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共富贵


  萧李二人答应后立时便派军士往各处宣布陈德的军令。闻听得今日可以休息一天,士卒们不禁都欢呼起来,纷纷各自回营蓄养精力。
  进入中军营帐,陈德坐下后便道:“裁汰怯弱之徒后,便得二千五百精锐之师,我欲以精拣的五百人为牙军营,其余二千人按照勇怯不同,稍弱者千人为前军营,剩下千人为后军营。你二人意下如何?”
  五代时将领选拔精锐作为牙军已成惯例,所以辛萧二人都无异议。
  于是陈德又道:“明日比武夺官,仅限什长和百夫长之职,然后前后营的百夫长各自推举校尉。新军既立,诸事繁杂,萧九可担任都虞候之职,负责襄助我参赞军务,辛古仍为校尉,为吾统领牙军营,不知你二人可愿意?还有什么疑虑也可以说话。”
  他认为这时代百人以下的军队作战中,军官的个人勇力所发挥的作用远远超过他的智谋,再说现下既没有时间来训练出一支真正依靠集体作战的军队,也没有机会去发掘出这些下属是否真有战场临机决断的能力,所以只能靠相对公平比武来选拔基层军官了。同时,这种明明白白的实力最能使士卒心服,以此为基础建立指挥体系起码具有军队所需要的执行力。
  这时代的军中上下尊卑之分极严,虽然士卒哗变时可以将长官大卸八块,平日里却往往惟命是从。上下级军人之间的矛盾往往积累得不可收拾,严重影响了军队的战斗力。陈德希望在自己的军队中建立起一种和衷共济的袍泽之谊,所以遇事都会争求下属的意见,尤其是辛古和萧九二人的意见。
  但事实证明,要改变习惯有时候难得让人无法想象,辛古和萧九互相看了看,齐声道:“属下遵命。”
  见陈德满意地点点头,萧九又道:“出征在即,不知我军的甲胄何时可以下发?”
  陈德笑道:“这个不用担心,皇甫继勋今天当着陛下的面说已经将甲胄准备好移交我军,待会儿你可带人去神卫军办理交接。”
  见萧九欣慰地“哦”了一声,陈德又问道:“现在军中器械情况如何?是否需要补充?”
  萧九一一对答,除了刀剑枪盾外,前几日武库署居然送来了五百张强弩和五千支弩箭,让原本对军队的远程攻击力不抱希望的陈德有了一丝惊喜的感觉,陈德笑道:“待明日大比过后,将这些强弩全部配发给后军营,让士卒们加紧练习叠射法。”
  辛古和萧九虽不知道何为叠射法,不过他们在陈德这里听到的新鲜名词太多,往往当时虽不明白,嗣后练习时陈德就会有详细的讲解,所以习惯以后也就不再多问。三人商议一阵后,萧九找了数十军士赶着牛车去神卫军营署交接铠甲,而陈德则带着辛古在营地中挨个儿慰问士卒。
  南唐庙堂之上,江北与江南士人之争甚是激烈,陈德身为江北新来之人,前段时间为避免别人说他意图不轨,刻意做出对军旅之事不太上心的样子。日前李煜对他信任加,加上陈德早已视锦帆为起家的部队,不久便要率领着新成之军逐鹿沙场,所以现在便加倍努力的收取士卒之心。
  指挥使的房间和被褥是军中早就备好的,当夜陈德便睡在军营之内,一夜无梦到天明。
  第二日上午,士卒先各自以比武的方式在十人小队内决出什长,然后全军在校场内围成一个大圈,二百五十名胜出者抽签分为十组,每组各自以挑战比武方式决出一名武艺最高者。中午饱餐一顿后,上午的胜出者作为擂主在校场内接受所有不服的士卒的挑战,打倒擂主的士卒将代替他接受其他人的挑战,最终留在场上的人晚膳时分被陈德任命为百夫长,完成了他们军人生涯的第一个跨越。
  比武夺官完毕后,士卒们结成二十五个方阵,新任命的百夫长笔直地挺立在百人阵前,这些人虽然不少人已经鼻青脸肿,但已经显出南唐军队少有的锐气。一开始他们都不相信会完全以比武的方式选拔军官,人人都以为新将军至少会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亲兵,或者那些曾经与陈德并肩作战的特别调入的老兵当百夫长,结果陈德除了直接任命萧九当都虞侯之外,连辛古的百夫长也是打倒了好几个挑战者得来的。十几个临时任命的百夫长没能在比武中胜出,陈德便把他们安排进了牙军营,当作亲兵使用。
  军中最看重的便是各凭本领,绝大部分士卒都没有怨言,士卒们自觉地服从新任军官们的命令,整整齐齐地排成方阵听陈德的训话。
  陈德看了看站在身前的辛古、萧九和军官们,每个人都流露出期待的目光,不由得暗自咕哝:“这时代的将领还真需要一些特别的才能啊。”
  努力做出一个亲切的样子,拍了拍站在辛古身边的一个百夫长,微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一名特地从湖口大营调入的老兵,他大声答道:“末将柏盛,愿为将军效死。”
  陈德又问道:“柏盛,你籍贯何处?”
