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2章 姜伯约喝杀孙仲谋


  “不好!!魏寇追来了!!莫非典恶来识破了我等的计策!?”
  顾雍听得喊杀声,亦是脸色一变,却无慌乱,拔马一转,到一高处望去,只见一银甲少将引兵杀来,约有二千余兵马。顾雍见了,急回马赶回,与孙权谓道。
  “王上少虑。那典恶来并无在追兵之中,领军之将,乃是一银甲少将。我看军中有‘姜’字旗帜,想必是那郭鬼才之徒姜维也。听闻此子韬略极高,曾识破伯言之计。若我所料无误,必是此子识破了我那偷龙转凤之计,分兵来袭。而他为了争功,却赚得典恶来去追落虎口的兵马去了!!”
  顾雍才智过人,深受孙权重视,此下果然了得,便将事情猜个几乎八九不离十。不过顾雍却无料到,非是姜维欲要争功,而是典韦有心将功劳让予。
  孙权闻言,碧目一眯,脸上急色去了大半,冷声哼道。
  “哼。幸好这竖子不知权衡深浅轻重,若是那典恶来追来此处,孤此番只怕必死无疑。不过眼下就这黄毛竖子,孤岂会俱耶!?”
  孙权喝毕,遂教兵马速行。姜维听得前方马蹄声起,脸色一紧,连忙纵马狂奔追赶过去。两军在密林快速穿梭。就在孙权出了林口之时,背后一声喝响暴起,只听有人怒声喝道。
  “姜伯约在此!!孙仲谋!!你气数尽矣,何不速速投降!!?”
  孙权听了,碧目一瞪,只见背后一员少将,纵马狂奔过来。孙权见姜维竟敢单枪匹马,顿时气得满腔怒火,暗想果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堂堂东吴国主,此下竟被这初出茅庐的黄毛竖子追杀!!
  “放肆!!谁人给孤擒下这狂徒!!”
  孙权怒声一喝,麾下两员少将齐声怒喝,纷纷纵马而出。只见一人身穿青袍黄甲,手挺长枪,面貌俊秀,剑眉星目,真可谓是英雄出少年,正是朱然。而另一人,亦是年纪轻轻,年愈二十,手提一柄阔口大刀,身穿红袍青铜甲,乃是全琮。两人中,朱然稍长,全琮稍次,两人虽是年幼,但都有万夫莫敌之勇。其中朱然乃东吴战勇侯朱治养子,朱治乃东吴老臣,昔年随孙坚四处征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位列侯爵。而朱然原姓施,乃朱治姐姐的儿子,朱治膝下并无子嗣,便收其为养子,将其一生武艺,兵法韬略,倾囊教授。朱然天赋异禀,更是青春于蓝胜于蓝,深受孙权重用。
  此下朱然,全琮两人齐出,姜维眼见两人气度不凡,不敢轻敌,连忙抖数精神。说时迟那时快,全琮年少气盛,争先策马杀来,手上阔口大刀如若一道匹练向姜维飞砍过来。姜维看得眼疾,挪身一避,全琮一刀劈空。姜维一拧月牙银戟,大喝一声,望全琮心窝,倏然就刺。全琮并无料到姜维出手竟这般迅疾,当下回守不及,连忙倒身避开。不过姜维来得实在是快,眼见就要刺中全琮的右肩。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然及时赶到,大喝一声,枪若电射,‘嘭’的一声脆响,一枪将姜维的月牙银戟刺开。姜维面色一变,暗道这黄甲将士非同寻常。念头刚落,那全琮却是越挫越勇,舞起大刀向姜维猛攻过来。姜维舞戟相迎,见这全琮攻得甚急,心起一计,露出一个破绽。全琮看得,果然中计,一刀当头就劈。姜维瞬间避过,拧戟迅起,便是劈向全琮。就在此时,朱然却是看出究竟,一枪猛地刺向了姜维咽喉。姜维艺高人胆大,眼眸猛射精光,忽地收戟一闪,骤马冲向两人,从缝隙中赫然冲出。朱然未料,急提枪迎去,全琮更是奋力挥刀向姜维劈来。姜维大喝一声,背后轰然显现金鹏大鸟之相势,手上月牙银戟如若惊鸿掣电,霍然舞起,左挑右刺,如若一尊绝世杀神,逼开朱然,挑翻全琮。一阵慌乱暴响,孙权猛地回过神来,眼见姜维竟杀破二将赫然向自己杀了过来。顾雍见状,疾声喝道。
  “王上!!此子武艺超群,非是泛泛之辈,莫要与他多做纠缠,快快撤去!!”
  顾雍一声喝起。孙权心头一揪,下意识地便勒马逃去。左右兵士皆慑于姜维之勇,纷纷随之而逃。姜维纵马狂奔,英俊潇洒的脸庞上,尽是汹腾杀气,威风无比,怒声喝道。
  “孙仲谋,时下你军败退,我大魏数十万大军不日将渡长江!!东吴无长江之险可据,如何挡我数十万大军!?你快快投降,以免东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姜维在马上大喝,孙权在前面听得,顿时怒发冲冠,气得咬牙切齿。这时,朱然已然稳住慌势,眼看姜维杀向孙权,连忙纵马从后赶去。
  “姜伯约!!休得放肆!!”
  朱然怒声暴喝,全琮亦慌忙上马,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提刀纵马赶来。
  就在此时,猝然背后一阵马蹄喊杀声起,原来却是姜维所率的魏兵追杀而来。朱然、全琮见状面色大急,纷纷纵马加鞭。
  “孙仲谋,莫要教我取你性命,那时悔之莫及矣!!!”
  姜维怒声一吼,却是欲使激将法,连声挑衅孙权。孙权气得满脸通红,碧目尽是汹腾杀气,恨不得回身与姜维杀个三百回合。这时,在旁侧的步骘,却是疾言厉色劝道。
  “王上休要中竖子激将法,眼下追兵将至,当先以大局为重!!”
  孙权闻言,猛地咬牙,那脸容如若一暴怒的大虎,但还是忍住滔天杀意,纵马往前赶去。说是迟那时快,朱然骤马先是赶到姜维背后,一枪向着姜维的背心倏然刺去。姜维听得背后破空声响,早有防备,一戟猛地一扫,荡开朱然的枪支。电光火石之间,全琮从后赶来,暴瞪巨目,奋力舞刀砍了过来。姜维急倒身一避,全琮一刀砍空,人马分过。朱然急出枪袭击,姜维临危不乱,月牙银戟挑、撩、劈、刺,反倒是杀得朱然险象迭生。朱然暗道这姜伯约骁勇至极,又见背后魏兵即将赶至,不欲多做纠缠,勒马转开,与欲要复回来杀的全琮喝道。
  “子璜!!王上安危要紧,我等且先撤去,来日再报今日之辱!!”
  朱然一声喝出,那横冲直撞,性子急躁的全琮却好似忽然冷静下来,竟是对朱然言听计从,勒马一转,便是望孙权那里冲去。朱然随后紧跟。姜维眼神一眯,尽是寒冽杀气,与背后的兵马大喝一声,遂引兵迤逦追袭而去。两部人马一逃一追,姜维追逐了十余里路程,眼看旭日高升,璀璨阳光遍布大地,想必长江之战,已是分出胜负。姜维心想吴兵残众若是回到寨内,不见了孙权定会疯狂来寻。眼下时间无多,姜维心头一紧,连忙加鞭骤马,恨不得生出双翼,飞向就在前头不远处的孙权那处!
  就在此时,四面八方猝然震起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浪,震得地动山摇。姜维面色勃然而变,只见背后吴兵漫山遍野地扑杀过来。正是鲁肃、吕蒙麾下的部署。姜维心头一荡,还未反应过来,前方所追的那部吴兵不知何时齐齐掉过头来。孙权碧目冷冽,浑身杀气腾腾,拔剑一招,扯声喝道。
  “诸军听令!!务必要擒下此子,孤要亲手斩其首级!!”
  孙权一声令下,朱然、全琮二将不约而同地大喝一声,各提兵器,并马飞奔杀来。在姜维背后漫山遍野的吴兵一拥而上,亦是飞疾杀来。只见两部吴兵前后夹攻,向姜维军汹涌而来。姜维哪敢过多纠缠,急喝一声,引军望右边小径仓促逃去。朱然、全琮都是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怎肯让姜维逃脱,紧追在后,喊杀不断。吕蒙驱马狂奔,从后斜刺里截杀过来。魏兵大乱,多被擒住。姜维眼见吕蒙、朱然、全琮等人左右杀来,心头一定,急于鞍上按住月牙银戟,暗取弓箭。陡然间,连声弓弦声暴起。只见姜维瞬间左右开弓,各发箭矢。朱然听得破空声响,把枪一舞,猛地打落,便把袭来箭矢打破。全琮却是追得过急,一时躲避不及,挪身闪开时,一不留神,马匹一跃,惊呼一声,坠落马下。另一边,吕蒙亦挑枪刺破箭矢,疾声呼道。
  “小心!!此竖子箭艺不俗!!”
  吕蒙话未已,却听到左边一声惊呼,急转眼看时,见全琮倒落马下,顿时脸色一变,气得双眼发红,恨不得生吞了姜维,怒喝一声,纵马加鞭追杀过去。姜维心念电转,却是临危不乱,眼见吕蒙杀气腾腾地赶来,忽地回身,又背射一箭。吕蒙早有防备,一枪刺破,咆声哮道。
  “竖子!!休想冷箭伤人!!”
  姜维见状,暗想难以取好,急策马狂奔。吕蒙在后紧追不放。另一侧,朱然与重新上了马的全琮又是追了过来。两部吴兵不断喊杀,姜维麾下兵众大多被擒。眼看正是危急万分之时,在前面路口,忽地一声如若雷霆般的骤响轰起。
  “典恶来在此,谁敢伤我兄弟!!!”
  只见典韦引数百人马从路口转出,浑身恶气滔天。姜维见状大喜,急忙引兵迎去。典韦手提双肩,健步如飞,如若一头绝世凶兽一般,迅疾赶了过来。吕蒙眼见典韦猝然杀出,脸色连变,猛地大喝,叫住了兵马。朱然、全琮亦是纷纷勒马,喝住麾下部署。吕蒙眯起虎目,面色冷寒,心里却是暗想此下魏兵大部人马大概已然杀到寨内,不久便将追来。想到此,吕蒙不欲过多纠缠,压住滔滔杀意,大喝道。
  “撤!!”
  吕蒙令声一落,其麾下兵马遂纷纷转头。朱然、全琮虽是不忿,但却不敢抗命,亦领兵撤走。吴兵人多势众,姜维、典韦两人加起来的兵马不足千余,更兼恶战连连,大多都筋疲力尽,此下眼见吴兵撤走。典韦怒吼一声,便要去追,姜维唯恐典韦有失,疾声劝道。
  “煞侯休要去追,吴贼人多势众,反却我军不但兵力微薄,众将士皆以疲惫,倘若贸然出击,定当被吴贼围住!!”
  “我历经沙场无数阵,区区吴贼,我视如儿戏也!有何惧哉!?待我擒下那孙仲谋,吴贼便会投鼠忌器!!”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烈士甘宁
  典韦大瞪恶目,怒声喝道。姜维面色一怔,这般一听,不禁浑身热血沸腾,却又见典韦两鬓斑白,口喘大气,暗想若是十年之前,典韦或许还有这般能耐,但如今只怕已无当年之勇也。姜维心念电转,急又劝道。
  “煞侯威武天下,维素来敬佩之。但时下我军疲弱,贸然确为不智。煞侯虽堪比千军万马,但吴贼皆知煞侯厉害,岂无防备耶!?依我所料,我军大部人马不久将至,何不先做歇息,待大军赶到,方才一举前进!?”
  典韦一听,恶目一眯,又觉一阵疲乏感,从周身充斥而来,不忿地怒喝一声,方才遂了姜维之言,教兵马暂且徐徐撤去,先做歇息,等候自军人马。
  另一侧,吕蒙、朱然等将,纷纷收军赶回。孙权听闻典韦就在不远处,心里一惊。在旁侧的鲁肃疾声劝道。
  “典恶来武艺登峰造极,非是泛泛之辈,更兼魏寇大部人马不知何时将到。王上当速速撤去,莫要与之多做纠缠!!”
  孙权闻言,亦有此意,遂教吕蒙引军在后,提防典韦来袭。而孙权则亲率朱然、全琮等将望南昌城方向疾奔赶去。
  且说甘宁引残兵撤回营寨,见寨内一片狼藉,空无一人。甘宁心知吕蒙等人应是护着孙权逃去了,这时背后江面上无数魏兵船只纷纷飞袭而来。夏侯渊、张颌、曹仁等将各引兵马下船登岸。甘宁当下不敢犹豫,立马引数千残众望寨后奔逃而去。夏侯渊、张颌、曹仁等将见了,立即各引兵马,追袭赶去。喊杀声一波接一波,震得天地变色。
  却说典韦与姜维正在一处高坡上歇息,眼见孙权等人引兵即将远去,典韦心急如焚,几番几乎按耐不住。若非典韦敬重姜维这个小兄弟,早就听不进劝,单枪匹马地独自追去了。就在此时,背后四面八方忽涌起惊天动地般的喊杀声。典韦脸色一喜,从高坡上看去,正见自军兵马在追着一部吴兵残众,那领军之将,正是甘兴霸也。典韦看得大喜,正欲前往截杀。姜维眼光烁烁,晶亮无比,疾声劝道。
  “煞侯且慢。甘兴霸武艺威震江东,骁勇无比,若想保命突破,却是难以截住。我看不远处有一小径,何不埋伏在那,待甘兴霸一来,杀他个措手不及,或能将其所擒!!”
