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改制的利弊
作者:多一半|发布时间:2024-06-29 01:15:29|字数:36668
刘仁轨并不喜欢独孤复,就像他一开始不喜欢我一样。认为靠家里背景走后门进农学的人不值一提,充其量不过是个有教养的纨绔而已。
独孤父子有共同点,外表强健英武又不失文雅,文武双全。只要不深交,你会认为他是一等一的人才。谦虚好学不说,还为人低调,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而且做人有原则,只要干什么就努力给它干好。
独孤复从来不在纨绔子弟圈子里混,满京城里除了左武卫上同僚外,几乎没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来农学前就和我招呼过这点,身份刘仁轨和我明白就行,其他人就不用告诉了。谁问起来他就推说是从陇西独孤家的远族,到农学是专门在了能说上话的人走关系进来的,生活不易云云。
常贵这个少监认真负责,这些年下来也显示出自己的才干来,帮了刘仁轨给农学打理得蒸蒸日上,就有一样不好,好嫉妒。
别人也罢了,可忽然来了个走后门的帅小子,人帅不要紧,关键这家伙学习能力极强,遇事一点就通,谈吐间气质不凡,尤其见人礼数到家,轻轻两句话就能让对方感觉到舒坦并常。才不到一个月工夫里,独孤复就赢得农学不少资深专家的一致好评,连刘仁轨也逐渐改变初时的看法,认为这小子还是有一定能力的。
这就要了常贵命了,他本身没什么出身,相貌得负分,模爬滚打这些年好不容易爬了这位子上,那是一步一个脚印过来的,最见不得什么事还没干出来名堂就落一路好的人。开始对独孤复有所忌惮,毕竟能走后门的家伙都有点门路,总是暗里朝我打听独孤复的真实背景,毕竟陇西独孤家还是很牛的。
“远族。”我一脸不屑地撇撇嘴,“和人陇西那独孤八杆子打不着。不过是娘家在京城有点小产业才托了话,说起来狂话的也不过是个工部小吏。”这有点损了,独孤娘家的产业嘛,哈哈……
“哦……”常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逐渐显露出欣喜的神情“却没见这独孤复的案底,说是学监亲自收着了?”
“好像有点小毛病吧,这独孤复来前可能在地方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官上调用了几次。就一直压了学监那里。”故作种秘的朝常贵挤挤眼晴,正色道:“不管他在地方上有什么不妥,只要来农学里规规矩矩就好。告诉大家,不能因为这点歧视人家,要一视同仁啊!”说完,心里痛快,臭小子耍我,跑我一亩三分地上泡姐姐玩,这就该得报应了!
常贵兴奋得撮撮手,会意地点点头,“怪不得,怪不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总是觉得这个独孤复与众不同,这是找了根源了。少监您放心,在下一定不会因为这点瑕疵为难他。一视同仁,一视同仁!”
只要我不在农学,常少监的架子比我大,对和一起进来的资深人士还好点,新来农学的都知道农学里学监是活阎王,这常少监起码得个判官,而平易近人才华出众出身高贵礼贤下士的王少监则……隐身了?
独孤复累得和狗一样蹲在地上划圈圈。总有干不完的事。为了培养他让他去整理书卷图料,说得好听,其实全体力活,汗牛充栋里的牛就指的是独孤帅锅,仪表堂堂地进去,蓬头垢面的出来,不知道的以为农学里糟残学生。
替他捏把汗啊,搁我这么个待遇非给常贵宰了不可,不知道独孤复能忍耐多久,看他干得蛮起劲嘛。
“不认识你。少理我。”独孤复说完后指我鼻子哈哈大笑,“我如今在农学里都臭了,才几天工夫就变了作奸犯科之辈。小弟在地方上的官司没断呢,明就先去你王家庄子再做一票!”
以常贵的想像力不知道给独孤复扣了个什么怪案,怕和有伤风化那种比较贴近,独孤复有犯此类案件的本钱。憋了笑摆摆手,“受着吧,劳动改造也好,以你的出身在这里也学不了什么东西,三五天就松了劲,就是挂个名号不来也无所谓。”
“不然。”独孤复没接我着话,“处处皆是学问。既来之则安之,若说半途而废不是小弟为人之道。”
这话听的我肃然起敬。若不是生在独孤家,这家伙前途无量。多少能人都因为出身被禁锢了,相对来说出身低的还有个奔头,可像独孤复这种人却一身本事没有用武之地,只能无奈地消磨光阴。
凭心而论,我不看重出身。可这些年里下来也长了些见识,以前的世界观也随了时间的推移在逐渐改变,大家族出身的人和贫家小户终究有区别,这点不能否认。就拿农学来说,前些年放开招生到不显气,从去年开始有了挑选注重门第以后差别就出来了,新来的学生明显比前几届的接受能力强,老师们也喜欢带,尽管刘仁轨嘴里不承认,但和我交流时候还是隐晦地肯定了这一点。
不能说出身越好资质越高,但整体能力的确强了那么一筹。至少我很少见像我这么颓废的纨绔子弟,连远在天边的程初我都自愧不如,那一身好武艺不是白给的,天不亮就起来哼哼哈兮,四季不断。
所以今年朝廷科举改制的举动并不得人心,大部分朝臣不反对也不叫好,大家心里清楚,这是李家维护自己利益的举动而已,并不是说读书人多了国家就能繁荣富强。寒门的那些人起了念书的心思无疑就是害人害己,这年代一般门户里供个读书人实在太辛苦。
什么叫寒士?就是不务正业好高鹜远能力不足人士。是个坏风气,挑不来几个有用的,这类人不能多,多了国家负担太重,广开科举制度就是一个国家沉沦的开始。
“怎么这样说?”兰陵对我的论调有点不解,“老顽固们这么说情有可原,可你不是这样的人啊,连对个街头小贩都一派和气的,今天怎么就变的难以理喻了?”
“两码事。”我有我的看法。不管这次科举改制在历史上留下什么好名声。我坚决反对。我是爱国的,起码心里己经认为自己是唐帝国的子民了。公民就是扯淡的话,现在不会有,地球爆炸那天也不会有,还是当子民安心,各司其职不会乱,社会发展井然有序,王家好日子能长久些。“这道理我不和你说,自己心里清楚。”
兰陵摇摇头。“我不清楚,这事本也不是我参与的。虽说那边那个平时不对路,可我觉得这次她是对的,圣上也觉得有理。”
果然还是武MM干的,别的不清楚,可这事被后人称颂为武皇执政时的一大功绩。改制后的科举给了天下寒士们进军朝堂的机会。加上其大刀阔斧地打压门阀势力,短短十年时间就把豪门对朝堂的影响力降至历史最低点,真正达到了独裁的目的。
我不能垢病人李家自私自利,门阀势力的确是国家一个隐患,王家不是。起码目前还当不起一个阀字,所以这举动到不会影响王家的利益,但心里总觉得不妥,我不喜欢。
“为什么都要去科考?务农、经商、做工不好吗?那么些吃闲饭都拉到陇右。也不用为劳力问题打破头了。”这不是胡搅蛮缠,科举,这举就是抬的意思,只要进了这个门就自以为身份被抬起来了,再让回过头干这些营生和杀了他没多大区别,然后眼红的纷纷效仿,以为几辈出个读书人就是天大的荣誉。跳过去是龙门,跳不过去呢?还不如学些有实用价值的东西去,如今这农学工学织造学就是例子,如此类学校多办些,各方面人才都有用武之地,说起来吃饱穿暖的日子就在眼前。
兰陵觉得我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如今民风淳朴,这好风气来之不易,让我说的那种读书人搅和了也不好,却笑道:“怎么一说起读书你就这么大火?怕是小时候书读的不好被骂多了。好了,这事就不争了,是不是你说的那么蝎虎还两可,豪门大户的还没吭声,你小小个王家跑来反对也不合适。”
这是欺负人的话,王家小是因为王家没人。等我一口气生三、五十个,就凭王家这些产业的效益,凭我多年建立起来的人脉,哼哼……算了。
尽力了,挡不住而已,问心无瑰。我还忙,心血来潮管次闲事的机会不多,咱也改不来历史车轮滚库藏的方向,该咋转还咋转,家里俩大肚子平安才是硬道理。
“天气又没热起来,随我出去走走。”肚子一天天大,二女一天天懒了,得强行拉她光亮腿才行。等过了农忙农交会就开幕了,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终于松一口气。老天开恩,知道我上下忙不少时日的,很体贴地告诉我别因为农学的事耽搁了织造学,趁农交会前的空隙把织造学的事安排安排,这是变相给我放假。有个空闲上在家里歇两天,督促二女多锻炼,正直荷花开得最艳的时候,待家里可惜了,鱼竿一起带上,满荷塘踏青。
面对美景,不由得诗兴大发,喊后面丫鬟回去张罗点小酒小菜的在荷塘边伺候,侯爷我打算作诗了。兴头上,什么烦心事都没了,看,这说话上诗友就来了,俗话说得好,诗不单行。
第四百零一章 论科考
论作诗的话,不夸口,竖立个伟大诗人王修在文学界册的还是绰绰有余。不管是不是自己做的,经不住咱会的多,随便拉出一个蒙人够用了。可惜很,王家侯爷不好这一口,满腹经纶的人就喜欢和同性交流些低级笑话,这是强项。
无奈。有二女在跟前不能太过分了,李世在这方面的天赋也比较欠缺。据他讲,每当荷花开的季节里就想到近处看看,看到荒地上挖了塘子种了莲菜养了鱼虾之类,他就感觉很欣慰。
看来李世是个高尚的人,见到百姓的日子好起来就开心,就这点上和我有交集,说明我也很高尚。种莲菜的不一定这么想,巴不得满处莲莱就烂了,就他一家里旺盛。没见藕粉、莲籽的价钱一年年朝下掉,莲菜更不用说了,季节上午后收市时候满都是吆喝的,一文钱一堆,再搭一棵大白菜给你,不要都不行。
以前的金贵东西都成了贱货,早些年间大户人家吃口莲菜那就是过节了,如今农家小孩满世界乱跑,后面父母追了喊:剩的莲菜吃了,再跑腿给你打折!
说起来这些都是闲事,不过一见李世总想起李夫人。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过分了,当了人家面起这念头该拉出去吊死,赶紧一把瓜子抓了猛嗑几个。
“这都是功绩。”李世说话很客气,“看不起庄稼地里学问的人太多了。农学才开时候没人想到能有今天这么个景象。别的不清楚,可去年关内道收缴的官粮比永徽四年上多出整整一成半,其他各道也有不同的增长,这在大唐开国至今绝无仅有的。子豪作为农学元老功不可没啊。”
“不敢。李兄言重了。”赶紧谦逊地摆摆手,“包括农学的三家学院可是内府里拿钱办的,说起来是当个圣上掏的自家腰包。”说着胡找了个方向拱拱手,“圣上英明,自不会居功。小弟是沾了这道上的光,瞎胡混达而巳。能落李兄这句话就心满意足了。万不敢枪圣上的风头。”
李世大笑,乐得,鼻子眼睛贴一起了。“子豪还是这等风趣,于名于利竟看得如此淡漠,送了手上的功绩都朝不相干的人身上推。你忙里忙外筹备农学盛会的时候。怎知道英明的圣上正干些什么?”
“……”杀头的话,他常这么说,我假装习惯。不敢接这话锋,从起个话头算了。“其实……其实这种田里的学问才是真学问,李兄既然在工部任职,自会知道其中的道理。工学、农学,学这些出来的人才个个有用。包括现在小弟监管下的织造学都是国家不可或缺的重要产业。若说功绩,算来算去还是那些一线的专家身上。小弟挂个名号。说起来半懂不懂,不够丢人钱。”
我这么一说,李世起了好奇,问道:“如今农学里有多少人?”