  柏盛又大声答道:“楚州。”
  陈德心中一动,点点头又道:“楚州柏盛,今年多大年纪了?”
  柏盛大声道:“末将今年二十四。”
  “嗯,不错,二十四已是百夫长,好好干,万户侯也不在话下。”
  陈德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走向下一个方阵,向着挺立在前的百夫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
  除了与二十五名百夫长叙话外,陈德还与几名士兵聊了聊,每次都是这三个问题。他不怀好意地想,如果有天军中招募进许多外族人,“陈将军的三个问题”是不是将代替那位皇帝成为一个经典笑话?不行,一定要所有加入的外族人都学会使用基本的国语对话。
  走完一圈后,陈德又回到主席台上,心中不免有些微微的遗憾,貌似从前在电视上看到领导检阅的时候下面的人都要喊个口号什么的,看来古代民风就是比较淳朴啊。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对军队的第一次演讲。
  “士兵们、军官们,你们即将奔赴战场,和来自北方的敌人战斗,许多人可能再也不能回到家乡……”
  话音刚落,方阵中的士卒便爆发出一阵“嗡”的声音,毕竟他们大部分都是刚刚从民间征召的普通百姓,上战场对这个时代的民众来说无异于地域一般的恐怖。
  军纪啊,陈德皱了皱眉毛。新上任的军官们立即发挥了作用,随着他们的呵斥,刚刚有些骚动的军阵又安静下来。
  虽然感觉有些没有面子,陈德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大部分人都是迫不得已的被卷入到这场该死的战争中的,但是,这就是我们的命运。作为你们的将军,我保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将你们平安地从战场上带回来,让你们和妻儿团聚。”
  这话不论真假,都顺应了大部分士卒的心声,更何况陈德的语气别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魄力。
  见到大部分士卒都开始平静了下来认真听他说话,陈德冷冷地看着脚下黑压压的人头,又继续道:“但前提有一个,你们都要绝对服从我的军令,对服从军令的兄弟,即便战死,我也必定厚加抚恤,让你的家人衣食无忧。违反军令的人,连累军团的人,在他被敌人杀死之前,会首先受到我的惩罚。当然,如果有人愿意凭借自己的勇力,在杀场上挣出一份富贵荣华,我也绝不亏待。你们都听说过义社十兄弟吧?”