  典韦一听,一双凶目顿时迸射精光,暗道计妙,遂与姜维引兵埋伏去了。另一侧,此下甘宁尚不知前头有一支伏兵,正引兵狂冲疾奔,背后魏兵不断压来,人潮越来越多,人山人海,刀枪蔽日,旌旗遮天。曹仁在后,大瞪虎目,怒声喝道。
  “甘兴霸快快投降,可饶你一死!!”
  曹仁一声落下,一众数万魏兵纷纷齐声呐喊。
  “甘兴霸快快投降,可饶你一死!!!”
  “甘兴霸快快投降,可饶你一死!!”
  霎时间,喊降声如同浪潮一般,四面八方涌来,响不绝耳。甘宁面色寒澈,恨不得回身杀个玉石俱焚,以雪心中之耻辱。就在此时,甘宁心头一颤,忽地有一股莫名危机感,还未回过神来,前方路口猝然杀声大起。只见一彪人马迅疾而出,抵住了去路。一员彪形大汉,黑脸恶煞的猛将,纵马提戟,狂奔而来。
  “甘兴霸,我在此等候久矣!!”
  甘宁定眼一看,顿时浑身一寒,那来将竟是典韦。典韦恶目狂瞪,想起前番几乎被甘宁害了性命,杀气刹地膨胀,如有天崩地裂之势,飞杀而来。甘宁见状,面色大变,不敢怠慢,连忙抖数精神,纵马提刀相迎。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交马。甘宁作势舞刀就劈,典韦却不躲不闪,手提双戟向甘宁刺了过去。哪知甘宁却是使了虚招,猛地倒身一避,瞬间人马分过,冲过了典韦。典韦料之不及,连忙勒马转后。这时,甘宁麾下那数千兵众,早已吓得魂魄飞散,或是四散奔逃,或是望前随着甘宁慌忙突破而去。典韦眼见甘宁逃去,哪里肯舍,一手按住铁戟,暗中取了三柄雪亮亮的短戟,嘶声大喝,飞奔赶去。甘宁正是在逃,忽地前方拦路人马中,一员银甲将士纵马奔出,手提一柄月牙银戟,厉声喝道。
  “甘兴霸,东吴气数已尽,何不速速投降。当今圣上素来爱才,凭你这般能耐,封侯拜将,绝不在话下!!”
  喝话之将正是姜维。姜维好心相劝,甘宁听了,却以为耻辱,满脸杀气暴起,怒目生威,纵马狂奔过去,背后遽然显现出一面雷鸟张翅的相势。无穷无尽的威势,排山倒海一般向姜维卷席而来。姜维毫无惧色,双眼光华璀璨,策马迎去时,气势迸发,背后竟也显现出一面金鹏展翅的相势。雷鸟、金鹏两面相势,腾空而起之间,两人赫然交马。甘宁奋力舞刀而砍,姜维拧戟而搠。‘嘭’的一声巨响,只见甘宁手中大刀如若霹雳,骤然砍开姜维的月牙银戟,更以一股势如破竹之势向姜维胸膛砍去。眼见姜维将要被甘宁大刀砍作两截。蓦然间,数道破空声响暴起。只见数柄短戟,如若流星飞疾,正向甘宁背心射去。甘宁听得破空声响,心知典韦偷袭,脑念电转,忽地收刀,伏身一避。那数柄短戟一飞而过,竟又向姜维的胸膛射来。姜维眼眸一瞪,急稳住慌势,挪身避开,同时又下意识地提戟望前一扫。‘嘭’的一声,姜维的月牙银戟正好打中了甘宁袭来的大刀。
  “好小子!有几分能耐!!”
  甘宁大喝一声,连刀迅砍,姜维连忙舞戟相迎,抵挡不住,被甘宁纵马冲破。典韦急追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并马而追。甘宁一往无后,连声嘶吼,将手中大刀舞得密不透风,撞入人潮之内,径直冲杀,刹时杀得魏兵人潮波开浪裂。典韦眼看着,怒火汹腾,连加鞭挥打,赶近过来时,甘宁已然杀透人潮而出。
  “甘兴霸纳命来!!!”
  典韦一戟猛扫,甘宁好似背后生眼般,猛地回身一刀抵住。就在此时,姜维从右边纵马撞了过来。甘宁料之不及,两匹马狠狠地撞在一起。甘宁身形一乱,顿时坠落马下,连是翻滚。典韦见状,急纵身一跃,跳落马下,舞起双戟向甘宁扑杀而来。甘宁急翻身舞刀,抵住典韦,典韦攻势猛烈,直逼而去,杀得甘宁节节败退。姜维见状,面色大喜,速教四周兵马将甘宁围住厮杀。
  霎时间,甘宁被魏兵围在垓心之内,又有典韦这头凶兽缠住,情势极其之险。就在此时,曹仁等将引兵杀到,将甘宁麾下逃散的兵士全部擒住,不曾走脱一人。前头厮杀声处,甘宁拼死搏杀,曹仁等将纷纷扯声大喝投降。甘宁浑身伤痕累累,战甲已然破碎,悲壮至极。
  乱世之下,又是英雄末路。甘宁眼中尽是绝望之色,充满无尽不甘,竭斯底里扯声怒喝吼道。
  “我甘兴霸宁死不降!!魏寇你等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谁人敢与我决一死战耶!!?”
  曹仁、张颌等将闻言,相视一眼,都在冷笑,毫不理会甘宁喝言。就在此时,典韦忽地大喝一声,声若雷霆,暴声喝道。
  “有何不敢!!?典恶来与你一战!!都给我让开!!”
  典韦一声喝下,四周魏兵顿时不敢怠慢,纷纷让开。曹仁见状眉头一皱,正欲喊话。忽然间,背后一阵马蹄声响。只见曹操骑着绝影宝马,在虎卫军拥护之下而来。曹仁、张颌等将纷纷拜礼,曹操面色不见喜怒,把手一招,眯着细目望向甘宁,眼中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冷声而道。
  “眼下战事正紧,只要朕擒下孙仲谋,要取东吴,如囊中探物,朕又何必在此与你白费时间?”
  甘宁闻言,面色一变,却是被曹操察觉了他的用心,不过却不慌乱,冷哼而道。
  “哼!吴王早就撤远去了。你等纵然此时去追,亦是望尘莫及,徒费功夫罢了!!”
  曹操听言,忽地纵声笑起,手指四周将士,威风凛凛,喝声而道。
  “哈哈!朕麾下铁骑威震天下,日行数百里,不在话下。东吴败下此阵,兵力已然无多。孙仲谋能逃到哪里去!?甘兴霸,朕敬你是一条好汉,何不投于朕之麾下。朕必不亏待于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甘宁闻言,蓦然亦是放声大笑,仰头望天,好似听到了莫大的笑话。曹操面色刹地变得冷寒,细目冷冷地瞰视着甘宁,冷声问道。
  “你何故哂笑!?”
  “哈哈!!幸蒙魏王如此赏识,可惜呐可惜!!我甘兴霸却是天生贱骨头,并不喜在狗贼麾下任事,纵是给我玉液琼浆,亦食之无味!!”
  甘宁面色一冷,嘴角尽是讽刺冷笑。曹操听了,却无发怒,竟是对甘宁更为赏识。不过在曹操身旁的张颌、曹仁哪里容得甘宁这般放肆,立马怒声呵斥。曹操把手一招,居高临下地睨视着甘宁,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又是问道。
  “你果真不降!?”
  “唯有死战矣!!”
  甘宁慨然与曹操对视,字字铮铮,掷地有声。曹操神色一收,忿然喝道。
  “冥顽不灵!!好!!朕便成全你罢!!”
  曹操话音刚落,正欲教诸将群起杀之。这时,典韦忽然喝道。
  “典恶来,斗胆敢请一战!!”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英杰损命
  曹操闻言,皱了皱眉头,却见典韦战意昂然,心头一荡,叹了一声,摆了摆手,便是随了。典韦面色一喜,拱手而谢。甘宁冷眼旁观,不过对典韦的神色中,不禁多了几分敬色。霎时间,魏兵围成一圈,各把兵器插在地上,形成一处空地。甘宁与典韦各立于空地一侧,四目相交。此时此刻,甘宁毫无杂念,精神集中,虎目眯成一条细线,冷冷地瞰视着典韦。典韦浑身恶势不断攀升,猝然一声怒吼,如同一头匍匐而动的猛兽,提起双戟骤然扑杀过来。甘宁大喝一声,面对如此凶煞的猛兽,却无退缩,拧刀而迎。两人健步如飞,瞬间交接。只见典韦双戟暴射而出,一戟刺向甘宁的右边面门,一戟高举准备劈砍下来。甘宁见状,急挪身一避,避开刺来面门的铁戟,霎时间典韦另一手挥戟砍落。甘宁提刀就挡,‘砰’的一声巨响,甘宁却被那庞大的力劲震得连退数步。典韦得势不饶人,背后霍然显现出龙象之相,满脸恶煞狰狞,又是向甘宁扑杀过来。甘宁脚步一稳,陡然间浑身好似燃烧起来那般,竟又是燃烧了寿元,背后雷鸟相势,雷霆迸射,挥刀迎向典韦。典韦见状,面色一惊,回过神来时,甘宁已然杀到,只见甘宁刀势如若狂风暴雨,连绵不绝,劈、砍、挑、刺,刀刀霸道迅疾。典韦竟一时间被甘宁杀个措手不及。甘宁年近四旬,足足年轻典韦将十个年头,这下又是燃烧寿元与典韦拼死搏杀,顿时占了上风。典韦越杀越是心惊,在甘宁猛攻之下,浑身筋骨颤抖。甘宁背后那雷鸟相势,霹雳、闪雷暴盛而起,而典韦背后的龙象之相,却渐渐显得黯淡起来。
  曹操看得眉头连皱,又是一声长叹,心中暗暗腹诽道。
  “岁月催人老呐!朕之恶来,也老了。若是当年,怎会被这甘兴霸逼至如此!!”
  典韦乃曹操麾下重将,被曹操视为左右臂膀,国之栋梁,更兼典韦憨厚耿直的性子,深得曹操喜爱。于公于私,典韦绝不容失。曹操叹毕,速暗与曹仁投去一个眼色。曹仁心神领会,立马暗作准备。
  这时,不知不觉中,典韦已与甘宁杀了五、六十回合。眼见甘宁一刀暴飞袭来,典韦恶从胆边生,不闪不避,一戟打住,然后整个身躯猛地动荡,向甘宁撞了过来。甘宁一时料之不及,被典韦撞个着实。只见甘宁却不慌乱,大喝一声,双脚一蹬,猛地稳住去势,以手肘打向典韦的面门。典韦未有躲避,被打个着实,怒喝一声,忽地一脚猝起,踹中了甘宁的胸膛。风尘顿起,两声暴响后,两人纷纷摔落地上。甘宁急地翻身,眼眸血红无比,背后雷鸟相势骤然从现,雷光直冲天宇。
  “典恶来!!纳命来!!!”
  甘宁拔腿冲起,猛地一跃,就一招力劈华山之式,手中大刀如充满雷光,向典韦当头劈来。典韦脸色一怔,恶目凶光大盛,背后龙象相势陡然变得灿然至极,宛如听到龙啸象鸣之声,双戟如有刺破苍穹之势,倏然刺出。就在两人拼出相势杀招,拼杀搏杀之时。一众魏军将领、兵士,皆把目光集中在两人身上,看得目瞪口呆。却无人发觉到,在暗处,一将拽弓搭箭,正在瞄准甘宁。
  “杀!!!!”
  典韦竭斯底里地一声咆哮,随着声起之时,两人兵器赫然碰撞。雷鸟、龙象相势霍然扑涌。
  相势空间之内,一面天宇之内,雷声暴响不绝,电光普天盖地闪烁,道道霹雳赫然飞射。一头庞大无比的浑身布满雷霆的雷鸟大张翅膀,遽然而现。与此同时,在另一方天际之内,大地翻滚,一头身形巨大,如若一座小山的白象四蹄狂奔,在大地上冲腾,天空之上,一条黑色恶龙在云雾中穿梭,连声嘶啸。这时,一声雀鸣声响。雷鸟大张羽翼,带着万道雷光,飞扑而来。白象仰天鸣啸,巨大硕长的象鼻猛地向雷鸟砸了过去。雷鸟却是灵敏,身躯一摆便是避过,就在此时恶龙从云雾窜出,大张血盆大口,满嘴獠牙,咬向雷鸟脖子之处。雷鸟嘶声鸣叫,浑身雷光暴盛,无数雷电顿时充斥恶龙浑身。陡然间,一阵飓风袭来,原来地上的白象猛地又甩起象鼻,卷住了雷鸟的身躯,望地上就砸。雷鸟怒鸣一声,忽地大张翅膀,挣扎而出,扇开恶龙,腾天飞起,与恶龙在天穹上缠斗。白象则在地上不断地挥舞着硕长巨大的象鼻不断袭击。眼见恶龙并非雷鸟敌手,被雷鸟啄得遍体鳞伤,望地下窜逃,雷鸟追踪猛打,连喷雷霆。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甘宁与典韦斗得正是激烈。一道弓弦暴响猝然响起,快得无影,咻的一身,正中甘宁臂膀。
  与此同时,在相势空间内,雷鸟忽地痛鸣一声,竟是摇摇欲坠忽然间,象鼻如若一条巨鞭猛打过来,雷鸟避之不及,被打落在地。白象急冲过去,猛提前蹄向雷鸟遽然踩去。恶龙亦随后咬向雷鸟。雷鸟已无回天之力,悲鸣一声,在白象、恶龙的齐攻之下,化作了无数雷光散开。
  ‘嘭’的一声如若天宇裂开般的巨响。甘宁手中大刀骤然弹飞,眼见典韦双戟刺来,眼中却忽然间闪过另外的光景,其一生兵戎沙场的画面,快速飞过,最终随着典韦双戟刺入他的胸膛而愕然停顿。血花陡现,妖艳诱人。典韦恶目瞪得斗大,一脸惊愕之色,双手一松,甘宁的躯体猛地扑倒在地,向典韦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气绝身亡。典韦看得眼角崩裂,回过神来,突然发作,发了疯一般向冷箭射来的方向冲去,正见曹仁张弓,怒气汹腾,咆声哮道。
  “曹子孝,你卑鄙,我不耻与你为伍!!!”