这得算算,若问刘仁轨或常贵一口报出来根正常,问我就有点迷糊了。“大约……加上散落在各州道的,大概可能也许两千来人吧。哦,小弟说的是能用开的,还有千十多学生算是给往后的人才储备……”
李世看我报个数宇都迷迷糊糊,笑着摇摇头,“子豪还真是大智若愚啊。这么说来可真不容易,两千多号人就能用这么大力,若在这个估数上翻一番,不知道是个什么景象。”
“不容易。农学由始至今……”瓣指头算了算年月,不确定。
“好多年了吧……满打满算也就培育了这么点人出去。若翻一番的话,如今的教学体制可能承受不起,毕竟师源有限。这都是给老百姓负责的大事,不像读书识字一个先有带八十个学员也能教那么简单。”
“这么说来农学里带生员倒是比崇文馆烦琐了?”李世打趣,从他这口气上明显对农学教学体系认识不足,更看重读书人的样子。
“不敢和弘文馆比,毕竟都是登堂入室的大学问人待的地方。但比起崇文馆和国子监这些地方倒不多呈让。”没客气,先砸瓜弘文馆,投机钻营的学士不少,没几个潜心作学问的。至于国子监和崇文馆,农学的机制明显比他俩家先进,这不是夸口。
李世显然没听我说过硬话,楞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兄不必惊诧,小弟句句实话。学问这东西有局限性,此一时彼一时。此时当用的变成学问,不当用呢,就是糟粕。小弟到情愿把农学里的本事叫做手艺,说到学问就不敢高攀了。”我这话有根据,谁都反驳不了,就是皇上也得认这个道理。“学问是给别人做的,可手艺学下就是自己的,有过时的学问,没有养不了家的手艺。”说着顺手指了颗石子就在地上画了个立体状金宇塔,指了塔基:“农耕、商贸、作坊,所谓工、农、商构筑的基础,说起农学,工学,都是为这部分人服务的。国之根本,农学上下深知自己肩负重担,不敢有丝毫懈怠,教学程序烦琐些也无不可。”
李世点点头,指了指上面一点,“这一层怕是士人了吧?”
“小弟倒情愿把这士人再朝上挪一点,把这层留给诸如农学、工学、航海学等于国于民有大利的诸多有用人才。士人啊,说起来是人,其实顶不了牲口用,可国家又不能没这类人,大家还得去敬重,放这一层负担太重,再朝上走走越少越好。”
李世指了我哈哈大笑,“子豪这话太过阴损,自家里说说无妨,换到外面就不妥了。”手指朝上挪,“一层层上去,朝臣、豪门望族,皇亲国戚,这顶尖上怕就是子豪说的英明圣上了。”说着皱皱眉头,问道:“这到了士人一层就顶不了牲口用,再往上越发不堪了,这王家可是在上面吧?”
赶紧摆手否认。都怪自己臭嘴啊。这李世问得比我还阴损,嘴里说的王家,其实连当今元首都概括里面了,传出去一个大不敬,咔嚓。“李兄误会,误会了,除了士人,大家都有用,都有用!”一脑门冷汗啊,这又说错了!
出丑了,跳鱼塘里把自个淹死?李世见我紧张很愉快,“名利淡泊的王子豪总是这么谨慎吗?这话传了圣上耳朵里只怕也该认了,谁叫你一口一个圣上英明呢?”见我尴尬,李世一副报仇的样子开怀道:“不谈这个,咱们再来说说这个塔基。既然有工农商,有工学,有农学,有织造学,若是同明经、明史等加了一起开科呢?这么一来无形中就让子豪说的这个塔基更牢靠了,工、农学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立即平起一级,和国子监比肩吧?”
也是啊,要不说这李世聪明呢,往后科考里若加了这三门意义非凡,后世就再不会出现什么读圣贤书不走寻常路的说法。这么一来农学的学生有福了,好些读书求功名的傻子也有了出路,学会点真本事就不是吃闲饭的蠹早了。
“好是好,终究是个愿望。”
“怕是。”李世笑笑,“有愿望总归是好的。大唐不乏人才,子豪以前说得对,物尽其用才是选材之道,杀猪宰羊的好把势叫他去读书也算是委屈人才了,国家要不了那么些不顶牲口的栋梁之才。”
还是有通道理的人。虽然这位工部小吏每每出行的架子大一点,人刚出庄口三架马车就开了过来。二女眺首望去,直到车驾行过王家大坡看不到了,“这个李世怕不简单呢。”
点点头,对这点我心里明得和镜子一样。
“姓李的,哼!”二女不屑地朝李世离去的方向踢了块石子,“夫君还是少和李家人有瓜葛,前后没一个好的!”
“哦?”捏了捏二女的鼻子,笑问:“这姓李的多了,你怎么知道是谁家的?”
“看鞋子就明白。谁家工部官员穿方头的黄缎鞋?男人家总是粗心,出门衣裳换得倒是顺眼,怎么就忘了给鞋也换换?”
二女心细,我从不留意男士穿什么鞋,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王爷就那么几个,该见的我也见过了,郡王什么的能穿这鞋的还不多。不管了,全当这家伙是来陪我作诗的,希望下次见他的时候能看见那个顺眼的李夫人。
见我不在意,二女也不好朝下说。问我还要不要作诗,若不要的话她打算到日头底下打个盹,好蓄足力气回去使唤老四。
对于这点我已经警告过多次,二女一直当了耳旁风。老四不容易,外面赚钱家里挨挫,若真是自己家里也罢了,哪有在姐夫家受罪的小姨子?天理何在?说着老四的豪华大车就出现在路上,看方向……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回来,满处的产业她一人包圆了,再看我这么悠闲的钓鱼作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这回家该好好谢谢老四,打心底感激。
第四百零二章 借刀杀人
无论豪门大族对科举改制是个什么看法,但消息一传出来,民间是叫好声一片,真有天下寒士尽欢颜的盛况。
无论反对者还是策划者早就预料到使这幅情形。不管是不是个好事,当权者收买民心的目的达到了。就这点来看,哪怕是遗祸万年的决策,对执政者的李家来说都和收获,绝对要实施的政策。
算了。咱就是个看客,该是个什么样子就是个什么样子,反对也轮不到人脉凋零的王家跳出来现世,这时候发表反对意见无疑是和天下人作对,唾沫星子淹死人的时候比活剐还厉害。
“英明之举啊!”凡人我就竖大拇指称颂朝廷举措,有身家的,如崔彰听我这话就一脸鄙夷;没身家的,如家里几个供奉的幼学教师就认为王家家主是个真心为清苦大众着想的人,对我更加尊敬。
“行了,就少装模作样得让人不齿!”兰陵一脸不屑。对我墙头草的嘴脸虽然早就了熟于胸,但仍然忍不住想作呕,不知道得还以为她又有了。
“不这么说咋办?没看人李敬玄等人极力呼应,这上行下效的样板一旦做出来,朝堂上还不是一片颂赞之声。我这编外人员敢有个不字,你娃就没爸了!”容易嘛!谁不想坦荡做人真心讲话?可人一生能说心里话的机会不多,充其量就是咽气的时候拉了孙子们的手唠叨几句,有可怜低廉四千讲真话地机会都不敢把握。真是活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假的境界。
“什么编外?”兰陵对我的谦虚是一点都不敢冒,谈恋爱的时就看不上我这一点,现在当了娃他妈更是对我假惺惺的模样深痛恶绝。“前两年你说这话我只当过堂风,现在这么不知羞耻就过了。除了你,没人敢拿你当闲散官员看,假到你这个地步也算是境界了!”
“哦?”明白兰陵的意思。这是想满足下我的虚荣心嘛。自得的弯了弯小胳膊,显示下自己充满水分的二头肌,很拾瓦寻蛤。“功劳嘛,得了就踌躇满志。没得的自然垂头丧气。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彩头顶轮到不到你,该让人家有出风头的时候眼红是眼红不来,毕竟都不是等闲之辈。”
“我可没眼红,与李家好地事,自然要拥戴。”
“口是心非,看来活的假的不是我一个。”扳了兰陵的面庞上下打量,这婆娘心里指不定妒炸了。这会还得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较好,谁叫她姓李呢?
“不和你说这个。”兰陵不忿的给我把手打开。案几上抽了张文表那手上看了半晌,问道:“张家兄弟里调派了工学那个叫什么来着?”
问我一愣。警觉道:“想干啥?”
兰陵见我戒备的模样笑了,“我就是问问那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话说清楚。”张家的是我得罩着,兰陵忽然提起这事又问的诡异,我不能不堤防。若说在兰陵心里怎么对我无所谓,这夫妻间该怎么话都是应该地,但捎带上张家就另一回事了。不等兰陵在朝下说,我先把话堵住,“我是我,张家是张家,你得分清缘由。张家不欠王家的,更和长公主殿下车不上关系。”
“什么个嘴脸。”兰陵伸手打我一掌,“将我想什么人了?人前人后一副亲和模样,每每我说个什么就变了护窝地母鸡,怎么疑心这么重!”
活不是这么说,人活地在不值钱也得有自己的原则。张家兄弟三人是我领出来地,没事皆大欢喜,有事我首当其冲。尤其兰陵这边有谋划地时候,不能放任这婆娘起了拿谁当棋子的心思。
“就是问问张家几个的才干,虽说口碑不错,可你在里面最明白。问问而已,何必能的一副又要杀人的样子?”兰陵不满的伸脚趾头夹我几下,“你知道,农学、工学、织造学三家里就工学的进展滞后了,同样是内府共出来的学堂,谁情愿将血汗钱撒了不见效益的地方?倒不是质疑李敬玄的才能,只是说他才学惊天却于工学里难以施展,不得其位罢了。”
那还不如说李敬玄吃干饭得来的好听。不过作为大财东有权利这么质疑,别人无可厚非。打心底说,李敬玄管辖的工学绝对不是兰陵评价的那俄个情形,常和张馥交流,对工学的进展了如指掌。
不管从管理还是人才培养上,工学绝对不比其他俩学院差。李敬玄在农学的时候潜心研究过各项制度的利弊,有些与现实脱节的地方都能遵循的习惯处理得恰如其分,所以说工学的制度比起能学来更符合时代规律,更有效率。
但学科不同,效率不能用效益来衡量。像农学,增产就是效益,三五年产量上去了就是功绩,谁也否定不了的事情。织造学的功劳更有取巧,织造业本就是新兴事务,突飞猛进的发展是棉织业本身的高收益在作怪,一、二十年内都是涨势,这后织造学里就是搓二十年麻将都不会影响自身的业绩,更别说工部和内府两派卯足了劲对了干,玩命的享用业绩来压倒对方,我这个学监自然坐享其成。
工学就不同了,使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华夏文明在这个年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用后世人所认知的,凡大唐的就是最好的。想超越这个认知,想更进一步,不经过系统的基础知识改造难以实现。李义府(原文如此,还想应该是李敬玄)多少看出其中端倪,调派张馥过去传授理论知识的原因之一。
学习是一个过程,理论到实践也需要一段时间,而从实践到革新,从革新到超越,这不管需要时间,还夹杂了许多非自然因素,甚至包括运气。
要把工学作为一项商业投资来看的话,兰陵这个大董事投资方向明显有误,而李敬玄这个执行官无疑是个失败者,但既然是科研教育投入,那就不能用眼前的收益来衡量一个学院的好坏。
无论别人对小李是什么看法,但单看他在工学的表现就值得敬佩。虽然抱着建功的心态去的,可时间一久就发现其中的难处,马上调整战略,能看出他已经将建功立业的心思抛开,着手与系统理论知识的普及教育上。
身处李敬玄的位置上,能用这种远见并着手实施的确不易。说来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却为工学以后的教育模式和健康发展打下了良实的基础。这得定了来自武MM和兰陵的双重压力,甚至要搭上自己的前途,要搁了我早就不知道用什么幌子把自己出落个干干净净。
“不是说李敬玄如何,或者张馥比他更好?”兰陵这话明显心口不一,早些年这种话肯定不会从她嘴里说出来。心里明明清除其中利弊,甚至认可我对李敬玄的评价,不管人家修了多少老婆来提升自己身价,但无愧于工学学监的名号。
“说说打算吧,反正这个事你怎么摆弄都是亏心。”暗暗叹口气,什么奸臣忠臣,这还不是让形势逼得,就不相信那个当官的一出道就奔了奸臣这个目标去,“就给你提醒一句话,工学厚积薄发的学科,就目前看没有人比李敬玄更适合这个位子。”
“我倒不这么看,既然把李敬玄说得这么好,为何不给他的更适合的位子让他施展呢?总之不亏待他,也随了某些人的心愿。”兰陵笑呵呵的就把乾坤颠倒,对这个婆娘我是有心无力,说打说骂都不合适,先替李敬玄默哀吧。
兰陵办事的效率一项风驰电掣,就在农交会开幕前两天工部(应该是学)学监李敬玄就因为执掌工学期间认真负责的莫名功劳被纂升为门下省常侍,而接替工学学监的真实我的关门子弟张馥同志。张馥的接替学监无可厚非,毕竟是国公府的出身,但李敬玄篡升到让好些人不舒服,其中以刘仁轨最甚。
兰陵坏阿,毒辣。这举措不但将工学攥了手心里,还把李敬玄放了个显眼的位置上成了彪靶,这门下省常侍的官职就好像给刘仁轨眼里塞了个沙砾,以老刘的火力一旦把目标对准的某人,那可是超饱和打击,还不如给小李同志一刀砍了来的痛快。
到架了脖子上不叫政治斗争了,别看、别听、别想就对,只当是兰陵这个小姨子和嫂子(关系好像不对)耍的小心眼,至于李敬玄啊,刘仁轨啊,就当是旺财、针鼻俩打假时候顺腿提了那么一脚,无所谓的事情。人才嘛人才就是拿来糟践的,争权夺利的时候啥才都是当劈材用,什么国家利益,什么民族振兴,不如一把材禾填到炉子里顶用,他李家都不心疼,我帮了心疼什么劲?
