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钱庄为引腾转挪


  忙着压价收购帛的武雨看着大唐钱庄贴出来的告示傻了。
  对于帛的兑换,钱庄给出的竟然仅仅只有原来价值的八成,曾经一匹值二百文的帛如今在钱庄直接兑换出来只能得到一百六十文。
  想要不贬值,那必须得一次性存上五年才可以,五年时间没到,只要提出来就会变成八成的价值。
  武风也没有闲心去管碧海银沙的事情了,匆匆找到武雨,两个人开始研究起来。
  “哥,张小宝是不是病了?帛一直都是用来作为货币的,他突然让帛的价值减少,那么多手上有帛的人能干?这相当于直接让有帛的人赔掉百分之二十的钱,商品的利润又能有多少?”
  武雨如今也知道不少事情,稍微一分析就知道钱庄的弊端在哪里,照钱庄的告示来做的话,那大唐很容易乱起来。
  武风点头表示明白,眼睛眨动几下,突然高兴地说道:“或许张小宝已经不再考虑百姓的生活了,正好找他的麻烦,如今可没有人还能护着他,即便是皇上也不成。”
  “对,让娘娘去找他麻烦,哎呀,我那边还在用钱压价收帛呢,九成的价钱,不好,现钱没了。”
  武雨正高兴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好不容易筹集到的钱还在收帛,如今钱庄要用八成的价钱来收,他的钱岂不是眨眼就没?
  ……
  知道大唐钱庄的告示,武惠妃高兴了,机会,机会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张小宝和王鹃向来行事缜密,这下出漏洞了。
  不是一直说所做的事情为百姓着想么?钱庄压价收帛该如何解释?
  很快,武惠妃找到了自己这边的大臣,准备弹劾张小宝,以扰乱大唐经济,毁国之基的罪名来弹劾,一旦弹劾成功,即便张小宝不死,也要掉成皮。
  武惠妃与同样等待机会的张说几乎是不谋而合,私下里商议一番,决定在翌日早朝的时候发动攻击。
  “皇后,不好啦,出大事啦,大唐钱庄出岔子啦。”刚刚得到消息的小竹气喘吁吁地找到了王皇后,胸口不停起伏地对着王皇后一断一续地说起来。
  听过小竹的话,王皇后再也无法保持平静,脸色变了变,说道:“小宝怎么能出这样的主意?想把自己往火坑中推?难道有人陷害小宝?快,快去找高力士。”
  在很多人或高兴或着急的时候,李隆基却非常平静的在与高力士下棋,眼看着高力士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李隆基用手轻捻着一枚棋子,说道:“从今年秋收开始,百姓穿衣就不难了。”
  高力士努力地想着棋局,还要应付李隆基的话,皱起眉头把黑子随便放了个地方,擦擦额头上的汗,回道:“陛下所言不差,臣估计明日一早便有很多人会弹劾小宝,陛下还是快些放出消息的好。”
  “不急,小宝心中可是说了,一定等众臣弹劾完才能动手,太早了会有人故意作对,这一步本来是难走,结果有了钱庄的告示,反而顺利了。”
  李隆基落下一子,继续逼迫高力士的防守,轻松地说道。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正如高力士和李隆基猜测的那样,御史台的人和中书令的人同时弹劾张小宝。
  有说张小宝不应该继续管钱庄的,有说他想要误国误民的,更有的直接说他是想要动摇大唐的根基。
  此时已经没有人在为张小宝说话了,李隆基坐在上面,看着两边台阶的众臣或是沉默不语,或是与身边的人小声交流,或是跟着御史台和中书令一同弹劾张小宝,脸上始终是那副平静的样子。
  直到有的人说累了,有的人腿站麻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皇上的态度似乎有问题。
  一直没出声,准备等别人说的差不多,皇上开始生气,然后再站出来给张小宝罗列罪名的张说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想了想,终于是站出来对着李隆基说道:“陛下,大唐钱庄执事张小宝是不是还有其他手段未曾用出?货币乃是民生大事,不可不查。”
  张说的话一说出来,御史台的人和中书令的人开始面面相觑,啥意思?不是说好了大家一起弹劾张小宝么?怎么当头的开始变卦了?
  李隆基就等着别人问呢,不然如何显示他的能耐,颔首示意张说退回去,这才张开龙口。
  “大唐钱庄八成收帛,和货币经济有什么关系?朕又不是不允许用帛来当钱,不存钱庄便可,买卖仍在,莫非钱庄贴出告示说一成的价钱收帛,也有人抢着往里存?”
  众臣听了之后觉得很有道理,可为什么这个道理感觉上站不住脚呢?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没错,钱庄低价收帛,可以不存呀,又没有人逼着谁存,但事情绝对不应如此简单,诶?咋回事儿?
  张说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懵在那里。
  这时回到朝中的李林甫站了出来,对李隆基说道:“陛下,一者,钱庄乃名大唐,百姓尽知,凡钱庄之财,多归朝廷,钱庄之告,自代朝廷而发,民不知圣言,只为陛下断。
  二者,交易乃四六钱帛分,钱庄之便为远存近取,然,帛之价廉,易市可有帛存焉?帛之不存,何买卖乎?遂贱,离市之币矣,只成货,或民乱。”
  其他想要弹劾张小宝的人一听,恍然,对呀,钱庄的名叫大唐,别人都知道这个大唐钱庄是归朝廷管的,钱庄的告示不就是皇上的意思吗?怎么可以给分开。
  还有不往钱庄存帛,那有帛的人帛会剩下来,只把钱存到这边的钱庄,再到需要的地方去取,一直都是四成帛,六成钱搭配着来的,帛剩下了,还怎么和别人交易?大家都不要帛了,价钱会更贱。
  估计用不上多长的时间,帛就不能作为货币,而是变成了寻常的布来买卖,弄不好百姓就乱了。
  终于是找到问题所在了,想要弹劾张小宝的人又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本来忽悠众臣的李隆基见有聪明人冒出来,也不以为意,顺着李林甫的话说道:“卿所言极是,朕也知道,故此,想收帛以充国库,五年为期,于钱庄不同处是朕给利钱,每月每缗利一分,满五年归还,众卿以为然否?”
  “陛下可是要借钱于民?”张说又站出来问道。
  “非也,朕是用钱予民,如今国库充盈,待五年后更多,还钱于民,藏富于民,民富则体健,体健则国强。”
  李隆基是说什么也不承认他想借国债,并且要把收上来的帛卖到周边国家去换人家的好资源,取消帛这东西当货币。
  张说想想觉得也是,国库如今不缺钱,用不着骗百姓的钱过来,但这其中有个问题,于是又说道:“陛下,每缗每月一分利,一年最少一成二分,或一成三分,五年乃是最少六成利,国库可有那么多钱拿?”
  “以钱生钱,又不是总放在国库当中,可向周边国家买来货物,只要赚的比五年后给的多就行。”
  李隆基解释了这个问题,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货币是会逐渐贬值的,生产力越是发展,奢侈品的价格就越高,到时货币的价钱也就会跟着浮动,大的趋势便是贬值。
  随着货物的增加百姓收入同样也会提高,可以把贬值掉的货币价值给平衡,但这个国债却是真的占便宜了。
  尤其是那个新缘岛,岛子不小,从张小宝和去过的商人口中得知,那边有很多好东西,但当地的人生活用品方面却非常的差,尤其是衣服和睡觉的床什么的,当地部落的头头,为了一件漂亮的衣服,可以派一百个人给白干一个月的活,在大唐哪有这好事儿?
  听着李隆基的话,方才弹劾张小宝的人说不出话了,张说有点不甘心,正要继续争取一下让皇上处罚张小宝的时候,李隆基又开口了。
  “纸币印制不能放在积利州,需移至京城,众卿以为何人来管为好?”
  印钱?
  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两个字的可不仅仅是弹劾张小宝的人,所有的人全都集中了精神。
  谁都想要占上一份,结果张小宝就被人选择性地遗忘了,连张说都没有心思继续放在张小宝的身上。
  一番争夺,最后快要下朝的时候终于达成了一个平衡,中书令主导,户部来做,兵部派人守卫,刑部制订惩罚,礼部琢磨以后改进时合乎礼节的图案,工部提供设备,吏部给安排官职。
  等着众人下朝回自己的部门的时候,发现谁也没占到什么便宜,相互管着,想要从中印点私钱根本不可能。
  很快,朝廷的告示也用八百里急报送到了各地官府,让人贴出来。
  规定一个时间,四个月,只有四个月的时间朝廷会收帛,四个月一个过就不收了,催着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手中的帛清理掉。
  武雨又傻了。


第四百零一章 大海蓝蓝有船来
  对于百姓来说,帛是否用来交换并不重要,他们平时根本接触不到需要用帛来当货币的机会。
  受到冲击最大的人则是那些个商人,眼看着帛要从货币的地位下降到寻常的货物,一部分经营买卖利润不大的商人盘算过后,发现还是借给朝廷合算,五年下来就是六成的利钱。
  货币流通比较快的商人不愿意要那六成利,五年的时间,对他们来说一千贯可以赚到三千贯了,那是二倍的钱,忍痛卖换给了钱庄。
  武雨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等他的命令传达到地方的时候,所有的现钱却全被换成了帛,均价是一百八十文收一匹的帛,九成。
  外面的天非常晴朗,用万里无云来形容也并不为过,武雨和武风的心情却好像是阴雨天一般。
  “哥,咋办?”武雨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样无力,自己等人带着小小的算计忙碌的时候,张小宝一个决策下来,大势变不可阻挡。
  他算是看明白了,张小宝从开始就不曾把自己等人当成对手。
  比起武雨来,武风更加体会到张小宝的厉害之处,人家布局的时候可谓是云淡风轻,想要与之较量,最后发现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面对着武雨询问的目光,说道:“跟娘娘说,收手吧,经济上别指望能够打败张小宝,那是神仙一样的存在,不是我等凡人可以较量的。”
  “哥,我就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听张小宝的话?朝廷收上去那么多的帛,难道不怕出事儿?那帛可是会坏的。”
  武雨不服气,认为是皇上偏向张小宝,为了张小宝宁愿让国库遭受损失。
  武风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圣上怎么会为了帮张小宝而帮?你又不是不知道张王两家行事的手段?那么多的资料你不曾看过?他们两家做起事情从来都是先布局,只有时机成熟了才会动手。
  莫说是你,朝中大臣无数,谁敢说能看清楚张王两家在开始运作的时候想要干什么?当初的三水县是怎么从中县成上县的?最先一件件事情全是独立的,有的是赚钱,有的是为了名声。
  结果呢?八手连推,一下子就把三水县的地位给抬高,你我的能耐还不够,不要去揣摩人家的心思,真想去接触,大富翁顶级排行榜你打败宋静功,或许能够略窥一二。”
  武雨低着头,最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哥,我累了,去睡觉,你跟娘娘说吧,顶级排行榜第一我不指望了,那不是游戏,那是真正的商战,连政治都涉及到了,我睡了。”
  ……
  “可以了,再给松漠都督府送一次东西就可以停下来,最后一次应该送各种的工具,冶炼中不合格的钢材,让人打造成各种生活用所用的家什给那边送去。”
  张小宝看着从松漠都督府传回来的情报,对等候在门口的人吩咐。
  待来人领命离开,王鹃眼圈黑黑地凑过来“小宝,人我是派出去了,至于最后能不能到达北美洲就不能肯定,其实最好是派出去零号队的人,现在的北美洲可没有什么公路。
  那里的丛林,那里的各种野兽,派出的人的未必可以达到要求,一千人,最后能够给我剩下一百人我就知足了,你说松漠都督府的人真的会生出反对可突于的心么?”
  “一会儿你去休息,我带小贝他们去海边玩,不要担心那一千人,北美洲那边的丛林是危险,可人会学习,死掉一部分人,自然能够明白更多的事情。”
  张小宝翻找出自己的泳裤,看向桌子上并不是太工整的世界地图,眼中满是坚定的神色,看着王鹃的黑眼圈说道。
  见王鹃还是那副忧愁的模样,又道:“说实话,我也不愿意进到原始丛林当中,没有把握可以在那样的地方轻松地活下来,瘴气,毒草,虫蛇,野兽,无论是三角洲,还是贝雷帽,或阿尔法,谁敢保证说能够平安地回来?”
  “你说的那三个我不承认是最厉害的,有比他们更厉害的。”王鹃反驳道。
  “我知道你想说中国的特种部队,其实都是一样的,厉害的人不受地域国家限制,不过在那种地方,你那霸王花是一点用都没有,一千人过去是探个路,没指望他们从北美洲一口气打到南美洲。
  他们走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给他们带上不少的好东西了么?只要他们能够和当地的土著联系上,相信他们的成活率会很高,你睡吧,我走了。”
  张小宝不愿意和王鹃争论这种没有确定的事情,把王鹃给抱到床上,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
  看着张小宝的身影到了门口,王鹃使劲地闭着眼睛,不满地嘟囔道:“霸王花能管着你就行,哼!”