  曹仁面色冰寒却不理会,把弓一收,勒马便走。典韦嘶声大喝,如若癫疯。就在此时,曹操一声冷哼,冷声喝叱。
  “兵不厌诈!!甘兴霸竟然决意与朕为敌,便是死有余辜,恶来不得放肆!!”
  曹操一声喝起,典韦如遭电击,咬牙切齿地恨恨瞪着曹仁。一旁的姜维眼见如此,眼神闪过几分惘然之色,最后将所有地无奈,皆化作一声长叹。战场之上,两军为敌,生死相搏,你死我活,岂有对错之分?
  “此人亦不惜为英雄人物,好生葬了罢!!”
  少时,曹操手指甘宁的尸体,向左右近侍令道。于是威震江东,一代人杰英雄甘兴霸,就此折命。曹操尤为怜惜,葬于长江南面数十里外的一处名为鬼雄坡下。随后,刘晔劝说大军激战许久,皆以人疲马乏。孙权此下已然逃去,再追无益,且先取了吴军大寨,收军歇息,待三军歇养完毕,再图后事。曹操闻言,亦觉有理,遂依刘晔所言行事。
  至此,三江口赤壁之战到此终结。魏军幸赖郭嘉之计,得以大获全胜,二万数千余吴兵葬身于江底之下,唯有吕蒙、鲁肃两部人马得以保存过半逃脱,约合万余人马。更兼东吴折损了甘宁、凌统两员虎贲上将,此役可谓是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孙权引着一众残兵败将,连夜赶路,逃回南昌,一面整军,一面调拨兵马,抵挡不久将来的数十万魏军。
  数日后,魏兵三军歇息完毕。曹操素来行事雷厉风行,所谓兵贵神速。曹操正欲起兵杀入东吴国境。就在此时,忽有斥候来报,言截得一艘小舟,小舟上的人皆是渔翁打扮,口称乃蜀国使者,欲要求见。曹操闻言,眉头一皱,暗想这蜀国时下正与西唐激战,数月前他已派了三万兵马进攻建平,抵挡唐军。此下蜀国又派来使来见,莫非曹丕等人败下了阵!?
  想到此,曹操脸色微变,速教人将使者请入。须臾,只见两个渔翁打扮,一老一少的男子入帐。曹操眯眼一看,很快便认出了孙乾,又见孙乾旁侧的少年郎,眼眸炯炯有神,甚为锐利,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长得甚是潇洒,更为难得,此少年收敛而又稳重,气度不凡,想必又是一个少年英雄。曹操暗暗打量,对那少年郎不禁起了几分喜意,转眼向他张口沉声问道。
  “你乃何人,来朕大寨有何要事!?”
  少年郎听闻曹操自称为‘朕’,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想到身负重任,只好先忍辱负重,连忙拱手一拜,疾声而道。
  “回禀陛下,我乃蜀使王平也。此番与孙公一同而来,是身负我蜀汉丞相诸葛孔明所托,有机密要事相报!!”
  “哦?竟是那诸葛孔明有事与朕商议,可有书信?”
  曹操听言,眉头一挑,细目微微眯起,不知在思索什么,沉吟一阵后,忽然又向王平问道。王平向孙乾投去目色,孙乾急从怀内取出书信,毕恭毕敬地交付与曹操身前的侍卫。少顷,曹操取过书信,拆开观之,眼色迅速从信中文字移过,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后来更是眉头深锁,遂又看了几遍,忽然纵声笑道。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诸葛亮之信
  “哈哈哈哈!!看来诸葛孔明已黔驴技穷矣,竟编造这般无趣之事,来赚朕出军!!此下伐吴大业正紧,朕岂会就因诸葛孔明这片面之词,便立即撤军,转攻西唐!!?”
  曹操此言一落,帐下诸将都是明悟,纷纷冷笑。孙乾顿时面色大变,疾言厉色而道。
  “陛下勿要多疑!!此信中所言皆是事实,绝无半字虚言!!”
  曹操听言,顿时面色一寒,冷声喝道。
  “倘若文不凡有这般神器在手,为何迟迟不用,西川之战前前后后他几乎折损七、八万余兵士,文不凡性子,朕是深知,他绝不会枉费一兵一卒的性命!!哼,天下人皆说诸葛孔明韬略了得,有神鬼莫测之智。依朕看来,却是名过其实。眼下他抵不住西唐的兵马,却又妄想朕放弃伐吴大业,转攻西唐,以使得文不凡急撤回守,如此一来,西川自是无虑。诸葛孔明这算盘打得是极为精明。可朕却还未老眼昏花,被他这般雕虫小技赚得!!”
  曹操喝毕,一拍奏案,刹时威严迸发,吓得孙乾一阵心惊肉跳。就在孙乾失神之时,王平面色肃然,凝声而道。
  “陛下此言差矣!!我蜀汉丞相诸葛孔明,乃当世第一智者,韬略之高,堪比张子房、姜子牙。若非西唐贼子手持这般神器,以我蜀汉丞相的谋略,还有成都地势之险,西唐贼子如何能够如此迅疾杀到成都城下!?陛下莫非昔年荆州之战耶!?”
  王平此言一出,帐下曹仁、张颌、夏侯渊皆是面色大变,特别是曹仁曾经被诸葛亮在荆州以万余兵马,杀得狼狈而逃,十万兵马几乎折损殆尽。此事更被曹仁视为一生之辱。而张颌、夏侯渊等将,皆曾败于诸葛亮之手,更可谓是被诸葛亮玩弄于鼓掌之中。而就连曹操亦曾屡屡败于诸葛亮计策之下,将其视为平生之心腹大敌。
  “放肆!!竖子你莫要自取其辱!!”
  就在曹操还有众将回想起昔年之辱时,帐下忽然一将暴声大喝,众人望去,正是夏侯楙也。王平瞟了他一眼,见他年幼,想他不知厉害,却不理会。夏侯楙见状,气得咬牙切齿,就欲冲出,把王平撕成碎片,以解心头之恨。
  “子林不得莽撞,退下!”
  就在此时,忽然一声不可触犯的威严喝响暴起,夏侯楙顿时变成乖顺的绵羊,退回席内。喝话之人,正是大魏皇帝曹操。此下曹操已无了嗤笑之色,面色肃然,眼光凝重。曹操何等智慧,适才被王平这一提醒,顿时便醒悟过来。正如王平所言,以诸葛亮的韬略计谋,更兼占有成都地势之利,纵然击退不了文翰的西唐兵马,亦无可能会屡屡挫败。曹操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思虑一时不稳,却又难以相信诸葛亮信中所言。
  这也难怪,曹操对文翰的脾性极为熟悉,两人昔年更是挚友。曹操实在想不通,素来将军士视作自家兄弟的文翰,竟会藏匿这般神器,耗费如此多军士性命。王平见曹操陷入沉思,双眸一亮,脑海想起,临行前诸葛亮的吩咐,连忙秉道。
  “文不凡素来谨慎狡诈,来此之前,丞相曾有言,文不凡之所以藏匿这些神器不用,乃是惧怕震惊天下,以致大魏、东吴、蜀汉三国联合攻之。陛下有所不知。据我军细作打探,那些神器名为轰雷炮,可发射如雷霆一般的黑色圆状物体,触之即炸,威力无穷。我军数万兵马,曾遭西唐贼子用这些轰雷炮连番攻打,大军瞬间溃散,死伤无数。西唐贼子却无费一兵一卒,据远而射,我军便已大败而退。西唐贼子因而可大举进军,直逼成都城下,更兼后来文不凡以一百二十八尊轰雷炮齐而攻之,三日之内便将一座瓮城炸成粉碎!!”
  曹操听王平这般描述,顿时眉头皱得紧紧,同时心头亦是已然明悟,文翰为何会藏匿轰雷炮的用意。帐下一众魏将听得,宛如眼前展现一幅幅雷火冲天,如有天威般的光景,无不变色。夏侯楙咽了咽喉咙,大吞一口唾沫,眼中尽是惊骇之色,口中却是鄙夷冷声道。
  “我看这人实乃危言耸听,岂可深信!!”
  王平闻言,转过身来,冷冷地瞟了夏侯楙一眼,冷声叱道。
  “不知天高地厚,竖子不相与谋!!”
  “你!!”
  夏侯楙一听,哪里忍受得了,就欲发作。这时,曹仁却忽然起身,猛地一摆手,制止了夏侯楙,然后迈开步伐,眼光锐利,冷冷地盯着王平。王平慨然相视,毫无惧色。曹仁打量了王平一阵,见其未有虚假之色,不像是乱打诳语。少顷,曹仁默默地收回目光,面色凝重,转身与曹操拱手而道。
  “陛下,我料此子所言并非虚言。陛下可曾还记得那文不凡当年便已善造奇物,那马吊赌具,马鞍马镫都是出于此人之手。后来听闻,西唐兵甲之所以如此精良,却都是全赖文不凡经过改良。若是文不凡果真研究出这等犀利军器,我大魏不得不防!!”
  曹仁此下忽地提起昔日往事,曹操闻言,脸色连变,已是信了大半。曹操眉头深锁,凝声向曹仁问道。
  “那依子孝之见,该当若何?”
  曹仁瞟了王平、孙乾一眼,用眼色示意曹操,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
  “兹事体大,不可贸然抉择,陛下当应从长计议。”
  曹操听言,又见了曹仁的眼色,心里会意,遂点了点头,与王平、孙乾谓道。
  “此中厉害,朕已知矣。你等远途跋涉而来,便先去歇息,待朕有决议,自然会召你等来见。”
  王平听了,面色一急,脑海尽是成都城破之时的画面,心如火焚,急欲再劝,催促曹操早作决定。
  孙乾却是暗中伸手阻止了王平,毕恭毕敬地向曹操拱手而道。
  “如此,我等便先是退下。不过还望魏王早作决议,否则蜀虽有亡国之灾,但恐怕泱泱大魏不久便亦要步蜀汉之后尘矣!!”
  孙乾一言落下,帐下各员魏将无不忿然而起,怒声呵斥。霎时间,曹操的虎帐好似被一阵阵怒骂声震得摇晃起来。孙乾毫不变色,冷冷地拱手一拜,与王平一同告退而去。曹操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哈哈笑道。
  “哈哈。这孙公佑这张嘴皮子还是如此犀利。”
  曹操笑毕,遂教左右将两人安置在右寨,暗中监视。安排定后,曹操神色一沉,默默地环视帐下诸位将士,沉声问道。
  “有关西唐之事,诸位卿家有何看法?”
  曹操话音一落,夏侯渊立马忿然起身,拱手喝道。
  “我等耗费如此多功夫,方才渡过长江,以我数十万军士之锐,不需数月,便能攻克东吴。岂可就凭这片面之词,罔顾大局!?依末将之见,当迅起兵马,早日攻克东吴。至于西唐,待我军取得东吴基业,天下三分之二皆属我大魏,西唐纵有那所谓的神器在手,又有何惧哉!?诸葛孔明无能,难保蜀汉基业,却来赚我等为其解燃眉之急,实在可笑!!”
  曹操闻言,细目刹地射出两道精光,却是不作声色。这时,曹仁起身作礼,双眼带着几分严肃之色,一脸凝重地接话道。
  “话虽如此。但以诸葛孔明能耐之高,西唐军竟能势如破竹杀至成都城下,可见那叫轰雷炮的军器,绝非凡物。兼之适才听那王平所言,这轰雷炮如有天威之力,此事还需谨慎为上。”
  曹仁话未已,帐下刘晔又起身发话,竟是认可夏侯渊之言,反驳曹仁。刘晔说毕,张颌亦起身发言,却是认同曹仁谨慎之言。于是,帐内两为两班人马,互相争执,帐内刹时响起一片片嘈杂之声。曹操坐于高堂,冷眼相看,被众人吵得头疼,忽地一声冷哼,猛拍奏案。
  嘭!!一声骤响,吓得正在争执的一众魏臣,立马纷纷停住了争执,闭上了嘴巴。
  “你等皆乃我大魏国之栋梁,如今却如街集小贩,成何体统!!?”
