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扑朔迷离
作者:冰风皇帝|发布时间:2024-06-29 01:03:52|字数:45367
米国,大秦在河中的六诸侯国之一,其王室源自大秦西征时投诚的萨罗玛泰人,这是一个讲究武勇的民族,是传说中的女战士阿玛松人的后代,她们遵循善战的传统和古老的习俗,她们中的处女必须杀死一个敌方的男子后才能成婚,一百五十年前,这个式微的民族中的大多数女人找了英勇善战的大秦士兵做丈夫,包括她们当时的女王。
“西征之后,大秦最后有十万士兵住在了河中,他们为大秦在河中的统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看着已在不远处的米国王都,曹安民看向身旁的李昂说道,“现在的河中六诸侯国的王室,他们的血统里,属于一百五十年前祖先的那部分已经很淡,他们一直都在以汉人自居。”
昂并没有回应曹安民的话,一百五十年的渗透,灌输,控制,河中六诸侯国内真正掌握权力的全是汉人血统的贵族,作为秘密部队的指挥官,在接下河中的任务前,他曾调阅过大量白虎节堂过去在河中实施过的计划文书,可以说在那一百五十年里,死在大秦秘密部队手中的河中人数不胜数,所有被认为有背叛大秦倾向的王室成员和贵族世家都会被无情地除掉。
在大秦有能力在河中建立起有效的行政管理前,六诸侯国只能掌握在‘自己人’手里,这就是白虎节堂一直所秉承的理念,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过。尽管儒家有着‘蛮夷入华夏则为华夏。’的观念,可是对大秦的权力阶层来讲,他们可以接纳蛮夷成为大秦的子民,可是却绝不会委以重任。
李昂对此并不做置评,他现在所在的世界,汉人在秦汉统一之后,虽曾经经历过东汉末年的战乱,可是最后大秦重新统一了天下,并没有五胡乱华的事情发生,所以对大多数的汉人世家贵族来讲,他们对于血统有着一种偏执,在大秦的势力范围之内,即使已经归化极深的‘汉人’依然无法得获大权,他们最多只是成为一些小吏捕快之类的职务。
他们直到数代之后,在不断的通婚中,外表接近汉人时,才不会被大秦的世家贵族所提防,他们中杰出的人才才得以接触到权力。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和真正的汉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在一些小地方稍稍有些异样而已。
“在历史的长河中,有不少蛮夷归于虚无。”看着米国王都清一色的汉式建筑,曹安民感慨着,“他们的文化,建筑,语言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我们大秦的文明。”
“这是一种取代,而非破坏,落后的终将消亡。”想到大秦国内某些人发出的声音,曹安民不由眼里露出了不屑,“那些叫嚣大秦在破坏‘他们’文化的人,甚至连儒家的人都不如。”
“这个世上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他们只看得到别人的苦难,却对自己人视而不见。”李昂想到了自己过去那个文化被西方入侵取代的国家,声音里充满着嘲讽,“那些人应该被冠以叛徒之名,押上断头台,他们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和人民。”
“不,这些人从来都成不了大气候,就让他们叫嚣也无妨,反正他们除了叫嚣,也就没别的本事了。”曹安民看向身旁的李昂,笑了笑,作为未来的皇帝,除了杀伐果决,他也有着身为君主必须具备的宽容,尤其是对待那些跳梁小丑,若是和他们太过计较,反而会失了身份。
就在两人说话间,他们看到了前方城门处迎接的米国队伍,这次他们的米国之行,是以探视米国国主的名义而来,尽管李昂是不折不扣的军职,可是在给米国的诏书里,他有着礼部侍郎的头衔。
米国人迎接的队伍很盛大,毕竟这次来的大秦使节是礼部侍郎,日后有可能成为尚书,进入内阁,对于米国来讲,是值得下本钱的人,毕竟朝中有人好办事。
看着迎接的队伍,曹安民皱起了眉头,他不是个喜欢排场的人,眼前的米国迎接队伍让他觉得他们实在过于奢侈,那些鎏金濯银的盛装骑士,铺长的红地毯,夹道洒落的花瓣都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您现在的身份可是大秦的使节,看到这样的场面,第一印象应该觉得米国对大秦很忠诚吧?”看着身旁的曹安民,李昂忽地笑了起来,身为太子的身份,让曹安民和他们看事情的角度截然不同,显而易见,他身旁的曹安民并不喜欢面前这样的场面。
“恭迎帝朝天使。”随着一声浑厚的喊声,迎接的人群跪倒了,而这时李昂和曹安民还有身后的人都下了马,他们在此前早已换洗过身上的衣服,李昂现在穿得就是一身黑色的锦缎华服,脸上挂着当初训练出来的温和笑容,走向了主持迎接式的米国大王子,米云。
“王子不必多礼,本使此次是代表陛下和帝朝前来探望国主,一切从简就好,不必如此!”李昂扶起了面前一脸精悍的大王子,笑着道。
说话间,李昂带着曹安民等人进了城,一路上他始终笑语吟吟,倒是让旁人看不出他的心思来。米云虽然身为米国的大王子,可是他的母亲并非是米国的贵族世家出身,所以他在诸王子是势力最小的一个,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不像其他王子醉心大秦的典章文化,而是更倾向于武事多一些,自身的武艺也算高强,他可以感觉身旁的李昂的可怕,这位大秦的使节总是给他一种对着藏在鞘中的剑一样。
在李昂用着官面话敷衍着随行的米国人的时候,曹安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城中的百姓身上,这是他第一次到另外一个国家的都城,尽管这只是一个诸侯小国的国都,可是给他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米国的大街修缮得很整齐,一应格局都是仿照大秦的城市建造,那些路旁的百姓都穿着汉服,只有很少的人还会讲些土语。让曹安民最为在意的便是他们的生活状况,从大多数百姓饥黄的脸上,他觉得现在的米国的王干得很糟糕,这让他很不满,大秦需要的是一个富庶的河中,而不是一个连诸侯国都百姓都面黄肌瘦的地方。
“曹都尉,你带队伍去驿馆,我去见国主殿下。”李昂看向了曹安民,说完便和身旁的米国人直接往王宫去了。曹安民并没有为李昂看似无礼的举动在意,他现在只是李昂麾下的一名随员。
人群中,高长恭看着曹安民所往的方向,压低了头上戴的斗笠,带着部下跟了上去。自从那天晚上李昂回去以后,一切都似乎恢复了宁静,再也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现,而那些俘虏也像是被他们的指使者遗忘了一样,可越是这样,高长恭就越是担心,因为一切都太平静了,他十分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让太子置身险地,要知道皇帝的子嗣就只有那么一位,若是有个万一的话,大秦绝对会因为皇位而产生动荡,这对国家来讲,绝非什么好事,而且太子若是真有什么事情的话,他就只有自尽以谢罪。
“去通知赵将军了吗?”人群中,高长恭快步走着,看向了身旁的部下,在进城之前,他已经派了士兵拿他的军王令去了米石两国边境,找龙骑军在那里驻扎的部队,立刻前来米国国都。
“差不多应该到了吧?”那名部下答道,“想来赵将军的人马应该启程了,快的话,三天就到了。”
和高长恭一样,盯着曹安民队伍的还有另外一队人马,他们知道曹安民的身份,也知道前几日那些刺杀者的事情。“督公,太子殿下已经进驿馆了。”隔着驿馆三条街之外的一座酒楼里,被包下的三楼雅间里,几名东厂的密探向曹少钦禀报道。
“知道了,记得加派人手,要是被军王队的人察觉的话,就报上本座的名号。”曹少钦负手看着远处,死人白苍白的脸上,眉头皱得很紧,他是宗室出身,算起来的话,他还比太子高了一辈。
“陛下,你究竟想做什么?”寂静的雅间里,曹少钦喃喃自语了起来,他和高长恭同样担心太子的安危,尽管身为密探首领的他算不上好人,可是他比任何人都热爱自己的国家,因为行走在黑暗中,干着肮脏的事情,所以他更明白光明的可贵。
米国的王宫里,李昂见到了国主,从情报上看,现任的米国国主米雄只有五十三岁,一向身体健壮,以前也从未得过什么恶疾,可是却在同意自请王爵以后,就忽然身患重病,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人怀疑。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是秘密进行的,并未公诸于众。
宽阔的内殿里,李昂看到了病榻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米雄,根据米国人的说法是米雄在骑马时忽然从马上摔了下来,然后中了风,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李昂看着身旁的几个米国王子,宣读了大秦的诏书,诏书上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东西,只是一些宣慰的话。
“我想和国主单独呆一下行吗?”在米云接下诏书以后,李昂看向了殿中的诸人,从看到米雄以后,他就察觉到了米雄眼里的期待和不甘,他可以肯定米雄肯定是被人暗算,才中风的,绝非那些米国人说的那般单纯。
“这,这个!”殿中的人犹豫了起来,李昂的身份尊贵,可是毕竟国主中风在床,他们都是不明白李昂提出要单独和国主待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李昂的目光一直扫视着殿中的每一个人,想从他们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找到一些线索,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他没在任何一个人脸上看出任何的不妥。
“这样吧,不如询问一下国主的意思?”李昂见殿中的人犹豫不决,不由道,接着他看向了躺在病榻上的米雄,“若是国主同意本使所提之议,请眨一下右眼。”
随着李昂的话语,所有的人看向了病榻上的国主米雄,只见米雄重重地眨了一下右眼,这下所有的人就都只有同意让李昂单独和国主相处。
很快,所有的人都退出了殿外,大殿里一片寂静,只有米雄急促的呼吸声,他的脸涨得通红,显然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告诉李昂,只是奈何口不能言。
“国主莫急。”见米雄的样子,李昂也不由暗叹一声‘祸福无常’,米国虽是小国,可米雄终是一国之主,如今却瘫在床上,也算是凄惨,“我说的话,若是对的,国主便眨右眼,错的话,便眨左眼,国主答应的话,便请眨下右眼。”
李昂的话一落下,米雄便已眨下了右眼。“国主堕马是有人暗害的吧?”李昂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不过让他意外的是,米雄眨了左眼。
皱了皱眉,李昂继续问道,“那么国主的中风是被人所害得?”这一回米雄眨了右眼,让李昂心底里稍稍有了些底,“国主可是将自请削王爵的事情告诉过了别人?”
随着米雄眨下左眼,李昂的脸色变了,米雄既然没有把事情告诉自己这一边的人,那么出问题的就是大秦这边的人,想到这里,李昂不由想到了那些刺杀曹安民的刺客,他们的幕后指使者知道曹安民的太子身份,并且清楚他们的行程,说不定米雄的事情与此有关也说不定。
又问了几个问题,都被米雄否决以后,李昂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米国可是有人与大秦的人勾结,取代国主的地位?”
听着这提问,米雄愣了愣,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重重地眨下了右眼。
“是这样吗!”李昂自语着,接着看向了米雄,“我一定会找出那些人,替你报仇的。”
第二百零一章 意外之变
曹安民他们所下榻的驿馆距离王宫并不远,在进入驿馆以后,安排好所有的人手以后,曹安民静静地等待起了李昂,他这一次故意身陷险地,除了是要找出那个藏了数十年的幕后黑手,另外也是想借机磨炼自己,一百五十年来,历代的大秦皇帝在即位以前,还是太子的时候,按照祖训和传统,应该在十四岁的时候前往龙城(耶路撒冷),守护秦陵,在三年里锻炼自己的武艺,同时学会如何统御平衡那些依附大秦的国家,明白大秦的霸权是多么地来之不易。
曹安民今年已经二十三岁,可是他并没有去过龙城(耶路撒冷),因为皇帝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所以他从小被关在宫禁里,甚至连长安都没有出过。曹安民时常觉得自己也许是大秦历代太子中最缺少历练的一个,因此他很珍惜这一次的机会。
驿馆的静室里,曹安民以沿袭自古老传统的姿势安静的跪坐着,一脸肃穆。忽地门被推开了,李昂走了进来,看着正襟危坐的曹安民,他也跪坐了下来。“如您所料,米国有人与大秦的人勾结,米国国主的中风是有人暗害的。”李昂将他在王宫所打听到的情况讲给了曹安民。
“叛徒。”曹安民冷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对大秦的背叛,就是对他的背叛,这是身为大秦太子的他的觉悟,沉默了一会之后,他看向了李昂,“我们必须找出这些叛徒。”
“喏。”李昂应声道,接着他看向了曹安民,“太子身系国家,下官希望太子能以天下为念,不要轻身犯险。”李昂的声音低沉,他现在所在的不是以前的共和国,而是一个封建王朝,一个古代的帝国,即使这个王朝帝国比起历史上所有的朝代都要开明,可是太子若是有个万一的话,他也绝难活下去,甚至还会连累家人,所以不管如何,他都要先保证太子的安全。
“李卿的话,孤明白,孤不会做那种蛮勇的糊涂事的。”曹安民以太子的身份回应了李昂以臣下提出的劝谏,他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如此,下官就放心了。”李昂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事情就是曹安民亲自出手,现在米国的王都并非安全之地,在他看来绝对很可能会有新的刺杀事件发生。又小谈了一会儿,李昂退出了静室,他知道曹安民需要好好地静一下,想些事情,而他也一样。
所有的事情都牵扯到了极其秘密的情报,很明显如果大秦那边有叛徒的话,那个叛徒的身份绝对不低,李昂不由想到了总长,可是很快他就否决了,总长怎么会去对付太子,这太荒谬了!想到这里,李昂忽然抓到了什么,“会不会是总长身边的人?”毕竟总长身边可以接触到这些秘密的人虽不会多,但也绝不会少,而且有些情报只需要从某些小事情上就可以推测得出来。
尽管李昂不想去相信自己的猜测,可是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总长身边,或者说白虎节堂里有叛徒,而且品级不低,更重要的是,牵扯到太子的话,事情就不单单是那么简单了。
隔着驿馆三条街之外的酒楼雅间里,高长恭找到了曹少钦,“为什么你们东厂也来了?”看着总是一身黑色重锦的东厂督公,高长恭皱紧了眉头,他不喜欢东厂,虽然他们和军王队同样是属于黑暗中的秘密部队,可是东厂以前一直都是在国内执行任务,他们手上沾染的无辜之血,都是汉人的。
“这是陛下和总长的命令,难道你以为太子的性命就靠你和那个姓李的就能护得周全吗?”曹少钦的语调压抑而阴沉,说话的内容也让高长恭不快。
“怎么,你想和我动手?”看着手扶在腰间刀柄的高长恭,曹少钦面无表情地道,接着摇了摇头,“你们的大统领亲自和我动手还差不多,你差得远了。”
高长恭看着转过身,背朝着自己的曹少钦,握刀的手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最后他松开了刀柄,眼中的怒意也压抑了下去,他是个骄傲的人,但不是个狂妄的人。
“你来找我,总不是就是为了问我东厂为什么在这里吧?”曹少钦看着远处缓缓落下的夕阳,静静道,他的话让身后的高长恭眉头一挑,不过高长恭还是忍了下去。
“你知道些什么事情?”高长恭走到了曹少钦身边,尽管他不喜欢曹少钦,可是他不得不承认曹少钦是个厉害的人物,比锦衣卫姓魏的厉害多了。
“你想知道些什么?”曹少钦依旧没有去看高长恭,而声音还是那样的让高长恭不舒服,他死人一样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米国的事情,大秦有没有叛徒。”高长恭说道,他和李昂一样,从刺杀发生以后,就想到了己方是不是出了内奸,将太子的行踪泄露了出去。
“这将是一场苦战,我们的敌人强大而且充满智慧,最重要的是他很有耐心。”曹少钦淡淡自语道,“陛下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过,敌人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出现,三十年,足够他们做很多事情。”
高长恭默然,那隐身在暗处的敌人,绝对是个可怕的人,他看向了曹少钦,“有没有什么头绪?”
