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责任
作者:海风儿|发布时间:2024-06-29 01:06:15|字数:27085
李国主默然,过了一会儿,陆七又恭敬道:“陛下,臣建议在歙州实行屯田制,将歙州之田分给将士和平民,另外也合法了与晋国的通商,使得歙州不但能够养军,还能够为唐国上交了税赋。”
“哦,歙州之田,如何能够分得?”李国主问道。
陆七抬头起礼,正容道:“陛下,臣可以做了那个恶人,若是陛下暗中允许,臣会谎称宇文氏叛贼进袭,吓走歙州的大户之后,臣分田归为军田。”
李国主神情愕然的看着陆七,过了数秒一垂眼皮,淡然道:“陆卿所言,兹事体大,先放着吧。”
“是。”陆七恭应。
顿了一下,李国主温和道:“卿见晋王,是个什么人物?”
“回陛下,晋王是位武将,非常的善战,臣曾经与晋王切磋过,步战臣不如,弓箭臣略微强过。”陆七平和回答。
“哦,晋王应该是很赏识你的。”李国主淡然道。
陆七点头,道:“晋王是很赞赏过臣,也曾经命令臣领军作战了一次,那一次是楚国八万军进袭,臣因为身在晋国,不敢不从,战后晋王说给臣封侯,臣拒绝了,之后离开了。”
李国主意外的看着陆七,他只是随口的点了一句质疑,不想陆七竟然一副老实模样的回答了一堆,而且回答的内容,听着怎么那么的别扭。
李国主垂目默然,事实上因为种种的传闻,他早就有心杀了陆天风,只是如今唐国式微,他又怕再起叛乱,若是陆天风统帅的五万军叛乱,那对唐国就有了存亡危机,那不只是五万军叛乱,而是会引起了宇文氏或晋国乘虚进攻。
在之前,杨鲲已然给他分析过了,不过杨鲲力主林仁肇继续主持池州防御,不赞成调离了林仁肇,可是林仁肇在西部的妄为,让李国主出离的忿怒,已然极度的猜忌了林仁肇。
“朕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卿退离吧。”李国主温和道。
“是,臣告退。”陆七起身跪辞。
看着陆七离去了,李国主的脸阴沉了,夏大人在旁不敢了说话,他如今也是看不清陆天风是忠是枭,而且李国主因为一连串的失误,脾气变的很是烦躁无常,在臣属面前还能够温文,在宫里面对了奴才们,有时会歇斯底里的发怒。
“大班,你认为歙州实行军田,可行吗?”李国主淡然问道。
“陛下,那容易让陆天风割据了歙州吧。”夏大人谨慎回答。
“割据,他陆天风在歙州已然有了五万军,有了五万朕不能掌控的大军。”李国主冷道。
夏大人默然,又听李国主轻语道:“朕也希望,常州之事,与他陆天风是无关的。”
“应该是无关的,江阴张氏,怎么可能与陆天风做了什么交易,陆天风也没有那个条件让张氏合作的。”夏大人和应道。
“好了,都过去了,不要说了。”李国主烦躁说道,继而又道:“摆案。”
“是。”夏大人恭应,之后摆手,有太监忙应令摆好了画纸,以及应用之物。
陆七离开了听雨轩,由太监带路的往外走,途中边走边左顾右盼,却是想见到了刑太监,目的自然是为了荣庆儿,陆七与荣庆儿虽然是糊涂事,而且荣氏已然不是了唐国的权臣,但陆七却是觉得他有那个责任,应该尽量救护了荣庆儿。
“哦,这位公公,我问个事情。”陆七忽说道,太监止步回望,却见了一张银票递来,太监一惊迟疑一下,继而飞快伸手拿了银票,拢入了袖中。
“刑大人在那里呢?”陆七问道。
太监一怔,迟疑一下,细声道:“奴婢有日子没有见刑大人了。”
陆七一怔,讶道:“刑大人出事了?”
“没有出事,是暂时不在了宫里,去了那里,奴婢却是不知道的。”太监得了好处,又见陆七似乎关心刑大人,就细声的告诉了一下。
陆七点头,想了一下,道:“吾去太常寺,与几位旧识叙旧。”
太监一怔,细声道:“大人私去了太常寺,那不合规矩的。”
“什么不合规矩,吾以前就是太常丞,去见了旧识是正常之事,走吧。”陆七反驳道,手一伸银票递出。
太监一看银票,忙伸手接了,恭敬道:“大人请来。”
陆七跟随太监,顺利的到了太常寺,他让太监在外候着,自入了太常寺,但他却是没有去正衙,而是折转去了教坊,至教坊大摇大摆的直接进去了,教坊门口的守卫看着陆七走过,愣是没敢阻询。
陆七直接进入了教坊署房,见到了很多的小吏,他大刺刺的吩咐要见教坊使,小吏们一见陆七当然识得,以为陆七又是太常丞了,忙有人去通告教坊使来见。
片刻后,教坊使来了,见了陆七,惊疑不解的见礼,陆七受礼后,说有事与教坊使问解,教坊使领会的请陆七去了清净的阁屋。
入了阁屋,教坊使问道:“大人又任了太常丞吗?”
“没有,我如今是在外统领五万军的帅将,暂时是回来探亲。”陆七回答道。
教坊使脸色微变,立知失策了,她恍然明白,压根就不应该来见了陆七,陆七看了她,道:“听说荣妃被关押了冷阁,吾要见她。”
“大人,下官只是教坊使,没有办法让大人如愿的。”教坊使苦笑的推托道。
“与我说话,不要耍什么心机,荣妃被关押的所在是掖庭宫,那里已然不属于内宫范围,你完全有能力让我一见。”陆七盯着教坊使威冷道,隐然透着一股杀伐气度。
教坊使心惧的低头,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大人想见,却是需要换了衣物。”
“谢了,我会记你相助之恩的。”陆七平和回应。
教坊使强颜笑了笑,她是真不想听从陆七的吩咐,不过因为刑太监没有在皇宫,而陆七的事情教坊使都听说过,所以在心里很是惮忌陆七的强势,她怕将陆七得罪狠了,日后会有大麻烦。
陆七换了一身皂吏武服,与三个同样的皂吏,随了教坊使离开了教坊,陆七听青雯说过,刑太监在皇宫里非常的有势力,在内侍省仅次于夏太监,而夏太监主要是服侍李国主干政,所以内侍省的事情,大半都是刑太监做主。
一直走到了掖庭宫外,一路上的遇上的太监和守卫,根本不阻问,太监更是闪避一旁恭立,恍如教坊使是一位尊贵的妃主娘娘。
进入了掖庭宫,有女官迎来恭敬应对,教坊使说来这里挑几个罪女去教坊,女官恭敬的答应着,请教坊使里行。
一路行去,深入了二三百米,抵达了一个洗衣的所在,数百的女人在寒冷的院中洗衣,陆七默然扫看了一眼,没有发现有认识的,走过了洗衣女,到了一个偏僻的旧屋前,教坊使和陆七走了进去,女官和别的皂吏留在了屋外。
一进屋,不怎么怕冷的陆七,感觉到了一股阴寒,他的眼睛也看见了三个女人,一个女人在最里的床上,身上裹着被子,还有两个女人在屋中,正在洗衣。
教坊使和陆七的进入,惊动的两个洗衣女惶恐起身恭立,教坊使轻语道:“里面的就是,你快些。”
陆七默然走前到了最里的床前,他和颜俯视,床上的女人艰难仰视,神情很是木然呆滞,陆七却是看的很清楚,女人的容颜有些清瘦,不过轮廓明显丽质美好。
“我是天风,我来晚了。”陆七温柔轻语,双手伸出抚摸了女人的脸颊,触手冰寒。
“天风?”女人呆滞的眼睛有了一丝活力,细声吐说。
第五百零一章 胁迫
陆七微笑点头,身一转坐在床上,伸臂轻柔的抱过女人入了腿怀,伸颈用脸贴了女人的脸颊,手臂轻柔拥抱着被中的女人,陆七感觉,被子很软,明显是一种保暖很好的用品。
陆七很快感觉到了泪水的出现,被子里的荣庆儿哭了,陆七默然拥抱着,他能够感觉到荣庆儿的怀孕,他的心怜惜的同时,也感慨现实的残酷,以及对李国主的鄙视,如果李国主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那这么的对荣庆儿不为过,可是荣庆儿如今的境遇,只能说李国主禽兽不如。
“你怎么来了?”良久,荣庆儿细声问道。
“我在外征战回来探亲,是听郡主说了你的境况,所以我来了。”陆七温柔回答。
“谢谢你。”荣庆儿咽声轻语。
“是我应该来的。”陆七温柔道。
默然了一会儿,荣庆儿轻语:“你是为了孩子来的。”
“一半是为了孩子,一半是为了缘分,还记得那一日吗?我事后要走了陪我的女人,因为我重缘分,不想她事后被灭口,所以付出代价的接走了她。”陆七轻语回答道。
“哦。”荣庆儿轻应。
静黙了一会儿,教坊使忽轻声道:“大人,不宜久留的,走吧。”
陆七立刻感觉了怀中的人儿一颤,他扭头看了教坊使,平和道:“我愿欠你一个恩情,帮我送了她离开皇宫。”
“什么?那不成的,我做不到的。”教坊使立刻变颜摇头。
“你可以说荣妃死了,我知道你能够做到,我也知道刑大人去了那里,如果你想刑大人平安的回来,就得接受了我所承诺的恩情,日后我陆天风会还你。”陆七冷言恐吓道,他怀疑刑大人是去了常州。
教坊使脸色一变,惶恐的不知如何是好,刑大人确实是受命秘去了常州,而教坊使也知道陆七是常州真正的拥有者,如果刑大人出了事情,那她也会失去了一切。
“好了,荣妃之封已然不存,你做了之后不会有麻烦,也许宫里的那位皇后,是希望了荣妃死亡的。”陆七淡然说道,说完起身轻放了荣庆儿在床。
荣庆儿仰靥,泪眼朦胧的看着陆七,陆七俯身为她弄好被子,柔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荣庆儿微点头,陆七一笑,忽听荣庆儿细声道:“被子是萧妃送的,也常送了吃食让奴养身,没有萧妃的照顾,奴的孩子保不住的。”
陆七一怔,点点头,荣庆儿又细声道:“紫儿和玉婵,与奴一起来的江宁,求能够一起离开。”