  曹操怒声一喝,众人皆慑皇威,连忙纷纷告罪。曹操摆了摆手,闭目养神,沉吟一阵,帐内霎时间又是鸦雀无声,静得诡异。须臾,曹操缓缓睁开眼眸,凝声而道。
  “伐吴大业,眼下正是关键,倘若撤军,前功尽弃,朕实在不甘。更何况,若大魏与西唐开战,蜀汉、东吴得以养息,不出数年,便可东山再起。待那时大魏纵然克得西唐,但蜀汉、东吴必定联手相抗。待那时三国鼎立,大魏要一统江山,必要耗费许多时日。故而此时撤军,实乃荒唐之举。不过西唐手持这般神器,却又不可不防。依朕之见,当下可速遣人赶往洛阳,于河间、河内界首暗中调配兵马。待朕平定东吴,即引大军从建平而入,同时又教一将望河间、河内进军。西唐于西川之战,国力耗损极多。而朕之大魏,幸赖得诸位同心协力,国力尚无大损。到那时朕兵分两路,长驱大进,西唐顾此失彼,必败无疑!!”
  曹操此言一落,帐下一众文武皆是面色一震,暗暗称好,面面相觑后,齐声拜道。
  “陛下雄才伟略,运筹帷幄,我等不如也!!”
  曹操听众人皆是认同,纵声大笑,甚是欣喜,遂又凝色问道。
  “如此,谁肯复回洛阳,先去整备兵马!?”
  曹操话未已,曹仁、张颌齐齐而出,不约而同拱手拜道。
  “末将愿往!!”
  曹操细目一眯,眼光如若蜻蜓点水一般,在曹仁、张颌两人各是一点,然后面色一凝,似乎已有决议,徐徐而道。
  “统军备战,行兵布阵,懏义不如子孝之精。但若论冲锋陷阵,兵法韬略,懏义却又精于子孝。如此,进往洛阳调拨兵马,整备战事,应由子孝而往。当下伐吴大业正紧,朕还需多多依仗懏义。你等认为如此可妥!?”
  曹操一席话便将曹仁、张颌两人的能耐道出,真可谓是一针见血。曹仁、张颌两人听了不但未有丝毫不忿,反而对曹操敬服无比。曹仁、张颌面色一震,齐声喝道。
  “陛下遣兵调将,用兵如神,天下无双,自然是妥!!”
  曹操闻言,哈哈一笑,遂传令曹仁,当夜收拾行装,速回洛阳整备兵马。同时又唤人传来王平、孙乾。少顷,两人入帐拜见。拜礼毕,王平、孙乾两人定眼一望,只见曹操坐于高堂,一脸笑意。两人见了心头一震,看来曹操定是有了抉择。就在两人思索间,曹操忽然笑道。
  “出兵西唐之事,朕适才已遣曹子孝回去中原筹备,一月内便可出军。至于伐吴,朕耗费许多功夫,眼下正是关键之时,万万不可能撤军,以致功亏一篑。不过你等不必多虑,东吴已无长江之险,朕麾下数十万兵马,不出数月定能将东吴攻克。即时朕自当回军杀往西川,与中原兵马兵分两路,齐而进军。以解蜀汉之危。”
  曹操此言一出,孙乾、王平脸色皆是一变,却无丝毫喜色,反而都是忧心忡忡。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曹操的计算(上)
  王平眉头紧皱,连忙拱手而道。
  “陛下且慢!时下西唐军围攻成都,兼有军器之利,只恐难以坚守。若是城池一破,西唐军杀入成都,为时晚矣。还望陛下三思!!”
  曹操听了,面色刹地一寒,细目冷冽地盯着王平,冷声而道。
  “大魏与西唐本是盟国,素来交好,先前朕为解蜀汉之危,已然遣三万兵马赶去救援。如今又于中原大动兵马,攻西唐之后,此中所费金银、辎重、兵力,不计其数。而你等蜀汉昔年却屡屡与朕为敌。若非看在刘玄德乃汉室帝胄之后,朕深受刘氏朝廷之恩,朕岂会出手相救!!?你等一再如此放肆,不知好歹,便休怪朕无情!!”
  曹操此言一落,带着浓浓杀气,帐内一众魏将,无不脸带杀气,冷冷地瞰视着王平、孙乾两人,好似只要曹操号令一落,便会齐齐涌上,将两人砍成肉泥。感受到帐内猝然充满浓烈杀气,王平强稳心神,凝色又欲再劝。这时,孙乾却恐怕王平年少气盛,惹怒了曹操,反倒误了大事,伸手将王平拉过身后,然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
  “陛下重情重义,我等自是佩服至极。但我等深受汉室洪恩,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蜀国危在旦夕,我等却又远在千里之外,实在是心急如焚。若有得罪,还望陛下恕罪。”
  孙乾看似在向曹操求饶,可暗中却是在提醒曹操,他昔年深受汉室朝廷恩浩,取汉室朝廷俸禄,最终却趁人之危,抢夺了汉室社稷,这是想要激发曹操的愧疚之心。孙乾话中有话,曹操岂听不出孙乾的弦外之音,脸上的杀气一敛,长叹一声,带着几分沧桑,几分空虚,徐徐而道。
  “孙公佑你不必暗里带讽,昔年汉室朝廷,若无朕倾力相辅,普天之下早不知多时人称王,多少人称帝。先朝败于宦官之乱,奸臣之祸。所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汉室历经四百年,气数已尽。朕自问仁至义尽,问心无愧。如今汉室王室,仅剩刘玄德一脉,朕若力所能及,自会出手相助。不过,你等却别忘了,如今大魏已取代汉朝,朕把持社稷大器,当先以天下江山,黎民百姓为重。眼下东吴已为朕囊中之物,待平定东吴,大魏已占天下三分之二,不出数年之间,天下便可一统。华夏黎民百姓,深受战乱之祸,已有数十年之久,无不望乱世尽早终结,迎来太平盛世,此乃朕之重任也。
  诸葛孔明智绝天下,成都城固若金汤,城内军民齐心协力,西唐军虽有军器之利,但兵力却仅有数万,要坚守一月并非难事。若难为也,实是天欲亡蜀!!”
  孙乾闻言,眼眸一眯,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反驳。在孙乾的王平欲言又止,不过却都被孙乾暗中阻止。孙乾心知暗叹一声,如今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遂拱手拜道。
  “竟然陛下心意已决,我等不敢冒犯。如今蜀汉有累卵之危,我等身为汉臣,自当与国共生死,便先是告退了。”
  孙乾说毕,转身便要离开。这时,曹操忽然伸手喝道。
  “慢!!”
  孙乾眉头,回身而望,问道。
  “不知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如今西川境地,已多被西唐所占,你等贸然归去,若被所擒,实有负于诸葛孔明之望。何不暂留于朕之麾下,一来亦可助朕早日攻克东吴,拔军回援。二来,朕麾下正是用人之际,亦可解朕之燃眉之急。”
  曹操细目连发精光,不过眼神却大多望向孙乾背后的王平。孙乾心头一震,便知曹操对王平起了喜爱之心。孙乾脑念电转,双眼露出几分异色,很快便定下主意,拱手拜道。
  “幸蒙陛下如此赏识,但乾能耐浅薄,不堪大用,更兼成都上下正等候此处消息,乾不敢怠慢,自当火速回报。不过王子均年纪轻轻,却是智勇双全,深受我主还有诸葛丞相重视,不如便留他在此,为陛下略尽绵力,以示我蜀汉交好之心。”
  曹操闻言,心头大喜,当下便颔首应道。
  “如此是好!朕便赠你快船一艘,宝马十匹,望你能早日回报!”
  王平听言,面色大变,急欲张口。孙乾暗投眼色,然后便是自作主张地谢过曹操。王平见了,满脸苦涩。此下天色已晚,不便起程。曹操留孙乾、王平于寨歇息一夜,两人领命而退。曹操亦是倦了,遣散众将,遂去歇息。
  当夜,在孙乾的帐篷内,王平一脸忿然之色,疾声厉色向孙乾喝问道。
  “我国覆亡在即,用人之急,更胜曹魏百倍!!孙公为何却留我在此,助那老贼!!?”
  孙乾闻言,面色一凝,长叹一声,徐徐而道。
  “子均稍安勿躁。曹老贼素来奸诈狡猾,留你在此,一者乃为监视老贼,若有耽误,亦可及时催促。二者,却是丞相来前有过吩咐,若老贼欲留一人于麾下,便教你留之。”
  “竟是丞相吩咐耶!?”
  王平一听,顿时面色剧变,一脸的不可置信。孙乾见王平不信,遂从衣袖拿出一个锦囊,交付王平。王平急拆而观之,见锦囊内的书信,果真是诸葛亮的笔迹,信中所言,更是令王平脸色勃然大变,身体剧烈而颤。孙乾素来老辣,似乎已大概猜到信内所言,又是落寞地一叹,带着浓浓愁绪而道。
  “丞相素来举事皆未雨绸缪。如今我蜀汉先主不幸逝世,新主年幼初任大位,众臣人心惶惶,更兼西唐贼子来势汹汹,又有轰雷炮这般神器。若是曹老贼迟迟不肯出兵,丞相虽有神鬼莫测之智,只恐亦无回天之力。大魏国力宏盛,凭你能耐,迟早可创一番功绩,深得老贼重用,将来我蜀汉欲东山再起,还需多多依仗你呐!!”
  孙乾说毕,想起先主刘备创业之艰苦,不禁老泪纵横。王平见状,亦是泪流满下,哽咽难言。正如孙乾所料,适才曹操承诺一月将会从中原出兵,并非实言。曹操老奸巨猾,自然望蜀汉与西唐在成都拼个两败俱伤,然后等他攻克东吴,方才两路兵马齐进,趁西唐尚未在西川稳局势,兵马皆是疲惫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首尾难顾,最终克得天下大业,一统山河!
  曹操不愧是绝世枭雄,这下算盘打得可谓是精算至极。
  次日一早,孙乾便带着数十从人,乘小舟告退而去。王平亲自相送。孙乾、王平一老一少,于岸边各执手,眼眶红赤,相互告别,好似就此一别后,从此便将天各一方,难以相见。
  与此同时,在曹操虎帐内,一众文武各坐于左右两席。曹操细目炯炯发光,浑身尽显帝者威严,与众文武凝声谓道。
  “据斥候来报,孙仲谋率领一众残兵败将逃于豫章南昌,又从长沙、临川、庐陵三郡各调拨兵马,屯兵三万余众,欲望能在南昌抵挡我军攻势。依诸公之见,当应若何!?”
  曹操此言一落,众将纷纷出言,一时间争执不休。唯有张颌凝神静色,并无与众人争持。曹操见了,猛地一拍奏案,众人顿时闭上了嘴巴。却又见曹操脸色一变,嘴角含笑,遂望向张颌,笑声而道。
  “懏义,你有何高见?”
  张颌听曹操叫唤,连忙起身,凝色拱手拜道。
  “依末将之见,我军兵强马壮,兼有数十万之众,要取区区南昌城,自是不在话下。孙权妄图于死守南昌,不过是螳臂挡车。但若我军欲早日攻克东吴,一郡一城聚兵攻打,耗费时日。依末将之见,陛下可速发军令,教贾公聚合徐州兵马,屯兵于合肥,但听号令,便从庐江出兵,转战丹阳,兵进吴郡。而我军却又先聚合兵力攻克南昌,务必多歼灭吴兵。如今东吴兵马无多,前番折损近四万余兵马,如今孙权又于南昌聚合三万兵力。只要南昌一破,我数十万兵马齐而掩杀。这三万兵力难以保存。这般一来,依我料算,东吴便只剩下三万余兵众,纵然急征各郡壮勇,亦顶多筹够七、八万之数,不过这些壮勇未经操练,皆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患。待陛下攻克南昌,便可分兵两部,一部进攻东吴长沙、庐陵、衡阳、桂阳西南各郡。一部则望东北而上,潘阳、始信、会稽等郡,最后却又与贾公所率的徐州兵马,于吴郡会合攻打,待吴郡一破,东吴即亡国也。待那时攻打西南之地的兵马大多已然征讨完毕,即时除交州外,东吴其余各郡便已归纳大魏之境。而待陛下稳定局势后,速可教西南之地的那部兵马前往进取交州,而陛下则引剩余兵马从吴郡而出,转战西川!!”
  张颌疾言厉色,侃侃而言。帐下众将无不听得脸色连变,暗暗称赞。听罢,曹操更是捂掌大笑,纵声大笑,连声叫好。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曹操的计算(下)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懏义此一席话,可谓是妙不可言。不愧是朕之心腹爱将!!”
  曹操此言一落,众将亦纷纷而出,七嘴八舌地一片叫好。曹操一摆手,眼光烁烁,绚丽逼人,沉声而道。
  “当下三军歇养已毕,所谓兵贵神速,不可再有延误。传朕号令,诸将各整备麾下部署,今夜初更便立即出发,三日之内,务必要赶到南昌城下,谁敢有延误者,斩立决!!”
  众将闻言,皆是面色一震,纷纷接令。曹操遂又修书一封,遣人进往徐州,教贾诩于合肥整备兵马,屯兵听候!
