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箭指吐蕃为报仇


  细雨落长江,朦胧景换佯。逆流破浪,垂柳轻摇挂晚裳,不见夕阳。
  午饭过后,天空落下了小雨,还不到晚上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没有那种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速度,同样也无法感受到那种迎风吹拂的感觉。
  李珣捂着胸口找到张小宝和王鹃。
  “小宝,我犯病了,要不行了,估计到地方就快挺不住了,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只不过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一见到张小宝二人,李珣就使劲喘着气说道。
  张小宝凑到李珣近前翻了翻他的眼睛,疑惑地说道:“你哪不舒服?没找医生看看?”
  “没有用,我是心不行了,小宝,人活一场,总要轰轰烈烈一番才对,我觉得我别的都没什么,就是少了一次做大事的机会,小宝,看我们这几年相处下来的关系,你一定要让我像流星那样,闪耀一把天空。”
  李珣微微闭着眼睛,呼吸也渐渐地弱了。
  王鹃在旁边站着看了会儿,转身回去继续忙事情了,张小宝刚才那紧张的样子还在保持,可嘴角却向上翘了起来,李珣稍微把左眼睁开的时候,张小宝又连忙把嘴角给落了下去。
  难过地问道:“李公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放心,就凭咱们的关系,我绝对不会让你如此平淡地挂掉。”
  李珣一听,右眼也睁开了,可呼吸看起来依旧不那么顺畅,虚弱地说道:“我希望到了翼州之后,你家给我多配备一部分袖箭,我要为国尽忠。”
  “这个,难道你想用袖箭自杀。”张小宝疑惑地问道。
  “不,我要杀敌。”
  “哦……杀吐蕃的是吧?杀完了你病就好了?不好意思,这个事情就别想了,还轮不到你动手,跟我说说,你去找他们问来什么了?”
  张小宝想了想,翼州那里要杀敌,只能去吐蕃,看样子与这次的调动有关系,可毕老头三个人就是不跟自己说,非要等到了再说,不得不迂回地问问李珣。
  李珣一愣,呼吸也不那么来回变了,盯着张小宝看了会儿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傻么,什么都不知道,我决定了,因行船江上,家人身体不适,暂缓行程,停船靠岸,遍食江中之美味,以待调养。”
  张小宝想到了一个能够尽快获得消息的办法,那就是拖,拖到别人时间不够的时候,自然就会与他商量了。
  “那我像流星的志愿呢?”李珣还惦记他的事情。
  “你这智商当不了流星,当月亮吧,等别人那太阳般的光辉落下去,你再出现。”张小宝委婉地表达的自己的意思。
  李珣依旧争取道:“那还有日月并出的时候呢。”
  “那收尾工作可以交给你。”张小宝妥协了一步。
  ……
  张小宝说做就做,当天晚上的时候船队的速度就慢下来,开始寻找能够靠岸的地方。
  正如他想的那般,毕老头和姚老头呆不住了,拉上张老头,一个人手中端一个小茶壶,不时抿到口中地晃荡了过来。
  张小宝和王鹃正带着一帮小家伙做游戏呢,大人有几个晕船了,可小家伙们还是那么活跃,似乎根本就不受船只起伏的影响。
  一众人站成个圈,中间是个大的用鱼漂缝制的大球子,来回踢,踢中了就等着别人再踢过来,踢不中就使劲追,很多时候都是两个小家伙同时去抢,都想自己踢到。
  “小宝,船怎么慢了?”毕老头把正好踢到他脚下的球给踢回去后,对张小宝问道。
  “小家伙们身体不好,走快了不行,还有我爷爷,得找个地方靠岸休息下,弄不好,等到翼州的时候就要晚上很多天,也不知道朝廷会不会怪罪,可没办法,总不能为了赶到地方出事情,大不了就不当官了,寻几亩地好好过日子。”
  张小宝指着弟弟妹妹们回道。
  三个老头没看出来哪个身体不好,互相看了眼,姚老头叹息一声,终于是开口了。
  “小宝,有件事情,我琢磨着应该给你说了,哪怕说出来又违圣恩,随我来。”
  “姚爷爷您可别,我怎么能害您呢,不急,只不过李郡王似乎要当什么流星,想要冲锋陷阵,难啊,让他当个月亮还不满意,怎么回事儿呢?”
  张小宝丝毫不给面子,他最烦打无把握之仗,既然保密,那就保着去吧,我不走了,看你们的东西什么时候能运到地方,要么就别拿张王两家的船队打掩护。
  李珣都知道了,还给自己这边保密,这就说不过去了。
  嘴里这么说着,张小宝脚下就跟着姚老头来到了旁边没有人的地方,毕老头二人也过来了。
  王鹃则是把小家伙们还有下人给聚拢到一起,到远点的地方去玩,不打扰四个人的谈话。
  张小宝和毕老头四个人坐定了,毕老头左右看看,开口说道:“其实吧,这次到翼州去,主要是为了对吐蕃……”
  “对吐蕃动武,又怕人家知道了,就用我们家的船队为掩护,好来一个出其不意,我家就得冒着风险配合,还不告诉一声。”
  不等毕老头把话说完,张小宝就接着说道,一脸不满意的神色。
  毕老头闭嘴了,张老头这时说道:“那你知道为什么要对吐蕃动武吗?主要是……”
  “主要是舒州望江的河堤决口和他们有关系,朝廷查呀查的,终于是发现,本朝的某个或者是某几个人被人家的奸细骗了,不收拾本朝的人,就是想麻痹吐蕃,等那边打上了,这边再回头收拾人。
  可这和我家有什么关系?我爹要去洛阳,不去翼州,都交换完好处了,做买卖还知道诚信呢,何况是朝廷了。”
  张小宝再一次把话接过来,表达的意思就是,别以为我家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得继续交换才行。
  姚老头张嘴刚要说,毕老头就生气地说道:“怎么就没给你家交换,你爷爷和鹃鹃的爷爷不是都要有官职了吗?你家离开的时候所要的盐场也给了,等打完了,回来再到洛阳就耽误事情了?
  不让你家去让谁去?怎么来掩饰那么大的队伍?不走水路,陆路上一下子就让人察觉出来了,当地的百姓你家又不是不清楚,寻常人过去根本就掌控不了,后勤不稳怎么打仗?”
  “何况这次过去,必须要借你家的力量来调配粮草,你家过去,弄出来多大的动静别人都会以为是商业行为,换个人在那里调动一下试试,吐蕃马上就会反应过来。
  最主要的是你家的组织能力,朝廷没派其他的官员过去,等战事一起,就全靠你家的本事来周转与运输了,这是皇上和几个大臣研究出来的结果,陆州那里当初你家一面对抗灾害,一面运营商业,还要负责民生,竟然丝毫差错都不出。
  要怨就怨你家的本事太大,皇上很少夸人,却是单独地夸赞了你家一次,说论后勤,非张家莫属,有你家在那里组织,朝廷就省了不少的事情。”
  姚老头这个时候也跟着说起来,不说不行了,张家的船都要靠岸了。
  可张小宝还是不满意这个答案“那为什么不提前说出来?”
  “提前说出来你家的人万一没控制住情绪怎么办?让别人看出来,岂不是前功尽弃?本来现在不适合打仗,国内刚刚稳一稳,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我就是最反对打仗的,但你家帮朝廷多得了不少的租税。
  还有,你们家以及李珣手中也有不少的钱财,就算是朝廷一时来不及筹集,也可以先用你们的钱应付一下。”
  姚老头说到这里的时候显得非常不好意思,他也确实没说错,当初任宰相的时候就说过,不能打仗,可现在他却支持战争。
  张小宝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这么说,到了关键的时候,朝廷的粮草调拨不过来,得我家想办法,万一钱财上支撑不了,也得我家拿出来,打输了的话,责任是谁的?”
  “输了当然是前面将军的责任,是他打,只要你家后勤供应上就行。”张老头终于找到机会说了一句。
  “那赢了呢?是不是功劳也算是将军的?我家做后勤,倒贴钱进去,就啥也没了?还有先说好了,后勤补给是常规补给,他要是用火攻需要大量的油物,那我家可不管,我家就负责把粮草和军械运到第一个发起进攻的城池,现在说说耽误的时间怎么算吧。”
  张小宝又问。
  这下三个老头为难了,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好开口,直到被张小宝盯的没办法才由毕老头说道:
  “赢了也有功劳,但不能在朝廷上给出任何的奖励,可以在你爹换地方任职的时候悄悄地补偿,今年科举考试,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会考上很多,只要到了年龄,并且确实在书院学过的人,就行,这个还要写信商量一番,基本上没问题,对,没问题,记得千万别露馅了。”
  张小宝坐在那里没有直接回答,考虑了一会儿离开位置,匆匆赶回自己的船舱,等回来的时候对三个老头说道:“好,这个条件我家同意了,明天赶路,晚上在江夏停船休整。”


第二百零一章 后勤工作不好做
  张小宝回来的话开头还让三个老头高兴了一下,等听到还要靠岸,三个老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个把目光放在张小宝的身上,等待他回答。
  三个老头知道,张小宝刚才回去问高人了,所以现在就等一个答复,为什么要停船,张王两家的船队在水上漂两个月似乎都不用补给,刚出来几天的工夫,那总要有原因,不会是还要提更多的条件吧?
  “都怨你们,现在才说,早说早就准备了,就职的准备和后勤的准备绝对不一样,等到地方现调集物资就来不及了,明天停一晚上和一上午,然后加快速度赶路。”
  张小宝这次说话就轻松多了,新的交换条件不错,比原来的好,主要是能帮舒州的百姓报仇。
  如果不是自己家到舒州去的话,或许那两个矿还会继续偷采下去,不会有人把河堤给毁了。
  张小宝不得不佩服那两个潜伏下来等待机会的判司,埋伏这么多年,家都成了,还当了官,竟然依旧是能为了国家利益而牺牲所有。
  佩服归佩服,他们毕竟不是大唐的人,做了事情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你淹我百姓,我就屠你子民,没什么可说的。
  至于朝廷的夸奖,张小宝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来点实际的比嘴皮子出溜更能让人动心,夸一万句有什么用?