“能有这种力量的敌人,只可能是国内的世家高门,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没有一点头绪。”曹少钦答道,他看向了高长恭,“在一切明朗前,我们不能有任何的举动。”
“我知道,可是这样的话,真不甘心。”高长恭当然明白曹少钦的意思,若是论嫌疑的话,无疑大秦的所有世家高门都有这个嫌疑,包括高家在内。
“不论如何,先保护好太子再说。”见高长恭忽地沉默了下去,曹少钦沉声道,接着离开了雅间。
夜晚,华灯初上,高长恭站在包下的小楼楼顶上,看着远处的驿馆,若有所思,他已经决定,只要等龙骑军的人马到了,就算是用绑的,他都要让太子回长安,这里实在是太不安全了。就在他思量间,远处忽地响起了马蹄声,从声音上判断,来的是骑兵,而且人数不少。
“出什么事了,该死的!”看着大批的骑兵从街道远处驰来,包围了整座驿馆,高长恭骂了起来,他可不觉得这个时候大规模的骑兵包围驿馆,是要请里面的人去王宫做客。
“去召集我们的人手,等我命令。”看向身旁的部下,高长恭冷声道,他讨厌诸侯国,就是因为这些国家有自己的军队,就算他们的王室,贵族有多亲近大秦,只要有人脑子发热或是利欲熏心,就会反咬大秦一口,毕竟打下来的才是真的!
听到外围警戒的士兵传来的消息,李昂看向了曹安民,接着他站了起来,下达了命令,“谁都不准轻举妄动,一切以保护曹都尉为先。”说完,他走出了大堂,径直走向了驿馆外。
驿馆外,看着走出的李昂,米云从马上跳落,他一身戎装,脸色阴沉,看向李昂的目光里有着几分敌意。“大王子带兵包围这里,是要造反吗?”李昂的声音森冷,此时他的身份是大秦的使节,米国这样的举动可以视为叛逆之举。
“我父王他驾崩了,就在使节大人离开不久,死因是中毒,不知道使节大人有没有什么好的解释?”看着李昂,米云按着他的刀静静说道,虽然他不想相信是面前的大秦使节毒杀了他的父亲,可是今天单独和他父亲相处过的就只有这位大秦使节,而在他走后不久,他的父亲就毒发身亡,不由得他不怀疑。
“你们是怀疑本使暗害了国主,所以才派兵包围这里。”看着一脸阴沉的米云,李昂一字一字地反问道,“那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本使干的?”
“还需要证据吗!”米云身边的副将高声道,一脸的悲愤,“你们想要灭亡我们米国,废了国主的王位,国主不答应,你们就暗下毒手。”
听着那副将的话,李昂的面色陡然变了,大秦和米雄谈的事情居然泄露了,那个幕后的人出招了,一切都安排得刚刚好,他现在怎么解释都没用,那些米国的权贵现在全部的心思已经全部放在了大秦要废除米国这件事情上面。
“如果本使真地要害国主,岂会那么蠢,如此轻易地授人以柄。”尽管李昂知道解释没用,可是有些话必须要讲,毕竟他面前的米云并不是个蠢人,只要能说动他,李昂就有把握化解幕后之人所出的这一招。米云的母系没有任何势力,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死去的米雄才会把王宫禁军交给这个大儿子掌管,可以说现在米国王都里,手握重兵的就是面前这个大王子,只要他保持冷静,能听进他的话,那就诸事好说。
听着李昂的话,米云手里闪过了一丝犹豫,的确就如李昂所说,若是大秦真地要害他父亲的话,岂会用那么拙劣的手段,他看向了李昂,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先不提我父王的死,那么大秦是不是真地要废除我们米国,改立州郡?”
“本使从来不知道有这件事情,不知道大王子是从哪里听来的?”李昂否认这件事情,在他看来,眼下真正让米国权贵在意的是这件事情,至于米雄的死,已经无足轻重。
“我是听?”米云正要说出这个消息的来历时,黑暗里,一支弩箭忽地射穿了他的头颅,喷出的血溅在了李昂的脸上,接着他缓缓倒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的米国禁军们都是一呆,但是很快他们中,不知是谁喊了起来,“杀掉他们,替大王子报仇。”米云平素统领禁军,颇有威信,此时他一死,那些米国禁军在这样的口号挑动下,立时失控,他们下马攻向了驿馆。
“他们疯了。”隔着驿馆外的高楼上,高长恭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只看到了攻向驿馆的米国禁军,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让我们的人去抢占东城门,直到我们回来。”高长恭下达了命令之后,带着自己手下的军王队冲向了驿馆的方向,他现在只希望曹少钦和东厂有足够的人马能保护太子杀出城去。
李昂在那些米国禁军冲上的瞬间,就退回了驿馆,接着护卫驿馆的大秦士兵们,射杀了那些闯入的米国禁军。李昂的脸色铁青,他和曹安民完全落在了陷阱之中,那个藏在暗中的人耍了一手借刀杀人之计。
李昂直冲曹安民所在的屋子,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带曹安民突围,去找高长恭,他们必须在天亮之前出城,不然的话,他们全都会葬送在这里。
从元洛神手里接过自己的剑,李昂扯掉了身上那套华服,露出一身戎装,和十三太保将曹安民围在了中央,往外杀了出去,此时所有的人都清楚曹安民的身份不简单,不过他们已没有时间去问,只能听从李昂的命令,全力保护曹安民。
驿馆里,大秦的士兵们已经和入侵的米国禁军短兵相接,厮杀了起来。驿馆外,米国禁军已经恢复了秩序,在副将的指挥下,他们开始用弓箭向驿馆里进行覆盖式射击,毫不顾惜已经进去的同伴。
听到黑暗中响起的呼啸声,已经行至院落的李昂脸色一变,立刻拉着曹安民扑倒在地上,死死地护住了他,而十三太保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压在了李昂身上。
看到骤然射向驿馆的箭阵,高长恭眼睛红了,他跃上了墙头,在街道旁的屋顶上狂奔,他要杀了那个指挥箭阵的米国将领。
第二百零二章 逃出生天
米国禁军副将指挥箭阵的地方就在驿馆的大门外,高长恭从屋顶上跃出,像一只振翅的雄鹰,俯冲向了人群,长刀在半空出鞘,斩向了那个指挥箭阵的米国将领,在他身后,军王队的士兵们也杀入了人群。
听到半空响起的刀啸声,副将在瞬间已是抽刀反身,抵挡住了高长恭这猛烈的一刀,看着杀入的军王队士兵,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大秦的精锐士兵。
副将身旁的亲兵们拔刀杀向了高长恭,不过在高长恭眼中他们什么都不是,挥刀进步间,想要阻挡高长恭的三名米国士兵倒在了地上,高长恭的刀仍死死地锁住了副将,这时军王队的士兵已杀到了他周围,阻挡住了四周涌来的米国禁军。
在高长恭全力出手之下,不过数何,副将就已被他擒下,长刀搁在那副将的脖子上,高长恭看向了那些米国禁军,“都给我退下去,不然我杀了他。”一边说着,他掐着那副将喉咙的手松开了点,“叫你的人停下箭阵。快!”
被掐着喉咙的副将,有着一双碧色的眸子,他感觉着脖子里传来的凉意,目光里闪过几丝决绝和狠毒,接着他开了口,朝自己的亲兵喊了起来,“停下箭阵!”
见自家大人开口,就算那几个亲兵再不忿,也只有照办,所谓投鼠忌器,莫过于此。很快箭阵停了下来,高长恭此时看不到被他挟持的米国禁军副将眼里那种漠视生死的神情,他还以为这个米国人是个很怕死的人,他可以利用他暂时脱离险境。
“去找李千户。”高长恭看向了身旁的部下,吩咐道,他并不知道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驿馆里,李昂推开了身上压着的人,接着他感觉到了肩部传来的刺痛,不过他顾不得检查伤口,直接看向了自己的身下,曹安民并没有伤着半点,只是保护李昂的十三太保里,李存仁,李存勇,李存严三人被箭插满了身体。看着三人的尸体,李昂眼里泛出了血丝,他们三个是他的义子,可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居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反而要他们舍弃了自己的性命救了他。
看着死掉的三个兄弟,李存孝他们的牙咬紧了,他们不能哭,因为他们是战士。曹安民看着肩部中箭的李昂和死去的李存仁他们,握紧的拳头,掐破了自己的手心,他第一次离死亡如此接近,可是身边的人却用他们的身体替自己挡住了致命的利箭。
“我们走,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李昂的声音嘶哑,他再一次护在了曹安民身前,领着众人往驿馆外去了。还没走出几步,高长恭派出的人已经到了,看到受伤的李昂,他愣了愣,接着便马上道,“李大人,我们已经擒住了米国禁军的将领,请您立刻跟我走。”
一路上,还活着的大秦士兵们汇聚到了李昂身边,一起出了驿馆,看到高长恭手里挟持着米国禁军的副将,李昂稍稍松了口气,看到李昂护着的曹安民没有受伤,高长恭心里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让他们让开。”
“你们让开。”被挟持的副将再次遵从了高长恭的意思。犹疑了一下之后,那些米国禁军士兵让出了一条道路。高长恭挟持着副将和李昂带着人小心翼翼地走入了通道里,向着远处的黑暗退去。
走到一半时,米国禁军的副将忽然停下了脚步,他高喊了起来,“杀了他们替国主,大王子报仇!”说完,猛地脖子在高长恭架着的刀锋一抹,在喷薄的血雾中,身子瘫倒在了地上。
随着副将的身体慢慢滑落,高长恭的心沉了下去,他居然抓了一个死士,让太子陷入了绝境之中。“杀出去啊!”李昂吼叫了起来,他最先反应了过来,舞着黑色巨间往前开路起来。
这时那些米国禁军也回过了神,他们疯狂地涌向了李昂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刀枪要将他们杀死。李昂疯狂地嘶吼着,他第一次陷入了绝境,真正的绝境,左近都是敌人,他们就像无尽的潮水要吞没他们。
“七弟!”李存智吼叫了起来,他的兄弟死在了他的面前,“大哥,保护义父!”李存信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接着被蜂拥而上的米国禁军砍成了肉酱。
李昂完全陷入了疯狂中,他的黑色巨剑就像狂暴的飓风将挡在面前的一切毁灭,高长恭在他身边也不遑多让,他陷入了自责中,因为他的判断错误,将太子带入了绝境,为了赎罪,他要杀光面前这些米国人。在他们两人带起的杀戮中,整只队伍在人潮中缓慢地前进,不时有士兵被吞没,接着被红了眼的米国禁军砍成肉酱。
曹安民被军王队的士兵和其余的大秦精锐护在了队伍中央,看着身旁拼命的士兵,他心里有种无力感,看着这些忠勇的士兵倒下,让他心如刀割,他真地很想和他们一起奋战,可是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他绝不能死在这里,不然的话,这些奋战的士兵,即使战死也没有任何意义。
元洛神护卫在李昂的身边,身上已经开了数条刀口,面色也变得煞白,可是一黑一蓝的眼瞳里满是疯子样的杀意,她不断地挥剑,用身体替李昂挡下来自侧面的攻击,在她身旁是失去兄弟的十三太保。
远处,东厂的人马看着李昂他们,焦急地看向了身旁的督公,只见曹少钦死人般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督公,太子他们快撑不住了。”徐燕然走到了曹少钦身边,压低着喉咙道,他实在猜不透曹少钦的心思。
“若是他们撑不到那里的话,我们上了也没用。”曹少钦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四平八稳,稳到没有一点感情,“传我的命令,谁都不得妄动。”
“是,督公。”徐燕然领命退下了,他站到了一旁,接着看向了远处那个持着巨剑劈斩开路的身影,他已经很久没见他,可是他相信他一定能撑到那里。
惨烈到极致的厮杀里,李昂他们的队伍在不断减少着人数,尽管他们身旁的士兵都是绝对的精锐,可是在狭小的街道上,在潮水般的人群中,他们只能用以命换命的打法,护卫着自己的队伍。
李昂不知道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人,他只知道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挥舞巨剑的双臂已经没有了感觉,绝不能死在这里,李昂猛咬了一下舌尖,奋起了最后的气力,舞动巨剑,杀向前方。
“上!”看到李昂他们终于杀到了距离街口百步的地方,一直沉默的曹少钦终于下出了命令,接着他自己整个人策马疾奔了出去,身后是两百东厂的好手。
看到援军杀出,李昂精神一振,朝身后喊了起来,“我们的人来了,大家拼了!”
