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父子微服来到此


  贾未然就怕别人给认出来,万一要是让张家庄子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到了地方,那就不好做了,听到声音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上穿着粗麻衣服,脚上蹬着猪皮大头靴的人正对自己笑。
  贾未然仔细想了想,愣是没有想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从这身穿着上看,与自己的身份差远了,疑惑地问道:“你是……”
  “贾兄,你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是马六啊,你真的把我忘了,装,和我装相是吧?去年,咱们五个人,一起在罗水那边给人扛活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到别处赚钱么,我和羊四几个就一直在那边,后来又跑到这里。
  怎么,赚到钱了?恩,看你这身衣服比我能好点,别装样子了,不管你要钱,走,今儿我把他们都找来,咱们到临水第一家旁边的后面的烤肉点烤点萝卜吃,再点两块臭豆腐,要上碗酒。
  你还愣着,你不是最爱吃臭豆腐么?一块臭豆腐能吃半个月,牛五那时就说,好豆腐给你吃,吃到后来也变臭了,你呀,走,我请了。”
  这个自称是马六的人走过来就想拉着贾未然往那边去,贾未然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名字,好像都和畜生有关,见这人伸出那不知道蹭了什么东西,看不出颜色的手要拉自己,吓的向后退了两步,开口道:
  “慢着,我怎么不记得你了?你说说,我叫什么名字?”
  “都说不用你拿钱了,还问来问去的,咱们兄弟几个当初可不是这样,你就是钱再多,咱们也不会要,在这码头做事儿,一天不少赚,你不是姓贾么,对吧?”马六有点不满意了,收回手说道。
  “对,那我叫什么呢?”贾未然觉得自己是得了臆症?没有任何印象啊。
  马六两只大手一拍“这就对了,姓贾没错,你叫贾一,咱们管你叫甲鱼,小时候你和我们在河中游泳,有只王八张嘴把你那下面给咬住了,你自己还说呢,那王八是只母的,想起来了吧?”
  “呸!我不管你是什么马五马六的,快离我远点,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贾未然心中这个气啊,自己何时与人游泳,还被王八给咬过?眼睛一瞪,快走两步来到了卖煎饼果子的地方,警惕地看着站在原地,满脸不解的那人。
  “哎……既然贾兄不愿相认,那就算了,当初真是看错人了,我去找牛五,来人啊,备车。”这个马六遗憾地摇摇头,说着话向后一招手,那边过来三辆豪华的马车,每辆车都是四匹马拉着,一看就不是车马行的。
  贾未然看着那车停到了方才与他说话的人身边,从第二辆车当中跳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俊美,女的秀丽,对着那人恭敬地行礼,等那人上车后,三辆车先后离去。
  贾未然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嘀咕道:“也不热呀。”
  “谁说不热的,刚做出来的煎饼果子,你买不买,不买别挡着,买就掏钱,用东西换也行,快些。”卖煎饼果子的看样子是以为说他的东西不热了,不满意地说了一句。
  贾未然还在迷茫当中,掏出钱来把这个煎饼果子买了,正准备回去,突然旁边过来一人,就在要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惊喜地说道:“贾兄,哈哈哈哈,总算找到你了,这些日子忙啥呢?”
  贾未然再次后退一步,打量起眼前的人,同样不认识,想起刚才那个扛活的最后坐三辆豪华马车走了,再看看眼前的人穿的是浅绿的缎子衣服,一时不敢怠慢,笑着回道:“没忙,饿了,买个煎饼果子吃,你忙什么呢?”
  他很想加个称呼,可惜不知道这人姓什么。
  这人笑了笑“贾兄,是不是最近手头紧了?你怎么吃上煎饼果子了?走,跟我到烤肉店旁边前面的那个临水第一家吃点东西,我专门给你点你最爱吃的臭豆腐,还有几个兄弟一同叫着,你呀就是那样,一顿吃四五块臭豆腐,少了就吃不下饭,结果弄的平时一身臭味,走。”
  “我一顿吃四五块了?不是一块吃半个月吗?”贾未然觉得自己此时不像在人间,把先前那人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那人摆摆手,说道:“莫非贾兄现在已经潦倒到如此地步了?一块臭豆腐能吃半个月,贾兄,你这……哎……放心,兄弟给你找个事情来做,可不能这么活下去了。”
  “找什么事情做呢?”贾未然跟着问道。
  “扛活啊,你看,我把这衣服一脱,怎么样,是不是扛活的?扛活好啊,有那个花两三文就能吃的不错的饭菜,一天两顿呢,去不去?”这人把衣服一脱,就看到里面光着膀子,肩头还有那磨出来的茧子。
  贾未然摇摇头“不去。”
  “真不去?那好,你就吃你的煎饼果子吧,我走了,哎呀,又来条船,贾兄,改日见。”这人说着话向那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把鞋脱了。
  贾未然站在当地,手上拿着煎饼果子,眨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给父亲买东西,抬头一看,父亲原来站的位置上一个人也没有,在向周围看看,同样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
  这回他是真的傻了,父亲呢?刚才还在啊,心下一慌,贾未然开始四下里找寻起来,跑到这边看看,又到那里瞧瞧,却依旧见不到父亲的身影。
  “贾兄,你在找什么?”就在贾未然着急的时候,有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你们不要骗……骗,周兄,你怎么在这里?”贾未然这下认识了,周西虎啊,方才还以为又是有人过来请他吃臭豆腐呢。
  周西虎仔细看了下贾未然说道:“我家就在这里,我不在这又去哪?看贾兄一副着急的模样,难道是跟在身边的佳人不见了?贾兄与我说说,佳人长什么样?我帮着找找。”
  贾未然用袖子蹭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不成说他跟着父亲到这里微服?那衙门中的衙役和主簿等人怎么想?
