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张网以待


  河原,临时行辕。
  史弥远迟迟未回,蒙衍正等得有些不耐烦时,行辕外忽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听声响仿佛有许多人正向着这边急速行进,蒙衍还以为又是陆承武、朴散之等人去而复返了,霎时间就皱紧了眉头。
  稍顷,紧闭的房门被人打开。
  背对着大门的蒙衍不由得从鼻孔里闷哼了一声,语气不善地说道:“你们怎么回事?该说的本王都已经跟你们说了,你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哼!”
  蒙衍话音方落,身后陡然响起了一把阴沉的声音,“人话我们倒是听得懂,就怕有些都忘记该怎么说人话了!”
  “咦!?”
  蒙衍闻言惊咦一声,急回头看时不由大吃一惊,吃声道,“皇……皇叔!?”
  “原来你还认得皇叔啊?”蒙恪冷嗖嗖地掠了蒙衍一眼,阴声说道,“还以为你打了个大胜仗,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连我这个皇叔都被你踩在脚下了。”
  “这……”蒙衍苦笑道,“皇叔这话从哪里说起?”
  蒙恪再没有理会蒙衍,而是回头向身后随行的人员挥了挥手,随行的侍从便纷纷退出了行辕外,大厅里便只剩下了蒙恪、蒙衍叔侄二人。
  蒙衍紧张地搓了搓手,忐忑不安地问道:“皇叔,你怎么到河原来了?”
  面对蒙恪,蒙衍不能不紧张,此时的蒙衍甚至还不知道父皇已经驾崩,更不知道蒙远已经留了遗诏要把皇位传给他了,所以对于蒙恪这个能够直接决定皇位归属的摄政王爷,他是绝不敢轻易开罪的。
  话说回来,以蒙恪在光辉帝国的地位,即便蒙衍真的继了位,对他也得毕恭毕敬的。
  “你还好意思问?”
  蒙恪冷冷地斜了蒙衍一眼,沉声说道,“一场本该十拿九稳的西征之战结果让你打成了现在这样,你堂堂一位皇子,现在却被逼着去争抢属下的功劳,我要再不赶来河原,你小子就要把天给戳漏了!”
  蒙衍闻言霎时变了脸色,惨然道:“皇叔,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你以为你能瞒得了谁?”蒙恪沉声道,“这种颠倒黑白的事情能瞒得过谁?”
  蒙衍惨然道:“皇叔,衍儿也是被逼无奈,再说衍儿要是沦为帝国的罪人,皇叔你脸上也没光彩不是……”
  “行了。”
  蒙恪霍然举手道,“现在别说这些废话了,你马上下令,让近卫军团幸存的两万多将士分别集结到河原北、西、南三门的瓮城之内,要快!”
  蒙衍一时间有些没明白,愕然问道:“皇叔,你这是……”
  “蠢货!蠢!!!”
  蒙恪忍不住发火道,“事关帝国的荣誉和长治久安,你以为皇叔会心慈手软吗?你以为皇叔会为了爱惜人才而替孟虎主持公道吗?”
  “明白了。”
  蒙衍闻言大喜,兴奋不已地击节道,“侄儿这就去下令,不过皇叔,下手的军队你准备好了吗?这事可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啊?”
  “废话。”蒙恪冷然道,“皇叔行事,还用得着你这只菜鸟来教吗?”
  ……
  河原城西,近卫军大营。
  十几名军官正聚集在一座帐蓬里发牢骚。
  “他娘的,过了河原就是河西峡谷了,为什么偏偏不走了?”
  “是啊,回了西部行省好歹有口吃的,有碗喝的,总也好过呆在这里喝西北风吧?”
  “要我说啊,准是我们的皇子殿下心里急了,西征大军就剩我们这两万多号人了,回国后怎么向燕王交待?”
  “嘘……老七你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
  “怕个啥,我又没瞎说,这不都是事实么?”
  军官们正议论纷纷时,帐外陡然响起了一把凄厉的号子声:“集号,紧急集合……”
  军令如山,听到紧急集结令,刚刚还在大发牢骚的军官们迅速拎起失器,戴上头盔急匆匆地冲出了帐蓬,然后就像小河汇入大江般汇入了人头攒动的近卫军洪流中,浩浩荡荡地开向了西城门内侧的空地,也是临时辟出来的校场。
  漆黑的夜空下,成百上千的近卫军将士乱纷纷地赶到了西城门内侧的空地,却被告知集结的地点被上面临时更改到了瓮城之内,将士们虽然心中不愤,也有些困惑不解,可还是执行了军令,又在乱纷纷的咒骂声中掉头开向瓮城。
  西门瓮城。
  陆承武就肃立在外城门内,十几枝熊熊燃烧的火把将他的脸庞映得纤毫毕现,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近卫军开到了瓮城之内,在陆承武面前摆开了整齐的队列,近卫军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虽然遭受了重创,可军心还没散。
  对于今夜的紧急集结,老实说陆承武也是满头雾水,尤其让他感到困惑不解的是,为什么要把集结地点改在北、西、南三门的瓮城之内?而且还要把第五师团的五个联队分开来集结?难道有什么绝密行动吗?
  急促的脚步声中,两名近卫军官跑步来到陆承武面前。
  “报告将军,第一联队奉命前来集结,应到三千九百八十人,实到三千九百八十人!”
  “报告将军,第三联队奉命前来集结,应到四千零七十六人,实到四千零七十六人!”
  陆承武嗯了一声,回头对身后的卫队喝道:“熄灭火把,关闭内外城门!”
  陆承武一声令下,所有的火把相继熄灭,西门瓮城的内外城门也缓缓合上,霎时间,瓮城内便陷入了一片漆黑,不过身经百战的近卫将士们仍然显得镇定自若,事实上包括陆承武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一声惊天的阴谋正在上演,蒙恪、蒙衍叔侄已经向他们举起了血淋淋的屠刀!
  关闭城门之后,陆承武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因为他接到的军令就是把第一、第三联队带到西门瓮城集结,然后就是等待蒙衍殿下的后续军令了,所以现在,他和将士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静等蒙衍军令了。
  这一等就是将近两个小时!
  陆承武等得不耐烦,正要派卫队去询问蒙衍时,阵阵微弱的脚步声还有兵器铠甲的撞击声突然从瓮城四周的城墙上响起,陆承武惊抬头,借着黯淡的星光,霍然看到有隐隐约约的黑影正城头上活动,而且黑影的数量还不少!
  “什么人!?”
  陆承武心头大惊,急出声喝斥,“城头上什么人?”
  陆承武没理由不吃惊,眼下河原城内只有第五师团驻扎,按照蒙衍殿下的军令,第五师团的五个联队已经分别在河原城的北、西、南三门瓮城内集结,城头上这些黑影显然不可能是近卫军的弟兄,那么他们又是什么人?
  陆承武的喝问声在瓮城内嘹亮回响,久久不歇,可城头上的那些黑影却毫无反应。
  难道是明月帝国军?陆承武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急喝道:“打火把,快打起火把!”
  陆承武身边的卫队迅速打起火把,可火把的微光只能照亮瓮城内有限的空间,城头上还是一片漆黑,还是什么也看不到,陆承武心中的不安越发地强烈了,接着喝道:“马上打开城门,第一联队出城,第三联队进城,分头行动!”
  “是!”
  “是!”
  两名联队长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可是很快,远处就传来了这两名联队长气急败坏的声音:“将军,大事不好了,城门被人从外面堵住了,打不开!”
  这时候,陆承武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了,可他仍旧还没有想到会是蒙恪、蒙衍父子动了杀机,还真以为是明月帝国急奇袭河原城了呢,当下抽出战刀,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撞,用肩扛,用脚踹,哪怕是用脑袋撞也要把城门给撞开,快!”
  “咻咻咻……”
  没等近卫军将士们开始撞门,陆承武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无数锋利的破甲重箭就像无穷无尽的暴雨从瓮城四周的城头上倾泄而下,缺乏橹盾保护和铠甲防护的近卫军将士顿时死伤惨重,在绵绵不息的哀嚎声中一片片地倒在了血泊中。
  要说,陆承武的第五师团可是重装步兵师团,可遗憾的是在之前的逃亡途中已经抛弃了所有的辎重,其中就包括笨重的橹盾还有沉重的铠甲,所以现在的第五师团根本上就是一支轻装步兵……
  “吹号,快吹号!”
  陆承武疯狂地挥舞着战刀,将射往身上的箭矢纷纷格落,然后声嘶力竭地冲身边的卫队将士怒吼道,“马上吹号向殿下示警,请求支援!”
  “呜呜呜……”
  “呃啊!”
  “哎呀!”
  号手才刚刚吹响号解,大篷箭矢便像在号角声的指引下向着这边倾泄而下,可怜那几名号角手,一眨眼之间就被数十上百枝重箭射成了刺猬,终于有眼尖的卫队将士借着火光认出从城头射落的箭矢居然是光辉帝国的制式重箭。
  “将军,这是帝国的箭矢啊!”眼尖的卫队将士气急败坏地大吼起来,“城头上是我们帝国的军队啊!”
  “什么!?”
  陆承武大吃一惊,急舞刀喝道,“城头上的弟兄听着,你们是哪个军团的?不要误伤了自己人,我们是近卫军团第五师团的,我们是第五师团的,别误伤了自己人!”
  “错不了!”一把阴冷的声音忽然从城头上响起,“杀的就是你们这些叛军!”
  “我们不是叛军!”
  陆承武气急败坏地怒吼道,“谁他妈的说我们是叛军了?侯老四,老子听出你的声音了,你他妈的是侯老四!侯老四,别他妈的仗着你们是禁卫军的就可以胡作非为,今天就算把我们全摞倒了,殿下也绝饶不了你们!”
  “殿下!”
  城头上的侯老四阴恻恻地回应道,“对不起了陆老五,今天我们是奉了燕王的王命,就算是二殿下亲至,也救不了你们的命了!陆老五,念在你我还算有点交情,你家中老母还有年幼的儿子,我会替你照料,你就放心去吧。”
  “不,不……”
  侯老四的这席话彻底把陆承武击垮了。
  陆承武仆地跪倒在地,高举双手向天,愤怒地咆哮道,“王爷,承武和近卫军不是叛军哪,王爷哪,承武不服,承武不服呀……”
  “咻!”
  一枝冰冷的狼牙重箭掠空而至,阴狠地射穿了陆承武的咽喉。
  陆承武从喉咙深处闷哼了一声,健硕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两下,然后向前直挺挺地倒了下来,他跪倒的方向霍然正是帝都洛京的方向,就在陆承武倒下的刹那,一缕曙光终于划破了无尽的黑暗,可他却永远看不到今天的日出了……
  ……
  转眼间三天过去,猛虎军团的三万残兵也到了河原郡。
  婆罗湾水战之后,萧成栋虽然知道已经没有希望夺回皇帝陛下和宰相大人了,可水师军团却并没有放弃,而是一路尾随追击,孟虎迫于无奈,只得在继续前行了五十里水路后便弃船登岸,走陆路返回河原。
  猛虎军团改走陆路,萧成栋的水师军团再无计可施,只能放弃了。
  为免夜长梦多,猛虎军团不敢在青州境内多加逗留,在经过三天三夜连续不断的急行军之后,筋疲力尽的三万残兵终于开到了河原郡,距离河原郡治河原城还有百余里,猛虎军团正停下来埋锅造饭准备吃晚餐时,负责打探消息的野蛮人便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燕王蒙恪的大军居然已经赶到河原了。
  孟虎找到漆雕子和贾无道两人时,漆雕子正在采摘野菜,贾无道则蹲在两块石头架起的炉灶边,就着缺得只剩一角的瓦罐炖鱼汤,这条才两指宽的鲫鱼还是他刚刚从浅水里费了不少力气才捉到的。
  向正在忙活的两人招了招手,孟虎没好气道:“老漆老贾,别忙了。”
  漆雕子哦了一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走到了孟虎身边,贾无道临走还不忘把嘴巴凑到灶边,鼓着腮帮子吹了两口气,等火烧旺了,才走到孟虎面前,问道:“将军,是不是熊霸天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了?”
  孟虎点了点头,语气凝重地说道:“告诉你们件事,燕王已经到河原了!另外,他还让熊霸天捎回口信,让我和猛虎军团所有师团长以上将领赶赴河原城参加军事会议,不过具体的议题却没有透露。”
  “咦?”贾无道愕然道,“燕王居然也来河原了?”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漆雕子淡然道,“蒙衍的西征主力都被秋雨棠放水淹了,蒙恪在洛京坐不住,跑到青州前线来看看究竟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卑职现在好奇的是,这次蒙恪究竟打算什么收场?难不成还要再次西征?要说这次西征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仗,结果却以惨败收场,不给帝都的民众和贵族元老一个交待,那真是说不过去的。”
  “管他怎么向帝都民众和贵族元老交待?”
  孟虎哂然道,“那是蒙恪该考虑的事,跟我们猛虎军团没关系,这样,老漆你跟我去一趟河原,所有师团长以上将领列席会议我看就免了,再说出征时的四个师团长现在也就剩下战鹰一个人了,他得留守大营主持大局。”
  “那好。”
  贾无道点头道,“将军你们尽管放心去,这边有我和战鹰将军会照应,只要秋雨棠的明月大军不来偷袭,就绝不会出什么差错。”
  交待完贾无道,张兴霸已经牵着乌云盖雪和仅有的两匹战马来到了孟虎面前,孟虎也没想太多,当即和漆雕子、张兴霸翻身上马,径直奔着河原城来了,此时此刻的猛虎完全没有想到,蒙恪和二十万帝国大军已经在河原张网以待了。
  ……
  河原,临时行辕。
  蒙恪正与叶浩天商议怎么解决猛虎军团时,行辕外突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急抬头看时,只见蒙衍已经带着大队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开了进来,一边还指挥着禁卫军埋伏到行辕大厅两侧的厢房里。
  蒙恪的眉头霎时皱紧了,冷然喝问道:“蒙衍,你在干什么?”
  “埋伏刀斧手啊。”
  蒙衍愣了一下,答道,“待会孟虎一到,只要皇叔一声令下,这百余刀斧手就会蜂拥而上,把孟虎和猛虎军团所有师团长以上的高级将领全部砍成肉泥!”
  “幼稚!”
  蒙恪闷哼一声,语气不善地喝道,“你以为仅凭这百余刀斧手就能解决掉孟虎了?也不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孟虎能在万军之中斩下明月帝国头号猛将司徒彪的首级,哪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再说了,就算你侥幸解决了孟虎和猛虎军团所有师团长以上高级将领,可西部军团剩下的几万将士呢?如果这群虎狼之师一怒之下带着秋风劲反出帝国,投向明月帝国,后果将不堪设想,你懂不懂啊?”
  蒙衍被蒙恪训得满脸通红,神情尴尬却绝不敢有半句分辩。
  见蒙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蒙恪心里忽然泛起一丝不忍,心忖这次西征虽然最终以惨败收场,却也并非毫无收获,至少蒙衍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目空一切了,这对他今后执政大有好处,当下缓和语气说道:“行了,把这些人手都撤下去吧。”


第二百零一章 反他娘的
  半夜时分,孟虎、漆雕子和张兴霸三人终于赶到了河原城外。
  “什么人!?”没等三人靠近吊桥,城头上便响起了一把炸雷似的喝斥声,“站住,再往前走就放箭了!”
  孟虎策马上前喝道:“本将军乃西部军团孟虎,奉王令前来河原议事,谁敢阻拦?”
  “孟虎!?”
  很快就有一颗脑袋从城头垛堞上探了出来,张兴霸便将手中的火把往前凑了凑,城头守军的队长借着火光看清了孟虎的模样,便立刻大声道,“果然是孟虎将军,将军请稍等,卑职马上让人打开城门。”
  说罢,那队长又向身后的士兵喝道:“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士兵们轰然应诺,高悬的吊桥便缓缓降了下来,原本紧闭的城门也缓缓洞开,孟虎两腿轻轻一挟,胯下的乌云盖雪便甩开四蹄上了吊桥,刚过吊桥,还没穿过城门甬道呢,孟虎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血腥味?
  孟虎使劲地嗅闻嗅,心头掠过一丝疑惑。
  当孟虎策马穿过城门甬道走进瓮城时,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忽然变得浓烈起来,既便是孟虎身后跟进的漆雕子和张兴霸也闻到了,张兴霸这莽汉没什么反应,心细如发的漆雕子却不由得惊咦了一声,脸上同样掠过一丝困惑。
  虽然心中疑惑,不过孟虎和漆雕子并没有想太多,继续策马穿过瓮城,直奔蒙恪的临时行辕而来。
  到了行辕大门外,卫兵照例拦住了张兴霸,只允许孟虎和漆雕子入内。
  此时燕王行辕灯火通明,禁卫军团的三位师团长,东部军团的四位师团长,东部总督李宇以及幕僚长罗平安,燕王蒙恪,秦王蒙衍,兵部大臣叶浩天,秦王首席幕僚史弥远等人已经全部到齐了,另外,岳蒙这个联队长赫然也在其中。
  孟虎带着漆雕子出现时,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转向了行辕门外。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孟虎和漆雕子昂然直入,向蒙恪抱拳作揖道:“臣西部军团孟虎(漆雕子),参见王爷。”
  蒙恪神情凝重地摆了摆手,再肃手示意孟虎和漆雕子入列。
  孟虎和漆雕子转身走向大厅右侧,站到了东部总督李宇的下首,按帝国军制,各大军团的武将在参加军事会议的时候,站队那是有讲究的,像禁卫军团、近卫军团等直属皇家的将领一般都站在左首,也就是上首,而一般的地方军团则站在右首,也就是下首。
  在八大地方军团中,也有尊卑高下之分,地位从高到低依次是东部军团,西部军团,南方军团,北方军团,然后是东北军团,西北军团,东南军团以及西南军团。
  蒙恪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现在就开始吧。”
  听到蒙恪这话,孟虎不由愣了一下,心忖蒙衍的近卫军团和重山的北方军团虽然已经大部覆灭了,可陆承武的第五师团不是逃回来了吗?可现在陆承武不在,蒙恪却说人都已经到齐了?难道陆承武已经被当成替罪羊拿下了,嗯,这倒是极有可能的。
  要说,猛虎军团一路东逃,对外界的消息那是极为闭塞的,至少在枫林港突围之前,孟虎并不知道虎啸关以东的战局,更不知道蒙衍和重山军团覆灭的消息,这还是他在婆罗湾水战的时候夺了敌军几艘战船后,从明月帝国水师将士嘴里拷问出来的。
  孟虎心念电转时,蒙恪接着说道:“西征的第一阶段作战已经结束,不过结果不是那么理想,由于明月帝国军丧心病狂地掘开了大月湖,致使我军遭受了相当大的损失,不过相比之下,明月帝国军所遭受的损失更为惨重!”