  ……
  与三个老头商量完事情,张小宝高兴地找到陪小家伙们玩的王鹃,又急忙赶回到自己的船舱当中。
  拿出地图,张小宝对王鹃说道:“好消息,这下能发战争财了,还得了不少的好处,要打仗了,这方面你在行,帮着看看怎么把后勤给弄好。”
  在王鹃疑惑中,张小宝把刚才和三个老头的交流事情说了一遍。
  面前的这张地图非常珍贵,就连朝廷那里都没有,只有张小宝和王鹃有几份,吐蕃的军事地图,其中包括了山脉、河流、田地、道路以及进去后的各个村落和商铺,甚至有吐蕃金川城中的格局图。
  这都要感谢松日尼干这个吐蕃人,与他的买卖一直做着,新的游戏也告诉了他,还给了他整个大唐的游戏图,交换条件就是他的队伍中多了几个宋静功派去的绘制地图的人。
  说是帮他也弄出来一个规则,让他在吐蕃的地方经营游戏,结果图做好了,军事的拿到了张小宝和王鹃这里,改一改,变成了游戏的地图又给他送了回去,据说效果比不上京城那里,许多人不讲规则,多是自己来雕刻人物与货物。
  他赚多少钱,张小宝和王鹃不关心,有这么一份地图,那就可以了。
  王鹃看着图上的等高线,还有标明的道路,小声说道:“道实在是太难走了,把你爹安排到翼州,那一定是打金水了,稍微有点远,要是让你爹到柘州去当刺史就方便了,紧临着吐蕃。
  对,李隆基也怕出事儿,往后挪了几十里,前面还有一个州挡着,以免高人挂掉没人帮他干活,从日期上看,这场战争准备的非常匆忙,尤其是后勤方面,按你得到的消息,为了麻痹对手,打一个警告与报复性的快战,就连成都当地的粮食都没有集结。
  能兵变的皇帝果然有魄力,他是在赌,赌咱们能在如此的情况下组织起来一个完善的后勤系统,可惜,这个事情现在只能事我们两个知道,还不能跟其他的人说,包括家人,以防泄密。”
  张小宝点点头,他也知道难度有多大,可既然接下了,那就必须给做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基本上是个人都知道,更何况他和王鹃了。
  看着地图上那种不应该是人走的道,托着下巴使劲想,等王鹃那边已经开始进行军事推演的时候,才说道:
  “明天晚上赶到江夏的时候,想办法通过陆路把消息传到前面的船队,再派出去五个零号队的人吧,有很多的地方没有路,只有山,需要他们在需要拉纤的河段上堵到前头的船只。
  今天晚上别睡了,你推演你的,我做我的计划,李隆基还真看的起我们,怪不得毕爷爷他们张罗着修路,原来是打算修出来一条补给的路线,开玩笑,李珣不是要参战么?正好,算他一个,咱们实在是派不出去任何的兵力。”
  “那你就别打扰我了,很难的,尤其是在没有数据支撑的情况下,我连对方可能出现的将领以及本方的将领情报都没有,更不用说了解他们的性格了。”
  王鹃拿着一份地图躲到角落中去忙了,她也知道自己家中少兵,能拿出手的只有五十六个人,其他的护院还没见过血,比起李珣的护卫差远了。
  ……
  在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忙碌的时候,三个老头也睡不着,本来岁数大了就觉轻,加上有心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你们说张家能成功不?”张老头比不上毕老头和姚老头那么有学问,政治上也同样无法相比,但他也跟着着急,是个人,只要不傻,就能知道张家要面临的困难有多大。
  一点准备时间都不给,直接调动,这还是实在守不住秘密了,不然的话,应该是快带翼州的时候再说出来。
  现在其实也没有用,来不及了,运送的军械不能耽搁,只能看一路上的情况了,换成自己的话,就算是逼死,也别想在还没有解决当地问题的情况下组织后勤。
  毕老头和姚老头心中也没底,实在太冒险了,或许是张家的组织能力达到了吓人的程度,或许是张家一次次面对宽难的时候从不妥协,这才让人制订了这样一个计划。
  毕老头把盖在身上的薄被拉起来一天,把胳膊露出来,看着漆黑的船舱顶说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那就要看张家是不是浪得虚名了,如果成功了,估计还不好安排张忠的官职。
  是放到地方治理上的户部,还是放到兵部,一个人总不能分成两半,他不任职,背后的高人就不出力,哎呀,把他放到工部似乎也行。”
  “那就把鹃鹃的父亲也用上,非要给散官干什么,给个实职,反正背后有人帮忙,还不信他做不好,我估计没太大的事儿,不然小宝过去问一声,回来也不能答应的那么痛快,我就期待他家的动作,看看究竟能有多大的能耐。
  以前都是跑到地方去建设,这次是负责后勤,与建设的思路是两回事儿,不是那种把自己家钱拿出来,让百姓有一个活干,然后开始进行商业那么简单,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们做这个事情。”
  姚老头干脆坐起来,吧嗒一声,把船舱中的灯的开关打开,边说话,边拿起暖壶给自己泡了杯茶,又拿出来一把瓜子嗑上了。
  毕老头看着眼馋,也凑过来,帮着张老头同样泡了杯茶,把茶碗捧在手中,说道:
  “赔了,早知道这样的话,就提前跟张家打个商量,现在交换出去的条件竟然更多了,好处给完了,等张王两家的娃子长大,加上他们两家的联姻关系,六个人,支撑两个家族也不难,何况还有两个大人。”
  “提前告诉可不行,万一他们知道的消息,提前到成都那里去做准备,总是会留下破绽,张忠还没去当官,就有人到当地收购粮食,加上舒州出的事情,只要吐蕃的人不全是傻子,就能从中看出一二。
  别的事情我懂的少,可我也知道,通常打仗都要在秋收之后,现在过去,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还不能秋收,打完了吐蕃,就算他们想反击,也要等上一段时间,足够我大唐布置了。
  依仗的就是攻其不备,谁能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兵?只不过担子就要压在张家的身上了,看看他们能不能担起来,一旦他们做到了,以后就算他们想去地方当官也不可能,谁能放心把这样的人放出去?”
  张老头喝茶不像毕老头和姚老头那样斯文,趁着热,一口喝掉,呼出热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
  翌日一早,张小宝和王鹃匆匆吃过饭就跑到甲板上晒太阳睡觉去了,昨天下过雨,现在天正好,不冷不热的。
  小家伙们本来还等着哥哥姐姐过来陪着玩,结果等了半个多时辰也没见到人,气呼呼地把手上的玩具一扔,出门自己找去了,发现两个人躺那里睡觉,也来了兴趣,努力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让人支起床睡在哥哥姐姐的旁边。
  三个老头一早起来就开始观察张王两家的内院之人,发现一切都没有变化,这才放心,吃过饭,把李珣找了过来。
  “郡王殿下,这次去那边你也知道为什么,出征的事情你就别想了,你的护卫以及我和元之的护卫一起,负责保护好张王两家的人,别看离前面远,百十里地的,说过来就过来,他们要是出了事儿,老头子我也就没脸活着了。”
  毕老头昨天听到张小宝提到李珣想要做星星,今天不得不提前告诉他一声,以免出事情,到时候打乱张家的安排。
  李珣还不服气“我,我有特种部队。”
  “消停吧,什么部队都要留下保护,不然老头子我就把你绑你起来送会京城,让皇上见识下你的特种部队。”
  毕老头根本就不给李珣商量的机会,他现在真希望张王两家多训练一部分私军,凭那五十六个人的本事,张王两家绝对能拉起来一支厉害的队伍,可惜,为了避嫌,只有那么点人。


第二百零二章 谁把江涛心中刻
  张小宝和王鹃一直睡到中午,一人吃了一个大馒头,喝了碗汤就没食欲了,抽出半个时辰,陪一帮小家伙们做游戏,这才能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等到了傍晚,终于是来到了江夏这里,船刚刚听靠,五个零号队的人就冲了下去,转眼间失去踪影,除了他们五个和张小宝、王鹃二人,其他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张小宝和王鹃累坏了,哪怕是晚饭做的清蒸武昌鱼,两个人也只不过吃了几口就不再吃了,反而喝一人喝了半斤的葡萄酒,钻回船舱睡觉去了。
  ……
  从江夏离开,船队的速度就变快了,路过洞庭湖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补给,连赶了大半个月,终于是来到了一处险峻之地,西陵峡。
  张小宝和王鹃站在船头上,用千里眼看着前面的景象,又相互看看,都被吓了一跳,他们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地方,以前来的时候非常平稳,现在可好,看着就渗人。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两个人便看到一艘还算不错的大船因水流湍急而触礁,好在刚刚触礁,还是逆流而上,船马上就向下挣脱,在沉没之前靠到了岸边,船上的人纷纷跳下来,接着船就剩下一个桅杆露在水面上。
  “我觉得修一个大坝还是不错的,虽然给地区下面的地壳照成了压力,可就像地震一样,谁也无法说这个就是真的对其他方面影响太大,至少行船的时候轻松了,哪有这么吓人的。”
  张小宝现在只为了自己的船队能顺利通过,就先把别的事情放下了。
  王鹃也被那水流和下面的危险给震撼了,看着那不时拍打在两边青山上的浪花,说道:“这可怎么走啊,咱们的船吃水都比较深,下面的情况也不可能派人去查看,进去一个就没一个,难道凭运气?”
  “轮船给我顶上去,向下斜插铁杆,探路,我可不想走三天三夜,一回头还能看到黄牛岩。”
  张小宝没那个时间浪费,早点到,好早点准备,也不知道前面的船怎么过去的,马上就命令轮船先走,轮船至少能稳当点,不怕一冲就偏。
  正在这个时候,船上的人指着两边的山说道:“小公子,您看,山上挂了牌子,上面还有字。”
  张小宝顺着看过去,果然,有牌子,字太小,看不清楚,那来望远镜观瞧。
  “轮船探路,此牌处,前行一百二十一米,左岸四十五米,暗礁离水面六点七米,绕行五米,可规避。”
  “干的漂亮,这才是先遣队,给我看牌子走,告诉后面,跟紧了,触礁不管。”
  张小宝看到牌子上的字,挥舞了一下拳头,高兴地说道。
  这就是张王两家的内院,早把事情考虑进去了,为后面的船队趟路,至于他后面说的话,就是警告某些个不服气的人,军运又如何?还敢和张王两家的船队一较高下?
  有了牌子指使,船队就不用怎么减速了,只要别偏离就可以,随着队伍中一艘接一艘的船连成串儿地走过这段路程,前面又出现了牌子,依旧指示出水面下的大概情况。
  这下可便宜跟在后面的各种船只了,看到前面大船组成的队伍一路畅通地行进,他们也随着痕迹有样学样。
  三个老头跟李珣坐在一起,本来是打算耐心的等待,没想到船队竟然硬生生向前冲,尤其是张王两家和李珣的船只,仗着灵活机动,根本就不怕被水流冲偏,顶在前面给后面的船只开路。
  毕老头拿过千里眼看看两岸的牌子,上面的度量他还能看懂,换算成尺和丈没有丝毫问题,又拿了一个千里眼递给姚老头,解释了一下换算的公式,说道:
  “这就是张家的本事,前面探路的是张家内院的人,早已想到后面船只难行,在两岸给出数据,凭借着张家的船只性能,根本就不用担心耽误时间,底蕴啊,真正的世家底蕴,以前在三水县的时候还没发现他们的内院如此厉害。”
  姚老头是后去舒州的,张家的各种事情都是听别人说,尤其是海运船队,只知道非同一般,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今天算是开眼了。
  别的船只走这条路,都是小心又小心,有的甚至是在水面上好像停下一样,就怕被湍流给冲的船毁人亡,张家的船队从来没有走过这条线,头一次就能如此顺畅,不服气都不行。
  “为什么非要写这样的数字?直接写成丈不是更好?”
  姚老头不解地问道。
  “不够准确,张家现在的度量工具,精确到毫米,按现在大唐的度量来算的话太麻烦,你比如工部制作器械的时候,有时候用半寸这样的说法,半寸是多少?而且一个地方一个样子,乱七八糟的,不如秦时,他们的武器可以在损坏的时候相互更换零件,看样子需要再统一一下了。”
  毕老头给姚老头解释。
  旁边的李珣也得意地说道:“这点危险算什么,再危险能比得上大海?那里根本就没有机会来探路,全是依靠经验,那才是险之又险。”
  他有得意的理由,他的船队和张王两家的是一样的,全是好船,不走走危险的地方,怎么能显示出来高人一等?
  姚老头还真没看到过陆州那里的大海是什么样子,现在也不是谈论大海的时候,看着两岸山上专门挂出来的牌子,说道:“等我们过去,就安排人在上面用大的牌子和大的字换成大家都能看懂的尺和丈,方便来往船只。”
  “没用,江水有涨有落,短时间内或许能照着躲一躲,真正走这条路,还要依靠来往船工的经验才行,可惜啊,他们根本就不识字,若是识字,把经验写出来,再整理一番,或许就好用了。”
  毕老头感慨地说道,他心中则是想着张王两家的内院和庄户,当初在三水县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全要识字,那时并不理解,庄户识字干什么?