这时他和高长恭身边剩下的人已经不到三十,不过他们仍是奋起了最后的余勇,拼死抵挡住了后面的米国禁军,李存烈看向了身旁的李存霸,“三哥,走吧!这里有我顶着!”说完,他冲向了身后的米国禁军,长刀挡住了刺来的五杆长枪。
“三哥,走啊。”李存孝拉住了想要返身拼命的李存霸,他知道李存烈是知道自己的伤绝对熬不到杀出去的那一刻,所以选择了留下,替他们争取生机,所以他不能让李存烈白死。
李存霸看了身后已被淹没的李存烈,忽地嘶吼了起来,他猛地挣开了李存孝,往前拼杀了起来。李存孝一怔,接着便跟了上去。
李存烈喘着粗气,他的身上已经插了六支长枪,血顺着枪杆不断地滴落在地上,他今年只有十七岁,是李昂救了他,给了他理想,给了他荣耀,虽然他的人生就要走到尽头,可是他不后悔,尽管那精彩的人生只有一年,可是和暗无天日的十六年比起来,这一年足以抵得上一辈子。
“希望下辈子能做您真正的儿子,义父!”喃喃自语间,李存烈忽地扔掉了手里的长刀,接着他大喊了起来,“你们这群蛮子,去死!”他拔出了身上的长枪,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冲向了那些米国禁军,然后他被数十支长枪刺穿了身体,挑到了天空,接着落在了地上,被砍成了肉酱,死无全尸。
东厂的人马截断了米国禁军,他们为李昂他们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没有看一眼几近虚脱的李昂和高长恭,曹少钦看向了曹安民,“殿下,请跟臣走。”说着也不管曹安民愿不愿意,身旁的几名东厂亲卫,架住了曹安民。
“李千户他们?”看了眼满脸血污的李昂,曹安民看向了曹少钦,目光锐利,这位东厂督公行事的手段他曾听皇帝说过,绝对没有任何的仁慈可言,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棋子。
“他们是大秦的军人,战死沙场是他们的本分,臣只管殿下的死活。”刻板的声音响起,曹少钦已是带着曹安民走了,他只是回头看了眼李昂他们,“不想死的就自己跟上来,那些死士拦不了他们多久。”
“混蛋。”李存霸看着曹少钦的背影,不由咬紧了牙齿,可是他也顾不了多少,和李存孝,李存智一起扶着李昂,追了上去,高长恭看了眼身旁还剩下的部下,也跟了上去。
当李昂他们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他们身后的东厂人马在支持了一会之后,被全部歼灭了,他们虽是死士,可是仍不能和李昂他们所带的军中精锐相比,而且从一开始,曹少钦就已经决定牺牲他们,用来拖延时间,换取生机。
黑暗中,高长恭赶到了曹少钦身边,“我之前让我的人去抢夺东城门,要是得手的话,我们可以连夜出城,龙骑军已经赶过来了。”
“你能确定得手吗?”曹少钦冷冷地看了一眼高长恭,“刚才因为你的错误,差点害了太子,难道你还要再来一次吗?”
听着曹少钦的话,高长恭一怔,他没有反驳,因为曹少钦说得是实情,若不是他以为可以挟持那个副将,又怎么会害得李昂他们几乎全军覆没。
黑暗中,曹少钦带着高长恭他们到了一处宅院,高长恭并没有进去,他要去找被他派去城门的部下,他不能让他们白白去送死。可是最后他被曹少钦喊住了,“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我的人?”高长恭答道,说着就要出去,他的军王队真正部下只有十一人,可是其余附属的人马也有三百之众,这次他全调来了米国。
“不用去了,他们死光了。”曹少钦的话让高长恭愣住了,他猛地冲向了曹少钦,“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你知道他们死光了?”
“那个幕后的人设局设得那么巧,你以为他不会提防你的人去偷城门吗?”曹少钦侧部避开了高长恭,面无表情地道,“你过去也已经迟了,从一开始你就指挥失误。”曹少钦在米国禁军包围驿馆的时候,也一直在远处看着,只是他一直都沉着气,没有轻举妄动。
高长恭听着那一句‘从一开始你就指挥失误。’整个人颓废了下来,曹少钦说得没错,他太自信,他以为他可以带着太子杀出血路,可其实他什么都做不了。
曹少钦没有再理会高长恭,在他看来军王队的传承应该改一改规矩了,十二高门不该再霸着十二军王的位子不放,这些年来,除了外面的七支军王队以外,国内的五支只是由最优秀的高门子弟担任军王,他们和以前从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先辈完全不同。这三十年的和平,让世家子弟失去了磨砺自己的战场。
没有战争的洗礼,训练再刻苦的军人也称不上好军人,现在的大秦军团根本不是以前那支无敌的军团。曹少钦看着低沉的高长恭,眼里闪过一抹失望,转身走进了内堂。
第二百零三章 太子的决断
“殿下无事,实在是国家之幸。”步入内堂,曹少钦看着端坐的曹安民,行礼道。
“孤虽无事,可是那些为孤而死的大秦将士,却让孤心痛。”曹安民看着面前的东厂督公,声音低沉,眼睁睁地看着身旁的士兵为了自己一个一个的死去,对他来讲,是一种煎熬。
“孤想知道,曹卿究竟知道些什么?”曹安民站了起来,走到了曹少钦身旁,东厂名义上是大秦国内的密探机构,可实际上却是专责世家与宗室的,曹少钦亲自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所有的事情都和世家和宗室扯上了关系。
“大体上不是很多,只知道有人想要殿下死。”曹少钦答道,可是他说的话却没有半点实质的东西。
看着面无表情的曹少钦,曹安民的脸色难看,他知道曹少钦是故意瞒他,可是他找不到他的破绽,而且曹少钦敢瞒他,就说明他曾被皇帝吩咐过,不然的话,他断不敢如此敷衍自己。
“殿下,和陛下比起来,您还不够啊!”看着曹安民愤然而出的身影,曹少钦摇了摇头叹道。
宅子里的厢房内,李昂看着李存智,李存霸,李存孝,眼里是说不出的痛苦,十三太保,十三义子,一夜之间,便只剩下了眼前三人,其他人都为了他而死。
“存烈他们死了,你们三个要记住,从今以后,你们要连他们那一份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明白吗?”李昂强忍着眼里的泪意,看着面前的三名义子道,“你们还是义父的十三太保,永远不变。”
“义父。”李存孝他们咬紧了牙齿,点头应下了李昂的话,从现在开始他们要代替死去那些兄弟的分,去守护李昂,他们的义父。
“公子,我替您上药。”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元洛神见李昂和李存孝他们忽地都是没了声音,不由有些担心地道。
“洛神,你先给霸儿他们上药,我这里有图勒就行了。”李昂看着一脸苍白的元洛神,摇了摇头叹道,“你自己的伤也要小心。”
等到元洛神和李存孝他们退出房间,一直强撑的李昂再也支持不住,仰天倒了下去,刚才的厮杀里,他一直都用刚猛凌厉的剑术开路,就算他再厉害,不停挥舞着四十多斤的重剑斩杀敌人,也始终是个人。
图勒扶住了李昂,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的主人两条手臂抖得厉害。
“图勒,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在图勒的搀扶下坐定之后,李昂吩咐道,他自己的身体他最清楚不过,用力过度的他,再加上左肩中的那一箭,若是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左手就废了。
图勒点了点头,他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他所能做的就是遵照李昂的命令,不折不扣地去实行。替李昂褪去肩上的衣服,他用小刀替李昂剜出了箭头,接着替他用烈酒清洗伤口,上了伤药。
李昂刚处理完伤口,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见李昂点头,图勒放下药瓶,打开了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曹安民。“图勒,你先下去吧!”李昂见是曹安民,直接挥退了图勒。
关上门,曹安民走到了李昂边上,坐了下来,“你的气色很差,身体没有大碍吧!”
“还行,不过得有一阵子不能动剑了。”李昂没有隐瞒曹安民,他不是个喜欢逞强的人,“殿下,曹督公他有没有提过出城的事情?”
“这座大宅底下,有一条暗道,直通城外,不过我们得等龙骑军来了之后,才出城,那样比较安全。”曹安民答道,接着他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其实在路上刺杀发生以后,我就应该听你的,取消这趟米国之行,那样的话,存烈他们也不会死。”对曹安民来讲,一路上受他教导乐器的李存孝他们是因他而死的,还有那些死去的大秦士兵也一样,他应该为那些士兵的死负责。
“这不全是殿下的责任,若说责任的话,我也有。”看向身旁的曹安民,李昂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身旁的大秦太子让他看到了一种力量,一个集权的帝国就是需要这样的皇帝。
“殿下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谁的责任的问题,而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李昂静静道,做为臣子,他必须要规劝曹安民,身为大秦的太子,他不能逃避属于他的责任。
“你说得对。”曹安民点了点头,这一刻,他将李昂视做了自己的肱骨之臣,是可以托付军国大事的人。若说李昂先前的舍身相救,让他感动的话,那么现在李昂作为臣子一心为国的立场则是让他心生敬意。沉吟了一下,他看着李昂静静道,“无论米国是否是受人操纵,他们始终都是向孤挥刀了,而向孤挥刀,就是向大秦挥刀,所以孤要灭米国。”
看着声音低沉,一脸坚毅的曹安民,李昂感受到了他内心里的怒意,他站起了身,“臣赞成。”
“李卿,你好好养伤吧!孤不打扰你了。”曹安民离开了李昂的房间,或许他过来,只是为了见一见李昂,不知不觉间,他已把他当成了朋友,真正的朋友。
宅子的另一处,高长恭呆呆地坐在屋檐下,看着漆黑的天空,他第一次遇到了挫败,尽管太子没有事情,可是骄傲如他这样的人,是绝对无法容忍自己一连犯下两个大错的。
‘高长恭啊高长恭!出身世家高门,从小被称为天才的你也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你不是总说自己是不败的高长恭吗?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最优秀的,可是为什么,你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高长恭嘴角自嘲地笑着,忽地他低下了头,喃喃自语了起来,“你要记住,你只是个战场的新兵,你过去的一切是靠着自己显赫的家世获得的,从今以后,你要明白,真正的强者是从战场的血路中杀出来的。”
高长恭忽地站了起来,看向了对面的黑暗,大声道,“我不会再犯错误了。”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廊道中,他要去看那些还活着的部下,去看李昂和太子,他犯下的错误,必须向他们承认,无论他们是否会原谅。
“这才是高家的后人啊!”看着高长恭离去的身影,曹少钦自语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李昂的房间里,看着高长恭,李昂静静道,“那并不是你的错,换了我在你的位置,我也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以为可以挟持那个副将带太子脱离险境。”
“我们是人,不是神,所以我们总会犯错误。”李昂看向高长恭,眼里锐光闪动,“只是我们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谢谢你。”高长恭犹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这样说了,接着他看向了李昂,“我想知道你对目前局势的看法?”
“我们的敌人很强,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强大。”想到黑暗中要了米云的弩箭,李昂沉声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太子的行踪,而且他在米国早有人布置,那个副将,绝不是短期可以收买的死士。”
提到那个副将,高长恭的表情凝滞了,他想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人,想到他死去时的那种表情,高长恭不由道,“他不止是死士,他倒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怪,就像是大仇得报的那种感觉。”
“大秦经营河中一百五十年,暗中使用的手段很多都很残酷。”李昂叹息道,“有光必有影,河中六国未必如国内的人所想,都是一心想要归附大秦的。”
“六国王室里,必定有野心的人,若是大秦没有削藩的意思,他们或许会一辈子安分守己,可是现在他们一定会借着此事来实现自己的野心。”李昂静静道,和总长这些人打交道久了,他知道所谓的‘民意’只是野心者冠冕堂皇的借口,老百姓总是被愚弄的一群人,古今皆然。
“所以他们必须要死!”高长恭静静道,“米国的事情我们必须以雷霆手段镇压,让其余五国不敢妄动,不然的话,若是为了削藩一事,他们勾连起来,河中战役就难打了。”
“现在就看龙骑军什么时候到了?”李昂苦笑着道,现在局势半点由不得他们,河中六国王室就算有心向大秦的人,可是面对自家宗庙的存续,他们的立场绝对会动摇。
“他们明天或者后天就会到。”高长恭答道,在进城之前,他已派人去联系了驻扎在米国的龙骑军,想必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而且他相信曹少钦也一定会和宛州联系,只要宛州的大军开进河中,六国就算造反,他们也不用怕。
“我现在担心的是,米国会不会连夜派人去其余五国,寻求联盟,若是他们先下手为强,对我们在河中的驻军下手,再和波斯勾结,我们就被动了。”李昂皱紧了眉头,现在大秦在河中和波斯对峙的四万军队的后勤便是河中诸侯提供的,他们想要暗算大秦实在是太简单了。
听到李昂的推测,高长恭也不由色变,若是河中六国真地那么干了,那么一旦波斯人进攻,大秦的军队在后勤断绝的情况下,就算再英勇善战,也难逃败亡之局。
“现在只有请太子出面,诏令他们立刻攻占六国的王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河中。”李昂沉声道,这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直接调动边军。”高长恭不由被李昂的念头吓了一跳,没有天子和军堂的诏令,调动那么多军队,即使是太子也未必能承担得起万一失败的责任,毕竟河中六国是否会结为同盟是说不准的事情,这样干的话,说不定反而会让他们造反。
就在另一边,曹少钦听着曹安民打算直接调动四万和波斯对峙的安西军攻占河中六国的想法,依然是面无表情,听完之后,他看着面前的曹安民问道,“殿下真地决定要这样做吗?”
“河中六国是大秦必须占领之地,晚打不如早打,小打不如大打,若是等到以后才出问题,还不如现在就将六国的贵族世家全部诛灭。”曹安民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冷酷意味,‘打下来的才是真的。’这句话他是从小听着长大的,河中六国的利益团体注定会和大秦起冲突,既然这样的话,还是趁他们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一举消灭比较好,只有将原有的利益团体彻底清除干净,大秦才能对河中施以有效的统治。
“殿下的意思,臣明白了。”曹少钦忽地沉声道,接着从怀中摸出了太子的印玺,“这是臣来时,陛下让臣带来的,陛下说了,太子在河中若是想做什么事情的话,你替朕看着,若是你觉得合适,这将这个给他。”
接过太子印玺,曹安民看向了永远是神情如一的曹少钦,有些意外地道,“你赞同孤的意思?”