  曹操调拨已毕,各将各往整备,当夜拔寨而行,又命张颌押着三分之一辎重,率领五万兵马为前军先往出发。曹操自引十五万兵马为中军,随后而进,夏侯渊则率五万兵众,押着剩余辎重、军器等军备之物,为后军而进。数十万魏兵为依号令,纷纷为伍,旌旗遍天,队伍整齐,声势浩荡,漫山遍野地望南昌城进发。
  与此同时,却说孙权败退,逃于南昌,收复各残众,后又从长沙、临川、庐陵调来兵马,又从豫章各城各县,调来壮勇两万,整合之后,聚兵约有五万余。而张昭先前,为防魏军渡过长江,早在数月前命大量的人手在南昌城布防。在近七、八万人手的数月苦劳之下,南昌城女墙高耸,各面城墙皆以经过加固,城外尽是深沟土垒,护城河阔达三丈,可谓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固城。张昭亲自督管,防事完毕,更曾有言,如今的南昌城,纵是数十万兵马攻打,未有半年之久,绝无可能攻破城池。而南昌城地势险峻,四面围山,乃是紧要要口。若是魏兵不能攻克南昌,要从其他路径深入,起码要耗费数月路程。
  因此孙权料定曹操必会进军南昌,故而屯以重兵把守,欲要借南昌之坚固,与魏兵徐徐纠缠,拖延时日,待魏兵粮食耗尽,不得不撤军之时,方而大举攻之。
  国家覆灭在即,孙权虽知甘宁、凌统战死丧报,却强忍悲愤,欲要化悲为动力,率领一众东吴俊杰,于南昌挫败魏寇,以报复大仇!因此,孙权不但暂免了鲁肃、陆逊之过,更继续委以重任,教两人戴罪立功!鲁肃、陆逊感激不尽,众将皆感孙权恩德,齐心协力,敢与数十万魏寇,拼个玉石俱焚,不死不休,保家卫国!
  一日,孙权正于郡衙大殿于一众文武商议,抗敌之计。忽然斥候来报,南昌数十里,有一部魏寇正往南昌城而来,统军之将正是曹操麾下大将,张儁乂也。孙权一听来将是张颌,不禁眉头一皱,凝声而道。
  “这张儁乂非是泛泛之辈,昔年我军曾惨败于此人之手。如今魏寇初来,必定望能早立营寨,站稳阵脚。诸位,可有高见?”
  一众吴将听是张颌,想其不但骁勇难缠,而且韬略极高,皆不敢贸然进谏。就在此是,一将慨然而起,厉声喝道。
  “魏寇初至,远途跋涉,营寨未立,正是空虚之时。更兼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张颌为前军,必有携带粮草。如若我军能烧毁其粮,魏寇必将士气大挫!!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岂可怠慢!?末将愿往!!”
  众人闻言,定眼望之,正是吕蒙也。只听吕蒙声若洪钟,双眼虹光大胜。孙权听之,胆气一壮,慨然喝道。
  “子明所言极是!!我军前番屡屡中了魏寇奸计,如今正需一胜,激愤三军!!子明若去,当应如何?”
  “王上不必多虑。张儁乂统领兵众,运粮队即是其他将领。我观魏寇麾下,不少年轻将士,都是年少气盛,除了那姜伯约外,皆是无谋之辈。我可派斥候去探,看是何人护粮,随机应变,再图后事。”
  孙权听吕蒙甚为稳重,说得是理,心头一定,遂教吕蒙率三千马军而出,又派朱然、全琮为副将一同而去。吕蒙领命,遂告退而出,与朱然、全琮准备去了。
  到了晌午时分,吕蒙领军到南昌城外一处山坡,忽有斥候赶来回报,言看运粮队的将领乃是一年轻少将,看军中旗帜,应是一姓‘曹’的将领。吕蒙闻言,脸色一沉,根据先前所得情报,很快便猜到那少将大约就是曹真。吕蒙心头一喜,脑念电转,遂起一计,与身后朱然、全琮教道如此如此。两将脸色一震,忿然领命而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色渐渐昏暗。却说,张颌引兵正行,忽然前方林口处一阵喊杀声响,风尘起处,只见一少年将士,引着千余兵马拦住去路,厉声吼道。
  “朱义封在此!!张儁乂何在!?敢与我一战耶!!?”
  张颌闻言,虎目一亮,眺眼望去,竟见是一年愈二十五、六的少年郎,顿时怒极而笑,暗道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数年前他张儁乂可将数万东吴兵马杀得闻风丧胆,狼狈而逃!!如今竟被这一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掠战!张颌念头刚落,军中一员裨将怒声一吼,当先出马相迎,口中喝道。
  “宵小鼠辈,要与我家将军对战,先问过俺手上宝刀!!”
  只见那魏将身形彪悍,手提一六尺大刀,纵马飞向朱然。朱然面色一寒,双脚一夹,纵马飙飞而去。电光火石之间,两马相交,那魏将舞刀就劈,哪知朱然灵敏至极,驱身一闪,便是闪过。随即大喝一声,声若雷轰,一枪猝然刺出,正中那魏将心窝之处。一声惨呼,朱然就一合间便将来袭魏将刺落马下。张颌大怒,猛拍马匹,飞奔出阵,怒声喝道。
  “竖子休得猖狂,张儁乂在此!!”
  张颌飞马而冲,快得惊人。朱然拧枪接住,两人战了数个回合,朱然忽地勒马就逃,其麾下部众一哄而散,纷纷向后逃奔。魏兵见状大喜,正欲盛势掩杀。张颌追了一阵,却忽然勒住了马匹,把手一招,厉声喝道。
  “慢!!休得擅自追击!!”
  张颌麾下一员部将闻言,驱马赶来,疑声问道。
  “吴狗胆怯,将军为何不乘势追击!?”
  “哼。那朱义封虽是年幼,但武艺不俗,刚才与我斗了数合,便故装落败而逃,此中必有诈也!!我等初来此处,不熟地势,若是贸然出击,若中埋伏,如之若何!?”
  张颌冷哼一声,锐目生光,那部将闻言,脸色连变,方才知得其中利害,连忙毕恭毕敬地赞道。
  “将军高智,我不如也。”
  张颌却无理会,眯着眼眸,沉吟一阵,忽地脸色一变,急与那部将说道。
  “吴贼麾下不少多谋之辈,只恐其欲来劫粮!!你速速赶去,与曹真吩咐,教他务必小心!!我将兵马整顿之后,立马赶来接应!!”
  张颌疾言厉色,那部将听得一阵心惊胆跳,不敢怠慢勒马就走。且说在大军后侧,忽然一阵喊杀声起,一彪人马飞疾而来,为首之将,虎背熊腰,手提一柄阔口大刀,正是全琮也。全琮大瞪铜铃大的巨目,怒声喝道。
  “魏寇受死!!”
  全琮话音刚落,后军粮车队顿时大乱,各兵士连忙迎击。说时迟那时快,全琮已然杀入乱军之内,左突右冲,手上大刀舞得密不透风,魏兵措手不及,被杀得阵阵倒退。曹真见状,面容大怒,怒发冲冠,把马一拔,扯声喝道。
  “吴狗休得放肆!!曹文烈来也!!”
  曹真纵马飞疾,挺枪倏然杀来。全琮慨然迎住,两人刀枪相碰,乱砍乱刺,杀得甚是激烈。曹真眼光寒冽,拧枪暴刺,枪式快疾至极,全琮刀式渐乱。曹真看得眼切,连忙加紧攻势。全琮不敌,猛地奋力一刀砍开曹真的枪支,勒马就逃。
  “哼!吴狗不自量力,竟敢劫我粮草,此番必教你等有去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曹真见全琮欲逃,哪里肯舍,纵马就追。原来曹真早前见姜维屡屡立下大功,风头极盛,心里不忿,又自恃武勇,当下并无思索过多,把枪一招,引兵追袭。全琮舞刀乱冲乱撞,急喝一声撤军,来袭千余吴兵马军纷纷撤走。曹真从后引兵追袭,紧追不放。而就在曹真离开大约半个时辰,天色昏暗。张颌所派部将赶来正欲通报,却见后军粮队一片狼藉,又不见曹真的兵马,顿时心头一颤,脸色剧变。
  就在此时,忽然东边小径上闪起一道道火光,伴随着一阵阵喊杀声震荡而起。只见一彪人马杀气腾腾地飞疾而来。曹真追袭全琮带走了过半兵众,粮车队四周仅有数千兵马,这时见吴兵又来袭击,顿时吓得大乱。一片火光之下,不知来了多少兵马。只见一将纵马狂飙,气势汹涌,如同一道雷霆般飙飞射来,那张颌部将仓促相迎,手中大刀还未提起,便听一声如若狮子咆哮的怒吼,震耳欲聋,随即觉得一阵飓风迎面扑来,喉咙一痛,便是倒落马下,眼看死绝。四周魏兵见得,连忙来挡。那吴将如若一尊无敌杀神,手中青铜狮头长枪,挑、刺、劈、扫、搠,如若百花绽放,瞬间杀死十余人。有数个眼疾的魏将看得,顿时认出了来将身份,惊恐喝出吕蒙之名。
  与此同时,吴兵纵马蜂拥赶到,挥起火把开始烧粮。魏兵欲要来阻,吕蒙狂瞪,手中长枪狂舞挥动,纵马冲突,魏兵胆怯,数千人马,无人敢迎,竟反被吕蒙单枪匹马杀得节节败退,慌乱至极!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吕蒙劫粮
  千余吴兵飞马四处狂奔,不断纵火烧粮,火势不断涌起,四下顿时光亮起来。眼看将近过半粮车尽着。就在此时,前方一片片如若翻江倒海般的喊杀浪潮轰起。张颌先引数千骑兵赫然杀来,眼见粮车被烧,张颌气得狮容狰狞,在火光之下,正见吕蒙虐杀自军兵马,顿时火气冲上喉咙,竭斯底里地喝道。
  “吕子明,你找死!!!”
  张颌话音刚落,坐下宝马四蹄奔动,如若一根脱弦之箭望吕蒙飙飞杀来。吕蒙听得张颌怒喝,震得整片山林仿佛都在摇晃,顿时心头一震,不敢迟疑,拔马一转,喝令撤兵。张颌眼见吕蒙欲逃,气得咬牙切齿,连声怒骂。吕蒙却不理会,引兵从刚才冲来的东边小径冲入。张颌狮目瞪得迸裂,疯狂追袭。吕蒙引兵过了一个路口,忽地两边数十个吴兵各推出许多柴草,前方马兵纷纷向后投了数十把火把,瞬间火势大作,原来柴草上早就淋了鱼油,这上火势一触,顿时暴发出道道冲天火焰。张颌见状,面色大变,急勒住马,背后兵众亦纷纷慌乱勒停马匹,一下子互相撞着,人仰马翻,一阵惊呼惨叫。那数十吴兵立马向两处山坡爬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张颌眼看前方大火,吴兵渐渐逃远,气得浑身抖颤,猛地一砸头盔,扯声怒喝道。
  “吕子明,你给我记住!!今日之辱,来日我张儁乂定当十倍奉还!!!”
  却说曹真追着全琮那部吴兵,全琮却也狡诈,借着熟悉地形,带着曹真四处乱窜。曹真气得红了眼,疯狂追袭。渐渐地曹真身边从骑愈来愈少,待曹真回过神来时,身边竟仅剩下不到数千余人马,其余人马大多都是失散在山林各处。时下夜色正暗,曹真刚才追得仓促,并无多带火把。曹真唯恐受伏,连忙教兵士点起火把,数十把火把燃起。
  就在此时,在火光照耀之下,忽然一彪人马猝然杀来,为首之将却不是全琮,而是一员身穿青袍,手提宝枪的少将,正是朱然。曹真脸色一变,暗道不妙。原来朱然逃去后,见张颌并无来追袭,便依照吕蒙之计,引兵前来约定之处。正好此时,全琮把曹真引了过来。
  曹真已知中计,当下难敢怠慢,忽地一声喝起,喝令撤军,纵马夺路就逃。朱然冷然而笑,一勒马匹,挺枪截杀住曹真。曹真大瞪眼眸,拧起长枪暴刺乱搠。朱然拧枪相迎,两人杀了十余回合。突兀之际,又是一阵喊杀声暴起,竟是全琮率兵复回杀来。此下吴军两部兵马前后夹攻,魏兵大乱,曹真吓得面色苍白,心知若不拼死,必死无疑,当下施出浑身解数,却也是骁勇,硬是突破了朱然,引着一部残兵突破而去。朱然急纵马而追,全琮亦引兵杀来,魏兵四处溃散,凄厉的惨叫声惊天动地。朱然、全琮追杀一阵后,魏兵已折损近有千余兵马。朱然面色一沉,把枪一拦,忽地阻住了全琮,冷静而道。
  “魏寇兵势浩大,我等不可贸然深入,适才我见山中火光涌起,想必吕将军已然得手。子璜我等先是撤去罢!!”
  全琮闻言,面色一寒,恨恨地看了看曹真离去方向,冷声喝道。
  “哼!便宜了这曹家狗贼!!”
  全琮对朱然素来言听计从,当下拔马一转,与朱然一同收军撤去。当夜三更,火势渐灭,吕蒙这一把火可将半队的辎重烧毁殆尽,还好张颌及时赶来,惊退了吕蒙军,喝令兵马扑灭火势。张颌脸色阴沉至极,待曹真引残兵归来,连忙下马,跪伏在地求饶。张颌狮目红赤,怒声呵斥。
  “我军初来,你身负重任,守护辎重,岂不知防备耶!?如今折损如此多辎重,全乃你之失职!!陛下早前有令,无论大小将校,凡有所犯,无可枉私,一律以军法处置,以证法度!!你自行了断罢!!”