  今天是张小宝带着弟弟妹妹们举行沙滩炊饮的日子,每半个月一次,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可以在海中游玩了。
  积利州这边的好沙滩不少,张小宝没打算带弟弟妹妹们去他那个时候的破星海公园的位置去玩,那边的破地方一不小心就能被石头划破。
  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印象,张小宝对那个公园的态度一点都不好,没有小鱼,小螃蟹也少,天上更是看不到什么海鸟,进到水中就会感受到石头的锋利,一群群的人拥挤在那里跟浴池似的,还不让烧烤。
  当然,张小宝就去过一次,考察具体地形去的,为了诈骗,忍了。
  这回不一样,整个积利州都归他管,当然要选最好的去处。
  小贝等人早就准备妥当了,每个人都背了一个大包,兴致勃勃的样子,半个月一次的机会他们非常珍惜。
  还总抱怨少,他们从来不去想半个月一次,一次就是四、五天,也就是说一个月的三分之一时间都用在这方面了。
  前半个月去了一次海边,水还比较凉,结果小贝等人没有下去游多长时间,显得非常遗憾,如今暖和了,决定要好好玩一回。
  于是,小贝等人为了自己的护卫,在州府的周围找了一百来个八岁到十岁的男孩子,想要让他们加入到自己家,成为自己的护卫。
  一百来个小孩子还无法理解护卫的真正含义,带着好奇的心思站成直直一道弯的队伍,等待着启程。
  是的,直直的一道弯,至少在小海的眼中是这样,他把弧线给分成了一段段的直线,按照他还不曾接触的高等数学来理解,这就是极限。
  此时积利州的路比张小宝和王鹃刚刚到来时好了许多,不用刻意去修,有人的地方,自然需要交流,百姓们自己就想办法把路给修通。
  一帮小家伙们徒步前进,小腿紧倒腾,张小宝也跟在旁边小跑着,孩子的最大优势就在于体力恢复非常快。
  别看大人的毅力比小孩子厉害,可身体毕竟比不了成长中的孩子,一天下来,小孩子累了只要吃顿饭,稍微休息一会儿,马上又可以上路,大人会感觉到腰酸、背痛、腿麻。
  星月相伴的时候,小贝等人最里还着苦的终于是来到了海边。
  等留守在海边的军队帮忙扎起帐篷,点燃火堆之后,这才兴奋地聚集到一起,戴上厚厚的手套,把一只只由军人捕上来的大虾放在铁网上烤。
  “张良,给我烤只虾。”小贝来到一个男孩子的旁边吩咐道。
  “凭什么?我叫李良,不叫张良。”被吩咐的孩子明显不给小贝面子。
  “你是我护卫啊,张家的护卫当然要姓张,护卫应该做这样的事情。”小贝认真的对李良解释。
  “那我不做你护卫了。”李良马上反悔。
  小贝嘟起嘴,“就知道你靠不住,小远,给我烤只虾。”
  “为啥?”离着不远的小远疑惑不已。
  “就因为我想吃。”小贝的理由非常充分。
  “切,远之怨,近之则不孙。”小远回了一句。
  小贝的眼睛马上瞪起来“你说谁是小人呢?”
  “没说你是小人,说你是女人呢。”
  “哥,你给我准备绳子,我要做绊马索。”小贝对着坐在一旁的张小宝喊道。
  “小贝,我看不起你,你除了能拿这个吓唬我,你还有什么本事?当我怕你不成?”小远麻利地把一只刚刚烤好的虾用镊子拿起来朝小贝走近。
  “没放盐吧?我只喜欢吃原味的。”
  “没,就是原味的。”
  “哥,别拿绳子了,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
  太阳跳出了海面,水有点凉的时候,小贝已经蹦到了水中,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有驻扎在这里的军人保护。
  深吸一口气,小贝脑袋一低,手脚并用地钻到了水中,没过一会儿,露出头来时两只手各抓着两个贝壳。
  看了眼在岸边不敢下水的人,忿忿地嘟囔道:“护卫真是靠不住啊,摸个贝也吓成这样,我自己来,等我找到更好的护卫的,全都淘汰掉。”
  被小贝等人找来的当地的孩子还不懂护卫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有的地方的孩子早就把护卫的概念牢记在心中。
  跟着来到海边的一百多个孩子,大部分都不会游泳,只有十几个下过水的,水性还不是那么好。
  指望不上别人的小贝等人只好自己跳下去捞贝壳。
  一个用木头制成的盒子下面加一个坠子,放到海面上随着海浪不停地起伏,小贝一帮小家伙们就围着各自的盒子不停地潜水和浮起,让岸上的一群小孩子们又惊讶又佩服。
  张小宝看着弟弟妹妹们,做好了随时去救援的准备。
  当水温一点点上升,岸上的一百来个孩子也跳到浅水的地方扑腾的时候,海平面上出现了一条大船,由一个黑点逐渐变大。
  在船舷边聚集了六十个十来岁的孩子,一个个的显得非常壮实,身上船着同样颜色,同样样式的衣服,在衣服的胸口处绣有一个稻苗的图案,稻苗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拿着宝剑,身上穿有盔甲,头上还戴着个头盔。


第四百零二章 双烟同升烽火台
  当小贝等人捞够了贝壳准备上岸烤着吃的时候,载着孩子的船也在岸上的众人眼中清晰起来。
  “哎……哪来的船?”小贝甩着手上的水,疑惑地看着船问道。
  如果不是船上打着自己家的旗帜的话,她真以为是有人趁着他们过来游玩的时候要偷袭。
  同样跟着上岸的张小宝笑了笑,也不说话,直到船离得更近了,无法继续向前靠拢,放出小船的载着孩子们的时候,小贝等人这才看清楚对方的大概年岁和身上船的衣服。
  “哥,哪来的护卫,好小哦。”小贝惊讶地张着小嘴,拉拉张小宝的手询问道。
  “不小了,更小的都当上官,十岁的护卫怎么会小?”张小宝摸摸小贝的脑袋挤挤眼睛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哥,你要的护卫也太小了点。”小贝无奈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张小宝又一次闭口不言。
  旁边的小远晃动两下脑袋,突然露出了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对小贝说道:“恩哼!这个护卫嘛,我清楚的。”
  “你清楚?快跟我说说。”小贝伸抽捅了捅小远。
  “哎呀,我的手刚才在水中碰到硬东西了,一会儿不能靠贝壳,谁帮我烤一下呢。”小远满脸痛苦的神色,伸出手来在自己的眼前晃动。
  小贝嘟着嘴儿,嘟囔道:“我哥哥帮你烤,快说。”
  “我就喜欢吃小贝烤的,别人烤的不吃,怎么办呢?”小远扭头看着小贝问道。
  “你先说,说完了我看看是否给你烤。”小贝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与小远开始谈判。
  “忘了,没人答应下来,我的脑袋就不好用。”小远摇摇头。
  “我给你烤,烤贝壳是吧?好的,说。”小贝故作生气地把头转向另外一边答应下来。
  满足的小远一指过来的小船“这还用问么?过来的人是给我们当护卫的,找别的人不行,恩,不行。”
  “真的?哥,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小贝兴奋地抓着张小宝的手来回摇晃。
  张小宝这才开口回应“这下有护卫了,可不准欺负他们。”
  “不欺负,不欺负,我也有护卫了,从哪来的?好整齐哦。”小贝眼睛眯成了月牙。
  随着船离岸越来越近,船上的孩子们也同样看清楚站在岸上的人,他们与小贝一般的激动。
  他们都是从张王两家庄子出来的人,平时的学习比不上聪慧的人,从七岁开始就有人教导训练,准备用来帮助主家的人在外面保证安全,如今已经训练了三年。
  体格比同样年龄的孩子强了不少,张小宝在知道小贝等人找护卫为难之后,让人送信回去,正好派过来,不指望他们马上就能形成战斗力,只要可以跟小贝等人搞好关系,相互熟悉就行。
  别看这部分的孩子已经放弃了靠文举的打算,但却都识字,懂算术,之所以不让他们继续在书院念书,一个是因为他们自己不愿意念了,另一个便是即使他们念也没有希望考上科举。
  与他们相反的一部分人则是侧重于读书,平时只做做广播体操什么的,接受的训练不同。
  伴随的扑通扑通的水声,小贝等人又跳到了海里,朝着逐渐靠近的小船游过去,这次他们把岸上找来的孩子们给忘了。
  比起岸上的孩子们,到来的孩子明显要高出一等,无论是那整齐的衣服,还是站在船上挺立的身姿,都不是岸上的孩子们能比的。
  当然,小贝一帮小家伙还不能理解张王两家庄子来的人真正的好处,那可不仅仅是衣服和身姿的方面。
  忠诚度根本不用担心,如果伴随着小贝等人慢慢长大,那战斗力不是寻常人可以比的,他们和积利州的百姓家中孩子不同,他们有自己的信念,从不懂事的时候,他们就受到了大人的教导。
  要忠心于主家,要听主家的话,这样的灌输,一直到现在,属于自己人,用着放心。
  又经过三年的针对训练,一个个站在那里,眼中带着坚定的神色,无论是谁看到都要夸上一句。
  扑通扑通,小贝一阵自由泳游到了最前面的一只船边,伸出手让人给拉上去,呼呼喘息地来到一排孩子的面前,抬起头看向对方的眼睛,用手在一个人的身上戳了戳,问道:“哪来的?你打架厉害吗?”
  孩子们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告知是给张王两家的小小娘子和小小公子做护卫的,早就从图上看过小贝的模样。
  被小贝用手戳的孩子,挺胸低头:“回小贝小娘子的话,我是张家庄子的人,和我一边大的,我一个打他仨。”
  说话中怕小贝不相信,还握起拳头比量比量,并撸起袖子,把那有点肌肉块的胳膊放到小贝眼前。
  小贝伸出手来在对方的胳膊上使劲捏捏,没捏动,顿时惊为天人,猛点着头:“太好啦,一会儿上岸帮我教训那帮不听我话的人,让他们当护卫,竟然不帮我捞贝壳,哼!”
  “是。”这孩子算是深得护卫训练的精神,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哪怕他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好。
  小贝开心地大笑起来“嘿嘿,嘿嘿嘿嘿,哎呀,我的护卫真好,那你们能捞贝壳么?”