“殿下,臣年轻的时候,曾随陛下上过战场,另外臣也是个脾气不好的人,见不得有人冒犯大秦天威。”曹少钦死人一般苍白的脸上有了笑意,“而且臣从来都不怕杀人,在臣眼中,这个天下,人多了,是非也就多,有时候死一些人是好事。”
听着曹少钦最后的话,即使曹安民也有着冷酷杀伐的一面,可还是被惊到了,他面前这位东厂的督公的确就如皇帝所讲,是个视人命如草菅的人,但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只是不能用错地方,看起来东厂的确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孤这就下诏书,还请曹大人立刻命人送往安西边军。”曹安民坐到了书桌前,不多时,便已写下了诏书,盖上了自己的太子印玺和曹少钦带来的军堂印信。最后看了一遍诏书之后,曹安民神情郑重地交给了曹少钦,诏书发出之后,他就要承担起他国之储君的责任,他绝不可以失败。
第二百零四章 拯救大秦
黑暗的地道里,李昂和曹安民跟着曹少钦在如蛛网般复杂的甬道里行进。“曹大人,您是怎么知道有这处出城暗道的?”见已经走了半个多时辰,前方的甬道仍旧看不到尽头,曹安民不由暗自惊讶于这地下甬道的规模。
“当初建筑米国王都的是我们大秦的工匠,即使他们后来曾多次修缮改建,不过这地下甬道,可不是那么容易改动的。”曹少钦头也不回地答道,“臣来时,从大内密室里调出了河中六国王都的副本。”曹少钦做事一向讲究滴水不漏,绝不会有任何疏漏错误。
又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以后,曹少钦带着众人到了一堵墙壁前,他皱了皱眉,接着看向了手上的地图副本,看向了身旁的几名东厂心腹,点了点头。
见那几名东厂的密探在墙壁上敲敲打打的,跟在李昂身后的李存孝不由有些不明白,他看向李昂问道,“义父,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道墙后面是空的,他们只是在找下手的地方而已。”就在李昂回答的时候,那几名东厂的密探已经开始动手砸墙了,不过多时,那道阻拦在他们面前的墙轰然倒地。
弥漫的烟尘间,曹少钦朝几名心腹道,“你们先进去看看!”说完,那几名东厂的人便举着火把走了进去,接着曹少钦才带着李昂和曹安民他们跟了进去。
走在阴暗的甬道里,李昂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他却说不上为什么,就在他深吸了一口气,打算静下心来好好想想的时候,他忽地想到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气味,若这条秘道真地尘封了很久,那么应该有股霉烂地味道,可是现在却完全没有。
李昂拉住了曹安民,同时止住了身后的人。“怎么了?”曹安民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其他人也是看向了李昂,他们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味道不对。”李昂低声道,接着说出了他的意思,“我怀疑这是一个陷阱。”迟疑了一下,李昂还是说出了他的猜测,尽管他知道这听上去很难让人接受,可是他的直觉让他预感到了危险。
曹安民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选择了相信李昂,因为这秘道里的味道的确不像是一条被封了很久的秘道该有的味道,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听李昂的。
走在前面的曹少钦忽地停住了脚步,看向了身后的曹安民他们道,“殿下,怎么了?”
“曹大人,这里有些不对劲?”曹安民答话的时候,李昂和高长恭已是护在了他身前,一脸凝重。
“哪里不对劲呢?”曹少钦死人一样苍白的脸看向曹安民他们,忽地露出了有些诡异的笑容,接着他点着了甬道两旁的油灯,静静道,“殿下,您应该上路了。”
“你是叛徒,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计算的。”看着秘道墙壁上亮起的灯,李昂的面色变得冷酷无比,若这里真是一条很久没人用过的秘道,那么这里的灯不该有灯油可以用来照明。
“叛徒?”曹少钦摇了摇头,静静道,“我背叛了谁?”说话间,他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那几个走在前面的东厂密探带着一群黑衣人站在了他身后,他们冷冷地看向了李昂他们。
被李昂和高长恭护在身后的曹安民,看向了一直看着自己的曹少钦,声音平静地问道,“为什么要背叛孤和父皇,那个幕后的人究竟是谁?”
“殿下错了,臣从没有背叛您和陛下。”曹少钦笑了起来,“从一开始,臣就没有向您和陛下效忠过,怎么谈得上背叛呢?”
“那么你效忠的人是谁?”曹安民拨开了李昂和高长恭,直面曹少钦,他死死地握紧了拳头,压抑着自己的愤怒,静静道,“告诉孤,你效忠的人是谁?”
“殿下,你还不明白吗?”曹少钦摇起了头,叹息道,“臣效忠的是大秦,而非某一个人啊!”
“效忠大秦,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不是背叛者,那些为孤而死的忠勇军士全是该死的了。”曹安民的声音像钢铁一样冷硬,接着他嘶吼了起来,“回答,孤等着你的回答?”
“他们死的很光荣,殿下。”看着曹安民因为愤怒而变得铁青的脸,曹少钦静静道,“这个世界不是好人坏人那样简单的,殿下你应该明白的。”
“对大秦而言,您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好皇帝,这三十年里大秦在失去霸权,百姓的生活变得困顿。”曹少钦自语了起来,“这一切都源自您的父亲。”
“你这是什么意思?”听着曹少钦指责自己的父亲,曹安民不由变色道,“那些错是以前的内阁犯下的,和父皇有什么关系。”
“您真地认为是那样吗?”曹少钦嘲讽地笑了起来,“您以为是谁让儒家文人上台的,又是谁默许他们那样干的,难道您觉得就凭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儒家文人能掌握朝政吗?”
“汉朝的武皇帝曾经扶植儒家,他采用了董仲舒的学说作为汉朝的官学,为的就是独揽大权,让这个天下变为他一人的天下,最后他成功了。”曹少钦看着曹安民,眼里闪过令人不寒而栗的光,“您的父亲也打算那样干,所以他也扶植儒家,您应该知道的。”
“我觉得,您的父亲不该再坐在那个位子上。”曹少钦平静地说道,语气就像是在说着一件事实,“应该让一个更有才能的人取代他,让大秦更加强盛,而不是在一个独夫手里走向衰弱。”
“谋朝篡位。”一直没有做声的李昂忽地开口了,“你只是个叛逆而已。”
“叛逆!”曹少钦失望地摇起了头,朝李昂叹道,“真是愚蠢的人,军人应当首先忠于国家,其次才是个人,即使皇帝也不能凌驾于国家之上,这是缔造大秦的太祖皇帝给我们这些后代子孙的遗训,若说叛逆的话,想要违背太祖皇帝遗训的皇帝才是叛逆,而不是我。”
“陛下早就改正了他的错误,他贬斥了儒家的文人,重新和世家共治天下,你说的根本靠不住脚。”李昂冷冷道,“好了,不要再用那些蹩脚的说辞来掩饰,直接说吧,你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走狗!”
曹安民看向了说话的李昂,他没想到李昂居然有如此言辞锋利刻薄的一面,尤其是最后那句‘走狗’实在是大快人心。
曹少钦并没有因为李昂的话而生气,他只是大笑了起来,接着叹息道,“你们不懂,也不知道什么是真相……”
“你的主子究竟是谁?”曹安民打断曹少钦,大声问道,他现在只想知道哪个幕后的人是谁。
“你以为我会说出来吗?”曹少钦摇着头,挥下了手,他身后的人抽刀而上,杀向了曹安民。
“带殿下走!”高长恭和身旁的军王队士兵,拦住了东厂的人,朝李昂大声喊道。李昂没有犹豫,他立刻拉着曹安民和元洛神他们往身后的甬道逃了起来。
“你们去追太子。”一直不动的曹少钦终于亲自出手了,腰间别着的长剑出鞘,在昏暗的甬道里带起了一抹亮色,金铁的震鸣声里,他挡住了高长恭。
“军王队曾经号称无敌,不过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格住高长恭的长刀,曹少钦脸上带着一丝戏谑之意,“不过若是让你继续活着的话,说不定哪一天你能和你的祖父一样强,但是可惜你等不到那一天了。”说话间,曹少钦的长剑猛地横转,在高长恭的肩膀上划过,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并没有血溅出。
“金丝软甲。”看着黑色军服下的金甲,曹少钦意外地自语了一声,接着手里的长剑刺向了高长恭,金丝软甲可以防得住他的削砍,可是却抵挡不了他的刺击。
高长恭抵挡着曹少钦如疾风骤雨一样的刺击,陷入了被动中,他现在算是明白曹少钦以前那句‘你们的大统领亲自和我动手还差不多,你差得远了。’这句话的意思,眼前曹少钦的剑技虽不是战场上的路子,可是单打独斗的话,能胜他的人实在不多。
“你是个不错的年青人。”曹少钦看着苦苦抵挡自己长剑的高长恭,自语道,“真是不想亲手了结你,可惜了!”
“你的废话太多。”高长恭在封挡了曹少钦第三十七记刺击以后,趁着曹少钦剑势已老,需要回气的瞬间,猛地劈出全力一刀,冷声回敬道。
“很不错的一刀,不过这里可不是千万人厮杀的战场,你的刀不行。”曹少钦轻巧地躲过了高长恭的劈斩,语气里带着几许惋惜,接着他在高长恭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手中的长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年青人有自信是件好事,可是自视太高就不是好事了。”曹少钦摇着头,看着抓住自己的剑锋,想要挥刀砍向自己的高长恭,猛地拔出了剑锋。
随着长刀落地,高长恭的身体倒在了地上,曹少钦没有再看他一眼,他一向对自己的剑很有自信,看着被几个军王队士兵缠住的黑衣部下,曹少钦不由摇起了头,和大秦绝对的精锐军王队相比,他训练的这些死士还是太差了些,若是刚才高长恭有这些士兵相助,说不定死的就是他。“不过,可惜了,赢的是我。”曹少钦挥剑刺向了那些军王队士兵。
秘道里的战斗接近尾声,当最后一个军王队士兵倒在曹少钦的脚下时,那些黑衣死士也已经死伤泰半。“都去找太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回剑入鞘,曹少钦走向了身后的黑暗。
当一切复归于沉默时,弥漫着血腥味的秘道里,高长恭翻过了身子,他还没有死,曹少钦那一剑并没有刺到他的心脏,因为他的心脏长在右面,和常人迥异。高长恭从怀内找到了伤药,撕开了衣服,替自己上了药,他虽还未死,可是离死也差得不远。
粗重的呼吸间,高长恭顶着墙强撑着站了起来,踉跄地走向了秘道的尽头,现在的他若是反身而回的话,只是去送死,而且还是毫无价值的那种,他要活下去,若是太子有个万一的话,他就要将这个阴谋告诉皇帝,替所有死去的人报仇。秘道里,他的身影慢慢模糊了起来。
另一边,李昂带着曹安民在蛛网一般的地下甬道里穿行,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按原路回去,因为他知道曹少钦是个可怕的敌人,他一定有了万全的布置才敢在这里动手,通常情况下,像他们这个样子,一般都会按着原路返回,从来的进口出去,那样的话就会落进圈套。
事实证明李昂是对的,尽管他选择的第一条路有人把守,可是在干掉那些人之后,他们随便又挑了一条路以后,便再也没有遇到曹少钦的人,只是他们身后那些死士仍旧追踪着他们。
“他们里面一定有追踪的高手,不然的话,不可能一直跟着我们。”李昂忽地停了下来,看着身旁的曹安民等人道,“我需要一个人去引开他们?”
“我去。”李存孝几人同时道,看着最后的三个义子,李昂的神情复杂,他不希望这最后的三个义子里有人死去,可是眼下的事实却是必须要有人牺牲引开那些追踪的死士,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力,要不是他现在不能用剑,又怎么需要别人去替他引开敌人。
“主人,让我去。”一直沉默的图勒开口了,接着李存霸站到了他的身旁,朝李存智和李存孝道,“好好照顾义父。”接着他看向了曹安民,“太子师父,存霸一直都很笨,老是学不会您教的曲子,希望下辈子可以学会。”
“义父,您保重,能跟着您直到现在,是存霸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李存霸最后跪在了李昂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要活着回来。”李昂看着图勒和李存霸,黑暗的甬道里,他侧过了头,几乎是咬着牙关发出了声音。
没有回答,只有李存霸和图勒离去的脚步声在长长的甬道里回荡。
看着远处接近的火光,李存霸看向站在路口另一侧的图勒,握紧了手里的长刀,仔细听起了接近的脚步声,等待着时机,尽管知道生还的机会不大,可是他还是要拼上一把,因为义父要他活着回去。只是他没有答应,因为男人一旦答应了一件事情,就必须要做到,这是义父教他的。
终于火光到了两人守着的甬道口,就在第一名死士走出的刹那,李存霸挥刀了,他的长刀砍进了那名死士的肩膀处,接着横削过他的脖子,砍飞了他的脑袋。
李存霸一脚踢倒无头的尸体,和图勒一起杀入了甬道中,和那十几名死士厮杀起来,他们也已经不要命,这是一场死士对死士的战争。粗重的呼吸声里,李存霸毫不在意那些砍向自己的刀锋,他只是避开要害处,一刀换一刀地拼掉那些死士。
这场战争简单而惨烈,当李存霸和图勒各自杀死自己最后一个对手时,他们跌坐在了地上,他们身上的伤搁在一般人身上,早已经死透,他们只是凭着一股信念撑到了现在。
李存霸和图勒是笑着死去的,因为他们知道没有死士再可以去追踪李昂,他们做到了他们要做的事情,所以他们走得很安详。
当曹少钦循声赶到的时候,他看到的只是满地的尸体,沉默了一会之后,他看着在甬道口,靠着墙壁,脸上带着临死前的笑容的李存霸和图勒,朝身旁的心腹道,“厚葬他们两个。”说完他转身走出了甬道。
黑暗中,当李昂他们走过第十个甬道口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你是大秦的太子,你应该比我们都坚强。”李昂走到了曹安民面前,看着他静静道。
“我是太子,可我也是人。”曹安民忽地喊叫了起来,接着他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喃喃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这样。”
李昂坐在了曹安民身旁,他看着身旁的李存智和李存孝,接着又看向了元洛神,现在他身边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其他人全都死了,他和曹安民一样,认为那都是自己的错,只是他不会被击倒,他会像受了伤的野兽一样,在沉默中舔舐伤口,直到有再战之力。
曹安民抬起了头,看向了身旁的李昂,“孤不会让那些死去的人白死。”说完,他站了起来。
李昂睁开了眼,他听到了曹安民的话,知道他已经振作起来,那么接下来他就要履行他作为臣子的义务,带着太子脱离险境,然后复仇。
“现在差不多是晚上了。”李昂静静道,“我们要离开这里,回地面上去,知道现在的局势。”
曹安民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能依靠的只有李昂,而且李昂想的和他一样,他点了点头,接着跟李昂找起了出去的出口。
黑暗的小巷子里,李昂从水道口爬了出来,接着他拉出了曹安民,还有李存智他们。看着漆黑的小巷子,曹安民不由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不知道。”李昂答道,“殿下,你在这里稍等,我和存智出去看看。”说着他和李存智出了小巷,走上了漆黑的街道。
半个时辰过去,就在曹安民有些担心想要出去寻找的时候,李昂和李存智回来了,他们带了一包衣服回来。“殿下,先把衣服换了。”李昂拿出一件宝蓝色的衣服递给曹安民之后,又拿了衣服给元洛神,“洛神,你也把衣服换了。”
换上衣服以后,李昂将换下的衣服扔进了水道,接着带着曹安民出了小巷。“这些衣服哪里找来的。”走在街道的阴影里,曹安民小声地问道。
“偷来的。”李昂一边答着,一边小心地带着曹安民拐进了另外一处小巷子,那处小巷子里不时有人声传出,还有火光闪动。看着那些穿着薄衣的女人,曹安民知道这条小巷是干什么的了。
“这里安全吗?”曹安民凑到了李昂身边,“我听人说过,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藏在这种地方,恐怕不太妥当吧?”