  现在想想,如果是张王两家的庄户遇到了同样的情况,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李珣的府上也同样学着张王两家教识字,此时就说道:“以后让所有的人都识字,就像三水县,华原县还有陆州那里一样,只要是家中有小娃子,无论男女,全得免费上学堂,等他们长大有了孩子,学堂能教,自己也能教。”
  “钱财又从何来?”姚老头也希望整个大唐的人全识字,不到关键时刻,还真的发现不了识字的好处。
  李珣别的事情愁,但钱财方面就不怕了,按照张小宝和王鹃的说法就是,穷的只剩钱了。
  “姚大人,教育上的钱财不用担心,我出一部分,张王两家出一部分,他们最喜欢干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教育,还有治病的事情上也是如此,从我认识小宝和鹃鹃开始,每年他们都要拿出来不少的钱投入到教育上,毕大人应该知道。”
  “知道,可三水县蒹葭书院的钱好像不是他家直接拿出来的,书院每年组织那么一两次的比赛,钱就出来了,还有他们给联系的生员写的诗赋,抄的书,都能赚钱。”
  一提起这事儿毕老头就是满肚子火气,张王两家得了好名声,生员记得他们的好,别人出钱,连书院的院墙上也写了别的店铺的广告,甚至是穿的衣服,衣角的地方也绣了小字的某某布行和某某成衣店。
  也就是他们两家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原本一个文雅书院,竟然透着阵阵的铜臭,可效果又非常好,生员哪怕是再穷的,只要肯学,每日的伙食都不错,一年中的比赛两次,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用操心。
  吃穿住用全有人管了,管的人还觉得占了莫大的便宜,这世道,上哪说理去。
  ……
  别人走几天也走不完的路,张王两家的船队只用了多半天的时间就穿过去了。
  天渐渐热了,实在是找不到事情可做的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就每天写一个帖议,送到父亲的面前,等父亲批示过了,再改一改送到毕老头和姚老头面前。
  等毕老头和姚老头同样批示一番后,两个人就再写一份继续送,什么时候三个人都满意了,什么时候算是完成,然后把前后写的都整理好,写出来批注,准备等着印书卖。
  可谓是学习赚钱两不误,如果还有时间,就找张老头和姚老头练武,张老头用的基本上是搏杀之术,有着当代不少的经验,姚老头那是各种兵器全能上手,可谓是文武全才,这要是不好好压榨一下,对不起自己。
  三个老头也愿意教,尤其是姚老头,他是后来的,不像毕老头,早早就领略到了教小宝和鹃鹃时候的畅快。
  日子就在这样的充实中度过了,这一天,船队终于是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行进了,张王两家的或许勉强能顶水而上,可军运的是绝对不行了。
  已经到了瞿塘峡,那种冲击的力度,水性再好的人,跳进去,保证没影。
  队伍不能自己走了,只好用上纤夫。
  看着纤夫身上只有一块布来遮羞,连鞋都没有,王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刚要让人给他们拿衣服和鞋子,张小宝就开口了。
  “来人啊,拿点好的棉绳和帆布,送给他们,让他们不用急,先吃一顿饭,休息下再走,告诉后面的船只等等。”
  王鹃听到张小宝的安排就不再出声,她才反应过来,纤夫给他们一套衣服和鞋子他们也不能拉纤的时候穿,衣服穿上用不上多长时间就坏,鞋子是不能穿,他们必须每一步都要踏实了才行,穿鞋的话感觉就查了。
  对他们来说,最需要的就是好绳子和帆布。
  可王鹃却不甘心,拉了张小宝一把“你给他们想想办法。”
  “拿五千贯出来,在这条路上给他们打好铁桩子,做好把手,让他们不用非抠着石头,抓着地前进,一代代的纤夫都能用上。”
  张小宝回答的也非常痛快。


第二百零三章 山水重逢有相报
  江风江流江水潮,江山江心江旋漂。江岸陡山斜沿壁,江边裸岩唱古谣。万千浪花万千娆,百舸浩荡百舸小。一人一绳一垫肩,一步一顿一句号。
  张小宝让人送去的绳子和帆布纤夫们非常高兴地收了,并决定用这两样东西代替拉纤的钱,尤其是那一大块一大块的帆布,纤夫的头头摸在手中的时候,被风霜吹的看不出来年岁的脸上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笑容。
  “有这样的好布做垫肩,就不怕磨破肩膀了,哪出的帆布?见都没见过,好东西,一定把船安稳地拉过这条峡。”
  王鹃听着这样的话,觉得就像弟弟妹妹们那样,给点好玩的东西就满足,手上、脚上和肩上裂了口子的茧子,这一刻,她真想为纤夫们做点什么。
  “五千贯真够吗?”王鹃这句话是对着张小宝问的。
  她知道张小宝说话的时候一般的情况下猜不出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或许张小宝用认真的表情说的话是假到不能再假,也或许他随便唠闲嗑的一句,那就是真的。
  不过这对于王鹃来说都不是问题,她知道,只要逼一逼张小宝,假话也能变成真的,现在她就要做这个事情。
  张小宝好像没有看到纤夫的辛苦一样,脸上依旧是那种平和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也轻飘飘的。
  “那要看有没有人趁别人不注意,过来偷偷把用水泥固定住的钢铁给刨掉了,有人偷,别说是五千贯,五千万贯也不够往里填的,没有人偷,一次性投入大概三千贯就能开出来一条能使上力气的路,以后每年维护的费用几百贯足够了。”
  “你严肃点,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王鹃不满地瞪了张小宝一眼,人家生活都这么困难了,还当没事儿似的?
  “好,这就严肃,我现在郑重地说,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纤夫们能不能很好地维护住给他们做出来的东西,我们是过客,千百年来的规矩就是如此,给他们个机会,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的了。”
  张小宝嘴上说着严肃,可表情依旧是那样,甚至还带着某种笑意。
  把王鹃气的伸出手掐住张小宝两边的腮帮子,盯住张小宝的眼睛说道:“我的小宝是可以从十五米高处一落而下无恙,徒手攀爬九米高墙的小宝,我的小宝是可以骗遍世界,夺取别国政要生命的小宝。
  我的小宝是能够用骗来的钱给祖国孩子一个美好未来,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去歹徒手中孩子的小宝,能束缚他的规则只有良心,当所有人都无奈的时候,他可以力挽狂澜,你明白没有,张……小……宝!”
  “你是不是发育太快,营养过盛,提前到天葵期了?我又没说不帮,和表情有什么关系?我的鹃鹃,你难道还不相信我?”
  张小宝费了老大的劲在从被捏的变形的嘴里说出这句话。
  王鹃把手一松“谁你的鹃鹃,肉麻,你才到天葵期了呢,今天晚上分床睡,我去看看他们怎么拉纤,这事儿交给你了,做不好就分屋睡。”
  王鹃满意了,美滋滋地离开,留下张小宝站在原地,用手搓着腮帮子嘟囔道:“怕你?还分床睡?小屁孩,我还能干什么不成?等着,等我长大的。”
  “来个人,站那么远做什么?”当张小宝觉得这脸还属于自己之后,对站在旁边五丈远都快掉到船下面的人喊了一嗓子。
  这人马上凑过来,小声地说道:“小公子您吩咐,刚才小的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你就别在内院呆着了,没看到纤夫的苦?没看到纤夫的难?没看见就给你机会好好看看,你留下来,再找个人,负责把当地的纤夫组织起来,垄断,拉一艘船一个人才能得几个铜钱,船上多少货多少人不知道。
  运的货到那边卖能得到几倍甚至是十几倍的利润,你组织好了之后就涨价,不花钱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把攀爬的地方用水泥和钢铁好好修修,有地头蛇阻止就用钱砸,砸不了就杀人。
  不用担心打不过,回头我给你找点好用的东西,你到时在地方官府调人,记住,陪你留下来的人是男的,要是女的就分床睡。”
  说了内院的下人一通,张小宝心情舒畅了,美滋滋地去找毕老头三个,留下内院的下人愣了好一会才用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该,让你管不住这张嘴。”
  ……
  “毕爷爷,姚爷爷,还有张爷爷,您三位吃了吗?”
  张小宝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三个老头所在的船舱,对品着茶,透过窗户看外面景色的三人甜甜地问道。
  毕老头忽然一哆嗦,如果是换成在三水县的时候,他听到小宝和鹃鹃这样说话还觉得欣慰,现在他越来越了解两个小家伙了,前几天一直和自己赌气呢,就连问学问的事情也没给好脸子,这转眼间变得可爱,怎么都觉得不寻常。
  姚老头不知道啊,他还以为小娃子不记仇,前几天算计了他们家一次,这会儿看到长江的景色就忘了,听到张小宝问的话,笑呵呵说道:“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小宝你不陪小贝他们玩了?”
  “还没吃呢?那好,一会儿我和鹃鹃亲自给三位爷爷做饭,多日来乘船辛苦,应该吃点好的,三位爷爷都想吃什么?我和鹃鹃一定做出来,平时我和鹃鹃就把三位爷爷当成亲爷爷呢。”
  张小宝忽闪着他那双纯真的大眼睛继续说。
  这下张老头也感到冷了,可能是窗户开的太大,风吹的,江风寒啊。
  姚老头没看到旁边的毕老头紧张地给他使眼色,顺着张小宝的话说道:“只要是小宝和鹃鹃做的,爷爷们就都爱吃,爷爷们也把小宝和鹃鹃当成亲孙子和亲孙女来看呢。”
  “毕爷爷,张爷爷,姚爷爷说的是吗?”张小宝扭头看向毕老头和张老头,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两个老头非常有默契地点头,心中也同时发出了声音“完喽,完喽,这下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呢,报应来了吧?”
  “我就知道三位爷爷最好啦,毕爷爷、姚爷爷,您二位的名刺呢?”
  张小宝话一转,就开始入正题了。
  “干什么?”毕老头声音哆嗦地问道。
  “您孙子和孙女借来用用,不给就算了,还说亲爷爷呢。”后面的话张小宝估计把声音放低,可依旧让三个老头听个真切。
  在毕老头琢磨着两个小祖宗要名刺干什么的时候,姚老头高兴地说话了,“隆择,小宝和鹃鹃要用,那就给他们,一个名刺而已,等啊,小宝爷爷给你拿。”
  姚老头转身找名刺去了,毕老头迎上张小宝期待的目光,没两秒就败下阵来,也转身去找,张老头没名刺,只能在一旁看热闹。
  等张小宝把两个老头的名刺拿到手后,高兴地挥了挥,一边往外跑,一边扔下句话,“三位爷爷,谢谢啦,一会儿我和鹃鹃给您三位做馄饨,大馅的那种。”
  “你可别给我惹祸。”毕老头对着空无一人的舱们喊了句,又叹息一声,对姚老头说道:“小宝和鹃鹃的馄饨不好吃,名刺到了他们的手上,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那你还给烫金的名刺?”姚老头问道。
  “他要的就是代表身份的烫金名刺,前些日子刚得罪了他们,不给行吗?别说名刺了,要我这条老命我也得跟去拼,恩,一会儿等吃馄饨吧,两个娃子做的馄饨确实好吃,喝茶喝茶,空出来肚子多吃几个,补补损失。”
  毕老头无奈地说道,这次可好,小宝也学会了,不说干什么,保密起来。
  ……
  张小宝把两个名刺往留下来的下人手中一交,就算安排妥当了,转个身,去找王鹃商量做馄饨的事情。
  找到王鹃的时候,王鹃正在看着纤夫攀岩拉纤呢,小拳头攥的紧紧的,好像在帮忙使劲。
  “江水它往下流……呦……”“嘿……呦嘿……”“弯腰上山头……呦……”“嘿……呦嘿……”“后腿绷直走……喽……”“嘿……呦嘿……”“前方过旋流喽,手抓救命石呦……”“嘿……呦嘿……”“右弯腰,向下靠。”“嘿!嘿嘿!嘿……呦嘿……”
  指挥整个队伍使劲的号子一步一喊,随着号子声,所有的纤夫动作一致地愣是让船紧紧贴着一处旋涡刷了过去,也不知道他们的力量是怎么使出来的。
  领号的人声音尖锐、沙哑又高亢,附和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在长江的两岸来回回荡,让人听到了这段水路的千古绝唱。
  “我就说嘛,以前听到的号子声为什么和现在不一样,那时都是加工过的,真正的号子是用来指挥的,而不是抒情的。”
  王鹃感受着回荡在江面和两岸青山中的声音,感叹地说道。
  “那哪一种好听?”张小宝也没想到真正的号子喊出来这么震撼人心。
  “当然是这种了,有青山陪伴,有波涛拍岸,最主要的是,谱写这曲歌谣的是血汗。”王鹃觉得心灵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升华,也只有那弯弯的身影才能配得上这巍峨的青山和澎湃的长江。


第二百零四章 教育成败费琢磨
  看着纤夫在那里攀山又涉水的,张小宝和王鹃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一群人当成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百姓,他们用丰富的经验和力气保证一条又一条的船平安通过,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要是有一个相机就好了,把这一刻给记录下来,等小贝他们再大一点点,稍微懂事了,就让他们看,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群人。”
  王鹃遗憾地说道。
  “谁都是一样地活着,无非是生活的质量不同而已,纤夫知道他们累就行了,不用把他们放到太高的位置,以后就好了,这帮人给钱给的也太少了,都统一起来,不愿意多花钱,自己划过去吧。”
  张小宝看着纤夫们前进的身影对王鹃说道。
  “你都安排好了?就不怕现在的纤夫不拉了,又来其他的人当纤夫?”王鹃对张小宝的能力还是非常相信的,就是有点担心要价太高,位置被人顶了。
  张小宝摇摇头:“拉纤可不仅仅是出力气就行,别说是新手了,就是把另外两峡的纤夫找来试试,看看有没有船敢让他们拉?全给他撞坏了,听听那号子就能明白,他们已经把拉纤变成了一种艺术,一代代人积累下来的经验。”
  “那他们要是找人打呢?”王鹃又问。
  “不怕,咱们有亲爱的毕爷爷与姚爷爷帮忙,谁不服就让当地官府抓起来。”张小宝笑着回道。
  “用什么交换的?”