  张颌喝毕,猛地拔出腰间宝剑,砸在地上。‘砰’的一声脆响,曹真吓得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眼见张颌满脸寒澈,并不像是吓唬。曹真顿时如坠冰渊,浑身冷得发寒,牙关打颤,泪流如泉,却无再作求饶。张颌冷着面庞,用余光暗暗打量,见曹真如此,心中怒火便消了大半。这时,张颌身旁一员裨将低声劝道。
  “将军,这曹文烈乃是陛下养子,深受陛下还有一众皇亲宗亲宠爱,虽然陛下早前有令,一切重严。但是将军若真是处死了这曹文烈,纵然陛下不怪责,其他皇亲宗室暗里也会对将军生了怨气。”
  张颌闻言,心里一震,叹了一口气,正欲张口时。忽然,曹真猛地执起地上宝剑,满脸愧色喝道。
  “末将有负陛下厚望,此下便奉上人头谢罪罢!!”
  曹真喝毕,果真拧剑望自己脖子砍去。张颌见状,急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曹真的手臂,然后另一手做手刀状,打掉了曹真手中宝剑,冷声喝道。
  “我以为你还算是条汉子,却无料到你竟如此无能!”
  “士可杀不可辱!!张将军你休要羞辱我!!”
  曹真一听,顿时双眸迸射腾腾怒火,竭斯底里地吼了起来。张颌面色冷酷,狮目冷冷地瞰视着曹真,冷言而道。
  “你竟不惧死,时下我军正是用人之际,何不尚留有用之身,知耻而后勇,待来日立功雪耻!”
  曹真闻言,见张颌眼中闪过几分柔和之色,顿时心头一震,知道张颌有意饶了自己,泣声而道。
  “可陛下有令!!”
  “不必多虑!此事张某自会与陛下禀报。你且先去收拾,待日后能将功补过,陛下自然不会追究。”
  曹真话未已,张颌便厉声打断。曹真在张颌严厉神色中,隐约看到几分关切之色,心中感激不已,连忙叩首拜谢,谨记此大恩大德。张颌叹了一声,摆了摆手,遂各发将令,教各将各去整备。一夜将过,天色渐渐光亮起来。张颌在南昌城东北一处设立营寨,先做歇息。
  却说张颌于南昌城外,依山傍林,下十余个寨栅,守备森严,严密提备东吴兵马来袭。曹真经前番受挫后,锐气大所收敛,事事亲力亲为,谨慎布防。孙权曾派人连番来探,却都被曹真发觉,擒住了不少奸细。张颌听闻,亦是欣慰。
  数日后,曹操、夏侯渊各率兵马赶到,只见二十万余兵魏兵队伍纷纷,人山人海,遍布四面八方。张颌连忙率诸将出迎。少顷,曹操在虎卫军拥护下先到寨前,先教诸将各领队伍进寨,调令完毕,下马来见张颌。张颌等将拜礼毕,请曹操入帐。少顷,众将坐定,曹操于高堂上,询问张颌前事。张颌不敢隐瞒,一一告说。曹真急跪伏在地,叩首请罪。曹操闻言大怒,欲斩二人,以明军法。众官急出相劝,因得告免。张颌更因此被曹操降了军职,罚一年俸禄。曹真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后屡屡擒得吴贼细作,权且补过,杖打军棍三十,降为都尉。曹真虽被重惩,但毫无怨言,心知曹操有意相护,但不好过于明显,这三十军棍,对于曹真来说,却是不惧。至于军职之位,曹真有信心,以自己的能耐,还有曹操对他的宠爱,不需多久便能恢复。责罚毕,曹操喝令张颌归位,曹真却被打得皮开肉烂,回帐歇养去了。
  曹操环视众人,面色威严,冷哼一声,不过却已置过此事,徐徐而道。
  “听懏义所报,碧眼儿在南昌城严密布防,南昌城防事充备,各面城门不但早有加固,更各做修葺,高耸厚实。护城河各阔至数丈,城外皆以深沟土垒,交横纵错,难以进军。南昌乃东吴最紧要处,只要攻破此城,朕便可依懏义早前之计,进而分兵攻打,早日攻克江东之地。依诸位之见,眼下该当若何!?”
  曹操话音一落,夏侯渊顿时虎目一瞪,慨然出席,厉声喝道。
  “陛下何必多虑!!我军兵力势众,区区南昌城如何抵挡!?可速拔兵马,围住南昌,不需半月,南昌即可攻克!!”
  夏侯渊喝毕,麾下部将纷纷忿然而出,皆欲出战立功。曹操见了,眉头一皱,沉吟不语。张颌急出而道。
  “吴贼早有准备,亦知南昌紧要,势必死力保之。我军若强而攻之,只怕要耗费许多兵力,更兼前番吴贼烧了我军不少辎重,若是战事延误,粮食短缺,如之奈何!?”
  曹操闻言,神色一变,便知其中利害,颔首而道。
  “懏义言之有理。时下我军初到,远途跋涉,先且歇息,养精蓄锐。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数日,朕且先去打探,看这南昌防事若何,再图后事。”
  曹操主意已定,众将闻言,不敢多做纠缠,纷纷应偌。到了次日,曹操自引兵为前队,赶往南昌城外七八里一高坡处,遥远眺望,只见南昌城阔大地广,城内各门遍布兵马,各城门上军器密布,人头涌涌。又见城下护城河深厚阔长,城外四处深沟土垒,难以进军。
  曹操看了,眉头深锁,与身旁张颌、姜维叹声而道。
  “朕若知南昌城这般险恶,必不起兵进往此处。如今却已耗费不少时日,若是拔军而行,起码又要耗费数月时间!待那时唯恐西川早落于西唐之手。悔不及也!”
  曹操话音落下,姜维眼光烁烁,默默地望着前方的南昌城,眉头紧锁,并无反应。至于张颌则是拱手一拜,脸色肃然,凝声而道。
  “兵已至此,陛下不可惮劳。可从长计议。”
  曹操听了,面色烦闷,遂引兵归寨。却是不知他的行踪已被埋伏于山下四周的吴兵暗哨发觉。且说曹操回寨,思索一夜,未得良策。次日,曹操上马,又带张颌、姜维二人一并数十从骑,来看南昌城。数十匹马转过山坡,早望见那气势雄伟,如若一头洪荒巨兽卧据的南昌城。曹操看了许久,扬鞭遥指,叹声而道。
  “如此坚固,急切难下!!”
  南昌城防事充备,地势险峻,进军艰难,兼之城池坚固,防备森严。曹操纵有数十万兵马在手,却仍觉得举事艰难。此下话音刚落,猝然间山脚下无数喊杀声起,一根根箭矢发出破空暴响,从一道道树缝间暴射而来。数个魏兵从骑避之不及,惨呼坠马。曹操面色一变,细目一瞪,眼见一根箭矢正往自己心窝刺来。‘嘭’的一声脆响,一道宛如银色匹练的精光掠过,瞬间将冷箭打破。曹操回过神来,耳畔便听有人急喝道。
  “陛下,山脚下有吴贼埋伏,快快撤去!”
  曹操定眼一望,那喝话之人正是姜维。此时只见山路上一队队人马汹涌奔驰而来。曹操不敢怠慢,猛地一勒马匹,望后就逃。姜维眼光锐利,大喝一声,拍马迅疾迎去,虽一人一骑,却如有千军万马之势。瞬即之间,姜维已然冲入吴兵人潮之内,月牙银戟如若惊鸿掣电,杀出片片血雨,一路径直冲杀。吴兵蜂拥围住,却抵不住姜维凶猛迅疾的攻势。只见姜维杀到哪里,哪里便是一阵轰散、混乱。就在此时,人丛内两声怒喝暴起。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恶来之风
  姜维面色一变,拧戟乱挥舞动,扫开四处逼来的吴兵,电光火石之间,两员吴将一左一右斜刺里冲杀过来。左边那将正是朱然,右边那将则是全琮。姜维毫无惧色,大喝一声,迎住两人,朱然挥枪,全琮使刀,两人各舞兵器向姜维狂攻过来。另一边,吕蒙引一队马军迤逦驰骋,忽地从一路口转出,竟是截住了曹操的去路。曹操脸色剧变,只见吕蒙双眼赤红无比,带着无尽的愤恨、杀气扯声喝道。
  “曹老贼!!纳命来!!!”
  吕蒙背后猛地显现出一尊身穿青甲,手提巨枪的巨神之相,如化为一体,纵马向曹操冲杀过来。吕蒙心知此乃能让东吴起死回生地大好时机,若能将曹操诛杀,魏兵定然大乱,不攻自破,不日便将狼狈撤退!因此吕蒙一来,便是使出了相势杀招,务必要求一击必杀!
  “张儁乂在此,吕子明休得放肆!!”
  电光火石之间,张颌从曹操旁侧纵马奔腾,背后亦显现出一头庞大无比的青色狂狮相势。须臾,两人交马,枪枪对碰,只见青甲巨神与青色狂狮两面相势赫然厮杀在一起。青甲巨神猛挥巨枪,青色狂狮浑身冒着熊熊火焰,张牙舞爪地不断扑向青甲巨神。
  ‘嘭’的一声宛如地裂天崩般的巨响,风尘猝然卷起,张颌、吕蒙两人几乎同时连人带马暴退飞开。张颌呃的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液,急喝道。
  “陛下速速撤去,这里自有末将断后!!”
  张颌一声喝响,震得曹操心头一惊,连忙勒马就逃。风尘散去,吕蒙眼色红赤妖异,脸色潮红,右手五指间渗满血液,一滴滴血液从吕蒙手中长枪流下。两人四目交接,齐齐喝出一个‘杀’字,随即纵马又是缠杀在一起。张颌身后七、八从骑,还有吕蒙所领的数十骑兵亦迅速地厮杀成一团。
  且说曹操领着十数从骑逃开,望营寨方向狼狈而逃。猝然间,曹操心头一跳,一阵寒风拂过,一股不祥的预感顿起心头。突兀之际,宛如正应了曹操的预感,右侧高坡之处,蓦然暴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只见一员穿着赤甲手提大刀的猛汉,从高坡上引兵扑杀过来。曹操眺眼望去,很快便认得那员猛将,正是东吴虎贲上将之一,丁承渊也。
  “嗷嗷嗷嗷!!曹老贼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丁奉纵声大喝,震得地动山摇,身后赫然涌出一面火焰鬼灵相势,凶煞无比地扑向曹操。曹操惊呼一声,身旁那十数从骑连声急喝,各个不要命地迎向丁奉。丁奉如有铺天盖地之势,纵马驰下,手中大刀赫然飞起,如若化作道道血红的光芒,一顿狂烈冲杀后,那十数从骑已死了过半。曹操单骑逃去,吴兵急忙放箭乱射。曹操急拨剑抵挡,霎时间险象环生,吓得面色苍白无色,惊悚喝道。
  “恶来何在,快快救朕!!!”
  如此危急之时,曹操心头第一想起的便是典韦,此下更是后悔莫及,并无带典韦一同前来。曹操连声疾呼,背后数根冷箭射来。曹操急回身挥剑抵挡,‘嘭嘭嘭’连响后,身形一乱,竟从马上跌落下来,滚倒在地,连声惨呼。此时丁奉早已杀破人丛,正追来间,见得曹操落马,顿时心头大喜,纵声狂笑道。
  “哈哈哈哈!!曹老贼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天收你呐!!!”
  丁奉纵马狂奔,杀气汹腾,背后那火焰鬼灵浑身迸射火焰,宛如在嘶声厉吼,狰狞至极。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如若迅雷的光芒,横空射来,快得令人根本捕捉不及。丁奉急睁眼看时,只见那光芒乃是一柄短戟,泛着阵阵骇人的寒光,射了过来。丁奉吓得心头一跳,急忙舞刀砍去,刀与短戟碰撞瞬间,眼前竟涌出一面龙象相势,一声暴响后,短戟落下,丁奉的大刀已被射得荡开,身躯一荡,几乎坠落马下。待丁奉稳住神来,只见一员身穿黑甲,浑身如有无穷无尽的恶煞,宛如是与生俱来,一双恶目看得令人不禁战栗。
  “典恶来在此!!谁敢伤我大魏天子!!”
  喝话那将,正是典韦。原来典韦依令在寨内巡逻,忽然只觉浑身肉颤,心惊肉跳,听闻曹操与姜维、张颌又出去打探敌情,不知为何总是眉头直跳,终究还是放心不过,向麾下部将吩咐把守营寨,遂自引数十虎卫军出寨来寻曹操。
  说也奇怪,这曹操与典韦两人竟是心有灵犀,待典韦赶到附近,果然听得一声惊呼,正是曹操的呼唤声。典韦知曹操有险,连忙策马狂奔,赶来救援。
  却说曹操见典韦赶来,顿时心头大定,典韦急忙下马扶起曹操,然后便跪下喝道。
  “罪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恶来快快起来,此番若非你及时赶到,朕定已休矣!!你立下大功,当应重赏,何罪之有!?”
