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苦撑危局
作者:诸葛青云|发布时间:2024-06-28 11:23:03|字数:5963
“白骨天王”韦光、阴风秀士锺如玉两个老怪,见宋三清惨死,又搜索慕容刚等所居客店不得,当然以为业已远扬,哪里想得到他们还索性住在附近,所以这一段时间之内,倒也相安无事。
澄空、慕容刚,严凝素三人,每日均是两人在所居民房之内刻苦用功,一人出外,探听贼势及宇内三奇野人山之战的胜败消息。
这日轮到慕容刚出外探听,夕阳已堕,仍未归来。严凝素与铁胆书生本来已是爱侣,最近这一日厮守,情感更进,因平素大家曾有规定,清晨外出,黄昏必回,慕容刚突然破例,可能出了什么岔事?不由芳心忐忑,向澄空大师说道:
“师兄,他至今不返,莫非有甚……”
澄空大师不等她话完笑道:“我慕容师弟那一身功力,又是用西门豹所赠易容丹,易容出外,纵然遇上老怪韦光,被他看出本来面目,只要不自恋战,一样能够脱身,不会有甚差错!但师妹既不放心,我们便耽误半日功课,且自易装前往丈人峰左右一探!”
“天香玉凤”严凝素心系铁胆书生,自然赞好,她如今每逢出外,全是一身土布农妆,脸上再一搽西门豹在积翠峰石室,留赠慕容刚、吕崇文的易容丹,把个绝代佳人,硬变成了四十来岁的乡村农妇!
澄空则不用易容,他设法弄来一副假发,再穿上慕容刚的一袭青衫,倒也文文雅雅,十足是个书生模样!
二人化装完毕,彼此相视一笑,便往丈人峰脚下的方向行去!
行到丈人峰脚,月已东升,二人看见有两个劲装壮汉,挑着酒食之类,好似上峰力乏,坐在一块青石之上歇息!
从那装束打扮,一望便知正是峰头贼党,二人遂各展轻功,悄悄掩到两个壮汉的身后林中,想听听他们口中之言,可有什么关系自己的特殊消息!
澄空大师与“天香玉凤”均是一等一的绝世轻功,两个下等毛贼怎会觉察?只听得其中一人说道:“今天探峰之人,武功也算极高,老天王若不亲自出手擒人,几乎又被他跑掉!”
另一个壮汉接口道:“今夜桃竹阴阳教主回山,高手更增,那些所谓侠客之流的白道人物,来得再多,也不过送死罢了!”
澄空、严凝素听得有人探峰被擒,心中不由一惊,严凝素方待潜行上峰,看看究是何人被擒?澄空却忽然纵身出林,一下便把那个壮汉点倒!
严凝素不明其意,也只好跟出林来,澄空要过她灵龙软剑,指着一个壮汉心窝问道:“你方才说是峰头有人被擒,赶快说出被擒之人的形相年龄,饶你不死!”
冷森森的剑峰,直抵心窝,壮汉哪敢不说?战战兢兢答道:
“我们奉命下山,赶办精致酒食,为桃竹阴阳教主接风,并没有看见被擒之人,只听说一个老头和一个少女,要报什么剥皮之恨!”
澄空与严凝素从这要报剥皮之恨一语之上,便已猜出是“九现云龙”裴叔傥与裴玉霜父女,在丈人峰头为“白骨天王”韦光所擒,那“双首神龙”裴伯羽,已因自己等人救援无力,惨被老怪活剥人皮,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任这父女二人遭受毒手!
所以澄空剑峰一紧,再自问道:“桃竹阴阳教主,何时回山?是凌风竹?是毕桃花?还是凌、毕二恶同回山?”
壮汉吓得魂不附体,全身颤抖地答道:“听说毕教主约在初更时分,先行回山,韦老天王要用活剥人皮好戏,来为毕教主接风下酒。”
澄空与严凝素一听这“活剥人皮”四字,旅店之中,朱红皮匣之内的那两张带发人皮,便自赫然在目,由不得全身上毛发皆竖的打了一个寒噤,澄空默运真力,隔空连指便把两个壮汉点了晕穴!
略一凝思,便向严凝素说道:“毕桃花初更一到,裴大侠父女便又要惨遭剥皮之灾,我们纵冒百险,也不能再让这种人间惨剧重演!还是借这两人服装,略为易容,不动声色的混上丈人峰头,相机应变!”
严凝素点头赞好,两人遂仔细改扮,挑着两担酒食向丈人峰而去!