  “一顿馄饨,等会咱俩去包。”
  “你就知道欺负人。”
  “什么欺负不欺负,闲着也是闲着,占点便宜吃点亏,其实我们都明白,无伤大雅,就当玩了,我们的心态一直都是超脱于规则之外,只是愿意在规则之内生活罢了,诶?小珠小贝他们出来了,哎呀我滴妈,这不是扯呢么。”
  张小宝正说着呢,一转头,看到弟弟妹妹在那里拖着一艘模型船正拉呢,也不知道从哪找的缎带,当作纤绳,挂在模型船上一起朝着不同的方向使劲,船都被拉倒了,也拖着继续走,边走边由口中发出呦呦的声音,喊号子呢。
  几步冲过去,张小宝一副生气的模样,对着小家伙们说道:“谁让你们这样拉的?”
  说话间,眼睛看向旁边几个看护的丫鬟和男杂役。
  几个人吓坏了,一个胆子大的丫鬟解释“小公子,您不是说小小公子和小小娘子们不管玩什么都要让他们玩么?”
  “那也不是这么玩的,你们得告诉他们,劲往一起使,玩的目的是学习,不是消耗体力,这个时候,你们就要告诉他们扛木头的规矩,八个人抬一根木头抬不动就换六个人,六个抬不动就换四个,让他们从玩的过程中,逐渐理解团结的重要性。”
  张小宝终于是说出了生气的原因,几个丫鬟这才放心,原来不是不让玩,是少了一个步骤。
  小家伙们这时也停下来了,眼睛一齐看向这个在他们心目中最厉害的哥哥,王鹃的妹妹小珠拉动两下肩膀上的纤绳,嘴里“唱”道:“嘿呦嘿……呦。”
  “好,一会儿到船上的游泳池让你们拉。”张小宝非常满意小家伙们的做法,直接跟他们说团结,他们不会懂,累一累便明白了。
  小贝努力地想要把自己身上的纤绳拿下来给哥哥,急得直叫,等张小宝把纤绳接到手中,一个人就把船拉的走起来后,小家伙们看着哥哥的目光充满了崇拜的意思。
  张小宝非常享受这样的崇拜,对几个丫鬟说道:“配合一下,让他们知道劲怎么用。”
  几个丫鬟纷纷拿过其他的纤绳,各找一个方向开始使劲,果然拉不动。
  王鹃配合地来到张小宝的身前,一同使劲拉,嘴里说道:“请你跟我这样做。”
  “我就跟你这样做。”丫鬟们要是还不知道怎么办,那就早踢出内院了。
  一众人为了让小家伙们理解,就边说边走起来。
  这回小家伙们看明白了,等哥哥和姐姐走了一圈后,纷纷接过来,嘴里喊着请你跟我这样做,一同把船拉了起来,结果拉了几步,自己又想到了更好玩的事情。
  小宝的弟弟让其他人先停下,自己一个人拉,嘴里唱道:“拔萝卜,拨萝卜,诶呦诶呦拔萝卜……”
  “记住了,以后就这样带他们玩。”张小宝看着小家伙们一脸认真的模样,笑着对丫鬟们说道。
  这一幕正好被从船舱中出来的三个老头看见,等张小宝和王鹃去忙着包馄饨离开后,毕老头对张老头和姚老头说道:
  “看见没有?这才是真正的教育,别看张王两家的学堂和书院如何如何的好,真正的本事根本就没拿出来,如此教育出来的娃子,长大开始学习的时候,只要拿出来一个学问,他们就可以对照以前得到的经验来理解了。”
  张老头和姚老头也不得不承认,张王两家的教育果然和别人不同,却最厉害。
  “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别人家的娃子都是告诉不可以干这个,不可以干那个,张王两家的小娃子从来就没有人这样说,总是告诉怎么干,或者是干不好了的时候给做示范。
  不行,我得把这个记下来,以后教育后代,写一份给宫里送去,我决定,就盯着小娃子们了,张王两家给予小娃子们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最好的睡觉的地方,最好的吃食,最好的玩具,最好的教育,只要小娃子们不是笨的要死,那培养出来全是人才。”
  姚老头也赞同地说道,并准备把放在小宝和王鹃身上的关注转移到小家伙们的身上。
  这个决定果然没有下错,吃过了中午饭,到下午的时候,王鹃和张小宝就送给小家伙们一人一套画图的工具,就是大圈套小圈的那种,把不同的小圈放在不同的大圈中,用笔在里面无论怎么乱画,借着劲都能画出来各种圆形或者是椭圆形的漂亮图案。
  还有不同颜色的蜡笔,王鹃和张小宝也陪在旁边,王鹃拿个画夹,在那里用炭条画素描,张小宝则是用毛笔画山水,就连伺候的丫鬟们也是换了身素雅的衣服,或是写字,或是研磨。
  一下子就出现了一种独特的氛围,睡了半个时辰的小家伙们正想好好玩一玩,看到哥哥姐姐还有平时带他们玩的人都在那里做着近乎相同的事情,也一改原来的想法,拿起自己的玩具画了起来。
  画着画着,王鹃的妹妹就不用工具了,只攥着一支蜡笔,学姐姐的样子,看到什么就画什么。
  没有人出声,都在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三个吃了不少馄饨的老头走出船舱看到的就是山水相衬中一种带有特殊韵味的景象,这种景象让人不忍去破坏,只看着,就觉得心中多了一份宁静。
  “看着他们的样子,我怎么觉得有点害怕?”张老头小声地说道,他就发现,自己看到的不是一群小娃子,而是一个寂静无声的战场,战场上面万骑持戈而立,好强的气势。
  “这就是小宝和鹃鹃所说的环境影响人了,记下来,小娃子很多时候也受环境的影响。”毕老头感慨地说了一句。
  三个人悄悄地往近前走,王鹃的特殊画法,毕老头早就知道,画出来的人或者是物就和真的一样,只不过他不喜欢,因为觉得少了一种张小宝两个人说的抽象的神韵,可王鹃不仅仅是这么画,画的好,另一种他所教的画法也同样不错。
  张小宝就差了,这个差是比照王鹃来说的,比起寻常的同龄孩子,那还是高上一筹。
  丫鬟们画的写的,算是一般,毕竟平时还要忙别的,没有太多的精力投入,能写能画,也不是寻常人家的丫鬟能具备的本事,张王两家的就可以。
  小家伙们的画画玩具不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无论如何使劲,总能画出来漂亮的图案,最有意思的是小珠,竟然不用那玩具来画,难道还想直接画出来鹃鹃一样的东西?
  诶?这,这是小珠画的?
  毕老头悄悄地离近了之后,就开始挨个人评点,看着看着就来到了王鹃妹妹小珠的身后,看到她没有使用任何的工具,手上只拿了一支专门制作的蜡笔,还以为她胡乱画呢,结果等看到了小珠趴在那里画出来的东西,他终于是动容了。
  这画要是放在书院中,任何一个人画出来,都要给一个最低的评分,实在太差了,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画上的水和树也仅仅是像水和树,尤其是那个水,起伏画的太次了,树还算可以,能看出来枝杈。
  但,这个画是由一个一岁多,不到两岁的娃子画出来的,用的还是粗粗的蜡笔,画上还搭配了差不多的颜色,这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此时小珠正在为一块石头的颜色发愁,石头说黄不黄,说绿不绿,黄色的石头上有着淡青色的藓,这个颜色怎么配?蜡笔没有淡青的颜色。
  就在张老头和姚老头也凑过来,三个老头看到小珠要配颜色一同跟着发愁的时候,小珠先是用深青色的蜡笔把大概的位置给涂上,接着用黄色的蜡笔在上面又抹了一层,变成了淡淡的青中带绿的颜色。
  这下小珠满意了,一口气画了好几块这样的石头,让毕老头吃惊的时候,恨不能大喊一声“这个弟子我要了”。


第二百零五章 疾风是否知劲草
  毕老头这是见猎心喜,又往前凑了凑,仔细地看着小珠画画,突然忍不住说道:“小珠,这个地方应该轻抹一下,一抹到底,而不是一下接一下地涂。”
  小珠吓了一跳,扭头看到身后的老头,认识,又安稳下来,一脸的不解,她连毕老头说的话都不明白。
  “应该这样,看我给你画。”毕老头抓过小珠的蜡笔,按照他的想法,顺势一抹,听不到的声音响过,蜡笔折了,那一抹竟然抹出去半尺长。
  毕老头看着手中的半截蜡笔和图上的那一抹傻眼了,小珠则是愣了愣,随后哇的一声哭起来,蜡笔坏了,图也完了。
  毕老头这才想起来,人家用的是蜡笔,不是毛笔,手忙脚乱地开始安慰起小珠来,张老头和姚老头也知道,毕老头闯祸喽,这一笔画好了还没什么,可却画成这样。
  小珠才多大,哪里懂得忍让和妥协,她的画坏了,她的笔也折了,平时她用的时候都非常小心,这是哥哥和姐姐给的。
  于是她用起了她的武器,哭。
  这下一个特殊的氛围就被打破了,周围的人全停了下来,把目光当到了小珠的身上。
  毕老头看着张小宝和王鹃,解释道:“我就是想教教小珠画画,结果蜡笔折了,画上也多了一条印子,这事儿弄的,哎……”
  王鹃笑了,过来看看妹妹的画,恩,不错,别上次有进步,把妹妹抱在怀中安慰。
  “坏,坏了,笔,呜……他,坏了。”小珠见到亲人了,一边哭一边说,小手指着毕老头告状。
  张小宝拿了一把小刀也凑过来,毕老头就开始对他说道:“我看小珠画的不错,想收她当学生,亲传的那种,怎么也没想到变成这样,你怎么就不多关注她一下,知道了她画的这么好,就给她找个好师傅。”
  “毕爷爷,我和鹃鹃上个月就发现了,小珠还小,不适合找老师教她,让她自己慢慢画,等大一大,如果还有这个兴趣,那再说,鹃鹃有时候会让她看着画画,她也学了不少。
  毕爷爷,别看是蜡笔,真正练好了,画出来的不比用炭和毛笔画的差,画画的时候,只要有了灵魂,与什么笔没关系,毕爷爷慢慢看,剩下的交给我了。”
  张小宝正是按照自己的教育理念来培养弟弟妹妹,至少也得等三岁半,才可以针对性地进行教导,现在这个时期,孩子兴趣非常的不稳定,真要是强迫性教导,容易让孩子产生逆反心理和逃避情绪,好心就办坏事儿了。
  拿着小刀凑过去,把画长的地方用刀轻轻地刮下来,又拿干净的毛巾蹭了蹭,不仔细看的话就看不出来了。
  丫鬟已经把一盒新的蜡笔送过来,交到小珠的手中,刚才还哭的震天响,泪如雨下的小珠抽噎两声,马上就变成了一副笑脸,选出要用的颜色,美美地对哥哥和姐姐晃了晃小手,一场灾难算是过去了。
  后遗症就是小珠总是用警惕的目光看毕老头,那样子好像毕老头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刚才的气氛被打破了,那就一去不复返,小家伙们活泼了起来,唧唧喳喳地说着似乎只有他们自己能听明白的话,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画给哥哥和姐姐看,听一句夸奖,就能高兴很长时间。
  毕老头一脸尴尬地退了出来,对强忍着笑的张老头和姚老头说道:“看到了吧?这就是张王两家的教育,还不到两岁,就能画出如此的画,等大一大还了得?可就这样,张王两家似乎还不满意,准备再看看。”
  张老头点头道:“看到了,可这种教育方法,一般人家也用不出来,尤其是刚才那种气势,不用刻意去做,随便找几个下人,便能营造出来,别说是富贵人家了,皇宫中的宫女能吗?
  这还是显露出来的那部分,还有没出现的手段呢,想学的话,不知道学到什么时候,万一人家的教育是把娃子教到十五岁之后,难道就要跟着学十五年?”