“萧规曹随。”张馥上任前跑来听训导,我多余的话没有,就只这一句。
不管张馥往后才干如何,但目前来看他和李敬玄还是有差距,这点他不否认就好,问得给他什么教主宝训。只要能熬到农交会闭幕,俩夫人安全生产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至于什么国家大事,见鬼去吧。
第四百零三章 血口喷人
王家侯爷做人有个特点,在计较自己获得了多少的时候先看看自己付出多少。有付出才有收获,干瞪眼等老天爷从上面给你扔下来那种不是人该考虑的事,所以咱一气生四个胖小子是该得的,就这点上咱应该付出的比一般人多些。
其实俩小子俩女子也不错,不过还是四个小子热闹。不是重男轻女,纯属个人爱好,所以期盼临盆的俩夫人再接再厉,续写王家只添男丁的不朽传奇。当然,于外人我会心平气和地告诉他们,其实俺想要俩闺女。
昨晚发一奇梦,袅袅中一女妖精猛踩俺脑门,虽然被踩醒后发觉是二女打睡拳,依旧老怀大慰。俗话说的好,梦和现实是相反的,这就说明至少二女会生个男丁,不错。最近满脑子都是这事,连单位里都百忙中抽空写四个纸团团抓阄玩,三天里大约抓了五百次吧,看来这阄抓得蛮科学,俩男丁的几率大约四分之一,本来就是这个概率,靠!
说来这想法也怪,颖生头一胎时候我就没这么大怨念,可既然有了连续九斤、甘蔗俩带把的出来,就不免起了这怪念头。兵法云,骄兵必败,要哀兵才成,不能骄傲自满,要保持低调,低调。
“盼俩大人都生闺女!”
“子豪兄怎么想的?”崔彰对我的说法很疑惑,“家大业大的,不说男丁兴旺。怎么求起闺女来了?”
“什么家业,身外之物。”一脸淡然地摇摇头,忽然探头眯眼鸭声鬼祟问道:“世人兄,今年西边劳力的事情有没有进展?”
崔彰机警地左右回望,掩嘴小声回道:“总是有收获,分三拨押运,三两天内第一拨怕就到了。”
“那就多谢世人兄操劳了。”猥亵地拱拱手,轻声道:“买卖劳力这等光明正大的事情,为何要这般模样商谈?”
“既然子豪兄来了兴致,小弟无奈配合而已。”崔彰忍俊不住住,笑的花枝乱颤。
好姐妹!和崔彰在一起不由会错乱下性别,这让人担心,二位夫人万一生出来个性别不明的……
抽风似的摇摇头,都是火入魔了。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还乱寻思。现在因为劳力短缺,满京城都抓狂了,恨不得连下人都发配了陇右去开荒种地,只要两条腿模样的都能联想到劳力上。
亏得有程、崔两家的关系,说起来崔家更管用。联手的四家里就数王家是吃干饭的,满处蹭劳力买,想想自己都脸红。
说起来还有更脸红的,前两天接见新罗参加农交会使臣时候的事。那边人礼数大,有赠送私人礼物习惯,排名排号的都打听清楚。在家里占了角的都有,王家本来俩夫人,这连带我一口气送了四份,说起来都是贵重物品,可也没有多送一道的道理。
这事不好打听,我也乐得多占份便宜。可邦交使节那边就传开王家三位夫人云云。这下闹得送三份礼的国度就显得礼数欠缺,赶紧又暗地里补一份过来,还道歉,弄的我云山雾罩。
三位夫人?咱可以不和化外野人计较。可弄得农学里也怪声怪气,话都连模带样的有了。
原来少监有三位夫人啊……那是,三位不多。没听这次俩都有了身孕,没第三位的话,家里真没法过了……就说呢,上次那谁谁就俩婆娘,才怀了一个就朝锦前坊上跑得不停点,怀俩还了得,能在外面私养一个……不要把你们和少监比,都什么人,乱嚼舌头!其实是这个样子,你们不懂,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都没法见人了!连平时照面没多少交特的官员都一脸暖昧地朝我拱手道贺,后面还真有派人上门打听的,颖和二女这会是行动不便,要不真能给是非精拿香头烫熟了。
法不责众,我不能号今农学里集合,然后顺了队伍一路嘴巴子抽过去。也不能因为新罗人多送份礼就让程老爷子挂帅灭国灭族。凡是有个缘由,虽说外邦使节好打听这些,可这三夫人来得蹊跷,大失国际间谍水准,定是有人从中作怪!得给这坏小子揪出来乱棍豁死,不,这便宜他了,花钱给他娶三十房石榴芙蓉的糟践死!
这是有意作践我,和谁这么大仇?三夫人的典故都编造得合情合理,连我暗地里都听信了,还别说别人。首先得是个熟人,再就是个心眼极坏的熟人,我熟人里没几个心眼好的,这搜索范围就……咱不用找百度了,眼前送上门一个!
“独孤同学,本少监有话问你!”狗东西!刘仁轨看上他能力让接待外宾处理些国际不宜事项,小子外交业务水平高,可人品极差。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这狗贼阴损,挑拨国际是非。
独孤复一脸坦诚地跟了办公室里找茶喝,没等我问话就无耻地问我三夫人的问题,仿佛也是接话听墙根的,还理直气壮。“子豪兄,都传遍了,兄弟十数载,这事再瞒了小弟可真是您不对了!”
“嗯,愚兄的确不想再瞒你了。”点点头,一把给他手里的茶杯抢过来。还喝茶,喝不死你!“几个领导碰了头,觉得堂堂独孤家的独子在农学是屈才了,打算联名恭送您大驾。至于后面的事,在下觉得安康公主殿下定会安排。”
独孤复一箭步上来就勒我脖子,“子豪兄这是为何!”
“因为你打算谋害上官!”靠,这小子劲不比程初小,几下就天旋地转的翻白眼。“你再勒。再勒就大理寺了!”
“不敢,不敢。”独孤复赶紧改勒为抚摩状,瞬间俩人同时发恶心,被我一肘撞得捂了腰眼子窝椅子上哈哈大笑。
“定是你,我都懒得找事主了!”和这样的人根本没法发脾气。说混帐,他比谁都混帐;说好,又真是一身本领。连卖羊杂碎的事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这可是为您好!”独孤复还理直气壮了。“小弟是有前科的人,在地方上为非作歹欺辱良家妇女久了也渐渐有心悔改。有心行善吧,可农学里背了臭名声任谁也不相信;只好剑走偏锋,替人接缘牵媒,成有情人得一圆满,也算是积德了。”
气得我哆嗦,就差一茶杯照了那笑得纯洁的帅脸砍上去。看来我道行还是浅薄,当初就不该联同常贵欺负人家变态人士,现在悔之晚矣!哎,交友不慎啊,交坏蛋咱提防,出不了乱子;交变态咱防不胜防,何况还是变态世家的唯一传人,真是一屁股祸事。
六目相对,败下阵来,青虫一样拱到被窝里,我冤啊!
“怎么就睡了?天刚黑下,三夫人在外忙碌都没回来呢!”颖一把给被头掀开扶了肚子很艰难的对了我脸上看,二女也想给头凑过来站个有利位置,被颖一巴掌打开。“外面传是外面传,这无风不起浪,总之该有个缘由吧?”
“当然有缘由!”都气死了。外面熬,回家还得受审讯,要不是她俩孕妇,我就得上演家庭暴力。
“这就是说妾身不该问喽?”颖最是不怕我发飚。见我跳起来躲都不躲。别的事出来她还有怕的时候,论到这上面她敢单转匹马砸金銮殿。“偷偷摸模时候过了,这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夫君果真了得,凭凭空杀出个三夫人倒是懒得和妾身招呼一声了?”
“都没人和我招呼就杀个三夫人出来,我凭什么和你招呼?”气人肚子疼,不行,先去方便下!
“二女,跟了过去,省得春暖花开的就不见人了,外面指不定还排到多少呢。”颖这嘴有损到极点的时候,终于体会到前王修同志被说死的凄惨了。
算了,也不是非要去,不过想屎遁图个清静。说吧,被人栽赃陷害的事就和俩夫人分事下吧,咱脸皮厚,不怕被笑话。
由不得人笑,颖和二女刚还铁青个脸,这会就笑得快咽气了。边笑边朝我身上又打又拧,“怪不得一声不吭,说起来怪丢人。聪明一世的人也有泛糊涂的时候,这次惹了不该惹的吧?看交了什么朋友。”
“我是无所谓,男人家不缺这点闲话,却害了老四。”要真说绯闻,我和崔彰都能拉一起,还有什么怕的。气就气在连累老四上,好端端个姑娘名声这一下就完了,别说找婆家、这时候就是当姑姑庵里都不敢收。
颖见我不痛快,也收了笑沉思起来。半晌才道:“说起来怪妾身,这妹子的事是大意了,里外帮了咱家操持,外面人闲话说出来和真的一样,由不得人相信。”
“知道怪你就对了!”理来了,正憋气呢。“还有二女少一边笑,全你俩!还有那谁,谁?”
“夫君莫急,这事慢慢商议。”颖见我来了劲赶紧上来帮我顺顺气,“且看看,老四怕也听了些闲话,明早妾身问问去。”
“问啥问!我明满世界辟谣,再和独孤家绝交,回来再给掇你俩!”
“可不敢。”颖赶紧把话堵住,“独孤家绝不绝交无所谓,您这辟谣反倒害了老四。男人家不承认的事传起来不知道怎么恶心呢。先放放,等了结了回头拾掇二女不迟。”
“啥二女?主要拾掇你!”这一个个都变滑头了,不帮了怎么解决,光说放放,明显推卸责任嘛。
第四百零四章 尴尬
自从舆论上帮王家竖立了个三夫人的光辉形象……天打雷劈的一帮祸害!让我咋和老四说话?
还有丈夫娘,正过了爱晒个太阳。迟早一问候就是丈母大人安康,然后低个头灰溜溜就窜了,再多的话不敢提,没做亏心事却落个亏心的下场。我平时就喜欢做了院子里石桌上吃个饭啊,宵个夜啊,饮个酒啊,这类休闲活动暂时停止,免得照了老四和丈母娘的面。
“你解释了没有?”自家里活的作贼一般,不爽的拉了颖质问,“这事赶紧解决,不能放了。再放我就往外面去!”
“上不的火的事。”颖给我手拿开,仰身朝屋外看看才道:“娘那边说过了,也没多余的埋怨,就咒了那独孤家该死。”
“老四呢?关键看老四。”探身朝屋外瞅瞅,老四正靠了她娘身上说话,俩人正小声小气的商论什么,估计和这边的话题离的不远。
“老四那边妾身不好说……”颖一脸为难,轻轻指指外面,“这不是让娘和她通个气。夫君也别一天缩里面不好意思,既然是构陷,又不攀扯什么,和往常一样就好。”
我也不想这样啊。可咱脸皮忽然变得薄嫩起来,当然心里还是坦然地。若丈母娘给老四说清楚就好了,人活了就脱不开这些是非,两厢体谅一下,是吧?