※※※
二人装束既改,又特地略为避人,自然轻轻易易地便上得峰头,卸去所挑酒食等物,只见上次严凝素、吕崇文与“白面人妖阴风秀士”锺如玉恶斗的那片广场之上,竖立着一块绝大木板,板上缚着一个长衫老者与一个美貌少女,正是意料中的“九现云龙”裴叔傥父女,但均昏迷不醒!
木板四外,有不少匪徒严密防卫,场中并备了一席酒宴,但座上空空,想是所谓要替桃竹阴阳教女主毕桃花妖妇接风之用!
二人见老怪韦光及阴风秀士锺如玉此时均不在场,正想乘机下手,先把裴叔傥、裴玉霜父女救下,并力逃出重围,但倏然峰下两支火箭,高飞入云,立有城事匪徒向大厅之内禀道:
“启禀老天王,锺护法、毕教主回山,并有贵客同来,已到峰下!”
澄空大师与“天香玉凤”严凝素二人均系心细如发,知道韦、锺两个老怪即将出场,自己二人装束容貌虽变,但若站在明处,仍易令人生疑,瞥见场旁有一小屋,遂闪身入内,从门后往外窥视,并因下手救人必用暗器,“天香玉凤”严凝素把自己仅存的五枚“伏魔金环”取了四枚在手,澄空则在室中找到一大把铁钉备用!
这时,老怪韦光与“白面人妖阴风秀士”锺如玉果然闻报出厅,走到场中所设的席上坐定,不久便见峰下冉冉升起八盏红纱宫灯,红灯之后,由八名壮汉抬着两乘小轿。
左面一乘轿上,坐着一位身穿桃红色宫装,年约三十三、四的绝媚中年美妇,右面一乘轿子,则坐着一位身穿玄色武士劲装,漆黑脸膛,但剑眉虎目看去五官颇为端正英俊的壮健男子。
澄空大师与“天香玉凤”严凝素,一齐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就是觉得与毕桃花妖妇同来的那位黑脸武士,面貌虽然陌生,但偶一盼顾,乃坐在轿上的那种姿态,却又好像熟极至极!
老怪韦光与“白面人妖”锺如玉双双起身笑道:
“毕教主怎的一去这久方回?凌教主何以未来?这位朋友怎么称呼,请与韦光、锺如玉引见!”
毕桃花与那黑脸武士,飘身下轿,含笑说道:
“毕桃花与教主此次回转黔西,收歇彼处教务,全数迁来这丈人峰头,以致稍稽时日,凌教主尚需半月才可回山,这位宋朋友,单名一个‘危’字,武功极好,是我特地邀来,彼此共襄盛举!”
说到此处,向那黑脸武士宋危回眸一笑,笑得冶艳无比,骚媚入骨!
“天香玉凤”严凝素看见毕桃花这等下流神态,不由自心中作呕,暗想无怪恩师痛恨此女,果然卑鄙无比!但计算妖妇年龄,最少也有五十以上,怎的如此驻颜有术?
她玉洁冰清,不沾尘俗,所以猜不透毕桃花何以有术驻颜?但澄空大师却心头雪亮,知道妖妇定然不知害了多少青年,才保得她自己的红颜不老!
毕桃花向宋危做了个媚笑之后,手指老怪韦光及“白面人妖”锺如玉,说道:“这两位就是威名久震江湖数十年的‘白骨天王’韦光,与本教护法‘白面人妖阴风秀士’锺如玉,宋兄上前见过!”
宋危对这两位盖世魔头的凶名,竟似并未怎的在意,只把双手微拱,一声不响地,便自当先走到席中坐下!
宋危这种傲慢神色,几乎把两个老怪气煞,但碍于毕桃花妖妇情面,只得互看一眼,暂时隐忍,同自落坐!
“天香玉凤”严凝素本已觉得宋危神态极熟,这一见他那几步行走,登时心头雪亮,但随着便是一阵腾腾乱跳,向澄空大师低声附耳说道:
“怎的是他?这样对面相坐,倘若万一被老怪识破,岂不太已危险?”
澄空这时也已看出,这位随毕桃花妖妇同来的宋危,竟是今日清晨在自己与严凝素静坐用功之时外出,迄未回转的“铁胆书生”慕容刚所扮,略一寻思,向“天香玉凤”严凝素低声笑道:
“我慕容师弟,除了和老怪韦光曾在刘氏荒坟曾过了一次手之外,仅与阴风秀士锺如玉峰腰互换人质之时,匆匆一面,如今所用又是西门豹的极好易容妙药,连我们初见都认不出来,何愁对方发觉?我们且在暗中留神,准备等他先行发动,然后再于最有利时机,出手便了!”