陆七点头,浅笑轻语:“我走了。”
荣庆儿点头,看着陆七离开了,教坊使回头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古怪的皱眉出去了,两个洗衣女惊喜的奔到了床前。
※※※
陆七离开了皇宫,却是庆幸刑太监没有在皇宫,否则他根本救不得荣庆儿,他想救了荣庆儿,是内心的一种责任使然,没有任何的功利之心,他不想心里有了一个憾事,能够尽力,就应该尽力,救不得是另一回事。
第二天上午,一辆运尸车驶出了皇宫,在京城途中停了一下,立刻有七个平民自车里抬走了三个‘尸体’,送去了温暖的民宅,平民就是贵五叔的兄弟们,他们如今就是郡主府的黑道势力。
陆七却是不敢去见了荣庆儿,但他很知心尽责,买了一块精致玉佩,又写了书信,除了暖心的安抚之语,也书了一份正式的赐封,如果是儿子,封为庆王,女儿封为阿亚郡主,封地都是衡州茶陵县。
另外陆七也嘱咐了,衡州茶陵县是富裕之地,他之所以赐封了那里,一是有个统治象征的存在,二是考虑荣庆儿的家乡在洪州,距离衡州相对不远,气候能够适应。
不过茶陵县毕竟与魏国的吉州毗邻,所以存在战事危机,陆七建议荣庆儿去福州待产,孩子出生后也不要离开福州,世事无常,如果晋国出现了崩国,那荣庆儿可以带了孩子去了海州避难,陆七明言,海州就是他一个退路。
陆七送了赐封和关护,小馥却是送了很多补品和衣物,两人的关心只能让人送去,送去人回报说,荣庆儿对小馥送的礼物,是跪拜接受的,而给陆七的回信,只有一行娟秀的字,‘保重,奴生死候你’。
荣庆儿逃离皇宫的第二日,就被郡主府的暗势力送出了江宁,之后由萧氏的护卫接手西去。
为什么让萧氏护送,一是为了让萧氏知道,二是萧氏护送才能够了隐秘安全,另外还有一个阴谋的可能,就是萧氏未必愿意荣庆儿去了晋国,荣氏毕竟曾经是世家,荣庆儿去了晋国,就存在了让荣氏东山再起的可能。
荣庆儿远逃的次日,皇宫里的掖庭宫女官,上报说荣庆儿主婢三人服毒自杀了,正巧李国主在烦心的与官员议事,是欠缺军饷和军需的事情,其实不只是龙旗军和虎旗军被欠缺了军需军饷,就是驻扎在金坛县的大军,也是多数欠缺着军需军饷,只有原本的京军拿着足额。
听了夏大人的细声转禀,李国主愣了一下,随即摆手置之,继续与杨鲲等人商量军饷军需的筹措,夏大人也知道主子心烦呢,就去告诉了随意收敛下葬,于是荣妃之死,连个追封都没有得到,就按普通人下葬了。
如今唐国朝臣官员,近三成被拿下,尤以高官换的多,兵部侍郎,刑部侍郎和户部侍郎都是新任的,而尚书基本是政事堂的成员,六部主管事实上就是侍郎。
今日的军用议事已然拖了很久,实在是不能拖了,万斌的上书等于是一根稻草,迫的李国主不得不面对军饷的问题,万斌上书的意思,就是他快压不住了,建议要么朝廷发军饷,要么归属外军去边地解决了军用。
李国主当然不愿意让军力去自食其力,那后果会是失控,唐末时期的割据是怎么形成的,就是赋予边军财权造成的,节度使军政一身,就会形成了尾大不掉的割据势力。
可是李国主真的是拿不出银子和粮食,他需要兑现给周国的供奉,本来能够指望常州解决了供奉给周国的粮食,但常州的兵变,让李国主失了指望,他也想进攻了常州,可又怕与常州的战事,会拖垮了唐国,一旦唐国军力又大损了,那周国只怕不要供奉了,直接的就来灭了唐国。
议事了一时,也没有达成结果,如今唐国只有了池州,宣州,歙州和江宁府所在的润州,四州之地的国域,可以说是比唐国之初小了太多,不过唐国原来就对西部控制不力,多年与越国的战事,使得西部不但不能为唐国提供财收,还得搭人搭财。
不过西部的战事,也造成了西部人口大量东迁,所以唐国虽然只有了四个州域,但人力资源反而丰裕,四个州域的人口加起来,却是过了三百万,所以唐国的精华,在失去西部之后,并没有什么损失,真正损失的,是造成了心理上的弱势,没有西部国域,一下子让唐国变成了小国。
陆七的晋国,如今是拥有了比唐国多数倍的州域,但很多州域地广人稀,一个州域缺少人力资源,地方再大也是穷乡僻壤,有人开发才会有了富裕繁荣,所以唐国的四个州域,都是难得的人多之地。
第五百零二章 廷议
议事无果,李国主无奈之下,将陆七所言拿出来讨论,但他没有说出陆七的恶人之法,听了是陆七的建言,杨鲲立刻不言语了,他需要避嫌,因为在之前,以前的兵部侍郎荣剑,弹劾他的东击常州,是与陆天风勾结了。
虽然李国主没有追究,荣氏也因为投敌而被拿下了,但杨鲲非常了解李国主,是个一旦猜忌了,就很难去忌的人物,他也知道李国主让他成为兵部侍郎,并非是倚重,而是变相的削夺了他的军权,他的内心,早已对李国主失望透顶。
六部大臣们互相看看,此次议事,左相和右相都没有参与,右相是真的病重了,左相却是得了心病,因为不久前,晋国来了国使,说进袭荆州,俘获收编了很多楚军,近来才发现有唐国归降了楚国的将帅,而那些将帅愿意继续做晋国将官,所以晋王就没有遣返了唐国。
另外在南昌府被宇文氏俘虏的旗军将帅,也投降了宇文氏,所以对唐国而言,京城使去西部的将帅,都已然叛变归属了异国,左相因此病了,而那个去砸醉云酒楼的营将,却是以为表兄死了,才迁怒的去砸了醉云酒楼。
陆七事先遣使告知,当然是为了搅和一下,求的就是淡化了对他不利的传闻,左相的孙子如今还在海州当农夫,被迫书了家信,言身在晋国职任了都尉,无颜回去了唐国,请求家人能够去晋国团聚,而晋国使臣还真的提出了交涉,让了李国主憋气之极,好在左相大义灭亲,厉言反驳了晋国使臣的交涉。
对于李国主说的议题,大臣们都不敢表议,因为这已然与李国主之前的底线,有了逾越,若是赞成,日后很可能有后患,不赞成,李国主既然说了,那就是有心实行,只是想让臣属有个支持,说不好听的,就是想找一个替罪羊,日后的不良后果之罪,得有人替国主受了。
“杨卿,你怎么看?”李国主看了杨鲲问道。
被点了名,杨鲲不能装哑巴了,他迟疑一下,起礼道:“陛下,以臣之见,歙州已然是边疆,而陆天风所辖的五万军又是降卒,是需要屯田拢心。”
“歙州实行屯田,应该由朝廷去任屯田使,税赋也应该由户部直辖。”户部侍郎接言道。
“税赋可以由朝廷监管,屯田使,使任了也没有用,以陆天风的以往行事,他为了安抚军心,只怕会当了朝廷的屯田使不存,那反而会折损了朝廷的威望。”杨鲲说道。
“朝廷也不能过于放任了陆天风妄为。”户部侍郎反驳。
杨鲲苦笑了,道:“郑大人,驻扎在歙州的五万军,事实上只听从陆天风的号令,朝廷若是能够接管了那五万降卒,那又何必接受了陆天风的屯田建议,而且就在昨日,池州那里来了急报,本来是林仁肇大人统帅的五万军力,在林仁肇大人离任后,有近三万降卒兵变的逃走了,降卒是一种极不稳定的军力,只有擅于统军的悍将才能够压制。”
户部侍郎立刻愣了,他不知道李国主调任林仁肇的事情,当然也不知道池州来的兵变秘报,但他很快看见李国主的脸色阴沉了,他立刻知趣的闭嘴,心里却是非常不悦,暗怨国主怎么还乱折腾,好端端的去调走林仁肇,唐国上下,那个不知林仁肇是善战名将。
大臣们这回都明白了,陆天风的建议屯田,已然是势在必行,歙州的五万军既然只有陆天风能够号令,那根本就成了不能妄动的兵霸,否则五万军若是失控的倒戈造反,只怕池州和宣州都会沦入了战争,那对唐国可是致命了。
“杨卿说的在理,歙州那里,就由陆天风实行屯田,税赋由朝廷监管。”李国主控制了一下表情,淡然定论。
定了歙州事,杨鲲又起礼道:“陛下,南大营的军饷之事不能再拖,若是继续的不公对待,只怕会引起了哗变,臣建议南大营的龙旗军和虎旗军,能够去了边界戎守,如今宁国军防线只有了两万军,虽说晋国友好,但也不能不防,两军驻扎去宁国防线后,可以归属朱令贇大人节制,一旦池州有战事,即可调援。”
李国主想了一下,点头道:“就依卿所奏,虎旗军可以驻扎在歙州绩溪县域边界,龙旗军驻扎在宣州旌德县域边界。”
杨鲲起礼道:“陛下,恕臣直言,两军还是调换一下为好,陆天风毕竟与龙旗军有旧,驻扎在了歙州的绩溪县,不易生了冲突。”
李国主一皱眉,杨鲲又道:“陛下,三千军对陆天风的大军而言,起不到牵制的,就是将龙旗军驻扎在了宣州的旌德县,也难阻隔了陆天风与龙旗军的亲近。”
李国主看了杨鲲,淡然道:“龙旗军若是驻扎在了旌德县不合适,那不如去了京口。”
杨鲲摇头,道:“陛下,臣的建议,事实上就是为了限制陆天风的影响,陆天风本就与龙旗军的很多将官亲近,而且不是一般的亲近,所以龙旗军留在京城,或是归属京口军,都会造成了一种军心渗透,若是陆天风真的有不臣之心,那龙旗军去了京口军,很可能会策反了更多的将士,而龙旗军去与陆天风毗邻,就是有不臣之举,也不过是让陆天风多了三千军而已。”
李国主一怔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点头,道:“就依卿所言吧。”
大臣们走后,李国主疲倦的摆手,夏大人忙递上茶杯,李国主接过喝了一口,才长吁了口气。
“大班,陆天风终究是大患,如今竟然明目张胆的威胁了朕,而朕最担心的,是陆天风与萧氏的勾结。”李国主阴沉说道。
“陛下,如今周国虎视,却是不宜了动他。”夏大人细声道。
李国主皱眉默然,忽问道:“你说陆天风真的没有投降晋国吗?”