  “贾兄是不是说不上来模样?不如到临水第一家去看看,佳人麻,通常都爱去那地方,才子多呀。”周西虎继续劝着,准备拉着贾未然到那边去。
  “不,不可能,我,我就是闲逛,不找人,周兄忙去吧。”贾未然不敢说出来,只能忍这心中的焦虑敷衍着。
  周西虎也不强拉,说道:“那好,贾兄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事情,可去临水第一家那边,让人去找我,但凡能帮上的,我一定不会推托,哦,临水第一家那里新出了一个油炸臭豆腐,贾兄有空去尝尝。”
  说完话,周西虎迈步离开,贾未然又愣了,怎么谁见到他都要说臭豆腐呢?
  父亲没了,自然要找了,贾未然开始扩大寻找的范围,走到衙门的地方,一路没发现,又转回来到另一边的千尝镇水居那里,同样没有见到,转个身走到码头那边最里面的一个店铺,同样寻不到影子。
  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无奈之下,贾未然只好向着临水第一家走去,想要让人找周西虎帮帮忙,万一父亲出了事情,那就严重了。
  “贾公子,您也来了?是不是想吃酒楼的臭豆腐?贾公子您快请。”在码头那里等着接送人的伙计一见贾未然也是这句话。
  贾未然已经麻木了,走上船,一语不发,让船载着他向那酒楼而去,进到门口,蹬上二楼,马上又有伙计过来,对着贾未然说道:“贾公子,好久没有看到您来了,臭豆腐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就在三楼三号的那个地方。”
  三楼三号,贾未然知道,就是他前段时间总来的那个房间,一边跟着伙计向上走,一边问道:“周西虎怎么找?”
  “您找周公子?周公子方才还在呢,您有急事儿?”伙计关切地问道。
  “恩,我找个人。”贾未然觉得有点虚脱了,跑了那么长时间。
  “巧了啊,贾公子也找人,方才这里来了一个人,也姓贾,衙门中的主簿和县丞陪他一同来的,说是找人,他们一起到四号房去了,主簿和县丞还管他叫大人呢,也不知道是什么官。”伙计在那里说着。
  贾未然一把拉住伙计“你说什么?衙门的主簿和县丞管那个姓贾的叫大人?”
  “是呀,贾公子莫非认识那人?与小的说说。”伙计兴奋地答道。
  “快带我去四号房,算了,我自己去。”贾未然说着话就向那边跑去。
  伙计在后面喊着“贾公子,您的臭豆腐给您也送过去?”
  贾未然哪里管什么臭豆腐,冲到地方,推开门正好看到一脸无奈又有些焦虑神色的父亲,还有两个人坐在那里陪着,正是三水县的主簿与县丞。
  “爹,您怎么到了这里?”贾未然松了一口气,疑惑地问道。
  “哎,你来了就好,先吃些东西,明天我就上任。”贾县令叹息一声说道。


第一百零一章 想要贪财钱花掉
  贾未然听到父亲的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见旁边还有外人在,一些话现在不能说,只好点点头,来到父亲的身边坐下,这一坐下就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不难受的地方。
  “贾公子也来了,方才我二人还与县令大人说呢,贾公子一定不会有事儿,贾公子,你说说,你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人给绑了?这三水县自从程县令走了,就乱了不少,无奈人手不够,我二人刚才和县令大人说再招一些个衙役。”
  县丞张明升一脸关切地对着贾未然说道。
  贾未然第一个想到的事情就是,衙门再招人的话,那衙门里面的钱就更少了,现在已经好几百人了,还招?三水县一共才有多少个百姓啊?他不得不反对地说道:“张县丞,我觉得三水县的治安不错,何必要找人?”
  “贾公子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县令大人可是深有体会,若不是衙门中的衙役正好瞧着情形不对的话,或许这三水县就要换县令了,再找二百个衙役,其实也不多。
  小罗水这里够用了,水云间的地方听说又要修酒楼,到时去的人多,万一有人出了危险怎么办?是不是大人?”
  主簿赵祥也跟在一旁说道,他现在是一肚子气,原本应该是他升上去,如今可好,又来了一个,换成谁都不可能高兴。
  贾县令无奈地坐着,看看儿子,又看看对面的两个人,点了下头“赵主簿与张县丞说的没错,确实应该再招二百个衙役,方才你去买东西的时候,为父就被人给捂上嘴,蒙上麻袋绑走了,这若是多两个衙役,怎么能出这种事情?”
  “啊?爹,您被绑了?只那一会儿?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周围难道没有人看见?”贾未然张大了嘴,不敢相信地问道。
  “贾公子,这才能证明那些个坏人胆子大,也不管周围是否有人,更不管在什么地方,贾公子离得那么近,不也是没看到么?”张县丞进一步说道。
  贾未然想想当时的情形,又想想现在父亲的模样几县丞与主簿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自己和父亲到这里就应该被发现了,原本衙门就不停地往外拿钱,可能是准备等父亲上任的时候正好把钱给花的差不多了。
  现在自己与父亲来了,钱还没花出去呢,只能用这个办法,派人引着自己,那边把父亲给绑了,父亲若是上任了,敢绑县令,整个衙门都要受牵连,可问题是没上任,偷偷来的,谁知道你是谁呀,绑了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加衙役,钱就花出去了。
  贾未然心中难过,今天算是见识到人家的厉害了,刚才还与父亲商量如何算计人家,分明是让人看笑话,怪不得父亲同意,不然这事情传出去,父亲的脸还往哪里放?
  想到这里,贾未然只能选择暂时的妥协,说道:“不知县丞与主簿准备把那新招的二百个衙役放在哪里?”