既然不好在外面公开辟谣,就只当耳旁那么些都是放屁,谁再问三夫人的事我就打他,直到打得没人敢问为止。看来我是个暴虐成性的人,最近打不少是非精。说起来张家兄弟也未能幸免,尤其是才提升学监的张馥就因为被我打毁了容,耍赖不来庄子上讲学。
那些挨打是活该,二娘子是不好当了我这家主面上问,可明显心里有想法。这就不对。上去先猛踹个三、五十脚。打完二娘子愣愣看我,不知道为啥又挨打,还问。
“没事愣个什么神?明显心里没想好事,还搭错你了?”捶了捶腰疏散一下筋骨,打人也不全是爽快事,打二娘子这类地就比较辛苦。
“小的正思量小侯爷是不是该打些功底了。”二娘子有点委屈,比划了些基本动作叫我看。“就担心岁数还小,怕小人吃不下辛苦。”
哦,这么说还真打错了。摆摆手,既然是小侯爷的事就让二娘子和九斤商量去。我手里还忙,外行不掺和。
一心不能两用啊。农交会上精英荟萃,地方上来的专家都憋足了劲来地,好成绩好成果好方法比比皆是,各地经验心得交流的如火如荼,研讨会纪录的卷宗堆的小山一样,全球农需高技术的大汇总,无价之宝。收获之大不但出乎我的期望,与会专家更是对农交会所起的效用赞不绝口。刘仁轨那张臭脸也不是有些笑容。
既有圣上亲笔题词,又有兰陵长公主殿下亲赴会场慰问农业精英,与各地代表亲切交谈。并在会中表彰并奖励了几位对农学发展有突出贡献的先进工作者。第一届农交会成绩斐然,在波澜不惊的农业界掀起了滔天巨浪,农学的声望在农交会期间地得到了大幅升抬。
接下来地几个月中将是各路专家在农学里互动讲学的时间,站在讲台上将多年总结的经验用轮讲的方式暖售给学子们。为了表达对农学专家的尊敬。我和刘仁轨几乎常常不落的坐在下首认真听讲。不管听懂听不懂,先一幅认真笔记的模样。这点上留任归做得比我好,他是啥都记,我则是做画,孙悟空阿。猪八戒阿,就按照讲课老师的模样朝上按,一阵子下来罚下自己的画功有了质的飞跃。
终于又像模像样地回到了课堂上,脑子空空的进去,有空空的离去;依然是玄之又玄的天书,依旧是笔记本上妖魔鬼怪地课任老师光辉形象,内心里总是充满了学子时代地甜蜜回忆,我是个恋旧的人。若是中间不发生三夫人事件地话,哪堪称完满了。
每天和九斤蹲了地上研讨老爹的课堂作业成了最开心的事。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孙悟空和猪八戒的具体分别,但我可以用西游记里的故事来解释这两种动物的不同之处。九斤爱听这个,攀在我肩膀上不听得问:“孙悟空是个和尚还是个猴子?”
我不能乱说。九斤现在的智商已经能分清猴子与和尚的不同之处,可还达不到将两者融合的境界,我得慢慢的引导他才行。“和尚是什么?”
“人!”对此九斤很回答的十分果断,并再次肯定道:“人!”
“人能当和尚,猴子当然也能。所以这孙悟空就是猴子和尚,猪八戒当然就是猪和尚。”努力地把心智纯洁化,被乌七八糟事务污染这么年后,总是感觉跟不上孩子的思维,和九斤交流起来很吃力。
“鸡呢?”
“鸡不行,鸡吃荤的,和尚吃素。咱说咱家大多是母鸡,和尚是男的。”费劲阿,幸好二娘子给九斤传授过和尚和尼姑的分别,所以还能解释。
九斤懂了,很扎实的点点头,“公和尚,母尼姑。”
“小声,让你妈听见的揍你不可。”从大方向上九斤是对的,有这种见地的小孩不多,不能说他错。
“屁股对屁股。”九斤煞有介事的有小手给我比划了下。
合辙押韵?听得我脸都绿了,这谁教的孩子!火一下上头,若不是对了九斤那纯真的眼睛,这一巴掌九轮上去了。赶紧冷静下,孩子哪懂这些事,这不是说人和尚尼姑,是说家里的鸡呢。据起来的手轻轻的超九斤脑门摸了一把,僵硬的表情立即柔和下来。“快写字去,今故事讲完了。”
九斤正赖跟前不想走,迎头老四过来了,拉了九斤朝屋里去,“不许死狗。功课不完,不让出门,等你娘遛腿回来才收拾你!”
事无巨细阿,老四操地心还真够多。
和九斤讲得嘴干,刚端了茶水喝一口,老四有从屋里转出来,“姐夫,那事你思量得怎么样了?我这边等你话呢!”
啊?啥事?猛地这么一问,差点给我呛死,一口水没着落,劈头盖脸喷了老四精湿。
对面老四被这突如其来的水雨激的尖叫一声,忙不迭的拍打身上水珠。这一嗓子不要紧。引得丈母娘从厢房跑出来,一见这幅景象不知所以然的邦便插嘴,“就不会小点声响,满园子丫鬟都让知道。”
老四回头不解问道:“知道啥?想知道啥?”
“这么大人都惯的没点礼数了,有和娘这么说话的?”丈夫娘掏了手巾朝老四脸上乱抹几下,顺手丢我手边,“姑爷帮了这女子收拾下,里面还和稳婆煮的纱布。她俩就这几天了。里外都忙忙的,老四这丫头没规矩,姑爷多费心。”说着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急急的回房预备去了。
鸦雀无声。天气不错啊,这冬至后天就长了,到夏天就更长了,怎么都不黑。老四则拿了手巾机械状乱擦。擦了一会见我日观天象还未结束。才觉得自己这么站了跟前不合适,忙扭身朝丈母娘那边走去。走了一半又折回来朝正房看九斤写字去了。
唉!有些事总不好说。尤其丈母娘这口气让人听了就那啥。前后就喷了一口水,就好性我把老四怎么了一样。
无趣啊,兰陵那边也不想去,不够她笑话的。还红颜知己,越了解我心情越笑的厉害。在她看来老四和王家没有明显的划分,反正就是和我一伙以榨取她和内府以及大唐血汗钱为目的的犯罪团伙,造就蛇鼠一窝了。
知道老四此时心里也忐忑。我是王家的家主,老四如今是首席执行官,相互间需要沟通的地方还多,俩人不能来老这样不尴不尬的,得把话说开了。
既然不可避免,不能让个姑娘家来找你谈,我得先开这个口。起身走了门口朝里面看看,老四正坐了九斤身边发呆,怕也正想这事。敲敲门框,见老四回过神来,问道:“刚你找我说啥?让九斤一人写,咱俩去院子里谈。”
“把针织丛制造作坊划出来的事,这样好经营,您当时忙,推说后面再议。”老四跟了后面不等坐定就急着把话说完,搞的气氛有点紧张,一下弄得我也不知道该是对什么话题展开探讨了。
“哪你看怎么好就怎么来,这倒不是关键……”寻思怎么把话题扯出来,喊丫鬟上两杯茶的空挡缓和下气氛,让老四坐定了才道:“你看,这么些年来你忙里忙外地不停点,王、陈良家能有今天你是最大的功臣。如今你姐和二女俩顶梁德一起有孕在身……你知道我这人没啥本事,吃吃喝喝外啥都不行,这一家子事全落在你身上也怪过意不去的。”
老四眼睛乱瞅,嘴里敷衍道:“有啥过意不去的,和我客气什么?”
“这不是客气,是人都该感激。光说烦劳也无所谓,你知道这外面人嘴碎,没见地先爱胡说。我一个男人家倒不在乎这些,这一牵扯你,大姑娘家地就怕惹着话头……”说到这心里也不好,觉得这是怪对不起老四的。
“外人的话,我倒不在意。”老四见我说地诚恳,也去了刚刚的尴尬,坦然地接过话头,“既然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就是外面怎么传也怪不得别人。三姐出嫁时候我看了眼里,也说过些不懂事的话,这事姐夫也知道。这些年见的听的多了,说起高门大户的交道一天天打,不尽然都是想的那么排场,也不是家家都能安逸。”说到着看了我一眼,纲要接下去说,外面几个丫鬟疯了似的跑进来,我心里咯噔一下。
第四百零五章 仰眉
赶得早不如赶的巧,颖和二女一个勤一个嫩,本就难得凑一起溜腿,今天偏偏聚了一块。
一起走走路也没什么,一圈下来颖有点累了,俩人走了周医生的小医馆前歇歇脚。周医生医馆终日药雾缭绕,一歇脚不要紧,颖被药味呛个喷嚏。不知道用了哪门子邪劲,喷嚏打完当即就起不了身,这心里一慌就把旁边二女猛给拽住。这临盆并下意识里用的劲不是开玩笑的,二女怎么能吃得住,一拉一拽间连守了旁边的二娘子都没来得及扶住,二女就坐了地上。
这好,推了骨牌,连锁反应一出来俩夫人的产期撞一起了,这一前一后的抬回来连个多余的产床都没有。说是三个稳婆,也都是名震一方的高手,可这王家的阵势和一般小户人家不同,上次颖难产的情景历历在目,今天又加个二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唬住了,这不是说一个人就敢应下的差使。
一家子手忙脚乱,赶紧在产房外间又加床,一伙子丫鬟在老四的带领下被褥桌案的乱成一闭。这时候再去请稳婆虽然有点仓促,还是让管家带了人马火速出动,努力在产前能再请齐几个接生高人。
都忘记跟前还有个小人了,没人搭理的丸斤兴奋得跟了前后跑,要不是我收脚快,这一下就能踏过去。一把给九斤揪起来,朝后宅门口守候的二娘子飞掷过去,声到人到,“看好了!”
还得给产婆做思想工作,要做好背水一战的心理准备。三个稳婆里两个主力接生,一个左右接应,临时征用丈母娘当候补,实在不行我这三军主帅也能披挂上阵。取兵器!大小绣花针成行成列的摆放在丝盒里被送了面前。起了烛火一个个烧过消毒。孙药王不在京城,可上次帮颖渡难关时候扎的那几个穴道我可记得比谁都清楚,连顺序都没忘、一会但凡出事,就指望这几盒子绣花针了。
要稳住,一脚给伸了舌头乱哈哧的旺财踢飞。它急个什么劲。人前人后地挡路绊腿,不够烦人钱!
“老四,老四!”蹬了门框子上朝院子里猛叫,这时候分不清主客,抓住能动弹的就用。天说话就黑了。产房里增辉的大铜镜明显不够用,丫头房里的那个太小,“看南晋昌有没有大铜镜,让人搬六七个回来!”
老四应声而去。想到达莱房里那个勉强也成。就是连了台子的太笨重,四个丫鬟哐里哐当地抬了半路上就让我截下,毁灭式地给上面的镜子砸下来,台子算报废了,后面赔她。
南晋昌不给我作脸,小镜子有。大镜子没预备。说这玩意贵重,得预订!订个屁,尸首都凉了。兵分两路。我朝兰陵家杀过去,老四则云家打砸枪。兰陵抱了甘蔗惊慌失措的立了墙角上看我打劫,要说长公主府里就是不缺镜子,半人多高的那种得百多斤铜,一气抢了四个回来,兰陵后面还追了叮咛,“得还啊!”
这显示王家团队精神的时候到了,老四这财东出马果然犀利,王、云两家怕是能反光的东西全在这了,加了长公主的四面超级落地大镜,弄得一进产房得捂眼睛,光系终极法术生效了。
这天本来就逐渐热起来,产房里又照明器具灯火辉煌的增温,俩产妇躺进去没多久就开始冒汗,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热的,反正家里的气氛已经开锅了一样。
颖这边雷厉风行,说生就开始,不拖拉。二女还在一遍遍的疼,疼完一轮就要水喝,都喝几大壶了还不到点上,稳婆说啥都不让喝了,说有副作用。这边陪了二女熬着,里面房子嘹亮的啼声传了出来。
“恭喜侯爷,是个千金!”
看,这心想事成吧?叫颖一天谦虚,谦虚个千金出来!不管是个啥先高兴再说,朝二女脸上拍拍,纵身窜进去。颖比上次情形好太多了,热毛巾正捂了脸上恢复元气,知道我进来也不理,脸扭过一边上不看人。
平安就好。伸手要了杯水送了嘴边,“快喝口,这好不容易生闺女,先庆贺下。”
“二女呢?”这还侧个脸,抬手给水档开,“那边怎么样了?”
“没开始,正运气呢。”颖情绪有点不对,就丈母娘抱了孩子左看右看的喜欢。没功夫纠正颖这老旧思想,俩稳婆刚擦了把汗就被叫了外间,二女这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一看就是享福的人。
颖见我要起身朝外跑,伸手扯住我衫子,“看看娃。”说着从丈母娘怀里接过孩子放两人中间端详起来。
初生的婴儿看起来都一个样,没好坏之分,能哭能吃,手脚、五官俱在就行,想想我和颖这模样也生不出太难看的闺女,想长得漂亮可能性也不大,想到这不由看了看一旁老四,再坏也不过如此嘛。
不到松懈的时候,二女还在外间里挣扎。稳婆说了,二女身子骨比颖要壮实得多,头一胎应该顺利。可再顺利也是过鬼门关,由不得人紧张。这俩多时辰上磨得人有点上火,虽说二女体质好,还没有到颖当年那么个地步,可受罪的模样弄我心里缩成一团。进屋给针盒端了手里,不行就该扎了!
这时候没人敢靠近我,丈母娘领了老四远远躲起来,谁也摸不清我什么时候发飚,弄不好给一盒子针全戳牙上的下场悲凉。压着性子站了门前数,等数了三百来下再就过不去了,掀门帘就进去。
几乎就同一时间,就听得里面一片松劲的感叹声,紧接着就是婴儿的啼哭。妈呀,终于挺过来了!