“奴婢觉得,应该是没有,若是陆天风投降了晋国,那晋国却是有能力进袭了池州和宣州,晋国应该可以与越国联军的,不过奴婢也觉得,陆天风对陛下似乎有了怨心。”夏大人两头堵的回答道,已然将陆七定性为逆臣。
李国主点头,道:“据千牛卫的回报,陆天风去见太子时礼数甚恭,与太子也亲近的恍如兄弟。”
“莫非陆天风,已然有心扶太子殿下谋逆?”夏大人吃惊道。
李国主皱了眉,道:“如果陆天风真的是忠于太子,那在短期内也成不得大患,朕就是担心,陆天风是投降了晋国。”
“陆天风的家人,奴婢已然是严密监视,他的母亲绝对是离不开京城的。”夏大人保证道。
李国主点头,淡然道:“太子在外久了,让他回来吧。”
“是。”夏大人恭应。
※※※
此时陆七已然离开了京城,去往了句容县的茅山,同行的有李雪心和金竹,小馥一直是拜佛的,蝶衣需要护卫小馥,青雯什么也不信,而在不久前,却是发生过一次刺杀恶事,小馥在郡主府里,差点被刺客杀害。
刺客的来历不知道,但救护了小馥的却不是蝶衣,当时蝶衣去组织犯妇的事情,那个刺客突然悄无声息的闯入书轩,直奔了小馥抛出了毒镖,当时李雪心和青雯正在整理书案,李雪心惊见之下随手抛出了砚台,却是准确的击中了毒镖。
那个蒙面的刺客一怔后,却是扑奔了李雪心,只是才到李雪心近前,却是被了一股怪力加身,继而被一只玉手击在了胸口,刺客当即闷哼一声,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李雪心,在李雪心娇容惊惶苍白的后退中,刺客软倒在了地上。
第五百零三章 过路钱
事后唤了翊卫来看,刺客是一个中年男人,容貌普通陌生,又细查后,才知道是常来送菜的商人,又让暗势力追查了一下,也没有找到了线索,不过小馥怀疑是李国主使的人。
陆七知道后,却是觉得不像是李国主,他领重兵在外,李国主在没有解决了他之前,就算是恼了小馥买犯妇,也会隐忍的不杀小馥,但陆七想不出什么势力会刺杀小馥。
一到了茅山,陆七却是为之皱眉,茅山附近竟然驻扎了大片的军营,他的车队经过时,竟然被拦截收什么过路钱,按人头计算,陆七没有驳斥,在车里吩咐给钱,翊卫火长给了过路银子。
拦路的队正拿了银子,摆手让属下让路,陆七却是喊道:“那位兄弟,过来一下。”
那个队正一怔,走来了陆七车旁,陆七起身下了车,立在车门外,平和问道:“兄弟,你是那一军的?”
“东吴军。”队正看着陆七,眼神警惕的回答,陆七虽然是穿着普通袍衣,但随行的一火翊卫却是披甲,当然不是明光甲,否则也未必会被拦路收钱。
“东吴军,有一位胡将军的主帅,兄弟认识吗?”陆七平和道。
队正看了陆七一下,道:“胡将军是前锋六军的主帅,我是前锋十军的,你认识胡将军?”
陆七一笑,道:“我曾经是胡将军的下属。”
队正一怔,继而讶异的打量了陆七一眼,讶道:“你,莫非是陆天风?”
陆七一怔,讶道:“我是陆天风,兄弟知道我?”
队正脸色一变,忙退后一步,横臂军礼,恭敬道:“不知是陆将军,属下莽撞了。”
陆七愣了一下,讶道:“我不是东吴军的将官,兄弟误会了吧。”
队正抬头垂臂,敬意道:“属下是听说过陆将军的,陆将军曾经是兴化军将官,自然算是属下的上官。”
陆七恍然,微笑道:“你却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朝廷又调我来了东吴军。”
队正也笑了,说道:“陆将军的大名,在这里没有不知道的,句容县之战,让这里的人津津乐道,属下在西边也听说过,却是不怎么相信,但来了这里,却是信了。”
陆七一笑,又正容道:“你们怎么在了这里收过路钱?”
队正一惊,但见陆七的眼神温和,他随之松弛的苦笑了,道:“军中吃不饱,所以只能收些过路银子。”
陆七摇头,道:“在这里能收几个钱。”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上头给的军粮非常不足,还下了严令,不许入山祸害,不许劫掠平民,根本没有生财的道。”队正无奈的愤懑道。
陆七点头,问道:“东吴军都驻扎在了这里?”
“东吴军是都在了这里,不许了分散驻扎,都指挥使的两万军驻扎在了金坛县城那里,还有宁国军的两万军驻扎在长荡湖之南。”队正回答道。
陆七点头,伸手取出一锭十两银子扔了过去,队正伸手接了,陆七平和道:“给兄弟们买些米吧。”
队正拿着银子,犹豫一下点头,道:“谢陆将军。”
“兄弟的名字是什么?”陆七笑问。
“属下名司马平。”队正爽快回答。
陆七微笑点头,又问道:“这里的粮食很贵吧?”
司马平一怔,点头道:“很贵的,与西部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朝廷为什么不进攻了常州,听说常州有很多米的。”
“常州那里驻扎有十五万军力,苏州也有十万军力,虽说战力都不如东吴军,但很难被一击战败,若是这里的军力与常州进入了战事,周国可能就会进攻了江宁。”陆七解释道。
司马平点头,道:“属下听说过,常州本来是公主府管着屯田,管的好好的,朝廷却是非要接管,结果却被江阴军乘机夺占了。”
陆七听了心一动,问道:“兄弟这是听谁说的?”
司马平一怔,回答道:“军中都是这么说的,属下也说不好是听那个说的,就是在一起说话,听得了。”
陆七点头,心想这种对朝廷不利的言论,东吴军竟然不禁,忽司马平问道:“陆将军,您如今在那一军呢?”
“我如今又是宁国军的都虞侯了,直接统帅了五万军,驻扎在歙州。”陆七回答。
司马平一怔,道:“将军归属宁国军了?”
“是名义上归属,在歙州的五万军都是降卒,朝廷为了不出意外,允许我独立统帅的镇守了歙州。”陆七平和说道。
司马平吃惊点头,道:“那您相当于是节度使大人了。”
“不要乱说,宁国军节度使是太子殿下,我只是统军的都虞侯。”陆七温和纠正。
司马平忙点头,陆七又问道:“周正风将军在军中吗?”
“可能没在,节度副使大人一直是常在句容县城,节度使王大人和行军司马项大人,却是常在节度使大营的。”司马平回答道。
陆七点头,一番谈话,也得了些有用的信息,他早就知道驻扎金坛县的四万宁国军,有两万去池州归属了朱令贇,还有一万归属的军力,原本是康化军,如今都成为了朱令贇的所属,周正风没有在军中,应该是心头憋屈的躲闲去了。
“司马兄弟,如果你日后能够见到了胡将军,代我问个好。”陆七温和拜托道。
“诺!将军的问候,属下会带到的。”司马平军礼恭应。
陆七点头,忽心又一动,问道:“周正风将军去了句容县,都带什么人了?”