  张县丞开口道:“一百人放到土桥村那边,五十人放在衙门听命,另五十人么,自然是放到县令大人遇到危险的地方了。”
  “一百五十人专门给他张王两家做事儿?不行,要分到别处。”贾未然这个恨啊,招衙役忍了,花钱也认了,可竟然分出那么多的人为张王两家做事情,他们更加了得了。
  这次不等县丞和主簿开口,贾县令就教训道:“未然,什么叫给别人做事儿?这两处莫非不是三水县的地方?休要胡说。”
  “是。”贾未然不敢再说了,这次没算计好人家,让人家给算计了,原本土桥村的地方就已经派去了几个衙役,现在一下子就过去一百个,以后那里安稳了,衙门中的衙役和他们的关系还用说么?
  接下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说了,毕竟贾县令还没有上任,到时会在任上再说,草草吃了点东西,约好了明日贾县令先出县,再带着队伍过来,这才各自散去。
  贾未然的臭豆腐也没吃上,跟着父亲离开,等到了外面见周围没有人离近,对着父亲说道:“爹,您就这么让他们欺负?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贾县令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抿了下嘴儿“咽得下如何?咽不下又如何?咱两个偷偷来了,结果马上就被盯上了,这就是告诉咱们,别耍小心思了,老实地在任上呆着,不然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儿呢。”
  “那怎么办?只能老实地呆着?这边可不是以前的三水县,爹你能到这里,也没少花钱,不把那钱给赚回来,岂不是赔了?”贾未然一想到当初的打算要付诸东流,就不舒服,码头这里可谓是日进斗金。
  “先看看,不急,又不是马上要走,等待时机,我就不信他们衙门与张王两家庄子会那么干净?只要找到了证据,三水县就会变天。”贾县令同样心疼钱,眼看着能瞧到却是抓不着,这才让人难过。
  ……
  主簿赵祥与县丞张明升这时也在说话,只不过两个人的心情与贾县令父子二人的不一样。
  “张兄,这次真的是解气了,当初也没打算如此,谁知道他们两个人自己钻了进来,省去不少事情,明日里迎接县令的时候,再让他知道一下三水县的厉害,想赚钱简单,先把事情给做好了,让百姓满意才行。”
  赵祥笑着对张明升说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觉得这天也不是那么阴了,还有些凉爽。
  张明升脸上同样带着笑容,回道:“赵兄说的对,这没上任呢,就惦记起钱来了,不让他们知道厉害,县中的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张王两家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给百姓找临时的活来干,好多些收入,被他们搅和两下,往后还有得好?”
  说完这个,张明升突然又想起件事情,问道:“赵兄,衙门中还有多少钱了?”
  “你一个县丞不知道?你问我?没多少了,大概还有一千来贯,等着招来衙役,给衙役配上马及武器,估计,估计不够啊,衙役的俸钱和武器就差不多会花了,马都配不上。”
  赵祥打趣了张明升一句,还是把衙门中的钱说了出来,他知道张明升故意如此一问,就是想让他说出来,让他再高兴一下,新来的县令不是想贪钱么?把他给挤了下去,这下让你贪。
  衙门已经修好了,衙役的吃饭问题也好办,让小罗水那边送那个叫“自助餐”的东西,或者是连带着下月的俸禄一同向其他人借,只要一心为三水县的商家,比如那个周西虎家,还有原来三个招牌的酒楼,都可以借,到时刚一收税就得还。
  当然,这个得先与州中说一声,不然的话容易惹来麻烦,等着明年小罗水码头再交税的时候足额上报,等着上面再往下拨。
  张明升又笑了笑,说道:“那咱们招这么多衙役干什么用呢?县中最远的地方一个时辰也会有一个衙役过去的,张家庄子那里有自己的护苗队,这个名字好,让人一听就是与种田有关。
  再加上皇侄也在那里,李家庄子可能没有任何防护的人手吗?一百多个衙役扔到那边,实在是有些用不上。”
  “能用上,到时张家庄子会想办法把这些人给安排好,小罗水多出来的人也一样,走吧,快点回去准备,把改写的文告都写出来,让百姓们知道一下新县令。”
  赵祥不担心人招多了没有地方使,这主意还是当初张家给出的,不是准备今天用,正好是今天撞上了,那就拿出来用一下。
  两个人高兴地离开了,早已有人把县令微服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向张家庄子那边送去,估计晚上能到,这个不急,没用上八百里。
  ……
  晚上又是一场雪落下,比白天的时候大了许多,张小宝和王鹃没去炕上,为时太早,只在屋子中加了个火盆,两个人在书桌的前面学着,刚写了半张纸的字,衙门送信的人来到这里。
  “没想到啊,这个贾县令还挺有意思的,竟然玩起了微服私访,结果没玩好,漏了。”张小宝看着那边写过来的信,对王鹃说道。
  王鹃笑了下“这么说他真的想打咱们码头的主意了?那咱们还给不给他送好处,不然让他知道咱们总给衙役好处,该找衙役的麻烦了。”
  “送,一定要送,木耳先送点,黄瓜不是已经移过去了一些么,到时再送点其他日常用的,就是不给他钱,当个官只靠那点俸禄根本就不够用,咱们把他的生活上事情给弄好了,他的俸禄就用到迎来送往上吧。”
  张小宝不想做的那么绝,怎么说也要给人家留条活路,在位置上做的有利于三水县的事情越多,给他的好处也就越多,让他养成一种习惯,至于能否成功,那就不知道了。
  王鹃也赞同这个主意“好,到时看看他会怎么做,也算是一种试探。”


第一百零二章 大雪纷飞是人潮
  翌日,飞雪漫天,从晚上开始下的雪到了中午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三水县离着县衙近的百姓聚集起来,跟着县中的主簿、县丞及一众其他人等,在雪中站到了三水县县城外面三里之处,等待了新的县令到来。
  张县丞昨天写好了一些关于新来县令的事情,整张纸上写的全是新县令的好,说他爱民如子,说他运筹帷幄,说他能给百姓带来更好的生活,让人一早上贴到了县中的各处,有那家中有匹马的,稍微远点的人也骑马趟雪过来。
  百姓不知道新来的县令昨天就准备好好看看这里,好想办法贪钱的事情,真以为如县丞写的那般,不认识字的拉着认识字的人给读完告示上的内容,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神色,张县丞只在最下面写到去迎接的事情,百姓就自发地赶过来。
  他们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能像程县令在时,和这段时间的样子就行了,家中的人都能在闲着的时候打点零工,过个好年,算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了。
  贾未然与父亲昨天出来的,今天又要回去,两个人不敢太过耽搁,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带了几个家中的人,更多的家眷在后面,乘着车一路赶着。
  “爹,您说今天等到了地方会是个什么情形?能不能遇不到一个人,只我们孤零零的过去上任?然后您刚一接任,外面就有不少的百姓前来告状,还是哪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在您的桌案上摆满了文书,从几年前到现在的,有一丈高?”