  “小贝,护卫不是杂役,不能这样干,要爱戴他们才行。”平时不愿意出声,一心研究数学的小海终于说话了,当哥哥的还真有的样子,哪怕他仅仅比小贝早出生不长时间。
  “考验一下嘛,万一哪天我掉到水里,还指望他们救,我命令,捞贝壳。”小贝非要看看护卫是否厉害与否。
  这只船上的几个孩子二话不说,脱掉衣服,只穿着短裤,从船上就跳了下去,当然,他们没傻的马上就打底,这时的水深有二十多米,从这里钻到下面,即便他们能成功,眼睛也是看不到贝壳。
  扑通扑通用自由泳向岸边的方向游出去一段距离,水浅了,这才纷纷扎下去,看他们那熟练的动作就可以知道他们的水性不差。
  不一会儿的工夫,几个小孩子从水中露出头手,每个人手上都抓着贝壳,看得小贝两眼放光。
  ……
  剑南道,彭州关上。
  天空一片晴朗,掌管烽火台的副帅方常运依旧如以前一般,眼睛无聊地看着前面的烽火台,那一屡烟早已经成了忘不去的风景。
  只要等够一个时辰,今天基本上就不用继续盯着,随便找个人一看,自己可以休息下。
  “寂寞呀,没有事情有时候也是一种寂寞,要我说,根本不用在金川东边设立烽火台,谁敢动鹃鹃的地方?有一天这样慢慢结束了。”
  方常运放在手中的望远镜,无聊地自语起来,闭上眼睛准备小眯一会儿。
  这一眯就眯了一个时辰,梦中梦到了仙女过来,说是请他喝酒,还不停地把身体靠在他的身上,嘴角不觉中就翘了起来,正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仙女突然伸出芊芊玉手,抡圆了巴掌扇了下来。
  “诶呦,打我,谁打我?”被疼痛惊醒的方常运用手捂着脸,喝问道。
  “方帅,不好了,那边的烽火台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还在烧,而且是双烟同升,不是刚才的一柱擎天了。”
  收回手的人紧张地指着远处的烽烟对方常运喊起来。
  “什么?双烟同升,过了一个时辰了,不好,快,点烽火,派人出去查看。”方常运再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瞪大了眼睛看向那边的烽烟叫喊道。


第四百零三章 水云飞来又飞去
  距离彭州关组近的烽火台上升起两道烽烟,方常运丝毫不敢耽搁,一面让人点燃烽火,一面派出人乘快马到金川那边去查看。
  烽火台,每三十里左右一个,按能见度来具体安排距离,从金川的烽火点燃,到积利州的张小宝和王鹃收到从京城来的鸽子所送的信,只用了十一个时辰,大部分的时间还都是浪费在了鸽子的飞行上面。
  信中的内容不多,就是说了金川那里传来的烽火,两道烟,让张小宝和王鹃考虑下要怎么办。
  “两道烟,不是报平安的一道了,看样子那边是有了点小麻烦,吐蕃还是突厥?”张小宝明白两道烟所表达的意思。
  杜甫的诗中有一句是大漠孤烟直,这个表达的可不仅仅是苍凉,更多的是一种遥记远方平安的意思,一道烽火,是为平安,两道烽火,是为有情况,三道烽火,那就是已经干上了。
  当然里面还有很多细节,比如燃烧的时间长短,平时点狼烟的时辰,说法很多,不然也不会是知道从金川那边来的消息。
  王鹃也同样显得有点着急,信息的传递速度是快,但那是指从别的地方向京城传,而不是京城朝着别的地方。
  并且消息还不是那么具体,谁也不清楚金川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看了眼还在与新来的张王两家护卫在一起做游戏的小贝等人,王鹃望着西边,对张小宝说道:“先看看是怎么回事儿,不怕,那边有十几万的奴隶在,别人想打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打下来的。
  难道是吐蕃日子越过越难,终于是忍不住拼死一搏了?那样的话我们就要再去一次,金川的军队绝对不可以让别人来指挥,万一让谁相中了,报告给朝廷,该把人给迁徙到大唐境内。”
  张小宝点头表示明白,别看现在一直帮李隆基做事情,相互的关系不错,可那是在两个人有随时制约李隆基的基础上才出现的。
  如果哪天李隆基心情不好,或者是突然犯傻要对付自己两家人,就需要陆州和金川同时动一动了,军权便是话语权。
  似乎是感受到了哥哥与姐姐的情绪不怎么好,正在与张王两家的小护卫们比试谁捞的海中的好东西多的小贝停下了动作,匆匆游到岸上,眨着大眼睛来到张小宝和王鹃的近前,小声问道:
  “是不是要回府了?那就以后再来玩,没事儿的,我回去还能继续训练护卫,我捞了不少的海肠子,回去炒着吃。”
  原本最少要呆上三天的,如果要走,这才将将到两天,对于小孩子来说,多玩一会儿也是一种幸福,更不用说多玩一天了。
  小贝还是非常懂事地忍住继续玩下去的想法,她早已习惯跟着家人不停奔波。
  张小宝摸摸妹妹的额头,把从游泳帽中露出来粘在脸上的头发又重新塞回去,对小贝说道:“不回去,金川那边的事情,就是翼州,在这里和府中是一样的。”
  “哦……那我去玩啦,哎呀,是不是要打仗?带上我,我很厉害的,小远都怕我的绊马索。”小贝一颗心落回去,扔下句话,又跑到水里,当水漫过大腿的时候,扑通一声扎下去,朝小孩子们聚堆儿的地方游去。
  看着小贝游回去,张小宝露出一丝笑容“大人的事情不要影响到小孩子,让水云去看看,如果需要,再打他们一回。”
  “也好,来人,去把张鹰找来。”王鹃对站在不远处的人吩咐道。
  张鹰跟着过来,在海边寻鹰,张虎则是离开了,与一千军人去探通向北美洲的路,带了不少狗走的。
  不大一会儿,张鹰来到张小宝和王鹃的近前。
  “让水云去一趟金川,问问那里出了什么事情,把消息再带回来。”张小宝指指还在云端翱翔着的水云,对张鹰说道。
  一声呼哨过后,水云张着翅膀落下,站到张鹰的胳膊上,晃动脑袋给人一种纳闷的感觉。
  命人取来带有金川特色的图案,张鹰对水云比划了几下,水云的目光就放在了张小宝和王鹃的身上,又眨动两下眼睛,看看西边。
  张小宝和王鹃突然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那就是水云知道金川离积利州有多远,十分不想去。
  “来人,去宰只牛。”张小宝对旁边的人说了一句,家中的下人马上就去最近的地方寻了一头牛杀掉,鲜血淋淋地拖回来。
  张小宝亲自动手切几条牛肉,一条一条喂给水云,也不管水云能不能听懂,对其说道:“跑一趟吧,到那边还能吃到牛肉,回来再给你杀一头,远是远点,可这个任务是艰巨而光荣的,除了你,谁都不行。”
  张鹰也心疼地摸摸水云的脖子,从积利州到金川,那不是一般的远啊,但不去又不行,只能等水云回来好好给其补补身子。
  水云似乎也知道自己必须得跑一趟腿儿,努力地吃着牛肉,好让自己能够储存更多的能量支持飞行。
  等实在吃不下去的时候,王鹃已经把信写好,装在竹筒当中,给水云绑上。
  水云亲昵用脑袋地在张鹰的脸上蹭了蹭,伴随着张鹰胳膊的动作,腾空而起,在天上盘旋了一圈,鸣叫响彻,朝西边展翅离去。
  “如果所有的鹰都能像水云一样该多好,希望它在路上别遇到什么危险,今天晚上烧烤吃牛肉。”
  看着变成黑点又消失在天际的水云,张小宝感叹地说了一句。
  张鹰同时也收回目光,劝慰着张小宝“小公子不用担心,水云非常聪明,如果飞到途中饿了,会找容易捕捉的动物来吃,不会把信给弄丢了,我也想多找几只如水云一样的鹰,可惜,鹰抓了不少,再也没有一只能够达到水云的程度。
  就像小娘子从陆州带回来的那条大狗,近乎于通灵了,小公子,小娘子,金川出事儿了?”
  张鹰并没有看信中写的是什么,对具体情况不甚明了。
  “两道烽烟,正忙着处理这边的事情,周围的各个都督府,都是蠢蠢欲动,真要是金川那边出了事情,我就先和周围的人商量下,与鹃鹃过去一趟,这回我不杀得他们老实就不姓张。”
  张小宝给张鹰解释了一下,他最烦的事情便是首尾不能兼顾,如果金川的军队不在乎也行,可以让朝廷派出将领来指挥,如今也有几个能征善战的厉害之人。
  王鹃也是忿忿不已,等张鹰离开去休息后,对张小宝说道:“小宝,如果金川真的有事情,就让松日尼干带着人龟缩吧,暂时还不能过去,我要先把周围的事情解决了。”
  “怎么解决?”张小宝还真没想到王鹃有另外的打算。
  “不告诉你,你有很多事情都不告诉我呢,猜去吧,我去游泳。”王鹃扔下一句话,把外面披着的衣服脱掉,穿着游泳衣跳到海中。
  “不告诉就不告诉,今天一早匆匆赶过来,还不是有好的打算想要找人一同分享?看谁能挺住,我也游泳。”张小宝嘟囔了一句,也跳到海中。
  ……
  比起张小宝和王鹃只是觉得麻烦来说,有的人却是被烽火的事情给弄的一整天没有好心情。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李隆基正在早堂之上跟众臣商议国事,一个是继续把大唐钱庄开遍大唐各地,另一个则是义务兵的事情。
  如今积利州的义务兵可以说是成功了,三万被打散安置在各个军队中的士兵伙食不再是像最开始那样有酒有肉。
  士兵没说什么,只要家中的亲人日子过的好,他们没有道理闹事。
  这样的成功让李隆基看到了希望,想要再找一个地方尝试做一做,正跟众臣打嘴仗的时候,金州的烽火传来了。
  暂时压下别的事情,与大臣们开始猜测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谁敢去打金川?
  直到早朝结束,也没有确定下来,回到兴庆宫之后,李隆基听到马上要竣工的人工不沉之湖也没有高兴起来。
  “力士,你说会不会是吐蕃铤而走险?”连灌了两碗冰镇酸梅汤的李隆基还是觉得心中跟火烧一样,对旁边伺候着的高力士说道。
  高力士上哪猜去,他比李隆基更着急,一个是为大唐操心,另一方面又担忧小宝,金川可不归大唐管,虽说那里今年上供了不少的本地土特产,尤肉苁蓉居多,但大唐如果真的派人占领,先不管小宝与鹃鹃是否会同意,吐蕃也不能答应,那可是真的要把国土让给大唐了。
  如今金川东边归小宝、鹃鹃,那是一个商队的借口,如大唐派人管理,就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事情。
  高力士想着,眼睛有点疼,好像是一直疼到了脑袋当中一般,用手按按太阳穴,与李隆基回道:
  “陛下,不过是两道烟而已,或许金川的人看错了,以为有人要打他们,臣想,吐蕃如今好要依靠大唐给其兑换粮食,不敢轻易有所动作,突厥虽然也在沙漠那里,可他们还顾不上太多。
  陛下不必担忧,消息应已送至小宝、鹃鹃手中,想来二人早有决断,待积利州送信过来,一切自然知晓。”
  高力士如是劝说,说出的话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吐蕃和突厥是养不熟的狼,只要给他们机会,那他们定然会把握住,不然也不用继续派兵镇于边疆。
  李隆基也同样知道高力士在安慰自己,这时唯一能做的只有相信此番话,哪怕是那么的让人难以确定。
  “再给小宝送信,问问他究竟如何打算的。”李隆基等不及了。
  ……
  水云努力地飞着,想要早点到地方,它感受到了主人的焦虑,哪怕明明知道路途遥远,也要把任务完成。
  蓝天和白云相伴,“轻风”吹拂,张开翅膀,每一下扇动都要划出很远一段距离。
  在水云执着地要达到的地方,不少的人忙碌着,修建临时的工时,以用来防备别人。
  张有主努力地把稻草编织的绳子按照菱形的图案压在沙子上面,又把梭梭树的种子放到当中,再从于远处湖中推来的水桶中水小心地浇灌下去。
  等着梭梭树长起来,里面就有可能发现肉苁蓉,用来报答主家。
  这个方法还是主家的小公子和小娘子教的,一年只要能够采集到十斤的肉苁蓉,那就有好日子过了,额外的赏赐会非常多。
  人要懂得知足,即便没有任何的赏赐,也得给主家好好做事情,姓氏是跟着主家走的,安稳的生活也是主家给的,就像韩公子说的那样,有了比较才知道什么是幸福,在有的人因没有鞋穿而难过的时候,发现有的人没有脚。
  要珍惜现在的日子,哪怕前天过来的多食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也不怕,他们真要敢打过来,就和他们拼了。
  如是想着,张有主干起活来更家卖力气,认真的种下每一粒种子,期待可以发芽长大。
  再看看从家那里过来的护卫,张有主更加不怕了。
  比起张有主来说,松日尼干的心情却非常不好,远处的那帮多食人从前天过来就不打算走,一副要常驻的样子,在湖边建起了临时的营帐,五百多人不来骚扰,却也不曾离开。
  要是想把五百人留下,那实在是太轻松了,十几万的人,光是军队的数量就达到了两万人,四十个打一个,一个人掐一下也能把对方给掐死。
  松日尼干所担忧的不是五百人,而是背后的事情,多食人在大唐的境内也有,不稀奇,稀奇的是跑到沙漠的湖边难道就不担心带来的粮食吃掉后饿死?
  事出反常必有妖怪。
  松日尼干这样考虑着,对身边同样用千里眼打量多食的韩旋风说道:“韩公子,你说可不可能多食人的到来有着突厥或吐蕃的暗中支持?”
