新郎不仅要给他们发彩钱,还需要吟诗赞颂新娘,直到他们满意为止。
  但是出于对新郎的爱护以及防止新娘家某些熊孩子下手过重,从而导致新郎在新婚之日被打成半身不遂或者是痴呆亦或是昏迷不醒以至于误了大事,这一个步骤得到了非常人性化的改革,也就是说基本上不是针对新郎的,而是针对伴郎的,放在苏家身上,就是针对苏宁的……
  尼玛!坑弟啊!
  可是作为兄长和嫂嫂,苏定方和秦梓月夫妇的要求,苏宁如何拒绝?只好苦着一张脸接受,而秦梓月又老死不死的告诉苏宁她的小伙伴们都十分悍勇,苏宁就考虑是否需要准备全套护具,到时候全副武装上阵或许可以苟延残喘,否则苏宁很疑惑自己能否活着看见苏定方把秦梓月抢出来……
  小心翼翼的进入家门,苏宁没有发现秦梓月的身影,松了一口气,苏宁想避开秦梓月,因为想要自我标榜为贤妻良母的秦梓月这些日子可把苏宁给整惨了,谁知道刚走没几步苏宁就听到了来自秦梓月的死亡呼唤:“二郎!你可回来了!大嫂等你很久了!”接着就是秦梓月踩着死亡的节拍接近苏宁的脚步声,苏宁顿时心如死灰……
  之后就是千篇一律的画面,在苏家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笑眯眯的不作为之下,秦梓月拉着苏宁来到农院里面问这问那,而且不怕脏不怕乱,叽里咕噜,肺活量之大令苏宁叹为观止……
  秦梓月或许是骄傲了一些,但是情商绝对不低,这些日子和苏府三大女主人和未婚夫的关系打的火热,就是以前那么黏苏宁的苏小妹都坐视不理,足以见识秦梓月的情商是如何的高超绝伦,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入了苏家内部,成功成为真正的苏家人……
  就在秦梓月的叽里咕噜之下,苏宁度过了秋收前的最后一个月,迎来了他来到大唐之后的第二个转折点,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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