  贾未然担心地说着,想了想又补充道:“等您下令的时候,明明有那么多的衙役,却是称病不来,县丞与主簿一改昨天的精明,一问三不知,加上哪个有点势力的人过来找事儿?”
  贾县令也不知道能有什么样的事情出现,儿子说的这些似乎都对,通常一些下面人不希望上面派来人就用这种看似简单又非常有用的手段,能撑过去的人不多啊。
  沉吟了一会儿,对儿子说道:“不怕,到时再想办法应对。”
  贾未然心情不好,知道也只能如此了。
  跟在身边保护的人心中也不是那么平静,他们不傻,知道老爷这次来当官,是用了手段的,或许住的是破旧的房屋,吃的也没有好的。
  一行人怀着各自的心绪,渐渐地接近了县城,离着四里远的时候,因下大雪,还无法看清楚前面的情形,周遭白茫茫的一片,可随着队伍越来越近,众人终于看到了前面的情形,无数的人站在雪中,向这边张望着。
  那边的人应该也是看到了他们,在一些穿着同样衣服的人的带领下,朝这里迎了过来,如此场面把贾未然一众人吓坏了,以为是要过来围攻他们。
  “老爷,看衣服,应该是三水县的衙役,竟然这么多。”一个跟在车边的人对着挑起车帘向外看的贾县令报告道。
  “恩,看到了,停下。”贾县令心中坎坷,却不得不做出样子。
  “三水县主簿赵祥(张明升)前来迎接县令大人,恭迎大人,大人请起步。”张明升与赵祥同时来到车前,对着车中的贾县令说道。
  两个人的话刚一说完,那些个衙役与百姓也同时乱糟糟地说着迎接的话,并且把路给让出来,分两旁站着。
  原本坐在车中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的贾县令再也坐不住了,哪怕他来的时候就打算在这里大捞特捞一下,看到这么多人在大雪当中迎接他,他不得不动容。
  主簿、县丞过来迎接还好说,给自己个面子,衙役过来是怕自己以后上任为难他们,但百姓们也跟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衙门的安排,不管怎么说,这次上任算是风光了。
  坐不住的他从车中钻了出来,望着那衙役严肃又带着一点点恭敬的表情,再看看百姓们欣喜的样子,他马上就知道,百姓不是被强迫过来的,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个依偎在家大人身边的七、八岁的孩子面前,蹲下身问道:
  “小娃子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冷吗?”
  小孩子有点怕生,往后躲了躲,抱着父亲的腰探出头来,声音脆脆地说道:“我叫李小树,七岁了,冷,风一吹就冷,爹爹说来了个好官,我就不冷了,你是好官吗?”
  小孩子天真的样子,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身体,让贾县令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能感受到周围百姓那期盼的目光,想要说是好官,觉得有些违心,说不是好官?开什么玩笑。
  在小孩子的等待中,贾县令终于说话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官,我会好好做事情。”
  说着话,他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兜到了孩子的身上,又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这才站起身,对后面的人说道:“跟本官走进去。”
  有他领头走,其他本来在马上的人也下来,牵着走,贾未然傻傻地跟随,他想到了许多会遇到的事情,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被那么多的百姓拥在中间,寒风小了,身子暖和了,可他心中并不好受。
  看了眼主簿和县丞,只能暗赞人家的厉害,这么多的百姓在飞雪用迎接,如果以后真做了些什么事情的话,那时百姓会怎么说?张家和王家有两个七品官在,到时联合百姓一个万人上书,莫说是县令了,刺史也得给拿下来,尤其是离京城这么近。
  想着这些,贾未然来到了县丞的旁边,低声说道:“好算计。”
  赵明升也回了一句“好官。”
  一直走了三里路,等进到县城的一刹那,锣鼓声,鞭炮声就相继响了起来,还有不少的百姓沿街等待,见到新县令来了,发出阵阵的欢呼,小孩子也在那里高兴地笑着,跳着。
  贾县令微笑着与两边的人示意,心中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能想到,今天的事情,会有许多人知道,州中的人,甚至是朝廷中的人,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有褒赏过来,所有的人知道他是个好官。
  好官?哎呀……厉害,这比之前儿子所想的那些还厉害,好官就不能贪钱,就不能为自己着想,不然……
  心中想着事情,这路显得那么漫长,好不容易来到了衙门,他已经知道,从外面看上去非常的光鲜,里面什么样还真不知道,儿子也打听不出来。
  随着进到正堂,看到这里也不错,贾县令心中还算满意,一番交接,百姓们高兴地散去,一行人又开始去看以后他们要住的地方,一个个心中都不怎么安稳。
  “啊?爹,这,这是以后咱们家住的地方?”等来到了后面,贾未然看到地上整齐的青石方砖,两边凋谢的花草,刷的漂亮的院墙,新上了瓦的房子,通向更后面弯曲的小径,挺立的槐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贾县令同样吃惊,看着明明是刚修的院子,没想到衙门会这样对待他,等着绕过前面的这进院子,到了后面的第二进的时候,更加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依旧是青砖铺路,路的两旁是黄沙,在左边的位置上有一个花坛,右边是通向另一处院子的月亮门,这一进干净整洁。
  穿过月亮门,就看到前面的小径又弯曲了,有一小池塘,并有回廊一直通向那里,在池塘的地方间了一个亭子,亭子的另一边有一丛梅花,六角直上挂着风铃,随风而响。
  “大人,您请这边来。”一个衙役走在前面,引着贾县令等人沿着小径转了几转,来到了另一个周围伯树环绕的地方,那里围着一些个幔帐,周围有人不时地清理雪,还没等看到里面的东西,一股清香的黄瓜味儿就飘了过来。
  “大人,这是给您准备的黄瓜,可摘新鲜的吃,到那边亭子煮酒看雪赏梅。”衙役介绍道。
  “哦,好,张县丞,不知这是为何?”贾县令压下心中的震惊,对跟在后面的张明升问道。
  张明升露出不解的样子“大人说的什么事情?”