“天香玉凤”严凝素虽觉得澄空所说有理,但仍然由不得深为铁胆书生担忧,这一来心分两头,更为忐忑不已!
毕桃花看出慕容刚所乔装的宋危神情傲慢,韦、锺两个老怪面上已现不快之色,急忙举杯敬酒,岔开话头笑道:
“我在泰安府外即已闻报,老天王及锺护法擒住了两个上峰滋事的裴姓父女,要在今夜剥皮下酒!那木板之上绑的定是,何不立刻动手?”
老怪“白骨天王”韦光,一阵狞声笑道:
“‘双首神龙’裴伯羽背盟负义,倒反四灵寨,被我将他和那‘璇玑居士’欧阳智一并剥了人皮,可说罪有应得!不想他族弟裴叔傥父女,居然螳臂当车,要想来此报仇,正值我因宋三清遇害,怒火难消,才出手擒住他们,留待毕教主回山,在席前活剥人皮,做一样新鲜别致的下酒之物!”
说到此处,向铁胆书生乔装的宋危微微一笑说道:
“裴叔傥父女二人,均系被我点了晕穴,毕教主推崇宋兄武学极高,有烦代为解开穴道,使他父女死得明白一点,则更为有趣!”
慕容刚此时正想怎样设法,先把昏昏沉沉的裴叔傥父女救醒,听“白骨天王”韦光这样一说,正中下怀,估量绑人木板,不过离设席之处两丈左右,自己近来刻苦修为,功力又进,大可隔空施为,以“豆粒打穴神功”一试!
遂自席上拈了两粒冰糖莲子,方待出手,忽然瞥见老怪韦光与“白面人妖阴风秀士”锺如玉脸上,均自流露出一种极其毒辣的阴恶笑容,令人一望便即肌肤生栗,毛发欲竖!
慕容刚虽然微诧老怪叫自己动手解穴,不过是嫌自己神情傲慢,想借此考较可有真实功力,做这阴诡笑容,似属不当?但绝未想到其他方面,两粒冰糖莲子业已破空生风,脱手飞向被绑在木板上的裴叔傥、裴玉霜父女打去!
暗中潜窥的澄空、严凝素二人,也是想等慕容刚“豆粒打穴神功”,解开裴氏父女被点晕穴,恢复神智以后,再行暴起救人脱身,但好端端的怪事突生,慕容刚所发的两粒冰糖莲子,乃是凝注真力出手,破空作响,威势不凡,却在即将中裴氏父女之时,平白无故的左飞三尺,掠空而过!
“白骨天王”韦光与阴风秀士锺如玉是另怀鬼胎的狞笑注视,毕桃花妖妇是不知究竟的含笑相看,但见这种突如其来的怪事发生,均由不得愕然一怔,瞩目四周,场外屋宇沉沉,哪有丝毫异状?
慕容刚也觉得怪不可解,二次凝足十成真力,“呼呼”连响,又是两粒冰糖莲子出手,飞打裴叔傥父女的前胸要穴!
这次在大家凝神注意之下,看出端倪,就在冰糖莲子将到裴叔傥父女脚前之际,从离绑人木板右面最近的一座墙角之后,吹出一缕微风,那极强力量的两颗莲子,便即随风一偏,又自绑人木板左侧掠空飞过!
这一来,“白骨天王”韦光与阴风秀士锺如玉首先离座起立,立待有所动作,那墙角暗影之中,已先响起一声清朗佛号,现出了宇内三奇之中的南海潮音庵主妙法神尼,手指“白骨天王”韦光道:
“韦光老怪,你也是多年潜修之人,心肠怎的这等歹毒?裴叔傥父女被你点了‘五阴绝穴’,在未以我佛门‘般若禅指’或玄门‘乾元神功’解救以前,一纸拂身,胜于刀割,重要穴道稍受重力,更是五脏尽裂,狂喷黑血而死!你自己下此毒手不算,还想借刀杀人,岂非天理何存!神人共愤!”
妙法神尼这一现身,果然宇内三奇的名头所在,韦、锺两个老怪立被镇住,不敢像往日那等骄狂嚣张,只各眯着一对凶睛,向这位三十年前威震群魔的潮音庵主严密注视!