  张老头就算是没有毕老头和姚老头那么显赫的身份,也知道,从张王两家小娃子的教育上看,就能知道人家的厉害。
  同样吃饱了的李珣这时也凑过来,插言道:“所以,想要明白,那就得问清楚,不能只看,不然就算是学了,也未必能学到其中的内涵,张王两家就是那种,一直被模仿,从未能超越的存在。
  等我以后有了娃子,就找小宝和鹃鹃来教,凡是他们会的,就都要学到手,然后除了小贝他们,就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了。”
  ……
  离开了陆地,姚老头带来的人又开始不适应了,他们不像毕老头的人那样,经历过的事情多,去舒州的时候就已经难受很长时间了,好在那个时候能京城靠岸,现在则是赶时间,船上的补给只要够用,就一路向前,不停留。
  影响最小的就是小家伙们,平时他们的活动范围也不大,总是在院子里面,偶尔才能被抱出去溜达一圈。
  他们的房子也带来了,专门在船上给他们留出来一个地方,有小游泳池,有沙堆,随便得到一个玩具就能玩上很长时间,何况给他们提供的玩具和游戏活动还非常多,最主要的是每天都能和哥哥姐姐玩一会儿。
  当船队离目的地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前面最快的先遣队伍中的一条船已经到了成都府。
  船上的人一接触到岸马上忙碌起来,这次的负责人是徐四,就是当初在三水县联合别人买鞭炮的那个葛家的人。
  身负重任的他一上岸,就找了两个人保护,向双流县的方向骑快马而去。
  徐四骑在马上,一脸的坚定,主家的小公子和小娘子下了死命令,这次只准成功,不可失败,从三水县小桥边集市上,主家直接把钱交到手中的时候,他就坚定了为主家效死力的想法。
  人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己被养了几年了,该是拿出来用的时候了,以前做的那点小事儿都是锻炼,这一回听零号队的人说,事关生死,无论如何也得给办好了。
  三骑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来到了双流县的县衙门,双流县也是一个中县,门口有衙役站着,三骑一到,衙役的目光就放到了跃马而下的三人身上。
  “来者何人?”守门的四个衙役中站出来一个,瞪着眼睛高声喝问。
  徐四从怀中掏出来一物,递过去说道:“把这个东西给你们的田县令和王主簿,我要见他们,马上。”
  “你个瓜娃子,你想见就见,通报姓名。”衙役根本就没接徐四手中的东西,那就是一块布,布上绣了一个看上去非常别扭的稻苗,稻苗竟然还有胳膊,手上正抓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了个字,“疾”。
  徐四也没工夫和衙役浪费,直接回道:“姓徐名四,张家内院,五星执事。”
  “什么内院执事的,老爷正忙,门房候着吧,看看你拿的破玩意,还疾,着急也不能把字写错了。”
  衙役撇了下嘴,非常痛快地拒绝了。
  “这不是着急的急,是疾风知劲草的疾,速速通报,否则出了事情,你担待不起,哼!”
  徐四脸一板,威胁道。
  衙役还想说点什么,后面的另一个衙役把他拉住了,这衙役怕耽误事儿,县令大人和以前的可不一样,做起事情来干净利落,万一真是有急事儿给耽搁了,那罪可就大了,通报一声也没什么,如果不认识,再收拾来人也不迟。
  先前的衙役忍住怒气,仍下一句“等着”便匆匆跑了进去。
  等到了里面书房的时候,县令田甜正和主簿王旺商量事情呢,听到扣门声,田甜不满地皱皱眉头,说道:“进来。”
  “大人,外面有一人想要见您和王主簿,这是来人带的东西,语气那才硬呢,好像根本没把二位大人放在眼中。”
  衙役小小地报复了一把,边说边把手中的东西呈上。
  田县令和王主簿看到那绣着稻苗的布一瞬间就愣了,这东西对于二人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稻苗啊,只不过那上面的字让两个人脸色登时就红了,张家主家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拿出来试探的稻苗?这分明就是对自己二人不放心啊。
  “大人莫生气,小的一看他们就知道不是好人,这就过去收拾他们。”观察着两个大人的衙役以为大人生气了,立即补充了一句。
  “放屁,给我开正门,衙役两旁侍侯迎接,我田甜岂是忘恩负义之人?来人啊,给本官找来当初求学时的衣服,我就是那根劲草。”
  田县令骂了衙役一句,马上就张罗起来,旁边的王旺愣了说道:“田兄可以多余的衣服,借我一套,来不及了。”
  半刻钟后,等在衙门外面的徐四三人就看到衙门的大门在咯吱吱的响动后咣当一声打开了,里面打头出来两个人,身上穿着绣有蒹葭二字的便服。
  徐四一看到两个人这副打扮终于是松了口气,小声说道:“成了。”


第二百零六章 翼州还有大熊猫
  “张家有令。”徐四一见二人,大声喊道。
  “田甜(王旺)接令。”田县令和王主簿高声回应。
  徐四说的自然,两个人回的也自然,但此事儿让其他的人就觉得不自然了,张家是哪一个张家,竟然比朝廷来的官员来厉害,让两个老爷开正门列队迎接不说,又显得如此的恭敬?
  难道来人比朝廷还厉害不成?谁不知道两个大人近一段时间做的事情?让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也让衙门中的人有了闲钱,这样的本事就算是上官上次到来都要笑脸相陪,如今遇到三个人就变得这样老实了?
  不只是衙役,路过的百姓也看到了他们心目中的老爷这副打扮,并那样的虔诚,一个个好奇地围了过来,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受别人胁迫?那可得帮帮忙。
  田甜和王旺根本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们知道当初求学时的好生活是谁给的,今天的地位是谁给的,又是谁帮着解决了难题,此番做为不仅仅是尊重张家,更是尊重自己,人不能没良心,至少也得让张家知道,下次让办什么事儿不用拿出来那个稻苗,写“令”字的就可以,不要“疾”。
  两个人这样想着,也是这样做着,一同托着那块布送了过来,由田甜说道:“张家主家旦有所命,莫敢不从,还请收回。”
  等着徐四把东西一接,旁边的王旺马上说道:“快里面请,到里面去说。”
  徐四三人就在一帮子人惊讶中被两个人给迎了进去,商谈了半个时辰之后,三个人又出来了,翻身上马,又急急赶向下一个地方,广都县,还有两个人在那里当官。
  随着三人的离开,双流县中也贴出了告示,内容很简单,是说想要酿造更好的酒,向全县及周边县城买粮,也邀请粮铺和粮行的人合作,等酿出的好酒之后,一同分享红利。
  先前收购生漆的事情和关心民生的事情已经让百姓认可了双流县的两个大人,现在一出新的买卖,有粮的商人纷纷凑了过来。
  一天之后,又有新的消息传来,广都县为方便商人,征集大量骡子,组成大型商队,准备等秋收之后行走茶马道。
  连续两个对百姓和商人来说是好事情的告示吸引了很多人,有骡子的和粮食的人纷纷向两个县送去。
  徐四也在到达成都这边的第二天再次快马向翼州赶去,沿路送出订金,向相关商铺订购大量木炭,与皮革。
  谁都不知道拿着飞钱一路赶一路撒的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但有钱就得赚,木炭不够就现烧,皮革不足就提高价钱鼓励猎人去打。
  当张王两家的浩大船队到达益州的时候,先遣队伍已经在翼州开始了安民行动,山上别的没有,毛竹倒是有很多,还有各种的野兽,除了太高的山因冰雪多不能上,矮一点的当地人已经给占的差不多了。
  徐四打着商人的名义,用这次先带来的食盐和布帛向当地的人换去毛竹,订的价钱非常高,除了毛竹,还有一部分各种的木头,必须按照要求来砍伐,就是规定指定的地方才行。
  当地人不管在什么地方砍伐,只要能换到生活必需品,那就愿意干,砍了两天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个商人让砍伐的地方都砍了之后,竟然是一条条的路。
  ……
  张王两家的船队到达益州的时候,已经快到夏末了,走了两个多月,众人坐船早已坐腻味了,只有小贝他们依旧那么快乐。
  张忠的到来时显得非常低调,尽量不让别人知道,可那浩大的队伍想不让人知道也不可能,打听出张忠一部分事情的人纷纷猜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正准备乘船继续向上的张忠在站到甲板上向岸边看的时候,百姓也聚集过来,对着这个对付指指点点。
  在别人还不清楚情况中,双流县和广都县就传出了消息,说是张忠被贬了,由上州的刺史贬成下州刺史,说是张家赚钱赚的太多,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并且还告诉当地的百姓,如果张忠的队伍想卖什么东西的话,一定要多要钱,因为张家有钱,趁此时机不多赚他家的钱天理难容。
  如果这个消息是平常百姓说出来的可能还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但这并不是百姓说的,据说是两个县的县令和主簿说的,这下大家多准备好好赚一笔。
  张忠也没有让当地的人失望,真的就沿路上开始大量收购物资,尤其是菜籽油,有多少要多少,价格是一提再提。
  等船队要达到翼州的时候,菜籽油的价钱已经是原来的三倍了,让卖菜籽油的人都不好意思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张忠也是装出来一副委屈的样子,让人觉得他的命不好,被贬到了翼州那么一个穷地方,并且还是当地百姓不会配合的情况。
  毕老头三个老头也着急了,他们原本以为张家到了这边就会大量收购粮食,好用于后勤,哪知道竟然收起菜籽油来了,这东西难道吃了能不饿?就算不饿,吃多一点也会拉肚子。
  如果不是对张家的两个高人的行事手段恐惧到了一定的程度,三个老头真的会急疯的,和原来的设想一点都不一样。
  “张家什么意思?难道还不满意?工部的人答应给他家了,盐场也让他家开了,还免了不少的税,他家的长辈等事情一了也有相应的官职,怎么就不组织后勤呢?”
  姚老头真正接触张王两家的时间短,不清楚张王两家行事的风格,更不知道张王两家别的事情上可以不在乎,后勤方面绝对会给办妥当,他已经连续两天吃不好饭了,想要知道张王两家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怕,不怕,张家既然答应了,就觉得不会让人失望,如果张家也办不到,大唐就没有任何人能办到,否则皇上为什么会非把张家给送到翼州,这就像是张家的五十六个零号队员一样,是最为精锐的存在,张家也是大唐,或者说是皇上心中的精锐。
  如果不是这次没有切实证据,又不想挑起更大战争的事情存在,皇上绝对舍不得把张家派过来,建设地方多好啊,到哪里都能把租税给提上去,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皇上也是没办法了。
  哪怕是再有一个人能够达到张家一半的后勤组织能力,皇上也不会把张家派到这个不安稳之处,当长江大桥是谁都能修,谁都敢修的?”
  毕老头安慰着姚老头,可他的心中也没底儿,如果不是知道张家行事向来如羚羊挂角,天马行空的话,他也会疯掉,收什么菜籽油啊,粮食,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已经问了张小宝和王鹃好几次了,两个人却是一副茫然的模样。
  眼看到翼州了,王鹃陪着弟弟妹妹玩了一会儿之后,对张小宝说道:“小宝,我觉得你这样的没去军校深造几年,并且为军队服务真的是国家的损失。
  你的这个计划,让我想起了二战时候的加莱,鬼影行动,没有加莱的鬼影行动就没有后面的诺曼底海王行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如果这次行动成动了,当要写如中华战争史册。
  当然,李隆基也同样在他一生的评价中多了一项内容,那就是知人善用,小宝,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你收那么多的菜籽油干什么?我认为,你绝对不会像二战时候的鬼影行动那样耗费大量的弹药和电子佯动麻痹敌人。
  那不是你张小宝,你要比艾森豪威尔和蒙哥马利更精于算计,而对手也没有隆美尔的本事,说说,不说分床睡。”
  “谢谢,你能保密吗?”张小宝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脸色微红地问道。
  “能。”王鹃笃定道。
  “我……我也能。”张小宝越发地腼腆。
  “分居,我要和你两地分居,你住山上去吧。”
  ……
  等张王两家的队伍真的到了翼州的时候,三个老头突然发现所见的事情和当初想的不一样,这个地方一直不好打交道的百姓竟然纷纷前来迎接。
  难道这就是小宝和鹃鹃所说的人格魅力?百姓怎么都出来了,还一副笑脸相迎的架势,不对,不对呀。
  王鹃也感叹张小宝的提前安排,眼睛扫视了一圈之后,便选择性地忘记了其他人,只有关在笼子中的两只动物。
  “小宝,熊猫,大熊猫,你看,它们多好玩,还看我呢,放出来,让小贝他们跟着一起玩。”
  王鹃兴奋地对张小宝说道。
  “拉倒吧,你以为大熊猫只吃竹子?大熊猫是杂食动物好不好?你想让小贝他们喂熊猫?以前就有很多报道,有人觉得大熊猫可爱,吃竹子,结果就傻呼呼的过去,挨咬了。”
  张小宝可不认为笼子里面装的是驯养大熊猫,连忙打消王鹃的想法。
  “谁说的?我还听说有野生大熊猫经常到那边的农户人家一起吃饭和人家的孩子玩的事情呢,可惜,农户为了钱,把大熊猫给毒死了,结果判了死刑,如果有大熊猫到咱们家吃饭,我一定会给它们做最好的东西吃。”
  王鹃确实不敢让大熊猫和小贝他们玩,她也不是没常识。
  “大熊猫最喜欢吃的是纤维少的竹子,不是人家的饭菜,除非是竹子不够了,没办法才吃别的东西,走了,后面的计划还要用到当地人,去打个招呼。”
  张小宝说着话当先向前走去。


第二百零七章 境况凄惨寻破局
  翼州地区人口根据前段时间的户籍记载,有四千四百二十二人,几年没有重新查问了,也不知道是多还是少。
  张小宝和王鹃以为能看到新奇的服装,结果见到了当地人,发现身上穿的衣服和一路上看到的差不多,只不过是沟通上有点费劲,大部分的人不会说官话,不如他俩,一个人会好多种语言,包括方言。
  人家当地平时和外面接触多的人,满口流利的官话,把张忠给夸的没边了。
  “我怎么听着他说的话像套路一样?应该是遇到个当官的就说,形式主义要不得。”
  张小宝希望对方真正赞扬自己父亲。
  “人家又不知道你爹是谁,说套话好,不得罪人,好像当年的红军过雪山的时候就有这边的山,等安稳下来上去看看,真那么冷?能把人冻在半路上?”