司马平一怔,脸色立刻不自然了,迟疑一下才道:“节度副使大人带走了三个亲军营,还有一千的封侯勋卫,听说随去的将士,都能够吃的很好,但却是节度副使大人供养的。”
陆七恍然明白,原来周正风离开了东吴大军,并非是去躲闲了,而是去笼络自己的军力基础,不过陆七却是不能苟同周正风的做法,眼光太狭隘了,身为了节度副使,应该用养两千五百军的私财,公平的散给大军,独对亲军太好,只会惹了大军的怨愤,不划算的。
不过周正风的做法,让陆七有了一个想法,他平和道:“司马兄弟,这入山的过路钱,可以由我代付吗?我愿每月出一千石粮食,代替所有人的过路钱。”
司马平立刻愣了,继而惶然道:“这过路钱,怎么能让您出呢?”
陆七一指茅山,笑道:“我是茅山的道观中人,非常的需要香火,所以不希望登山的香客去不得。”
司马平下意识看向了茅山,又听陆七道:“就这么定了,兄弟回去说一声,我即日就调送一千石粮食过来,我走了。”
陆七说完转身上了车,司马平顾不得多言,恭敬的军礼相送,一直看着陆七的车队远去,他才轻吁口气,其实东吴军里还有一个传言,就是常州的兵变,事实上是陆天风与江阴张氏一起联合的,常州的两万中府勇事实上是陆天风的私军,因为不甘被朝廷夺走,所以发动了常州兵变。
如今,陆天风在歙州拥有五万军的信息,也会飞快的在金坛县的诸军中传开,使得陆七的兵霸威名令人震撼,军人是崇尚强者的群体,军官更是愿意依附强势,陆天风的名字,在金坛县诸军心目中,渐渐上升为了令人瞩目的大人物。
第五百零四章 一封信
陆七坐在车里,默然想着接济东吴军粮食是否正确,一月一千石粮食,也就能让四万大军每天多喝一碗粥,他在想,喂给了东吴军粮食,会不会造成了对常州的威胁,但这是一次收买东吴军心的机会。
从司马平的言语,陆七明白他的句容县之战,已然对东吴军将士有了影响,所以他才想给些粮食加深笼络,他给粮的理由也算说的过去。
途中,陆七在车里书了军令,然后吩咐两个翊卫快马送去了婺源县,他不但给了一千石粮食,还运了两千斤腌制海鱼,送货的将官会告诉了东吴军,米和鱼,都是用茶叶与晋国交易的,也言明,粮食在婺源县的军力那里,也不宽裕。
另外,陆七的送米送鱼,也存了投石问路的获得商机,他需要唐国与晋国之间,尽快的形成了大规模通商局面,晋国的海产和盐非常丰富,可以换取了唐国的丝绸,矿藏,茶叶等等,一来一去的商业买卖,不但能够繁荣了晋国,安定了人心,还能够获得了巨大的商税收益。
抵达了乾元观,一看好生的清静,冬日加上军阻,使得本来已见兴旺的茅山香火,又变成了门可罗雀,不过观中的道士却是有了十四位。
弘云道长见了陆七的到来,神情淡然从容,仿佛知道陆七今日会来一般,陆七和李雪心拜见了弘云之后,才去拜见了道祖,之后与一众道士礼见,弘云表现的淡泊,其他道士多数表情见了惊喜神色。
拜过之后,陆七和李雪心,金竹,出乾元观去登山观景,一时后在一处峰岩驻足,陆七伫立的远望着东南方向,若有所思。
良久,李雪心过来并立,柔声道:“老爷想孩子了吧?”
陆七点头,扭头微笑道:“我这个做父亲的,却是不能在孩子出生时,守护在旁。”
“老爷是非常人,自然会异于常人,老爷之得,常人仰望,常人之得,老爷羡慕,人生圆缺,是天地至理。”李雪心柔声道。
陆七一笑,轻语道:“雪心,你让我圆了常人之得,可好?”
李雪心玉颊飞晕,默然了一下,轻语道:“奴不愿在主母之前的。”
陆七明白点头,看向了远方,过了一会儿,李雪心细声道:“老爷,思玉和思竹,外嫁可以吗?”
陆七一怔扭头,看了李雪心一下才道:“什么意思?”
李雪心迟疑一下,细声道:“奴出身的李氏,血脉断了,奴想让思竹和思玉,日后的孩子,续了李氏香火。”
陆七听了平静,温和道:“思玉和思竹,她们可以外嫁,但我不愿让她们承受了李氏传宗的责任,也不愿意强迫了她们去嫁人。”
李雪心一怔,垂目点头道:“奴明白了。”
“你没有明白了,我言说的意思,是不想思玉思竹失去了能够自择的人生,你想续了李氏香火,那就是你自己应该承担了的责任,不应该去强加给了妹妹们。”陆七温和说道。
李雪心吃惊的看了陆七,陆七也看着她,又温和道:“我可以答应了,你和我的孩子姓李,但你身为母亲,也要承受一个事实,就是续了李氏香火的孩子,只能是国公,永远也没有了机会封王。”
李雪心脸色见了惶惑,扭头看向了远方,她本意是想让妹妹中的一个,承担了续李氏香火的责任,不想陆七竟然将责任推给了她,她与陆七的孩子若是日后不能封王,那孩子或许会怨恨了李雪心,身为母亲,如何愿意承受了孩子的怨恨。
“雪心,做了国公已然是富贵荣华了,你谢老爷的宽容吧。”金竹在后面忽然柔声劝导。
李雪心一惊,继而转身女礼,恭敬道:“奴谢老爷宽容。”
陆七点头,道:“你既然有了抉择,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亏了我们的孩子,你说过的,人生有圆缺,缺了的,或许可以用别的补足。”
李雪心默然点头,忽伸玉手捉握了陆七的左手,陆七一笑,扭头看向了远方,他是喜欢李雪心,不但喜欢李雪心的美丽,更喜欢李雪心的忠贞,以陆七如今的拥有,他不会缺少了美人,所以他的心,不知不觉的,更注重了身边人的忠贞。
“金竹姐,等我离开江宁时,你与我一起去歙州吧。”陆七温和说道。
“老爷,郡主府的事情,需要奴辅佐的。”金竹走前柔声道。
陆七右手捉握了金竹玉手,温和道:“我在歙州,需要一个总理商业的人,江宁这里,有青雯主理就成了。”
金竹迟疑一下,柔声道:“只有奴去陪了老爷,却是不好的。”
“我不可能一直在歙州的,小馥会知道了我要做什么。”陆七温和道。
金竹一怔,点点头,事实上,她不知道陆七建立了晋国,甚至占据了常州和苏州也是不知道的,她之前的劝导李雪心,是出于一种交好的说话,只是隐约感觉陆七在图谋了什么。
金竹在江宁一直主外,小馥怕金竹被人逼供了,所以如今的郡主府,只有青雯和李雪心知道晋国,她们与小馥几乎形影不离。
在外两个时辰后,陆七一行回到了乾元观,不想弘云交给了陆七一封信,说是有人送来的。
陆七奇怪的拆信一看:“楚灭魏立,福祸各半,宇文乃虎狼之辈,不比唐主目光浅薄,立刻增兵五万于荆州,屯驻江夏,增兵五万屯驻公安,谨防周魏勾结进图荆州,荆州若败,晋国危矣。另晋国初立,或许灭魏有心无力,但也不能坐视魏国安治,当进占华容县屯兵虎视,迫魏国屯兵相对。”署名是‘一个囚人’。
陆七看后脸色变了变,字体很熟悉,与当初的楚霸同出一人,这竟然是王文和写给他的军文,直白的告诉了他应该怎么做,也直白的说明了,知道陆七就是晋王。
陆七收好了信,心思陷入了抉择,首先是他该不该相信了王文和的来信,他与王文和并不是深交,面都没有见过,但王文和不愿为李国主效力的事实,应该是对李国主失望了,所以有可能怨愤之下倾向了陆七。
不过王文和毕竟是唐国老臣,他真的愿意辅佐了曾经的属下小兵吗?如果陆七依了王文和的建议去做,那就会造成了赣州以东的兵力变弱,陆七做隐帝的一段时日,特意在赣州屯驻了最多的军力,目的就是能够东西呼应,所以增兵荆州,只能自赣州调兵。
可是陆七之前也是非常重视了荆州防御,屯驻了十五万全部披甲的将士,守御汉水的十一万,守御江夏两万,守御江陵两万,而且江陵还可以得到澧州军力的支援。
晋国是需要安治的,不可能募养更多的军力,如今荆州十五万军力,澧州五万军力,顾将军的潭云军府节制了二十万军力,静江军府的徐明节制了二十万军力,龙源军府节制四万军力,晋安府节制六万军力,虎贲军府节制十万军力,赣州广昌军府节制三十万军力,海州那里也有十万军力,但多是没有兵器的工兵。
晋国的军力在灭楚之后,拥有了大约一百二十万的战军,如果再算上苏州常州和歙州的军力,晋国的军力已然太多,而陆七是不想养了这么多的军力的,他也想走精兵之途,但精兵不是短期能够造就的,所以只能以数量弥补战力的低下。
第五百零五章 军师杨鲲
陆七思索良久,他书了一个四字,让一个翊卫回去了江宁郡主府交给小馥,暗意是他想见杨鲲,那也是他在江宁的计划之一,之后他安心在茅山住下,第二天才启程返回江宁。
在途中,迎上了返回的翊卫,陆七得信后回了江宁,入城却是去了怡心茶楼,如今怡心茶楼的生意虽然没有门可罗雀,但也步入了萧条,京城的人都怕陆天风一旦获罪,会被牵扯了,但也有很多的‘老客’光顾,其实多数是与萧氏有关的人来捧场。
陆七到了怡心茶楼外,却是站在街心看了一会儿茶楼,最后脸色很不好看的进去了茶楼,入茶楼他去入了后面,进入了一间阁屋,在阁屋里掀起床榻,露出了一个地道,陆七入地道后拉放了床榻,之后顺地道走去,走出有五十米到了尽头,他抬臂托开了上面的床榻,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阁屋,杨鲲一身锦袍,坐在屋中正在品茶,见陆七出来了,他笑了笑没有起身,陆七走过去也在桌旁坐了,取出信递给了杨鲲。
杨鲲接信看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人写的?”