“殿下,我们去的地方很安全。”李昂低声答道,“臣早先派出的暗骑营在六国王都都有秘密据点,除了臣,没人知道。”
曹安民没有再说话,只是跟着李昂到了巷子里的一处小宅门前,接着他们进了门。
走到内堂,李昂看到了荀日照,荀日照一直都在河中替他搜集情报,在半年多的时间里,亦替他准备了不少的秘密据点,这些地方,连总长也不知道。
“大人,究竟出了什么事?”待李昂坐定之后,荀日照不由问道,接着他看到了曹安民,在仔细看了一会儿之后,他认出了他,“太子殿下,您怎么也在?”
“说来话长。”李昂等荀日照向曹安民行礼之后,将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了荀日照听。“还好你在我进城以后,给我送来了那些地址,不然的话,我真不知道该去哪里。”
“日照,城中局势究竟如何?”李昂立刻问起了荀日照,驿馆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他不相信米国能把这件事情给瞒下去。
“殿下,大人,米国人公开宣称你们是大秦的叛逆,并刺杀了他们的国主,现在他们在全城通缉你们。”荀日照答道,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米国人说我们是假的使团,这是真的吗?”听完荀日照所讲,李昂不由勃然变色,他身旁的曹安民亦是皱紧了眉头,现在他们已经可以肯定,曹少钦幕后的人准备了一个很大的阴谋,他们一头栽了进去,现在陷入了绝境。
“大人,不如我派人去联系安西军。”见李昂和曹安民沉默不语,荀日照不由说道。
“不行,曹少钦一定有后手,我们绝不能泄露行踪。”李昂否决了荀日照的意思,接着看向了曹安民,然后两人一同说出了同一个字,“等!”
“等?”荀日照不由愣住了,在他看来,李昂和太子疯了,这样的局势下,他们还要呆在城里,若是有个万一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不错,我们要等。”曹安民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孤要看看,那个曹少钦究竟藏了什么后手,要搞什么鬼把戏。”
“日照,这里够不够安全。”等曹安民说完之后,李昂看向了荀日照,“我们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比这里更安全。”
“大人,为了安全起见,我想您和太子殿下还是先委屈住在地下密室里。”荀日照想了想道,“至于其他的地方,都不及这里安全。”
李昂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和曹安民带着元洛神他们进了地下室,就在他们进地下室不久,巡夜的米国士兵便闯进了宅子,四处搜查了起来,最后无功而回,让荀日照不由暗道‘侥幸’。
就在李昂带着曹安民找到安全之所的时候,高长恭醒了过来,醒过来以后他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可是他记得自己明明是走出秘道以后,摔倒在一处街道旁的。
“你醒了。”就在高长恭寻思的时候,一个女声响了起来,接着一阵香风飘到了高长恭面前,看着面前的漂亮女孩,高长恭皱了皱眉问道,“是你救了我。”
“你皱眉的样子很好看。”见自己救回的男子那蹙紧的双眉,米莲掩着嘴笑道,接着盛起了一碗粥送到了高长恭面前,“能不能自己喝?”
看着面前笑得纯真的女孩,高长恭接过了粥碗,追问道,“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这里是米国的王宫。”一个高长恭刻骨铭心的声音响起,高长恭手里的粥碗掉在了地上,他看向了走进来的曹少钦,咬牙道,“是你?”
“公主,请您出去一下,好吗?”曹少钦看着不解地看着高长恭的米莲,静静道。
等米莲走出房间之后,曹少钦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床前,接着他看向了想要起来,却因为牵动伤口而倒在床里的高长恭,摇头道,“你还是躺着比较好,不然这捡回来的命你不一定保得住。”
“没想到你的心脏竟然和常人相异,长在左面。”见高长恭安静了下来,只是眼神冰冷地瞪着自己,曹少钦死人般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之色,“你是第三个在我剑下保住性命的人,放心,我不会二次出手对付同一个人。”
“那么我要杀你的话,你也不出手吗?”高长恭不屑地道,在他看来,曹少钦说的话很虚伪。
“以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杀得了我吗,随便一个小孩就能要了你的命。”曹少钦并不以为意,他看着高长恭道,“要是不想死的话,你应该和我合作。”
“合作,你做梦。”高长恭神色一变,接着冷声道,“只要太子还朝,你和你背后那个人死期就到了。”
“你说得的确不错,不过那也要太子有命回长安再说。”曹少钦看着高长恭愤怒的眼神,淡淡道,“太子他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哼,大言不惭。”高长恭冷笑了起来,“龙骑军的赵膺将军很快就来了,到时他见不到太子,我看你怎么办?”
“谁说他见不到太子。”曹少钦也笑了起来,接着他站起了身,房门外,走进了一名身穿华服的青年,样子和曹安民一模一样,他走到了床边,看着一脸惊愕的高长恭道,“高卿家不高兴见到孤吗?”
“你们这些逆贼。”听着那华服青年和太子惟妙惟肖的音容,高长恭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
“逆贼这个称呼应该给高卿家你用才比较贴切。”那华服青年看向了曹少钦,“曹卿家,这个逆贼就交给你了。”说完,他走出了房间。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高长恭强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那假冒太子的青年离去的身影,一字一字地问道。
“用你的话来说就是谋朝篡位,用我的话则是拯救大秦。”曹少钦看着高长恭道,接着他走到了门口,“你是斗不过我们的,我劝你最好好好想一下,三天后我来找你,是生是死,你自己决定!”
“‘我们’,什么‘我们’,……”看着离去的曹少钦,高长恭从床上跌了下来,昏了过去。
第二百零五章 呈现的阴谋
点着灯的昏暗室内,李昂静静地坐着,整个人隐没在灯光所不及的阴影中,脸在黑暗中显得模糊一片。李存智和李存孝在一旁看着已经这样坐了三天的李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知道义父是在想图勒大叔和死去的兄弟,心里认为他们的死都是他的错。
‘为什么心里会那么难过?十三太保,图勒,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们的死,他们只是自己一直在利用的人而已,不是吗?’李昂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从他踏入白虎节堂,知道皇帝,总长,宗室和世家的事情以后,他就不是有了觉悟吗?感情这东西,多了不如少了,少了不如没有,可是到头来,原来一切都是自欺欺人,他根本做不到!
曹安民按住了元洛神,声音低沉,“让他一个人好好地静一会,他不会一直这样的,你们要相信他。”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曹安民也坐了下去,身为太子,以后会成为皇帝的他和李昂不一样,他会为那些死去的人伤怀一时,可是却不会铭记心中。
脚步声响了起来,荀日照走了下来,这三天里,他每天都会向曹安民和李昂回禀外面的情形,只是这三天里李昂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听着,一直没有开过口。
“殿下,有个坏消息。”荀日照的面色难看得很,“安西都护府在河中与波斯对垒的四万龙骑军已经在城外集结了,他们的主帅是您!”
“你说什么?”曹安民看向荀日照,眼神变得异常可怕,“你说,他们的主帅是孤,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冒充您,执掌那四万大军。”荀日照低下了头,不敢与曹安民对视,“事情变得很糟糕。”
“想不到他们连孤的替身都准备好了,真是用心良苦啊!”曹安民忽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却让所有的人不寒而傈,只有李昂仍旧静静地坐在黑暗中,一言不发。
看了眼李昂,曹安民沉默了一下,最后朝荀日照道,“继续打听消息,记得要小心,不要暴露身份。”
“喏。”荀日照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站直了身体,沉声应道,在他看来这次的叛乱,已不是几个人的事情,曹少钦身后的必然是一个庞大的势力,否则的话,他们绝不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
米国王宫里,高长恭依然躺在床榻上,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而三天的期限也到了,他必须在今天做出选择,一个痛苦的选择。高长恭并不怕死,可是要死的话,他希望自己能死得有价值一点。
“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很好看。”随着少女的声音响起,高长恭看到了这三天里一直照顾他的公主。见高长恭皱了皱眉,少女轻笑了起来,接着开口道,“看起来你觉得我很烦人。”
高长恭看着面前一脸天真无邪的少女,看向了门口,“出来吧,我知道你一定在,如果你想知道我的选择的话,我现在就给你答复。”
“看起来你气色不错。”曹少钦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高长恭的脸,笑道,“这不是想死的人该有的表情,现在可以告诉我的你的答复了。”
“我加入你们,不过我要知道真相。”高长恭的声音平静,没有半点感情,一脸的冰冷。
“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真相。”曹少钦让身旁的公主替他搬过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不过有些事情在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你究竟想干什么,如果你想杀太子的话,为什么又要从米国人手里救下太子?”高长恭开口问道,他最疑惑的就是驿馆的事情,他可以肯定那是曹少钦或曹少钦幕后的人设的局,但是他不懂的是,为什么曹少钦又要救下太子。
“谁说我们要杀太子。”曹少钦看着高长恭,笑了起来,“我们要铲除的只是太子身边的人,比如你和那位李千户,你们不死,我们可就没戏唱了。”
“你们不是准备了太子的替身吗?”高长恭眼里更加疑惑,“难道你们不是打算用那个人取代太子。”
“冒牌货始终是冒牌货,骗一骗边军还行,若是回到长安的话,你觉得冒牌货可以骗得了皇帝吗?”曹少钦淡淡道,“我们不过是要那个冒牌货暂时替代一下太子。”
“在我说更多的事情之前,我希望您能表达一下你的诚意。”曹少钦忽地道,接着他拍了拍手,接着几名穿着宫廷侍卫衣甲的东厂好手,押着几个人进来了。
“你?”高长恭看着被押进的三个人,不由眼睛睁圆了,那三个人是他的部下,驿馆之夜时被他派去夺取城门,他本以为他们死了,看着他们,他看向了曹少钦,“你要我做什么?”
“投名状知道吗?”曹少钦从身旁的心腹手里接过一把横刀,把玩着道,“杀了他们,我就信你是真心投靠我们,而不是在骗我。”说着他将刀扔给了高长恭。
“把人押近点,我们的高军王伤还没好呢?”曹少钦死人白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容。
看着被押到近前的三名部下,高长恭面无表情地拾起了仍在身旁的刀,抽了出来,手有些颤抖,刀锋指向了一名部下的喉咙,那三名部下始终是静静地看着他,他们不相信高长恭会对他们下手。
‘噗’刀锋贯入了咽喉,血顺着刀锋滴落在了床榻上,染红了高长恭盖着的被裘,他拔出了刀锋,手已经不再抖动,接着他持刀刺入了第二名部下的咽喉。
“够了。”看着高长恭再次拔出刀锋,曹少钦挥手止住了他,看向了身旁的心腹,朝那仅剩的人道,“带他下去,好生看管,千万不要让他死了,知道吗?”
高长恭手里的刀落在了地上,他看着地上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两名部下,将他们死不瞑目的样子牢牢地记在心里,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尸体被拖了出去,地上的血被洗去,染红的被裘被换掉,房间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这只是一个宁谧的午后而已。“现在可以说了吗?”高长恭看向了曹少钦,声音始终平静。
“真是个无情的人。”曹少钦嘲讽地笑着,接着缓缓说出了高长恭想要知道的东西,“你觉得怎么样才可以杀了皇帝?”曹少钦自语着,朝高长恭道,“你想若是皇帝知道太子在米国遇到刺杀,几乎丧命,回到长安以后,回到他身边以后,他会提防他唯一的儿子,对他突下杀手吗?”
“你应该知道有些方士是精于炼制毒药的,只要那么一丁点儿抹在刃上,只要那么一小个口子,就可以让人丧命,包括皇帝在内,就算太医们再厉害,也只有干瞪眼的份。”曹少钦拿着一柄剔甲的小刀,看着高长恭,削起了手指甲。
“如果我们的冒牌货只是为了刺杀皇帝的话,我想你已经做到了,可是这和留着太子的性命有什么关系?”高长恭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问道。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冒牌货就是冒牌货,你总不会以为他杀了皇帝以后,还能继续冒充太子,登上帝位吧?”曹少钦笑着,接着感叹了起来,“想想吧,当那些大臣们发现刺杀皇帝的太子是个冒牌货以后,他们会怎么想,而这个时候,真正的太子还朝,告诉他们幕后想要谋朝篡位的主使者和他的势力,接着说出‘真相’的太子又被杀死,你觉得事情会变得怎么样?”
高长恭一直冷静的脸上终于色变,他没想到曹少钦他们的阴谋居然布置得如此深。
“那些人会被愤怒的军队撕成碎片,哪怕他们的势力再强大,也难逃灭亡的命运。”见高长恭没有说话,曹少钦自己说了下去,“接着大秦将迎来一个新时代。”
“既然在米国布置了这样的杀局,为什么又要在路上派人刺杀太子,你们不怕太子那个时候直接回长安?”高长恭看着陷入某种臆想中的曹少钦,打断了他。
“刺杀成功了吗?”曹少钦看向了高长恭反问道,“你们不是化解了刺杀,并且自以为查到了一些东西,而且还派人向宛州去报信了吗?”
“宛州会派人过来,你就不怕总长的暗卫会查出事情的真相?”高长恭迟疑了一下,不由问道,其实他是在怀疑总长,毕竟从现在他所知道的东西来看,太子从出长安开始,就已经陷在了这个阴谋中。
“不要来套我的话。”曹少钦的表情稍稍变了变,虽说只是短短的一瞬,可还是落在了高长恭的眼里。
“你想我怎么做?”高长恭不觉得曹少钦留自己一条命,就只是让他知道这些事情而已,他一定有所图谋,只是他还未说出而已,既然这样,不如索性他主动一点。
“很简单,你回到太子身边,引导太子找到幕后的‘真凶!’”曹少钦看着高长恭,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那些想要谋朝篡位的叛逆必须受到惩罚,不是吗?”
“是的,他们全都该死。”高长恭静静答道,他看着曹少钦的眼睛,丝毫没有退缩,“现在能告诉我,那幕后的‘真凶’是谁吗?”