  王鹃深吸了几口气,发现并不难受,没有来之前想象中的那种高原反应。
  张小宝也四下看看,发现站在旁边的李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脸兴奋的样子,知道暂时是不必担忧了,再望望远处的高山,说道:
  “当初的红军应该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停留,早就走的没有力气了,才被冻死在山上,最主要的是很多人不懂在雪山上生存,也找不到那么厚的衣服,正好,让虎子他们没事儿上去爬爬。”
  双方互相白话了一通,开始向府衙走去,看着脚下的路,所有第一次来的人都为当地人感到难过,山连着山也就算了,看样子昨天或者是前天应该下过雨,加上这边水汽一直都重,脚踩下去,再抬起来,马上就沉了好几斤,全你泥。
  张王两家岁数大的人,还有毕老头三个老头享受到了滑竿的待遇,张忠拒绝了让人抬着,平时习惯锻炼身体的他找根棍子拄上,一路走一路和当地人聊天,不知道是过来组织后勤的他还准备了解一番当地人的情况,好帮忙改善生活。
  当地人只是不得不配合着回答,根本没指望哪一个官员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一代代的人,早已习惯这样的事情。
  “等等。”毕老头坐在滑竿上,抬的人刚要起步,他就给叫停了,看着停靠在岸边的大船,等待。
  “隆择在看什么?”姚老头见毕老头停下来,他也同样喊停,扭头问道。
  “小贝他们还在船上没下来,张王两家总不会把娃子扔了,看看他们怎么走?”毕老头指着船好奇地说起来。
  这下张老头也停住,三个老头一同等待,没等太长的时间,小家伙们的房子就从船上给顺了下来,只不过和以前看到的不同,下面不是支起来的离地的架子,也不是以前出行时的大轱辘,更不是在院子中推着玩的小轱辘。
  房子换了个大底盘,房子处在底盘的正中间,上面还分左右各站了四个人,拖着房子的板子下面就是三个老头不认识的东西了,应该是一条条的铁板横着连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前后连接的椭圆形的“链子”?
  在小铁板连接成的链子的中间是有着槽的铁轱辘,八个人找好自己的位置坐下来,手扶着把柄,和当初在三水县河中看到的有人瞪动螺旋桨时一样。
  随着八个人蹬动,链子便转动了起来,一截一截地向前滚动,房子也在这样的情况下移动了起来,遇到个小沟,调整都没调整,直接就轧了过去,超过三个老头滑竿后,上坡依旧没有丝毫阻隔,哪怕那地上泥泞。
  这次没有动平衡了,应该是太沉,不适合用在现在的路况上,小家伙们都扒在窗口的位置被固定住,好奇地往外观看。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他们家最好的东西全用在小娃子们的身上了,谁见过这玩意?这次要不是小娃子们需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果然啊……”
  毕老头眼看着房子在遇到人走都费劲的坡的时候,伴随链子飞快的转动硬顶上去的情形,手一点一点地指着房子对张老头和姚老头说道。
  张老头和姚老头木然地点点头,看到了,小家伙们的房子就差一对翅膀了,有翅膀明天飞起来都不稀奇,似乎张王两家的所有技术都体现在了这个房子上面,这个房子还有什么地形不能适应?
  这就是路难走,那个叫动力系统跟不上,否则再加上动平衡,说是神车或者是神房子都不为过。
  “就是速度慢了点,要是再快点就好了。”张老头看了一会儿总结道。
  “那是因为采用了小齿轮带动大齿轮的技术,这样上面的人就省力气了,仔细看那链子,上面有刺,应该是专门为泥泞路面准备的,跟上去。”
  毕老头看着看着,发现距离远了,招呼一声,抬滑竿的人迈开步伐向房子追去。
  吃惊的不仅仅是三个老头,当地的百姓也头一次见到能动的房子,一个个在走路的时候不时地回头看看,越看越稀奇。
  还有负责运输粮食和兵器的士兵也被房子给吓到了,同时也琢磨着是不是多做几个那样的东西,把房子拿下来,把兵器和粮食放上去,那样就不像现在扛着这么累了。
  三个老头的滑竿一路追着,终于是在房子遇到一处狭窄的地方慢慢调整的时候追了上来,也看到了跟在旁边的王鹃和张小宝。
  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正站在斜坡上指挥调整方向,斜坡上同样是泥泞不堪,两个人却没有滑下来。
  等方向调整完毕,房子继续前行,毕老头才招呼道:“小宝,鹃鹃,过来,到这边,爷爷有话要问。”
  “太费劲了,这个底盘也不行啊,回头还得好好研究下,坦克和推土机什么时候会转不过来方向?鹃鹃,给你给任务,把汽油机造出来。”
  张小宝往毕老头这边走的时候对王鹃说道。
  “没问题,你等着吧,汽油机算什么?我再做一个航空发动机,到时候咱们在天上飞,要不要三级火箭?发射满天卫星,专门监视地面。”王鹃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毕爷爷,是不是哪不舒服了?那我马上给您找医生。”张小宝非常明智地不与王鹃说话了,来到毕老头的近前观察三个老头的面色询问。
  毕老头的眼睛盯在张小宝和王鹃的鞋上看,听张小宝问了,点头道:“恩,不舒服,心疼,有人有了好东西也不告诉我一声,我的心啊……”
  “是不是拔凉拔凉的?”张小宝接了一句,把脚抬起来一只“短钉鞋,抓地抓的好,不用担心地滑,要不回头给您也做一双?”
  “小贝他们的房子是什么回事儿?”毕老头实在是猜不出来张王两家还有多少技术没拿出来,他们拿出来新的技术与否都是看需要不需要,可他们现在可能是不需要,别人难道也不需要?
  张小宝看了眼前面遇到转向的地方又卡住的房子,懊恼地说道:“技术还不成熟,看,卡住了,等技术成熟了再想办法往别处应用,毕爷爷您别急,这东西我家不保密,我家只对与民生和国力无直接关系的技术保密。”
  张小宝确实没有对这个链条保密的想法,研究去吧,估计短时间内别想应用上,首先那链条的铁就耗资太大,不合算,除非冶铁业跟上来了。
  毕老头听了张小宝的话满意了,心也不凉了,又仔细观察张小宝的鞋“你这鞋就前面有钉子。”
  “对呀,后面要是也有钉子,那就累人了,蹬山用的,非常方便,等安顿下来给您送一双让您玩。”
  ……
  张忠也不管家里队伍,自然有内院的人照看,一路走一路询问,问当地的粮食收成,问平时生活中缺少什么东西,也询问健康问题。
  当地人每回答一次,张忠就记在心里,等住下后让儿子和儿媳妇来想办法解决,他非常清楚,自己是没那本事,听听当地人回答的就知道了。
  每年都会在山下相对平坦的地方种点粟,山坡上开出地来种蔬菜,赶上年景好,那就能有收成,一部分留下来自己吃,一部分背出去换盐。
  衣服都是自己种的麻做的,要是年景不好,连续下几天的大雨,那就都冲没了。
  家中不养鸡鸭,也不养猪,都去山上打,回来肉就吃了,皮做成衣服,或者是同样拿到山下去换去生活用品,别的还好说,就是路太难走了,又没有那么多船,整个地方也就三条船可以下去回来,有靠水打渔的人家,小船可不敢下去,会翻掉。
  有病的时候就先挺着,或者是在山上找点草药吃,很少有人下去请医生,没钱,也来不及。
  家中没有钱,也不买东西,就是换,家中境况好的粮食能多点,皮毛能多点,这样的人家嫁闺女取媳妇就容易了。
  种种事情,让张忠非常无奈,尤其是当地人不花钱,只交换的贸易方式,他就觉得自己无法来改变了。
  张小宝和王鹃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到建设翼州的事情上面,等打完了仗,就要调到别处去了,安排后勤的过程中哪有时间考虑民生。
  何况这里的情况短时间也解决不了,不像陆州,都没了,重新建设,也不像舒州,原来底子就好,这个地方交通不便利,出产的东西也不值钱。
  尤其是当地的百姓思想问题,他们是否真的愿意走下山与外面的人多多接触?如果他们本身就喜欢并习惯了现在的生活,难道还能强迫他们去接受另外一种方式。
  路就在张忠考虑给百姓办实事,张小宝琢磨怎么安排后勤中走过了,还好,翼州的州府衙门离下船的地方不算太远,或许以前的官员也是考虑到出行的问题。
  翼州的府城很小,夹在两座山中间,四周有一小块的平原地形,一条河从城外不远处流过,土坯的城墙只有半丈高,说是郭城吧,占地太小,没有把平原都包括在内,说是内城吧,就这样的城墙或许跳跃比较好的野兽都拦不住。
  站在高点的地方就能看清楚城内的情况,杂乱的房屋和树木一同存在于城中,怎么看里面也住不下四千人,能住上四五百人就不错了。
  城池没有护城河,更不用说吊桥了,就连城门也是用粗的木头做成,就好像是平常农家百姓家的栅栏一样,大大地敞开着,门口没有士兵守在那里。
  进出的行人也不多,光着屁股的小娃子们倒是有那么两群,手上拿着小棍子和小弓,唧唧喳喳地吵闹成一团,应该是在玩打仗游戏。
  等张王两家的队伍缓缓地接近城门的时候,小娃子们最先反应过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有点害怕,有点拘谨,又有点好奇地大量和这个大大的队伍,尤其是队伍中渐渐来到了前面的房子。
  “刺史大人到了,快回家,告诉家里人出来迎接。”队伍中的本地人快走几步来到小娃子们的面前指使。
  小娃子们不知道什么刺史,只知道来了一个需要大家都出来看的队伍,眼神好的有点不舍地又望了望那个漂亮的房子,纷纷转身,嘴里叫喊着往回跑去。
  翼州这个时候没有刺史,只有一个司马和几个被发配来的小吏,因此,张忠的上任非常顺利,衙门中只有六个衙役,两个老的满头白发,剩下的四个人中一个瘸腿的,两个一看就没有到十五岁的大男孩。
  只有一个从外表看上去还不错,但一说起话来就磕巴。
  张忠手上托着生满了锈的大印,对旁边驼背驮的都快变成一个句号的人问道:“方司马,这就是翼州的州府?我家中的家眷该如何安置?”