  “恩?他们两个地方啊?不能吧?”韩旋风无法确定,他唯一能确定的是留在湖边的多食人来者不善,米凡已经感觉到了不舒服,自从多食人到来,米凡就开始吃不下去饭。
  米凡有什么样的本事还用说么?很神奇,想要解释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但就是那样的一种存在,从认识到现在,还没见米凡的感觉出过错。
  照这样看,五百多的多食人就是根源了。
  别说韩旋风不愿意相信多食人的背后有吐蕃或突厥的支持,就连说出这番话的松日尼干也不想真是如此。
  但从收集来的情报上看,无论是吐蕃和突厥都有这样的可能,别看突厥内部不稳定,可自从大唐的皇帝封禅之后派出兵在边界守卫的时候,突厥就开始把中心朝着沙漠这边转移。
  吐蕃那里虽是粮食缺少,与大唐进行非对等的交换,但真正能够吃到大量粮食的人不是奴隶,奴隶们吃的只有一少部分粮食,其他的食物正好趁着春天的到来,到山上去挖野菜来补充。
  还有的是抓各种的虫子吃,尤其是蝗虫,一来能够控制住今年的蝗灾,二来节省下来的粮食一部分用在真正的军士身上,一部分作为预备的粮草储存。
  要说这两个地方没有任何的心思,鬼也不相信。
  “韩公子,换成我是吐蕃或突厥的头领,我会在背后支持多食人,给他们悄悄提供各种情报以及粮草的补给,让他们明白肉苁蓉在水云间做成菜之后卖出的价钱。
  这边的肉苁蓉看上去不贵,却也不便宜,采十斤的肉苁蓉,可以得到十贯钱的物资赏赐,十贯钱如买粮,按现在的真正的粮价,用来喂上十口猪都够一年吃的了,还能给猪做上几套衣服。
  可送到水云间,做成菜卖出去,那是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价钱,大唐京城中的贵族和世家以能吃到此菜为荣。
  让多食的人明白之后,再和我们挣抢,一旦打起来,会有更多的多食人参与,无论是吐蕃还是突厥都可以看着两边进行厮杀,这叫借刀杀人,韩公子,不可不防。”
  松日尼干说了一堆话,想让韩旋风早点拿出来一个好的办法,总这样耗下去,心里的压力实在是太大。
  韩旋风又如何不清楚,放下千里眼,抬起头来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在没有风的情况下使劲地吸了几口气,又看看依旧是双烟同升的烽火台。
  “松日尼干,消息已经传出去,小公子和小娘子却在积利州,可谓是千山万水,等他二人知道了,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要等上近一个月啊。
  加上烽火无法传递具体的信息,等小公子小娘子知道了,派人过来,再派人回去,一来一回间,最少最少也得一个半月,那还是在路上不下雨,好走的情况时,咱们自己想想办法吧。”
  韩旋风的意思是想和松日尼干一同制订计划,然后指挥军队来保证这边的安稳。
  从来就不曾指挥过军队的他是又担忧又兴奋,怕一个不小心输掉,又想率领大军打败所有的敌人,可谓是矛盾不已。
  松日尼干闻言点头,他指挥过军队,小规模的,比如自己带着的奴隶,曾经也打过仗,现在要指挥的是更多人,同样非常的紧张。
  ……
  “从现在开始,你们二十个就是我的护卫了,以后要保护我,我管你们的吃喝、月例。”
  在海边捞够了海鲜的小贝,在一百个从三水县过来的人当中选出二十人,这二十人全是捞海鲜的本事最大的,也就是排在前二十的人。
  过来当护卫的孩子们不会反对,主家怎么说,他们怎么做,训练的时候早已明了。
  “凭什么?你要二十个人,我们咋办?”小远顾不得绊马索的心理阴影,极力地反对。
  小贝也发现自己要的人多了点,却不想承认,故意不看小远那愤怒的目光,低下头看着几的小脚,十个脚指头在沙子上面来回地动着。
  直到气氛实在是太压抑,这才小声地说道:“你们分剩下的好啦,我不再抢的,真的。”
  “你已经抢完了,一共多少人,你数数,一个,两个,三个……九个人,一百护卫,你怎么就能分去二十人,当我不会算术?你分十个。”
  小远的数学比起小海来差远了,用了好一会儿才除完人数,如果每人十个的话,还余十个,说话的时候他正在算余下的十个怎么分,还得继续除,很麻烦的说。
  小贝也跟着算,她先算出来“如果一人十个的话,那还剩下十个,正好给我啊,余数很小呢。”
  “不对,不是这样,小海哥,你说怎么算的?”小远看向小海求助。
  小海显然这样“困难”的题目没有任何的兴趣,可还是回答道:“一个人十一个护卫,还余一个,平时上课都干什么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问我。”
  “哦,是这样啊。”小远很想反驳一下,他算术是不行,可他背书厉害,但谁让他比小海生的晚上那么一会儿呢,该有的尊敬必须要有,何况小海的算术着实了得,至少比自己强。
  小贝抬头求助于哥哥张小宝。
  张小宝看看王鹃,两个人相视一笑,这帮弟弟妹妹,实在是好玩,点点头,张小宝对着小贝说道:“确实是每人十一人又余一人。”
  “那我要十二个,多的一个人不准和我抢。”聪明的小贝可不敢继续坚持要二十人,她懂得伐交的道理,也一直这样干的。
  张刚很想写信回家,在部落中要点人过来,不与别人争几个人的名额,却又不敢,看看别人都不出声,也只能同意小贝多一个护卫的事实。
  十二个水性排在前面的人被小贝要去,她选人就是这样简单,根本不考虑游泳厉害的人在陆地上是否依旧厉害。
  等其他人也选完自己的护卫,小贝一副小妹妹的样子来到了小海的身边,抓着小海的手使劲地晃动。
  “哥……你平时也用不到护卫,不如让我帮你训练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平时想让小贝喊一声哥实在是太难了,谁让四个小家伙出生的时间近挨着。
  小海也不在乎什么护卫,他一心钻研数学,听到妹妹管自己要人,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小贝欢呼一声,再看想刚才反对她的小远,露出了一丝独特的笑容,小远很自觉地当作没看到,扭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张小宝和王鹃看着也不管,若非如此,那生活实在是少了太多的乐趣。
  回去的路上,小贝也不乘车骑马,蹦蹦跳跳地非常开心,这是有了自己的队伍,哪怕平均年龄稍微小那么一点点。
  “小宝,回去以后给周围的各个都督府送上一份昂贵的礼物,不用在乎钱财,我们这边的各个地方之间的友谊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王鹃走在路上对张小宝说道。
  张小宝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也不问原因,终归会有知道的一天,而且不用等太长的时间。
  一回到府中,张小宝就开始给周围的各个地方送礼物,按照对方的身份,送出去的礼物一千贯至一万贯不等,一共送出去三十二份礼物,和在一起的价值为十一万贯。
  收到礼物的是又高兴又担忧,礼物的价值他们现在也十分清楚,最少的都是四千多贯。
  他们自然不知道四千多贯钱礼物的成本是一千来贯,拿着礼物想要回同样价值的礼品又舍不得。
  还好,随着礼物来的信中说了提议,那就是一同举行次联合军演,希望能够配合,张小宝和王鹃负责演习的地点,并且管着伙食。
  答应下来就算是给面子了,不用再回礼,一个个的都答应下来。
  不是所有的人只为了钱,还有的人不在乎钱,是想亲自看看积利州的士兵战斗力如何。
  张小宝这时终于猜测出来一部分的内容,问王鹃“你准备带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举行联合军演?”
  “那要看金川那边的形势怎么样?好的话,就在整个河北道的北部进行为期半年的拉练式演习,如果不好么……就去金川演戏,我宁肯为此付出大量的钱财。”
  王鹃也不保密了,一说出来,张小宝就知道背后的意思是什么。
  “好,花钱也值得,一个是可以让军队熟悉这边的地形,毕竟他们是从南边来的,另一个能让参加演戏的队伍感受到我们的军中待遇,就算是不拉拢,也要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至于金川真需要过去,那这回演习就的意义就更大,同时目的性也更强,好主意,不管到时候他们同意与否,对我们都有利。”
  张小宝夸了王鹃一番,不等王鹃谦虚下,话锋一转“不过……他们不同意去金川,你真要对他们动手?”
  “我相信我们的友谊就像那常青树一样,就如我送给他们非常珍贵,非常值钱的礼物时从来没有考虑过金钱的问题那般,背叛是可耻的,我相信他们不会。”
  王鹃虔诚地说道。
  ……
  当河北道北部的各个势力忙着抽调用来演习兵力的时候,水云飞过了一座座高山,一条条河流,终于是来到了金川,在韩旋风和松日尼干震惊的目光中落到地上,垂着脑袋,绑有信笺的爪子挠挠地,提醒韩旋风应该干什么。
  “水云?你怎么来了?快,来人啊,拿清水,杀一头牛拖到这边,快点,我们家的水云从积利州飞来的,累坏了。”
  韩旋风认识水云,当初在三水县的时候就没少和水云打交道,看到水云先是惊讶,接着就心疼起来。
  一边吩咐着手下人准备东西,一边走到水云的近前,伸手把水云搂住,对于他来说,水云不是一只鹰,而是一个人。
  松日尼干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这才说道:“它就是水云?天下第一鹰?果然了得,竟能从积利州准确地飞过来,这鹰万金不换啊,快看看它带来什么消息。”
  “歇歇的,不差这一会儿,来水云,先喝水,新鲜的牛肉马上就到,让我看看,瘦没瘦。”
  韩旋风把水云当成一个人那样对待,盛着水的盆让人端到水云的近前,站到一旁腾出位置好使水云喝的舒服些。
  水云确实累坏了,一路上为了赶时间,只吃了一点兔子肉喝了一点水,剩下的时间都在飞,飞累了便翱翔,歇歇又继续飞。
  低头一下一下啄着水,等喝得差不多了,牛肉也被送来,韩旋风选最好的牛脊上的人给割成一条条喂给水云,水云慢慢吞咽时才把信取下来。
  松日尼干也凑到近前观看。
  信中的第一句写的不是询问这边的事情,而是告诉韩旋风水云需要休息和牛肉,接下来才是问金川发生了什么事情,并猜测着给出了几条建议,如果符合,可以按照信中的办法来做。
  在二人看信时,吃饱喝足的水云飞到房子上面睡觉去了。
  看看天色将晚,韩旋风写完了回信没有马上找水云,虽说鹰这种动物的耐力非常强,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坚持几天,他也舍不得让水云立即回去,反正多食人还比较老实,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命人找来许多的柔软稻草和棉絮,放在地上让水云自己铺卧,韩旋风想着信中的计划,这才安稳地睡去。
  水云又加了一次餐,把地上的稻草和棉絮给抓着飞到旁边一处山崖的缝隙中,开始铺窝,打算睡一个好觉。
  换成别的鹰可能会傲然地不接受其他人的帮助,但水云不是,它才不傻呢,换成自己去找,上哪找这么软的稻草和棉絮,晚上比白天冷,能保存点体力就保存一点。
  在和多人和水云进入梦乡的时候,沙漠中的一个湖边闪出来几十道人影,朝着种植了梭梭树的地方快速地奔去。
  当几十人来到围起来的栅栏的外面时,不等他们翻过去,就有人高声喝道:“什么人,站住,不准动,再动射死你们。”
  随着喊话声的响起,还有犬吠声传来,让寂静的夜增添的一丝的喧嚣。
  残月之下,从过来的几十个人根本就没有听从别人的警告,迅速地翻过栅栏,冲到了里面,接着传出一阵沙沙声,等狗的声音越来越近时,几十个人又一次从栅栏里面翻出来,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到湖边的营地。
  在然后就是几声狗的惨叫,如果有人的耳朵好用的话,还能依稀地分辨出里面夹杂着属于人的闷哼。
  在夜晚之下,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守卫的人不得到了命令,遇到事情之后,不准轻易地去追击,要等着天亮再说。
  待一轮红日跳出来时,守卫的人终于发现了昨天栅栏内的情形,几百株的梭梭树被人砍倒,还丢了三条狗。
  “一定是他们,是他们多食人干的,我就知道他们留在那里没有安什么好心。”负责种植梭梭树的张有主一边心疼地流着泪水,一边指着多食人的营地叫喊。
  不用他说,别人也明白,可是他们做不了主,只能等韩旋风来才行。
  早起锻炼身体的韩旋风在快要锻炼结束时终于是得到了那边的消息,与松日尼干一起骑着马赶到地方,看着被砍倒的梭梭树,又看看升起炊烟的多食人的营地,韩旋风阴沉着脸。
  “多亏水云昨天没回去,看样子我需要重新写一封信了。”咬着牙说完这句话,韩旋风又吩咐道:“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等晚上再说,被砍倒的梭梭树不多,补种。”
  留下这番话,两个人又骑马回到房子的所在,韩旋风把昨天写的信撕掉,重新写了一封,对着在天上翱翔的水云招呼一声,待水云下来吃饱喝好,绑上竹筒,摸摸水云的羽毛。
  “回去吧,一路小心,不急,这边不急,别累出毛病。”
  也不知道水云听懂没听懂,叫了一声,稍微助跑两下,呼扇着翅膀再一次飞上了天空,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韩旋风的视野当中。
  “要是多几只水云,哪里还用得着鸽子,可比鸽子方便多了。”松日尼干羡慕地说道。
  “当是鸡呢,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水云找个伴,等有了小水云,看看能不能培养出来。”韩旋风眼睛依旧望着天空,欣慰地说着。
  松日尼干对鹰这种动物还是比较了解的,跟着说道:“有了小水云也未必有用,说不定会被摔死,先是要被大鹰从高处往下推或扔,接着就算是能飞了,还要被大鹰给弄折翅膀,活下来的可不多。”
  “你说的那是别的鹰,水云可不会那样傻,他会等着别人帮他弄一个厚厚的垫子,然后把小鹰从空中扔下来,就算一次没学会飞,也可以抓起来再扔,等弄折翅膀的时候也是一样。
  平小公子和小娘子的财力,为了水云,用棉花铺出来几十亩地都不难,不信你就看着,水云有了孩子小公子和小娘子会不会那样做,水云配合与否。”
  把云水当成人来看待的韩旋风不赞同松日尼干的说法,别的鹰不够聪明,水云这种通灵的鹰一定会非常配合,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
  松日尼干被韩旋风的话说傻了,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对呀,水云和别的鹰不同,别的鹰高傲,是对任何事物都高傲,水云只是在战斗的时候高傲,高傲又懂得进退,对它好的人,它就非常的配合,所以它活着,很多与它敌对的鹰都死了。”
  “不用管水云了,小公子和小娘子会考虑,今天晚上报复行动开始。”韩旋风看向多食人的营地方向,冷笑着说道。
  夜,再一次降临,没有人还能够看到忍着困倦继续飞翔的水云,月亮又少了一丝,天更黑了,反而是星星越发地明亮。
  几十个身影从湖边出来,绕过一个大圈,朝着被栅栏围起的梭梭树而去。
  就在他们再一次地接近栅栏的时候,领头的人终于是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疑惑地停下脚步,仔细想了想才明白哪里不对,少了一种声音,狗不叫了。
  就在他犹豫着是否继续前进,前方有没有陷阱的时候,营地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片的火光,接着惨叫声也随之响起,从最开始的一两个声音,到最后的一片声音,几十个身影的领头人再也顾不得前面栅栏里面的梭梭树。
  当先朝着营地的方向跑回去,身后跟着几十个人,如果月亮是圆的,还够明亮的话,便能看到几十个人的脸上那种焦急的神色。
  当他们回到了营地的时候,营地中的人有的冲了出来,有的则是再也无法和他们相汇合。
  除了没有事情跑出来的人,还有一个个身上着着火的火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蹿。
  一众人马上开始寻找盛水的工具,跑到湖边去舀水,往火人身上一下下地泼洒。
  当声音逐渐停息,整个营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的火海,剩下的四百多一点的多食人,看着眼前的景象,简直是欲哭无泪。
  到现在他们都没有看到袭击营地的人,就好像是营地自己着了火一样,但这根本不可能,明明知道谁干的,却和昨天晚上的韩旋风一样,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来证明。
  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的多食人,分散开来,寻找可能出现在周围的敌人,只要找到一个,就有借口去寻住在这里的“大唐”人的麻烦,至少能够有一个出兵的借口。
  几个多食的人用营地的火引燃的火把照明,一路走着来到了栅栏的外面,就在他们发现找错方向准备回去的时候,栅栏里面突然有人喊道:“什么人,不准动。”
  几个多食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等人手上还拿着火把呢,当中的人一个人喊了声,几个多食人纷纷扔下自己的火把准备离开。
  不等他们跑出去几步,天空中响起一片嗡嗡声,接着就是无数的箭支落下,把他们钉在了原地,暂时没有死掉的人还依稀地听到了狗叫声。
  天亮之前,一百多个手上拿着弩的人绕了很大的一圈,回到了家里,如果有人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他们的身上有一股熟油的味道。
  终于熬到天亮的多食人查看营地的时候,发现了不少的箭头,用石头制成的箭头,看着这些箭头和已经烧成灰的箭杆,多食人明白,拿这样的东西去问大唐人,对方根本就不会承认,因为人家没有石头的箭头。
  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看看大唐找来的人,他们拖着几句尸体,尸体的身上几乎插满了箭支,那箭支绝对是带着铁箭头。
  面对大唐人的质问,多食人也同样质问起来,哪怕双方明明知道都是对方动的手,却谁也不肯揭露出来。
  ……
  水云还在努力地飞着,对比它飞的距离来说,来往于京城和积利州两地的鸽子就明显轻松了许多。
  高力士询问的信送到了张小宝的手上,张小宝不仅仅回了一下自己的考虑,也把王鹃的安排写上让鸽子送到京城。
  李隆基在早朝过后,把几个大臣留下来,到兴庆宫商议事情。
  张说自然是领头的人,不用多想,他也知道,皇上找他们几个人过来,一定是和张小宝、王鹃二人有关系,准确地说是与金川有关系。
  果然,待宫女送上茶水,几个人落座之后,李隆基对着众人说道:“剑南道彭州关那边烽火传来消息,有人欲对那里图谋,诸位可有何办法?”