  就在曹操说话间,丁奉把刀一招,喝令兵马围杀过来。曹操听得喊杀声起,却无任何慌色,仿佛纵是天塌下来,有典韦在身侧,他便能安然无恙。
  “恶来,吴贼猖獗,速替朕驱赶去罢!!”
  曹操那双如能吞天般的细目一眯,把手一挥。典韦大喝一声,便是领命,提起双戟冲起挡去前头。数员吴兵策马冲来,典韦健步如飞,提戟迎去,一双铁戟挥舞间,已是数人落马,血光顿现,曹操徐徐上马,面色端然,冷眼看着典韦厮杀。眼见典韦越杀越快,独自一人冲入吴兵人潮之内,双戟舞得好似两团旋风,更兼典韦力大无穷,霎时间便将吴兵杀得人仰马翻。丁奉见典韦这般厉害,已心生退意。这时又见曹操背后一队数十骑兵杀到,心知要杀曹操已是无望,不敢迟疑,连忙大喝一声,勒马就逃。丁奉逃去,余下部众哪敢再与典韦拼杀,纷纷逃散。典韦飞步赶去,一戟砍截一马,血雨暴飞,淋得典韦满身通红,欲要再去追杀时,曹操却叫住了典韦,冷声而道。
  “吴贼熟通地势,难以追上。懏义、伯约为救朕,皆被吴兵所围,恶来你且先去救下两人罢!”
  典韦闻言,面色一凝,拱手领命,遂跳上爪黄飞电,引那十数从骑赶去。至于曹操则与剩余十数从骑赶回寨去。
  典韦一路纵马奔驰,朝着喊杀声处赶去,不一时赶到张颌那处,正见张颌被吕蒙围杀住,大喝一声,撞入人潮。吕蒙眼见典韦杀来,顿时脸色大变,又是惊怒又是失望,大约料到丁奉并未成事,愤恨喝了一声,不敢多做纠缠,引兵速退。
  典韦救下张颌,杀散余众,便一同往姜维那处赶去。待典韦、张颌赶到时,见姜维一人一骑,在吴兵人潮内来去如风,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吴兵将领根本截杀不住,背后时不时展现出一面金鹏大鸟相势,骁勇无比。典韦、张颌见姜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超武艺,皆是惊叹不绝。
  “哈哈!看来我这姜小弟并非泛泛之辈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张颌闻言,亦是暗暗颔首,眼中连闪过异色。就在此时,正吴兵军内,朱然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笑声,正见典韦、张颌两将,顿时心头一惊,连忙勒住马匹,向正往姜维追去的全琮疾声厉喝,教其撤去。全琮闻言,怒恨无比,却心知厉害,不敢迟疑,连忙勒马就走。典韦、张颌见朱然、全琮等将欲逃,连忙纵马赶去,厮杀一阵后,数百吴兵折损大半,朱然、全琮只带着百余人马逃去了。
  而待典韦、张颌、姜维三人引兵回寨时,已是夜里初更。曹操听闻三人归来大喜,重赏三人。曹操逃过一劫,因不熟地势,连番受挫,遂教兵士在四处放哨,又于各险要位置,详细作图。
  南昌城急切难下,曹操不敢而动,又一边取山中林木,暗中大造云梯。自此两边相拒十余日,只不交战。
  连日间战事不举,魏兵士气愈来愈是低迷,兼之前番被东吴军烧毁了不少粮草,军心不稳。一日在曹操虎帐内,一众文武各依席而坐,正于商议战事。夏侯渊满脸急色,出席而道。
  “陛下!至今南昌战事,延误已久,军内军心溃散,倘若再按兵不动,迟早必生变故!!还望陛下早发号令,末将愿身先前卒,死战到底!!”
  夏侯渊话音刚落,张颌、夏侯楙、曹真等大小将校亦纷纷而出,请命出战。曹操却是笑而不语。忽然帐外姜维求见,曹操脸色一喜,速速召入,姜维入帐后,拜礼毕,在曹操耳畔低声数句后。曹操哈哈大笑,与众将谓道。
  “所谓有备无患。朕岂不知战事要紧,暗中却早作准备,如今南昌数十里一带险要地方,朕已了然,各令兵士详细作图。更兼这十余日间,云梯造有数百,加以充配。如今朕要取这南昌城,又有何难哉!?传朕号令,三军整备,但听号令,明日起军作战,各部人马务必奋勇前进,但有退缩者,军法处置!!”
  曹操话音一落,众将无不露出喜色,纷纷领命,各去调拨。当夜,众将调拨已毕,曹操又召众将于帐,各教布置。
  却说另一侧,在南昌城内。孙权见曹操数十万兵马于南昌城外屯兵已久,仍旧按兵不动,心中难安,遂与一众文武商议。
  堂下一人,身穿银甲白袍,面容英俊,正是陆逊。陆逊眼光烁烁,与孙权禀道。
  “末将听闻细作来报,这十余日间,魏兵各散四处,于南昌城外各处要口详细作图。曹老贼素来奸诈,前番因不熟地势,屡屡受挫,如今老贼已有提防。我军万不可再轻举妄动,以免中了老贼奸计。更兼老贼又令兵士大肆打造云梯,如此一来,魏军军器充备,迟早必来攻城!!”
  孙权闻言,心头一颤,碧目眯成一条细线,眉头深锁,环视席下诸臣,沉声问道。
  “正如伯言所言。若彼军以云梯攻城,如之奈何!?”
  吕蒙闻言,慨然而出,面色冷寒,冷声而道。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曹操挑衅孙权
  “王上不必多虑。倘若魏寇用云梯攻城,我等可速准备鱼油、硝石的引火之物,待魏寇云梯靠近,纵火烧之,魏寇必败无疑!!”
  孙权听了,顿时脸色一喜,捂掌称好。此时,顾雍却出席皱眉而道。
  “可曹老贼素来深熟兵法,岂不知以云梯攻城,当先防火计!?只怕老贼暗中却有阴谋诡计!!不可不防!!”
  顾雍此言一落,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孙权眉头皱得越来越紧,遂望向一直沉吟不语的鲁肃,凝声问道。
  “依大都督之见,该当若何?”
  “王上不必多虑。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我等将臣谋士,齐心协力,各施其职,随机应变,凭南昌之险固,自是不惧魏寇!!”
  鲁肃面色肃然,字字铮铮,孙权听之,心中一壮,碧目暴射精光,一拍奏案,颔首应道。
  “大都督所言甚是。魏寇兵众虽强,但我等东吴俊才各个英雄,若能万众一心,拼死御敌,魏寇有何惧哉!?”
  孙权话毕,吕蒙、鲁肃、丁奉、朱然、全琮等将士还有顾雍、步骘等谋士纷纷出席,齐齐跪下,不约而同纵声喝道。
  “臣等必效以死力,驱退魏寇!!”
  一夜过去,次日旭日高升。随着魏军大寨擂鼓声起,三通连发,诸军大动,近十六万大军漫山遍野地往南昌城而去。一阵阵喊杀声浪震天动地。在南昌城北门上的吴兵,只见前方山林中,旌旗遍天,刀枪蔽日,人头涌涌,尽是魏军人马,其军未到,那雄壮的军威,已将北门城上的一众吴兵吓得面色剧变,心惊胆跳。北门守将朱然,见魏军聚兵望北门杀来,连忙急报于孙权。孙权听之,遂引诸将赶来,待孙权赶到时,只见城下魏兵在七、八里外,布阵摆开,各依队伍,各分颜色,分为四部。只见前军红色军由张颌所领,左右两翼分别青、皂两色,青色军由夏侯渊所领,皂色军由姜维所领。曹操自领黑军,居于后阵。各部兵马各有四万,听鼓令而动,各摆阵势。且说姜维年纪轻轻,更兼入仕不久,不过却屡立齐攻,初来军时便献计,识破了陆逊欲劫聚铁山之计,后来又献计于典韦,成功截杀甘宁。前不久又护驾有功,被曹操许以重职,如今竟然能自统一军。可见曹操对姜维是何等重视。当然,姜维能耐超凡,更重要的是,他乃郭嘉徒儿。曹操深知郭嘉识人之道,若是姜维乃宵小无谋鼠辈,或是心存不轨之士,郭嘉绝不会收其为徒。而且郭嘉亦曾与曹操有言,姜维性子忠烈,有情有义,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临别之际,郭嘉更话中有话,暗示若他逝去,以姜维的才能,足可替他辅佐于曹操左右。曹操与郭嘉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自然谨记在心,有时候更为将姜维看做是郭嘉的影子,当然这些都是题外之话。
  回归正传。眼下只见十六万魏军,各依队伍,摆开阵型,擂鼓三通,顿时喊杀声赫然震起,各部兵士高举兵器。曹操纵马而奔,从后军直到前军门旗之下,扯声大喝,教孙权出来答话。孙权在城上听得,面色寒澈,冷哼一声,遂下城带着吕蒙、丁奉两将还有数百骑兵,冲出城门,两军距离甚远,更兼有深沟土垒为之掩护,孙权也不惧曹操令其麾下兵马突发袭击。
  曹操眼见孙权纵马出城,面色一震,纵马行了数丈,纵声喝道。
  “碧眼儿,你气数已尽,何不投降于朕。只要你东吴暗时朝奉,朕可还你境地,你尚可于东吴称孤,保存你父兄基业!!”
  孙权闻言,脸色一凝,眼中连起异光。这时,在旁侧的吕蒙连忙疾声劝道。
  “王上万不可中了老贼奸计。倘若王上降魏,我等诸臣,皆可保存富贵,惟王上必受其辱!!”
  孙权听言,碧目刹地瞪大,冷声问道。
  “子明,何以言之?!”
  吕蒙面色慨然,眼光烁烁,凝声而道。
  “如蒙等降于曹魏,当以蒙等还以乡党,暗中监视,又教其麾下众臣,一一交接东吴州郡。久而久之,东吴诸臣将纷纷投于曹操麾下。而王上降于曹操,大失人心,虽得苟存,但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从不过数人,纵能于南面称孤,又有何用!!?”
  吕蒙一声喝下,孙权顿时猛然醒悟,满脸怒色,怒声喝道。
  “曹老贼!!莫要废话,孤势与你不同日月!!”
  孙权声如洪钟,震荡四方。城上一众吴军将士听之,皆是心头大震。对面的曹操听了,却是脸色刹地寒了起来,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凝声喝道。
  “碧眼儿,你父兄孙文台、孙伯符,皆是当世英豪。二人创业艰辛,方得东吴之盛。如今你已难保基业,却又教东吴俊才为你无辜卖命,以致东吴生灵涂炭,你于心何忍!!他日九泉之下,如何有颜面,见你父兄!!?”
  孙权闻言,听得碧眼狂射杀光,大吼一声,就欲下令教麾下兵马去取曹操。吕蒙见状,唯恐孙权中计,连忙又劝。
  “王上息怒!!曹老贼心术高超,最擅用这激将法,万不可中计!!”
  孙权气得咬牙切齿,怒发冲冠,不过却知吕蒙言中道理,死忍滔滔怒火,扯声吼道。
  “老贼!!你起不义之兵,犯孤之东吴,孤岂肯受辱于你!东吴俊才皆是忠义之士,岂肯为你爪牙!!”
  “我等势与魏寇,死战到底,不死不休!!”
  孙权话音一落,吕蒙高举兵器便扯声大呼,身旁兵士亦纷纷齐喝,很快城上的一众将士兵卒亦怒声高举兵器,纷纷喝道。
  “我等势与魏寇,死战到底,不死不休!!”
  “我等势与魏寇,死战到底,不死不休!!”
  霎时间,吴兵一阵阵声浪,震荡天宇,仿佛震得整座南昌城都在摇晃。曹操面色愈听愈寒,冷哼而道。
  “冥顽不灵,自取灭亡!死有余辜!!”
  曹操喝毕,勒马一转,退回纵马后军。不一时,魏军阵内,各处擂鼓声赫然震起,十六万魏兵齐声喊杀。曹操一把掣出倚天宝剑,放落军令。前军红色军,听令而动,张颌怒声一喝,率兵冲起。孙权在城上见魏兵已动,顿时面色一凝,大瞪碧目,疾声喝令兵士整备。张颌引军突进,迈过深沟,避开土垒,魏兵将士扑涌而上。眼看张颌军将要靠近,孙权一声令下,城上弓弩手顿时拽弓拉弦,箭雨铺天盖地地射落下来。张颌怒声大喝,急教刀盾手筑起盾墙抵挡,无数箭矢打在一面面盾墙上,暴起阵阵巨响。曹操冷眼看着,遂又下令,擂鼓声忽变,姜维、夏侯渊两军顿时冲起,四下运土并力填埋壕沟。张颌前军人马,则以盾墙掩护。孙权在城上见得,脸色连变,急与身旁鲁肃问道。
  “魏寇填埋壕沟,必欲以军器攻城,这可如何是好!?”
  鲁肃听言,神色肃然,眯眼望着,疾声答道。
  “魏寇兵众虽多,但要尽数填埋城外壕沟,必要耗费不少时间。待时我军在城内以逸待劳,待魏寇筋疲力尽之时,倾势而出,必能将魏寇杀个片甲不留!!”