“王文和大人。”陆七回答道。
杨鲲一惊的看了陆七,讶道:“王文和大人?他投效你了?”
陆七摇头,叙说了与王文和的经历,继而也说了晋国如今的军力布局,军力强弱,以及各地的军力作用。
杨鲲听完,问道:“你让我看信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兄长,会信王文和吗?”陆七问道。
“不会信的,理由是,王文和在西部多年,一直牢握着精锐的兴化军,却一直的没有野心造反,最后还主动的放弃了兴化军权,只能说明,王文和更忠于唐国。”杨鲲干脆的回答道。
陆七点头,道:“不过这信中所言,也是有道理的,魏国若是与周国联合,对荆州是非常的危机。”
“危机?你之前是说过的,你在荆州驻扎的是十五万堪称精兵的披甲军,在隔江的澧州,还有归属了关冲节制的五万军,另外顾将军在毗邻州域节制了二十万军力,这么多的军力互相呼应,以我对关冲的了解,只要荆州的军力听从他的军令,周国和魏国就是出动二十万精兵,也别想拿下了荆州,隔水之战,易守难攻,只需要备足了火攻武器,周军就别想大军渡过了汉水。”杨鲲条理清晰的回应道。
陆七听了点头,荆国的防御是火攻为主,任何想渡江的船只都怕火油击中,而且船只的载量有限,很难一次渡过了太多的军力,渡过的军力少,只能被守御的大军所绞杀。
“这么说,这封信不可信?”陆七平和道。
“应该有八成不可信,你既然都布局好了,那可以不理会,而且我怀疑,这封信存在了诈术,王文和凭什么能够肯定你是晋王,就凭你曾经去过建州吗?我想王文和应该是在常州的牵扯上,怀疑了晋国的建立与你有关,所以你最好是不要妄动。”杨鲲回答道。
陆七点头,杨鲲却是又看着信,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看了陆七,正容道:“七弟,如果从恶意的角度来看此信,你觉得王文和为什么建议你增兵荆州?”
陆七一怔,道:“恶意的角度,如今李国主根本不想与常州起战,而王文和大人在东吴军虽然是节度使,但却没有调军权力。”
“你错了,王文和不是不能调军,他若是下令,东吴军的将帅必然会听令行事,但下令却是需要了师出有名,例如越国突然进袭了苏州或是晋国,那时王文和的下令出兵,才能有了胜利的意义。”杨鲲正容道。
陆七听了脸色大变,挑眉道:“王文和是在阴我?”
“如果王文和的这封信是出于恶意,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越国得到了周国的援兵。”杨鲲冷言道。
陆七的脸阴沉了,大海宽广,晋国在海路的监察不可能离了海岸很远,而晋国对杭州的斥候渗透一直的无功,越国对杭州实行了军管,凡是陌生人的进入,都会遭到了抓捕,陆七暂时不能灭了越国,所以只能怀柔的隐忍。
“调兵吧,立刻调了赣州三十万军东征,在王文和还没有反应之前,灭了越国,你必须宁可错怪,也不能落了被动。”杨鲲平和说道。
陆七点头,想了一下道:“赣州军力尽出,会不会给了魏国进袭的机会?”
“我认为不会,魏国初立,就算是虎狼之辈,也不愿了轻易起战,王文和说魏国会与周国合作,是有那个可能,但前提是,魏国得有了自保的信心,才会去与周国合作,否则就是愚蠢的引火烧身,另外赣州距离洪州较远,赣州军力的突然离开,反而会让魏国有一种诱饵的感觉,要知道晋国的军力如今是占据优势的,若是魏国先毁约的起战,那在人心上就落了下风,而且魏国敢了大军南下吗?东方西方都有重兵的敌人在虎视。”杨鲲分析道。
陆七点头,杨鲲又道:“尽快的发动进袭吧,有越国暗中与周国勾结的由头,你的出战不会惹了抵触和诟病的。”
陆七点头,转言道:“四兄,以后你是郡王可以吗?”
杨鲲听了平静,淡笑道:“我说不可以,你会怎样?”
陆七一怔,随即笑了,道:“那就做亲王吧,你我父辈,本就是结义兄弟。”
杨鲲一怔,继而笑了,点头道:“好,为兄谢谢你,等你登基时,我再给你叩头。”
“叩头是不用的,四兄既是亲王,那就是晋国的并肩王,见礼即可。”陆七正容道。
杨鲲点头,起身面对了陆七,恭敬起礼拜道:“臣杨鲲拜见主上。”
“四兄免礼。”陆七抬手说道。
杨鲲直腰垂手,看了陆七道:“主上见过李岩了吧?”
陆七一怔,平和道:“见过的,四兄坐,私下里还是喊我七弟为好。”
杨鲲点头去坐了,然后道:“七弟,李岩那个人你要小心,我怀疑他是宇文氏的人。”
陆七听了一怔,意外道:“宇文氏的人?”
杨鲲点头,道:“同在江宁多年,我见过李岩与宇文氏的官员在一起,不过那个时候,大家没有敌视的存在,官员在一起喝花酒也正常。”
陆七明白点头,杨鲲又道:“李岩如今统帅着两万宁国军,但我却是知道,李岩就算是节度副使,他对两万宁国军的影响力也是不如你,所以李岩一离开两万宁国军,你身为了都虞侯,却是能够号令了那两万军。”
陆七一怔,道:“四兄是建议我除掉李岩?”
“暂时还不用,李岩就算统帅了两万宁国军,他也没有权力调换将帅,所以他一时掌控不了两万宁国军,我只是提醒你小心他,莫要被他擒王算计了。”杨鲲平和道。
陆七受教点头,杨鲲又道:“还有东吴军的事情,其实你是高估了王文和的威望,如今的王文和,对东吴军的影响力必然是大不如前了,原因很简单,一是东吴军里有很多宇文氏和荣氏的党羽,那些人的心里,非常担心李国主会一步步的收拾了他们。二是王文和曾经离弃过兴化军,让兴化军陷入了分崩离析的境地,孩子被父母弃之,其心必生怨艾。三是王文和在东吴军里近乎是个摆设,也会让军心生了憋屈和鄙视。四是东吴军如今的境地很不好,缺军饷军粮,那是维持军心稳定的根本,但王文和身为节度使,却是让将士们饿了肚子。”
第五百零六章 交心
陆七受教点头,杨鲲又道:“还有周正风那个蠢货,身为节度副使,却是鼠目寸光,不知道抓住了笼络军心的时机,他有周氏的背景,完全可以成为了很多将官的主心骨,却是不知道去努力的拉拢,也不知道舍了银子换取将士们的普遍拥护,反而自以为聪明的带走两千五百军去吃独食,彻底的与东吴军将士走向了对立。”
陆七点头,说了用粮食和海鱼换取过路钱的事情,也说了那么做的各个目的,杨鲲听了微笑点头,赞赏陆七做的高明,确实能够合乎情理的,用交易的形式获得了东吴军将士的好感。
末了,陆七笑道:“与四兄说的够久了,四兄回去后想一下,喜欢什么封号,想要那里的封地,不过江宁不用想了,我答应过于将军,日后封唐国太子为唐皇。”
杨鲲一怔,道:“于将军?他投效你了?”
陆七神情一黯,道:“我去鄂州时,于将军来我营中投效,条件就是日后封唐国太子为唐皇,之后邀我去见鄂州军将帅,我没有去,后来进夺了江夏之后,我去进袭江陵,于将军没有反对的留守了江夏,我离开后,悄然返回了江夏的晋国军中潜伏,第二日于将军亲自来了军中,说率军去集粮,我就杀了于将军。”
杨鲲皱眉点头,陆七看着杨鲲,又道:“于将军是唐国前皇后提拔的,他竟然能够猜出我借江阴水军得了苏州,进而西征建立了晋国,他临死时说,他很矛盾,但也解脱了,他说他喜欢前皇后,可以去见她了。”
杨鲲愕然看了陆七,陆七平静回视,又道:“我杀于将军,是因为我知道,于将军若是向了李国主告密,李国主会相信,我不敢用亲人的生命去赌。”
杨鲲点头,轻语道:“你不该告诉我的。”
“我愿意实言告诉了四兄,是因为我知道,四兄与我是同荣俱损的关系,四兄只会帮助我一起获得了霸业。”陆七微笑说道。
杨鲲笑了,道:“你不怕我造了你的反?”