  张九龄也是跟来的一员,听到皇上问话,放下茶碗说道:“陛下,可是金川的事情?此事臣以为当问张小宝和王鹃二人,那里毕竟不是我大唐领地。”
  “臣以为张大人所言不错,金川一线虽说年年进贡于京城,但那边毕竟是吐蕃之属,恩,名义上是如此。”
  宇文融这回没有继续与张说一方的人作对,非常诚恳地说道。
  张九龄和宇文融这样说了,别人也纷纷符合,惟独张说还没有出声,待别人说过之后,李隆基的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说道:
  “陛下,臣以为此次是个机会,不管金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烽火双升,自然是有威胁存在,不如趁现在吐蕃国中不稳,派一员将领,到金川坐镇,再派几员文官过去管辖。
  借口就是我朝商队可能会受到攻击,待朝中将领和文官到了金川,解决掉麻烦之后,那金川谁还敢说不是我大唐之地?”
  如果是换一个地方,换一个人,他这样说没错,但谁都知道金川是张小宝和王鹃的,两个人是拼出来的,而且吐蕃也没有承认那地方究竟归谁管,只不过不敢去管而已。
  按照他的说法来做的话,那张小宝和王鹃该怎么想?几个大臣都想到了这个问题。
  李隆基同样也明白,却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张说问道:“依张卿之见,派何人到金川为好?”
  “陛下,选人之事自然是臣的细细琢磨才行,然,张小宝和王鹃绝对不可前去,那边可是有着二人不少的奴隶呢。”
  张说觉得找到了机会,连忙回道。


第四百零四章 朝堂齐议有安排
  张说觉得找到了机会,越说越流畅,把金川那里占下来的种种好处反复地说给李隆基听。
  李隆基何尝不知道占了金川的便利,那边不属于大唐,地形险峻,进可攻,退可守,如果能够统治起来,对付吐蕃就轻松多了。
  但正是因为如此,他觉得那个地方更不能占,占了就是和张小宝与王鹃撕破脸,原本还处在老实状态下的吐蕃很容易被逼得狗急跳墙,不仅仅是吐蕃,突厥说不定也要插上一手。
  再听张说说派去人夺张小宝和王鹃的奴隶,李隆基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莫明情绪,这种情绪是针对张说的。
  守在旁边的张九龄看着皇上的神色,发现有点不对,实在是太过平淡,而且眼睛也微微地眯了起来,担心张说惹恼皇上,连忙插了一句。
  “张大人,金川一地乃是张小宝和王鹃赚钱的所在,想是那边的人也只会听他二人的话,派人去管,似乎有些不恰当。”
  张说正在想办法让皇上答应自己的提议的时候,被张九龄的一句话给打断了,有点不满地看了张九龄一眼,见张九龄回望过来时那种以前不容易见到过的目光,心中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
  又小心地看了皇上一眼,再也不提派谁去的事情了,再扫了一眼刚才帮自己说话的宇文融,说道:“陛下,张九龄说的也不错,要想想张小宝和王鹃会是什么心思,不知陛下可有二人的计划?”
  张说说这番话的时候心中非常无奈,他明白皇上对张小宝二人的支持是非常坚定的,想要动二人,看样子金川不是机会。
  而且最近他也感觉到了皇上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变的和以前不一样,倒不是说突然就疏远,而是说起话来的时候少了一丝以往那种随意,更多的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可不好,必须得想办法弥补弥补。
  李隆基看了一眼张九龄,没有再说什么,对高力士点点头,高力士连忙站出来,手伸进怀中,再看的时候多了一封信。
  对几个人言道:“烽火一事小宝与鹃鹃知晓后,定出一计,诸位可看看。”
  说话的工夫,高力士把信送到了宇文融的手上。
  信的内容比平时稍微多了一点,宇文融先是大略地浏览一遍,可随后就瞪大了眼睛,一副看到了鬼的表情,又仔细地把信从头看到尾,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好像看到什么让其震惊的事情。
  其他的人不免好奇,张小宝和王鹃送来的信上究竟写了什么,让实干派的宇文融吓成这样?
  “宇大人,可否让我一观?”一直想要学习并且有朝一日超过张小宝和王鹃的李林甫见宇文融看过信还不交给别人,出声提醒。
  茫然地把信送到李林甫的手中,宇文融眼神木木地盯着地看,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遇到了特殊事情时的表情。
  接过信的李林甫逐字逐句地认真看起来,待看过之后,同样打了个寒战,倒吸一口凉气,把信交给另一个人,他则对李隆基说道:“陛下,臣今日方明白,何为多智近乎于妖,臣不如。”
  李隆基脑袋小幅度地上下动动,表示赞同李林甫的话,心中则想着“这还用你说,不然朕如何被骗的?谁能想到金川出事情了,他二人竟然可以用来对付河北道北部的人。”
  信被人一个接一个传递开来,所有看过信的人都露出了不同寻常的表情,被吓的,同时也为几个都督府的人难过。
  谁让那些个人不交租税,而且有的人甚至连贡都不上,现在好了吧?陛下派去两个孩子,看看以后究竟是交还是不交租税,轻视孩子的人或许会为之付出足够的代价,甚至达到让人难以承受的程度。
  张九龄看过信,似自语一样地说出了声“可突于或许开始认为只是两个孩子好对付,往后回明白,陛下派出了我朝最厉害的两个人过去,哎……时也,运也,命也。”
  这话说的声音并不大,可安静的环境却让其他人包括李隆基都听个真切。
  没有人反驳张九龄的话,正如他所言那般,如今的张小宝和王鹃可谓是大唐最厉害的两个人,能把他们派到积利州去压制整个河北道北部的众都督府,他们应该深有荣焉才是。
  李隆基有一种被人夸赞有识人之能的感受,心情十分的好,如果没有小宝和鹃鹃,自己又要嫁出去一个公主,虽说是名义上的公主,可毕竟不舒服,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能用女人来换取一段时间的安稳。
  “谁能知道朕每嫁一个女人出去都是一种耻辱?”李隆基如是地想着。
  张说也同样看完信,心下合计一番,说道:“陛下,若金川真有事情,张小宝和王鹃领兵出征,那边各都督府的人不配合,他二人动手,京城这里是否派兵相助?”
  “依张卿看呢?”李隆基没有回答,反问一句。
  张说略作犹豫,道:“臣以为,若张小宝和王鹃找借口对其他都督府出兵,朝廷不可直接派兵加入,他二人是以那个友谊为借口,出兵便是私兵性质,陛下到时需发文降罪于他二人,斥其私自出兵。”
  “恩,这是自然,还有么?”李隆基认同了张说的说法,哪怕他心中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张小宝和王鹃把那边给打老实,也不得不在二人动手时发文,否则有别人也跟着私自出兵,管还是不管?
  见皇上又问自己,张说继续说道:“朝廷不出兵,却可做出调兵动作,在河南道一线布置,施压于各都督府,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李隆基这才满意,刚才他可是非常生气的,张说竟然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还想着与两个孩子作对,对其他人问道:“谁有别的想法?”
  众人都不出声,算是认同了张说的话。
  “既如此,众卿需从现在开始调集粮草,准备随时支援。”


第四百零五章 集齐力量兵启程
  又经过几日的努力飞翔,更瘦的水云终于回到积利州的州府。
  看到水云疲惫的样子,把张小宝等人心疼坏了,早已准备好牛被宰杀,张鹰更是陪在旁边说着不知道水云能否听懂的话。
  “竟然是多事人,不是猜测中的吐蕃与突厥。”拿到情报的张小宝显得非常疑惑。
  “那也不能证明背后没有两个地方的身影,五百人,估计还不够那边奴隶军团填牙缝的,多亏写信告诉那边不要轻举妄动,不然都给消灭了,上哪找出兵的借口?”
  王鹃看到情报显得非常高兴,这下好了,有出兵的借口,可以把周围都督府的人调集过去,到时候就是进行下一步的关键时刻。
  张小宝也明白王鹃的打算,这次把别人的士兵带走,通过一路上的好吃好喝,加上她的指挥艺术,能够极大地打动士兵的心,到时候招过来会多一份战斗力。
  就算有人因家人在地方上无法招过来,也能通过他们的嘴向其他人传扬自己等人的厉害之处,往后万一对其他地方动手,也能起到打击士气的作用。
  但还有一个事情需要解决“多食人如今还不是与我大唐敌对的态度,如果我们打了他们,会不会出现外交上的麻烦?”
  “怎么不是敌对?砍了我们的梭梭树,就是对我们的挑衅,是对我大唐红果果的侵略,我积利州可不是东北北大营,真正应该考虑外交麻烦的是多食人,他们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来平息我大唐人的怒火。”
  王鹃才不会去在乎什么国际关系,如今的大唐还是很强大的。
  “好吧,给参加演习的人送信,让他们做好准备,相信我们的友谊可以通过战火的考验。”见王鹃坚持,张小宝自然不会继续反对,边说边铺开桌子上的纸,给别人写信。
  ……
  与送往周围都督府的信一同的是送向京城的信,京城可没有水云这样同灵的鹰,还不知道金川的具体情况如何,彭州关那边估计也仅仅是刚刚得到消息,并派出人来用最快的速度朝京城送信,但那还得等上很长时间才能送到地方。
  李隆基刚刚和张说等人商量好接下来的事情,准备全力支持张小宝与王鹃,至少在名义上会如此,至于派兵,就当是平时的训练好了,总不动动,士兵们的身上会生锈。
  结果刚刚确定对河北道那里的决议,就被信到的消息又给冲击了一把。
  “力士,鹃鹃要开战了。”李隆基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品茶,今年的新茶下来了,有不少顶级的好茶,自从说了不用每年都送最好的东西之后,李隆基这才能够享用到,不然还得继续喝原来的一级茶。
  高力士明白皇上的意思,虽然皇上只说了几个字,但是想问自己是否应该再于剑南道那边举行什么演习。
  “陛下,臣认为,此时不可在剑南道动手,一者,那里的军队还不是义务兵,是当地节度使从当地筹集到的钱财招募的士兵,如小宝鹃鹃所言,有信念的士兵才是用着最放心的士兵。”
  对高力士的话,李隆基没出声,目光中却是赞同的,如今京城及周围的州府已经在招义务兵了,待遇上没有积利州那样高,可比起招募的士兵来说,更能解决想要参军之人的后顾之忧。
  故此成果还算不错,至于几年之后的工作安排问题,一个可以送到各地的官府去当个衙役,另一个则是送到张王两家及其合作的商人产业中,这是当初说好的事情。
  高力士继续道∶“二者我大唐不应对此出声,哪怕小宝是臣的义子,他二人对我朝又非常重要,金川那里不是我大唐的地方,小宝与鹃鹃出兵是其二人之事,我朝说话,那岂非是承认金川归于大唐,吐蕃作何想?”
  李隆基其实也是如此想的,但他不好直接说出来,小宝鹃鹃两个人可是帮着他镇守一大片地方,关键时候不帮忙,万一两个小家伙闹脾气该怎么办。
  话从高力士的口中说出来便不同。
  “也好,就听力士所荐,小宝那边……”
  “那边由臣写信去说,臣相信,其二人也是这番想的,怕就怕其他都督府未必会同意。”
  高力士连忙把任务接过来。
  李隆基也跟着说道:“让江南东道的水军去配合河南道的演习,地点,登州一线。”
  消息很快又送到张小宝手中,看过之后,笑着对王鹃说道:“李隆基这是告诉咱们以私人的名义出兵,在其他的方面给咱们补偿,如今就看各都督府的人配合与否了。”
  一个个被张小宝和王鹃找到合作演习的都督府的人接到张小宝要求把演习放在金川的时候,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以为张小宝二人是想带着兵过去显示一下自己曾经的战绩。
  考虑到一路上的所有补给全由积利州负责,不用自己再出钱,加上行军远路可以帮忙练兵,也便答应下来。
  可等着兵出来,上路之后,京城那边收了他们贿赂的人终于是把最近的消息传了过来。
  “什么?金川那边有烽火消息?不好,一定是张小宝和王鹃的地方有危险,他二人是想让我帮他们过去打。”可突于在受到消息之后,马上就明白了,眼珠子转了又转,想要拒绝参加。
  旁边的幕僚则是出声劝道:“不可不出兵,若不出,他二人第一个要打的就是我松漠都督府,何况那边想来没有大仗可打,不然他二人怎有时间于这边调兵?”