“若是皇帝和太子死了,你觉得谁最有可能登上帝位。”曹少钦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反问道。
“皇帝和太子都死了的话,宗室中最有机会得登帝位的就只有太尉大人了。”高长恭只是沉吟着想了一下,便知道曹少钦说的人是谁了。军堂三长官里面被称为潜龙的太尉曹氅,太子的亲叔叔,皇帝唯一的兄弟,就任太尉以后,几乎没怎么去过白虎节堂,没人知道他的底细。
“你们要铲除的人就是太尉吗?”高长恭看向了曹少钦,眉头紧锁。
“军堂三长官和皇帝共掌大秦军团,你认为从来不去白虎节堂,就说明我们的太尉大人是个诸事不知的废物吗?”曹少钦笑了起来,用一种嘲弄的语调道,“那你可就太小看他了,他可不是好惹的人。”
“太子在哪里,我怎么找他?”高长恭皱着的眉展了开来,他故作轻松地道,可是心里却异常紧张,生怕太子已经落在了曹少钦手里。
“很抱歉,我暂时还没有太子的消息,那位李千户真地是个不能小瞧的人,他用他的部下挡住了我派出的死士,带着太子逃走了。”曹少钦答道,手指敲着椅子旁的扶手,“这个人可比你厉害,执掌新组建的秘密部队不到一年,就有了自己的势力,他在河中早就派出人手,建立秘密据点,不过他没有向白虎节堂上报,也是个居心叵测的人。”
“不过你放心,他们还在城里,而且他们总是要和宛州联系的,他们逃不了。”曹少钦站了起来,拍了拍高长恭,“好好养伤,只要你是真心投靠,日后你和你的家族绝对还是大秦的高门。”
“对了,最后我在说一遍,不要认为我们是叛逆,我们只是在做对大秦有利的事情。”曹少钦忽地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接着看向了米国的公主,“替我好好招呼高统领。”说完他掩上了门,脚步声去得远了。
米莲走到了高长恭的床沿边上,拉下了自己的衣服,看着在面前赤裸身体的少女,高长恭侧过了头,“把衣服穿上,你觉得我现在的身体还能和你睡觉吗?”他的声音冰冷。
屋外,曹少钦靠在门边上,听着里面高长恭的话,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接着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脚步如同鬼魅一般。
第二百零六章 曹少钦,你完了!
时间已经过去半月,曹安民已经快失去耐性,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李昂,这些天来,他开口说的话不过十句,除了让荀日照不得联系宛州和泄露他们的行藏以外,就没有说过其他的话。若不是他一直和他相处,知道他的为人,他都几乎以为他也是叛逆。
就在曹安民以为李昂会永远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李昂站起的声音,李昂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还是如往常一样,脸上冷酷而坚毅,目光像刀锋一样,令人不寒而栗。曹安民知道,他认识的那个李昂重新回来了。
“殿下。”李昂看向了曹安民,声音低沉。
“我很高兴,你回来了。”曹安民没有称孤,他已经把李昂当成了真正的心腹之臣。
“义父(公子)!”看着李昂,李存智,李存孝和元洛神走到了他的身边。
“让你们担心了。”李昂看着他们,静静道,接着他褪下上衣,扯去了包裹着左肩的白布,肩膀上箭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他的身体也没有大碍。
“殿下,该我们反击了,我们绝不能让叛逆的阴谋得逞。”李昂扔掉血迹早已干涸的白布,重新穿上衣服,走到了曹安民面前,右拳击在了胸膛上。
“放手去干吧,李千户!”曹安民还了李昂的军礼,他终于等到了这个强悍的铁血军人的回归。
“你打算怎么做?”曹安民看向了李昂,沉声问道,他从李昂的眼中看到了冰冷的杀意。
“去城外大营,杀假太子。”李昂答道,一脸的平静,声音里也不带丝毫的感情,可是却偏偏叫人心生寒意,好像是在对着一头等待着杀戮的凶兽。
曹安民听完李昂的话,眼里也露出了摄人的精光,他相信安西军是不会背叛的,只要杀了假太子,他就可以重新夺还军权,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地道,“还有曹少钦那个叛逆,孤绝不会放过他。”
地下室里,荀日照看着面沉似水的李昂和曹安民,将这几天河中情势说了出来,“龙骑军已经全面制压除米国之外的五国,六国国主都向大秦上表,表示愿意削去王爵。”
“不对劲。”曹安民摇起了头,让龙骑军制压六国的确是他的意思,他甚至被曹少钦骗去了一道调兵诏书,可是他绝不认为曹少钦会顺着他的意思那么干。
“太顺利了。”李昂在一旁静静道,“不过区区半个月而已,龙骑军就能制压六国王都,顺利得让人怀疑。日照,龙骑军撤离边境以后,波斯人有什么动静没有?”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听说龙骑军并没有全部撤离边境,而是留了一万人镇守各个军塞,如果波斯人入侵的话,就必须清除这些军塞,不然的话,一旦我军大举反扑,驻留军塞的龙骑军切断他们的粮道,他们会不战自溃,所以波斯人想要趁机进犯河中,不是那么容易。”荀日照答道。
“殿下,现在我们想再多也没用。”李昂忽地朝曹安民道,接着看向荀日照,“能送我们出城吗?”
“这几天,城内的搜索已经松弛了下来,要出城的话,并不是件难事。”荀日照点了点头,接着说起了城外的情形,“太子的仪仗还在大营中,守备很森严。”
“知道了。”李昂点了点头,朝荀日照吩咐道,“送我们出城以后,你立刻去宛州找总长,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
“喏。”荀日照应了一声后,离开了,他要去准备送李昂他们出城的事宜,尽管这几天城内的搜捕松懈了下来,可还是要小心行事。
“你觉得总长有问题吗?”等荀日照离开以后,曹安民忽地看向了李昂问道,眼睛里的光犹疑不定,心里异常矛盾,从他很小的时候起,总长就是他的老师,教过他不少的东西,他不想去怀疑总长,可是离开宛州以后,发生的这些事却让他不得不去怀疑总长,身为大秦所有秘密部队的最高指挥,总长不可能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他多少应该知道一些。
“总长是一个智者。”李昂答道,沉默了一下,接着他看着曹安民的眼睛说了起来,“我想不通总长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他没有理由对付您和陛下。”
听着李昂的话,曹安民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他需要好好静一下,或者像李昂说的那样,在所有的事情明朗前,他不该去随意怀疑任何一个人,因为那很有可能是敌人希望他们去这样想的。
在经历了伪装成大秦使团的叛逆刺杀国主的事情以后,米国的王都已经恢复了秩序,尽管城门口的盘查很严格,但实际上对米国王都的百姓影响并不大。
坐在马车里,曹安民透过车帘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忽地叹道,“不知道无知算不算是一种幸福,或许那样活着会比较轻松。”
“殿下不该有这样的感叹。”李昂也看向了车外街道上的人群,“他们和殿下您不同,他们希望在强者的庇佑下享受和平和幸福,知道的太多,对他们反而是种负担。”
“而且即使他们知道了,除了抱怨,他们什么都做不了。”李昂静静道,“这个世界需要秩序,而秩序永远是强者订的原因就在于此。”
就在李昂和曹安民有感而发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接着几名米国的士兵拉开了车帘,比照着通缉令上的人像比对着车里的李昂和曹安民他们,不过他们没有看出任何的不妥,荀日照手底下精于易容的人给他们化的妆可不是这些米国士兵能看出破绽的。
马车顺利地出了城,李昂和曹安民互相看了一眼,都是有些疑惑,在他们看来城中对他们的搜捕绝称不上森严,这让他们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可是他们也说不上为什么。
下了马车之后,李昂他们去了一处附近的树林藏身,而荀日照则是亲自去了宛州。进入树林,找了一处隐蔽处藏身以后,李昂让李存孝和元洛神护卫曹安民以后,他自己和李存智重新出了林子。
龙骑军驻扎的大营离李昂他们所在的密林大约十多里地,大营外是一望无际的平野。“斥候的数量很多,不知道晚上怎么样?”李昂看着平野上的龙骑军斥候队,自语了起来。
傍晚前,李昂和李存智回了树林,吃过干粮以后,李昂看向了曹安民,“晚上我和存智去大营,殿下留在这里,若是直到天明我们都没回来的话,你们立刻带殿下回长安。”
“听着,这是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看着想要开口的李存孝和元洛神,李昂沉声道,尽管他有把握进入大营中军帅帐,可是他必须未雨绸缪,做好万全的准备。
“是,义父(公子)。”元洛神和李存孝咬牙答应了下来,而一直沉默的曹安民按住了李昂的肩膀,“一定会成功的,你可是孤未来的总长。”
“多谢殿下厚爱,为了总长的位置,臣一定把事情办好。”李昂点了点头,朝曹安民一笑道。说完,他和李存智消失在了密林中。
皎洁的月光下,李昂和李存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下,疾走在黑暗的平野上,他们两个都是潜踪匿迹的好手,老练地避开了龙骑军的野外斥候,直接摸进了大营。
对李昂来说,要躲开那些巡逻的士兵并不难,棘手的是大秦军团驻扎的军营,在一些要害的营区布有暗哨,这些暗哨相当地麻烦,李昂只能希望这些暗哨的布置和他以前在马军那支龙骑军的队伍里见到的一样。
小心地穿越过前营之后,李昂和李存智松了一口气,在他们的前方,中军帅营已隐然可见,接下来他们只要想办法潜入中军帅营就行了。
“义父,让我去。”李存智看向李昂压低了声音道,他此时年不过十七,身子骨还未完全长开,再加上他是李严宗一手调教的得意弟子,这种事情他比李昂更适合些。
“小心些。”李昂点了点头,接着他看着李存智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前方。
李存智在阴影中小心地穿行着,他很谨慎,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停下来观望,毕竟现在他不是在那些蛮夷军队松散的军营里,而是大秦精锐部队的军营里,一个不慎,便是丧命或被擒的结局。
李昂隐身在黑暗中已经很久,李存智还是没有回来,他不由焦急了起来,不过中军帅营并没有动静,他知道李存智并没有被发现。又等了一会儿,就在李昂决定亲自潜入中军帅营的时候,李存智回来了。
“义父,不对劲,假太子不在中军帅营,我隐约听到了几个军官的交谈,假太子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回长安了。”李存智的面色凝重,他也知道事情似乎并不像他们想的那般简单。
“走。”李昂来不及细想,立刻便拉着李存智,往着营外而去,他不知道假太子回长安究竟是干什么,可是显而易见,那绝不是什么好事情,不然的话也不需要在这里竖着太子仪仗,掩人耳目。
半个时辰以后,李昂和李存智出了大营,在黑暗中走了一段路之后,李昂忽地拉住了李存智,两人停了下来。“义父,怎么了?”李存智看向李昂,见李昂面色凝重,不由心里一紧。
“小心,有人跟踪我们。”李昂在李存智耳畔轻声道,接着推开了他。这时夜空中响起了弩箭声,两人伏在了地上,躲开了黑暗中射来的弩箭。
弩箭声终于停了下来,接着轻细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曹少钦死人白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可怖,他身后的人,拔出了长刀,走向了地上一动不动的两团黑影。
看着忽地从地上暴起,刹那间杀死自己三名部下的黑影,曹少钦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就知道,这个叫李昂的年青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李昂没有带他的黑色斩马巨剑,而是借了元洛神双剑中的一柄长剑,虽说分量比他原来的黑色斩马巨剑轻了不少,可是却更加的轻捷,在使惯了黑色斩马巨剑的李昂手里,长剑在黑暗中快得可怕,几乎是几下功夫里,那些靠近李昂的黑衣死士已全部死掉,每个人不是被一剑封喉,就是一剑刺穿胸膛。
看着使剑的李昂,曹少钦不由有些后悔自己过于托大,没有带更多的人出来,不过是短短的几个照面里,他的手下已死的差不多。
李昂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脚边的尸体,他没想到他换了一柄轻剑之后,在这样的轻装近战里,他反而比使用黑色斩马巨剑更厉害。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黑色斩马巨剑是用在战场上的武器,面对身穿铠甲的士兵,他现在手里这柄轻薄的长剑就绝不像眼下那般好用了。
天上的风吹过,月光洒了下来,李昂和曹少钦对峙着,而他们边上,李存智的长刀在从最后一个黑衣死士的胸膛上拔出以后,他静静地站到了李昂身后。
“存智,退下。”李昂开口,声音平静,他相信老天是公平的,给了他现在的机会,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他一定要赢。
曹少钦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好对手难求,面前的年青人让他有一种会输的感觉,不过他并不在意。
“你完了,曹少钦。”李昂举起了长剑,指着面前的东厂督公,冷声道。
“只是说说狠话,可赢不了我。”曹少钦眼里精光一闪,面无表情地回敬道。
第二百零七章 大雷神刀剑术
月光下,两道冷电般的剑弧不断猛烈地交击着,发出着刺耳的金铁声。发力间,曹少钦格开了李昂的剑,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这个年青人,他本以为使用黑色斩马巨剑的李昂走的是刚猛凌厉的剑术路子,可是没想到他在使用长剑以后,不但速度力量惊人,在剑招的变化上更是令人吃惊的强。
“看起来,我要对你的武功重估了。”翻身后退间,看着直奔自己面门的一点寒芒,曹少钦手里的长剑竖起,挡住了李昂的刺击,一直没什么变化的眼神变得可怕起来,双手握住的长剑一别,震开了李昂的剑锋,疾劈了出去。
‘噗!’裂帛声里,李昂疾步后退,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曹少钦快得可怖的一剑,不过他的衣服仍旧是被长剑撕裂了。李昂后退折身,封挡住了曹少钦追击的剑斩之后,他知道若不是自己这次用的是元洛神的轻薄长剑,恐怕刚才就已经死在曹少钦的剑下了。
‘单打独斗和千万人的战场厮杀,果然不同!’李昂看着忽地停下,拂拭剑锋的曹少钦,目光忽地投向了手里的长剑,‘难怪那些江湖人从不喜欢用重兵器对敌,在这种较量里,只要稍慢一下,便是身死败亡之局。’单手握剑,李昂看向了曹少钦。
“不错的姿势,以你这个年纪,很难得!”曹少钦的手指拂过剑锋,在剑尖轻弹了一下,在剑锋的鸣声里,他出剑了,声音冷酷,“不过,还是赢不了我。”
全神贯注地盯着刺来的剑锋,李昂挥剑格出,不过就在剑锋快要碰撞的时候,曹少钦的长剑忽地消失了。在剑锋划过腰腹的刹那,李昂那恐怖的战场直觉让他躲开了曹少钦忽地下坠横削的剑锋。
后退的瞬间,李昂荡开了曹少钦的剑,接着足尖轻点,连退了数十步,不过曹少钦这次没有再像上次停下来,对他来讲,面前的李昂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威胁,能躲开他的必杀一剑,不管是不是侥幸,他都不能留下李昂这个祸害。
“存智,刀。”李昂封住曹少钦的长剑以后,忽地朝李存智喊道,接着双手握剑拼着两败俱伤,逼退了曹少钦。“义父!”翻身后退间,他左手接住了李存智抛出的长刀。
不愿和李昂同归于尽的曹少钦退后一步,稳下身形以后,看到了接住长刀的李昂,死人般苍白的脸色变了,“双手刀剑术。”曹少钦握紧了手里的长剑,双手刀剑术极其难练,他以前从未和练过双手刀剑术的人交过手。
李昂右手握剑,左手执刀,看向了曹少钦,“你是第一个见识这真正大雷神刀剑术的人。”
“大雷神刀剑术。”曹少钦的脸色变了,接着他大笑了起来,“大言不惭,大雷神剑诀到现在都没有人能真正练成,就凭你能使出大雷神的双手刀剑,哈哈哈哈哈哈哈!”