  这话一出,场下的士卒顿时又有些失控,不少什长、百夫长级别的军官都在互相交换眼神。虽然和北国互相敌对,义社十兄弟起家于卒伍,最终位高者黄袍加身富有天下,位低者至少也是一方州郡之长,着实让这些五代的军人憧憬羡慕。
  有想法就好,陈德心中暗想,按捺住自己也悠然而生的一股子情绪,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赵匡胤、石守信、王审琦、韩重赞诸辈,当初不过和你我一样,富贵功名皆由沙场上拼来,汝等若有此心,吾当与众位兄弟共取之。”
  这席话几近叛逆,辛古倒不以为异,听得萧九脸色发白,却令不少有心闯个名堂的军汉对他另眼相看,心底都要赞上一声,好肥的胆子。
  陈德顿了一顿,又道:“我们即将和宋人作战,你等或以为,赵匡胤乃是盖世英雄,吾却不以为然。”
  此话一出,众人又安静下来,以陈德一介新军指挥使的身份,贬低此时南唐尚且奉为正朔的宋朝开国皇帝,未免显得有些狂妄,紧紧站在他身边的萧九的脸色显得越发苍白,身子也有些发抖,仿佛随时都会被处以诛九族的谋反大罪一样。
  但陈德却要继续下去,今天的演说要为军中的风气定下一个调子,他必须将所有的话都讲到通透,让所有人为他出死力,打消哪怕一丁点可能的顾虑。
  “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令众位老兄弟安享富贵,世人往往传为佳话,吾却不以为然。今日之天下,唯兵强马壮者得之,赵氏此举,不过以猜忌之心,令诸将自剪羽翼而已。此番做作,当真令人齿冷。宋人君臣相忌,军无宿将,日渐衰弱乃必然之事。”
  他这番话越扯越远,而且出言悖逆,几乎每一句都可以套得上谋反的罪名,底下的士卒中浑浑噩噩之辈且不去提,若干心思通透之辈都有些云山雾罩,不知道陈德想要说什么。
  众人正疑惑间,陈德伸手从身旁的箭筒里取出支箭,一手握住箭头,一手握住箭羽,大声道:“吾今日立誓,不论将来身居何位,当与众兄弟同甘苦、共富贵,今后若有离心离德,背信弃义之事,天人共厌。”
  说完将手中的硬箭用力折断。
  随着“啪”一声脆响,整个校场鸦雀无声,半晌过后方有士卒在军官的带领下大声呼喊:“同甘苦、共富贵!”
  声音开始三三两两稀稀拉拉,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呼喊的人群,最后所有的士卒都一起呼喊起来,声音地动山摇。
  人群中柏盛忽然觉得心中有些激动,起先随口说说的愿为将军效死的话,竟在心头有些种了下去,他忍住泪水和众人一起用力高呼:“同甘苦,共富贵!”
  见鼓舞士气的目的达到,陈德也随即安排了今后一段时间的训练内容,除了精选的五百士卒练习枪阵外,其余两千士卒都加紧习练剑盾攻守,后军校尉还要训练士卒叠射之术,除了必要的力量联系外,全体人员每天下午再加负重十里越野跑。
  新上任的军官们分别领着自己的士卒依次离开,陈德这才长吁一口气,忍住要揉揉发麻的双腿的想法,吩咐身边的萧九道:“自今日起,任何人不得出营,有胆敢向外间胡言乱语者,立斩。”
  萧九心中一凛,赶忙躬身答是,转身便找百夫长们布置去了。
  陈德回到将军帐里还没歇够一盏茶的功夫,萧九便禀报入内,道:“启禀将军,黑云都指挥使呙彦派人请你过去共商出兵大计。”
  陈德点点头道:“好,请辛校尉选拔五十精悍的牙军随我前往,你为我严行军令,看顾大营。”


卷一 北风渐渐波不平 第二〇章 争短长
  黑云都与长期负责守卫皇宫的羽林军不同,每逢战事必当先锋。因此黑云都虽然号称国主亲军,也在城里设有衙署,但为了让士卒习于野战,还在城北的鸡笼山下、玄武湖畔圈占了一大片营地,并将大部分军士屯驻在此。自呙彦统带黑云以后,更常年驻于军营之中,将城中的衙署几乎空置。此番请陈德去的,便是这设在城北的大营。
  来到进入营地,便见一副热火朝天的备战景象,队队骑兵来回奔驰练习骑射和突击,声势煞是骇人,没有骑马的士卒也在军官的带领下,骑在木马上练习大枪,仅有的步卒都是在为骑兵搬运辎重物品,在遮天蔽日的沙尘中显得格外弱小。