  “那也不能让他们好过,待我想个办法。”可突于还是不想这样简单地妥协。


第四百零六章 行进途中不放松
  浪花拍岸,鸥鹭声声。
  以积利州为首,期于众州府为辅的对于来到海边,乘上张小宝和王鹃准备的船只,看向远处水天交接的地方,逆流行向北方。
  可突于此刻也站在一艘船的船头甲板上,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其他战士那种兴奋的表情,其实他很想留下来,留在松漠都督府,趁张小宝和王鹃不在的时候捣下乱。
  但他终究没敢,于张小宝二人无关,主要是大唐朝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准确地说是李隆基如何考虑的,竟然调集河南道的六万军士欲在登州举行演习,同时还从江南东道抽出六千水军。
  积利州与登州走陆路,那得走上个把月,还是快马那种,但走水路的话,几天之内便可到达,谁敢找积利州的麻烦,说不定人员还未配备好,大唐的强军就到了。
  “李隆基是一个傻皇帝,不借机会削弱张王两家,还去帮衬,总有他后悔的一天。”可突于揉揉被腥咸海风吹得有点发木的脸,自信地说道。
  张小宝可不管可突于怎么想,也没有那个闲心,他还忙着作一路上的后勤计划,得让跟来的将士们了解到张王两家的实力才行。
  王鹃则是逗着盼儿两个小家伙,小贝等人都跟着走了,自然不能把两个最小的宝贝留在积利州,哪怕州中还有五千将士坐镇。
  当然也不能把两个小家伙送回京城,等走到洛阳时,把他们交给父母来带,至于小贝九个人还是一直跟到金川好,可以让那一百个小护卫看看真正的战争是什么样子,训练的再好,与实战也是两回事儿。
  早已习惯跟随家人四处奔波的小贝拉着小远也站在船舷边,伸出两个手指头,又换成仨,对其问道:“知道这叫什么吗?”
  “二和三。”小远尽量离小贝远点,小声地说出来。
  “错,是百分之二十三,我的力量。”小贝骄傲地说道。
  小远撇撇嘴,他明白小贝表达的意思,不就是有二十三个护卫么,至于每天说一遍?
  “不服气是不?那等到了金川,比比看,谁的护卫杀敌多。”一心想要当将军的小贝向小远发出了战书。
  小远使劲地摇摇头:“君子不立危墙,我还是躲在后面好,你赢了。”
  “切,小孩子才躲在后面,你就是个小孩子。”
  “你才是小孩子,我不是。”小远终于不管君子与否了,被说成小孩子是莫大的侮辱。
  “这就对啦,哥哥怎么教的?准备好了嘛,时刻地准备着,我们是茁壮护苗儿童团,将来的主人嘛……”
  小贝挥舞着小拳头,声音脆脆地唱起来,如今的她也是有队伍的人。
  小远也跟着哼哼了两句,可想想之后,还是担心“我们真的可以?”
  “当然,要不你把你的十一个人先借给我用用,合作才是胜利的根本,少数服从多数,我的人多,你的人得服从我。”
  小贝的目的终于是暴露出来,说完这句话,突然揉揉肚子“哎呀,快吃饭啦,走,别耽误时间,吃完饭还要听故事,刚才说的事情就定下来了哦。”
  “什么事情?”小远不想放弃兵权,故作不知。
  “借兵,大人的事情,快走,不然听不到故事啦。”小贝匆忙拉起小远,往船舱中跑去。
  ……
  连小孩都知道掌握的兵权,大人自然不可能不懂,跟随张小宝和王鹃出来的各个州府的将领们,在出门之前就得到了一再的叮嘱,可以稍微配合一下张小宝和王鹃,但绝对不能让其二人拿到兵权。
  从坐到船上开始,一个个将领就显得非常紧张,对水的恐惧,对金川的陌生,让远离家乡的士兵们心绪起伏不定。
  如果仅仅是这样,自己等将领也不用着急,可在自己等人没有任何好办法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居然派出了很多人与自己这里的士兵进行接触。
  说说沿途的风光,谈谈各个要路过之地曾经和现在出现过的成名之人,介绍下金川那里的形势,讲讲晕船时的应对措施。
  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军队,除了打仗之外还要找战士谈心,压力,很大的压力,不知道自己等人到时候还能不能继续把握住士兵?
  聚集在一起的将领们如是地考虑着,相互之间更是眼神不断,却没有任何的办法,让他们做同样的事情,他们自认做不到。
  吃饭的时候,众将军中终于是有人忍不住心中的担忧,小声对身边另一个人说道:“摩那将军,可突于让我们今天晚到其船舱相聚,去还是不去?”
  被称呼为摩那的人一时也无法决定,如今离开了故乡,没有上面人在,想事情必须要稳妥才好,遂回道:“再说再说,我只担心我等在这方吃喝不愁,将士们会不会吃不饱饭,此次一共来了四万多人,想要做好补给,难。”
  问话的人也连连点头:“正是,积利州五千镇守,三千去往北面,也不只干什么去了,还有一千人无故失踪,只剩一千人跟队伍同行,不晓得金川那里有多大的仗要大,听人说是烽火双烟同升,连续几日不断。
  说不定已经打上了,故意不升三道烟,就想骗人,等真短兵相接时,还望兄弟能多多帮忙。”
  他猜的还真没错,确实打上了,按照道理来讲,应该升三道烽火,但无论是韩旋风还是张小宝与王鹃都不希望这样做,两道可以说是提醒,三道的话,会让朝中不清楚具体原因的人心中不稳。
  “一定一定。”摩那也是心中忐忑,总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将军们吃饭是各怀心思,他们手下的士兵却过的非常好,按照张小宝和王鹃的理解,北方人通常口重,所以给士兵们准备的食物就咸点,配合上清淡的汤,那味道是士兵们从来没尝过的。
  腌驴肉做的夹馍,坛装的泡菜,加上黄瓜、鸡蛋和木耳的汤,简简单单三样,吃的众将士一个个肚子涨起来,不停地叫着好。
  可突于派出来查看的人回来一说,让可突于越发地觉得不妙,在平时的军中他也不曾给手下的人吃驴肉和好的饼,更不用说有木耳的汤了,很多的士兵或许从生下来到现在都不知道木耳是什么味道。
  木耳是寻常人家能吃的么?看样子张小宝和王鹃所图非小。
  想着几次交锋总是自己输,可突于是又担忧又不服气,只等晚上到来,与众将领商议后才能联合起来对付其二人。
  ……
  船走的不慢,在水上哪怕是逆流,也丝毫不停地急赶,除了满帆,船两侧的轮子也转个不停。
  张小宝也不是非要把所有的补给都从自己家中的买卖里出,那样的话,加上运费损失更大,沿路走就从河两旁的地方直接购买,如今的季节正是几种蔬菜下来的好时候。
  派人把大量收购货物的消息放出去,自有心思活络的商人会想办法筹集到足够多的食材给送到地方,让黄河两岸的物价竟然上升了一截。
  张小宝没有闲心去考虑路过一趟能给两岸的经济提高多少,他正在考虑如何对付可土于。
  每一个将领居住的船舱都有专门的监视的方法,昨天晚上一帮将领聚集在一起谈论的事情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听过手下人的汇报,张小宝对王鹃说道:“可突于这个人够狠,为了对付我们,竟然不顾将士的身体想要下毒,甚至连他们自己也要吃有毒的东西。”
  “又不是能死人的毒,巴豆而已,无非是两个目的,其一是想要让他们手下的人误解我们,哪怕就是不认为我们给下的毒也会觉得我们的后勤做的不好,其二就是拖延时间,有病了总不能还用那么快的速度赶路。”
  王鹃对可突于做的事情表现出非常不屑的态度。
  张小宝坐在那里,用手点着脸,点了好一会儿“既然他想把事情做绝了,我就成全他,他想要很多的巴豆不容易办到,要帮帮忙,他想对自己狠,我对他更狠,我看看他病倒了之后还能不能继续指挥军队。”
  “你要怎么做?”王鹃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张小宝这个招牌的动作了,可这不代表她不清楚张小宝做出这样的动作对手要承受的后果。
  张小宝也比较怀念这种直接针对性的计策,呵呵一笑,说道:“有一种战术叫信息战,有一种说法叫三人成虎,我们的优势是有水云和鸽子,别说他可突于确实做了,就算他不做,大家都说他做了他也是做了。”
  “你想直接往松漠都督府传消息,揭露可突于的做法?”王鹃猜测道。
  “不,我要向他那里的周边传递消息,通过别人的嘴让松漠都督府的人知道,但不是现在,怎么也要过了京城才行,让他们那边想传递消息也追不上。”
  张小宝的笑容让王鹃从中看出了阴险,说道:“现在是不是要找医生?”


第四百零七章 横跨黄河有大桥
  在可突于等将领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们的士兵却过的非常滋润。
  这段日子以来每天都能吃到平时吃不到的好饭菜,白白的大馒头和咬在嘴里非常舒服的米饭,加上蔬菜和肉的供给,让他们感觉这一次出来不是打仗,是享福。
  尤其是在夜晚露重的时候,负责守夜的人还能够得到一小杯酒,看上去少了点,但比以前喝的酒烈了许多,只一小杯,就能让整个身子从里到外热乎起来。
  士兵们一个个的已经喜欢上这样的日子了,要说唯一有点不高兴的事情,那便是跟随张小宝王鹃二人出来的一千人及几百护卫的吃食与自己等人的不一样。
  比如昨天晚上自己这边吃的是一份鱼肉,两份青菜,青菜分别为茄子和黄瓜,还有一碗羊汤。
  但那跟张小宝二人过来的人吃的则是茄子与白菜,荤菜是红烧肉,还有一碗蛋花汤,红烧肉也就算了,毕竟自己这边吃的鱼叫红烧鱼,虽然味道上感觉差一点。
  可茄子和白菜根本就不是什么素菜,谁家的素菜叫肉沫茄子?谁家的素菜是里面有肉丝?
  羡慕也好,嫉妒也罢,却绝对不能去抱怨。
  “我不抱怨。”一个负责守夜的契丹士兵手上端着杯温热的酒,用舌头轻轻舔两下,对旁边同样守夜的人说了句,又接着道:“这辈子值了,天天有肉,守夜有酒,从小到大,就他娘的没喝过这么爽的酒。”
  另一个身同感受,用鼻子使劲地在酒杯上闻闻“可惜,明天又换成别人守夜,跟他们商量他们竟然不干,守夜多苦的活,我自愿承担。
  我现在就是怕,怕一路上跟着走,到地方打胜仗回来,离开张刺史和王参军,以后怎么活,如今我才明白,为什么人家的手下那么有战斗力,吃的好啊。”
  “小点声,千万别让人听去,不然就算不死也要掉层皮,当初真后悔没有到积利州去当兵,要是带上家人一同过去,哎呀……不敢想,不敢想啊。”
  先前说话的人压低声音,紧张地往四处看看,见没有人关注这边,才长出口气。
  两个人一点一点抿着酒继续守夜,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船上上演。
  可突于又怎么会一点消息都听不到?但他没有任何的办法,总不能让自己的手下不吃张王两家提供的饭菜,那自己上哪去找饭菜供应手下?
  手下人吃惯了张王两家的伙食,往后回到都督府难不成也要按照张王两家的菜样来养?