二女争气啊,俺二女太争气了,为国争光,男娃!虽然……可也是个男的!肚子蛮大,产品有点不尽人意。怎么看怎么小,说起来没九斤当时一半大,让我不禁想起带九斤捉的田鼠崽子。
包裹里一包,没了。这晚上睡觉都安全,从床板缝隙里滑下去的可能性也有啊。二女忍了疼接过孩子看得有点不爽。用手掂量掂量,三黄鸡的分量。正抬头要和我说什么,忽然又脱力般地松开手,屈身挣扎起来。
“咋了!”这不难啊,生完不该是这模样。看二女痛苦的样子扭脸朝几个稳婆吼,一个稳婆赶紧把我朝产房外靖。
“回侯爷,您再出去等等,这怕还没完。”
“完啥?”说蒙了,孩子都包好了还不算完?
指指二女。“夫人肚里怕还有一个,该是个双生。”稳婆也不多解释,掀开门帘等我出去。
欢生!?双胞胎?这得多大本事?
“双生?”颖不顾产后虚弱支了半个身子就想起床的模样。
赶紧给压住,“你都生完了,急什么劲!”
“这怎么会!”话出口又觉得在我跟前这么个言论大不敬,补充道:“怎么会这么邪气!”
“你才邪气!”不相信也罢了。又不是生妖怪。哪来的邪气?
“妾身是说这丫头邪气。和夫君无关。”颖满嘴胡话的解释,看看身边初生的千金开始运气。稍微有点紧张。
不和她理论,知道她想哈。头一个是男娃,这就已经和颖打平了,现在颖估计已经祷告了八十一路大仙,不管谁显灵只要再生个闺女就行。
“我就不爱男娃!”拍拍颖额头,其实我这会也紧张,期望八十一路大仙能让颖的祷告落空。
“哼!”大腿上剧痛传来、谁说产妇虚弱来着?比平时掐得有劲。
不过我原谅她,胜利者就该大度些,二女果然不负众望,梅开二度,捷极连传。这平地一声雷,炸响在颖脑门上,怎么看都是一脸委屈,技不如人啊。
生俩孩子受两次罪先在效率上就差了一筹,尤其……看二女苍白小脸上尽是得意,一见我就无力的朝我身上贴,一头钻体里踌躇满志地就睡着了。看生的俩蛐蛐,一个赛一个的小,可蛐蛐再小也是肉,长大了也是伟岸男子嘛,往后在九斤的带领下兄弟三个横扫长安时候王家就棚壁生辉了!哦,差点忘了,还有个千金,哪就把二姐一起带了去耀武扬威。
闺女咋?闺女最金贵,仨娃子一个闺女,物以稀为贵,往后嫁谁家有仨兄弟护驾,保定吃不了亏,进出婆家得跪迎。
美得很,美得很,乌云尽散,万里空晴啊!王子豪是什么人?尽得后发先至的精髓,谁这会再说王家人脉凋落的话,老天都照雷劈他。偌大产业就该这么样子,九斤就感触良多,认为这俩弟弟长的太小、掉井里都不好找。
“倒是让夫君说着了,螃蟹大小。”颖给九斤楼怀里一脸溺爱,“往后想长得九斤这么壮实可不容易,这乳娘得找好的。妾身觉得来的这俩不行,叫管家重托付几个。”
“行了啊,没见过双生就不要胡说,长得快着呢。”从颖怀里给九斤抢出来,“少跟你娘学,随老爸看弟弟去。”
九斤卖力地点点头,“弟弟不好养话。”
“你娘教的?”回身瞪了颖一眼,“不给孩子教点好的,再胡说就让二娘子给闺女起名!”
第四百零六章 作弊,要从娃娃抓起
说起来二娘子给孩子起名的水平比我高,有时候也想请教请教。用二娘子的话说就是他黄家祖上没积德,虽说主家很面子,他婆娘总能和夫人搭伴生孩子,可双拳难敌四手,再添一个闺女的结果让这位武林绝顶高手郁闷不已。
于是这个有福的闺女有了很形象的小名,不二。事不过三,但放在这个男丁奇缺的年代,事不过二也有一定道理。和后世坐落在终南山的太乙官里某女道士名字有点相像,倒不是金大侠杜撰,确有其人。这“不二”的叫法在关中并不少见,至少以前银行同事里也有一位,听说很灵验,第三个果然是弟弟。
二娘子起名的方式对我有很大启发,俺家闺女显然不用起这么有代表性的名字,叫“接二连三”比较形象。四个字,叫起来绕口,所以我决定精简一下词句,就叫“连三”了。
颖仍旧是一脸无奈。期盼了闺女以后模样好看,带了这个美好的愿望就得起如花啊,芙蓉之类。可这些都是我最忌讳的,咱还是大众化一点心里踏实,免得以后颖梦想成真了逼的我去自杀。
“总是这么不用心。”颖朝我啐一口,大热天里坐月子弄得我都不愿意接近她,伺候得周到也架不住不洗澡,花露水用得再多,混合起这香香臭臭的和进了氮肥厂一个味道。
“赶紧给自己洗洗去,名字都无所谓,小心给丫头熏出毛病来。”受不了坐月子这习俗,以前香喷喷俩夫人都成了樟脑球。就说不亲热吧,连平时亲呢的动作都没勇气做了,这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健康男人一下变了鳏夫,这不爽的感觉可想而知。不说体谅我,还埋怨名字起得不好。一下生那么多,谁有工夫一个个都取的文韬武略。再说女娃要什么名,我跟前这一圈里就兰陵和颖有名,连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都难免俗。多少公主还不是一路小名就叫到老了?
这点上二女最理解我,既然行三行四了,一个叫三娃,一个叫小四,咱不敢冲了小姨子的讳,一老一小都行四。多好?男娃嘛,过了周岁再起学名,现在叫了顺口就行。唯一难题就是怎么分清这三娃、小四谁是谁,光溜溜俩孩子摆床上找记号。
“你确定这就是三娃?”看二女熟练的给俩孩子翻过来用屁股上的青记辨认,还是不太放心。“生时候忘记看了,现在分是不是已经乱了?”
二女无奈地点点头,指了一个青记面积大点的,“可能先是这个。”
这当妈的明显不负责任。当时递过来都看脸,谁先看孩子屁股?又不能养猫养狗的给耳朵上开一豁子来区分。孩子往后养养就没青记了,更认不出。发糖时候喊三娃,领一份走了。喊小四,又领一份走了。结果灵醒的那个一气领两份。瓷笨点的蹲墙根哭。这么十数年如一日地发展下来,一个成了骗子,好事全他的,破事滥事推给另一个;而瓷笨点的压抑中心理变态加扭曲,黑暗中越走越远。
也是怪事,这俩孩子身上找不出明显的标记,我说用针纹个记号出来,二女死活不从。养八哥一样对难一个猛喊三娃,对另一个则周而复的小四小四不断,期间要用黑布给另一个脸蒙上?
太不可思议了,当父母的辨认不出孩子的事……匪夷所思啊。
学问,这是学问!弄弄就不耐烦了,这点上二女耐心还不如我,最后俩孩子共用一个名字,三四!
每每这么叫的时候,颖这边就笑破肚皮,总是朝九斤打趣道:“去,让你爹带你去认弟弟,认对了娘有赏。”
九斤虽小,也知道这是娘哄他,很有灵性的小大人模样朝小凳一坐,支了下巴思量半晌,“三娃旁边是小四,小四旁边自然是三娃。娘,您说是不是?”
颖大惊。见鬼一样朝九斤望去,瞬间又恢复平静。撇撇嘴,“取巧的话,不过也对。”说着翻身从炕上的箱子里翻出王家一块祖传下的玉佩郑重的栓了九斤腰上,“说有赏就有赏。出去写字,大人有话要说。”
九斤刚出门,颖立刻换了个激动的神情朝我急问道:“夫君,你听九斤刚说什么没?听见没?”
当然听见了,我教的。颖一天打趣的人烦,每每拿九斤出来笑话我,无奈下给九斤教个秘诀,然后让颖把括岔过去。点点头,“说得对啊,你激动啥?”
“才几岁啊!就能说出这个话来。九斤不是平常孩子,总觉得他和别家的不同,今这一句给妾身点出来了。咱家九斤是星君下世,别人就是再生十个八个也比不得咱家这一个宝贝!”颖说这话的神情让我觉得她有掀房顶的冲动,太害怕了。长脸了,十个八个那是下崽子,看我不抽她!
抽是抽过了,可九斤的名声一下被刚出月子的颖在贵妇圈子里传开,而三娃旁边是小四这个典故成就了九斤神童名声,一说起来就是虎父无犬子,咱出门也露脸不是?
只是一件事让我为难,从小家里就教育我做人要诚实,虽然自己现在变成了谎话随口就来的死皮赖脸之辈,但作为家长,谁也不希望自己孩子也变得皮奸肉滑。
七斤是好孩子,可自己无心一句话让孩子从小就沐浴在无上的虚荣心理在内疚。大人总是被这种无聊的虚荣心驱使这让孩子干这个事,总希望比别家谁谁强,往后光耀门楣时候自己能得个教子有方的名声,却从不站了孩子的角度去想想,小不点是不是愿意被培育为众人眼里的所谓栋梁之材。
我得与九斤和颖分别谈谈,这孩子最近因为这事被颖惯得有点过分。不怪颖也不怪娃,怪我。
“有个事和你说,咱进屋里说。”趁九斤和二娘子练武的时候把颖拉一旁。心里打鼓,怕让颖泄了心劲,可骗外人无所谓,自家里容不得撒谎。这是我的原则。直截了当道:“认个错。”
像我这种身份的男人认错很稀罕,颖感觉意外,见我说的认真,很自然地给我行了礼。“自家里怎么也错不错的,夫君下次莫要这个口气了,妾身担当不起。”
“九斤的事。”见颖一脸忐忑,开门见山道:“上次九斤说的哪话是我教的,本是无心之言。谁知道闹这么大动静。这事往后对孩子不好,见你又这么认真,我才觉得自己过分了。”
颖听完表情变幻不定。忽而笑了叹口气,朝我埋怨道:“怎么又拿孩子作法?妾身这背个才女的名声,九斤又变了神童,头里是光显,背后谁知道是夫君作怪?”
“怪我。”见颖略带失望的神情,心里过意不去。“这事怪我,等九斤练完了找他谈谈,人虽小也该学道理的时候了,男娃虚荣心还少点好。”
颖点点头。搓搓腕子自嘲道:“说起来也不怪夫君。是妾身好面子了,小题大做弄得里外皆知。这会想想……”说这里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看我这当娘的,现在都知道底细了,心里怎么就不知道悔改。”
“悔改?”
“沾沾自喜。”颖忽然扶了我背后埋个脸含糊道:“总是好的,不论真假,自家人知道就好,在外面总是好的。”
“什么人!”听颖这么说我也笑起来,扭身给她双手捉住朝鼻子上捏了把,“当家长可不能存你这种想法。不能打了为孩子着想的借口给自己挣面子,这不对,真要为孩子着想就得踏踏实实让他学有用的东西。不争风,不图名,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才能保得王家长久。”
我不想养个声色俱厉的窝囊废出来。伤仲永那文章的内涵深刻,神童变平庸只是表面的喻意,其实是赞赏仲永这个孩子经过多年的风光终于学会了做人的道理,知道放弃名声来低调处理自己的才华,这样才可以在世俗的眼光中话的更自在些。想想那些自命不凡家伙的下场,文章、事迹流传千古有屁用,从杨修、曹植到李白、杜甫没一个好下场。九斤显然不懂这些,难出名风光还没有感觉。这很好,看来我只用教他不用撒谎就行,我这当爹的是活脱脱反面教材。“这次老爸的错,已经给你娘赔了不是,也给你认个错。做错事情得有个惩罚,谁都一样。”指指桌上的饭菜,“你们吃,我看着饭饿一顿。”
“怎么当了孩子说这话!”颖不情愿我在家里丢了家主的威信,旁边又是二女又是老四的。
不吭声,摸摸九斤脑袋朝他盘里夹了块鱼。九斤不解的看看我,又看看颖,傻乎乎的吃了起来。
当父亲的责任,让孩子知道做错事得有个结论,口头上认错只是每一步,没有人能随便逃脱惩罚,至少在王家要竖立这个概念。
第四百零七章 拜师
“嗯,不错,有本事!”孩子在家里只要有进步就得夸,让他知道怎么才是好的,有个心劲。
刚回家,九斤就兴冲冲拿了才写的帖子让我看,今天得的圈圈特别多,平时颖总吝啬的只圈几个特别好的,看来她开窍了,知道隔三岔五地鼓励孩子一次,不像以前那么严刻。
一个圈就意味着能玩半个时辰,算下来这么多够九斤痛痛快快耍一整天了。给自己挣了个休息日啊,了不起。笑问道:“明天打算干什么去?”