“当然会怕的,不过比四兄有造反条件的,在晋国有很多,我亡,晋国崩,但只要给了我十年时间,就是我死了,晋国也能够传承下去。”陆七平和回答。
杨鲲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造反了陆氏,该我得的,我不会客气,不该我得的,我会自律,以后那个兵部尚书的位子给我留着,我就不在外统军了。”
陆七感慨点头,话说透了,彼此都是舒服,杨鲲的军事才能,还真是不下了王文和与林仁肇,这样的人物在外统帅大军,做皇帝的很难不犯嘀咕。
“另外我知道你担心灭亡越国,会引发了周国的极度震惊,所以你可以暗灭了越国,大军袭灭越国之后,再立一个傀儡越国的存在,就能够尽量的拖延信息外传,海路的信息传告,远不如陆路,只要瞒过了唐国,就能够封锁了数月的信息,有了数月的缓冲,晋国的根基就能够扎的更深了。”杨鲲又建议道。
陆七赞同的点头,之后两人分开了,陆七自地道返回了怡心茶楼,离开茶楼却是奔了江宁县衙,到了县衙一问,得到了官司赢判的文书,陆七满意的离开了,江宁县官们却是忐忑不安,只能吊着心的等候消息。
陆七回到了郡主府,先书了军令,之后问小馥杜勇如今在什么地方,当初陆七在池州秘见过杜勇和王导,当时王导抉择去了晋国,而杜勇却是坚持要护送孟石安归江宁,所以杜勇如今应该在江宁。
结果小馥也不知道杜勇在那里,根本没有杜勇这个人与郡主府联系过,不过孟石的消息却是知道,孟石回到了江宁,就闲置的在了家中,李国主根本没有召见过孟石。
陆七对孟石倒是很敬重,只是他也知道很难得到了孟石的辅佐,他决定明日先去拜访了孟石,找到杜勇,他想启用杜勇为进袭越国的将帅之一,将他的军令带去了晋国,交给鱼华轩和张戟,袭越之战,鱼华轩会是大帅,张戟会是监军使,杜勇会是镇抚使,专职负责陆七对越国的安排。
第二天,陆七一身锦袍的去寻访孟石,孟石的家宅也在东城区,一时后,陆七立身在了孟石的家宅前,看着孟石的家宅,陆七很是意外,高大的门楼,朱门玉阶,威武的石狮子,门匾上是文华二字,明显是勋贵之家。
亲自叩门后,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家丁,他疑惑的打量了陆七一下,问道:“这位爷找那位?”
“孟石大人在吗?”陆七客气问道。
“哦,您是找五老爷的,那请去侧门吧。”家丁随意回应道。
陆七一怔,若是以前他会去了侧门,可如今他,却是必须要维护了一种权威形象,他平和道:“我是陆天风,在这里不能进去见了孟石大人吗?”
家丁一怔,回答道:“客人莫怪,这里是文华侯府,依规矩只能接待高官。”
陆七一皱眉,冷道:“我是吴城郡马,五品官,很低吗?”
家丁一怔,回答道:“您是五品官,那是高官,请将名刺交给小的,小的去问一下。”
陆七一听好气,这家丁明显是不知道他的大名,却是让他有种挫败感,吴城郡马陆天风的大名,在江宁应该是广知的。
“我没有带名刺。”陆七回答道。
“没有名刺,那请去侧门吧。”家丁不耐的回应,身一退就要关门,陆七手一伸推向了门,门被他一下推开,那个家丁一声惊叫的后退踉跄。
“我陆天风要进的门,你敢关了。”陆七威声冷言,身一动走入了府门,后面的十个翊卫互相看看,默然跟随。
那个家丁立稳后,立刻回头大喊:“有人闯府了,快来拦着。”
喊声之后,很快从里面奔来十几个家丁,开门的家丁手一摆,喝道:“轰出去。”
那些个家丁应声而动,不想有个中年家丁却是喊了一声:“不要过去。”
家丁们应声止步,中年家丁喊完,却是伸手扯了开门家丁,问道:“这是什么人?”
“你管是什么人?”开门的家丁恼道。
中年家丁却是脸一沉,冷道:“我是不想管,你瞎眼的想找死,我何必拦着。”
中年家丁说完掉头回走了,其它家丁互相看看,又都看向了陆七,陆七一身锦袍,容貌普通,但后面的十个披甲翊卫,一个个的冷视,散放着一种让人心悸的气势。
开门的家丁脸色也变了,迅速陷入了心虚,畏缩道:“你等着,我去禀报侯爷。”
看着开门家丁的急去背影,陆七却是心头明镜了,他明白开门家丁为什么会怠慢他,就是因为了他找的是孟石,看来孟石如今的处境,已然让一个家丁都轻视了。
片刻后,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人出来了,年约四十多,面如冠玉,与孟石有些相像,但比孟石大了一些的样子。
“是陆天风大人?”中年人起礼平和问道。
“是,您是此府的侯爷?”陆七冷淡回应。
来人脸色微变,对陆七的无礼有了不悦,且听陆七又冷道:“侯爷可是厌恶陆天风,竟然让一个门奴羞辱。”
中年人脸色一变,却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开门家丁就在后面,被主子一看,吓的忙哈腰低头,而那个阻止去轰的家丁也在,只是一垂眼皮。
中年人回身,平和道:“家人无礼,请陆大人见谅。”
“哦,我还以为是侯爷吩咐了的。”陆七冷道。
第五百零七章 委任
中年人脸色立刻不好看了,也冷道:“陆大人登门,有事吗?”
“有,我是来拜见孟石大人。”陆七淡然回答。
“孟石在西院,陆大人是客,吾使人引见。”中年人冷道,说完看了一个家丁一眼,那个家丁忙走前,对陆七恭敬道:“大人请随小的来。”
陆七点头,也不理会了中年人,迈步自顾走去,中年人被陆七的无礼,弄的立刻脸色阴沉了。
“侯爷,您也看见了,这人很不讲理的。”开门家丁恭敬说道。
“侯爷有所不知,这陆天风惹不得的,奴才听说,他如今是五万大军的统帅,而且其统帅的大军,只听从他的号令,朝廷根本接管不了,如今那五万大军已然占据了歙州,如今的陆天风,已然形同了一方节度使,另外,陆天风还是萧氏的背景。”那个阻止的家丁忽恭敬说了一通。
中年人回头愕然看了那个家丁,那个家丁恭敬道:“陆天风的事情,在江宁已然广传,所以奴才有了听闻,侯爷这几日却是在闭门醉文。”
中年人皱眉扭头看向了别处,过了一会儿阴沉着脸走了,不久,已然见到了孟石的陆七,忽听到了击打声,以及凄惨的嚎叫,却是那个开门的家丁在受刑,直至没有了惨叫声,击打声才止了。
陆七不是个肚量小的男人,只是他需要了在江宁立威,他要让江宁的勋贵和官吏在心里,惮忌得罪了他陆天风,惧怕了陆天风的报复,很多的文人贵族,就是一群只敢了向弱者叫嚣的苍蝇。
孟石听了惨叫声自然不解,陆七微笑道:“是个守门的家丁,进门得罪了我,我见到大人的侯爷兄长时,有意给了指责。”
孟石恍然,清瘦的面容流露了苦笑,他如今是落魄的归家,不但未来的官途暗淡,甚至日后会为家族带来了灾祸,所以一回来,文华侯府的上下,对他的尊敬大不如前,甚至是厌恶了。
苦笑后,孟石看了陆七,道:“听说你又是宁国军的都虞侯了。”
陆七点头,道:“是,而且是直接统帅了五万军,是五万只听从我号令的军力,否则我根本不敢来了江宁。”
孟石一怔,皱眉道:“你在拥兵自重?”
“若不拥兵自重,我能够活下去吗?李国主治国无能,窝里斗却是擅长的很。”陆七淡然回答,言辞满是大逆之意。
孟石听了却是没有驳斥,只是神情黯然的皱眉,过了一会儿才淡然道:“你来见我做什么?”
“能臣难得,我想大人日后能够辅佐我成事。”陆七直白的说道。
孟石摇头,看着陆七平和道:“不要有那个妄想,就算你拥有了五万军力,也很难造反的,我劝你,最好是安心的辅佐了太子殿下。”
陆七笑了笑,道:“太子殿下,也是很难辅佐成事的,李国主不会给了太子殿下掌权的机会,太子殿下在宁国军,事实上形同囚徒,根本见不得宁国军将士,李国主身为了父亲,却是将儿子当成了贼,实是匪夷所思。”
孟石皱眉默然,过了一会儿,问道:“常州的兵变,与你有关吗?”
“我说无关,你也不会信。”陆七淡笑的敷衍道。
“你与张氏合作,那是在与虎谋皮。”孟石微挑眉道。
“大人错了,继续的为李国主效力,才会是灭族之祸。”陆七淡然反驳。
孟石为之一滞,看了陆七,冷道:“张氏就一定会容你吗?”