  “吩咐下去,让人尽快找到人买来巴豆,快要到洛阳了,就在那里交接,一旦巴豆到手就给人用上。”
  可突于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恨不能长出来一双翅膀飞到外面把巴豆带回来。
  一直负责侍侯着的手下答应一声,小心地离开船舱去安排,与外面的人联系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到时候还要把巴豆送到各个船上,一个疏忽就能被人发现。
  张小宝和王鹃已经帮可突于安排好了部分的事情,同样等待时机的到来。
  “小宝,钱庄的事情如今也算稳定了,有没有下一步的打算?”王鹃躺在床上,头靠着张小宝的肩膀,小声地说着。
  张小宝知道王鹃问的是什么,就是与前段时间发行国债时一样的利息问题,钱庄如今是存钱不用额外交任何的费用。
  自从有了钱庄的这种措施,逼得其他的专门给人兑换钱财的地方不得不想其他的办法来收拢资金,没有人愿意去他们那里存了。
  开始时有很多的店铺还想挺一挺,可随着朝廷大量收购帛,时间眼看要结束时,他们才感受到朝廷的决心与力度。
  眼看着别人要过来取走大量的钱财转存到钱庄去,他们不得不跟大唐钱庄一样实行无任何费用的兑换与保存,不然的话,所有在他们这里存钱的人一同过来取钱,他们根本就出不起。
  很多的钱财已经用高利贷的形式放了出去,又没有到日子,收不上来。
  张小宝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迟迟没有推出存款给利息的事情,他怕对其他金融行业的影响太大。
  仔细想了想之后,张小宝对王鹃说道:“是不是太早了点?你可要知道,一旦存款给利息,那么就是说货币的贬值开始了,为了能让百姓感觉到自己的钱没贬值,那么惟有提高生产力才行,我们如今正在铺开了研究各种科学技术,还不曾拿出来应用。”
  “那就拿出来呗。”王鹃也知道这个情况,如果不发展生产力,那么贬值就是真正的贬值,生产力能跟上,就能在供求上达到一种平衡,生产力越是发达,人们的生活也就越好。
  “小宝,拿出来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王鹃又补充一句。
  “好过了他们也不会知足,看过历史书吧?我没有系统地学过,却也知道人类生活的思想,以前的时候,那叫刚解放是吧?那个时候一分钱可以买一大块的腐乳。
  我们那时呢?没有分也没有毛,一块乳腐一块钱,还小,本身应该算是货币贬值了,贬值了一百多倍,可当初那时赚的钱也少,一个月才十几块钱,我们那时一个月近万元,那是低的。
  可咱那时的百姓却是抱怨物价贵了,因为奢侈品贵了,有的人赚到了更多的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
  “不患寡而患不均,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为了让现在的百姓永远生活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幸福中,也不让他们过渡到能吃到很多东西,能穿漂亮衣服的不均时代?我不同意。”
  王鹃一听张小宝的话,就琢磨着他要这样干,可又非常清楚,时代的发展想要依靠某个人的力量去干涉,只能做到延缓,却无法阻挡。
  张小宝晃晃脑袋“我也不同意,我的意思是说,反正咱们把生产力发展好了,别人也不领咱们的情,何必一下子把技术全放出来,一点一点的,放一点咱们就赚一笔钱,科研的投入可不少。
  为了以后有更多的钱投入到为人民造福当中,我们需要继续积累大量的钱财,不能给朝廷造成负担,也不能去剥削劳动人民,所以,利息的事情再等等,也算是帮了金融同行一把。”
  “行啦,找什么借口,你就说你想赚钱不就完了,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味,果然,做买卖的就没一个好人。”
  王鹃刚才都快要被张小宝给绕迷糊了,等张小宝说完才明白,无非是找借口嘛。
  “对,谁好人做买卖呀,都去当官了,好人,好官是不?”张小宝嘟囔道。
  “和你没话说,睡了,往那边点,胳膊别拿走,还枕着呢。”王鹃也嘟囔一句,拉着张小宝的胳膊把脑袋放上去。
  “麻了,麻了,明天得刺激一下可突于他们,让他们坚定心中的想法,听说有的女孩子十三、四岁就嫁人生子了,咱们也快了吧?”
  “听说太监一辈子都不用愁这种事情,我可以帮你。”
  ……
  翌日天亮,小贝一帮小家伙又开始训练他们那一百个十来岁的护卫,在甲板上做着早操,哇哇地叫喊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张小宝和王鹃带来的护卫以及那一千军士也在小范围之内锻炼,另外的四万人则是早就沉浸在饭菜香中,比起温柔乡来丝毫不差。
  今天的早餐是肉包子,剁好的肉馅中就放了点葱,还不等吃呢,只端上来,扑鼻的香味就勾的人直流口水,加上肉咸菜和豆腐脑,和上韭菜花,吃到口中,就跟过年一样。
  果然,可突于在知道了今天的早饭吃的是什么之后面色更加阴沉,其他的将军也是心中后悔,早知道就不亲自带人来了,这可是属于自己的部队,回去还想笼络住人心,估计得拿出来不少的钱财花消。
  日子就在一小部分人郁闷,一大部分人高兴中度过,等着船队来到洛阳的时候,那一小部分人也跟着高兴起来,一个个等待着能够从洛阳弄到巴豆。
  在洛阳这边需要停船一日进行休整,主要的原因是王皇后的两个孩子需要送到张小宝和王鹃的家中,他们不可能带两个婴儿去打仗。
  眼看盼儿两个人就要被送走了,小贝非常不舍地伸出手来在盼儿的脸上摸摸,又低头亲了亲“乖宝宝,不要着急哦,用不上多长时间,姐姐就会带着士兵打胜仗回来,到时候你也能长大一点,带你去游泳,很简单的。”
  盼儿眨着眼睛,好奇地在几个人的身上看来看去,最后终于是哭了。
  到不是因为离别而哭泣,而是抱他们两个的人他们不熟悉,张小宝和王鹃的母亲正好是呆的没事儿做,儿女又不在身边,如今送来两个小家伙,也算是解了一份枯燥。
  与小贝等人呆了一天的时间,到了船队要继续行进的时候,这才叮嘱一番,抱起依旧认生的两个孩子离开。
  哭声渐渐远去时,船队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
  船舱当中,可突于看着罗在那里的一大包一大包巴豆,显得很紧张,对去办事的人询问道:“可曾别人跟踪?”
  “不曾,小的看得仔细,何况小的是以买别的东西为借口,谁知道带回来的货物中还有这么多的巴豆?”
  办事的人笃定地摇着头保证道,别说没有别人发现,就算发现了他也不敢说,那会掉脑袋的。
  可突于用舌头舔舔嘴唇,再咬咬压,吩咐道:“想办法传到别的船上,两天之后的晚上同时动手,此事若是泄露了,那么你……”
  “小的明白,如泄露,就是小的一个人做的,与将军无关,到时小的家人还请将军待为照看。”
  办事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可突于的意思,出了问题就需要自己来顶罪,哪怕他不想这样,却没有选择的权力。
  “去吧,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可突于又吩咐一句,深吸几口气,不再管这一船舱的巴豆,走到外面当成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似的看起了河上的景色。
  由于是要去沙漠那边,所以不用非要再走陆路经过剑南道,这让张芳兄妹两个人非常的遗憾,只能到时候想办法跟张小宝与王鹃商量,放两个人回家看看,或者是把家人接来也行。
  不用走陆路,就沿着黄河走,准确地说是从京城旁边穿过去,然后入泾水。
  可突于此时正在震惊地打量河上的一座桥,黄河的水滔滔而来,击打在船舷之上,澎湃的流水比起那横跨两岸的桥来说似乎也显得不那么让人震撼了。
  “这座桥叫什么名字?”可突于看着桥上来往的行人,对守在这边的士兵问道。
  “回将军的话,这桥叫黄河第三桥,还不曾起名,小的打听过,起名的事情不简单,若哪个人愿意掏出来一千贯,便可以在今年给桥命名,到明年时如还想继续命名,须再出钱。”
  士兵想是平时没少与别人进行交流,知道的事情不少。
  “第三桥?这么说还有第一桥和第二桥了?起个名也得拿出去一千贯?真有人傻到愿意出?”
  可突于上次来还没有见到桥,这回就有了,看上去还不只一座,让他觉得稀奇,更稀奇的则是花钱取名。
  那士兵又说道:“有,第一桥和第二桥已经被取完名了,第一桥叫万丈布行,第二座桥叫渭水船运,将军,这桥是张王两家修的,张王两家的本事真不小,竟然能在河上面搭一座桥,还有平时吃的伙食也好,昨天又加了一道菜呢。”
  “好你就吃,不小,确实不小。”可突于还真不知道桥是张王两家修的,今天亲眼看到,不仅没有为张小宝和王鹃叫好的心思,心情反而是更沉重,他们两家的本事越大,自己在都督府中的日子就越是难过。
  朝廷已经不会继续在乎自己这里的军力了。


第四百零八章 夕阳西下汤正浓
  太阳将要落下去的地方,一抹红霞映照着天边,连带那潺潺河水也多了丝绚丽之色。
  几百只船上同时冒起轻烟,哗哗的炒菜声响个不停,早已习惯在船上吃饭的众将士们不由得暗自咽上几口口水。
  百闻不如一见,除了积利州的一千人及跟随张小宝二人的护卫,其他的士兵均对张王两家的本事有了更直接的了解。
  说是军营的饭,但吃到嘴里之后就会发现,比起自己州府中的一些个好的酒楼所做的饭菜味道更香。
  不愧是开酒搂的,随军的厨子也不一般,如果到地方之后能继续跟着就好了,怕就怕打仗,那样只能带上炒面什么的自己做。
  厨房之地平时是不禁止人进去的,里面收拾的干净,不怕有人发现老鼠和蟑螂,今天也是如此。
  有的士兵闲着无聊就喜欢四处转转,最常转的地方自然是厨房,如果遇到里面的大师傅高兴了,或许还能偷吃点东西。
  三个菜炒出来,两素一荤,还熬了一大锅的汤,今天的主食是饼,烫面的,烙的很薄,也很大,看看菜式全是丝的就知道今天晚上的饭应该吃卷饼。
  “白师傅,忙呢?”一个士兵溜达着走到厨房的门口,伸出一只脚踏进去,扬脖子看那边忙碌的人,随意地问道。
  “不忙,不忙,给,尝尝这个。”里面干活的厨子已经炒完菜,还需要做的事情是熬汤,菜先让人端到外面,等汤一好便开饭。
  准备汤的配料的时候,白师傅就把一只虾送到了士兵的嘴前,士兵连忙张开口,使劲地嚼嚼,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好吃,白师傅做的虾就是好吃,还剩个汤了,今天晚上又是享到福了,白师傅,我真不想吃您做的菜,万一以后再也吃不到该怎么办?”
  “你这张嘴呀,吃东西还堵不住,快了,再等上一会儿汤便好,翻个花就能抬过去。”白师傅呵呵一笑,明知道别人说的话不实,也高兴,谁被夸赞不高兴啊。
  说好汤就好了,装了几大桶,让船上的士兵抬出去,抬的士兵让厨房的师傅们觉得有点陌生,以前都是固定的哪个士兵来抬,今天竟然换了,问过,说是以后还要继续换,不能总让一部分人多干活。
  跟张小宝和王鹃当初领兵的时候学,本着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四万士兵的将军们也吃着一样的饭菜,并没有挑食。
  其实也没有借口来挑食,张王两家厨子做的饭菜还用挑?
  将军们的饭菜是最先送到地方,可突于看着眼前那碗汤,深吸两口气,又使劲地咬咬牙,断起来就咕嘟进肚子里,别的东西也不碰了,不然一会儿更麻烦。
  就在众将领非常有默契地喝掉那碗汤而不去吃其他东西的时候,各个船上的厨子们突然又开动起来,刚才喂给士兵虾的白师傅对旁边的小徒弟吩咐道:“去跟将士门说一声,那汤别喝,弄错了,今天喝的应该是海鲜汤,刚才做好的汤料放错了,快去。”
  小徒弟哪里知道背后的搏弈,匆匆跑出去对准备吃饭的将士们喊起来。
  有的将士一听说还有更好的海鲜汤,马上停下来手上的动作,高兴地等待着,只把饼一张张卷好,准备一会儿大吃特吃。
  只有一小部分的将士脸色变了,很小的一部分,小到只有负责抬饭菜的那个程度。
  “什么汤不一样,张王两家的厨子就算是倒的泔水也比寻常的小店做的招牌菜好吃,何必破费,大家喝,就喝这个了。”一个负责抬饭菜的人拿起勺子开始给别人的碗中舀汤。
  负责报信的人则是急了,“不能喝,师傅说料放错了,万一喝出毛病可不管哦。”
  本来准备豪迈一把喝掉汤的人开始犹豫了,这时报信的人又说道:“熬汤快,马上就好,再等等,那汤里可有不少的大虾,喝了现在的汤一会儿再喝别的汤,身上起疙瘩可不管。”
  报信的人话说出来,所有的人都停下动作,就连抬东西的人也不继续坚持,看向自己面前的汤,叹口气,也学起别人的样子卷饼。
  ……
  消息很快传到可突于的耳朵当中,听说汤换了还没觉得如何,等负责办事的人找来说起自己的计划时,可突于这才明白。
  “坏了,可是被人发现了?为何不放在菜中?”可突于问起办事的人。
  “将军,小的没有见到其他人,若有人发现,难道还不揭露?放菜里小的也想,可巴豆粉放到菜中,实在是太明显一些,搅和不均匀的话一眼看去就能发现,再吃吃,味道更是不同,只有放在汤中才稳妥。”
  办事的人马上解释,巴豆粉不是无色无味的。
  “你喝了吗?”可突于又问。
  “喝了,小的不喝岂不是会被怀疑?喝了不少呢,将军您也喝了?”办事的人回一句问一声之后,脸色变了,也不知是巴豆反应的真那么快还是心理作用,反正说完话他的手就捂到了肚子上,苦着一张脸“将军,小的先出去一趟。”
  “同去同去。”可突于的脸色也不好看。
  二人边匆忙朝某个地方走的时候,可突于似乎非常不甘心“张小宝和王鹃他们吃了没?”