  贾县令知道他是故意的,只好挑明了说道:“为什么把本官的地方修的这么好?”
  “大人问的是这个?也不怎么好,能住个人而已,总不能让大人一家住在院子当中吧,这是县中百姓的意思,大人是好官,当然要给大人把地方修一下,天冷了,万一把大人给冻病了,百姓可就遭殃了。”
  县丞张明升把理由说了出来,可周围没有一个人信。
  “大人,还有,以后院子中会不时有人送来些平常的吃用之物,都是那些个行商的人自发的。”赵祥在一旁补充道。
  “恩,那就多谢诸位百姓了。”
  贾县令说不出别的话了,他现在彻底明白了,这里的人,准确地说是张家就是不让他贪钱,好处都可以给你,让你住的好,供你吃喝所用,你老老实实地做好事情就行了,当你的县令,千万别伸手,不然的话……


第一百零三章 闲来无事日高起
  前路方开始,大睡日高迟。举目县中宁,闲来本无事。
  日上三竿,刚上任不五天的贾县令才打着哈欠从温暖的被窝当中钻出来,被伺候着一番梳洗,吃早饭,穿上官服,在园子里溜达溜达,到前面大堂看看,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喝碗茶。
  看着守在门口地方不时打瞌睡的衙役,无神地问道:“呆会儿还去码头那边游逛?”
  “大人若是想去小的就跟大人去,若是想换个去处,小的就让人置车备马。”衙役晃了晃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回道。
  “哦,好,那今日到别处看看,沿河而上,随意走走,不必备车了,可有人来告状?”贾县令希冀地问着。
  衙役依旧晃晃脑袋“回大人,没人告状,大人治下清明,百姓安居而事,但凡有外来之人,见县中衙役来回巡逻,也不敢闹事。”
  贾县令不再说话,喝了一口茶水,把眼睛闭上,坐在那里小睡,却是又忍不住想事情,太闲了,来五天了,母亲与夫人们一直夸着自己当官找了个好地方,园子修的漂亮,屋子睡的舒服,吃喝也不差,从酒楼送来的材料家中厨子只要按照教的做即可。
  连十二岁的女儿也说自己不用劳累,可不是么,一天什么事情也没有,这几天,天天出去溜达,一片繁华,看到的百姓,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街上偶尔从外面来个乞讨之人,跪在雪中,用不上半刻钟,就有衙役过来问是否愿意到别处做事,愿意者,到衙门处补一籍,送与州中,这时县丞就做了,或是随便拉个刀笔吏也用不上多长时间,找到自己落个印就算完了。
  若有那行乞之人不愿找事做,衙役直接给赶出三水县,这点别人挑不出什么,非力不能食,乃不出力也。
  不用操心,清闲是清闲了,但自己到三水县干什么来了?库中无钱,衙役平日里的饭食由小罗水码头处供应,自己家也是,不用花一文钱,吃穿用度全管,按此般,想要在任上赚些钱,就是俸禄了。
  还有个县中的常平仓,本是越制,可州中不究,里面粮食有不少,粮贵则放,贱则收,三水县这个稳啊,只要愿意把印放在这里让人随意加盖,自己可以游山玩水去了,这花消也不用自己出。
  但这还有什么意思呢?想上个折子,诉县中商家私供官府,结果在书案上看到一万民表,别的地方写好了,就差填个名字,自己的折子一上去,万民表就会填上自己的名字也递上去,到时就是县中百姓感自己的恩情,故出资以供,上面下罪,自己第一个被收拾。
  “童家的小子,你是不是没事儿?”正在贾县令窝火的时候,衙门大堂的门口处过来一个老太婆,对坐在那里的衙役问着,似乎没有看到堂上还坐个人。
  “洪大娘,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天冷,快些回去,有事儿让洪兄弟过来就行。”衙役睁开眼睛,一看老太太,关切地劝到。
  贾县令这下来精神了,以为有人要告状,“啪”的一声,一拍惊堂木,对着门口的人问道:“何人告状?左右衙役,速速带到堂中。”
  老太太和衙役同时被吓了一跳,衙役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县令大人,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太太则是帮他解围了,眯着眼睛看看堂上坐着的人。
  说道:“不告状,不麻烦大人,我找童小子到家中帮忙杀猪,家中只有一个小子和儿媳妇,邻居各自忙去了,绑不住猪,一会儿就回来,大人您忙着。”
  “我不忙”贾县令心中嘀咕一声,口中说道:“竟然是这等大事,童勇,随本官前去查看。”
  贾县令实在是闲的闹心了,终于有点事情,杀猪去看看也比坐在这里强,扔下一句话,转身回去换便装,万一弄身上血不好洗。
  没用上多长的时间,贾就赶了过来,手上还拿了个小盆,刚才回去遇到母亲,母亲说是想吃血豆腐了,给个小盆,又拿两文钱,让接一些回来。
  老太太领路,贾县令跟在后面,衙役护于旁,三个人离开衙门,到老太太家杀猪去了。