  方司马很感激到来的张忠,这下以后有了事情终于不用自己忙来忙去不讨好了,也不知道张刺史究竟犯了多大的错,如此大的一家子竟然被发配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听到张忠问,整个身体都跟着颤抖地咳嗽了一阵子,缓过口气回道:“张刺史见到的就是州府的全部了,当地人以寨子来分,通常有事都是寨子中自己解决了,很少有来衙门办事儿的人,当然,衙门有事儿也叫不动当地的百姓。
  要是修个河堤,那得到各个寨子上去商量,等人家腾出空来才能派几个人过来帮忙,大人的家眷好半,把西面的城墙拆了,给大人家修房子,修好了房子再往远的地方重新修上一道城墙就好。
  我见大人家中人多,想来用不上各寨子的人,哦,大人若是想吃点山珍,派个人到周围近处的寨子中说下,他们还算给面子,能送来点新猎的野兽让大人品尝。”
  张忠听了一时无语,这算怎么个意思?回三水县当个县令也比在翼州当刺史强百倍,至少三水县县中随时能看到衙役奔骑,现在的六个人是准备养老了。
  让自己投入到翼州刺史的位置上去,仔细地品味了一番之后,张忠伸手拍了拍方司马的肩膀,说道:“司马辛苦了。”
  方司马感动的眼圈都红了,终于是来一个能理解自己的难处的人,不容易。
  张忠感慨了一会儿,该做的事情还得做,至少房子要修,不然住哪?好在自己家和别的官员不同,带着衙门中的一共十一个人出来,吩咐下去,张王两家的人就忙碌上了。
  一顶顶的帐篷支起来,一队队的人走出去,有的负责修通向河边的路,有的上山砍树,零号队的人分出去一半,手上持弩,腰别一次性散弹短铳,到周围的制高点去呆着,用望远镜来回观察。
  毕老头和姚老头的家人也过来帮忙,大家都明白,这个时候指望不上别人了,寨子的百姓是听宣不听调。
  张家的厨子也挖坑支锅做饭,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这下不仅仅是衙门中的十一个人,就连看热闹的百姓也动容了,他们不懂得什么叫素养,只知道新来的官所带的人不一般,根本就不用人专门指使,纷纷找自己的活干,忙而不乱。
  寨子中的人做事情还得等别人安排才能做好,这一大帮人就在眼皮子底下安稳了下来,新来的官究竟是干什么的?打仗的将军?
  别人都在忙,张小宝和王鹃则是闲下来了,两家的人不用他们指挥,可以迅速接替洛阳都城所有职位的实力,这点小事儿要是做不好那真丢人了。
  原本两个人准备把这个地方的军事地图画下来,看到住的地方都没有,决定等安稳两天再说,这里又不用打仗。
  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当地人搞好关系,哪怕不准备在这里呆太长的时间,以后组织后勤工作的时候或许也能用上。
  在十几个护卫的保护下,两个人把七个小家伙从房子里面给叫出来,准备带他们去亲民,糖果、食盐都已准备妥当。
  柳儿、馨儿、微微,还有小满也加入进来,李珣想要凑热闹,却被安排马上休息,以尽快适应这样的天气,旁边有医生守着,只要李珣有一点不舒服的样子就得马上治疗。
  到了一个新地方,小家伙们显得有点害怕,看到哥哥姐姐就在旁边才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手拉着手跟在哥哥姐姐的身后跑着。
  先前在城门附近玩耍的小娃子们看到队伍里面出来一群人,其中还有更小的小娃子,野性十足的他们也忘记了害怕,同样迎了上来,离着非常近,好奇地打量这一拨人,尤其是张小宝等人身上穿的衣服,让小娃子们羡慕不已,就算是再没有见识,他们也知道这衣服贵重。
  “小贝,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张小宝把妹妹拉出来,又抓了把糖,那意思让小贝去送人。
  小贝自从给过大男和小男两个人波板糖之后,就喜欢上了这个活动,在幼儿园中就经常给别人东西,人缘最好。
  看哥哥拿出来的糖,她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做了,伸出两只小手合在一起,捧着糖小跑地来到了那群比她大的小娃子面前,小娃子们果然不害怕。
  “糖,请……你……们……吃……糖!”小贝举着胳膊,扬起小脸,认真的邀请。
  小娃子们还真的不像别处人家的孩子那样怕事儿,见到这个小不点送东西,哪怕听不懂她说什么,可也知道那手上的东西能吃,因为那边其他还没过来的人正在吃着呢。
  离小贝最近的人就拿了一块,学着张小宝这里的样子剥去外皮,把里面的东西送到嘴里,尝到了甜味,眼睛登时就眯起来了,手上的糖纸也非常珍惜地给压平,小心地捏在手中,一脸幸福的样子。
  其他的娃子也纷纷凑过来拿糖,一人一块,等到小贝手中的糖分的差不多时,还剩下两块的时候就没有人过来拿了,人多不好分,小贝的小手也只能捧这些。
  给出去东西的小贝非常高兴,看别人吃也想吃一块,犹豫了下又压下了这个念头,哥哥姐姐不让多吃,刚才来的路上已经吃了两块了,今天还能吃两块,要留在晚上。
  给完了糖的小贝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先前吃糖小娃子就一把给小贝拉住了,在张小宝这边准备随时接应的一刻,这个娃子把套在脖子上的一个不知道拴什么什么东西的“项链”摘了下来,套在了小贝的脖子上,这才对小贝友善地笑笑,让小贝离开。
  “这是什么东西?就往我家小贝的脖子上套?诶呀,绳子上全是油泥,多长时间没洗澡了,这是……牙?小宝,看看,什么动物的牙。”
  等小贝高兴地回来,王鹃拉到近前仔细打量那个套在了小贝脖子上的东西,嘴里小声抱怨。
  “应该是狼牙,弄不好还是那个孩子自己杀死的狼的牙齿,设陷阱杀的,我不相信他能正面与狼对敌的时候杀掉狼,埋汰也要戴着,没看人家盯着咱们看么,真给拿下来了,估计这个友谊也就结束了。
  回头洗一洗,以后小贝就是咱们的形象大使了,把她抱着,别人看到她脖子上的东西,想来就会更和善,把盐送过去,一个娃子半斤,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张小宝打量了下那个饰物,招呼一声,旁边的护卫就把半斤装的小袋盐给送了过去,有了小贝的公关,那边的小娃子也不害怕大人,好奇地接过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的小袋子,打开一看,又用手捏出点尝了尝之后,脸上露出了比刚才吃糖更加惊喜的表情。
  生活在海边的人,别说是给他半斤盐了,就是给他半吨,他也不会觉得如何,尤其是使用了晒盐的地区,不缺盐。
  换成这边的人就不同了,成都那里是有井盐,但那好的井盐不是给当地百姓随便吃的,是用来卖钱的,井盐比起海盐来说,同样的后续工艺做下来,那味道也不同,比海盐好很多,价钱也高。
  翼州这里又没有盐井,上哪弄那么多的盐吃,小娃子们尝过了盐,发现味道比以前换的好上许多,有聪明的马上就知道,这一小袋的盐想要用皮毛换的话,最少也要拿出去五张好的羊皮才行。
  那种换来的盐根本就比不了手中的盐,手中的盐又白又细,吃到嘴里还没有苦涩的味道,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到的。
  小娃子们不像大人,还知道有的东西不能收,拿着盐袋的他们哪怕就是明白不可以白白要别人的东西也舍不得还回去了,大不了回家找来其他的东西换给对方。
  聪明的小娃子对其他人说了几句,把盐袋紧紧捂在胸前就向家中跑去,别的娃子也不敢在外面多呆,怕手中的盐没了,也纷纷往家跑。
  看他们离开的身影,张小宝放心了。
  “这下省了不少麻烦,以后让他们做事情,交换物资不用担心他们那么警惕,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
  “是呀,长征的时候,在西藏那边,为了能够和当地的百姓搞好关系,我军也是想了很多的办法,都不容易,一会儿是不是应该邀请当地人一同吃顿饭?”
  王鹃把小贝脖子上的项链给摘下来,太脏了,回去得多洗几次。
  “这顿不用,他们未必能吃,想办法让他们搭把手干活,有一个接触和借口再邀请他们吃饭就容易。”
  张小宝真不愿意和少数民族打这种交道,主要是不清楚对方的信仰和规矩,好心也有可能办错事儿,就比如请穆斯林吃猪肉,你做的再好也不行,那是找麻烦呢。
  要是有一个人先把当地的风俗介绍一下就好了。
  等张小宝回到队伍中时,毕老头三个人放下千里眼,欣慰地看着张小宝和王鹃说道:“不错,做的好,这叫什么来着。”
  “这叫儿童外交,人家有夫人外交,咱就有儿童外交,孩子,永远多是生命存在的不变主题,代表了思想的延续和希望。”
  张小宝心情不错,解释了一句,还用上了新的名词。
  “那夫人外交是怎么回事儿?”毕老头一副不耻下问的表情。
  “就是把媳妇派出去和别人的媳妇聊天,世家的夫人都具备这样的本事,累了,不想吃饭,一会儿喝点汤就行。”
  张小宝一路上走过来都在想着怎么调度粮草,加上道路泥泞,真的累了。


第二百零八章 一顿午饭多插曲
  毕老头真想拉住准备去休息一下的张小宝问问关于后勤方面的事情,看到张小宝累了,觉得高人应该也累了,压下了心中的急切,说道:“等吃完饭,就让按摩的医生给你按一按,来时一起坐滑竿就好了。”
  “好,谢谢毕爷爷,有个事儿,当地听说草药有不少,有的动物也能入药,想帮当地百姓的话,就在这里放一个收购药材的铺子,用盐和布帛来交换,最好能借机会找几个愿意到此地教书的人,开化民智,现在有事情还得去和人家商量,哪里还是大唐的土地和子民?”
  张小宝越想越憋屈,他不怪当地的百姓,怪以前在这里的官员,干什么吃的,受灾了不向朝廷要赈灾的物资,还要每年上交土贡,只想得到不准备付出,现在好了,百姓也同样是不愿意付出了。
  这要是换成父亲当官的地方,遇到了困难一声招呼,百姓马上就会响应号召,比如望江那里的捐款就是如此。
  在翼州你使劲招呼去,把嗓子喊破了也没有人管你,丢下个烂摊子,还是在没有时间治理的情况下。
  毕老头也知晓了这里的情况,本来人就少,再不帮忙,长此以往可不成,张家倒是有本事治理,给他家两年的时间估计就能让当地的百姓好起来。
  但张家过来是组织后勤的,不是治理地方的,还有更重要的活等张家来干,扔在一个四千人口的州中,岂不是大材小用?
  小宝提的事情不错,但谁愿意过来。
  想到就问:“小宝,那你说别人有情愿到此地教导百姓的么?”
  “有,不仅仅有,还很多,当朝官员可以荫子,按品级不同,荫的品级也不同,荫的子弟数量也不一样,世家中没有本事接替位置的子弟多了,他们不全是大字不识一个吧?
  不能被荫官,在家族中又没有位置,让他们到这里,就告诉他们,做好了给他们一官半职的,他们会抢着来,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无论他们的地位在家族中如何,家族为了面子都要稍微支持一下。
  找来一百个世家的子弟,看到这里的百姓日子不好过,他们自然会想办法,磨练两三年,纨绔的子弟也磨练成熟了,相信大部分的人会懂得什么叫责任,这样的人给他们官职也不用担心他们做不好。”
  张小宝觉得自己没时间管翼州的百姓,那就找人来管,这里穷的让人起不了什么坏心思,世家子弟为了官职一进来,想不发展都不行。
  毕老头听着张小宝的话,不由得点点头,他知道,小宝这个办法可没有人现教,随口一说而已,自己问小宝才想到了,比起当初似乎更有见地了。
  “哎……要是所有的世家子弟都能像小宝你和鹃鹃就好了,懂事、明理,去休息吧,让老头子我想想,看看此事能不能成。”
  毕老头感慨地说了一句,转身去找姚老头商议,这个事情不小,需要皇上同意才可以,官不是那么好给的,当然,也要分谁,如果小宝现在就想要个官,不用张忠来荫,朝廷那边也会安排,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见过小宝和鹃鹃这样的娃子。
  ……
  张家厨子的水平那是不用怀疑的,饭菜还没有好呢,香味就顺着风穿出去,当地的百姓就算是不帮忙也愿意看热闹。
  闻着菜香,说不动心那不可能,很想体验下吃到嘴里是什么感觉,同样是做肉,人家做出来的一闻就香,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还有那鸡汤,比山鸡熬的汤味道还鲜。
  到了吃饭的时间,除了换岗过去的护苗队,其他人都拿起自己的餐具站排等待。
  自从跟在张王两家一次吃饭后,别人也不做饭了,做出来吃到嘴里也咽不下去,等着吃现成的就好,和懒惰无关,谁让张王两家厨子做的饭才好吃呢,大家关系又这么好,唯一需要发愁的就是以后万一吃不到了怎么办。
  张小宝说喝汤还真的就只喝一点汤,让人用这边能找到的野菜熬的,匆匆喝完和王鹃找地方休息去了。
  方司马十一个人则是一碗接一碗地吃,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边吃饭边喝茶,或许是认为能消化的更快点,好多吃。
  “张刺史,这是你家的厨子?好吃,真好吃。”方司马实在是吃不下去了,看着面前的饭菜跟自己较劲,小口小口地喝着海鲜汤,半倚在凳子上对张忠问道。
  张忠吃的慢,没有食欲,一个是因为当地的形式不太乐观,另一个是好几天没吃到儿子和儿媳妇做的饭了,厨子做的说实话还真不错,但怎么吃都觉得和儿子、儿媳妇做的比起来差点。
  哪怕儿子与儿媳妇做饭的时候不提前告诉,只要一吃也能尝出来,尤其是对调料的搭配上,儿子只要一闻就明白这段时期收来的调料应该放多少,那叫一个准啊,也不知道怎么练的。
  张忠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当初卖十三香的,闻不出来每一种调料的浓郁程度和年头才是怪事呢。
  听到方司马夸赞,有点心不在焉地说道:“还行吧,能吃,每一个厨子精通的都不同,这份海鲜汤就不是做汤最好的厨子做的,他去炖菜了,等有机会再让你尝尝真正的佳肴,我儿小宝和儿媳鹃鹃做的。”
  张忠说的是大实话,听到方司马的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原来张刺史的儿子与儿媳还会做饭?好服气,若我儿能做,我吃了也觉得是世上最美味的饭菜,张刺史,你这带来的厨子不会是御厨吧?”