  “将军,您忘了,他们与我们吃的饭菜不一样,人家吃的好,更不用我们的人帮忙抬桶,将军,小的先行一步。”
  办事的人咬着牙终于是不管对方的将军身份了,脚下加快速度。
  同样吃饭中的张小宝给弟弟妹妹们把骨头中的骨髓敲出来,一人碟子里放一条,看弟弟妹妹们吃的开心,笑着说道:“好好吃饭,吃的壮壮的就不容易生病。”
  “那不好好吃饭呢?就要生病?”最喜欢吃骨髓的小贝看看哥哥面前盘子中还剩下的几块骨头,又看看自己的碟子中最大的一条骨髓,张开小口咬了一点,吧嗒两下嘴说道。
  “对呀,不好好吃饭就要生病,比如那个可突于,他就不好好吃饭,到时候一定会生病。”张小宝突然就想起今天晚上的事情,很高兴。
  小贝先是疑惑地看看哥哥,一只手抓住筷子夹一块骨头,另一只手则扶着这只手的手腕子,不然承受不住骨头的重量,点头道:“哥哥说他生病,他一定会生病,这块骨头中的骨髓我觉得比我碟子中的好吃,帮我拿出来我比比。”
  同样爱吃骨髓的小远看着小贝的动作,故作不屑地说道:“真奸啊,比什么味道,你就说剩下的骨头不够一人一个分不就成了,都给你。”
  “我才没那么想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你提醒我,我就按你说的去做,哥,把另一块骨头的骨髓也给我。”
  小贝一脸的委屈,好像别人都误解了她。
  几个人吵吵闹闹正吃着,可突于等将军那边终于是派来人找张小宝。
  让张小宝派几个医生过去给看看,也不知道是凉到了还是水土不服,坏肚子了。
  “这要是能录下来就好了,把他们的计划让士兵们知道,看他们还怎么继续带兵。”王鹃遗憾地说了一句。
  “是呀,现在就算是找人证明也不行,不过他们也不用指望再带兵了,估计是水土不服,需要治疗很长一段时间,四个月你看怎么样?毕竟我们的医生也不是神,手段有限啊。”
  张小宝也跟着感慨。
  于是某部分人的命运就被这样定了下来,医生过去给把脉,然后开药,喝完药继续拉肚子,再把脉,再喝药,反正就是不让人死掉就行。
  平静的夜这样过去,一些士兵对昨天晚上的海鲜汤议论纷纷,一些人则是不敢去想那事情,在听说将军们肚子全坏了之后,除了叹息就是叹息。
  一天之后,可突于还没好,红润的脸色中透出一丝的蜡黄,眼圈周围明显黑了。
  “可突将军,不知身子好点没有?我总觉得不是水土不服,回头找就几个更好的医博士过来给将军看看,我认为是汤的事情,其他人没坏肚子,是他们没喝那汤,待我详细调查一番。”
  张小宝拿了两样水果,找到可突于住的船舱,对其说道。
  看向张小宝的眼睛,可突于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个事情张小宝知道,而且还是他安排的,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平时不换汤,昨天就换了?而且换的还那么是时候。
  自己喝过,那汤绝对没有放错料,味道还不错,加上所有拉肚子的将军在不同的医生看过之后都说水土不服,这也太巧了吧?
  仔细想了想,可突于终究是没敢让张小宝去查,如果想查的话,只要把各个环节查一遍,相信有的人会不小心说出来。
  于是连忙劝道:“张刺史不用再费力气,只要士兵无事就好,我以为也是水土不服,我这人还是比较清楚自己的身子的,不像是吃错了,不像,诶呦,张刺史稍等,我去去就回,诶呦,钻心的难受。”
  可突于说着话也不管张小宝在这边自己不陪同是否失礼,捂着肚子,脚步蹒跚地朝外面小跑而去,阳光照在额头上,明显能看到那上面的虚汗。
  张小宝摆弄着桌子上的茶碗,对站在旁边服侍的人说道:“你家将军真可怜。”
  这人点点头表示认同,却没出声,他也发现张小宝到这里并不是真心看望,否则的话你还能拿梨吗?那大白梨一看就知道里面的水多,而且还是属寒的,谁拉肚子敢吃?
  “哎呦,哎……呦……扶,扶我一把。”没过一会儿,可突于回来了,脚步越发地蹒跚,一手扶着门框,一手紧紧攥住身上的衣服,声音颤抖不已。
  张小宝好心地站起来,扶住可突于,把其给安置到榻子上,关切地问道:“可突将军,不如你先回松漠都督府,这里换个人来,否则如何指挥?王参军最近要找机会来训练下协同作战,将军不再,那号令也不知道王参军能不能很好地发送下去。”
  “练兵?如何个练法?”可突于一时忘了肚子的疼痛,不确定地问道。
  “打仗嘛,就是得听一个人的命令才行,不然会乱,王参军本来是想要让可突将军来作这个最大的将领,其他人都听可突将军的,但将军如今的样子,要是还拖病去管事儿,估计好不了吧?”
  张小宝耐心地给解释下。
  不算傻的可突于懂了,这是要夺权,虽说不怕夺去真正的权力,可从今天开始估计这段时间的指挥权就没了。
  一瞬间,可突于后悔了,他突然发现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当初就不该想要下巴豆,终于让人家找到机会了不是?
  “张刺史,此事不急,明日本将军就能好起来,到时再商议如何?对,明日。”可突于不想放权,目光坚定地对张小宝说道。
  张小宝鼓励道:“也好,祝可突将军早日痊愈,相信将军能行。”


第四百零九章 军中印信有他用
  流水依旧,山峦仍秀。
  船队还在赶往沙漠的路途之上。
  饭菜应是没有什么变化,早上是包子或者馒头,中晚,两素一荤,守夜的人多一杯烈酒。
  不同的是路过泾水船行的时候上来不少女子,于当地勾栏之地找的女子,给出不少钱,只要呆上三天就行,到时候会派人再给送回来。
  于是船上多了歌声与舞姿,还有将士们开怀的笑容。
  女子来的时候被告之是给将要到边境厮杀的将士们鼓劲,有钱拿,又觉得自己需要服侍的人说不定会血染沙场,这些勾栏女子们也是尽心尽力,还不忘了陪同将士们的时候鼓励他们多多杀敌。
  “军爷别着急,让妾身给军爷再跳一曲舞,今晚妾身都是军爷的。”船舱中的声音透出来,让站在外面与张小宝一同欣赏夜色的王鹃脸色非常难看。
  “张小宝,你究竟要干什么?竟然给他们找女人,用不用再弄点毒品?你听听现在传出来的声音,难道女人在你的心目中就那么没地位?”
  王鹃真的要无法忍受那不堪入耳的动静了。
  张小宝用诧异的眼神看了看王鹃,回道:“我上哪弄毒品去?找女人有什么错?大家都高兴,有人能得到钱,有人能享受到温柔,怎么说也是将士,比起那身子虚弱的人强多了,各取所需。
  你别瞪我,我什么时候说女人没地位来着?要不咱们回船舱去,不听了,或者去看看可突于,他这人还不错,坚持了这么多天,哎呀,得补补才行,不然真容易死在路上。”
  王鹃也知道张小宝说的没错,事情与女人有没有地位没有什么关系,既然选择了这行,那就应该去按照规矩来办,从未听说哪个国家哪个朝代可以把此事杜绝的。
  她更清楚,如果自己再多说的话,张小宝会质问自己官员们难道就是好人?做得说不得?到那时自己还真是无言以对,所谓的什么打击这样的行为,掩耳盗铃而已,打击的人正在做着,打起来都没有底气。
  正准备按照张小宝的话回船舱休息,刚才那传出女人调笑声音的船舱中却又传出了鼓声。
  不对,不是鼓声,而是拍桌子和船板的动静,也不知道怎么找,正好符合鼓声,差就差在震动方面。
  接着又响起脚步声,还有人的唱曲“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是咱们偷偷弄出来的诗是吧?听她们唱着还真不错,走,看看去。”王鹃听着熟悉的词,拉上张小宝的手就来到了那个船舱的外面,船舱的门仅仅是半关,从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几个女子的样子。
  此时屋子中有四个女子,两个在那里拍桌子和船板,一个手中拿着胡笳正准备吹,另一个女子一边跳一边唱。
  那舞姿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任何的柔媚,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男人在跳舞一样,尤其是女子跳舞时候的眼神,竟然透着一种冷漠和凛冽。
  王鹃算是头一次看到勾栏之地的女人,原来印象中的这样女人就是那种陪着喝喝酒,陪着爹声爹气让人搂在怀中,然后就是在床上张开腿,哪想到跳舞的女子给人的感觉没有丝毫的轻浮。
  那跳舞的女子正转着身体,突然看到外面有一个大男孩和一个大姑娘,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动作马上就出了点错。
  “快走,别看了,影响人家不好。”张小宝拉着王鹃离开。
  “这女子感觉不像勾栏之地的人。”王鹃小声地说了一句。
  “这才是真正的青楼女子,不仅仅要好看,琴棋书画什么都要会,放在咱那个时候,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才女,是咱那时候的人不行,辱没了这个名声,咱那时能有现在青楼女子一两分水平的都成明星了。”
  张小宝给王鹃解释着。
  “你怎么总埋汰人呢?”王鹃撇撇嘴。
  “说实话还不行了?”
  “当然不行,有些事可做不可说。”
  “好吧,咱去看看可做不可说的可突于可突大将军,不知他如今是否愿意交兵权,如果他还死撑着,我都给他准备好了上好的木头,还有麻衣。”
  ……
  “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欢乐寻找……将军,陪妾身喝了这杯酒,祝将军旗开得胜。”
  一个女子边跳边唱,来到可突于近前的时候手上端着杯酒,想要依偎在大将军的身上,又犹豫了下,停住身子柔柔地说道。
  可突于不用她靠就已经自己靠上了,靠在了船的墙板上面,看眼旁边漂亮的女子,又瞧瞧杯中的酒,无奈地摇摇头,虚弱地说道:“姑娘的好意本将军心领了,打赏,姑娘早些休息。”
  “将军,那可不成呢,找妾身来的人说是一定要让将军满意才可以,至少也要让将军尽兴。”女子使劲地摇摇头,目光坚定。
  “尽兴了,本将军已然尽兴,哦,去对找姑娘来的人说,就说本将军近日劳顿,军中一应事宜要多仰仗王参军才是,请张刺史和王将军一谈,关乎兵权之事。”
  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的可突于用尽力气往角落中挪动几下,紧怕旁边的女子贴过来。
  女子还算好说话,自己把酒喝掉,起身一边朝外面走去一边对可突于说道:“那妾身就暂且告退,若将军想妾身,让人一找妾身定会立即前来。”
  “好,一定,一定。”可突于似乎用掉了所有的力气才把这句话给说出来。
  看着女子离开,无奈地叹息一声,脑袋磕在船板上,翻翻眼睛,张开嘴使劲地喘息起来。
  可突于终于是决定交兵权了,原来是自己给自己下的药,吃掉后坏肚子,后来来了医生,从那时起,就没好过,几天之后把拉肚子治疗好了又全身起红点,不睡的时候总迷糊,恍恍不知终日,睡觉的时候又睡不着。
  等把身上的红点去掉,又开始只吃不出,憋的恨不能死掉,又治,这下再坏肚子,如是折腾几次,再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儿,那就真的成傻子了。
  兵权,都是兵权害的,听说其他州府的将军已经把兵权交了,现在活的那叫一个滋润,自己还强挺着不交,很容易死在路途之上。
  “张小宝,我算认识你了,你千万别让我好起来,不然没完,没完!哎呀,可难受死我了,哎呦,来人啊,给我弄点酒喝。”
  可突于躺了一会儿,感觉到肚子饿了,憋屈地“喊”了一嗓子,也仅仅能让门口站岗的护卫听到而已。
  “将军,不能再喝酒了,总依靠酒人就完了。”门口进来的人关切地劝道。
  “今天最后一次,吃饭只要进肚就吐,明天就好了,兵权一交,本将军会很快好起来。”可突于舔舔干裂的嘴唇,依旧要喝酒。
  “将军,不如我拿着您的令召集兄弟们胁迫张小宝一下。”护卫又提议。
  “那我死的更快,到时张小宝会把自己的医生给关起来,说是他们手段不行,回去治罪,然后让我自己去找医生,你说哪个医生来了敢给我看?还不得直接……毒死我呀?去,酒给我,到门口迎接张刺史,应该快来了。”
  可突于心中跟明镜似的,换成他他也会这样做。
  原本就要过来真诚地看望一下可突于的张小宝和王鹃再得到了消息之后,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小宝,这下你满意了,差点没把人家给折腾死。”王鹃心中畅快,抱住张小宝的胳膊笑起来。
  “别瞎说,我是不遗余力地想要让可突将军好起来,什么时候折腾他了?他也是个人物,面对病痛的时候还考虑着军队,要把无数人的生命交给你来负责,这就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我佛在上,阿门。”
  “你就别再画十字了,哪有从下往上画的,再往下点就插肚脐里去了,知道你不喜欢任何宗教,甚至两党派也不喜欢,但你别表现出来。”
  王鹃拉着张小宝小跑着朝可突于的地方而去。
  “错,我是喜欢所有的宗教和党派,所以弄的有点乱,我相信真正的神可以包容一切,凡是那种打击别的宗教的宗教都是没有真正领会到神的意图的,这回就差一个松漠都督府没有包容进去,马上便要成功。”
  “是没吞并进来,快点,我怕他挺不住了。”
  张小宝和王鹃在斗嘴的时候见到了皮包骨头的可突于,在船舱中谈论一番,没有第四个人知道的情况下取得了松漠都督府大将军的印信。
  第二日可突于的身体就大好,至少能喝点粥而不继续吐,据说是心病在放下了心事之后才好的。
  在他病好的当晚有一只鸽子飞向了京城,还带了一封调兵的令书,上面印有可突大将军的印。
  李隆基在看到调兵信之后,长叹一声道:“鬼才无出其右。”


田园如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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