  孟虎心中更为疑惑,心忖老蒙恪这是要干什么?故意淡化西征惨败的事实,甚至没有公开追究蒙衍的责任,难道他真的打算继续西征吗?按说集结在河原的这二十万大军也称得上是帝国精锐,可问题是,帝国还有足够的粮草辎重吗?
  还有帝国周边?一旦这二十万大军倾巢而动,南边的旭日王国和北方的星河帝国会不会趁虚而动,还有光明教廷还会继续坐视不理吗?如果这三方势力联手行动,光辉帝国留守国内的那点兵力只怕根本招架不住吧?
  “现在的明月帝国已经山穷水尽,再不堪一击了!机会难得,各位将军为帝国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倘若这次能够一举吞并明月帝国,各位将军的名字将会永远铭刻在帝国的功勋册上,后世子孙也将永远缅怀各位……”
  蒙恪说此一顿,侧头对叶浩天道:“叶大人,宣布军令吧。”
  “是。”叶浩天恭应一声站到了蒙恪右手下首,然后转身面向大厅里的帝国将军们,沉声说道,“燕王令……”
  “喀!”
  大厅里的帝国将军们霎时挺直了胸膛,同时双腿狠狠并拢,发出整齐的声响。
  迎向将军们灼灼的眼神,叶浩天朗声喝道:“西部军团、近卫军团进驻河原休整,东部军团出河原西北二十里扎营,禁卫军团第一、第三、第六师团出河原西南二十里扎营,两部与河原城呈品字形布防,互为犄角之势,待半个月后从帝都运送的粮草辎重运到,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向西直击虎啸关!”
  “是!”
  几大军团的将军们轰然应诺,孟虎也装腔作势应和了一声。
  “好了。”蒙恪挥了挥手,语气清冷地说道,“军情如火,各位将军请立即执行。”
  几大军团的将军们再诺,然后纷纷散去,孟虎和漆雕子却面面相觑,心忖老蒙恪这是要赶人走了,可他还有重大军情没有禀报呢,毕竟逮住秋风劲和萧成梁可不是小事,这事就算是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孟虎正要向蒙恪禀报时,蒙恪却首先发问了:“怎么,孟虎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孟虎回头与漆雕子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臣的确有要事禀报。”
  “呵……”
  孟虎正要接着说出猛虎军团转战万里,两度攻陷西京并俘虏明月帝国皇帝秋风劲的事情时,蒙恪却忽然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脸上也是疲态尽露,然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对孟虎说道:“孟虎将军,本王车马劳顿,已经熬不住了,有什么事还是等你和西部军团进驻河原之后再说吧,也不差这半夜时间,呵……”
  说着蒙恪又打了个呵欠,顾自转身走了。
  孟虎回头无奈地望了漆雕子一眼,漆雕子也报以无奈的苦笑。
  临出行辕,孟虎看看左右没人,便压低声音对漆雕子说道:“老漆,燕王有些怪啊。”
  “嗯。”
  漆雕子点头道,“卑职也觉得蒙恪今天有些古怪,就算是车马劳顿,也不至于累成这样吧?虽然将军率西部军团进驻河原之后一样可以向老蒙恪禀报军情,可他真会困乏到连这点精力也没有?不可思议呀。”
  “还有。”孟虎皱紧眉头说道,“老蒙恪居然还要西征,这事有些非同寻常啊。”
  “是啊。”漆雕子深以为然道,“如果这是蒙衍的决定,卑职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可老蒙恪毕竟当了十几年的摄政王爷,无论见识、谋略,还是政治上的考虑,都比蒙衍要成熟得多,他怎么也会做出这么草率的决定呢?不可思议呀。”
  “还有。”孟虎又道,“老漆你观察了没有,陆承武和朴散之居然没有参加会议。”
  “卑职也发现了。”漆雕子点头道,“将军是不是推断他们已经被当成替罪羊处决了?”
  孟虎皱眉反问道:“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吗?”
  漆雕子沉吟着道:“要说陆承武和朴散之那都是蒙衍的心腹,不过他们职衔卑微,陆承武只是个师团长,朴散之甚至只是个幕僚,老蒙恪就算想替蒙衍开脱,可找这么两个没份量的替罪羊似乎有些难以服众吧?”
  “就是这么个理。”
  孟虎狠狠击节道,“如果我是老蒙恪,那就直接把责任推到重山这个死人头上,或者干脆推到我们头上,嘶……”
  “咦!?”
  话说到这,孟虎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旁边的漆雕子也忍不住惊咦了一声。
  ……
  燕王行辕,偏厅。
  蒙恪背负双手,神情冷峻地望着行案,行案上摆着立着雕刻有精美图纹的刀架,精美的刀架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柄形制古朴的宝刀,宝刀色调沉重,形式内敛,既不镶金也没有嵌玉,但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器。
  事实上,这柄宝刀就是令光辉帝国所有地方总督心惊胆颤的“斩将刀”。
  几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心存叛逆之心的地方总督已经饮恨在斩将刀下。
  急促的脚步声中,兵部大臣叶浩天疾步进了偏厅,向蒙恪抱拳作揖道:“参见王爷。”
  蒙恪摆了摆手,沉声问道:“浩天,都准备好了吗?”
  “回禀王爷,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叶浩天肃然应道,“禁卫军第一师团及东部军团第四师团前出河原西北二十里,禁卫军第三师团及东部军团第三师团前出河原西南二十里,禁卫军第六师团及东部军团第一、第二师团乔妆近卫军团残兵仍驻河原,只等西部军团进驻河原城,西北、西南两路大军就会兜头杀回,封锁四门,协同城内大军将西部军团合围在城内!”
  蒙恪沉声道:“行事要谨慎,千万不要露出什么纰漏。”
  “王爷放心。”
  叶浩天应道,“西北、西南两路大军的调动都是遵照王爷的军令行事,谅孟虎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再说孟虎再狡猾,也绝想不到王爷会对他下手!而等到孟虎意识到不对时,他的两万残兵已经深陷二十万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中了!”
  “可这毕竟是头猛虎啊。”蒙恪凛然道,“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猛虎再凶猛也终究只是畜生。”叶浩天恭声道,“又怎么逃得出王爷设下的牢笼?”
  蒙恪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再没有多说什么,从个人情感上讲,他并不愿对孟虎和西部军团下手,因为他很欣赏孟虎的将才,要亲手将这样百年不遇的名将之才抹去,蒙恪心里难免会感到遗憾。
  可是理智去告蒙恪,他必须这么做,他必须毫不留情地把孟虎和猛虎军团消灭掉,因为跟蒙衍相比,孟虎始终只是个将军,撑死了也就是个地方总督,孟虎代表的只是光辉帝国的边缘利益,而蒙衍代表的却是皇家的核心利益!
  如果蒙衍失势,很可能会导致蒙家内讧,进而导致光辉帝国分裂,内战,结果就会让蒙家的势力遭受重创,这样一来,别的家族就有机会趁虚而入取代蒙家了,蒙家的核心利益将受到致命的威胁,这是蒙恪绝不愿意看到,也绝不能容忍的。
  为了保护蒙衍,保护皇家的核心利益,蒙恪就会毫不犹豫地对孟虎和猛虎军团下手,对蒙恪来说,损少一员将军算不了什么,损失两三万老兵更算不上什么,光辉帝国幅员辽阔,人口七千余万,从来就不缺名将,更不缺精兵。
  ……
  河原,西门瓮城。
  孟虎、漆雕子和张兴霸再次进了瓮城,也再次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因为心里已经起了疑心,所以这次孟虎就留了个心眼,骑着乌云盖雪特意拐到了瓮城的东北角上凝神细看,借着熊霸天手中火把所发出的火光,孟虎果然看到瓮城城墙根的青砖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漆雕子游目环顾四周,语气凝重地说道:“将军,好多地方都有血迹。”
  孟虎嗯了一声,翻身下马,又抽出战刀撬起一块地砖,结果发现,连地砖底下的土壤都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再连续撬起附近的好几块地砖,结果都发现了暗红色的血液已经浸透了土壤,孟虎见装不由心头凛然,那得死多少人,流多少血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干什么?”孟虎和漆雕子正暗自心惊时,身后陡然响起一把喝问声,“你们在干什么?”
  孟虎和漆雕子闻声回头,只见一名禁卫军的联队长在十几名军官的簇拥下肃立在瓮城内城门口,那名联队长显然不认识孟虎,皱眉喝问道:“鬼鬼祟祟的,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呃……”
  漆雕子呃了一声,答道,“我们在找蛐蛐。”
  “蛐蛐?”那禁卫军联队长皱眉喝问道,“找蛐蛐怎么找到这来了?”
  漆雕子耸了耸肩,答道:“这位长官有所不知,老夫生平最喜欢斗蛐蛐,刚刚老夫好像听到了蛐中极品‘红袍将军’的叫声,所以在这翻找。”
  “行了!”
  那禁卫军联队长语气不善地喝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蛐蛐,快走吧!”
  孟虎刚才一直冷眼旁边,这时候忽然有了个主意,突然把脸沉了下来,冷然喝道:“放肆,你知道本将军是谁吗?”
  “管你是谁?”
  见孟虎拉下脸色,那禁卫军联队长也立刻变了脸色,杀气腾腾地喝道,“这里是我们禁卫军的城防驻地,未得王爷令谕,任何人不得在此擅自逗留,违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孟虎哂然道,“就凭你?”
  一听孟虎说话的口气,张兴霸便从背后翻手拔出了双铁戟,然后抬头冷森森地盯住了那名禁卫军联队长,看那架势,只要孟虎一声令下,这莽汉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上前去取了那禁卫军军官的性命。
  禁卫军军官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猛然退下两步,凛然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禁卫军军官身后,十几名禁卫军士兵也纷纷拥上前来,一个个全部拔出了战刀。
  “我们不想干什么?”孟虎神情哂然,然后突然兜转语气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我们只想知道,前几天为什么要在这里处决这么多无辜将士?”
  要说孟虎还真是狡猾,这招诈术这厮使得真叫得心应手。
  那禁卫军军官猝不及防,不假思索地答道:“什么无辜将士,近卫军团的那些残兵都是叛军……咦,你问这么干什么?本长官警告你,不管你是谁,请速速离开此地,要是再敢故意找事,那就休怪本长官不客气了。”
  禁卫军军官的反应还算快,话只说到一半便咽了回去,可这对于孟虎和漆雕子这头老狐狸来说那已经是足够了,两人足以凭借这点点信息推断出事情的大概了,当下孟虎也再无心和那禁卫军官纠缠了,向漆雕子使了个眼色,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张兴霸心有不甘地瞪了那禁卫军军官一眼,也跟着上马走了。
  出城后一直往前奔出三十里远,孟虎才轻轻喝住了胯下坐骑,身后的漆雕子和张兴霸也跟着勒住了战马。
  孟虎回头遥望着河原城的方向,沉声问道:“老漆,你察觉到什么了吗?”
  漆雕子深深地吸了口冷气,语气凝重地说道:“想必将军也已经察觉到了,河原西门瓮城内曾经发生过一场大屠杀,从洒满城墙根的血迹还有渗入地底的血迹推断,这场大屠杀大约发生在三五天前,人数至少也在五千人以上!”
  “不错。”孟虎重重点头道,“几百人规模的杀戮,空气里不可能残留那么重的血腥味!”
  “还有。”漆雕子凛然说道,“从刚才那禁卫军官透出的口风推断,在西门瓮城内被屠戮的军队很可能就是从千骑岗突围的近卫军残兵!”
  “也只能是蒙衍的近卫军残兵!”
  孟虎沉声道,“因为水淹青州后,秋雨棠就已经事实上放弃了整个青州,明月帝国的各路大军也已经向中州全面收缩,去围堵我猛虎军团了,在这河原附近,绝不可能还有明月帝国的大军留驻!”
  “还有。”
  漆雕子沉声道,“将军留意没有,刚才那禁卫军军官居然说近卫军残兵是叛军!”
  孟虎凛然点头,沉声问道:“老漆,你一向心思缜密,你倒是好好想想,蒙衍的近卫军残兵为什么会被当成叛军?还有,你认为有多少近卫军的残兵已经被当成叛军屠杀了?而这一切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漆雕子沉吟片刻后说道:“卑职以为这事不能把它隔绝开来单独去思量,而应该和今晚老蒙恪的反常举动联系起来!将军你想,蒙恪突然提出要再度西征,难道他真的变成和蒙衍一样的政治白痴了吗?”
  “这不可能。”孟虎摇头道,“蒙恪毕竟是蒙恪,岂是蒙衍小儿能比?”
  “那就对了。”漆雕子说道,“既然蒙恪不是政治白痴,那么他提出要再度西征就只是个表面上的幌子,而他的真实用意也许是要掩盖一些东西,也就是说通过表面上的西征来掩盖他的企图,从而实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可告人的目的?”孟虎闻言眉头陡然一跳,沉声问道,“什么目的?”
  “不好说。”漆雕子沉吟道,“但卑职以为老蒙恪的目的无非有三种可能。”
  “三种可能?哪三种?”
  “其一,老蒙恪已经和星河帝国、旭日王国以及光明教廷暗中签订了瓜分明月帝国的协议,这样的话,再度西征就不再是痴心妄想了!但卑职以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星河帝国、旭日王国还有光明教廷只要不是白痴,就绝不会帮着光辉帝国灭亡明月帝国。”
  “其二,老蒙恪故意放出风声说要再次西征,也许是为了引诱周边国家趁虚而入,然后再集结兵力大举反攻,从中渔利!以眼下光辉帝国的实力,要想一举吞并星河帝国或者旭日王国那是没有可能,但迫使他们割地求和那是完全有可能的,不过考虑到第一次西征刚刚以惨败收场,而且光辉帝国的储君也迟迟未能确立,国内政局不稳,这种可能性同样不大。”
  “那么就只剩下第三种可能了,老蒙恪这么做也许是为了精心布置一个陷阱,然后将我们猛虎军团一网成擒!”
  “嗯!?”
  “什么!?”
  听了漆雕子所说的第三种可能,孟虎和张兴霸同时色变。
  漆雕子接着又分析道:“将军仔细回忆一下老蒙恪的兵力部署,东部军团出河原西北三十里驻扎,禁卫军团出河原西南三十里驻扎,而我猛虎军团和近卫军团残部则进驻河原城休整,将军,老蒙恪的险恶用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如果卑职没有猜错,老蒙恪的如意算盘就是等我军进驻河原之后,前出西北、西南驻扎的两路军队就会兜头杀回,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封锁四门,将我军围困在河原城内,河原城地势偏高,城中缺乏水源,我军一旦被困,不出七日就会土崩瓦解!”
  听到这里,孟虎不由惊出一声冷汗,凝声问道:“老漆,你有多大把握?”
  这事孟虎不能不慎重啊,如果漆雕子说的没错,那猛虎军团除了造反就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可万一漆雕子猜错了,那这玩笑就开大了,所造成的后果也将难以估量,毕竟在孟虎的构想中,现在可不是拥兵自立的最佳时机。
  漆雕子沉吟片刻后答道:“不敢说十成十,但至少也有十之六七吧!”
  “干!”孟虎眸子里陡然掠过一丝凶光,恶狠狠地嘶吼道,“反他娘的!”
  ……
  河原以西百余里,猛虎军团驻地。
  营地里篝火通明,尤其是营地中央更是围了不下好几百人,并时不时地爆起一阵阵的喝彩声,透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隐隐可以看到,两条铁塔似的汉子正在圈中四手交错,扭打在一起。
  这两条汉子不是别人,就是马肆风和熊霸天。
  白沙河畔一役,两人有了同生共死的经历,再加上两人本就脾气相近,臭味相投,现在已经完全沦为一丘之貉了,别的两人都能互相谦让,唯独有一样两人是互不服气,那就是在猛虎军团中,究竟谁的武艺第二强?
  武艺最强是谁那是没什么悬念的,谁也不会认为自己能赢了孟虎。
  但谁是猛虎军团中第二高手,那分歧就大了,北方军团的将士认为是马肆风,野蛮人则认为是熊霸天,而近卫队的将士则当然认为张兴霸是猛虎军团中仅次于孟虎的第二高手,结果就吵了起来,马肆风和熊霸天吵得脸红脖子粗,谁也没能在嘴巴上讨到便宜,结果就只能比武场上见真章了。
  幸好张兴霸跟着孟虎去了河原,否则就更热闹了。
  在之前的比武中,马肆风膂力略胜半筹,熊霸天箭法更胜半筹,双方暂时打成平手,所以就只能角力定高下了,这会两人已经扭在一起僵持好半天了,连番角力后两人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可嘴巴上却谁也不服软。
  “熊蛮子你就认输吧,再不认输我可不给你留面子了。”
  “马疯子你少吹大气,有多少本事尽管使出来,我熊霸天还怕了你不成?嘁!”