  贾县令很高兴,这算是他上任来第一次亲为政务,哎呀,不容易啊。
  正走着呢,贾县令发现前面有个人似乎要偷另一个人的东西,手已经伸到人家腰间了,那里有个小褡裢,大案,贾县令脑中闪过这个词,碰了旁边的衙役一下,向前指去。
  “这应该是外来的人,看穿着,家中不富裕,大人不必担心,过几天这人就会在县中找个活计做,第一次啊,还没敢碰到人家的小袋子呢。”
  衙役早就看到了,换别人被偷他会去抓,那个眼看挨偷的人则不用他操心,原来就是县中的神偷,后来不偷了,专门给张家庄子的酒楼编制些小玩意,那双手真巧,一个月下来,能赚三、四贯钱,了不得。
  “他这样的应该抓住关到牢中。”贾县令就想把人给定罪。
  “大人,牢中没有人,原来的,罪重之人已押到州上,轻的全放了出来做事情了,关一人不如救一人,那人第一次偷东西,关他无非也是让他知道以后好好做人,此时不抓他,他也会好好做人的。”
  衙役只能劝着,这人被人家逮到就会送到周西虎那里,周西虎一直缺人手,若这人知悔改,没犯大错,就会安排个事情做,若是不知悔改,就会被人押着干活,关起来还要给他吃的。
  果然,如衙役说的那样,想偷的人在犹豫了几次后终于下手了,那手刚一碰到人家的口袋,就被人家给抓住一拧,对他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在我面前还想出手?不知道这条街谁管?竟然偷到我身上来了。”
  贾县令看的一愣,太快了,一下子就被抓住了,高兴地往近前走去,周围的百姓并没有像别的地方那样,凑上去看热闹,临街做买卖的都摇了摇头,感叹那小子运气不好。
  在神偷面前偷东西,莫说他偷的是神偷了,偷别人的也会被抓,原本县中那么游手混混们改好了后就开始看着,不允许别人对县里的人下手。
  连已经看到这个情况的巡逻衙役也站在一旁,没有上前的意思。
  “这位大哥,您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第一次啊。”被抓的人哭求起来,那手上传来的疼痛让他额头上渗出了汗。
  贾县令见自己的手下不听自己的话,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问身边的衙役“遇到抢劫、杀人的呢?莫非这三水县中从来不来那种人?”
  “大人您还真说对了,三水县这几年没有故意杀人的,外面过来的人通常是逃灾,只要没有人煽动,给点吃的东西比当地人还老实,最近这些日子,连偷东西的都没有,以前县中的混混,有的改行做起赚钱的事情,有的就像小的这样,当衙役了。”
  衙役在那里个解释着。
  贾县令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身边的衙役,问道:“你以前在这街上……”
  “不瞒大人,前两年提起童黑子,这街上的人没有不怕的,是不是大娘。”衙役把老底说出来了。
  老太太在一旁笑了,“是,大人不知道,以前这娃子能惹事,在家里也不孝顺,邻居都躲着他,隔上几日就被关牢里一次,如今就不一样了,好,真好。”
  老太太这么一说,贾县令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这时邪乎啊,原来混混现在当衙役了,这是什么世道呢。
  想不到的贾县令只能把目光再转向那个小偷的地方,这时小偷也不喊了,手上拿个煎饼果子在那里猛吃,眨眼间的工夫,一个煎饼果子就进肚了,接过抓他那人递过来的是水喝一口,又拿起个煎饼果子在那里次上了。
  连着吃了四个,被人拦下,这才捂着涨起来的肚子在那里打饱嗝,那煎饼果子不小,一摊子面可以蒸一个大馒头了,里面还包着三根大果子,这个卖煎饼果子的厚道,自己琢磨着每天炒写萝卜丝,也给加进去几筷头子。
  再看看他那瘦小的身子,不知道怎么装进去的。
  “确实是饿了。”贾县令相信了衙役的话,小偷第一次做这个事情,饿坏了,看样子让以前做坏事儿的人当衙役还不错,眼光毒啊,想在这些人面前犯罪的话,也不容易。
  那个抓人地看着小偷吃完,问道:“家中还有人吗?”
  “没了,有,有一个认的妹妹,九岁,这位大哥,您说让我干什么吧?”小偷知道,自己被抓了还给东西吃,不让他做点什么根本不可能。
  “我跟你去接妹妹,到时跟我走,管你吃喝,衣服也给你做了,到时好好干,还有工钱拿,以后再做这种事情,让我逮到你这只手就别想要了,二伯,多少钱?”
  这人警告了小偷一次,又问卖煎饼果子的人,方才人家多给加了果子和鸡蛋,不知道怎么算。


第一百零四章 傲立雪中谁比娇
  贾县令心中虽有些遗憾没有办个大案子,却也愿意看到一个人改过,对着卖煎饼果子的人说道:“这钱本官给了。”
  “哎呦,县令大人来了,怎能让大人出钱,这娃子以后是给小虎子做事儿,钱就不收了,我的车还是小虎子给做的,没花钱,大人尝一个?”