“目前肯定会容我,如今我在歙州又有了五万军,张氏自然更会了容我,不能容我的,只有李国主。”陆七淡然回答。
孟石皱眉默然,如今他陷入了落魄,在心理上很是彷徨失落,变成了一个有心无力的人物,而陆七的强势和事实上的占理,让孟石欲驳乏言,主要是底气不足了,他缺少了争辩的本钱,相当于一个贩夫走卒,没有资格去与县太爷争个面红耳赤。
过了一会儿,孟石的随从带来了杜勇,杜勇一直住在这里的‘客房’,见了陆七,立刻军礼拜见:“属下拜见大人。”
陆七点头,摆手让杜勇坐了,然后道:“杜勇,我如今要通商晋国,需要你护商做事,可以吗?”
“诺!属下领命。”杜勇恭敬回应,孟石看了他一眼,明显感觉杜勇对陆七的态度,太过的恭敬了。
“杜勇,以后唐国的绣品,生丝,矿藏,茶叶等等商品,会运去歙州与晋国交易,而晋国的海盐,海产,水果,粮食,会运往江宁,你主要是负责运送。”陆七说道。
“是,属下明白。”杜勇恭敬回应。
陆七看了孟石,问道:“大人可有心去了歙州掌管商业,歙州那里,会由朝廷任官收取商税,可我却是不放心朝廷的任官,也会职任了人共掌商赋。”
孟石一怔,摇头道:“吾不能去了歙州。”
“那好吧,大人,天风告辞了。”陆七起身告辞,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与孟石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因为念旧求贤,他已然给了机会。
孟石没有说什么,送陆七和杜勇一众离开了文华侯府,杜勇护送孟石回归江宁,带有十二个亲信属下,多数都是石埭县的兵勇军兄弟。
带杜勇等人回了吴城郡主府,陆七与杜勇独自的秘谈,详细的向杜勇交待了安排,告诉杜勇,拿下越国之后,各地的都尉和县尉,都由杜勇的亲信属下出任,他赋予了杜勇任职地方武官的军令,但要严嘱属下不可犯了晋国法度,否则国法无情,杜勇兴奋的应令,主要是能够去领军打仗了。
第二日,杜勇带了陆七赋予的重大使命,押了一大批的绣品离开了江宁,赶去了歙州,一离开江宁数十里,杜勇只带了两名属下,纵马急去了歙州,至歙州转去了睦州见鱼华轩。
鱼华轩接到了陆七的军令和陈诉信,以及那封王文和的密信,陈述信解释了为什么要突然袭灭越国,陆七的解释事实上就是一种战争动员,他要让将士们知道,不是他急功的,不守信用的想灭越国,而是越国与周国勾结,正在联合的意图反扑。
鱼华轩立刻召集了高级将帅们,将陆七的军令,王文和的手书,以及陆七的战略分析让将帅们看过了,之后让将帅们拜见了此次出军的镇抚使杜勇。
参与了虎贲军府的议事后,杜勇离开了睦州,奔去了赣州传令,抵达赣州一样传观了陆七的军令和王文和的手书,当日,赣州尽起三十万大军,完全弃防的离开了赣州,入建州,过温州,抵达台州归属了鱼华轩节制。
鱼华轩已然备好进袭战略,第二日就兵分三路进袭越国,一路十五万进取明州,一路十五万进取越州,鱼华轩率军十万直击杭州。
越国得信惊急的调北府军回护杭州,北府军就是以前的衣锦军,又调屯兵嘉兴的五万军回救杭州,同时也向秘密屯兵在金山县的周国三万军求救,金山县域在嘉兴的西南海边,在杭州湾之东。
越国确实又与周国勾结了,事实上压根就没有断交,近期是意图进袭苏州,吃了大亏的周国,以及晋国的迅猛崛起,让周国不得不重视越国的存亡,越国被灭,意味着周国再难自海路打击了晋国,只是海路载兵困难,需绕远的才能秘密运兵到越国,而越国也是防着周国,不愿意周国运兵来了杭州太多,能够接受的顶线是五万周军。
第五百零八章 灭越
晋国大军一进袭越国,一日就攻占了明州和越州,在明州有越国的南府水军,但晋国大军却是没有拿获了越国的海船,紧急的一审问越国的明州官员,得到了水军海船是去接运周国军力,这一来证明了越国勾结周国,于是将信息发布了出去,在心理上取得了师出有名。
而鱼华轩的大军,已然直击回护杭州城的北府军,因为宁国军在防线上的军力锐减,所以镇守边疆的北府军也只有了三万,有两万军力调去了嘉兴。
鱼华轩的大军奔袭途中的三万北府军,北府军不敢应战,仓皇急奔杭州城,被鱼华轩大军尾追进袭,等北府军跑到了杭州城,已然是折损了一万军力,军心斗志也遭受了严重打击。
兵临了杭州城下,赣州军力也赶到了合兵,四十万晋国大军几乎包围了杭州城,之后先采取了劝降战术,向杭州城里射入了很多文书,之后找了大嗓门的将士,向城上越军喊话,指责越王毁约反叛,竟然暗中接来周国大军,意图不利于晋国。
只围城了半日,杭州北城门的越军突然投降,开城门放入了晋国大军,却是鱼华轩事先布局了内应,因为鱼华轩的家族本就在杭州城,而且还是武臣世家,在越国的京军中,就有掌握军权的亲人。
杭州城破,再加上鱼华轩家族串联了友好,使得拥有很多军力的杭州城,竟然抵抗很少,当然主要的原因一是越国理亏,二是晋国以前打下了优待越国勋贵的底子,只要归降,也就是换了一个王上,三是越国已然势弱,让人觉得了反抗无望。
晋国大军破城后,进而围困了越国的皇宫,越王派出了使臣谈判,想求得最大的保全,却是被鱼华轩拒绝了,直接的告诉使臣,如今杭州城已然告破,越王没有了讲条件的余地,尽快的归降,才能获得了晋王的恩赦,使臣回去后,过了一时,越王出皇宫投降。
鱼华轩让杜勇出面接受了越王的投降,因为陆七的军令已然言明,鱼华轩是军事占据,善后是镇抚使杜勇的职责,鱼华轩是个知趣的人物,当然不会有了违逆陆七军令的行为,此次灭越,只要他循规蹈矩,其后必会获得了郡王的封赐。
杜勇接受了越王投降后,依照鱼华轩的所求,让越王出了归降的旨意,鱼华轩拿了越王的旨意,率军三十万离开杭州城,去迎奉令调归的嘉兴越军,同时也去消灭金山县的周国军力。
次日,鱼华轩攻至金山县,同时也遭遇了回援的嘉兴越军,他使人持越王旨意去收降,许诺归降者官职不会有变,有变的只是属下的大半会被调换,五万越军接受了收降,之后奉命合击金山县的三万周国军力,因为无船可用,秘密驻扎在金山县的周军,成了无路可退的孤军覆没,被俘了近八成,双方军力差距太大。
王文和一封信引发的灭国战事,以晋国的强势完胜而结束,战后,杜勇在很多将帅的配合下,迅速组建了新的北府军,开赴了临安一带的宁国军防线,继续与唐国的宁国军对峙。
而边境对面的宁国军,因为只有两万军,虽然迟滞一日发现了越国军力的离开,却是只派了斥候探查,而探查的斥候,遭遇了鱼华轩布局的军力反击,三千军分成百组的伪越将士,撒网似的拦阻了宁国军斥候的进探,宁国军斥候当然不愿了冒危深闯,因为知道宁国军不可能出军进攻越国,所以犯不上卖命。
伪越国北府军离开杭州城回防之后,杜勇又抽军三万,组建了镇守嘉兴的越国东府军,也开拔去了嘉兴,与昆山县的守军玩自家人的守望游戏,之后抽军三万组建镇守杭州城的西府军。
完成伪越军力布局后,东征的大军带着收编的越国军力和周国战俘,开始分批西去,鱼华轩率军退回了睦州镇守,顺道押走了越国王族,都送去了雁栖府看押,而越国的勋贵则没有动,越国的占据地也保持不变,变的只是军力和掌权的官吏。
陆七还让杜勇带了一封信,在灭越后给雁栖郡主送去,信中陆七安抚了雁栖郡主,阐述了为什么发兵灭越,他让雁栖郡主放心,越王之封还会存在,他也不会杀戮了越国王族,只是从此剥夺了越王的权力,如今先让越国王族隐居在雁栖府,过些日子,他在另地安置了越国王族,让越国王族继续拥有富贵的生活。
陆七的怀柔,当然是为了求得尽快的安治,他若是杀了越王,必然会引起越国之臣的仇恨和恐慌,怀柔就给予了越国降臣保住富贵的希望,有了希望才会安分,当然,不安分的人肯定有,但只要不多,就不会让了晋国穷于镇压。
杜勇身为镇抚使,事实上就是杭州城的留守,留镇杭州城的三万西府军力,归属他直接统帅,他在杭州城里发布了安民告示,公告说被收编调走的降卒,只是去了楚地镇守,日后还会回来的,也允许降卒亲人迁去团聚,去了的,会获得了田地赏功。
公告之后,却是迁走者很少,被占领的越地也安治的没有发生叛乱,甚至越国才被灭一天,次日杭州城里就再次的有了繁华景象,人们轻松的出门在外,商户也开门营业,仿佛压根就没有变天。
因为杭州城破,基本是内应和平解决的,晋国的怀柔政策也深入人心,很少有人担心会遭了兵祸,而且成为了晋国人之后,反而不必担心会再有战事的发生,也可以去了广阔的晋国领土游历。