  一边厢,负责做裁判的贾无道却还在煽风点火:“马肆风你再加把劲,你可不能输给大荒原上的野蛮人啊,熊霸天,你也得争气啊,大荒原上的野蛮人历来以能力著称,你可不能给野蛮人丢脸啊……”
  ……


第二百零二章 瞒天过海(上)
  正闹得热火朝天时,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将军回来了!”
  “呃,将军回来了?”
  “啥,将军回来了?”
  正抱在一起拼命想把对方摔倒的熊霸天和马肆风急回头看时,原本围在四周的人群已经从中间波分浪裂般让出了一条通道,顺着人群中让出的通道,神情凝重的孟虎和首席军师漆雕子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扭打在一起的马肆风和熊霸天,孟虎皱眉道:“你们在干什么?”
  “呃……”马肆风赶紧拍了拍熊霸天的肩膀,笑道,“我们,我们在切磋武艺,嘿嘿。”
  “对对对。”熊霸天也连连点头道,“将军,我们是在切磋。”
  “胡闹。”
  孟虎皱眉闷哼了一声。
  孟虎身后的漆雕子赶紧对四周围观的士兵挥手示意道:“散了散了,弟兄们都散了,马上回营休息,明天还要长途急行军呢。”
  军师说话了,围观的将士们顿时一轰而散。
  漆雕子又向马肆风和熊霸天道:“肆风将军,还有霸天将军,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等马肆风和熊霸天走了,贾无道才凑了上来,低声问道:“将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孟虎点点头,又回头对漆雕子道:“老漆,还是你跟老贾说吧。”
  “是这样。”漆雕子沉吟了片刻,对贾无道说道,“我军很可能正面临一场空前的危机!”
  说罢,漆雕子就把之前的分析以及做出的结论对贾无道原原本本地说了遍,贾无道听了之后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孟虎冷然道:“这没什么不可能。”
  “动机呢?”贾无道摇头道,“老蒙恪没道理这么做啊,他真要把将军杀了,把猛虎军团给剿了,对光辉帝国来说那可是天大的损失啊!更何况,万一谋事不慎,让将军事先有了察觉,那就凭空增添一个强大的敌人啊。”
  漆雕子道:“老蒙恪的动机很简单,那就是保下蒙衍,维护光辉帝国的核心利益,也就是蒙家的利益!至于说损失,失去了将军和猛虎军团,对光辉帝国来说的确是损失,可和蒙家的核心利益相比,这点损失就算不了什么了!”
  孟虎接着说道:“至于说谋事不慎,走漏消息,那就更不算什么了,蒙恪如果连办这点事的自信都没有,那他就不配当光辉帝国的摄政王爷了!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失手,蒙恪也没有把我们猛虎军团放在眼里。”
  “是啊。”
  漆雕子喟然长叹道,“眼下我猛虎军团是人困马乏,粮草告尽,而且在经历了长时间的征战之后,将士们都已经极度厌战了,真可谓是穷途末路的疲惫之师了,而蒙衍的二十多万大军却是兵精粮足,又是以逸待劳,两军真要硬拼,我猛虎军团必败无疑。”
  “那,那该怎么办啊?”贾无道急道,“真要是这样,我们岂不是必死无疑?”
  “是啊。”孟虎的神色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说道,“这次我军所面临的局势远比此前任何时候都要严峻许多,因为此前是在敌国境内作战,四周都是敌国大军,将士们知道战败的后果,所以都愿拼死力战。”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军已经突出重围,老蒙恪的二十万精兵虽然已经向我们举起了屠刀,可在我军将士眼里,他们却仍是友军!更要命的是,这事我们还不能立即和将士们明说,否则军心必乱!”
  孟虎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有了这点,猛虎军团未战就已经败了!
  道理很简单,猛虎军团的将士明显缺乏与光辉帝国军作战的思想准备,或者说是缺乏起兵造反的思想准备,无论孟虎在猛虎军团中的声望有多高,可起兵造反终归是大事,仓促行事难免会让将士们思想混战。
  更何况,幸存的三万将士中,未必所有人都跟孟虎一条心,未必所有人都愿意跟着孟虎造反,譬如说马肆风还有他手下的两千多北方将士,那可是纯粹的帝国军人,孟虎相信,他们是绝不会盲从孟虎造反的。
  这临阵打仗,最怕的就是大伙不一条心!
  有道是人心齐,泰山移,可这人心要是不齐,不等敌人杀上门来自己就先乱了阵脚了。
  漆雕子和贾无道同样神情凝重,在两人印象中,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孟虎神情凝重的样子,这足以证明,猛虎军团现在所面临的局势有多么的险恶,事实上,险恶两字远不足以形容猛虎军团现在所面临的局势,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十死无生!
  深深地吸了口气,孟虎沉声说道:“现在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蒙恪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识破了他的阴谋,所以我们还有一点点转圜的时间,不过我们也不能拖太久,否则老蒙恪必定会起疑心,情势危急,你们都说说,现在我军该怎么办?”
  “这仗不能打。”漆雕子断然道,“打则我军必败无疑。”
  “可也没法跑啊。”贾无道苦笑道,“先不说能不能跑得脱,既便我们能跑脱,又能跑到哪里去?难不成转头投奔明月帝国,投奔秋雨棠那个小寡妇去?”
  “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那也不失是条活路。”漆雕子道,“不过现在我军还没到这份上。”
  “那老漆你说怎么办?”贾无道说,“打也不行,逃也不是,你说怎么办?”
  “绕过去!”漆雕子肃然道,“既然打不得也走不得,那就想办法避开老蒙恪的大军,等先回了西陵做足了准备再说,到时候既便起兵造反,也不至于仓促行事而乱了军心,另外我军在休整以后也会多几成胜算!”
  “哪有这么容易?”
  贾无道苦笑道,“河西峡谷虽说有近百里宽,可蒙恪的大军就盘踞在我军返回西陵的必经之路上,既然老蒙恪已经动了杀心,这河西峡谷里必然已经遍布禁卫军的游骑斥候,我军要在他们鼻子底下通过完全就不可能嘛。”
  “完全不可能?”漆雕子嘴角忽然绽起一丝哂笑,说道,“那可不一定。”
  “哦?”孟虎闻言心头一动,欣然问道,“老漆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漆雕子道:“将军,卑职没事的时候喜欢看些杂书,所以大略知道一些气候变化与动物反常迁徙现象之间的联系,昨天下午行军经过通天河边的时候,卑职发现有许多蚯蚓破土而出,正往他处迁移,这说明三两日内,每年一季的雨季就要到来了。”
  通天河发祥于大陆东北部的大荒原,然后由东向西,几乎横亘整个中土世界,最终汇入明月帝国西方的西部大洋,其河长超过万里之遥,流域面积更是广茅无边,另外在通天河的中下游还有个特定的气候现象,那就是每年的四五月间都会有一段时间的连续降雨,也就是漆雕子所说的雨季。
  今年因为气候反常,直到三四月间,通天河流域还是连降暴雪,所以雨季也相应推迟了。
  “要进雨季了?”贾无道叫苦道,“那就更糟了,这雨一下,就是满路泥泞,我军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漆雕子没有理会贾无道,接着说道:“通天河因为河面宽广,流量宏大,所以在每年进入雨季之前,河面和沿江地带通常会连起几天大雾,雾浓时可以完全遮蔽视线,虽两人相隔咫尺之遥,也无法看到对方的存在。”
  “嘶……”
  贾无道失声道,“老漆你是说,我军可以趁着通天河起雾时从通天河边偷过?”
  漆雕子摇头道:“河边只怕无法偷过,老蒙恪年老成精,不可能忽略河边的警戒,我的意思是走河面,连夜打造竹筏,等通天河起雾时,从河中偷偷穿过,老蒙恪再谨慎,也绝不可能事先料到我军会走水路。”
  “这倒是个好主意。”
  贾无道击节赞道,“营地附近就有大片竹林,而且又挨着通天河,要不了半天时间就能打造出足够多的竹筏,不过,问题是三两天内真会象老漆你所说的那样起雾吗?这要是不起雾,那麻烦可就大了。”
  漆雕子捋须沉吟片刻后说道:“不敢说肯定,但至少有五成可能吧。”
  “只有五成?”贾无道叫道,“也就是说成与不成还在两可之间了?”
  漆雕子摇头苦笑道:“天道无常,谁又敢断言自己能窥破天道?”
  “五成就五成,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怎也好过回头去投奔秋雨棠那小寡妇!”
  孟虎狠狠握紧双拳,狞声说道,“不过白天不能打造竹筏,以免被老蒙恪发现破绽,这事得晚上偷偷进行!虽说现在起兵造反的时机还不成熟,可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和蒙家撕破脸皮了,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贾无道这个书生也跟着恶狠狠地挥舞了两个拳头,口吐脏话。
  漆雕子脸上更是涌起了一抹病态的潮红,说起来孟虎、贾无道和光辉帝国或者蒙家无怨无仇,可漆雕子和蒙家却是有深仇大恨的,他比两人更加希望蒙家完蛋!
  ……


第二百零三章 瞒天过海(下)
  次日上午,河原蒙恪行辕。
  正在熟睡的蒙恪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急起身时兵部大臣叶浩天已经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没来得及见礼就急切地说道:“王爷,出事了!”
  蒙恪心头一沉,问道:“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叶浩天道:“刚刚孟虎派人送来急信,说是军中随行的明月俘虏突然哗变,眼下西部军团正忙着镇压战俘的哗变,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了,今天怕是没办法继续行军了,进驻河原的时间只怕也要推迟了!”
  “有这事?”蒙恪皱眉道,“真有这事?”
  “真有。”叶浩天非常肯定地说道,“臣已经加派游骑去查探过了,西部军团大营里的确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到处都是厮杀声,看样子随军的明月俘虏数量还不少,而且闹的动静还不小呢。”
  蒙恪皱眉道:“随军的明月战俘早不哗变晚不哗变,偏偏在这个时候哗变,是不是太巧了?浩天哪,你说,孟虎是不是已经察觉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闹出这么一出闹剧,故意拖延时间?”
  “这个……”叶浩天沉吟道,“应该不会吧?”
  “也是。”蒙恪点头道,“这事除了你我,连蒙衍都被蒙在鼓里,孟虎又怎可能知道。”
  叶浩天想了想,提议道:“王爷,要不提前行动,现在就下令三路大军齐头并进,趁机将西部军团合围在现在的驻扎地?”
  “不行。”蒙恪断然摇头道,“西部军团现在驻扎的地方紧挨通天河,附近又有大片竹林,四周又是大片开阔地,如果三路大军突然向他们靠拢,难免会引起孟虎的警觉,而且西部军团能够在明月帝国境内转战万里,其脚力岂是寻常军队可比?这万一要是不慎,被他们逃了出去,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王爷顾虑得是。”叶浩天点头道,“那现在我们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各部不要轻举妄动,不过要多派游骑斥候严密监视。”蒙恪沉声道,“越是非常时刻我们越是要沉得住气,千万不能心急呀。”
  ……
  河原以西百余里,猛虎军团驻地。
  大约两千多身披“战袍”,手持“兵器”的明月壮丁正在大营里狼奔豕突,蜂拥在他们四周的尽是凶神恶煞般的猛虎军团将士,时不时地这些猛虎军将士就会猛扑上来,连续砍翻十几二十多人,然后又迅速后撤,两千多明月壮丁便会仓惶奔走,然后接着又被另外方向的猛虎军将士挡回来,又接着再砍。
  事实上,这完全是猫戏耗子的好戏,那两千多明月壮丁手里虽然拿着兵器,身上也披着明月帝国军的战袍,可他们在此前的长途行军中早已经耗尽了体力,猛虎军将士那么强悍的体能到现在都被快垮了,他们这些壮丁一路上还要当苦力,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猛虎军团之所以到现在还带着他们,其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完全把他们当成了军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猛虎军团的军粮早在转战中州的时候就已经吃光了,后来两次攻占西京补充了一些,但也没能支撑多久,自从枫林港突围后,一路上吃的几乎就是人肉了,原本随军带着的三万多壮丁,现在已经吃得只剩这两千多人了。
  不远处,孟虎、漆雕子和贾无道就站在辕门上观看,漆雕子和贾无道脸上颇有不忍之色,孟虎眸子里却充满了狰狞,脸上的表情也是冷酷至极,如果可以选择,他当然不愿意对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下手,可他别无选择,猛虎军团别无选择。
  如果不杀掉这些平民当口粮,猛虎军团就会饿死,如果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并且非要在猛虎军团和明月百姓之间选择一个,孟虎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猛虎军团,而不是明月百姓,因为他不是秋风劲,不是明月帝国的皇帝。
  不管是哪个世界,文明也好,野蛮也罢,铁的法则其实从来就只有一样,那就是成王败寇!只有成功了你才是王,你才是法律,你才是文明,你才是真理,反之如果你失败了,那你就是草寇,你就是反贼,你就是野蛮,你就是邪教徒!
  “没想到啊……”
  漆雕子喟然长叹道,“这些明月壮丁在临死之前,还能替我们做出贡献。”
  “是啊。”贾无道也说道,“如果不是这些明月壮丁乔妆成明月战俘哗变,我们还真找不出适当的理由滞留于此啊。”
  孟虎沉声问道:“老漆,蒙恪年老成精,可不像蒙衍那样好糊弄,你说他会被我们唱的这出戏给骗过吗?”
  漆雕子道:“这事得从两个方面来分析,如果蒙恪以为我们还被他蒙在鼓里,他就很难发现我们这出戏的破绽,反之如果蒙恪认为我们已经识破了他的阴谋,那么这出戏就只能更加引起他的怀疑和警觉。”
  孟虎道:“那你以为哪种可能较大?”
  漆雕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卑职想问将军,我们发现蒙恪的阴谋容易吗?”
  “不容易!”孟虎断然道,“这次要不是机缘凑巧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我们绝无可能事先察觉老蒙恪的阴谋,嘶,老漆你是说老蒙恪不会起疑?”
  “应该不会。”
  漆雕子道,“毕竟我们这出戏唱的很真实,那些明月壮丁可是真正的被杀死了,而不是假壮被杀,那些远距离偷窥的斥候兵很难发现其中有什么破绽,他们只能看到我们营中正在厮杀,那些明月壮丁正在流血。”
  ……
  河原,蒙恪行辕。
  眼看天色将黑,叶浩天终于返回。
  蒙恪急忙屏退左右,低声问道:“浩天,情形怎么样?”
  叶浩天喘了口气,说道:“王爷,西部大营里混战了好半天,光人就杀了好几千,隔着几里远就能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啊,看这情形不像有假!”
  “这就好。”
  蒙恪终于放下心来,不过马上又摇头道,“不过孟虎多精明个人,这次却怎么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随军带着几千明月战俘就不说了,毕竟可以当成苦力使唤么,可他居然没有派兵严加看管,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估计是手下将领疏忽了吧。”
  叶浩天道,“常言道这人有失算,马有失蹄,孟虎再能带兵,也不能保证他手下的将领个个像他那样吧?”
  “行了,那就先这样,你也回去歇着吧。”蒙恪道,“等明天吧,明天西部军团总该时驻河原了。”
  ……
  猛虎军团驻地,孟虎行帐。
  战鹰和石墩昂然直入大帐,抱拳见礼道:“参见将军。”
  孟虎挥了挥手,问道:“竹筏都打造好了?”
  “都打造好了。”
  战鹰肃然道,“总共两千个大竹筏,每个竹筏可以搭二十人,足够载走四万人有余,而且所有的竹筏都用铁链锁住了,保证不会落单!”
  “好。”孟虎又问石墩道,“石墩,最后剩下的两千多明月壮丁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
  石墩铿然应道,“遵照将军的吩咐,卑职已经给他们换上我猛虎军团的战袍和铠甲,而且也跟他们说好了,时辰一到就打开辕门放他们走,只要他们能在两天之内逃出两百里,他们就自由了!”
  “很好。”
  孟虎狠狠击节,狞声道,“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起雾了!”
  “报……”
  孟虎话音方落,帐外忽然响起了一把炸雷般的声音,紧闭的帐帘旋即被人掀起,张兴霸铁塔似的身影已经昂然直入,抱拳禀道,“将军,两位军师,起雾了,江上起雾了!”
  “哦?真的起雾了!?”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贾无道简直不敢相信,漆雕子也是神情激动。
  孟虎回头深深地掠了漆雕子一眼,挥手喝道:“走,我们去江边看看去!”
  当下一行人来到了通天河边,果然看到江面上已经涌起了白茫茫的大雾,而且正向着江边迅速漫延,不到片刻功夫,大雾便弥漫到了江边,把孟虎一行人都裹了进去,孟虎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湿意,忍不住高举双手大吼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仰天大吼了两声,孟虎霍然回头大喝道:“战鹰、石墩、张兴霸听令!”
  战鹰急踏前两步在孟虎面前一字排开,轰然应道:“卑职在!”
  孟虎道:“即刻传令全军,连夜登筏,从水路通过河西峡谷,告诉弟兄们,让他们别问为什么,只要执行军令即可,另外,行军途中严禁发出任何声音,管不住自己嘴巴的最好找样东西堵上,谁要是敢违抗军令……就地处决!”