九斤朝我傻笑,从墙根取了根细长竹竿让我看。
“学了钓鱼?”喜不自禁啊,像我。钓鱼好,说明孩子心细,毛糙没耐心的人干不了这个,不是被鱼钩挂了肉就是坐不住扛了鱼竿满水面乱窜,这都是不踏实的人。
九斤见我欢喜的看了他,忽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给竹竿小心的放了地上。不知道从那弄了一疙瘩发酵后的面团,又稀又粘,涂裹在竹竿顶梢上。这一系列动作看得我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孩子搞什么把戏。见他轻手轻脚的举了竹竿跑了后宅墙外的大树下,垫了脚尖很灵活地粘下个知了下来。
恍然大悟,怪不得不好意思,半天不是钓鱼啊。不过这创意独特,粘知了的效率不错,我也试试……
一试不要紧,发现自己爱上这个运动了,一个一个,王家院子里凡是有叫声的树都让我转悠先了,害得九斤扯了我衣衫一个劲爸爸爸的叫唤,希望我能大发慈悲给他留点。竹竿就一个,我正兴头上不打算归还他,所以指派九斤当后勤,父子俩一会就粘了小袋子知了。总之九斤给我拿袋子也算过瘾了,反正明天他能玩一整天,今天就算是孝敬老爹了。
“什么出息!”正玩得高兴,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专心致志,不知道颖什么时候站了跟前。“才说字上有了点起色,这就忘乎所以了!”说着从我手里夺过竹竿顺手插了房檐上,直埋怨:“当爹的也是,一肚子学问不说闲暇给孩子讲讲。父子俩满到处抓蝉算什么,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谁笑话?吃饱撑的!”兴头上最讨厌人打搅,婆娘家家的没见识。这么有益身心的环保活动都来横插一扛子,扫兴!“孩子在跟前不和你计较,下次不许!”
“没下次了。”颖一把给九斤蒿过去,“下次再叫看见你不务正业就发配了放羊去!”
好端端吓唬孩子就不对了。放羊娃被狼叼走的故事在附近频繁发生。是小孩子心目中最危险的工种。可这小子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危险性,颖一说放羊,小眼里马上流露出一丝期翼。
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啊,赞赏地摸摸九斤脑袋道:“跟娘去做功课,明天好好玩一天,把家里的知了都粘下来才是本事。”
颖见我不教好的,刚想说些什么,九斤却指了手里的知了道:“吵。午间娘和妹妹睡不下。”又凭空指个方向。“二娘和弟弟。”
“去。跟你娘做功课。”小人一句话就让人感动,瞥了颖一眼,见她是一脸歉意。也不用说什么了,孩子从小有这个心比什么都强,自己光知道玩得高,若九斤不说,谁也不知道还有这层用意。
“去,自己做功课。”颖换了个和善的表情蹲下来摸摸九斤小脸,爱怜道:“下次想干什么不用自己下手,家里这么些使唤人吩咐下去行了,你是王家顶梁的,再别干这些傻事情。打今起,功课在书房里做,没事在里面看看书比什么都强。”
不是非得读书才能长本事,几年观察下来发现九斤身上几处与众不同之处。这孩子在行为方面的模仿能力强,无论是写字还是练武,照了做几遍就似模似样;但奇怪的是语言能力和整体素质不匹配,书面文字的组织上已经具备一定基础,可一到嘴上就失去了应有的表达能力,需要用额外的动作来补偿不足。说起来甘蔗比九斤小一岁,可小嘴皮子已经被兰陵教练得能说会道,这让人纳闷了。
颖是个嘴皮子利索的,我也油嘴滑舌惯了,按理说孩子不该这样。前思后想应该和二女在一起时间长了有关。二女是个闷葫芦,一肚子花花从不在人前显露,九斤超强的行为模仿能力把二女的生活习惯给继承了,这不好。
九斤还罢了,跟了二女这母亲,三四俩娃往后有变哑巴的危险。语言能力得从小锻炼,像兰陵自打孩子出生就整日在跟前读书,收效斐然,九斤还达达达的时候甘蔗已经能清楚的喊爸爸爸了,说起来还是各自教养上的差距,我和颖到底没兰陵有见识。
亡羊补牢,亲自披挂上阵,晚饭后说书,这一条硬性加到作息表里成为铁律。两娘四个孩子都来,当然一不能让老四把耳朵捂住,大小八个人围了庭院里的石桌上,咱先从三国演义讲起。
“上次讲哪了?”
“诸葛亮吊孝。”没等颖搭话,老四异常兴奋地插嘴,“就是边哭边给周瑜棺材气孔里塞蜡头,给人在里面活活憋死那一段。”
哦,这是精彩之处,我得先组织一下。不是亵渎历史伟大人物,歌颂诸葛亮的段子太多了,咱是为了锻炼孩子语言能力,不在乎给谁脸上抹点黑。演义嘛,既然是讲故事,咱爱咋讲咋讲。我晚上讲一遍,九斤二天则用自己的理解方式不管语句上怎么润色修饰,让他在弟弟妹妹跟前再讲一遍。
一是锻炼语言逻辑能力,二则锤炼他文字即时组织的水平。看本子说书不是本事,没本子天马行空用多种套路把一个故事讲全了才算厉害。
一个人,尤其是男性,掌握一定的客观论证推理次序,用已知条件推断合理结论的规律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是主导人生成败的关键所在,这泛指的就是狭义上的逻辑。
在竖立一定的价值观、道德观后,逐步培养孩子的逻辑能力是重中之重,这点上我自以为是正确的。勇武过人不如出众的逻辑能力,这才是三国演义的中心思想,整本书里标榜的兄弟之情,知遇之思等等统统可以无视,其中精髓就是几个拥有超强逻辑的人将大汉江山玩弄于股掌之上,相互间用地盘大小、人命多寡来比拼能力高低。
颖可能不理解我的用心。但这年代没有职业的说书先生,能长篇大论讲故事的都是有身份有学问的人,九斤这么小年龄能当众讲故事的确是个长面子的事。尤其还是用三国志改编的历史题材,说起来钻研明史的都是一把年纪的老学究了,任谁家乳臭未干的小子出来流利顺畅的一个精彩段子就让人大跌眼镜。
我这边讲完才是个开始,二天九斤给弟妹们讲时候听众热情依旧。三个奶娃哭了闹了总是乱糟糟,可一抱了九斤跟前就利马变得安静起来。虽听不懂哥哥说些什么,却总能瞪了眼珠把故事听完,期间咿咿呀呀的还一副享受的模样。
几个奶娘也喜欢,每天讲故事时间都迫不及待抱孩子过来,这时候颖就悠闲的搬个长椅远远的听九斤逞能,一脸受用。一开始的范围就在后宅里,时间长了二娘子这武术教习就多了份好奇,站了门槛外听了几次后就上瘾。可从中间掏一段老觉得不甘心,所以最近总是见他和九斤商量:“小侯爷。从头讲了听听。前头杀猪呢。要不要看看去?”
“要习武就好好学!”
两人见我回来,赶紧站起身行礼。二娘子不好意思地朝我认错:“是小的的错,下次不敢耽搁小侯爷习武的工夫了。”说着小心的朝九斤身前站站,把孩子遮挡在身后。
“没说这事。”看来他俩误会我了,摆摆手,朝二娘子道:“你既然是教习,往后就不该小侯爷小侯爷地叫,师徒不是师徒,主仆不是主仆,他学不好,你也教不好。”朝九斤招招手,“往后不许直唤名字,过来行礼,行师礼。以后见二娘子叫先生叫师傅,知道不?”
九斤听话,行礼的姿势刚摆出来二娘子就激动的习惯性回礼,被我一把拽住才没出丑。为人父母的,既然孩子拜师这礼数上就周到,把二娘子固定住,也很谦恭的朝他作了一揖。
“咱家不讲究那些,拜师什么仪式的大事化小,其他该有的不会让黄师侍受屈。往后这孩子习武的事就交给黄师博了,打得骂得全凭师傅做主,凡是不看别人眼色,教出来好坏全是黄氏门下的徒弟。”没理二娘子什么表情,扭身给九斤道:“师傅既然说了要从头讲,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我就不多说,你自己懂得。”
这不是心血来潮。二娘子想正式教九斤的盘算打了许久了,我一直没表态。一是观察九斤有没有这爱好,二则是思量这拜师后的问题。这年代师生不是商场里售卖,一旦定下来就一辈子的关系,托付个师傅比找个媳妇谨慎的多。
九斤一天天大了,王家上下这么些人里最可靠的非二娘子莫属,有他在跟前可以说是多了一条命,给孩子万贯家财不如多留条命在身边实在。这事我和颖商量过,颖也是这个意思,但王家身份的缓故这师不能拜到明处,不能大张旗鼓的正式拜师。往后九斤再大些不管拜程初也好,拜秦钰也好,给孩子留条后路,免得其他有身份的师傅觉得和二娘子一个档次堕了身份,也显的王家失了礼数。
听起来对二娘子不公平,但二娘子已经是异常满足了。前脚拜师,后脚上颖已轻把厚礼送了二娘子家里。当晚我就换了衣衫领了九斤登门把礼节做足,九斤师母那边磕头,我则很狡诈的沿用乡里探望幼学先生的礼节提了一篮鸡蛋两只公鸡,把这个师礼广义化了,往后谁也挑不出毛病。
这么一来,家里的阶级格局起了变化。二娘子的身份忽然凌驾于管家、账房之上,钱管家以前动辄打骂的习惯猛的刹车有点不习惯。不过老头很狡猾,联合大家前后黄师傅黄师傅的叫。二娘子一开始得意,叫时候还答应地响亮,时间长了就发觉这黄师傅不是那么好当的,脱离群众不说,平时嘻嘻哈哈的那些老朋友见他都没多余的话,恭敬抱拳行礼后人家一堆围一起热闹去了,给他晾外面和晒衣服一样。
心里委屈找我谈,平时豪爽个人得了忧郁症一样。虽然九斤的三国故事能让他欢喜那么一会,可实实在在的生活忽然变的难以接受了。
“该是这么个样子,过阵子就习惯了。”二娘子摇摇头。“别人能习惯,小的扳不过来。”
“哦,为人师表嘛,当师傅的都这样。”知道是管家搞的鬼,可我能怎么样?还得二娘子自己调节。“你我辈分齐平。往后跟前就不要小的小的自称。”
“可小的习惯了!”二娘子话里起了急,好像连我也孤立他,这不能容忍。“小的是姓黄,可……可没得罪别人啊!怎么就硬叫黄师傅?阵子没人叫二娘子了,连侯爷您都……”说着忿忿的蹲了地上扣地泥,手跟前几棵草草给蹂躏得不成样子。
“那是你的事。”话说出来见二娘子悲痛的样子有点不忍心,换了口气道:“定是你得罪人了,想想。”
“没!”二娘子斩钉截铁的否定道:“前个他们几个从我这里借钱的忽然来还帐就觉得不对。小的平日借出去的钱是不用还的。”
不开窍的家伙,气得我就想一脚跺过去。想想失礼。硬生生又把脚收回来。“难怪成天拿那么些供奉还把家里弄得遭灾一样,谁家借钱不用还?关系好不好和借钱还不还有个屁联系!”算了。你骂他也没用,听得懂你的道理就嘿嘿傻笑,死不悔改。“指你条明路!明大张旗鼓地预备份厚礼去钱叔家拜望,出门别回家,转脸提二斤猪头肉和胡先生一醉方休。事没完,二天去外面馆子叫酒菜招待下平时狐朋狗友,话说地道就行!至于其他的,你要真想重新做人的话,家里凡是头头脑脑的你多少有个表示,免得真成黄师傅了。”
什么叫没眼色、这就是典型没眼色。高升了,人飘起来头脑发热不行,人家叫你黄师傅你就答应?脑子进水了!有了点成绩,被上级任命了更高的职位是好事,可不能因为这个就被动脱离以前的关系。时常看看以前的老上司,或许你现在比他级别高;常和同事们聚聚,尽管心里想给某人大卸八块,可你得口口声声不忘了人家以前的关照,礼节上要到位。
经典的反面教材啊,九斤太小,看不懂其中的道理,但能这么近距离接触这些人情世故就得把握好教导时机,不管怎样,先在他心中留下点痕迹也好。
说起痕迹,二女有了新发现。在不知道是三娃还是小四的头皮上发现了一处微小的印记,于是夫妻俩大喜,正式命名有印记的是三娃,没印记的是小四,终于不用混用一个名字了,也算是俩孩子人生中一个里程碑。
为了庆贺这一发现,我假公济私的约了俩好友出去好好喝一场、半年了,足足半年没这么畅快了,又是农交会,又是俩夫人同时分娩,人生这宝贵的半年时间就这么一下子糊里糊涂的过去了,光阴似箭啊。
“德昭才调去了登州。”酒桌上秦钰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裴侍郎就插嘴问道:“秦将军说的是水师上的程德昭么?”