  孙权闻言,顿时面大喜,暗称是妙,心头一定,遂向身后诸将各发号令,教其整备。吕蒙、丁奉等将纷纷领命各去。于是,十六万魏兵与数万吴兵在南昌北门如此相持,直到晌午时候,在近八万兵士并力之下,城外壕沟填了三分之一。曹操眼见城内毫无动静,只是教弓箭手乱射箭矢,心中冷笑,却是已知吴人以逸待劳之计。这时,一将忽然赶来,曹操定眼一看,正是姜维。姜维凝重急与曹操劝道。
  “陛下,城内吴兵除了以弓弩手抵击外,不见动静。此中必有诈也。我军三军已出,各有耗费气力。吴贼若是在城内以逸待劳,待我军筋疲力尽,盛势而出,如何是好!?”
  曹操闻言,哈哈一笑,与姜维谓道。
  “伯约不必多虑。朕早已料算,你可速教填沟兵士,各暗中放缓,留存气力,但听号令,立马撤军。又传朕号令,教张儁乂暗中提备,见机行事!!朕自有计策应付!!”
  姜维听了,心头一震,脑海忽然记起郭嘉曾有言,称曹操乃不世枭雄,计策谋略之高,非常人所料。姜维这时方才知其师傅所言不虚,对曹操更是敬服至极,拱手领命,速速纵马离去,依曹操吩咐,暗中号令。
  渐渐地,随着时间推移,日落西山,此下已是黄昏时候。天色一片橙黄之色,又带着几分妖红。在曹操的吩咐下,姜维、夏侯渊两军已放缓了填沟之势,而前头的张颌所率的红军,亦纷纷撤后,城上的箭矢已大多够不着了。忽然,魏军擂鼓声又变,姜维、夏侯渊青、皂两色兵马徐徐后撤。而张颌所率的红军,亦越退越远。
  正在指挥兵马作战的鲁肃见状,心头一喜,一眼便看出魏军欲要撤军,连忙遣一将前去通报。
  却说孙权正于城上敌楼等候,忽听将士来报,魏军有撤军嫌疑,顿时心头大喜,急出而观。果然,城下三色魏寇,徐徐而撤,曹操所率的黑色后军,亦有后撤之势。孙权碧目连射精光,纵声笑道。
  “哈哈哈哈,老贼无谋,此番必教你这十数万兵马,血流成河,兵败如山倒!!”
  孙权笑毕,正欲下令。就在此时,陆逊蓦然脸色一变,疾声而道。
  “王上且慢!我观那填土两军魏寇,自晌午之后,便有放缓之势。若是老贼早有料算,如之奈何!?王上还需谨慎为之!!”
  陆逊此言一出,孙权眉头一皱,脸上却是露出不喜之色。陆逊前番屡屡失算,以致自军折损惨重,更折损了甘宁、凌统两员大将,使数十万魏寇得以渡过长江。孙权明里虽无重责陆逊,但心中却早起了厌恶之心,若非看在陆逊昔年屡屡立下奇功,更兼此下正是用人之际,或许孙权早就斩了陆逊,以泄心头之恨!
  念头一过,孙权面色冷寒,转身望着陆逊,冷声喝叱道。
  “如今战事正紧,东吴危在旦夕,眼下正是重创魏寇大好时机,岂可延误!!?伯言若是胆怯,自可于城内静候捷报!!”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南昌激战(一)
  孙权此言一出,陆逊如遭电击,想起前番屡屡挫败,迅疾便是明悟,心中苦涩,跪伏在地,一脸慨然赴义之色,凝声喝道。
  “臣深受孙氏恩德,万死难报,岂会怯战耶!?臣自知罪过深重,不敢妄想戴罪立功,只求王上听臣一言,老贼老谋深算,当须谨慎!!”
  陆逊说罢,掣出腰间利剑,便欲自刎。孙权并无料到陆逊这般忠烈,疾呼一声。眼看陆逊手中宝剑将要刮过咽喉,幸好在旁的鲁肃却是早有预料,连忙一手抓住剑刃。鲁肃手无缚鸡之力,又岂够陆逊力大,顿时满手鲜血,红艳惊人。孙权立马回过神来,猛地一手夺过了陆逊的宝剑。孙权平素注重修炼,武艺不俗,更兼陆逊被鲁肃手上鲜血所惊,又恐误伤了孙权,当即被孙权夺过了宝剑。孙权碧目大瞪,把剑砸落在地,怒声喝道。
  “陆伯言!!大战在即,你身负孤之厚望,岂容你如此轻生!!?”
  陆逊被孙权当头一喝,低头不敢直视,死咬牙关,愧疚难当,早已是泪流满下。鲁肃叹了一声,与孙权徐徐而道。
  “王上息怒。适才听伯言所言,臣方才发觉其中端倪。幸好伯言识破老贼奸计,否则臣几乎酿成大祸。”
  孙权一听,面色一变,细细一想后,方知其中利害,连忙扶起陆逊,惭愧而道。
  “孤一时急切,不识好歹,却是错怪了伯言。还望伯言勿要介怀!”
  陆逊听了,心头百味交杂,不过心中苦涩却是消了大半,死死忍住眼中泪水,哽咽难言。一阵之后,君臣三人神态稍稳。期间鲁肃稍作治疗,止住了血。孙权凝神谓道。
  “老贼如此狡诈,子敬、伯言你等可有计策应之?”
  鲁肃闻言,并无作言,嘴角含笑,眼中更有鼓励之色,望向陆逊。陆逊心头一荡,大吸了一口气,一双皓目精光烁烁,尽显智睿之光,遂张口言道。
  “老贼欲诱我军出战,必定大动兵马,设有埋伏。竟是如此,我军不若将计就计。待会可王上可教吕将军率城内大部兵马前往袭击,暗中提备,虚张声势。而却又派一部精兵,暗中遣往魏寇之寨,从而袭击,纵火烧寨烧粮。老贼但见火光一起,必定心乱,速引军回援,即时吕将军再率兵马从后掩杀,魏寇必当大败!!”
  陆逊此计一出,真可谓是精妙绝伦。如此人杰良才,实乃世间罕有!至于陆逊前番屡屡受挫,其中因素极多,更何况陆逊所在的吴军本就处于不利一方。若是当时陆逊与郭嘉、姜维互换其营,也不见得陆逊并不能立下与郭嘉、姜维那样的奇功!
  孙权听计,惊异不止。鲁肃笑了笑,仿佛早料到陆逊必有奇策。于是,孙权速依照陆逊所言,各拨调令。
  且说夜色将来,曹操等了许久,仍不见东吴兵马杀出,正是起疑间。猝然,南昌城内喊杀声大作,擂鼓如同万道霹雳般骤起。城门开处,为首一员大将,手挺长枪,纵马飙飞而出,正是吕蒙也。张颌见状,面色一变,连忙下令撤军。吕蒙纵马越过一道道深沟,把枪一招,吴兵蜂拥而上,向张颌军扑杀过来。曹操见吴兵杀出,不惊反喜,立马喝令撤军,鸣金号角声四下响起,姜维、夏侯渊连忙引兵后撤。吕蒙迅疾引兵扑上,吴兵以逸待劳,憋了一肚子的杀气,各个健步如飞,眼见将要杀到张颌红军后方。张颌急喝军士加紧步伐,自己却把马一拨,迎向吕蒙。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如若命中宿敌,各提兵器杀了过来。张颌大喝一声,猛地一勒缰绳,坐下战马越过沟渠,飞到吕蒙旁侧,一枪往吕蒙面门就刺。吕蒙早有提备,挪身避开,一阵飓风拂过。张颌顺势拧枪一扫,吕蒙倒身又避,回过身来,立马拧枪暴刺,枪式迅猛至极。张颌舞枪抵挡,与吕蒙杀了十几回合,背后吴兵蜂拥赶到。张颌详装慌色,朝着吕蒙面门虚晃一枪,勒马就逃。吕蒙虎目迸射精光,连忙拍马去追。
  与此同时,姜维、夏侯渊两军已然撤远。张颌麾下大部兵马亦是渐渐远去。乍眼一看,魏兵各部人马看似混乱无比,实则各依队伍,有规有序,而且撤去的速度丝毫不慢。吕蒙引兵追袭,眯眼冷看,心中明悟,果是如陆逊所言,这魏寇暗中留有气力,必是有诈!
  吕蒙故无所虑,纵马狂奔,喝令兵马加紧追袭。眼见吕蒙引兵从中路追袭,朱然、全琮又各引一路兵马从左、右袭来。魏军各部人马,看似慌乱,多有兵士故作色惨呼乱叫。吕蒙心里明白,将魏军赶入山林之后,却忽然暗发下令,教各将放缓追势,各做警备,徐徐随着魏军潜入山林之内。不知觉中,夜色愈加昏暗,已是初更时分。曹操不知何时,已到了山中一处高阜处,眼看吴兵追赶过来,心中暗喜,遂各发号令,旗帜摇摆,暗中传令诸军各依计行事。且说吕蒙、朱然、全琮等将追入山林之内,吕蒙令诸军齐声呐喊,虚张声势,但一众吴军将士、兵众暗中却都暗作提备,徐徐而进。
  就在曹操自以为其计得逞之时。陆逊、丁奉却暗中引一部暗中望魏军大寨进发,到了初更时候,正好赶到魏军大寨数里之外。陆逊眼见魏军大寨果然防备松懈,十数寨棚,各有数千兵马把守,兵力空虚,料想曹操果然调去了大量兵马埋伏,顿时心头一喜,拔出腰间利剑,一声令下,丁奉大喝一声,引兵先出,望魏军中寨赫然冲去。前寨魏兵忽听闻喊杀声起,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前头出无数吴兵蜂拥扑来。丁奉一马当先,舞刀拨开鹿角,撞入魏军前寨,前寨魏兵措手不及,立马被丁奉杀个人仰马翻。只见丁奉大瞪一双铜铃般的大目,乱挥乱砍,骁勇无比,背后吴兵各个勇猛,如若下山猛虎,一拥而上,杀得魏兵节节败退,逢着人便一阵疯狂砍杀,杀得血光连现。丁奉一路径直冲杀,直到中寨,中寨魏兵早被惊得一片大乱,丁奉引兵突杀。这时,陆逊已然引军从后杀入,在前寨纵起火来。火势一起,魏兵顿时更为慌乱,四处逃窜。
  丁奉趁势冲杀,可叹魏军寨内骁勇猛将尽出,否则岂能让丁奉这般放肆,在可容纳数十万魏兵各寨之间,横冲乱撞,无人敢当!?只见丁奉在前头冲杀,冲散各寨内的魏兵,魏兵被杀得狼狈而逃,而陆逊则引兵马在后纵火,眼见魏军各寨纷纷火势蔓延,喊杀声、怒骂声、惊悚惨叫声混杂一片。就在此时,丁奉突入中寨右侧一边,只见一员小将手提长枪,引一部兵马蜂拥挡来。丁奉不惧反喜,怒喝一声,大挥手中大刀,纵马迎去。那小将眼看与昔年曹操麾下第一先锋大将夏侯惇有几分相似,正是其次子夏侯楙。说是迟那时快,两人瞬间交马,夏侯楙年少气盛,拧起长枪暴刺而搠,丁奉眼光烁烁,连闪躲避,夏侯楙自以为丁奉不敌自己之勇,顿时猛加攻势。陡然间,丁奉看出一个破绽,猛地发作,一刀骤然挥出,荡开夏侯楙的枪支。‘嘭’的一声巨响,夏侯楙脸色剧变,手中长枪几乎脱手飞出。丁奉眼露凶光,背后遽然显现出一面火焰鬼灵相势,狰狞凶煞。夏侯楙毕竟年幼,只觉浑身肉颤,吓得勒马就逃。丁奉大喝一声,挥刀就砍,背后那火焰恶灵相势,骤然间变得栩栩如生。夏侯楙避之不及,惨呼一声,顿时血光暴射,只见夏侯楙竟被丁奉一刀拦腰砍成两半,尸体坠落地下。四周魏兵见状,无不吓得面色苍白,如吓飞了灵魂,慌乱逃散。丁奉猛地下马,面色冷酷狰狞,将夏侯楙首级割去,然后悬挂在马上,纵马再次冲杀。丁奉杀到哪里,哪里的魏兵见到丁奉马上夏侯楙的首级,皆是未战先怯。时下,陆逊在后已引兵将四个营寨烧起。火焰冲天,照得黑夜如同白昼。丁奉越杀越勇,心头大是解恨,一路冲突,便要去寻魏兵的屯粮之所。却说曹真受曹操之命,把守在魏军大寨数里外一处山头的营寨,那里正是魏军的屯粮之所。曹真正是守备间,忽闻山脚下喊杀声大起,急忙出寨来看时,只见山下火光一片,竟是吴兵来袭大寨。曹真见状,脸色剧变,军中将士无不惊慌,兵士更是乱作一团。曹真猛稳住神色,怒声咆哮,喝住一众军士,脑念电转,当下心起一计,遂速教军士埋伏于寨外壕沟之内,以做防备空虚之状。
  不一时,丁奉从擒下的魏军俘虏中得知魏军的屯粮之所,迅疾引兵冲杀上山。丁奉一马当先,浑身血色,如若一头鬼煞,狰狞骇人。丁奉眺眼望时,只见山上营寨防备空虚,心头大喜,急喝令催促兵士加紧脚程,迅疾望山上营寨扑杀过去。眼见丁奉引兵杀来,寨内兵士依照曹真先前吩咐,立马慌做乱势,乱成一团。丁奉看得眼切,自以为魏兵胆怯,连甩马鞭,驰上山来。


坐井观天的青蛙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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