  战鹰三人轰然应诺,领命去了,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浓雾中不见了。
  孟虎望着眼前的茫茫白雾愣了片刻,回头抓着漆雕子双手长叹道:“老漆呀,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呀,要不是有你这个智多星在,我们猛虎军团这三万多号弟兄可就全交待在异国他乡了,嘿……”
  “将军这是什么话。”漆雕子惶然道,“这是卑职应该做的。”
  “好,啥也不说了。”孟虎微微一笑,执住漆雕子和贾无道双手,说道,“走,我们登筏。”
  ……


第二百零四章 即日登基
  虽然已经进入五月上旬,可河西峡谷的深夜还是有些寒凉。
  河原城外的旷野上,禁卫军团的三名斥候兵正靠在火堆边取暖闲话,蒙恪和叶浩天分派斥候队的重点区域是猛虎军团驻扎地方圆百里以内的区域,反倒是河原城四周以及后方河西峡谷的警戒相对宽松。
  夜色深沉,雾水寒重。
  三名斥候兵中的小队长缩了缩脖子,咒骂道:“这鬼天气真他妈的邪性,这都五月天了居然还这么冷。”
  另外一名高个斥候兵回头张望了一眼,说道:“队长,江上好像起雾了。”
  最后剩下那名矮个子斥候兵嘟嚷道:“管他娘的起不起雾,来,队长,我们闹两口。”
  说着,矮个子斥候兵便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摸出一个酒壶,轻轻旋开壶盖,浓郁的酒香便飘散了开来,斥候队长和高个子斥候兵使劲地嗅吸了两口,满脸的享受之色,那表情就像刚刚在娘们肚子上干了一炮。
  说起来,军中是严禁饮酒的,可再严厉的军规也难不住这些老兵油子,他们有的是办法弄到这些违禁物品,而且话也说回来了,这斥候兵可真是个苦差事,常年风吹雨淋,要不随身带着烈酒驱寒,还真撑不下来,所以军中将领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就在这三名斥候兵围着火堆饮酒时,百步开外的通天河面上正有上千只竹筏荡过,这些竹筏就像是串成一串的蚂蚱,一艘连着一艘,由最头前那艘领路,冲破浓浓的夜色和浓浓的雾气悄无声息地溯江东上……
  ……
  河原,蒙恪临时行辕。
  虽然各路探马回报说西部军团已经镇压了随军战俘的哗变,整座军营也重新稳定了下来,可蒙恪这心里却还是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安,总觉得哪个地方有些不对劲,这种感觉是毫无道理可言的,但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蒙恪毫无睡意,叶浩天便也不敢睡。
  大约是夜半时分,忽有侍从队长进帐禀道:“王爷,探马回报,通天河起雾了。”
  “起雾?”蒙恪的眉头霎时蹙紧了,低声说道,“这么说通天河流域的雨季也快到了?”
  蒙恪身为光辉帝国的摄政王爷,对通天河流域的气候变化多少还是知道的,也知道通天河流域在进入雨季之前,往往会连续起几天的大雾,不过一般只在晚上起雾,白天太阳升起后,这大雾很快就会消散无踪。
  所以蒙恪没把这大雾放在心上,他担心的是即将到来的雨季。
  不过转念一想,蒙恪又放下心来了,这雨季虽然会对禁卫军团和东部军团的军事行动造成影响,可对西部军团这群残兵的影响岂不是更大?到时候既便孟虎识破自己的计划而带兵逃离,在雨季的泥泞中那也逃不了多远了。
  叶浩天显然和蒙恪想一块去了,低笑道:“王爷,这可是好事,这雨季一旦到来,对我军固然不利,可孟虎残兵所受的影响只会更大,到时候他们就是想逃也逃不远了,这绵绵阴雨下来,道路泥泞,他们往哪逃?”
  蒙恪想了想,又道:“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是。”叶浩天忙道,“臣明白,臣一定加强监视。”
  ……
  河原以西百余里,猛虎军团驻地。
  凌晨五点左右,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整个营地一片漆黑。
  早在夜半时分,猛虎军团的三万残兵就已经登上竹筏悄无声息地溯江而上了,现在仍旧留守在大营里的已经只剩下一个负责断后的中队了,这个负责断后的中队肩负两个重要的任务,其中之一是在黎明前释放最后剩下的两千多“明月壮丁”。
  另外一个任务就是往北方猎杀禁卫军的斥候队,造成西部军团主力往北方突围的假象!
  这样一来,这个负责断后的中队就不能跟着大部队走水路了,他们将不得不从陆路突围,将翻越青云山返回青牛屯,为了避免大军从水路遁逃的消息提前泄露,在行动之前,这个负责断后的中队就已经与大军隔离,也就是说他们并不知道猛虎军团已经溯江东上了。
  大约十分钟后,关押明月壮丁的囚笼被人打开,里面那些骚动不安的明月壮丁顿时便蜂拥而出,然后随便挑了个方向撒开腿丫子就跑,就在昨天半夜,他们受到了恐吓,说今天黎明前将会给他们一次逃命的机会,但是能不能逃走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不管这是场可怕的阴谋,还是敌军真的发了仁慈,反正这些明月壮丁不想坐以待毙,他们愿意赌一场,愿意冒这个险,没准真能逃回去呢?这人都有侥幸心理,没人例外,现在看来运气似乎还不错,浓雾增加了他们逃命的机会,至少这些明月壮丁是这么想的。
  一时间,大雾中喊声四起,脚声如潮,两千多明月壮丁就像受了惊吓的鹿群仓惶冲出了猛虎军团驻地,然后漫山遍野四散而去,游走在周围的禁卫军斥候兵迅速警觉起来,可遗憾的是浓雾阻挡了他们的视线,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这突然的变故就传到了河原的临时行辕,刚刚躺下的蒙恪立刻又被惊动了。
  蒙恪匆匆走进行辕大厅时,巡夜的斥候将军和叶浩天早已经等在哪里了,不等两人见礼蒙恪便急声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变故了?”
  斥候将军道:“王爷,黎明时分,西部军团营中突然人声鼎沸,因为王爷有过严令,不准臣等过于靠近探刺消息,所以到现在臣还不知道西部军团营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种种迹象表明,西部军团可能是发生了哗变。”
  “哗变!?”
  蒙恪的眉头顿时皱紧了,又道,“种种迹象?哪些迹象?”
  斥候队长神情严肃地说道:“大雾中,有许多士兵正向四面八方奔逃而去,具体人数无法统计,但以臣的估计,少说也有上万人!”
  这个估计那是严重失真了,但这不冤斥候队长,因为弥漫的大雾遮挡了视线,所以他们只能凭着感觉和听觉去判断,那些逃命的明月壮丁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而且迷雾中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像无头苍蝇般乱冲乱闯,结果来来往往的就给禁卫军的斥候队造成了严重的错觉,许多四散奔逃的明月壮丁都被重复“统计”了。
  “上万人!?”蒙恪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你是说有上万人正在四散奔逃?”
  蒙恪心想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问题就严重了,如果西部军团在这个时候突然哗变,那可真是件棘手的事情,不过蒙恪现在最担心的是明月帝国皇帝秋风劲的安全,心想这个倒霉皇帝可千万别死在哗变的乱军刀下啊!
  “王爷,现在倒是个机会。”
  叶浩天提议道,“西部军团哗变,禁卫军团和东部军团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出动大军把他们先围起来,然后再慢慢清理那些胆敢哗变的叛军,这样一来既能保护秋风劲的安全,也可以……”
  最后半句话叶浩天没有说出来,这话当着斥候将军的面不宜明说,但蒙恪当然知道叶浩天的未尽话意,叶浩天的未尽话意就是说,只要西部军团被控制起来了,谁是哗变的叛军那就是蒙恪说了算了,到时候完全可以把整个西部军团划成叛军!
  “嗯。”
  蒙恪重重点头,朗声道,“来人!”
  早有侍从队长应声而入,抱拳道:“王爷有何吩咐?”
  蒙恪道:“传令城外两路大军,西部军团突然哗变,令到即向西部军团驻地靠拢,再令城内大军,即刻出城一并向西部军团驻地靠拢。”
  “是!”
  侍从队长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蒙恪率领大军出城时天已经亮了,不过弥漫在通天河河面上的大雾还没有散去,甚至通天河的河边区域也仍旧被浓浓的大雾笼罩其中,蒙恪虽然侧头往江上看了一眼,可他绝没有想到,孟虎正率领他的猛虎军团借着大雾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溯江东逃。
  ……
  通天河,河中心。
  孟虎、漆雕子和贾无道肩并肩站在一艘竹筏的前头,放眼望去,四周白茫茫一片,只隔着十几步远视线就变得朦胧不清了,但穿透大雾的明亮光线说明天色已经大亮,这对猛虎军团来说无疑是个残酷的消息。
  因为天亮了,也意味着江面上的大雾快消散了。
  这大雾一旦消散,那么江面上的猛虎军团就再无法躲过禁卫军斥候兵的眼线了,可遗憾的是,从昨天半夜直到现在,虽然猛虎军团的将士们拼命划动竹桨,却也只往前走出了不到百里远,虽然看不清两岸的地形,但凭感觉,好像也才刚到河原吧。
  见孟虎视情凝重,漆雕子不由抚须微笑道:“将军不用担心,江边的大雾见了日出立刻就消散无形了,可这江面上的大雾一时半刻却散不了。”
  孟虎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漆雕子的劝慰而有所轻松,沉声问道:“可水路不比陆路,我们的行军速度太慢了,就算江面上的大雾一时半刻散不了,却也坚持不了太久了,就这么点时间我们又能往前走多远?”
  “呵呵……”
  漆雕子微笑道,“将军,如果江面上的大雾能够一直持续到中午呢?”
  “哦?”孟虎闻言霍然回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漆雕子道,“这大雾能持续到中午?”
  漆雕子微笑颔首,回头对贾无道说道:“老贾,麻烦你把明月帝国的地形图拿出来。”
  贾无道哦了一声,忙从怀里掏出地图然后和孟虎一起摊开空中,漆雕子手指着地图上的河原城说道:“将军你看,在河原附近通天河拐了个大弯,这河湾的大雾往往要比别的河段更浓,持续时间也更长。”
  “将军再看这通天河,北岸是平坦的河西峡谷,可南边却紧挨青云山南脉,由于高山阻挡,虽然现在已经天色大亮,可在中午之前,这阳光是很难照到这江面上来的,所以卑职敢肯定,这大雾在中午之前是不会消散的。”
  “太好了!”
  孟虎闻言大喜道,“如果这场大雾果真能够持续到中午时分,那我军至少还能往前走出百里左右,这样一来就能完全摆脱禁卫军的监控了,即便老蒙恪足够谨慎,在河西峡谷里留下了斥候队,那也没什么,熊霸天的野蛮人足以对付他们!”
  漆雕子道:“依卑职估计,我军可以争取的时间在三到五天之间,如果事情顺利,等蒙恪发现我军已经从水路逃走时,我们差不多可以回到三江城了,如果蒙恪足够机敏,那么我军最多只能走到河西要塞。”
  “三天时间足够了!”
  孟虎狞声说道,“有了这三天的准备时间,老蒙恪再想动手那就得掂量掂量了,哼哼,还是那句话,我们猛虎军团绝不是好惹的!”
  旁边的贾无道忽然间神色一动,提议道:“将军,老漆,我们是不是可以先下手,把我们猛虎军团转战万里,两度攻陷明月国都并生擒秋风劲的消息放出去?一旦帝都的贵族元老和民众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老蒙恪的阴谋就再无从施展了。”
  “这主意倒的确是个好主意,如果真能提前把真相捅出去,老蒙恪还真的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往肚子里吞了,蒙衍这个草包将难逃罪责,而将军则可以凭借两度攻破西京以及生擒秋风劲的赫赫战功再次成为帝国英雄,独享无上荣耀了。”
  漆雕子点了点头,然后又不无遗憾地叹息道,“可遗憾的是,我们现在缺乏及时快捷的通讯工具,即便一切顺利我们也得五天之后才能回到三江,然后再派人换乘快马急驰西陵,又要至少一天时间,然后再由青菡夫人以飞鸽传书告知帝都的贵族元老,这也需要时间,这样算来,我们要想把西征的真相捅到帝都去至少也要七天时间,可蒙恪根本不可能给我们这么多的运作时间。”
  “是啊。”
  孟虎喟然长叹道,“老蒙恪年老成精,不好糊弄啊,这老家伙一旦发现情形不对肯定会抢先传书帝都,我们的消息要七天之后才能抵达帝都,可老蒙恪的飞鸽传书最多只要两天就能传回洛京了,没法比啊。”
  “倒也是。”
  听了漆雕子的分析,贾无道也是满脸遗憾,然后说道,“这次回到西陵,卑职一定要想尽办法多收购一批信鸽,下次出征的时候我们就再不必因为缺乏快捷有效的通讯工具而发愁了,更不会因此而耽误了大事。”
  孟虎哂然道:“虽说我们控制洛京舆论的机会不大,可给老蒙恪和帝国朝廷制造一些麻烦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暗中派人把真相捅给另外几位皇子以及暗中支持那些个皇子的贵族元老,嘿嘿,到时候就有好戏瞧了。”
  ……
  中午时分,蒙恪的三路大军终于在猛虎军团的驻地汇合了。
  因为早上的时候江边大雾弥漫,再加上情形不明,所以三路大军都非常谨慎,行进速度也不快,出于谨慎,蒙恪下令三路大军完全展开,以猛虎军团驻地为中心布成大网,从三个方向往中间缓缓碾压。
  蒙恪原以为被困在网中的西部军团将无所遁形,可最终的结果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三路大军会帅之后,蒙恪才发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事实,西部军团大营居然空了,原本应该驻扎在大营里的西部残兵居然不见了!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了蒙恪的预料,因为斥候将军回报说只有万人左右的乱军四散溃逃,那么根据西部军团残军的兵力来估算,至少还有两万军队应该驻扎在营地里,可现在营地却是空的,这两万人上哪了?
  难道斥候将军谎报军情?
  难道斥候队被孟虎骗了?
  难道孟虎已经察觉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故布疑阵以少量军队的四散奔逃为幌子吸引斥候队的主意,而西部军团的主力却趁机悄无声息地突围了?不管是哪种可能,现在铁的事实就是西部军团的主力已经不见了!
  叶浩天策马凑近蒙恪,低声说道:“王爷,这事有些邪门啊!”
  蒙恪苍老的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厉芒,低声说道:“西部军团主力突然失踪,局势已经失去控制,最终的结果已经很难预料了,现在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叶浩天凛然道:“王爷的意思是……”
  蒙恪断然说道:“立即传讯洛京,令曹墨大人把西征落败的真相昭告天下,再召集贵族元老宣读先皇遗诏,还有我们这边,马上召集所有师团长以上将领组织简短的仪式,由本王亲自主持,蒙衍即日登基,执掌天下!”
  叶浩天失声道:“王爷,先皇遗诏已经确立二殿下为帝国储君,可在这里仓促登基似乎与礼仪不合呀?臣以为,是不是先将先皇的遗诏昭告天下,以安定帝国民心、军心,然后等回师洛京后,再举行盛大的登基典礼?”
  “浩天你糊涂!”
  蒙恪皱眉喝道,“你也不想孟虎是什么人?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这事原本就是我们在欺瞒天下,原本就是我们在火中取栗,眼下本王出征在外,无法掌控朝中局势,如果不以铁腕手段昭示本王决心,镇慑住那些个反对势力,后果将不堪设想!”
  叶浩天一点即透,悚然道:“王爷英明,臣鲁钝,险些误了大事。”


第二百零五章 割据
  蒙恪刚刚派人放飞信鸽,斥候队又传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散布在北边的几十个斥候小队遭到了神秘猎杀!
  听完禀报,蒙恪挥手屏退斥候将军,然后问叶浩天道:“浩天,这事你怎么看?”
  叶浩天道:“王爷,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今天凌晨时分趁着大雾四散奔逃的乱军其实并非西部叛军,而只是随军的明月壮丁,孟虎故意给这些明月壮丁披上西部军团的战袍,分明是为了转移我军眼线,为西部军团主力暗中突围争取时间和机会。”
  蒙恪皱眉问道:“你是说,西部军团已经趁着夜色和大雾向北边突围了?”
  “应该是这样。”叶浩天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如果臣没有猎错,事情的整个过程应该是这样的,孟虎察觉了蛛丝马迹试图率领西部军团摆脱监控,正好昨夜起了大雾,于是孟虎便派出斥候队趁夜猎杀了我军散布在北边的斥候队,然后率领西部军团的残兵趁着夜色的大雾悄然往北潜行,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再释放早就准备好的明月壮丁,以吸引和转移我军视线,那么现在,孟虎的西部军团残兵至少已经往北边逃出上百里了!”
  蒙恪皱眉道:“西部军团足有三万残兵,这么大规模的军队调动很难掩人耳目,为什么斥候队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报?”
  叶浩天道:“王爷,北边的斥候队不是已经被猎杀了吗?”
  蒙恪摇头道:“晚上天色太黑,再加上大雾弥漫,我军的斥候队被偷袭猎杀也是有可能的,可现在天色已经大亮,大雾也已经消散,本王绝不相信孟虎的斥候队还能无声无息地猎杀禁卫军的斥候队。”
  蒙恪这话倒不是吹牛,禁卫军团是光辉帝国十大主力军团中最精锐的军团,其斥候队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果被敌人趁着夜色和大雾猎杀了,那是有可能的,可要说大白天也会被敌军的斥候队猎杀,那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叶浩天若有所思道:“王爷是说,西部军团的残兵没有往北边突围?”
  蒙恪断然道:“如果本王没有料错,四散奔逃的明月壮丁是疑兵之计,故意猎杀北边的斥候队同样只是疑兵之计,西部军团的主力应该还有附近,浩天你发现江边茂密的芦苇荡和不远处大片浓密的竹林没有?没准他们就藏在里面!”
  “报……”
  蒙恪话音方落,身后陡然响起了一把凄厉的号子声。
  蒙恪和叶浩天急回头看时,只见刚刚离去的斥候将军已经去而复返,然后仆地跪倒在蒙恪面前,剧烈地喘息道:“王爷,北边百里开外发现了大约一个中队兵力的明月帝国军,再往北约五十里,还发现了大量明月帝国军!”
  “你说什么?”蒙恪霍然色变道,“大量明月帝国军?”
  “是的。”斥候将军重重点头道,“具体兵力不详,但至少也有一个师团的兵力!”