  “御厨算什么?平时也要用我家专门送到宫中的调料,很多菜也要写出来送过去让他们学,一个个跟追命鬼似的,也不管你这边忙不忙,皇上吃腻了某样菜,就又要催着送过去新的菜品,这样的御厨真到我家我还不要呢。”
  同样是大实话,听到方司马的耳中就让他感到别扭,心说你真这样厉害,能给皇上送食谱,还会被发配到翼州?话说的也太大了。
  心中想归想,面上不敢得罪,方司马虚心求教“那不知刺史大人家中的厨子为何这样好?”
  “开酒楼厨子不好还不赔死?水云间和海云间连锁酒楼我家开的,还有京城的状元楼。”
  张忠放下筷子示意旁边的人端来一碗刚才儿子喝的野菜汤,对方司马说道。
  “啊?水云间是大人您家开的?那您岂不是张忠?”方司马惊讶不已,说完这话才想起来,人家可不就是叫张忠,来时就告诉了。
  不好意思地笑笑,方司马一改先前的态度,变得更加恭敬起来,身子也坐正了,也不敢像刚才那样大声说话,小声道:
  “张大人,下官不知道是您来了,失敬失敬,早知道大人就是三水县张忠,小官刚才就该吃慢点,好好尝尝,或许能吃的更多。”
  在张忠纳闷自己难道已经有如此大的名声的时候,方司马接着说道:“实不相瞒,下官犬子就在三水县的蒹葭书院求学,他去的时候只给他一贯钱做盘缠,前年走的,也不知道到了京城怎么办。
  可就在大人您来之前的头两个月,我儿托人带的信就到了,说是他现在有钱了,还被夫子夸了,准备今年就去考,一定拿个功名回来,说是张家给安排好的活,边学边教,教的全是张王两家的庄户子弟。
  他信中说,张王两家子弟了得,开始教的时候总被问住,没办法只能努力学,然后好教别人,正如张王两家庄子学堂的那幅对联写的,育人先育己,读书且读心。
  信中还写了水云间的许多事情,让人听了向往不已,正愁无缘一见的时候,没想到张大人您就过来了,可下官想不明白,张大人您,您怎么跑这来了?”
  方司马纳闷,如此的官员偏偏到了翼州,难道得罪惹不起的人了?
  张忠则是毫不在乎,笑笑说道:“哪里当官都一样,只要能让百姓的日子过好了,我也就心安了,三朝有难夫作将,四海升平不为官,当有一天我朝百姓都过上好日子,我便告老还乡,做个富家翁,让小宝和鹃鹃多生两个娃,在膝下承欢。
  苏杭之地好,让我去当官我还不愿去呢,哪里苦我就到哪里去,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翼州穷,我来这里更高兴。”
  不知道这次任务的张忠真想当好地方官。
  听到张忠的话,方司马站起来恭身一礼道:“大人好气度,下官佩服,大人初来时,下官对此地还不作他想,既然知道是大人来了,那下官便放心了,往后大人旦有所命,下官定当冲在前面,让翼州百姓过上好日子。”
  方司马这番话就不是奉承了,换个人他也不敢说的如此豪迈,可他知道张忠,儿子信中把张忠的事情写的非常详尽,每到一地,不管当地如何,必然会让当地百姓富裕起来,这样的人治理四千人的翼州太轻松了。
  张忠也站了起来“有方司马这句话,本官定在两年内把这翼州变成繁华之地。”
  就在两个人惺惺相惜的时候,离着不算太远的毕老头却一脸愁容,对张老头和姚老头说道:
  “看样子小宝鹃鹃还有张家的两位高人真的没把事情对别人说出去,张忠竟然还有心思治理地方,得跟他说说了,不然耽误事儿,治理地方看看朝廷那边如何商议,若同意世家子弟过来,哪里还用得着他张忠。”
  “是该说说了,同时得问问小宝和鹃鹃,究竟是如何安排的,早早告诉他们,应该提前就有准备,为何到了地方却看不出来?难道他们也想不出办法?”
  姚老头同样着急,他不担心翼州是否能治理好,真要是没有别的事情,让张忠好好治理,凭高人的本事,太轻松了,问题是现在不能干这个事情,一路行来,张家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一样。
  张老头把半个馒头咽下去,说道:“再等等看,或许正安排中,此事不要多打扰。”
  毕老头和姚老头也不得不听张老头的话继续等待,如果张家都不行,那别人更不行了。
  各怀心思,一顿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从城中突然出现不少的人,估计有一百多号,径直就奔着这边走来。
  “派个人过去问问,难不承想造反?”方司马紧张地说道。
  不等有人过去,张家的人已经接触上了,回来禀报“老爷,他们说想要帮忙干活,并感谢老爷。”


第二百零九章 三日兵发金水城
  张王两家,加上毕老头和姚老头两家的人以及运送小部分粮草与兵器的士兵,人已经不少了,干活的话,多百十来个不熟悉的人也快不到哪去。
  不过张忠没有拒绝,来多少人帮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来与不来,他自己没对当地百姓做过好事儿,下面的人同样也都忙着,那就只能是儿子和儿媳妇做出来的。
  这叫突破口,别说一百多个百姓还真能干点活,就算他们帮倒忙,张忠都不要给予奖励,他把这个事情看成了一个机会。
  饭吃的差不多了,张忠停下来,让人先去问问百姓有没有吃饭,没吃还得做点快餐给他们吃,总不能饿肚子干活。
  询问的结果是都吃了,并且还了解到为什么他们过来帮忙,就是十几斤盐的关系,来干活的百姓中,一部分是直接受益者,另外的人则是被他们给叫来的。
  所有的大人都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看小娃子后来猜度大人,一个小娃子穿衣服的话,衣服不怕旧,不怕补丁多,看的是是否干净,小娃子脏,没有人会说小娃子,只能说家大人懒。
  收了盐的人家在知道盐是由新来官员家中的娃子送的,想到的那绝对是家大人平时管教的好,与邻居相互一说,大家就过来看看,顺便搭把手。
  为了亲民,张忠亲自与百姓见了一面,这里的百姓和别处不同,别处的话,遇到刺史这样大的官都会非常害怕,当地的百姓才不管你是几品官,只是过来看看新官人怎么样。
  百姓的态度让张忠收起了长篇大论的想法,随便找个活就让百姓干起来了,同时让人准备晚上的饭菜。
  张忠明白,所谓的吃饭了,就是一天两顿饭或一顿饭,很少有人家一天能吃上三顿饭,那太过奢侈了,别说是这穷地方,就是京城的百姓也找不到多少一日三餐的人家。
  比起自己家一天最少三顿,干活的人吃四顿来说,那生活水平差远了,民以食为天,不管是刻意地收买,还是真心地帮助,晚饭都必须要做好。
  ……
  张小宝和王鹃睡了一个半时辰,舒服地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儿就是询问有没有人身体不适,干活的人还都不错,就是比以前干活更疲劳。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灰蒙蒙的,加上本地一直潮湿,温差变化比较大,身体的热量流失也相应变快,让人提不起精神,当地的百姓习惯了,故此没有什么事情。
  大人精力不足,小家伙们更是比平时爱睡觉,一个个钻到房子中,就在房子的大厅地毯上挨着睡去,或许这样能更暖和。
  两个人扒窗户看看,七个小家伙哪怕盖着毯子也一个挤一个,这不是他们故意做出来的,睡觉中一冷会自动找暖和的地方,睡在两头的小家伙眉头同时皱皱着,看样子非常不舒服。
  “凉飕飕的,温差太大,中午吃饭时还觉得闷热,这三个小时就冷了。”王鹃伸手进去,摸摸小家伙们的额头,没有发烧,放下心来对张小宝说道。
  “阳光被山挡住了,加上潮气重,房子的通风口又不能封上,身体热量流失,不冷才怪,你看,里面的温度只有十六度,来人,装几个热水袋放进去,也不看着点。”
  张小宝抬头看看天,非常不满地吩咐了一句,不是强调过房子中的温度保持在二十三到二十七度之间了么,人都干什么吃的?
  丫鬟被说的委屈了,小声解释道:“小公子,这里潮气重,放进热水袋就更潮了,已换过两次毯子,每次换上去过一会儿就会变潮。”
  “那也要放,先让小贝他们暖和,其他的再想办法。”张小宝不用去摸毯子,摸摸自己的衣服就能知道潮气多重了。
  随着几个热水袋送进去,温度升上来,小家伙们的表情果然变了,两边的小家伙眉头渐渐舒展开,或许是梦到了高兴的事情,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王鹃看看房子,把夹层打开瞧了下后说道:“一会儿派人去船上把配套的东西都拿下来,为了减少重量,里面的石灰拿出去了,再加点好炭当干燥剂用,大人苦就苦点,小孩子绝对不行,小宝你想想,有什么东西能循环干燥。”
  “有,一种材料,可以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吸收到饱和的时候会因为里面的水受重力影响而流到下面的槽子当中,如此往复,可我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没办法,在这里的一段时间,只能通过炭和石灰来干燥了。”
  张小宝无奈地说道,书到用时方知少,当初他还真接触个这玩意,估算了下,骗不了多少钱就没有进一步研究,不然的话,现在也能用用。
  两个人为弟弟妹妹操心的时候,毕老头三人也为后勤操心,再有几天就要出兵吐蕃金水了,现在还看不出张家的动作。
  此次带来的粮食只够三千人吃上半个月,可出兵不是一千,是一万五千,打一个突袭,运来的粮食加上当地常平仓中的一部分,会做好十天的干粮带在士兵的身上,十天之后,就得看张家的本事了。
  为了保密,这边没有提前通告,如果到时现征收粮食的话,当地的粮食价格一定会大幅上涨,再有一个多月就秋收了,此时正是百姓家中粮食最少的季节,粮商还不得趁机找各种理由涨价?
  强争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用,对经济会造成很大的冲击。
  三个老头围着炭炉煮茶发愁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也赶过来询问他们是否哪里不舒服,小孩子需要照顾,老年人也同样。
  可不等张小宝询问,毕老头就先开口了。
  “小宝,粮食准备好了么?估计三天后就要出兵,这次不仅仅要攻打下来一个城,还要破坏大量的吐蕃田地,让他们秋收无望,拖延他们可能反击的时间。”
  “毕爷爷放心,三天后出兵,粮食绝对不会拖后退,哪怕您说现在兵已经出去了,粮食也依旧能跟上,如果没有人追究,就连箭矢也同样能补给到位,毕爷爷,这次领兵的将军是何人?”
  张小宝笃定地回道,心中也在盘算是哪一位名将过去,至于粮食,那不是问题,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的话,那还叫什么后勤?
  “郭图,这次由他领兵。”姚老头在旁边说出来一个名字。
  “郭图?三国时期的人?”张小宝的印象中,唐朝似乎没有这样一个名将。
  “什么三国时期的,能活到这时还不成神仙了,三日后兵发金水,成与不成就看你家做的如何,成了,别说你爹去洛阳,就是想要去耀州当刺史都没问题。”
  毕老头只能选择相信张家的高人了,一切都要看三天之后的情况。
  张小宝也知道生死存亡之事不可儿戏,认真的说道:“毕爷爷您放心,军队打到哪里,后勤补给就送到哪里,少一粒粮食,前面说过的条件就多不作数,我爹啥官都不当了,如果成了……”
  “如果成了,你家中所有亲人男的有官职,女的有诰命,下一次的地方你爹随便选,就算是你现在想当官,也给你给爵位。”
  毕老头也说出了自己的承诺,其实就是朝廷或者说是皇上的承诺,这也是没办法,换成其他的官员,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儿,只有张家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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