这一阵子被家里诸事纠缠,脑子变得慢起来,一时间反应不来登州在哪,迷迷糊糊问了句:“怎么去登州?”
“南部的军港抽调大批舟船集结登州、屿山(现北朝鲜屿山港),说是熟悉旗语操练,入冬前要汇集毕。”秦钰说这里皱皱眉头,朝我望过来。
“好快。”裴行俭忽然放下酒杯担忧道:“西路的薛大将军尚未过屏岭,怎么水军先动了?”看看我,又看看秦钰,沉吟道:“莫不成……高侃将军已经朝东过去了?”
秦钰点点头,“今早才收的军报,高将军的四千人已经过江了。”
“这就是了。”裴行俭无奈地摇摇头,“正如在下所料,薛大将军吃不住劲了,大军放了后面待命,高将军先行一步先做个幌子,试探下各方对此举动。操之过急,操之过急!”
我没有他俩脑子快,只能跟了后面追人家思路,最后追急了顾不得这兵法家的面子,急迫问道:“水军呢?我只关心水军。”
“哦?”裴行俭被我问的一愣,其后马上敬仰的眼光扫了过来,一抱拳:“王将军见识果真高我辈一筹,佩服,佩服!”
啊?我关心程初而已,他佩服我啥?摸不着头脑。
第四百零八章 薛求败……
我提水军是担心程初卷入针对韩靺鞨的军事行动。他作为一个旗语教官,无论是水战还是带兵的经验都是空白,说起来都可以通过实战培养,可这种成材历程对我的亲朋好友来说未免有点不人道,至于其他人我管不着。主要因为程初的智商……
裴行俭误会我的意思。我这水军如何如何一出口,他就联想到战术战略上。秦钰倒是听明白了,虽然同样担心程初的安危,可既然裴行俭当面称颂我也不好解释,只一旁附和,对我所提的水军要领展开进一步的军事研讨。
看这副情形,我还是先闭嘴。云麾将军就从没干过一件将军该干的事情。以前还耀武扬威的和诸位老前辈沙盘上对峙,几年下来虽说没有声色犬马的太厉害,但许久不朝这方面考虑,一提起战事就觉得自己脑瓜已经锈掉了。
裴行俭和秦钰都是战阵上下来的人,职业变成了爱好,一说起这些就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恨朝廷没把自己派遣到前线去,只能在大后方浪费唾沫。但唾沫也分贵贱,像我这号的就喷出十斤去都不顶肥料用,可到了真正行家嘴里就镀了金,经过两人三番五次的酒杯推演后得出一个令我不安的结论,若是开仗,水军是其中关键。
一是季节气候,那边热得晚冷得早,战事的周期性强,一蹴而就的可能性不大,步步为营的战略意向虽保守,却是最稳妥的办法。一旦战期被拉长,这就给后勤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因为朝野舆论压力。薛仁贵打算在北边经营的计划被打乱,不得不提前动手。所谓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到了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里最基本的保障得不到满足时候,沿海水运的优势就突显出来。
如今条件有限,离战场最近的饶乐、松漠、建安洲都督府都没有能力担负这么大的后勤补助,而安东和辽城州都护府自保都难,更别提供应大军所需的补给。大批的物资得从登州以南起运。若只陆路一条的话,路途遥远,成本高昂。这个问题在朝廷大兴沿海港口后貌似得到了解决,逐渐兴旺的沿海航运给陆路运输缓解了一部分压力的同时。也让统治阶层深入了解了海运的战略意义。
用裴行俭的话说,这次水军的作用至关重要,而这么大规模的使用舰船在华夏数千年历史上也属空前绝后。
看来薛仁贵这陆、海军总司令的压力不小啊,如今北方繁荣,南方荧定,西边强大的吐蕃一团乱麻难以成事,独独就剩下东北的靺鞨问题需要解决,一旦迎刃而解。所谓的四海升平就真成了现实。
全国人民的期望就寄托在一人身上,薛大将军芳不负众望地拿下靺鞨,没得说,封啥赏啥萌啥都是应该,千古名将前十位是跑不了;话说回来,若是稍有闪失……换了我这贪生怕死的估计都能产生以死谢国人的念头。老薛啊。人不错,我心底还是希望他多活几年,毕竟在能来探望装病下属的上司还是值得怀念的。
可两厢比较,我宁愿薛仁贵那啥也不想让程初真的变成憋水冠军。以前冬季里出差去过那边沿海,怎么说呢,就算绑了铁球扔水里都淹不死,在此之前先冻死了。
本来吃饭是开心事,被俩军事专家弄得没了心情。秦钰和我人生观差异太大。说起来都担心。我心里在想办法给程初弄回来,泰钮却认为程初有幸参与这么大规模的军事活动是人生一大幸事。盼望这个小舅子能凯旋而归。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觉得这点上和程老爷子还是有点共同语言,散席后飞马赶了程府里商谈。老爷子现在处于半离休状态,轻歌曼舞的总能给自己找点乐子,若不是看在他是老功勋的面子上,光这不定时糟践花季少女的名声就够臭成一坨。
和别人不同,老爷子对什么国外精品女郎不感兴趣,就喜欢关中姑娘。国外或私养歌女舞姬的你论打糟践都没人说什么,可本地姑娘不论贫富,你敢随便欺辱一个就是重大事故。
这点上你还不能随便指责,程魔王如今一副平易近人和善老爷爷的模样在自家保护区周围里转悠,乡间地头里,碰见顺眼的就上去嘘寒问暖,话一说起来总是有无数的揪人心魄的故事。什么横刀立马唯我独善,三军阵前一唾沫星子取上将首级,单斧匹马敌阵中七进七出斩将夺旗赢百救那谁?反正每次救的不同,大唐排得上号的军事将领他挨个都救过,看来下次实在没得救就核救我了。九斤的说书元素这么一演义,三国里名将们的事迹老爷子一个人干齐了,一个高大威猛铁血加柔情的三军统帅英武形象立刻在情窦初开小姑娘心头萦绕,以至忘记这老杀才八十高龄。
算是自由恋爱吧?程老大人是近些年身体不好,搁以前可是比颖剽悍的主,能给这湿咸老不死打得面目全非。这都什么时候了,孙子就面临血与火的考验,本以为他心急火燎,谁知道还满世界耍流氓。
“刚那闺女姓赵,蛤蟆陵那边崖上住的,没事来老夫这庄子里拉点竹器赶集,要说这一片竹林的产出也可观。”老头一副长者风范目送姑娘走,还朝远处招招手,慈祥的能起佛像了。
连人家底细都摸请了,了不起!不接老爷子的话头,一扯这方面他就滔滔不绝,直截了当道:“小子才接了军报,哥勿州高侃将军麾下数千人已经过江了,掐算时间这会说不定已经出了战果。”
老爷子微微点头,扶了自己的大竹椅坐下,“高侃和老夫多年交特,知道他手段,既然出兵就必有斩获。”
“小子不是说这个……”无奈的在旁边坐下,“此次出兵令促,牵一发而动全局啊。”
“哪老夫如何何?”老爷子闭目半躺在椅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竹椅把手,慢悠悠道:“水师是关键啊!”一天内第二个人说这话,从老爷子嘴里出来的分量更重。“既然是关键,这旗语传令又是重中之重。程初这孩子又是朝廷委派的教头,若这时候将他调回的话……哼哼,莫说朝廷不允,往后朝野上下怎么看待程家?”
临阵脱逃,这四个字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老爷子心中再偏袒孙子也不会让程家一世的威名坏在这个上面。见我不语,老爷子怪笑几声道:“猪油蒙心了!水师推了前台上和把战事系在老天裤档里没有两样,不论胜负,这总是个笑话!没见过风浪的人,路桥不齐就敢贸然出兵,当年太宗皇帝征高丽就吃了这亏,如今重蹈覆辙而已。”
听这话不免让我心思一动,“这么说来……”
老爷子从容一摆手,“这次败上一阵才知水师无用。子豪牵挂程初老夫甚是欣慰,且安心,不等百济、倭国有动作,这边陆上必败无疑!”说到这冷笑数声,“薛仁贵的盘算,可谓用心良苦。战阵上取胜容易求败难,薛仁贵行兵多年,明白其中诀窍。败阵不败势,既让邻邦不敢轻举妄动,又让朝廷不敢临阵换帅,逼迫朝廷重新修正方略,一来一回给自己争取经营的时间。说起来这姓薛的小子是个人才,往后倒是能和薛家亲近亲近。”
一语点通梦中人,长见识了。成天歌颂的横扫万里如虎的那种战法听的不少,可老爷子嘴里那种败仗还是头次听说。怪不得他不紧张,虽然老头对水军持有偏见,不过边调戏民女边看穿前线将领战略意图的本事,当世无双。
也就几个老妖精能达到这个境界,与裴行俭、秦钰今天对战事的展开和发展方向一通长篇大论相比,程老爷子淡淡两句话就给俩年轻将领的各种猜想全盘否定。眼光毒辣,看来我这半调子就不用这里现丑卖乖了,不敢耽误老爷子的娱乐时间,知趣的告退。
“且慢。”老头睁眼坐起来给我叫住,“前阵子你王家露脸,一气生三个的本事实在令程家汗颜啊!你婆娘既然出月子多日了,程初小子既然不在跟前,后天老夫亲自跑一趟。一来给你死鬼爷爷有个交代,二来也看看这百年难睹的盛况,回去预备预备,到时候怕不是我一人去。”
啊!心脏猛抽搐几下,停了。老头这最后一句要了我小命,以他的爱好能带什么人来?梁建芳老杀才已经回来了,我绕路躲他才得以存活至今,再一帮老杀才杀王家门上就彻底可以重建王家庄了。
这不是贺喜,真正的打砸抢精英团伙,再加上老程、老梁等等的特珠爱好,是不是考虑给庄子上姑娘、媳妇都先毁容再说?
这交代清楚,宴席得排场,服务得周到,侍女得难看。凡白净一点的全部暂时下岗,达莱就不用出门乱窜了,停一天业务。至于老四,她既然住了王家难免得有个照面,不要紧,老四安全。
第四百零九章 秘籍
绝对安全,我心里没底,不知道程老爷子造访的时候会带些什么过来。虽然老头隔三差五就到我庄子上转转,可这么正式下通牒来王家还是头一次,即便算危险重重也得操办好了才行,不能马虎。
当然,为了提高安全系数,不能就我一个后辈坐宴席上挨挫,秦钰和崔彰是跑不了了,郑弘差使不忙的活也一并请来;他如今是持掌东宫守卫的大人物,公务缠身,偶尔抽不出空来也能体谅。席间自然少不了军事家裴行俭,这家伙最大的爱好就是和志同道合之士研讨军事战略类课题,这次如他所愿,在座的老前辈随便拉一个出来就有一统地球的能力,能和这帮人研讨也算是统一地球一回了。
想来想去还不行,程老爷子一派里山贼响马多,没几个愿意懂道理的,属于极端邪恶势力,必须有老字号学院派参加才能起到有效制约作用。厚脸皮亲自跑了英公府上请李老爷子亲临,又在云家鱼塘堵住苏老爷子,打躬作揖的求人出席宴会。
李老爷子还罢了,一来退居二线已久,早就没了当年的架子;二来我也救过他一命,虽说出席个后生晚辈为双胞胎儿子举办的宴席有点掉身份,但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咱苏大将军就没那么好修养,估计这几年和程老爷子打架打出了脾气,一听是这种宴席立马回绝,让我一边反省去,就蹲了草坑里还不叫走。那边云丫头端了果品饮料来伺候,看我一脸无辜的诡异举止很是好奇,看看我又看看正钓得兴起的苏老爷子,硬是忍住问原委的冲动,胡乱应付了几句匆匆离开。
我当然知道她着急离开的原因,臭丫头一上庄子上的小道就开始扭七趔八的打跌,光看背影就知道她已经笑得抽筋了,要是迟走一步能当场喷出来。
这太丢人了。尤其可气的那苏老头还抑扬顿挫道:“那丫头笑你笑得跟头了。”
“知道!”蹲那一点好气都没有,就地抓了两把草胡乱撒开出气。你有啥办法?学院派不讲理起来比响马还可恨。早知道这么个下场就不开这口了,当他是个懂道理的才请他,谁料比马蜂还难惹。
“还不愿意了?”老头拧过头来瞪我一眼。扬扬手上的鱼竿测下距离,看样子就打算鱼竿豁人了。
不吭声,免得惹得抢一下子,好汉不欺负老年人。
“知道错处不?”钓丝重新拢了池塘里,打开马扎惬意地坐下去。一手端起云丫头送来的饮料咕咚咚饮了两口,怕是味道不错,老头舒坦地长长出一口气。
胡乱认个错算了,既然老人家问到这咱也不能耍小脾气,含糊其词道:“小子错了,小子不该拿这种酒宴当了门脸来请您老人家,的确失了礼数,您该骂该罚是小子自找的。”
话刚停住,那边一个不知所谓的物体凌空飞过,直奔我面门而来。不含糊。对于突发状况的预防反应能力超强,别看蹲着,瞬间咱就仰身躺下,有惊无险。我惹你了?罚蹲就算了。拿果子打人是什么道理?就算我这边错认得不深刻也不能出手就砸吧?何况……何况八封云丫头根本没走远,绕了个弯子上了坝头上假装考察水利工程的模样猴在树根上朝这边瞄,打暗器一幕肯定看见了!