  “一个师团!?”叶浩天凛然道,“王爷,会不会是……”
  蒙恪霍然举手阻止叶浩天,然后挥手屏退了斥候将军,这才沉声问道:“浩天,你的意思是说,这队明月帝国军就是乔妆的西部军团?”
  叶浩天道:“孟虎诡计多端,这样的举措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下子连蒙恪的信心也开始动摇了,难道孟虎的西部军团真的已经趁着夜色往北边突围了,难道斥候队发现的这支明月帝国军果真便是孟虎的西部军团?仔细想想,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了,因为放眼整个青州,又怎么可能还有成建制的明月帝国军存在?
  事实上,禁卫军斥候队发现的明月帝国军那是真正的明月帝国军,而且是燕长空率领的青州军团残部,不过燕长空的青州残部的兵力只有大约两个联队,并没有一个师团,禁卫军的斥候队是受了燕长空疑兵之计的欺骗。
  原本,燕长空已经接到了秋雨棠的军令,而且已经率部向虎啸关方向后撤。
  可在撤回虎啸关之前,燕长空却遇到了萧成栋的水师军团,并从萧成栋嘴里知道了猛虎军团两度攻陷西京并俘虏明月帝国皇帝秋风劲的消息,燕长空勃然大怒,当即率领手下的两个青州联队尾随猛虎军团追杀而来。
  不过,没等燕长空的青州军追上孟虎的猛虎军团,便发现了蒙恪的大军。
  燕长空当然不会干以卵击石的蠢事,当即率领青州军往北边撤退,以躲避蒙恪大军的兵锋,结果却阴差阳错地被蒙恪大军的斥候队当成了乔妆突围的西部军团残部,这事不但孟虎、漆雕子他们没想到,蒙恪和叶浩天他们同样也没有想到。
  燕长空也绝不会想到,正是由于他的追杀,结果阴差阳错地帮了孟虎的大忙,如果不是燕长空的青州残部及时出现,蒙恪很可能会下令大肆搜索通天河边的芦苇荡以及那片广茅的竹林,这样一来,蒙恪就很有可能会当场识破猛虎军团的行踪!
  历史的必然往往都是由诸多的偶然造成的,这次也没有例外!
  如果蒙恪当场识破了猛虎军团的行踪,那么尾随疾追之下,猛虎军团最多只能与蒙恪的二十万大军拉开半天行程,这样一来,猛虎军团要想摆脱蒙恪大军那就是千难万难了,在蒙恪大军的穷追猛打下,猛虎军团的最终命运也就没什么悬念了。
  沉吟片刻,蒙恪断然下令道:“立即传令全军,往北追击!”
  ……
  转眼间三天过去。
  就在这天时间里,光辉、明月、星河三大帝国连续发生了三件影响深远的大事!
  第一件大事,光辉帝国皇帝蒙远驾崩,代理国政的帝国宰相曹墨宣读了蒙远遗诏,二皇子蒙衍继位,蒙恪在军中为蒙衍举行了简单的登基仪式,至于盛大的加冕仪式则需要回到洛京后再进行,而且得请光明教廷的圣女殿下亲自主持加冕仪式。
  第二件大事,由于青州、涿州和幽州水灾灾情严重,刚刚登基还不到半个月的新皇帝秋野下诏免除青、涿、幽三州五年钱粮税赋,为了给迹近枯竭的帝国财政输血,秋野下诏废除了土地买卖的禁令,并放开盐铁丝茶等官营行业的禁令,允许民间资本介入,由此,明月帝国的国策开始由重农抑商向商农并重过渡。
  第三件大事,星河帝国南部亲王秦川在葫芦谷大败中受到了惊吓,逃回漠南城后不到两个月即一命呜呼,但帝国皇帝秦岚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对秦川的惩罚,除下诏割去秦川王爵爵位外,还将南部亲王一脉废为庶民,此后,秦岚又力排众议加封南部大将风轻扬为南部亲王,首开星河帝国异姓封王的先河。
  与这三件大事相比,孟虎率领猛虎军团残部逃回河西要塞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昔日巍峨的河西要塞现在早已成了一片废墟,蒙恪也没有派兵在这里驻扎,孟虎也没有在这里停留缅怀的意思,虽然他曾经在这里和明月帝国军血战连场,并差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这一切对孟虎来说并不算什么。
  对于孟虎来说,当务之急是尽快逃回西陵,然后抢在蒙恪大军回师之前起兵!
  另外,蒙恪也已经发现情形不对,可惜为时已晚,等他再带着大军往回追时,一来一去已经和猛虎军团拉开了整整七天的行程,七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对于孟虎这种心狠手辣、行事果敢的枭雄来说,七天已经足够他做完所有想做的事情了!
  ……
  光明历1062年5月,孟虎正式起兵,割据一方。
  鉴于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起兵后孟虎并没有盲目留守西陵,在席卷了西陵、三江、河东所有的粮草辎重之后率军上了青牛屯,同时,孟虎也带走了三地所有的工匠,这其中既有铁匠、木匠,也有石匠、篾匠等手工业者。
  孟虎不是土鳖,这次上青牛屯也不是要当山大王。
  孟虎之所以要把西陵、三江、河东三地的工匠挟裹上青牛屯,那是另有所图,总之这些工匠将来是要派大用场的。
  大军进驻青牛屯大寨之后,孟虎立刻对猛虎军团进行了整编。
  说起来这次西征猛虎军团是战功累累,可伤亡也极其惨重,出征时的十万大军最后只有两万九千余人活着回了西陵,各级军官的伤亡也很大,光是联队长以上军官就战死了四十六人,而猛虎军团只有四个师团的编制,总共也就二十个联队长,也就是说死了换,换了死,死了再换,联队长以上军官几乎换了两拨还多。
  还有出征时的四个师团长,也就战鹰活着回来了。
  这次整编,孟虎把猛虎军团从四个师团缩编成了两个,一个重装步兵师团,一个弓箭手师团,此外还有直属军孟虎指挥的骑兵联队和近卫联队,幸存的两千多野蛮人被编成了骑兵联队,不过由于缺马,现在实际上也是个步兵联队。
  ……


第二百零六章 和孟虎做一笔交易
  青牛屯大寨,孟虎行辕。
  孟虎霍然起身,目光灼灼地从厅中十几名老兵身上掠过,朗声道:“现在我任命……”
  分坐两侧的漆雕子、贾无道还有十几名老兵顿时呼喇喇地站起身来,然后同时侧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了孟虎。
  孟虎道:“漆雕子。”
  漆雕子欣然起身,朗声应道:“卑职在。”
  “任命你为猛虎军团首席军师。”
  “是。”
  “贾无道。”
  “卑职在。”
  “任命你为猛虎军团次席军师兼情报总长。”
  “是。”
  “战鹰。”
  “在!”
  “任命你为猛虎军团重装步兵师团师团长。”
  “是!”
  “山豹。”
  “在!”
  “任命你为猛虎军团弓箭手师团师团长。”
  “是!”
  “石墩。”
  “在!”
  “任命你为猛虎军团直属骑兵联队联队长。”
  “是!”
  “张兴霸。”
  “在!”
  “任命你为猛虎军团直属近卫联队联队长。”
  “是!”
  “两大师团及两大直属联队各级军官的人选,由各自主官酌情定夺!”
  “是!”
  宣布完人事任免,孟虎才挥手道:“都坐下吧,现在由首席军师向大家介绍详情。”
  孟虎话音方落,众人眸子里顿时都流露出了期待之色,老实说他们直到现在还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在猛虎军团向青牛屯大寨转进的时候,孟虎并没有事情的真相告诉大伙,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包括孟虎最亲信的张兴霸、石墩、山豹等人在内,都还不知道孟虎其实已经起兵造反了。
  起兵之事,一直就只有孟虎、漆雕子和贾无道三人知情。
  但现在已经到了必须向全军将士公布真相的时候了,否则就无法稳定军心,当然,表面上孟虎是绝不会承认自己造反的,起兵理由自然也是冠冕堂皇的,但本质其实就是造反,就是成为光辉帝国几百年来第一个武装割据势力。
  战鹰、石墩等十几名武将齐刷刷地坐回了椅子上。
  漆雕子却长身而起,说道:“诸位将军,今天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大家,我们刚刚得到洛京方面传来的消息,摄政王蒙恪颠倒黑白,歪曲事实,居然把我们将军和猛虎军团的功绩转嫁到了二皇子蒙衍和他的近卫军团身上。”
  “转嫁?”战鹰愕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其余石墩、张兴霸、山豹等人也是满脸困惑。
  漆雕子解释道:“也就是说,率领大军转战万里,生擒明月帝国皇帝秋风劲的成了二皇子蒙衍,两度攻陷西京的军队也成了蒙衍的近卫军,而我们将军则成了勾结明月帝国军,导致中路三十万大军覆灭的罪魁祸首,我们猛虎军团也成了叛军!”
  “啥?”
  “还有这事!?”
  “简直岂有此理!”
  “太可恶了,这他妈的还有天理吗?”
  战鹰等人闻言顿时群情激愤,一个个全都站了起来。
  孟虎冷嗖嗖的一记眼神扫过来,又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诸将顿时噤若寒蝉,又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
  漆雕子接着说道:“知道蒙恪的二十万大军驻扎在河原是为了做什么吗?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剿灭我们这支叛军,要不是将军见机得早,及时洞察了蒙恪的阴谋,我们猛虎军团现在只怕已经全部成为蒙恪的刀下冤魂了!”
  战鹰等人已经气得满脸通红了,要不是孟虎在场,他们只怕早已经拍案而起了。
  眼看气氛已经被漆雕子调动起来,孟虎这才不失时机地站起身来,朗声道:“我们猛虎军团的将士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更不想当什么叛军,但我们绝不会忍受无端的污蔑,要我们猛虎军团蒙受不白之冤,没门!”
  “对,没门!”
  “我们猛虎军团可不是吃素的。”
  “谁想冤枉我们,那他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量!”
  战鹰诸将纷纷起身,大声附和。
  “平!”
  孟虎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厉声道,“一句话,我们猛虎军团绝不受人摆布,朝廷如果能还我们清白,我们猛虎军团还是帝国的忠诚卫士,如果朝廷继续歪曲事实,并且派出大军征讨我们的话,我们也绝不会坐以待毙,我们一定会反抗到底!”
  “对,我们绝不会坐以待毙。”
  “我们反抗到底!”
  “管他来多少人,想动我们猛虎军团那是找死!”
  众将轰然应诺。
  “现在散会。”孟虎大手一挥,朗声道,“各位将军立即各自回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麾下的将士们,告诉大家,我们猛虎军团从来就不想叛军,更不想造反,我们只要朝廷还我们清白,只想朝廷还我们公道!”
  众将轰然应诺,然后纷纷领命去了。
  稍顷,行辕大厅里便只剩下了孟虎、漆雕子和贾无道三人。
  孟虎把目光投向漆雕子,问道:“老漆,你说老蒙恪会不会派兵进剿青牛屯大寨?”
  漆雕子道:“卑职以为不会,理由有三:其一,将军并未正式造反,只是上书朝廷讨还清白,蒙恪贸然兴兵,难免理亏;其二,蒙恪的二十万大军虽然已经回师西陵,但粮草辎重并没有备齐,无法久战,其三,蒙衍虽然已经顺利继位,但帝国政局不稳,蒙恪急需返回洛京稳定大局,有这三个原因,卑职料定蒙恪不敢进剿青牛屯。”
  孟虎点头道:“如果蒙恪不敢进剿青牛屯,那他势必会派一员大将坐镇西部行省,你们说蒙恪会派谁来?又会留下多少军队镇守西陵?”
  “这个就不好猜测了。”
  漆雕子摇头道,“不过不管蒙恪派谁来,在这西部行省他都讨不了什么便宜,因为赵家在西部行省的势力可以说是根深蒂固,而青菡夫人又是赵家仅存的嫡系血脉,只要有青菡夫人的鼎力支持,西部行省的局势就绝不会失控。”
  话音方落,行辕外忽然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将军,孟虎将军!”
  “站住,未经将军允许,谁也不准擅闯行辕。”
  “本将军有急事要求见孟虎将军,快点让开!”
  “不行,没有将军召令,谁也不准入内,违令者斩!”
  然后是一阵战刀出鞘的声音,显然行辕外已经剑拔弩张了。
  孟虎的眉头霎时蹙紧了,抬头问道:“外面是马肆风将军吗?”
  有近卫兵入内禀道:“将军,马肆风将军直闯行辕,被卑职拦下了。”
  孟虎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近卫兵领命去了,稍顷马肆风便已经昂然直入,于阶下向孟虎抱拳一揖,朗声道:“孟虎将军,卑职请问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在河原的时候没有与燕王大军会师,返回西陵之后为何又要紧急撤入青牛屯?”
  孟虎低头沉吟片刻,忽然抬头问道:“将军真想知道?”
  “当然。”马肆风拍手叫道,“卑职都快让这事给憋疯了。”
  “好吧。”孟虎喟然长叹道,“那本将军就只能据实相告了……”
  听完孟虎的叙述,马肆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啥,将军你说什么?率军转战万里,两度攻陷西京并生擒秋风劲的变成了二皇子,呃不,变成了当今皇帝陛下?而将军你却成了勾结明月帝国的叛贼?燕王还在河原设下了陷阱,要把猛虎军团当成叛军一网打尽?”
  孟虎冷然道:“让人不敢相信吧?但这的确是事实!”
  “不,这不可能。”马肆风连连摇头道,“这绝不可能,燕王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将军是不是弄错了?”
  “弄错?”孟虎哂然道,“这事早已经传遍整个洛京了,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帝国乃至整个中土世界。”
  “这……”马肆风哑口无言了,好半晌之后才又问道,“那将军你打算怎么办?”
  孟虎反问道:“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办?”
  “我?”马肆风思忖半晌后黯然道,“卑职定当以死相荐。”
  “以死相荐?”孟虎冷然道,“自私!身为主将,你竟然不替麾下将士考虑?”
  马肆风霍然抬头,大声说道:“但卑职始终认为,这事绝不是真的,其中必定有所误会。”
  孟虎道:“既然肆风将军不信,本将军也没办法,现在你就可以带着剩下的两千多北方将士离开青牛屯,但在临行之前本将军不能不提醒你一句,在返回北方行省的路上,一定要当心帝国军队对你们下黑手!”
  “多谢将军好意。”
  马肆风向孟虎拱了拱手,转身扬长而去。
  目送马肆风的身影远去,贾无道忽然阴恻恻地问道:“将军真要放他走?”
  漆雕子也道:“卑职也不赞成放走马肆风,蒙恪和蒙衍叔侄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帝国的舆论,他们的说法已经成为了主流,帝国百姓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既便私底下有别的说法,也已经不足以改变大局了。”
  “所以,出于稳定北方行省军政大局的考虑,蒙恪非但不会秘密处死马肆风,还有可能重用他,甚至有可能直接任命他为北方总督!这马肆风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他真要当了帝国的北方总督,对将军的未来战略可是非常不利的。”
  “不。”
  孟虎摆了摆手,淡然道,“我却不这样看。”
  “哦?”漆雕子欣然道,“不知道将军有什么高见?”
  “谈不上什么高见,我只是觉得杀了马肆风太可惜。”
  孟虎淡然道,“诚如老漆、老贾你们所担心的那样,马肆风的确是员不可多得的骑兵悍将,他的骑兵那可真是迅疾如风,而且战斗力也十分强悍,这样骁勇善战的骑兵将领,杀了岂不了太可惜了?”
  漆雕子道:“可要是不杀他,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放虎归山?”孟虎惹有所思道,“谁又敢断言将来他不会成为我麾下的虎将呢?”
  ……
  西陵,蒙恪临时行辕。
  叶浩天刚进门,蒙恪就急切地问道:“浩天,西部行省下辖六府的情形怎么样?”
  “王爷,六府的情形不太妙。”
  叶浩天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地说道,“孟虎这混蛋比我们早回来七天,就这七天,他已经派人把事情的真相传遍了西部六府,而朝廷下发的公文则被这家伙截获了,现在西部六府到处都在传颂猛虎军团转战中州、七战七捷并生擒秋风劲的事迹,许多说书艺人都已经在茶馆说上了。”
  “唉。”
  蒙恪叹息道,“都怪本王大意,中了孟虎奸计啊。”
  叶浩天道:“这也不能怪王爷,谁又能想到孟虎这家伙居然会趁着大雾从水路逃跑呢?”
  蒙恪沉吟片刻后说道:“这样,浩天你立即召集西部六府的官员澄清事实,至于那些在茶楼洒肆大肆散布谣言的奸细,该抓抓,该杀杀,绝不姑息,总之我们绝不能任由孟虎的邪恶舆论无限漫延,一定要把西部六府的错误舆论扭转过来。”
  “是。”叶浩天恭声应道,“臣回头就召集六府官员澄清事实。”
  “唉。”蒙恪摇头叹息道,“扭转西部六府的舆论不难,可一举剿灭猛虎军团的战机却是彻底丧失了。”
  “是啊。”
  叶浩天点头附和道,“猛虎军团有了七天时间的休整和准备,再加上青牛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我军的粮草辎重又未备齐,而且帝都局势也没有稳定,诸多不利因素加一块,我们也只能放弃进剿了。”
  “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空着两手回洛京。”
  蒙恪皱眉道,“如果不能把明月帝国皇帝秋风劲押回洛京,又怎么向贵族元老和帝都百姓交待?又怎么圆这个弥天大谎?”
  叶浩天为难道:“可问题是秋风劲在孟虎手中啊。”
  “是啊,秋风劲在孟虎手中啊,这事可有些棘手啊。”
  蒙恪负手来回踱了十几个来回,忽然顿步说道,“对了,孟虎好像并没有宣布造反吧?”