“铁胆书生”慕容刚此刻心中却不禁一迭声的暗叫惭愧!自己原想倚仗西门豹易容妙药,混上峰头救人,哪里料到韦光老贼如此狡猾,替裴叔傥父女点的不是普通晕穴,而是“五阴绝穴”,若非妙法神尼来得凑巧,两颗冰糖莲子无殊成了裴氏父女的要命之符,何以问心?何以对人?更如何向裴玉霜心目中的爱侣小侠吕崇文交代?岂非聚九州之铁,铸错一身,纵然尽倾北海西江之水,也难洗此恨!
他这里正在惊恨万端,身旁那位桃竹阴阳教的女教主毕桃花,因昔日被这位妙法神尼追得天涯海角,无法逃生,几乎一见她那件灰色僧袍便即魂飞胆落!如今虽有所恃,练成几般毒物,但凌风竹不在身畔,心中终觉怯惧,方自悄悄起立,想掩过一旁。
妙法神尼那炯如寒电的目光,已盯住毕桃花道:
“毕桃花!三十年前,你与凌风竹在祁连山朝笏峰头,被我用两枚‘度厄金铃’打下千寻绝壑,想不到居然侥幸逃生,活到今日,三十年作恶,定然孽重如山,凌风竹未到,我绝不单独杀你,但死罪暂免,活罪难容,铁胆书生何在?与我赏这妖妇一记‘般若禅掌’!”
毕桃花此时胆怯想溜,慕容刚恰好在她身后,一听妙法神尼命令,神功倏运,双掌齐推,便如言施展北岳无忧秘传的“般若禅掌”力,照准妖妇后背击去!
毕桃花也料不到这个前途相识,爱他精壮勇武,想收为裙下不二之臣,几经劝说才肯上峰的宋危,就是大敌“铁胆书生”慕容刚所扮!听妙法神尼叫铁胆书生攻击自己,正在注意人从何处出现?背后劲风到处,般若禅双掌已挨了个实而又实!
幸而慕容刚遵妙法神尼之言,暂时不要她命,保留了两成真力未发,只将妖妇震得腾飞八尺,口吐桃花,晕死在地,自己却乘韦、锺两个老怪一愕的刹那之间,足尖点地,一式“孤鹤倒飞”,退向妙法神尼身侧!
“白面人妖阴风秀士”锺如玉与“白骨天王”韦光,虽一样有点疑心这位宋危,来路不对,才骗他动手解穴,等裴叔傥父女应手惨死之后,暗察神色反应,便可看出这宋危是否敌人派来卧底?但再也想不到,他就是“铁胆书生”慕容刚本人!
毕桃花受伤,慕容刚一退,阴风秀士锺如玉因昔年未曾会过妙法神尼,不知厉害,首先暴怒难遏,怒叱一声,长衫大袖展处,随后凌空追扑!
妙法神尼冷笑一声,还未有所动作,室中暗藏的澄空大师与“天香玉凤”严凝素已自乘机冲出,双双把手一扬,严凝素四枚“伏魔金环”飞起三枚,澄空一把大铁钉,却以满天花雨手法疾打锺如玉,但与严凝素一样心思,故意把两根较粗钉头留在掌中未发!
“白面人妖阴风秀士”锺如玉纵身追扑慕容刚,全副精神均注意在那位名列宇内三奇,号称群魔煞星的妙法神尼身上,哪里想得到在暗室之中,会突然出来这两位对头?
“天香玉凤”严凝素的“伏魔金环”,他昔日会过,深具戒心,所以一见这三圈金光,便知此人竟是严凝素改扮,半空中右手大袖一挥,向左横飘数尺,轻轻避过!
但那位以满把铁钉出手的澄空大师,暗器虽然寻常,发钉之人的手劲功力,却又深厚无比,高过“天香玉凤”,一大篷钉雨,呼呼怪啸,宛如万蜂齐飞,威势强大无比!
“白面人妖”锺如玉避过“伏魔金环”,迎向钉雨,见有这般威力,也不由深自惊心,默运自己看家绝技“七阴指力”,右手食指一指,再随势舒掌一推,阴寒彻骨的劲气狂飙起处,漫空钉雨,果被纷纷震落!
两股暗器施袭均自无功,“白面人妖”锺如玉得意了个哈哈大笑。
但一个哈哈才只打出半声,澄空、严凝素同声又复断呵斥道:
“锺老怪休要张狂,你再尝一下!”叱声之中,两人预先留下未发的一环二钉,均自出手!
这回是把全副功力贯注在一件暗器之上,所以威力比先前所发强过很多!环如金轮飙转,迅疾无俦;钉似电掣星飞,破空生啸,打在正是锺如玉的左右两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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