对于杭州城的安治现状,杜勇是非常意外的,他虽然是武将,但在饶州任职过都尉,所以对于地方的治理并不陌生,那也是陆七重用他的根本,陆七不可能让鱼华轩接管了战事善后,也不愿再让萧氏掌握了更多的晋国官势,所以杜勇和冷戎,就成为了陆七能够倚重信任的柱石。
※※※
陆七在杜勇离开的次日,他去了右金吾卫所在讨债,右金吾卫如今在城外的西大营,与右羽林卫在一起,京城的城门防御是京军轮换制,只有镇守皇宫的骁骑卫和千牛卫不参与轮换。
带着十名翊卫抵达了西大营外,陆七报号吴城郡马,请见右金吾卫中郎将,守门的入内禀报,片刻后,出来了一位中军校尉,请陆七入内,中郎将是四品官,陆七一直是五品官,他任职过的南都镇抚使,是一种使职,没有官品定位。
陆七独自进入了西大营,随中军校尉去入了帅府,见到了右金吾卫中郎将,事先陆七已然了解过了右金吾卫中郎将,知道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将,在京军里的将帅,老将可是不多。
“下官拜见王将军。”进入帅堂,陆七见到了一位伫立堂中的儒雅老者,起礼拜见道。
“却是怠慢了陆将军,不知陆将军此来,有什么事情?”王将军和颜道,却是表现友好。
“下官是来了结官司的。”陆七平和回应,取出文书双手捧起,中军过来接了,转给了两米外的王将军。
王将军接了文书打开看了,反应平静,抬头看了陆七,平和道:“陆将军,你应该是找错地方了,地方上的债事,你应该去找了债主的家宅,那能够来了军营讨债。”
“王将军这话不妥,砸了下官酒楼的是右金吾卫将士,他们是穿了军甲做的恶事,属于严重违犯了军法,下官只能来右金吾卫了结官司。”陆七据理争驳。
第五百零九章 意外之邀
王将军一皱眉,看了陆七,道:“陆将军,这件事值得你如此追究吗?何不宽容一些。”
“王将军,下官已然很宽容了,只是合乎情理的要些修缮银子,砸酒楼的将士只需付出银子,下官就会息事宁人,如果下官连点修缮的银子都不要,那以后还会有人砸了下官的商铺,若是江宁的商铺经营不得,下官怎么能够养活了家人。”陆七平和的反驳道。
王将军皱眉默然,过了一会儿淡然道:“陆将军,我还是那句话,息事宁人为好。”
“王将军这么说,是打算包庇了属下吗?如果是,下官只能去了大理寺求个公道。”陆七冷道。
王将军老脸一沉,拿文书的手一抬,冷道:“送客。”
中军校尉过去拿了文书,转而交给了陆七,肃手淡然道:“陆将军请。”
陆七默然一拱礼,转身向外走去,中军校尉送了出去。
片刻后,中军校尉返回,走到了已然端坐的王将军近前,轻语道:“大人,何必为了李敖得罪了陆天风。”
王将军神情平静,淡然道:“若是为了李敖,本军大不了替给了银子,本军是不能得罪了国主陛下,若是迁就了陆天风,国主陛下会怎么想,在眼下,只能得罪陆天风。”
中军校尉点头,王将军想了一下,轻语道:“你去知会了夫人,让夫人的妹妹,送五百一十三两银子去给吴城郡主。”
中军校尉一怔,轻语道:“大人是想暗中赔个礼。”
“化解一下,总是好的,陆天风来此要的不是银子,而是来求了彰名,他是在威慑江宁的官吏们,不要与他做对。”王将军冷笑说道。
“威慑江宁的官吏们?陆天风图什么呀?”中军校尉不解道。
“图什么,陆天风明显是据有了歙州,他能够图什么,你去吧,不许乱言去,否则会祸及灭族。”王将军嘱咐道。
中军校尉惊疑的看了王将军,王将军一皱眉,道:“快去吧。”
“诺!”中军校尉恭应,转身去了。
王将军轻吁了口气,眼睛流露了无奈,也含了一丝疲倦,他当年本是镇守江州的奉化军节度副使,因为所谓的与宇文氏来往密切,而被调入江宁做了中郎将。
呵,在江宁有十四年了,如今那个接了他节度副使的人,已然成为了魏国的大将军,他抑郁了多年的憋屈心态,如今隐然嘲讽着先帝和当今国主的有眼无珠,只是他已然老了,心态趋于了求安,那个中军校尉,是他夫人的亲侄儿,一向深得他的信任。
陆七当然知道王将军的资历,也知道王将军在江宁城有好好将军之称,他也没想为难了好好将军,他的目的就是在彰威,既然王将军没有让他见到那个李营将,他回了城中,直接去了大理寺上告了右金吾卫,这回不只是针对了李营将,还扯上了军法问题。
大理寺见了江宁县衙的文书,只好受理,让陆七回去候着,陆七也没有问多长时间有回音,官司打的越久越好,投告了大理寺,陆七下令修缮醉云酒楼,大张旗鼓的一副要重现兴旺的架势。
三日后,陆七又陪母亲和小馥去拜佛,一离开郡主府,陆七就感觉到了很多监视跟随的人存在,他暗自冷笑的当成不知,认真的陪母亲在城里的报恩寺礼佛了半日,之后回到了郡主府。
陪母亲礼佛之后,陆七步入了士大夫的生活,白日伴美出游江宁景观,晚上醉聆丝竹舞乐,偶尔在白日也会去张罗商业,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
时间飞逝,陆七在江宁的第十六日,晋国的密信才通过萧氏转到了陆七手中,让陆七知道了一切顺利的完结,越国之地归属了晋国的统治,而且没有发生了大规模的造反事件,越王已然秘密押解在了雁栖府。
陆七没有回信,后续的封赏会由如今的结果朝廷统计拟定,最后由他这个晋王御批,所以他不必急于的回应,不过他看到了密信之后,次日上书请归歙州尽职。
上书之后,一连两日没有回应,陆七也不急,就是在江宁留到了春天也无妨,不过陆七却是不会留的那么久,十日后若是李国主还不回应,他会让歙州来人报警,之后就擅自离开江宁回去歙州,理由是歙州驻军出现了内斗,他得去压制了乱象。
上书三日后,陆七忽然接到了意外的一个邀请,右相韩大人使人递了请帖,请陆七过府一见。
右相不是病重了吗?与我也不认识,为什么要见了我?陆七接贴后一阵的犯嘀咕,他知道右相韩大人是三朝元老,所谓人老成精,李国主是个在富贵里成长的文华人物,所以很多事情会看不透,历经人生起落的韩大人,绝对会有洞悉之能。
陆七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抉择去见右相,如果他不去见,会给人一种托大凉薄的诟病,右相可是威望极高的重臣,能够得邀一见,对陆七的名声会大益,不过陆七却是担心,病重的老人家,会不会摆了鸿门宴。
小馥似乎知道陆七的担心,主动的陪伴了陆七一起去往相府,午后抵达了韩相府,因为吴城郡主同来,韩相爷的儿子和夫人一起出迎,入门后,小馥被邀去了后宅见老夫人。
陆七在韩相爷儿子的客气下,去入了一座花厅小坐,等候韩相爷的请见,陆七已然知道,韩相爷一共有四个儿子,但四个儿子,没有一个是在朝中做官的,接待他的长子年近五十,曾经做过兵部郎中,其他的儿子只有勋官在身,可以说韩相爷是非常知道自律的,不过在敛财方面,韩相爷也是不能免俗,韩家之富,在江宁也是能够排上了号。
韩相爷儿子一走,有婢女送上了茶水,陆七却是没有去喝,而是半眯着眼睛,神情淡然的坐候,实则他已然警惕的暗窥了周遭,结果让他发现了厅中的杀机,他的身后是一副山水画,画的后面竟然存在了上下两排军弩,只要有人发动了机关,两排弩箭就能够射出的,将座位上的人自后面射杀,离得太近,又是措不及防。
韩相爷是一位文人,竟然也会在家中布置了杀人陷阱,若是说出去,只怕是无人会相信,陆七坐了一会儿,忽自然的起身观赏厅中,尤其注目了那幅山水画。
过了一会儿,韩相爷儿子进来了,微笑道:“陆将军,家父有请。”
陆七点头,忽抬手一指山水画,问道:“这画很好,能够送我吗?”
韩相爷的脸色为之一变,继而微笑道:“这画是家父所爱,却是不能外送的。”
陆七点头,道:“不送是好事,我却是觉得这画里的山险峻含锋,仿佛似要倾倒。”
韩相爷儿子脸色不愉了,淡然道:“陆将军说笑了。”
“哦,韩相爷病了,我却是胡言了唐突之语,抱歉。”陆七神情歉然说道,说完向外走去,韩相爷惊疑的看了山水画一眼,之后走了出去。
穿廊过院,陆七被引请到了一座居阁前,韩相爷的儿子请陆七稍候,进去了通报。
陆七耐心的等候,眼睛淡然的看着天际,论地位和资历,他与一人之下的韩相爷相差甚多,正常而言,他应该是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但事实上,他肯来见韩熙载,已然是很给面子了,相爷又能怎样,面对了大军进袭,与一个平民又有多大不同。
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章节目录,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