  “这倒没有。”
  叶浩天若有所思道,“潜伏在青牛屯中的细作刚刚传回消息,孟虎并没有宣布造反,甚至没有公开宣称要和帝国作对,只说王爷使他们蒙受了不白之冤,并扬言说猛虎军团绝不会束手待毙,听任摆布。”
  “好。”
  蒙恪点头道,“只要还没有撕破脸就好。”
  叶浩天闻言神情一凛,低声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蒙恪沉声道:“本王打算亲自走一趟青牛屯,和孟虎做一笔交易!”
  “啊!?”叶浩天闻言大惊失色道,“王爷要上青牛屯,这可使不得啊。”
  蒙恪哂然道:“你担心孟虎会对本王不利?”
  叶浩天说道:“王爷,我们都已经把西征惨败的罪名强行按在孟虎头上了,难道他还会对王爷客气?”
  “呵呵,浩天你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蒙恪微笑道,“我们把罪名按在孟虎头上是一回事,孟虎会不会对本王不利那又是另外一回事,这次孟虎没有直接宣布造反,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有顾忌,他现在实力不足,羽翼未丰,而朝廷的实力却是空前强大,并且民心稳固,如果孟虎直接宣布造反,那就真成了叛国贼,乱党,就会招到帝国权贵和平民百姓的群起攻击,如此一来,无论孟虎有多厉害,无论猛虎军团多么骁勇善战,都难逃覆灭的下场。”
  叶浩天急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
  蒙恪说道,“孟虎要是胆敢对本王不利,那他就会背负叛国贼的骂名,就会沦为整个帝国的敌人!”
  “可是……”
  叶浩天想了想,又道,“既便孟虎出于政治上的考虑,而不敢对王爷怎么样,可他也不会乖乖地把秋风劲交给王爷吧?毕竟秋风劲是个重要的人证,孟虎要是把他交给王爷,岂不是更加无法替自己洗刷冤曲了吗?”
  “事在人为嘛。”
  蒙恪摆了摆手,淡然道,“没有尝试过的事情最好不要轻易做出结论,谁也敢断言孟虎不会交出秋风劲呢?只要孟虎有拥兵自立的野心,本王就会开出足以让他心动的筹码,他一定会乖乖地把秋风劲交出来。”
  “既然王爷已经决定了,臣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叶浩天无奈地说道,“不过在王爷动身上青牛屯之前,是不是先把西部军团的军团长人选确定下来?还有,赵青菡这个西部总督该怎么处置?她毕竟没有参与西征,如果强行牵连到她身上,只怕会引起整个赵氏家族的不满啊。”
  蒙恪沉吟道:“赵青菡先不动她,至于西部军团长的人选……你觉得夜枭怎样?”
  “夜枭将军?”叶浩天点头道,“功勋和资历倒是足够,不过好像缺些智谋啊?”
  蒙恪微笑道:“如果让岳蒙给他当幕僚长兼任第一师团的师团长呢?你觉得怎样?”
  叶浩天心头微动,当下连连点头道:“岳蒙将军虽然年轻,可论用兵和智计却不在孟虎之下啊,这点葫芦谷一役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如果由夜枭将军出任西部军团长,再由岳蒙将军担任幕僚长兼任第一师团长,那就万无一失了。”
  蒙恪欣然道:“那就这么定了,你是兵部大臣,委任令就由你签发吧。”


第二百零七章 蒙恪进山
  洛京,帝国宰相曹墨府邸。
  曹林疾步走进书房,向父亲曹墨抱拳作揖道:“孩儿参见父亲。”
  曹林是帝国宰相曹墨的长子,也是光辉帝国皇家御林军的大统领。
  曹墨招手道:“林儿你过来。”
  曹林依言走到曹墨面前,低声问道:“看父亲神色,是不是收到王爷飞鸽急书了?”
  曹墨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那封火漆书信递给了曹林,曹林匆匆看完不由脸色微变,低声说道:“什么?王爷要再次幽禁大殿下和三殿下?并把暗中与两位殿下有往来的贵族元老全部监控起来,在必要的时候采取必要的措施?这……”
  曹墨沉声问道:“林儿,这事你是怎么看的?”
  曹林沉吟片刻后答道:“如果情非得已,这也不失为稳定政局的应急办法,但这事毕竟涉及两位殿下以及上百位贵族元老啊,如果全部拿下难免会伤及帝国元气,孩儿以为,只要王爷能在月内回到洛京,其实完全不必多此一举。”
  曹林话中并没有提到已经继位的蒙衍,可见在曹家父子眼中蒙衍并没什么份量,既便他已经登基了,可在曹家父子看来,真正掌控帝国大权的仍旧是摄政王蒙恪,至少在举行加冕仪式之前,蒙衍是不可能真正统治这个庞大帝国的。
  曹墨摆了摆手,又道:“为父问的不是这个,为父是问你,王爷所说的必要的时候是指什么时候?”
  “这个……”
  曹林想了想,答道,“如果孩儿没有猜错的话,王爷所说的必要的时候,恐怕指的是他出现了什么意外,无法返回洛京主持朝政的时候!因为只有出现了这种意外的情形,对两位殿下以及与他们暗中有往来的贵族元老采取措施才显得有必要,不过父亲也不要担心,也许这只是王爷的未雨绸缪,并不一定要付诸行动。”
  “但愿是这样吧。”
  曹墨点了点头,语气凝重地说道,“不过既然王爷在信中这么说了,这事我们就一定得办,而且必须得办妥!这样,林儿你立刻调拨御林军,把两位殿下的王府‘保护’起来,至于暗中与两位殿下有所往来的贵族元老,只宜暗中监视,眼下还不宜公开行动。”
  “是。”曹林轰然应道,“孩儿这便去安排。”
  说罢,曹林即转身去了。
  目送曹林健硕的身影远去,曹墨幽幽叹息道:“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
  青牛屯后寨。
  赵青菡紧紧地靠在孟虎怀里,听着呼呼的风声从耳旁刮过,颇有些依依不舍地说道:“起风了……”
  “是啊,起风了。”孟虎颇有些感慨地说道,“这场大风,还不知道要搅起多大的波澜呢?”
  (这段原本是可有可无的,对于可有可无的情节,剑客的一贯态度是直接省略,因为剑客一直追求的快节奏,行文绝不拖泥带水,可问题是有些读者跟不上节奏在那里叫了,文中没有交待孟虎和赵青菡亲热的情节,居然说两人连个面也不见,我真是无语了,换了你是孟虎,大半年没回家了,好不容易回了家能不和老婆见面,能不上床干那事?)
  赵青菡忍不住白了孟虎一眼,嗔道:“真是只没情调的呆头鹅。”
  孟虎哈哈一笑,伸手揽住赵青菡的细腰,说道:“对,是我没情调,我不该在风花雪月的时候讲什么勾心斗角,更不该在青菡小姐芳心可可的时候大谈什么残酷的政治斗争,青菡小姐要不这样,趁着左近无人,我们到前面树林子里去好好谈谈心?当然,这次谈心一定要开诚布公,袒诚相对,嘿嘿……”
  “讨厌。”
  赵青菡白皙的粉脸上霎时涌上了两朵红云,轻轻啐了孟虎一口,“谁要和你袒诚相对,开诚布公了?”
  孟虎的眼神忽然转为深情,双手也从赵青菡的腰肢往下滑落,轻轻地贴住了她丰腴的翘臀,动情地说道:“要不还是别去河北了吧?”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赵青菡仰起娇靥,深情款款地凝注着孟虎,柔声说道,“可不去不行啊,燕王和朝廷把这么大的冤屈加在你身上,这个亏我们是绝不能吃的,可燕王是堂堂摄政王,他更不可能主动改口,这场对抗肯定会持续下去,所以我得尽快去河北、山阳走一趟,和几个叔叔伯伯好好地商量商量。”
  孟虎柔声道:“青菡你可要想清楚了,千万别因为我的事和朝廷闹僵了,这会给你们赵氏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赵青菡忽然伸出小手轻轻掩住了孟虎的嘴唇。
  孟虎又轻轻移开赵青菡的小手,然后微微低头照着她艳红的樱唇重重地吻了下去,赵青菡嘤咛一声软瘫在孟虎怀里,山风轻柔地吹过,荡起赵青菡耳畔的几缕青丝,轻柔地拂在孟虎脸上,带给男人丝丝的痒意。
  ……
  西陵,蒙恪临时行辕。
  夜枭和岳蒙前后进了偏厅,向蒙恪抱拳作揖道:“参见王爷。”
  蒙恪摆了摆手,淡然道:“你们都来了,先坐吧。”
  “谢过王爷。”
  夜枭和岳蒙谢过蒙恪,分别坐到了偏厅左右两侧的椅子上。
  蒙恪的目光最先落在夜枭身上,问道:“夜枭,如果本王没有记错,你调入皇家禁卫军团应该有十七年了吧?”
  夜枭急起身应道:“回禀王爷,到今天为止臣已在皇家禁卫军团服役十七年零六个月了。”
  “坐坐,坐下说话。”
  蒙恪挥手示意夜枭落座,也许是加快起了以前的光景,蒙恪脸上有了丝丝笑容,“记得你刚调入皇家禁卫军团的时候,还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这十七年过去,你也已经跻身帝国将林了。”
  夜枭忙道:“如果没有王爷的栽培,哪里有臣的今天。”
  “不说了。”蒙恪摆了摆手,深忽然问道,“兵部的委任令你们接到了吧?”
  夜枭和岳蒙同声应道:“臣等前天就已经接到了。”
  蒙恪点头道:“那好,现在你们已经是西部军团的军团长和幕僚长了,本王今天把你们叫来,就是想听听,你们上任之后将如何与西部总督赵青菡相处?又将如何对付盘踞在青牛山上的猛虎军团残兵?”
  夜枭回头与岳蒙交换了一记眼神,恭声应道:“这事臣已经和岳蒙将军交换了意见,臣以为,赵氏家族在西部行省的势力很大,尤其在河北、山阳两府更是根深蒂固,所以眼下还不能和赵青菡撕破脸!”
  蒙恪听了眉头微皱,问道:“就这?”
  夜枭不疾不徐地接着说道:“当然,我们也不能对赵家放任自流,关于如何对待赵家这个问题,臣以为岳蒙将军说的就很有道理,对于赵家我们要区别对待,对于心向朝廷的,予以大力扶恃,对于在朝廷和赵青菡之间左右摇摆的,尽量予以拉拢,对于那些铁了心追随赵青菡和孟虎的,坚决予以打压!”
  “嗯。”
  蒙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孟虎的残兵呢?你们又打算怎样对付?”
  夜枭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王爷,这事不太好办。”
  蒙恪闻言微微点头,他当然知道孟虎很难对付,如果夜枭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的话,那蒙恪就该考虑换人了,反倒是夜枭现在这番谨慎的表态,深得蒙恪认可,这说明夜枭和岳蒙已经认真分析过孟虎和他手下的那两万多残兵了。
  见蒙恪没有说话的意思,夜枭只好接着说道:“王爷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早在青州军大举入侵时,孟虎就已经开始经营青牛屯大寨了,青州军败走后,孟虎更是通过赵青菡堂而皇之地在青牛屯集结了大量的粮草辎重,还有西部将士的家属,也几乎全被孟虎接到了青牛山上,所以说,这事解决起来很棘手啊。”
  蒙恪皱眉道:“有困难是肯定的,可你们总该想过怎样化解吧?”
  夜枭点头道:“臣已经和岳蒙将军合议过了,只有一个办法能瓦解孟虎的军队。”
  “哦?”蒙恪欣然问道,“什么办法?”
  夜枭回头望着岳蒙,微笑道:“这事还是由岳蒙兄弟跟王爷说吧。”
  岳蒙点了点头,对蒙恪说道:“王爷,要想瓦解孟虎的军队,就必须首先瓦解他们的军心,而要想瓦解孟虎残兵的军心,就必须首先使他们丧失民心,只要孟虎和他的军队在西部行省失去了民心,他的军队就会变得寸步难行,其军心也就瓦解了。”
  蒙恪道:“那么怎样才能使孟虎和他的军队在西部行省丧失民心呢?”
  岳蒙道:“一句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蒙恪道:“这话怎么说?”
  岳蒙道:“孟虎之所以能得到西部百姓的拥护,并不是因为他骁勇善战,也不是因为他在青州军大举入侵时的力挽狂澜,臣以为,西部百姓之所以拥护孟虎,完全是因为孟虎以近乎野蛮和粗暴的方式将西部权贵和教会的土地无偿分给了百姓!”
  蒙恪闻言不由陷入了沉思,好半晌后才又问道:“这么说你们打算效仿孟虎均田亩?”
  “是的。”
  夜枭铿然起身,肃然说道,“既然王爷问起,那臣就抖胆直说了,如果王爷不能授权臣等均分田亩,要想瓦解孟虎和他手下那支虎狼之师怕是千难万难!”
  蒙恪缓缓起身,目光灼灼地望着夜枭和岳蒙,凝声说道:“只要能肃清孟虎残兵,本王都依你们!”
  夜枭和岳蒙同声谢道:“王爷英明。”
  蒙恪摆了摆手,又道:“你们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没有?”
  夜枭看了看岳蒙,说道:“王爷,关于兵员和装备臣等就不提什么额外的要求了,唯独用来补充西部军团的老兵,除了禁卫军团的第六师团,能不能再从东部、东北、东南三大军团抽调几个闪族联队?”
  “呵呵,这个没问题。”
  蒙恪欣然道,“等会叶大人就会过来,本王让他把东部、东北、东南三大军团中的六个闪族联队全部调来西部军团。”
  正说呢,兵部大臣叶浩天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蒙恪欣然微笑道:“浩天你来得正好,夜枭正向本王讨要六个闪族联队的老兵,你这个兵部大臣给还是不给啊?”
  叶浩天忙赔笑道:“夜枭将军要兵,臣岂敢不给?”
  说罢,蒙恪和叶浩天同时微笑起来,夜枭和岳蒙不傻,看出两人有要事商量,当下向叶浩天见礼过后便告辞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蒙恪问道:“浩天,又出状况了?”
  叶浩天点头道:“是这样,北方总督重山麾下第四骑兵师团的马肆风带着两千多残兵已经开到西陵城外了。”
  “啥?马肆风!?”
  蒙恪这才突然想起,当初河原分兵时,重山的确将麾下的第四骑兵师团划给了孟虎,当下真是又惊又疑又喜又忧,沉声问道,“这个马肆风还活着?他手下的那支骑兵也还剩下了两千多残兵?”
  “谁说不是。”
  叶浩天点头道,“不过孟虎放回马肆风和这两千多残兵可是没安什么好心啊,他这分明是想借这两千多残兵把西征的真相流传出去啊,所以臣以为,马肆风不能留,这两千多残兵也必须杀了灭口。”
  蒙恪闻言霎时蹙紧了眉头,背负双手在偏厅里来回踱起步来。
  叶浩天的眼神跟着蒙恪的脚步来回移动,急声劝道:“王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蒙恪忽然顿住脚步,若有所思道:“记得以前重山曾经提起过这个马肆风,好像是风城马家的老三吧?嗯,重山对他的评语是能骑善射,膂力过人,尤其善于统带骑兵,而且还是皇家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这应该没错吧?”
  叶浩天点头道:“这倒是事实,而且臣也听说了,这次孟虎转战万里,能够两次攻陷西京并生擒秋风劲,马肆风和他的骑兵师团可是立了大功的,要不是马肆风和他的骑兵,孟虎别说攻陷西京了,能不能活着逃回来都两说。”
  “是啊。”蒙恪喟然长叹道,“这么一员良将,如果就这样杀了岂不是可惜?”
  叶浩天反驳道:“孟虎不也是良将,而且更胜过马肆风几倍,可王爷不也是……”
  “那不一样。”
  蒙恪摆了摆手,说道,“对孟虎本王是看走眼了,孟虎不但是头猛虎,而且还是头吃人的猛虎,可马肆风不一样,风城马家历来以忠义立家,马肆风明知道本王在歪曲事实,也知道回来可能会送命,可他还是回来了,这就说明在他心里,军人的荣誉和对帝国的忠诚是至高无上的!”
  叶浩天急道:“可是马肆风和这两千多残兵都知道西征的真相……”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蒙恪淡然道,“我们捏造的真相已经传遍帝国,帝国的百姓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如果我们再能把秋风劲押回洛京,那么谎言也就成了真相,而真正的真相也就变成谣言了。”
  叶浩天叹息道:“这么说王爷是不打算杀马肆风了?”
  “马肆风不能杀。”蒙恪断然道,“不但不能杀,本王还要重用他,回头你就以兵部的名义拟一道委任令,任命他为北方总督兼北方军团的军团长。”
  “啊?”叶浩天大惊失色道,“这……”
  “就这么说定了。”蒙恪拍了拍叶浩天的肩膀,微笑道,“浩天,将来你会明白,本王今天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说罢,蒙恪又道:“现在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该交待的也都已经交待好了,洛京那边曹大人也已经有了相应的安排,既便本王有个意外,谅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本王也就可以放心地上青牛屯了!”