  卖煎饼果子的人有一条腿不怎么利索,说着话从车后面出来要给行礼,煎饼果子就当送了,看到一个孩子没走岔路,心中也高兴。
  贾县令见方才小偷吃的香,吧嗒吧嗒嘴“也好,那就给我也来一个,给钱。”
  后面的两个字是对衙役说的,他现在也认了,衙门中的人除了自己,其他的与张王两家都穿一条裤子,衙门账上没钱,只给自己送东西,既然如此,不用白不用。
  童衙役马上就从身上拿出四文钱来,放到小车旁边的那个竹筒当中“二伯,多加三个鸡蛋,两面淋油,再多刷点辣酱。”
  “好,本想请大人吃一个,又怕大人不要,多放,一定多放,你小子刚才看到了也不帮一把。”卖煎饼果子的方才拱手行礼,这时转回去开始摊煎饼,打上鸡蛋,把蛋壳放到旁边专门用来装这些东西的桶中。
  贾看着,好奇问道:“你这蛋壳还留着做什么?扔了便是。”
  “大人,您看看这道上,哪有乱扔的东西?加中没用的东西,只要是骨头、菜叶或是蛋壳什么的,都要留下,到时张家的人回来拉,给咱们换点蛋或是素油。”
  “张家?土桥村张家庄子?”贾县令一听张家就想到了那地方,他对那地方又怕又恨。
  那个二伯把煎饼翻了个面,继续往上打鸡蛋,说道:“大人也知道?就是那里,若是赶上天热,就把那些东西晒干,自己养鸡的留下点和着别的东西喂,多数给张家庄子喂鸡。”
  贾一听别人说张家庄子心中就不舒服,看这个卖煎饼果子的人的模样,自己这时说张家庄子的坏话,或许人家就不卖给自己东西了,怪不得张家庄子敢那么狂,连县令也限制,这里的民心全跑他那里去了。
  既然不能现在对付,只能隐忍了,贾县令拿好了主意,又问道:“那老伯知不知道张家庄子现在有多少的鸡了?”
  “不知道,多,那叫一个多,今年我还从他家抓了十五只鸡崽,一个公,剩下的都是母的,到了明年开春就能下蛋了。”二伯一想到明年鸡下蛋,更加高兴,还多放了些葱花,压好果子,卷起来用毛边纸给包上递过来。
  “多少钱一只?”贾县令想的是张家庄子故意多要钱,这也算是一条罪。
  “不要钱,我用蛋壳换的,三十个蛋壳换一只小崽儿,刚拿回来时,小啊,毛茸茸的。”二伯不知道县令大人要算计张家庄子,有什么说什么。
  旁边的童衙役明白,县令这是想找病呢,找吧,张王两家庄子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给人留把柄。
  贾县令听到这个回答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找不到张家庄子的毛病了,蛋壳怎么算钱?一个鸡崽子大概是两三文,十个蛋壳值一文钱?有人信么?
  接过煎饼果子,一边走一边吃,确实不错,热乎乎的,一个吃下去就饱了,从里到外的暖和。
  当贾县令快吃完煎饼果子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到了老太太家中,县令在一旁帮着哄,衙役及老太太的儿子堵住猪给绑起来,剩下的时候就简单了。
  半个时辰后,贾县令与衙役回衙门,衙役的手上端着打好的猪血,手上还拎一条猪肠子,边走边对县令讲“这东西以前都不吃,扔给家中的狗,或是扔到茅坑当中,后来就不扔了。”
  “为何?”县令纳闷。
  “张家庄子专门让人教别人怎么吃这些东西,尤其是这肠子,可以做成香肠,还可以灌面肠,用锯沫子熏,那味道才好了,等回去我给大人灌个肉肠,或是用水洗干净了,炒着吃也行,凉拌也不错。”
  童衙役晃了晃手中的这条肠子,详细了说了一番,贾县令说什么都不想吃这东西,看着就恶心。
  想不明白张家庄子的人教别人这个是什么用意,问“张家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有啊,县中的百姓吃的好了,身体就好,干活多,赚钱多,吃的更好,到时手中的闲钱也就多了,钱多了要买东西,别处就会有人把东西运过来。
  还有商人也过来,只要走水路,那就得停在码头的地方,商人们买东西赚起来,除了衙门的税多了,也要吃东西,张家庄子酒楼不少,还有那些没租出去的店铺,这都是钱啊,租的人多,店铺的价钱就高。”
  童衙役说的这个话还是当初问县丞问来的,心中也知道,张家庄子这是给县里做好事儿,别看那些做东西的方法简单,可用处不小,有的人甚至专门买别人家的这些东西,开个小店来卖,县中的人知道这些东西可以吃之后,也会去吃。
  贾县令没想那些,只听到了税以后能多,码头处的店铺价钱也高,他来就是为这个。
  “不如明天去张家庄子那边看看,万一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本官也好帮下。”贾县令的心有活了起来。
  “听大人吩咐,明日启程去张家庄子,估计晚上之前能到,大人不可颠簸了。”衙役无所谓去哪,张家庄子那里也没有什么怕的,想看怎么种青菜,随便看,想要知道种木耳和孵化小鸡,那根本不可能。
  ……
  炊烟袅袅,北风啸啸。寒梅立雪,试问谁娇?