“死吧!”笑声忽止,曹少钦整个人挥剑扑向李昂,他要将这个宣称自己练成大雷神刀剑术的年青人杀掉,让他知道在他面前信口开河是什么下场。
半空中,曹少钦的剑锋再次诡异地消失了,不过这次李昂挡了下来。一连三剑都被挡下,曹少钦看着一脸冷酷的李昂,手里的剑挥刺更快。
“你所使的剑,只是靠着剑身的柔韧而造成那种诡异的剑迹而已。”连续封挡住曹少钦的剑势,李昂冷冷道,说破了曹少钦剑术的秘密。
“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曹少钦的声音森冷,他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了面前的李昂。
“破你的秘剑。”李昂忽地不再一味防守,而是双手刀剑齐开,向曹少钦展开了反击。单论剑术,李昂比曹少钦只差一线,但是这一线之差,足以让他落败,可是眼下不同,在识破曹少钦的秘剑以后,李昂的右手剑封住了曹少钦的攻击,而左手刀则使出了冉闵教他的大雷神刀法,压制住了曹少钦。
看着忽地双手刀剑齐出,杀得曹少钦不住后退的李昂,李存智不由想到了在城中,李昂一直安静地坐在黑暗中,不言不语。‘这刀剑术,就是义父那个时候……’就在李存智回想的时候,胜负已然分出。
看着被长刀撕裂的左臂,曹少钦看向面前用长刀抵着自己胸膛的李昂,死人白苍白的脸上狂乱了起来,他怎么可能输,忽地他右手腕抖动,被李昂右手长剑压住的剑锋猛地跳了起来,削向李昂。
看着做困兽之斗的曹少钦,李昂右手的剑缠住曹少钦剑锋的刹那,抵着他胸膛的左手长刀落下,切断了他握剑的手,接着刀剑顶在了他的胸膛和咽喉处。
曹少钦断腕处的血不断滴落,落在尘土中,让他本就死人般的脸色更加惨白。曹少钦没有去看地上被斩落的右手,只是看向了面前冷冷对着他的李昂,眼神中的狂乱平复了下来,静静道,“我本不该输的。”
“我以为你不会找那种可笑的借口,看起来我还是看错你了。”李昂摇着头,声音冰冷,“被从未见过的刀剑术扰乱心境,只说明你自己的功夫还不到家。”
听着李昂的话,曹少钦一怔,接着他自嘲地笑了起来,他居然被一个年青人给教训了,而且他还想不出该如何去反驳。最后曹少钦抬起了头,看向了李昂,“为什么不杀了我,想从我这里逼供吗?”
“我从没有想过能从你嘴里逼问出什么,不杀你,不过是要带你去见殿下而已。”说话间,李昂手里的刀剑忽地齐刺,刺在了曹少钦的肩膀处,废了他的两条手臂,接着将长刀还给了李存智。
树林中,曹安民并没有睡着,他一直都在等李昂回来,他身旁,李存孝和元洛神也静静地坐着,呆呆地看着烧着的火堆。忽地树林外响起了脚步声,三人神色一紧,便已戒备,直到李昂现身之后,才松了口气。
看着被李昂押着的曹少钦,曹安民看向了李昂,将大营里的情形告诉曹安民以后,李昂将曹少钦推倒在了曹安民面前,“此獠请殿下处置。”
“那个冒充孤的假货回长安干什么去了?”看着曹少钦,曹安民强自压下了心头怒意,只是冷声问道。
“他去杀您的父亲,殿下。”曹少钦抬起头,看着问话的曹安民,脸上的笑意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你这个叛逆。”曹安民只是略一思索,便想到了曹少钦的险恶用心,不由变色道,“说,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一把揪起曹少钦,曹安民怒吼了起来。
“殿下觉得我会说吗?”曹少钦看着眼睛里像是烧着熊熊大火的曹安民,声音缓慢,带着一种轻蔑。
“要是父皇出了什么事的话,孤诛你九族。”曹安民松开了曹少钦,一拳打在了他的腰腹,恨声道。
“咳,咳,咳!”曹少钦被曹安民一拳打得蜷缩在了地上,身子像弓起的虾子一样,吐出冲上喉咙的逆血以后,他大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曹安民道,“殿下好像忘了我也是宗室出身,诛我九族的话,殿下你也在其中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大笑的曹少钦,曹安民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打翻在地,“孤最后问你一次,那个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谁?”说着,曹安民拔出了腰间的横刀,抵在了地上曹少钦的胸膛处。
“殿下,你。”曹少钦顺着抵在胸膛的刀锋看向了一脸铁青的曹安民,摇头叹道,“还真是够傻的。”
曹少钦的表情凝滞住了,曹安民刺下了手里的横刀,刀锋贯穿了他的胸膛,血泉顺着刀锋涌了出来,曹少钦的嘴里也溢出了血,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出了一句让曹安民和李昂不明所以的话,“高长恭被我收买了,你们要小心他。”说完,他闭上了眼,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
看着死去的曹少钦,想着他最后那句话,曹安民和李昂沉默了下来,他们不明白曹少钦这算是什么意思,高长恭那天不是在秘道里亲自阻挡曹少钦,他应该是死了吧?
疑云在所有人的心头纠结,不知道过了多久,曹安民忽地抬起了头,看向李昂道,“我们回长安。”
李昂点了点头,不管曹少钦身后的那个人有什么阴谋,只要曹安民回到长安,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
翌日清晨,当高长恭和曹少钦的部下在树林里找到他的尸体时,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高长恭没有想到曹少钦居然会这样就死掉了,实在是太让他意外,捂着胸口,高长恭靠到了一旁的数上,寻找着机会。曹少钦带到米国的死士部下已经折损大半,只剩下他身旁这十几个人,他要想法子逃走。
看着从身旁走过的东厂死士,靠着树的高长恭猛地动了,他拔出了他腰间的长刀,斩飞了他的头颅,接着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快速地移动了起来,靠着自己的快刀,连斩数人。
当高长恭杀死最后一个东厂死士以后,他胸口的伤处已经崩裂,不过他顾不得处理,直接上了马,向着长安的方向去了,他不知道曹安民和李昂他们的情形,就只有尽快回长安,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家里的长辈。
米国与长安之间,相隔数千里,李昂相信就算假太子比他们早出发半个月,但是速度绝不如他们,毕竟他们一天之中有七个时辰是在赶路,路上他们已换了好几次马。
夜晚,李昂拿着水囊走到了曹安民身边,连日来这位大秦的太子没有叫过一声苦,让他也不由心生敬意。“殿下,喝些水,早点睡吧!”
“李卿,你说父皇他会不会有事?”接过水囊,曹安民看着李昂问道,现在他身旁能陪着他的也只有他了。
“陛下是个很厉害的人,臣想陛下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李昂答道,其实他心里也说不准,毕竟皇帝只有太子那么一个儿子,知道太子在米国出了事情,一定会放下戒备,那样的话,假太子就有机会刺杀皇帝。现在他只能希望皇帝身边许典(许褚和典韦后人)两家的近侍大将,如传闻中那般厉害了。
“父皇他那么厉害,我多担心了。”听着李昂的话,曹安民喝了几口水,笑着自语道,接着他将水囊递还给了李昂,“谢谢你。”
李昂没有说话,他接过水囊,看着沉沉睡去的曹安民,也靠在了背风的岩石上,看向了天上的星空,他想曹安民从小一定过得很艰辛,身为大秦的太子,他从小就要学着如何去做一个好皇帝,看上去很风光,可是在那世人羡慕的皇权之下,没人看到他付出的东西却是一个人一生中做宝贵的东西,比如童年,比如爱情。
李昂看向了身旁的睡着的元洛神和李存孝他们,不由叹了口气,他们还只是孩子,可是却要踏上战场,在自己以前那个世界里,他们这个年纪应该是无忧无虑的。想到这里,李昂摇起了头,他不该去想这些,他现在该想的是如何找出死去曹少钦的幕后主使,曹少钦死在了他的自信上,那天他若是一心要逃走的话,他绝留不下他,可是他太自信,最后被他的刀剑术所败,死在了曹安民手上。
就在李昂打算入睡的时候,他忽地感觉到了有人在附近,他轻轻地站了起来,而这时李存智也睁开了眼,“看着殿下他们。”李昂按住了李存智,接着拿着刀剑,身影没入了火光外的黑暗中。
第二百零八章 荀日照的猜测
黑暗中,李昂看到了高长恭,这个曾经如花一般的男子,现在脸色苍白得可怕。见李昂用一种戒备的目光看着自己,高长恭皱起了眉头,“曹少钦是你杀的?”
“是太子动的手,我只是把他带到太子面前。”李昂看着发问的高长恭,看向了他身后,“你还活着。”
“我的命比较大。”高长恭答道,接着他走向李昂,可是却被李昂喊住了。“曹少钦死的时候跟我们说,你已经被他收买,让我们小心你。”
“你相信他的话。”高长恭看着沉默的李昂,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只是他心里却被刺痛了。
“那天你一个人留在秘道里阻拦曹少钦,没人知道你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昂的声音平静,“要我相信你的话,我需要证据,你用什么来证明自己。”
‘哧!’高长恭拉下了自己的衣服,胸口处裂开的伤口渗着血,在惨白的月光下触目惊心。“这就是我的证据,曹少钦刺了我一剑,若不是我的心和常人不同长在右面,我早就是个死人。”
看着高长恭苍白却愤怒的脸,李昂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冷酷,“我怎么知道曹少钦是不是也知道你的这个秘密,你们只是做一场苦肉戏给我们看。”
“你到底要怎么才相信我?”高长恭几乎是咬着牙道,他没想到李昂一旦冷酷起来,居然这样可恶。
“把你知道的东西全告诉我,我自会分辨。”看着高长恭,李昂神色不变地道,现在的他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他的剑指向了高长恭。
高长恭看着李昂指向自己的剑锋,知道自己若是不能让他相信的话,他会成为一个死人,哪怕他是被冤枉的。
听着高长恭在米国王宫的经历,李昂的眉皱紧了,等高长恭说完以后,他开口问道,“你是说曹少钦要你让我们相信幕后的主使是太尉,而实际上他是无辜的。”
“曹少钦告诉我的就是这样。”高长恭看着李昂将信将疑的眼神,咬紧了牙齿,他是个骄傲的人,从小到大,他从没有被人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
“曹少钦为什么会相信你,把那些事情告诉你?”李昂继续在提问,仿佛面前的高长恭是个来卧底的犯人。
“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部下,知道吗?为了让他相信,我杀了他们。”高长恭嘶吼了起来,那被他亲手杀死的两名部下,是他这辈子也忘不了的噩梦。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可惜李昂并没有放过高长恭,继续冷酷地问道,握剑的手很稳,只要高长恭的答复让他觉得不可相信,他就会杀了他,哪怕杀错也无所谓。
“那天他追踪你们,一直没回来,他的手下带了我去找他,结果我们看到了他的尸体,我趁他们不防备,抢了一个人的刀,杀光了他们。”高长恭怒视着李昂,说着自己的经历,“我本想直接回长安,后来在几个买马的地方,知道了你们的消息。”
“李卿,把剑放下,孤相信他。”就在李昂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曹安民的声音在他身后远处响起。
“殿下。”看着身后走来的曹安民,李昂虽然放下了剑,可还是戒备着高长恭,尽管面前的高长恭身上的伤不是作假,可是他还是不放心。
“李卿,告诉孤,若是孤没来的话,你会怎么对付高卿家。”回到营地,坐在火堆旁之后,曹安民看向了李昂,他的声音威严,带着一丝压迫。
“臣会杀了他。”李昂答道,他知道不管曹安民和他的私交再好,在这种问题上,他还是越坦白越好,毕竟曹安民将是成为皇帝的人,他和曹安民的关系还是要靠他去维护。
“很好。”看着李昂,曹安民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他最喜欢的就是李昂绝不会骗他这一点,“换了孤在你的位置,孤也会和你一样,杀了高卿家。”曹安民静静地说着,看向了一旁的高长恭,“可是孤是太子,太子要有太子的胸襟,孤相信高卿家没有背叛孤和父皇。”
“殿下。”高长恭伏下了身体,曹安民在他最需要信任的时候,给了他信任,这样的恩情,不是他用语言就能表达心里感受的,他只能在心中发誓以后绝对会效忠太子。
李昂一直在一旁看着,这段时间里,曹安民变得越来越深沉,他相信曹安民以后绝对会是个好皇帝,但却不会是一个可以为了朋友付出一切的人,不过他也从未那么想过,他只求自保。
“太尉是孤的叔叔,虽然不经常见面,但是孤相信他绝不会叛变。”曹安民在高长恭起来以后,静静道,“曹少钦和他身后的逆贼,只是在玩‘虚虚实实’的把戏,孤绝不会上他们的当。”
李昂并没有说话,在这个时代并不存在三国的故事,可是他以前所在的世界里,三国演义里曹操兵败赤壁,诸葛亮来了一出‘实者实之,虚者虚之。’的把戏,大违兵法中的‘实者虚之,虚者实之。’,把曹操骗上了华容道,可惜最后关羽却放过了曹操,功亏一篑。
曹少钦很有可能也玩了一出‘实者实之,虚者虚之。’的把戏,而最终目的就是为那位太尉洗掉嫌疑。尽管心中这样想,可是李昂却没有说出来,毕竟曹安民已经在人前那样说了,他此时说出不同的推测,是种愚行。
高长恭睡下了,这几天他带伤追寻李昂和曹安民,身子也早已到了极限。等到其余人都睡下以后,曹安民找到了李昂,他刚才注意到了李昂的异样,似乎有些什么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见曹安民相询,李昂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曹安民,他相信曹安民会有自己的判断。“你说得也没错。”曹安民听完李昂所讲,点了点头,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他虽然说曹少钦玩的‘虚实’把戏自己并不在意,可是实际上他却头痛的很,他的叔叔,太尉曹氅究竟是奸是忠,他已然分不清楚。
“你觉得总长会是叛逆吗?”甩了甩头,曹安民岔开了话题,刚才和高长恭对话的时候,他曾听到高长恭对总长的怀疑,尽管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可是高长恭说的那些曹少钦在提到总长时的细微变化,都让他很在意。
“现在我们谁都不能相信,能相信的就只有自己。”李昂答道,看着曹安民道,“只要殿下回到长安,见到陛下,不论那些叛逆有什么阴谋,也无能为力。”李昂向来相信在绝对的实力之下,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
“你说的对,只要我见到父皇,就什么事情都不用怕。”曹安民点了点头,接着他看了眼漆黑的天空,朝李昂道,“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在宛州的安西都护府内,听着荀日照的回禀,总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没想到米国出了那么大的变故,“太子和李千户在一起,你确定殿下没事?”