  叶浩天忽然问道:“王爷,要是皇帝陛下问起……”
  蒙恪道:“如果皇帝陛下问起,你就说本王染了恶疾,十日之内不能见外人。”
  叶浩天听了脸色微变,有心要提醒蒙恪应该注意与新皇帝蒙衍之间的关系,可话到嘴边他却又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心忖以燕王的睿智,他不可能想不到这层,这事还是让他们叔侄自个解决吧,他这个外人还是少掺和的好。
  ……
  马肆风和他手下的两千多北方残兵就守在西陵城外。
  眼看着斜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下,马肆风的心也跟着逐渐往下沉落,皇帝陛下和燕王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话,看来是不打算见他了,而他和两千多北方将士的命运似乎也注定了,但马肆风并不后悔,如果事情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离开青牛屯。
  不仅仅因为马家历来以忠义传家,更因为马肆风是一名纯粹的军人,军人眼里没有政治,只有职责,马肆风只想尽到一名帝国军人的职责。
  马肆风正感到绝望时,高悬的吊桥忽然缓缓降了下来,紧闭的城门也轰然洞开,一大群禁卫军簇拥着一名官员从城门里缓缓出现,马肆风看得真切,只见来者居然是兵部大臣叶浩天,便赶紧抢前两步,抱拳作揖道:“北方军团马肆风,参见叶大人。”
  叶浩天嗯了一声,冲身后的禁卫军挥了挥手,那群禁卫军便呼喇喇地退了下去。
  马肆风也挥手屏退了身后的北方军将士,叶浩天这才把手中的那卷委任令递了过来,马肆风伸手接过,又当着叶浩天的面缓缓展开,只看了两眼便已经脸色大变,嘶声问道:“叶大人,这,这个……”
  也难怪马肆风不敢相信,因为这分明是一份委任令,而上面的内容尤其让马肆风感到吃惊不已,皇帝陛下和燕王不杀他马肆风也就算了,居然还任命他为北方总督!这简直就是晴天炸雷啊,马肆风连头都被震晕了,可定睛细看,委任令的最后面却分明盖着兵部的鲜红大印,而且还是兵部大臣叶浩天亲自送来的,不像是假的。
  叶浩天轻哼了一声,说道:“马肆风,这都是王爷的意思。”
  马肆风突然跪倒在地,双手高举委任令,朗声道:“王爷胸襟,令人折服,臣但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负王爷所托。”
  叶浩天冷冷地掠了马肆风一眼,说道:“马肆风,王爷和叛贼孟虎之间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吧?不知道你有什么见解?”
  马肆风向着西陵城内恭恭敬敬地叩了两个响头,然后起身肃然应道:“卑职是军人,军人只尽自己的职责,朝廷和王爷让卑职往东,卑职就绝不往西,朝廷和王爷让卑职杀人,卑职就绝不放火,至于别的,卑职从不关心。”
  “好。”叶浩天点头道,“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是最好,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叶浩天也不再多说半句,转身径直回城,说起来叶浩天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原本重山死了,这北方总督的位置便空了出来,叶浩天心里都已经有了内定的人选,没想到却被马肆风搅了好事,你说这事闹的,叶浩天心情能好得了吗?
  送走叶浩天,马肆风又将手下军官叫到面前,严令以后不许再提西征之事,谁要是违抗军令私下议论或者传播西征之事,格杀勿论!之后,马肆风便带着兵部的委任状,带着两千多北方残兵径直返回北方行省赴任去了。
  ……
  西陵,蒙衍临时行辕。
  这位新登基的皇帝此时正在大发雷霆,当着史弥远的面连连怒吼道:“岂有此理!任免北方总督,还有任命西部军团军团长和幕僚长这么大的事情,皇叔居然都不和朕商量就直接决定了,简直岂有此理!”
  史弥远佯装大惊道:“什么?这么大的事情王爷都没有和陛下商量?”
  “谁说不是?”
  蒙衍越发暴怒道,“更可气的是皇叔老糊涂了,居然任命马肆风为北方总督,这马肆风可是曾经跟着孟虎一起转战中州的,还有他手下的两千多残兵,这西征的真相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现在放他们回去,岂不是要贻害将来?”
  史弥远闻言心头凛然,心忖蒙恪毕竟是蒙恪,行事手腕就是老辣!
  但从史弥远嘴上说出来的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这家伙故做忧急地说道:“是啊,王爷这么做那可真是贻害将来啊,陛下应该立刻去跟王爷说,让他收回成命,这马肆风和两千多北方残兵可不能放他们回去啊。”
  “别提了。”
  蒙衍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胳膊,怒道,“刚才朕想去和皇叔商量这事来着,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说是染了什么恶疾,十日之内不见外人,哼!皇叔这哪里是染了什么恶疾,分明是不想和朕商量这事,朕就不明白了,究竟朕还是不是这个帝国的皇帝了?”
  史弥远继续煽风点火道:“陛下当然是这个帝国的皇帝,这可是先皇遗诏上定的,既便是王爷也是无法变更的,王爷现在这样,可能是觉得陛下还没有长大吧?也可能是王爷当惯了摄政王,独自决断大事已经成了习惯……”
  “朕都已经三十了,还没长大!?”蒙衍越发怒不可遏道,“皇叔是摄政王不假,朕也没想过要独揽朝政,可这么大的事皇叔他总该和朕先通通气吧?”
  史弥远道:“王爷这么做的确欠妥,传出去也对陛下不利呀。”
  “算了,不说这个了。”蒙衍虽然心中窝火,却也知道现在是不可能从蒙恪手里接过朝政大权的,当下转移话题道,“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史弥远忙道:“臣都已经打听清楚了,青菡小姐去了河北府。”
  “去了河北?”蒙衍闻言不由喜出望外,急问道,“这么说青菡没跟孟虎上青牛山?”
  史弥远道:“是的,青菡小姐没上青牛山。”
  “太好了。”蒙衍急道,“你这就让人准备车驾,朕这就去河北找她。”
  “呃。”史弥远为难道,“这个……”
  蒙衍急道:“什么这个那个,还不快去!?”
  “是。”史弥远忙道,“臣这就去准备车驾。”
  不过蒙衍最终还是失望了,因为没等他出城,便被守卫城门的禁卫军给挡回来了,理由是未得燕王军令,谁也不准出城,既便是皇帝陛下也不准!蒙衍气愤交加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愤愤然回了临时行辕,不过心里对蒙恪的怨恨却加深了几分。
  事实上,蒙恪也的确是疏忽了,或者说是因为坐在权力巅峰上时间久了,所以养成了唯我独尊的习惯,在蒙衍登基后并没能及时做出调整,也许在蒙恪心里,蒙衍依然还是那个少不更事的二皇子吧。
  ……
  青牛屯,孟虎行辕。
  孟虎正和漆雕子、贾无道商议猛虎军团的未来战略,忽见张兴霸入内禀道:“将军,前寨回报,说是燕王蒙恪已经带着两名亲信进山了!”
  “噗!”
  贾无道闻言陡然将刚刚汲进嘴里的茶水一股脑儿全给喷了出来,人也险些从椅子上一头摔落下来,没别的,这家伙显然是让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给吓着了,蒙恪居然进山了,还只带了两名亲信,他这是要干什么?送死吗!?
  “咦!?”
  漆雕子也不由得惊咦了一声,霍然起身道,“这事倒有些意思了,老蒙恪这是要干什么?”


第二百零八章 秘密回京
  张兴霸大声问道:“将军,要不要把燕王带过来?”
  “不急。”
  孟虎摆了摆手,沉声道,“兴霸,你去前辕看着燕王,千万不要慢待了,如果燕王问起的话,就说我去后寨巡视了,马上就会回来。”
  张兴霸答应一声领命去了。
  孟虎这才向漆雕子和贾无道说道:“老漆,老贾,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个机会!”
  “的确是个机会。”
  漆雕子点头道,“先不管老蒙恪进山是为了什么事,单就他送上门来了,就在战略上给了我们很大的回旋余地,现在我们有三种选择:其一,杀了蒙恪;其二,扣押蒙恪,其三,放他回去,这三种选择可以说是各有优劣。”
  孟虎问道:“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各有优劣法?”
  漆雕子道:“蒙恪当了十几年的摄政王,其实就是光辉帝国真正意义上的皇帝陛下,如果我们杀了蒙恪,势必会引起朝局混乱,留在洛京的几位皇子很有可能会趁机起兵和蒙衍争夺皇位,这样一来帝国就有可能陷入内战,我军将再无生存之虑。”
  贾无道说:“那就杀了老蒙恪!”
  “不过杀了蒙恪并不一定就是好事!”
  漆雕子语锋一转接着说道,“杀了老蒙恪可能会让帝国陷入内战,但也只是可能,如果老蒙恪预先做好了安排,暗中以雷霆手段杀掉可能争位的几位皇子的话,这场内战就有可能被他化解于无形,另外……”
  贾无道问道:“另外怎样?”
  漆雕子叹道:“另外就算老蒙恪没有预做安排,杀了他之后帝国朝局大乱,可将军因为背负了弑君的恶名,很容易招致天下人的群起围攻,而那些有野心的地方豪强,也势必会打着讨伐将军的旗号起兵,这样一来,将军在帝国将寸步难行。”
  孟虎闻言不由心头凛然,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了三国时期的董卓废立。
  以当时董卓的强势,尚且抵挡不住关东诸侯的群起围攻,他孟虎现在手下仅有区区三万军队,那就更加无法抵挡天下群雄的围攻了,弑君这可是个技术活,不是说干就能干的,那得讲究时机,讲究民心向背,更得讲究策略。
  虽说蒙恪不是皇帝,可他当了十几年的摄政王,在贵族元老和帝国百姓心中,他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帝陛下,孟虎真要是杀了蒙恪,那就立刻把自己逼到了与整个帝国为敌的绝路上去了,所以这事万万干不得。
  想到这里,孟虎不由说道:“看来,这老蒙恪杀是杀不得的。”
  贾无道皱眉道:“就算不杀蒙恪,那也不至于放他回去吧?”
  漆雕子沉吟道:“至于最后是扣是放,还是等见过蒙恪以后再说吧。”
  “嗯。”孟虎点头道,“那就先见蒙恪,看看他这次进山究竟要干吗?”
  ……
  西陵,史弥远行邸。
  一道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黑影鬼魅般闪进了史弥远的书房,正在书房里闭目打坐的史弥远霍然睁开双眼,沉声问道:“洛京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禀大长老,有消息了。”黑影单膝跪地,恭声答道,“属下已经获得可靠的消息,帝国宰相曹墨已经让御林军大统领曹林以保护为名暗中把大殿下和三殿下监控起来了,另外暗中支持几位殿下的贵族元老也都受到了御林卫的暗中监视。”
  “哦?”
  史弥远欣然道,“这么说如果燕王蒙恪有个意外,曹家父子就会立刻采断措施,对两位殿下还有暗中支持他们的贵族元老动手喽?”
  “应该是这样。”黑影恭声应道,“否则蒙恪也绝不敢放心进青牛山。”
  “哈哈哈,好。”
  史弥远大笑道,“想蒙恪英雄一世,没想到今天也犯了这样的低级失误,嘿嘿,他还真以为整个帝国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吗?错了,他蒙恪太高估自己的政治智慧了,并且也太低估孟虎的眼光和胆魄了,他这次进山只怕是很难再回来了。”
  黑暗恭声说道:“大长老,大酋长的意思是让我们……”
  史弥远霍然举手道:“这个用不着你来提醒,本长老心里有数。”
  ……
  青牛屯,孟虎行辕大厅。
  蒙恪大步进了行辕大厅,孟虎带着漆雕子和贾无道上前行礼道:“臣等参见王爷。”
  蒙恪摆了摆手,示意三人免礼,然后径直走到大厅正中的虎皮交椅上坐了下来,低头望着阶下肃立的三人问道:“孟虎,你一定很吃惊吧?”
  “吃惊?”孟虎微笑反问道,“臣为什么要吃惊?”
  蒙恪淡然道:“因为本王刚刚昭告天下说你是叛国贼,现在却又只身进山来见你这个叛国贼来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吃惊?或者说心里就一点想法也没有?比如说,杀了本王泄愤,或者把本王幽禁起来?”
  “哈哈哈。”
  孟虎仰天大笑道,“王爷说笑了,我孟虎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什么叛国贼,王爷之所以昭告天下说我是叛国贼,个中原因王爷心里是有数的,王爷也知道真相,更知道我和数万西部将士是无辜的。”
  “不错。”
  蒙恪点头道,“本王当然知道真相,也知道你和三万西部将士是无辜的,你们不仅不是叛军,而且还是帝国的英雄,可是本王却不能给你们正名,永远也不能,这就是政治,残酷的政治,孟虎你是不会明白个中原由的。”
  孟虎摇头道:“王爷用不着故意说反话来激我,个中原由我岂能不知道?”
  蒙恪脸上略显尴尬之色,说道:“那好吧,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本王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把你和西部军团的战绩强加给蒙衍和他的近卫军,原本就是个弥天大谎,可为了蒙衍能够顺利继位和帝国能够实现政权的平稳交接,本王不能不这么做,不能不牺牲掉你和三万西部将士,可是现在,本王还缺一样重要的佐证,证明蒙衍和近卫军功绩的佐证,那就是明月帝国皇帝秋风劲!”
  “哦?”孟虎笑吟吟地问道,“这么说王爷这次来是要向臣讨要秋风劲的喽?”
  “不错。”蒙恪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道,“本王这次进山,就是为了秋风劲而来的。”
  “想得倒美。”
  旁边的贾无道忽然讥讽道,“王爷的算盘倒是打得很精啊,让我家将军把秋风劲交给你,帮你圆了那个弥天大谎,再等蒙衍坐稳了皇位,等你稳定了帝国的政局,然后再回过头来调集大军把我们这伙叛军给收拾了?王爷,你真当我们是傻瓜了吗?真当我们是你心手任捏任揉的面团了吗?”
  蒙恪冷漠地瞥了贾无道一眼,说道:“本王也不骗你们,而且就是想骗也骗不了你们,你刚才所说的都是事实,只等帝国局势平稳,只等本王腾出手来,就一定会想办法解决掉你们这支叛军,当然,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并非一定要剿灭。”
  漆雕子淡然道:“这么说王爷是打算给我们一次招安的机会喽?”
  蒙恪点头道:“招安也完全是可行的,在几百帝国史上,也发生过许多次小规模的地方叛乱,这些叛乱大多以招安收场,几位难道没听说吗?风城马家的马肆风,已经被本王任命为新任北方总督了,这难道不够说明问题吗?”
  蒙恪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想,到时候你孟虎真要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本王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把你诱骗到洛京,然后当场擒杀,留你这头吃人的猛虎在这个世界上,对帝国来说始终是个隐患啊。
  孟虎笑吟吟地望着蒙恪,心里也想,老蒙恪啊老蒙恪,你丫的真当我是白痴了?马肆风?马肆风和我孟虎能一样吗?到时候真要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你蒙恪头一件要做的事情,只怕便是割了我的脑袋吧?
  孟虎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却说道:“看来王爷这次进山,还是很有诚意的嘛。”
  蒙恪点头道:“孟虎,本王知道这事对你来说很为难,所以你尽可以提出条件。”
  孟虎回头与漆雕子和贾无道交换了一记眼神,笑道:“王爷,这事臣等得商量商量。”
  蒙恪洒然道:“你们尽管慢慢商量,本王可以等,而且在你们做出决定之前,可以先把本王扣留在山上当人质。”
  ……
  西陵,蒙衍临时行辕。
  蒙衍正对着院子里葱翠的景色长吁短叹时,史弥远忽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见了蒙衍,史弥远便急声说道:“殿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蒙衍懒洋洋地问道:“啥大事?能有啥大事?朕能有啥大事?”
  “咳,不是。”史弥远急声说道,“不是陛下,是王爷出事了。”
  “皇叔?”蒙衍不由心头一动,心忖难道是皇叔重病死了?这倒是个好消息,当即大声问道,“皇叔重病不治了?”
  “重病不治,呃……”
  史弥远呃了一声,急点头道,“虽然不是,却也差不多了。”
  蒙衍急道:“什么叫差不多,究竟是还是不是?”
  史弥远道:“是这样,臣刚刚得到绝密的消息,王爷其实并未染上什么恶疾,事实的真相是,王爷已经在昨天秘密起程前往青牛屯了!”
  “咳,朕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就是去了青牛屯……”
  蒙衍话说到一半,突然间意识到青牛屯可不是个普通的地名,那里不是驻扎着孟虎的三万叛军吗?皇叔怎么去了孟虎的地盘?那不是羊入虎口吗?当下蒙衍又惊又喜地问道,“爱卿说的都是真的?皇叔果然去了青牛屯?”
  史弥远以笃定的语气答道:“千真万确!”
  蒙衍听了高兴得在原地来回急踱了好几个来回,这才压下了心头的激动,问道:“史爱卿,你说皇叔这次上了青牛屯,还能不能回来?”
  “那是肯定回不来了。”
  史弥远说此一顿,眸子里忽有异样的寒芒一掠而逝,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而且既便王爷能够回来,陛下也绝不能让他再回来了,否则,帝国的朝政还将继续维持现在的局面,所有的大权还将把持在王爷手中。”
  蒙衍已经听出史弥远话里的杀机了,当下咬牙问道:“爱卿以为,朕现在应该怎么办?”
  史弥远沉声说道:“臣以为,陛下现在最要紧的有两件事,第一件事,立即启程返回洛京,在最短的时间里控制住帝都局势,只要控制住了帝都的局势,八大地方行省也就不在话下了;第二件事,那就是派人刺杀王爷!”
  蒙衍为难道:“可禁卫军已经封锁了西陵城,没有皇叔的许可,朕根本就出不了城啊。”
  “这事交给臣来办。”史弥远沉声说道,“在今天天黑之前,臣一定想办法让陛下出城。”
  ……
  洛京城东,四海书场。
  留着山羊胡子的说书先生正在说着“蒙衍”率领近卫军团转战万里,深入明月帝国腹地,两度攻陷西京并生擒明月帝国皇帝秋风劲的光辉事迹,说到兴起时,说书先生直说得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直听得周围的听众如痴如醉,仿佛身临其境。
  “啪!”
  说书先生将手中的书板重重一拍,游目扫视全场一圈,懒洋洋地说道,“皇帝陛下率领近卫军转战中州,三战三捷的事迹就说到这了,小老儿也累了,嗓子也渴了,诸位如果还想接着听四战四捷的事迹,那就请赏俩钱给小老儿买盏茶吃。”
  “嘁。”
  “过份。”
  “这不是吊人胃口么?”