  黑云都指挥使呙彦率领几名校尉早已等候在大帐中,他看着被校场上的沙尘弄得灰头土脸的陈德和辛古,笑道:“听说陈将军那日从皇宫出来后便直奔军营,当真勤于王事,辛苦辛苦。”
  陈德心中一凛,自己领命之后的行踪从未向谁报备过,竟被这看似粗心的呙彦了解得一清二楚。呙彦依仗着黑云都,在南唐能够与十万神卫军指挥使皇甫继勋相抗衡,看来确实有他不凡的本事,于是连忙脸上堆笑,谦让道:“‘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乃是古训,王命既下,末将也只得朝奉命,夕就职,无贰话可说。”
  呙彦闻言轻轻哼了一声,心道这陈德虽然听闻有几分本事,但能得到国主的重视信任,会说话显然是个重要因素。既然认定陈德不过是个新晋的宠臣,呙彦便傲然道:“陈指挥使,大军不日出征,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否由贵部先行押送粮草辎重进驻池州陕口寨并加以固守,黑云都随后进驻。我部以骑兵为主,可以陕口为中心,四出拦截敌军辎重。”
  陈德闻言不禁有些愕然,他本想利用江南水网的优势,让锦帆军以船只机动,专门袭扰宋军的小部队,一如后来的敌后游击队那样。若是按照呙彦的建议,锦帆军便成了黑云都的辎重营,不但立功的机会没有,而且守卫要塞极易和宋国的南征大军硬耗实力,到时候黑云都见利便上,若是战事不利,抛弃友军溜之大吉都有可能。黑云都每逢大战必然参加而能保存实力至今,关键时刻牺牲友军的事那绝对没少干。
  虽然很想和呙彦合作愉快,但陈德还是拱手推托道:“呙将军,锦帆军虽是步军,但军中有大量水手,可以借助江南水乡纵横往来,袭扰宋军身后辎重是用其长,若仅仅担当运输辎重和守卫陕口寨之责,无异于舍长用短。还请呙将军三思。”
  他这话说得极其诚挚,说完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盯着呙彦,希望他能接受自己的意见。
  哪知呙彦既然认定陈德只是一个幸进之臣,见他竟敢推托自己的安排,不禁脸色变黑,嘿嘿干笑两声道:“宋军数十万大军来袭,前后遮护必定极为严密,更有大量骑兵对遇袭的辎重队进行增援,陈指挥使愿意独立袭扰敌军当然好,只是吾恐怕一旦遭遇敌人骑兵,袭扰不成,损兵折将,陈将军与吾在陛下那里都不好交待啊。”
  他说到后来,语气极其轻蔑,看着陈德,仿佛锦帆军已经在宋国铁骑下惨败了一般。
  陈德还未答话,坐他下首的辛古便怒道:“骑兵有甚了不起,老子杀过的马,恐怕比你骑过的还要多。”
  此言一出,黑云都陪坐的将领纷纷喝道:“放肆,呙大将军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呙彦更是手按腰带,拿眼睛冷冷地看着陈德和辛古,辛古则毫不退让的和他对视着,现场的气氛一下子便凝固了起来。
  陈德忙举起茶杯笑道:“辛校尉是个粗人,心直口快,言语也粗俗了些,末将代他陪不是了,还望呙将军大人大量,不要与他计较。”
  呙彦见他服软,也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喝了,算是不再与辛古计较,沉声道:“陈指挥那日在陛下面前所陈以步破骑之策我也有听闻,只是过于书生气了些,沙场之上,只要过百的马队奔跑起来,那气势可是遮天蔽日,冲开上千步卒的阵势不在话下。”
  他下首一名校尉服饰的将领凑趣道:“步卒不成阵,便只有给人看瓜切菜般杀了。”
  呙彦横了他一眼,笑着摆摆手道:“马校尉,不得无礼。”
  像是说他这话虽然不错,但未免对陈德太不恭敬。
  辛古还待反唇相讥,陈德连忙止住他说话,拱手道:“以步制骑,历代皆有,前朝李卫公以偏厢车为骨,六花阵为形便纵横大漠也是不远之事。”
  呙彦本来以为自己这般说已经很给陈德面子了,没想到陈德还是强项,脸色便不好看起来。
  那复姓上官的校尉会意,出言道:“李卫公乃是军神,以步制骑那是自然之事,以陈将军之能,御锦帆新立之军,未必有这番能耐。”
  陈德还为答话,呙彦便喝道:“承彦,你可越来越没规矩了,还不向陈将军道歉退下!”