“还自找的?”老头手上功夫了得,没回身给一下都这么精准,再瞄直了砸非命中不可。我再不吭声,蹲听苏将军教诲。苏老爷子依旧钓翁状背对我训斥道:“你这小子最是滑头!若真是给你家双生过个喜庆,老夫即便屈尊出席也无不可,可不该东拉一堆西拉一堆搞权衡。当老夫是啥?”
“啊……”老头这么一说我这边就彻底没理了,就算被豁几竿子都不好意思还嘴。悔啊,就想括自己俩耳光,我咋知道程老爷子叫他了?俩人一向不对路,按理不该这么吧?想到这……既然叫苏定芳,说不定也叫李绩了,这么一来我里外不是人。
“啊个屁,自作聪明!你小子一肚子怪事。”这边正训斥着,忽然手朝路口方向样了样,大呼道:“老孙,这边,这边!”
西游记?老孙都来了,老猪呢?探头朝路口看看,又一老者牵了马正朝这边张望,见苏定芳挥手才大声回应了句,龙行虎步的朝这边赶来。
不得了,老苏这钓友是右威卫大将军孙仁师,我这模样见不得人,赶紧小声告饶,“苏爷爷,饶小子一次,叫站起来迎客啊,要不孙大将军不得给笑话死?”
迟了,老孙这速度够快,还没等老苏决定是不是放我一马就到了跟前,也不看人就冲我虚踢了一脚,喝道:“拉屎一边去!没见这边钓鱼吃喝的,煞风景!”
$#%……死的心都有了!后面堤坝上传来一串压抑的笑声,紧接着是病危咽气时那种硬生生的急喘,云丫头给嘴捂得辛苦,踉跄地翻过堤坝逃生去了,就不怕给自己憋死?
“起来吧,不够丢人钱!”
苏老爷子报了仇显得大度无比,这时候孙仁师才注意到做拉屎状的人。稀奇地蹲下来还打量,惊异道:“是你!”
“啊,是!”蹲得腿麻,上下活泛下膝盖后才勉强朝孙大将军拱拱手,无奈地上前说了几句客套话。
老孙无所谓,倒是对我一气生仨的原理很感冒,拉了不让走,前后打听我二位夫人受孕的经过,连孕前的吃喝和临场动作都不放过,弄我左右为难。不说吧,老头一脸纯真的学术研讨口气,不像特殊那啥爱好者;说吧……这牵扯到知识产权的问题?
“不说也罢,反正明天老梁肯定也得问,我跟前听也行。”孙仁师无所谓的口气开始摆弄他的渔具,还不由地叹息着自言自语道:“别家风调雨顺,一气生俩娃子都不稀罕,轮老夫家怎么就生的全闺女?”
天哪!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孙仁师几个孙女不知道,可老梁家八仙女可是赫赫有名。听说谁家娃子多就红眼。明天一来肯定揪了我问细节,这大庭广众亲朋好友的,叫我脸面朝哪搁?
怪不得。怪不得程老爷子莫名其妙要造访,其中和梁建芳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还有这孙仁师其中点火。一群老家伙为了谋夺王家生子秘籍聚一起欺负晚生后辈。
这不能让他们得逞了!想到这故作神秘的朝孙仁师打个眼神,扬下巴朝苏定芳背影指了指,一副法不传六耳的高深模样。
孙大将军立刻领悟,很配合地咳嗽两声,“尿急。”说着朝我回了眼色,朝一边过去。
急中生智摆造出个方子来,直接照抄家里泡药酒的路数,反正每天一半两药酒又喝不出人命,既然能生女孩就证明大人没生理缺陷,就是运气差了点。俗括说勤能补拙,付出和收获成正比,这点上可以依照自身条件超下外频。
“就这?”老头一时找不到纸笔,情急之下撩了衣襟就朝自己指头上咬。
赶紧阻止老勇士的自残行为,飞奔回家一式两份写下配方。老孙头一份。明天梁老头来了也送上一份,免得众目睽睽之下提出来让人堪难。
一早就门口候着,全是场面上的大人物,钱管家自然不会错过这么排场的露脸机会。一身光显地站了我后面招呼各路国公、郡公,带家眷来的赶紧把女宾迎进去由颖领衔招待。二女平时不出席这么隆重的场面,可今日不同,她是事件主角。连几位很少出门的老夫人都随了老公爷们一起来了,进门就急不可耐的吵吵要看仨娃娃,拉着颖和二女俩英雄母亲问长问短,颖进出几次都是臊红个脸,定是被问得无地自容了。
我这边准备得充分。梁老头威风依旧,虽然回来后没给安排实缺,但大将军架子不倒,又是仪仗又是亲卫的,弄得我赶紧上前大礼参拜。
“你小子!”人从马上跳下来就指我鼻子开始数落,“当了云麾将军就成了笤帚尾巴,竖天上去了!老夫回来大半年光听你外面威风,三两步的路都不愿意家里坐坐,还真把老梁不当事!”
“怎么敢啊。”对这号的,得让他把架子摆足了威风耍到了才行。我晚辈,怎么屈就都不丢人,连腰都不抬一直恭身赔话,“看老将军这英姿优胜当年。小子什么胆子,被您临走一顿乱棍打得现在都不敢顺了梁府门前过。虽然心里记挂,得知老将军回京的消息也心花怒放,几次想过府去看看都提不起气,实在是怕了。这不。”说着从怀里取出准备好的生子秘籍出来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低声道:“云游天下的高人指点的良方,小子就是凭这才生了一双男丁,早就想给您老将军送去,揣怀里几个月了都。”
梁建方大喜,打开方子上下乱瞅、满意的朝我肩膀全力拍了几下,差点给我弄残疾。大声笑道:“知道怕就好!怕老夫的人多了,就你小子最上路。”正说着秦、郑两位到了,梁建方顺手指过去、“你,还有你,都给老夫下来!在老人家跟前跃马扬鞭的时候还不到!”
“老杀才!”秦钰、郑弘被梁建方说得正发愣时候李绩到了,专门一拉僵绳杀威般的从梁建方身边扫过,李绩的坐骑也颇顺主人的心思,很嚣张地一翻前蹄在老梁耳边长嘶一声,喷老家伙一脸白沫。
“我怕你不行?”梁建方一辈子张狂,就是在李绩和程老爷子面前不敢造次。忿忿地一抹脸上的污渍,发现不对,赶紧小心的给秘藉揣怀里怕弄脏了,扭头指我鼻子发气道:“回头找你算账!”说罢一摔袖子进门去了。
“老都老了,就不怕再从马上掉下来?”程老爷子大红衫子胯下一匹枣红战驹飚过,红影一翻卖弄般地在李绩马前急停下来,畅快道:“今日是看娃娃来的,可不敢弄个迎新辞旧的下场。”
“天打雷劈个老不死!”李绩马鞭朝程老爷子指了指,“狗嘴不吐人言!”
火星撞地球的场面我见的多了,可对于秦钰来说是个稀罕场面,尤其这裴侍郎来得最巧,帝国最具威名的风云人物对骂场面实在精彩。郑弘明显要沉稳得多,程、苏二位对殴的场面都经历过。虽然苏定芳的当量比李绩要小一些,可从立场上看,在李绩面前郑弘还是向着程老爷子。
“这是你带的兵?”李绩马鞭转向站了程老爷子马后的郑弘。轻蔑的眼神扫了过去。
程老爷子扭头朝郑弘呵斥道:“滚一边去!还轮不到你站跟前。”
“姓程的还带不出这号的兵,也轮不到他呼来喝去!”我刚想把一脸委屈的郑弘拉开,身后就传来苏定芳护短的声音。“郑弘,过来!”
李绩哈哈一笑,朝苏定芳一摆手算是打招呼,“看来没有老夫什么事了,你俩打。我这快辞旧的人先进屋里歇着。”
“子豪兄。”崔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我身后小声的朝我打招呼,一副赢弱的模样温声细气道:“小弟路途受了风寒,想借贵府独院一间调息整日,可否于小弟个方便?”
“不借!”这纯粹就是临阵脱逃,依军令当斩不饶。小心地将郑弘从程、苏当世两大高手中间拉出来,裴行俭才真正是苏定芳的学生,可中间受气的却是郑弘这倒雾蛋,什么世道。
今这东不好坐啊。一厅里全是长辈,彼此间还派系林立,我这小小个无聊云麾将军就可以拉出去喂鸡了。相比下秦钰就自如得多,既是庐国公的女婿又曾经参与过抢救英国公的行动。小小年纪继承秦家家业靠真本事打下的地位,在诸位老将军面前说得起话,属于仅次于王家双胞胎的焦点人物。
梁建方得了秘籍心情好,早就忘记门口被喷一脸白沫的事,是诸位老持里最不安分的人。开始担心问我一些尴尬的事,可宴席上话题一开就被老梁扯了辽东上,能看出来老头很不甘心被调换回京,口口声声不看好没有他参与的辽东战事。
一提辽东。本来还前后抨击李、苏二人的程老爷子马上就没了言语,抬抬酒杯朝我暗地一笑,意思我不用插话,让他们尽量发挥。
不知道是不是名将间的默契,李、苏两位刚还和程老爷子不共戴天,这会也忽然沉默下来。而一直没有讲话机会的裴行俭忽然来了精神,很热烈地加入到研讨队伍中去,而苏定芳则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学生卖弄,自己则悠然自得的拉我问起钓鱼中碰到的问题。
现在的情形正中我下怀,辽东已经展开的攻势成了焦点,大伙的注意力被有效的转移了,现在他们正为了水陆两军的配合问题闹的不可开交,即兴的沙盘推演立刻就在被九斤弄的乱七八糟的书房里展开了。
不能说漠不关心。推演的结果令人担忧,水军南北两个重要港口面临一个难以忽视的问题,一旦百济从中捣鬼,连接两个港口的水路就面临被百济水军切断的危险。虽然百济水军的实力不能正面同抗衡唐军,但补给线上的差池是最致命的,稍有延误就可能让进入靺鞨的陆军面临绝境。
已经有老将大发雷霍了,按如今唐军的分布来看,能在这么不成熟条件下出兵的统帅简直禽兽不如。
“早就说先除掉百济,将水路联成一线才好给掇靺鞨!”一向很少说话的孙仁师用力地拍打书案,“既然用了水师,就不能给人拦腰截断的机会!”
“这不是水师一家的问题。”裴行俭凝重地拿了几面小旗插了松漠都督府周边,“这边东突蔽余孽未平,一旦水师吃紧军备运不上来,这帮人趁机对从大军背后发起攻击才最致命。前有靺鞨精兵,后有突厥余孽,水师又被百济延滞难以全力提供军资。”说着一路把旗子插过百济和倭国之间的水域,“一旦形成这副攻不成守不住的局面,就由不得别人起贰心。”
苏定芳满意自己学生的表现,至少从理论上可能出现这种难以应付的状况。骨牌般的连锁反应会让大唐在东北十数年的苦心经营付之一炬,而松漠、营州两地本就是外族聚集,前方胜利无所谓,一旦失败,甚至会导致内陆外族哗变自立,这样下来河北道大部都会陷入乱局之中。
这边正说着,忽然管家带了两位军武上的中级军官进来了,是找孙仁师的,东北急报,召集议事。
前后小半个时辰里,数位在职的老将都按到同样的军令,好好的宴席刚吃了一半就成了空局,程老爷子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和李绩对望一眼,急匆匆离去。
什么大事?前线还没正式开打,不会发生刚刚推演中那么棘手的变故吧?想到这心中愤愤不平,咱也是将军,咋不叫咱去议事?不行,得去左武卫一趟,免得时间长了没了影响力,种田的将军也有尊严,不能那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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