“下官离开前,太子和李大人在一起,想来以李大人的能力,不会让太子出事。”荀日照答道。
“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联系?”听着荀日照的话,总长看向了他,目光凌厉,太子滞留米国王都半个多月,荀日照却没有派人送出半点消息,这让他很不高兴。
“这是李大人的命令。”荀日照面对着总长凌厉的目光,静静地答道,“而且下官也认为李大人的命令没有错,东厂叛变,还有假太子,李大人是出于殿下的安全才这样做的。”
“为了殿下的安全。”总长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却让人毛骨悚然,“他只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他这些年来的每一次功劳,都是兵行险招,靠运气搏来的。”总长拍着桌子咆哮道,“太子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安全可言,他居然还去夜探大营,若是他被擒的话,将置太子于何地。”
“大人,现在似乎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荀日照看着脸色铁青的总长,依旧是平静的样子,“李大人在路上遇到行刺太子的刺客以后,曾派人回宛州向您禀报,不知道您有没有派人去宛州。”
“我当然派人去,不过怕是遇到了那个假货。”总长的脸色难看得很,他第一次被人这么算计,自己派出的暗卫居然去护卫那个冒充太子的假货,简直是奇耻大辱。
“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荀日照看向了总长,在一旁静静地问道。
“曹少钦骗了太子的手书,调集了我们驻扎在边境的龙骑军,制压了六国王都,我必须弄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我会亲自去米国。”总长站了起来,“你立刻带你的人去找太子,护送太子回长安。”
“喏!”荀日照站了起来,有总长亲自去河中坐镇,他不需要担心什么,不过让他去找太子,他可不敢肯定,毕竟河中到长安那么大的地方,若是李昂为了安全起见,一行人隐藏行迹,他绝对找不到他们。
宛州城内的一座大宅里,荀日照找到了李严宗,李昂去米国时,让李严宗带着骁果营他们一直留在宛州继续训练,没有让他们去河中。
“你说什么,图勒和存霸他们都死了?”听到荀日照带来的噩耗,李严宗的表情呆滞了,十三太保中他虽然只把李存智当成自己的亲传弟子,可是其他人也喊他一声师父,还有图勒,自从跟随李昂以后,他和图勒,崔斯特,岑籍就一直像是兄弟一样,现在他们都死了,他实在接受不了。
过了很久,李严宗才抬起头,看向荀日照道,“主上他,他没有事情吧?”
“大人没事,只是因为图勒他们的死……”荀日照没有说下去,他知道李严宗明白他的意思。
“主上他一定很觉得这都是他的错,他一定把所有的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李严宗自语着,接着他看向荀日照问道,“主上可是有命令让您带给我?”
“大人要你带‘破军(孤儿军和特殊汉人部队以及部分江湖人的混编部队,军堂正式颁发的军号)’回长安,和两位夫人一起去城外镖局待命。”荀日照沉声道,李昂的意思他明白,若是太子万一出了什么事,祸及家人的话,他就要李严宗带着风四娘他们去外国,不管哪里,只要能活下来就行,不过这一重意思他不会告诉李严宗。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让‘破军’做准备。”李严宗起了身,朝荀日照行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长安,究竟会发生什么事?”等李严宗退出,荀日照闭上了眼,他想到了让自己外出历练的祖父,想到当初那闹剧一样的抢婚,他忽地觉得祖父让他离开长安,或许不只是要磨练他那么简单。
“曹少钦,东厂。”荀日照自语着,他当然知道东厂是干什么的,东厂真正的职责是替宗室监察世家,换句话说东厂是宗室所掌握,曹少钦的叛变,足以说明宗室里有人参与了进去,而且地位还不低,大秦真正的势力,可不是朝堂上那么简单的,内阁,三省六部不过是些棋子罢了,左右大秦的只是宗室和世家而已。
荀日照不由想到了三十年前,现在的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曾遇到刺杀,那一次倒下的是长安如日中天的镇国公夏侯本家,想到这里,荀日照不由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居然怀疑现在发生的事情和三十年前一样,都预示着某大世家将被打倒。
“这怎么可能?”荀日照摇着头,自语着吹熄了烛火,顿时房间里变得一片漆黑。
第二百零九章
敦煌,河西走廊的大城,在汉帝国时期,曾是汉朝向西域彰显武功的所在,而现在,它是整个河西地区最繁华的城池。走在大街上,李昂无暇去感慨敦煌的盛荣,问了几个行人之后,他带着李存智直接到了敦煌城中最大的马市,他们从河中赶回,路上换的几批马早已不堪驱策。
“我要最好的马匹,价钱不是问题。”直接找到马市里最大的一家马行,李昂单刀直入地和掌柜的谈起了生意,“记得我要的是能跑长路的好马,普通的货色就算了。”
看着易容成一名中年人的李昂,掌管的堆着笑,像这样豪爽的客人可不常见,“不知道客官要多少匹马?”普通的骑乘马匹,他这里要多少有多少,可是像李昂要的那种马,显而易见是轻骑兵用的好马。
“十五匹。”李昂开口答道,让马行的掌柜的吓了一跳,十五匹的轻骑兵用好马,这可不是小生意,而且现在这样的马匹属于朝廷征买的马匹,眼下不比往日,重新上台的法家派系官员可不会像原来的儒家官员那么好说话,一旦被发现,这可是不轻的罪名。
看着掌柜的面色,李昂皱了皱眉,他知道掌柜在想什么,大秦现在在大规模的扩军,除了军马场的马匹之外,也大量向民间的马行购买好马,私底下他们一两匹的生意可以做做,可是他要的数目不小,若是被人去告官的话,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法家的官员会毫不留情地依律办事。
李昂沉吟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了军牌,压低了声音道,“我们有秘密军务在身,耽误不得,麻烦贵行尽快办妥。”说完,李昂从掌柜手里拿回了自己的军牌。
“是,大……客官。”掌柜的声音有些发虚,这半年里头,为着买马的事情,他没少和军队里的人打交道,自然认得李昂的军牌是长安都护府黑骑军,而且还是个千户大人。
“放心,钱我不会少你,不过马一定不能差。”李昂从怀里摸出了一张一千金铢的飞钱大票,摆到了柜上,“明天我来取马,这些权且算做定金。”说完带着李存智离开了。
直到李昂和李存智消失在人群中,掌柜的才回过神来,拿起了柜上李昂留下的飞钱,大秦票号开出的飞钱,大秦各地的大城里都有兑换的地方,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收好飞钱,掌柜的跑进了马行内,他得把这事跟自己的东家交代一下。
敦煌城内的客栈里,李昂见到了曹安民,半个月的赶路,让这位大秦的太子爷消瘦了不少,不过却显得更加的精神。“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见李昂回来,曹安民抬头问道。
“应该没问题!”李昂答道,尽管他要的马匹数量有些多,可是以那家马行的规模,十五匹轻骑兵用战马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他并没有留下联系的地址。
“那就好。”曹安民点了点头,等李昂坐下以后,不由看向了自己的双腿,“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不过这种程度,就已经……”连续的骑马赶路,让曹安民大腿内侧满是伤痕,连走路都很困难。
“殿下太苛求自己了,换了一般人早就坚持不住了。”李昂并没有恭维曹安民,对平时只是骑马打猎,习练马战的曹安民来讲,眼下这种连续的马上行军,不是普通士兵能经受住的。
“殿下现在还是好好的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赶路。”扶曹安民上床之后,李昂走到了房间外,结果遇到了高长恭,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高长恭似乎总是有些回避他,不过这一次,高长恭没有避开他。
“我们必须修整,殿下他和我们不一样。”高长恭看着李昂,静静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是希望能在敦煌多停留几天。”
“不行。”李昂一口回绝了高长恭,“我们没有时间去修整,我们必须赶在对陛下的刺杀发动前,回到长安,否则的话,殿下他这些日子受的苦就没有任何意义。”
“你。”看着冷酷的李昂,高长恭无语,他不知道李昂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可以这样的冷静,冷静得让人讨厌,可是有这样一个人在,却又让人可以安心,不用去担心去什么。
“听着,我们的根本是殿下,若是殿下还没回长安,就先垮了,我们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高长恭拦在了李昂身前,沉声道,“说实话,那天晚上被你那样怀疑,我一开始的确很讨厌你,可是冷静下来,我知道换了我那时处在你的位置上,我也会那样做,所以我不希望因为那件事破坏我们之间的同僚关系,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说完,高长恭转过了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若是可以的话,我也想让殿下他多休息一下,可是我们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李昂看着高长恭的背影,开口道,接着他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客栈。
翌日清晨,李昂带着李存智到了马行,大老远他们就看到了掌柜,似乎正在等他们。“客官,您要的马已经准备好了。”掌柜看到李昂,堆着笑,让人牵出了马,每一匹都毛色光滑,都上了膘,适合赶路。
“还差多少钱?”李昂并不了解马市的行情,直接开口道,反正他无意讨价还价,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他不会计较,事实上他相信在自己露出过军牌以后,掌柜的不敢糊弄他。
“按照市价,这都是一百金铢的好马,客官只需再付五百金铢就行。”掌柜笑道,既然东家发话,这单生意接,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付过余款之后,李昂也不多说,和李存智牵着马直接回了客栈,他没有听高长恭的,让曹安民多休息几天。“殿下,请穿上这个。”在曹安民上马前,李昂拿出了一副绑在大腿内侧的软皮甲,内里是软垫,可以最大限度的让骑马的人大腿内侧少受摩擦之苦。
“谢谢你。”曹安民看着李昂,接过了李昂递来的绑腿,自己绑在了大腿内侧,接着翻身上马。
“你昨天晚上出去,就是弄这个东西吗?”高长恭走到了李昂身边,看着不远处的曹安民问道。李昂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马,“赶路要紧。”说完,已是策马往城门去了。
“真是个口不对心的人啊!”高长恭自语着笑了起来,原本内心对李昂的一些怨气消失得无影无踪,翻身上马,高长恭打马追向了李昂他们。
半个多月后,李昂终于带着曹安民回到了长安,看着远处宏伟的城墙,李昂看着身旁一脸忧色的曹安民道,“殿下不必太担心,我想我们一定能赶在叛逆之前回宫的。”
“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假太子的行踪,这一点我很担心。”曹安民看着近了的长安城皱眉道。
半个时辰以后,一行人进了长安城,由于城内不能策马奔驰,李昂他们只有下马步行,一行人走向了皇城所在的方向。
皇城前,李昂留下了元洛神和李存智,李存孝三人,将他们带到了僻静地方,“若是我天黑之前,没有派人出来,你们立刻去城外,告诉严宗,让他带你们走,去国外,罗马也好,阿未利亚(非洲)也好,总是不要待在大秦。”
“义父(公子)”李存孝三人看向了李昂,接着他们被李昂一脸的肃然吓住了,他们从没见过李昂这个样子,在那威压的目光下,他们最后点了点头。
见元洛神他们点头,李昂笑了笑,走向了曹安民,“让殿下见笑了,臣只是太在意自己的家人。”
“我明白。”曹安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最后只是拍了拍李昂的肩膀,接着走向了宫门口。看着走来的三人,守卫宫门的士兵喊住了他们,“来人止步。”
李昂扯去了身上的斗篷,露出了一身黑色的军服,他摸出了自己的军牌扔给了守卫宫门的士兵,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黑槊龙骧卫千户李昂。”
“他们是?”验过李昂的军牌,宫门口的士兵看向了他身旁的高长恭和曹安民,黑槊龙骧卫作为天子门生,可以随时入宫求见皇帝,可是其他人就不行了。
“事关机密,你们无权知晓。”高长恭的军牌早已被死掉的曹少钦搜去,而曹安民身上除了一枚白虎节堂的都尉军牌外,没有其他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李昂无视宫门口的士兵询问,直接带着曹安民和高长恭闯宫而入。“对不起,我等职责所在,不能放他们两个入宫。”守卫宫门的士兵围住了李昂他们。
看着执戟围住自己的羽林卫,李昂沉声道,“你们替我通传黑骑营的郭怒将军,就说我有要事见陛下。”李昂知道自己若是硬闯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守卫宫门的羽林卫可不是普通士兵。
“我们会痛禀的,请李大人稍候。”见李昂最后没有硬闯,那掌管羽林卫的都尉也松了口气,直接派士兵去内宫向郭怒禀报了。
等在原地,李昂看向了那名羽林都尉,开口问道,“这几天可有你们不认识的人进宫?”
“方才有一队人马进宫,打得是太子的仪仗。”那羽林卫的都尉答道,他也有些奇怪那队人马,不过他们的印信齐全,他也没有多加注意。
“让孤进去,孤才是太子。”听到假太子已然进宫,曹安民急了起来,不顾一切就要往里闯。
“殿下,请忍耐一下。”李昂和高长恭同时按住了曹安民,而那些羽林卫则是戒备地看向了他们,毕竟刚才太子的仪仗才入宫,现在就冒出一个自称孤的人,这实在是惹人怀疑。
就在羽林卫打算擒下李昂三人时,他们身后马蹄声响了起来,来的正是郭怒,他在看到李昂的军牌,就知道事情不对,李昂现在应该在河中,怎么回突然回长安,所以他立时赶了过来。
看到郭怒,李昂松了口气,这时郭怒已经到了他们面前,从马上跳下,他看到了曹安民,愣了愣,他便回过了神,立时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接着他看向了李昂。
“刚刚进宫的是假太子,他要行刺陛下。”李昂来不及细说,只是说了最重要的,“快带我们去见陛下。”
郭怒听了,神色剧变,立时朝身后的人喊道,“你们三个下马,其他人立刻去通禀高将军,让他立刻带兵去御书房,你们去敲景阳钟。”
翻身上了黑骑士的马,李昂三人随着郭怒直闯内宫,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羽林卫敲响的景阳钟。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听到了殿外响起的钟声,不由眉头一皱,这时地上跪着的假太子猛地暴起,袖子里闪着幽蓝光芒的小刀刺向了皇帝。
“你!”猝不及防之下,皇帝挥起的手被刀锋划破,而一直隐在皇帝身后阴影里的两名近侍大将,挡在了皇帝面前,就在这时,御书房外响起了郭怒的声音,“全都给本将让开。”
“抓活的。”书房内,皇帝看着出手的许满,典悍这两个护卫了自己三十年的大将,高喊道,在假太子出手的刹那,他就知道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儿子。
不过出乎皇帝意料之外,假太子在许满和典悍出手的刹那,手里握着的小刀刺进了自己的喉咙,自尽身亡,这时御书房的门被撞开,曹安民和李昂冲了进来。
“父皇。”看到捂着手的皇帝,曹安民的脸色猛地变了,“刀上有毒,快宣太医,快啊!”曹安民嘶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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