  那上官校尉闻言便站起身来,一声不吭的向上坐的呙彦和陈德各行了一礼,便大咧咧地走出营帐去。
  呙彦向陈德笑道:“这马承彦也是心直口快之人,若不是看他尚有勇力可以报效陛下,吾早将他乱棍打出军营。不过我黑云都以骑兵为主,颇有不服陈将军高谈步制骑的人。这法子是不是行得通,某倒有个办法。”
  “有何办法。”
  陈德看着呙彦的眼睛问道。
  呙彦道笑:“听闻陈将军今番带来五十名步卒牙兵,按照一骑当五步的比例,就用我黑云都十名骑兵对锦帆五十牙军,看看是不是能够以步制骑,如何?”
  听这呙彦句句都扣着以步制骑的话头,陈德心中转念,黑云都乃是南唐仅有以骑兵为主的精锐,自己在李煜面前大讲以步制骑,当然是冒犯了他,不过居然要以十名骑兵挑战自己五十牙军,这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何况这些牙军都已经过了初步的枪阵训练。
  见陈德沉默不语,呙彦又道:“若是贵军五十步卒能挡我十名骑兵,那么便由黑云都负责防卫陕口寨,贵军愿意怎样袭扰宋军都行。不过,若是这五十步卒不能抵御十名骑兵,便请锦帆为我黑云承担运输辎重及守卫陕口寨之责。陈将军意下如何?”
  陈德无可拒绝,加之对牙军的战斗力有一定信心,便沉声道:“好。”
  辛古更立刻接道:“某这便去整顿士卒,杀他个落花流水。”
  呙彦转眼一看辛古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想道,将为军之胆,此人刚才若是杀过许多马的话不虚,倒是个麻烦,于是又道:“辛校尉,吾与陈将军所打的赌乃是士卒对士卒,你身为校尉亲身上阵,若是有所损伤,陛下那里我怕不好交待。”
  他一面说,一面心中打定主意,若是辛古不顾自己劝阻执意要上阵,便命骑兵先远远地将他射成刺猬再说。
  辛古怒道:“他奶奶的,战场之上还分官大官小不成。”
  他一出言不逊,立刻便招来黑云都的将领的骂声一片,几个人还涌上来将他围住,挽起袖子要揍他。
  辛古更大喝一声,手按腰刀,怒视着气势汹汹的围上来的黑云都众人。他身材高大,又长得凶神恶煞的,再加上毕竟这是两方友军在谈合作方案,黑云都的将领也没有当真对他动手。
  陈德忙分开众人道:“辛校尉住手,呙将军所言有理,你是牙军校尉,此番不上阵便是。”
  辛古这才听命,向陈德告了个罪,先下去安排带来的五十牙军列阵去了。
  呙彦倒也大方,耐心的与陈德在大帐内喝茶等候,直到辛古派人禀报说步卒已经列阵完毕,方才与众将一起来到校场之上。
  他一看锦帆军所列的阵势,“咦”了一声,心道这陈德果然有些门道,不过随即释然,一支新军,再怎么的阵势又有何惧哉,想到这里胸中豪气顿生,转头对陈德一笑,问道:“陈将军,这便开始吧。”
  陈德一看辛古按照自己的交待,让五十牙军列了一个防守为主的方阵,每一边的士卒都持矛面向阵外,整个阵型看上去便如一只刺猬一般让敌人无从下嘴,不禁心中微微点头,心道这辛古虽然耿直,但训练士卒阵型倒是一丝不苟。不过这个据说对付骑兵的经典空心方阵究竟效果如何,陈德也仅仅有书本上的认知,眼见呙彦居然满不在乎似的,不禁有些惴惴,随即把心一横,点头道:“开始吧。”


卷一 北风渐渐波不平

鼓元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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