  四周的听众纷纷起哄,但也不少人主动起身往说书先生面前的瓦罐里扔下钱币。
  说书先生懒洋洋地扫了面前的瓦罐一眼,正感失望时,一枚金灿灿的金币忽然丢在了瓦罐外的地板上,说书先生心头一跳,正想伸手把金币捡起时,一只纤秀的脚忽然凭空出现踩住了那枚金币。
  说书先生愣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头来,结果看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以及一方英俊得不像话的脸庞,说书先生敢发誓,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英俊的小哥儿,这脸嫩的,简直就像个小娘们似的,甚至比小娘子还俊呐。
  不过,这英俊小哥脸上的表情可不太友善,冷嗖嗖地俯视着说书先生说道:“这位先生,你要是能回答我两个问题,这枚金币就是你的,可你要是回答不出来,哼,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准再在这四海茶楼说书!”
  说书先生舔了舔嘴唇,犹豫着问道:“你,你想问什么?”
  英俊小哥冷冷一瞪着说书先生,问:“第一个问题,朝廷的安民告示上只说皇帝陛下率近卫军转战万里,并生擒了明月帝国皇帝秋风劲,可没说三战三捷乃至四战四捷这么详细的事迹,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
  说书先生的目光开始变得游移不定起来。
  其实,这说书先生是从西部行省那边过来的,或者说是漆雕子派过来进行舆论宣传的,所以才知道猛虎军团转战中州,七战七捷的详细事迹,可这些个说书先生来到洛京后就发现,朝廷的说法和西部总督府的说法竟然不一样,而且有好几个说书先生因为宣扬西部总督府的说法被京畿警备队给处决了。
  剩下这位说书先生还算机灵,当即篡改了内容,非常聪明地把猛虎军团的事迹转嫁到了近卫军身上,没想却阴差阳错得到了京畿总督蒙武的赏识,特许他在洛京最大的书场,四海书场说书讨生活。
  可这些事那都是见不得人的,真要说出来小命就得玩完。
  所以,说书先生为难了,支吾了好半天也不敢对他英俊小哥说出真相。
  见说书先生支吾了半天也回答不上来,那英俊小哥轻哼了一声,又问道:“第二个问题,你说皇帝陛下率领近卫军生擒了明月帝国皇帝秋风劲,那我倒要问你,近卫军团现在在哪里?明月帝国皇帝秋风劲现在又在哪里?”
  “这个小老儿知道。”
  说书先生忙道,“近卫军团已经中了叛军的埋伏,在青州全军覆灭了,如果不是近卫军将士的拼死护卫,当今皇帝只怕也已经……另外,明月帝国皇帝秋风劲也已经被孟虎的叛军所掳走了,现在就关押在西部行省的青牛屯上。”
  “啪!”
  “胡说!”
  英俊小哥忍无可忍,伸手一巴掌狠狠地扇了那说书先生脸上,同时喝叱道,“孟虎不是叛国贼,猛虎军团也不是叛军!”
  说罢,那英俊小哥又转向四周的听众,颇为激动地说道:“诸位,事情的真相并非你们所知的那样,实际上,转战万里,两度攻陷西京的并不是近卫军团,而是孟虎将军所率领的西部军团,生擒明月帝国皇帝秋风劲的也是西部军团!”
  说书先生直听得心惊胆颤,脸色煞白,急回头以求助的眼神望向左边角落,那里原本坐着两名精壮汉子,其实就是京畿警备队派来看场子的便衣,不过这会已经只剩下一个了,而且故意别开脸去,假装没看到说书先生求助的眼神。
  这两个警备队便衣那是认得那英俊小哥的,这英俊小哥不是别人,霍然就是当今公主蒙妍殿下,而且他们也知道这位公主殿下与孟虎关系不浅,据说两人在前次天荡山打猎时就有些不清不楚,这次孟虎成了叛国贼,她心里能好受才怪。
  所以,当公主殿下一上四海茶楼,那两名警备队便衣就意识到要出事,其中一个便立即离开茶楼,赶去京畿总督衙门向京畿总督蒙武报信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这两个小小的便衣那是处理不了的,还得总督大人亲自出面才行。
  不过,蒙妍的努力显然白费了,还招来了四周听众的不愤。
  “喂,你谁啊?没事别在这里胡搅蛮缠的,扰了大爷听戏!”
  “就是,瞧你白白净净的,别是东边楼子卖屁股的吧,滚边去。”
  “这小白脸是不是傻了?朝廷都已经照告天下了,这事还能有假?”
  “这厮别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吧?我看有必要向警备衙门报信,把他抓起来。”
  一时间,四周的听众尽是讨伐声,有两个精壮的汉子更是拉开架势准备上前拿人了,不过很快他们就被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架住了,蒙妍见自己的说法不仅不能得到大伙的认可,反而招来了众人的怀疑和非难,芳心里真是又气又急,当下愤愤然地离开了四海茶楼。
  ……
  孤悬的骄阳终于落到了地平线下,夜暮降临。
  蒙衍正在临时行辕的大厅里焦躁不安地等待时,大门外终于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急回头看,只见史弥远已经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人蒙衍瞧着隐隐有些面熟,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蒙衍正思忖时,史弥远已经带着那人来到面前,肃手说道:“陛下,这位是西部主祭罗道南罗大人。”
  罗道南赶紧抢前两步,仆地跪倒恭声唱道:“臣……叩见陛下。”
  蒙衍欣然道:“罗大人免礼。”
  说罢,蒙衍又问史弥远道:“史爱卿,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史弥远微微一笑,回头对罗道南说道:“罗大人,这事还是由你跟陛下说吧。”
  “是。”
  罗道南恭应一声,对蒙衍说道,“臣的府邸中有条道暗道可通西陵城外,陛下可以走暗道秘密出城。”
  “好,太好了。”
  蒙衍闻言大喜道,“罗爱卿,快带朕去你的府上吧。”
  罗道南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心忖这次帮助皇帝陛下出城那可是立了大功了,再加上有史弥远这位地位超然的帝师在皇帝陛下面胶替自己美言,将来晋升帝国主祭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了,嘿嘿……


第二百零九章 洛京风云
  青牛屯大寨,行辕偏厅。
  贾无道直截了当地说道:“将军,卑职还是那句话,就算不杀了蒙恪,也绝对不能放他回去,至于他提出的要求那更是想都别想,我们真要把秋风劲交给了蒙恪,那朝廷的弥天大谎就真成了事实了,到时候我们就有口难辩了。”
  漆雕子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就算我们不交出秋风劲,这事难道还说得清吗?”
  “老漆说得对啊。”
  孟虎点头道,“帝国的舆论始终掌控在朝廷手中,不管我们交不交出秋风劲,帝国的民众都只会相信朝廷,而不会相信我们,所以,指望秋风劲来给我们洗刷冤屈那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不过,我们也不能便宜朝廷,秋风劲绝不能白给他们。”
  “将军说的对。”
  贾无道附和道,“反正这个叛国贼我们都已经当定了,和朝廷也已经撕破脸了,干脆直接拒绝蒙恪,再把他扣在山上得了。”
  漆雕子摇头道:“卑职倒是觉得,既然秋风劲已经无法替我们洗刷冤屈了,继续羁压在山上对我们来说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那还不如把他移交给朝廷,当然,这得有个前提,那就是朝廷得付出相当的代价。”
  贾无道反驳道:“为什么非得移交给朝廷?秋风劲是明月帝国的皇帝,想来明月帝国的臣子们更愿意赎回他们的皇帝吧?”
  漆雕子苦笑道:“老贾你糊涂,你以为秋雨棠会屈服吗?你以为明月帝国真愿意为秋风劲开出天价吗?明月皇太子秋野已经登基,明月帝国的政权更迭已经完成了,现在就算我们把秋风劲白放回去,只怕人家还不乐意呢。”
  “对啊。”
  贾无道一拍额头道,“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漆雕子道:“所以说,如果我们拒绝和朝廷交易,那么秋风劲就再无什么价值了。”
  孟虎沉声道:“那就把秋风劲移交给朝廷,不过老漆,老贾,你们觉得我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比较合适?”
  漆雕子沉吟道:“肯定不能要价太狠,否则蒙恪肯定会拒绝,但也不能太低,要不然就辜负了战死在异国他乡的几万西部将士了,我们还指着秋风劲的赎金来给阵亡将士的家人发放抚恤金呢。”
  贾无道补充道:“还有,开出的交换条件中必须要有以下清单,具体就是三万套重装步兵的装备,两万张步兵长弓,两百万枝羽箭,两万匹北方战马,还有二十万石粮食,这是我军眼下最急需的战略物资。”
  孟虎点头道:“老漆,老贾,你们马上按刚才的思路拟一份清单。”
  ……
  洛京,楚王府。
  楚王蒙行原本也是皇位的有力竞逐者,只可惜最终却败给了蒙衍。
  自从蒙衍登基后,蒙行就开始深居简出,每天没事基本上就不再出门了,他也知道政治斗争的残酷性,皇家历来无亲情,既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旦涉及皇位利益之争,就再无亲情人伦可言,自古以来,皇家争斗中父子相残,兄弟相残的悲情不胜枚举。
  尤其令蒙行感到惶恐不安的是,三天前,曹林所统领的御林军以保护楚王安全为由包围了整座楚王府,既便是伙夫仆役的出入都必须接受御林军的严格检查,蒙行虽然能力平平,可自幼长在帝皇之家的他多少还是有点政治嗅觉的,他已经从空气里嗅出了淡淡的血腥味,可既便是这样,他现在也是毫无办法。
  蒙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待新皇帝蒙衍和皇叔蒙恪回京。
  到了那时候,等待蒙行的命运无非两个,一个是蒙衍大发慈悲,赏他三瓜俩枣当个安乐王爷,另一个就是蒙衍为绝后患,把他们几个有可能威胁到他皇位安全的兄弟全给做了,为求活命,蒙远最后行事说话显得非常谨慎。
  可从内心深处,蒙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他觉得自己比蒙衍更有资格成为皇帝。
  夜色深重,蒙行正在王府里喝酒解闷时,门外的内侍忽然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公主殿下驾到……”
  “皇兄,三皇兄!”
  内侍话音方落,门外忽然响起了一把清悦的娇音,旋即有窈窕的俏影闯了进来,径直走到蒙行面前,急声说道,“三皇兄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你知不知道帝国发生了天大的变故,有人要制造惊天冤案!”
  说罢,蒙妍还一把夺过了蒙行手中的酒壶。
  蒙行抬眼瞥了蒙妍一眼,皱眉道:“把酒壶还我。”
  “三皇兄!”蒙妍顿足娇嗔道,“有人制造冤案想要陷害帝国英雄。”
  蒙行皱眉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告状也该去找宰相大人,或者等皇帝陛下和皇叔回京之后去找他们,找我,你找我能有什么用?”
  蒙妍冷然道:“如果制造冤案陷害帝国英雄的那个人就是二皇兄呢?”
  “老二?”蒙行脸色微变,旋即摇头道,“胡扯,有皇叔在,老二能制造什么冤案?”
  蒙妍又道:“如果连皇叔都被他的阴谋欺骗了呢?三皇兄,你就不想揭穿二皇兄的阴谋吗?说不定连父皇的遗诏都是他让人伪造的呢。”
  蒙行闻言脸色大变,厉声喝斥道:“皇妹你胡说什么呢!?”
  蒙妍冷笑道:“三皇兄,小妹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你不就是害怕二皇兄回来后不肯放过你吗?可你想过没有,既便你谨小慎微,足不出户,二皇兄回来后就肯放过你了吗?你别傻了,自古皇家争斗无亲情,像父皇和皇叔那样和睦的皇家兄弟毕竟只是少数。”
  “够了。”蒙行怒道,“还轮不到你这个毛丫头来教训为兄,你可以走了。”
  蒙妍冷冷地瞥了蒙行一眼,转身就走,不过临出门时又回头说道:“三皇兄,小妹之所以来找你而没有去找大皇兄,那是因为你是小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派人来小妹府上,小妹可以帮你暗中联络那些支持你的贵族元老。”
  ……
  洛京,宰相曹墨府邸。
  御林军大统领曹林急匆匆进了曹墨书房,低声禀道:“父亲,孩儿刚刚得到消息,蒙妍公主刚刚去过楚王府。”
  “楚王?”
  曹墨闻言先是一怔,旋即点头道,“是了,楚王是妍公主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兄妹俩的关系也一向很好。”
  曹林低声说道:“父亲,孩儿还得到消息,妍公主在城东的四海茶楼大肆散布不利于帝国和朝廷的谣言,而且情绪极为激动,孩儿怀疑她这次去楚王府另有用意。”
  “知道了。”
  曹墨摆了摆手,凝声说道,“不过妍公主身份特殊,既便发现她在散布谣言,也不要贸然采取什么措施,毕竟帝国的舆论已经完全处在朝廷的控制之下,妍公主的话是没人会相信的,而且我们要理解她。”
  “是。”
  曹林恭声应道,“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去吧。”
  曹墨挥了挥手,神情严肃地说道,“王爷将坐镇洛京的重任交给了为父,为父就绝不能让王爷失望,在王爷和皇帝陛下返京之前,洛京绝不能出什么事,帝国也绝不能出现什么差错,这段时间你就多费心吧。”
  ……
  青牛屯大寨,中军行辕。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蒙恪正等得不耐烦时,孟虎三人终于去而复返。
  孟虎笑吟吟地把手中的纸卷递给蒙恪,说道:“这是臣等经过反复核计、讨论之后开出的交换条件,请王爷过目。”
  蒙恪轻轻颔首,从孟虎手中接过了纸卷。
  原本蒙恪脸上的表情还是相当轻松的,可看完纸卷上所列的清单后,蒙衍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堪了,抬头有些异样的掠了孟虎一眼,逐句念道:“五十万帝国金币,三万套重装步兵装备,两万张步兵长弓,两百万枝羽箭,两万匹北方战马,还有二十万石粮食!孟虎,你还真敢开口啊?”
  贾无道阴声说:“这已经是我们的底线了。”
  漆雕子也说道:“当然,王爷完全可以拒绝,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
  孟虎施施然走到自己的虎皮椅上坐好了,这才懒洋洋地说道:“另外,王爷你犯了个错误,你实在不该亲自上山的,既便是要做交易你也应该派个人来,而不该亲自来,嘿嘿,王爷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叛国贼。”
  “呵呵。”
  蒙恪淡然道,“本王既然敢亲自上山,自然是有了万全安排。”
  孟虎微笑道:“王爷,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必再遮遮掩掩的了,你我还是干脆点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只要你能把清单上所列的物资如数运到青牛屯,我一定恭送王爷下山,再把秋风劲移交给朝廷,另外还附带奉送明月帝国的宰相萧成梁,怎么样?”
  “不可能。”
  蒙恪断然拒绝道,“你要的物资太多了,本王最多只能给你五千套重装步兵装备以及五千匹战马,至于金币、粮食还有步兵长弓,那是绝对没有!”
  “那就没办法了。”
  孟虎耸手狡笑道,“这样吧,哪天王爷改变主意了,我们再接着谈,好吗?”
  说罢,不由蒙恪分说,孟虎即长身而起厉声喝道:“来人,带王爷下去休息!”
  轰然应诺声中,张兴霸已经昂然直入行辕,来到蒙恪面前肃手喝道:“王爷请!”
  ……
  洛京城北,蒙妍府邸。
  大清早的,十几名地位显赫的贵族元老就应邀来到了蒙妍府邸,接到蒙妍邀请函时,这十几名贵族元老也是心中忐忑,可思来想去,他们还是决定赴约,因为他们都是暗中支持三皇子蒙行的铁杆亲信,他们更知道蒙妍是蒙行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以前蒙妍不掺和几位皇子争储,那是因为她没这个心思,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西征前孟虎进京的时候,蒙妍和孟虎之间的那点事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现在孟虎骤然间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国贼,蒙妍当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虽然朝廷已经把捏造的真相昭告天下,可这并不妨碍上层的贵族元老们从别的渠道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知道孟虎是冤枉的,真正的帝国英雄是孟虎而不是蒙衍,所以这些贵族元老们在同情孟虎和蒙妍的同时,也重新燃起了争权夺利的希望。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次机会,一次扶持蒙行上位的机会!
  眼下燕王蒙恪不在洛京,蒙衍又是刚刚登基,而且也不在洛京,如果能趁着这个时候控制洛京的舆论,把西征的真相公诸于众,洛京的形势就会风云突变,只要蒙行能够获得帝都民众的支持,取代蒙衍成为帝国皇帝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还要从光辉帝国的政治制度说起。
  和明月帝国的亲王分封制不同,光辉帝国实行的是严格的中央集权制度,成年的皇子只能一辈子呆在帝都,靠着领取俸禄过日子,而且亲王的王爵是不能世袭的,所以每代的亲王也不过廖廖几个,根本不可能对皇帝产生什么威胁。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这种制度在避免了皇族内哄危机的同时,却也给了异姓地方豪强取而代之的机会,光辉帝国传到第三代皇帝时就曾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地方叛乱,蒙姓皇族险些被异姓所取代。
  此后,光辉帝国的第四代皇帝举行了史无前例的改革,在帝都设立了贵族元老院,并给予元老院的贵族元老强大的话语权。
  在话语权的诱惑下,八大行省的地方豪强争先恐后地迁居到了洛京,从此,八大行省的地方豪强逐渐演变成了洛京的贵族元老,他们在扎根洛京的同时,却也没有放松对原藉的控制,从而杜绝了新的豪强在地方行省的崛起。
  这样一来,在八大地方行省,再无法出现能够威胁到帝国中央的地方豪强,而在帝都洛京,却又拥有着太多的贵族豪强,因为利益纠葛互相之间勾心斗角,结果反而稳固了蒙家在帝国的绝对统治地位。
  所以,几乎整个帝国都在贵族元老们的控制之下,蒙行如果能够把西征的真相公诸于众并博得帝都民众的认可,进而博得元老院绝大多数贵族元老的认可,那么取代蒙衍成为帝国皇帝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既便有先皇遗诏也不管用。
  ……


寂寞剑客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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