  张小宝和王鹃把自己给穿成个球,除了眼睛露在外面,其他的地方都给挡住了,踩着雪去看梅树,花还没开呢,只有那骨挺的枝条弯曲挂雪。
  “原本说好今年给庄户们盖房子的,结果耽搁了,只能明年了,让人看看,哪家的房子不结实,先修修,别被大雪给压塌了。”张小宝看着眼前的树,说的却是庄子上的事情。
  “恩,要修,明天开春,忙过春耕就修,五天了,新来的县令还没什么动静呢,看来想要卧薪尝胆啊,卧着吧,卧个一年,明年想要找点麻烦也没机会了。”
  王鹃把手从那手闷子里面抽出来,摸了摸一个矮处的枝条,同样不提梅花的事情,说起了县令。
  张小宝看着学堂地方的房子也是炊烟升起来被风吹散,想了想,说道:“他现在是刚来,根本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还得用衙门中原来的人,不敢把人给弄走换上他自己的,一定是等机会呢,我正想,是现在就把他给赶走,还是等一等,给他个机会,他就走了。
  冬天了,给孩子吃点什么呢?孩子身子弱,冷了热了的就容易得病,奶一直再喝着,还得弄点才行啊,让孩子吃完了能抗寒。”
  “黄油,这东西行,单独的牛油也行。”王鹃给出着根本就做不了的主意。
  张小宝根本不敢去想用牛油给做东西吃,得杀多少牛才够孩子们吃的,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肉就用猪的,用炼完油的油吱啦给他们包点包子,苹果那东西保存的时间长,趁着码头还没有冻上,多买点放地窖里面。
  周围的近处先买来点,从明天开始,吃完饭时加个鸡蛋,吃完了送上一小盘的黄瓜、梨和苹果拼成的果盘,再用油煎一些胡萝卜条,一天一人二两,当零食,医疗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得病就不容易挺过去。”
  “恩,这些事情你看着做就好了,医疗不好弄,需要其他体系的配合,中医又是以人为根本的,需要从小就培养,还得天资聪慧,加上有足够多的药材和病人给练手,这样才有可能培养出一个好的医生,要求太高了。”
  王鹃明明知道无法弄出来那些个医疗设备还有药物,却依旧向往,尤其是外科,这里不好教人家解剖。
  张小宝也想着,若是这里有个大点的医院,那会省多少事情?恩,惹来多少麻烦?
  “体系问题,又是朝代的变革问题,不给发展的机会,中医原本有些体系了,一场变革,完了。”
  “你信中医?信那套系统?”王鹃扭头问道。
  张小宝摇了摇头“无所谓信不信,我只希望得病的时候能够治疗好,你比如感冒,喝个小柴胡汤能治疗,吃点药片也能治疗,你不要想着去对立,你要想着融合。
  比如人参,吃多了确实流鼻血,一个可以成为毒药的东西就一定能成为医药,中医是一种思想,不是一个模式,哪怕用了仪器,也可以说是中医,不说这个,太沉重,撒盐化雪还是炭?”
  “你说的是水云间下面的水吗?用炭吧,撒盐的话,会把鱼给弄死,为了维持这个品牌,得用多少炭啊?”王鹃一时估算不出来。
  张小宝则是想到了别处“多点就多点,只在三水县收炭,拉动内需,给县令一个机会。”


第一百零五章 一路之上有所感
  车轮压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拉车的马在走到中午的时候就不得不换成了驴,风似乎从四面出来,带着地上的雪,打起旋从旁边扫过。
  每当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总能看到有一群小娃子在那了疯跑着,冻得通红的小手依旧攥着雪,握得实实的,向另外一边的人打去。
  小娃子的脸上挨了一雪球,一边用袖子擦着鼻涕,一边哭着给别人提供弹药,每当冻得受不了的时候,就把手放到衣服里面暖暖,或是使劲地用雪搓,直到搓的冒出了热气。
  哪个娃子不小心摔倒了也不觉得疼,身上穿的衣服都,地上又都是雪,打个滚儿就爬起来。
  贾县令坐在车中,看着那些孩子玩耍的样子,也觉得有趣,遗憾的是不能下去玩一会儿。
  “大人,估计晚上天黑了后才能到地方,路不好走,马趟了那么长时间,再趟下去会累坏,这驴走起来慢了。”衙役看到车厢的帘子挑了起来,走到旁边说道。
  “哦,中午的时候就没有吃东西,晚饭的时候也要错了。”贾县令来的时候没准备那么多,只带了些水和茶,准备在车上喝,哪知道一耽搁就到了现在,中午换驴的时候有一个小店的,他见那里有点埋汰,就没吃,让人继续赶路。
  衙役犹豫了一下,到另外一个衙役那里拿过来一个纸糊成的包,递到车中,说道:“大人,若是饿了,您就把这个吃了吧。”
  贾县令接到手中,打开来看,发现里面是用油炸过的干面条,不知道怎么吃“这个什么东西?”
  “这个是张家庄子专门给我们准备的,去巡逻时,或是有事情了,在路上吃的,还有这个东西。”衙役说着话把又给贾县令递过来一个小指头粗的竹筒,只两寸长。
  也不用贾县令问,直接说道:“大人若是用水泡那个面就把这东西倒进去,我们平时没有水,就是把这个东西抹在面上吃,那面里面已经包进去了调料和其他的一些东西,这里面是油,牛油,张家庄子摔死了牛,通常牛油大部分会留下来做这个。
  现在冻上了,你把那筒朝下,用手攥一会儿,那油就会下来,抹在面上面,可好吃了,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只吃这油也不那么腻,冻硬了可以当零嘴。”
  贾县令听着这番话,印象最深的一句就是,张家庄子专门给我们准备的,好啊,确实好,衙役们在外面做事情吃不上饭的时候,有张家庄子给做的东西,对别人来说是这样,对自己绝对不是。
  贾县令想着,看看自己的茶杯,又看看少水的壶,还真的不能泡,让他这么吃,他也不愿意,对衙役问道:“你们平时在外面干嚼这东西,似乎不怎么好啊。”
  “大人,也不是,是我们懒,张家除了给这个东西,还有四个一起的套碗和一包石灰,想要泡的时候,用碗装上水,把石灰撒到另外的碗中就可以了,大人,你要泡啊,那小的这里还有一个竹筒,放的是一些荫干了的菜,放到水中就泡大了。”
  衙役说着话又递过来一个竹筒,这个竹筒稍微大了一些,同时还有一个碗,贾县令接过来看看,碗上没有别的东西,洗的干净,这才把面放进去,那边自然有壶来烧水。
  又把小竹筒里面的牛油倒下去,打开另外有个竹筒倒下去的时候,贾县令觉得更加的无奈了,这里面倒出来的竟然是一些干的肉块,似乎是先卤了一次才晾干的,加上一些干的菜,这衙役在外面饿了的时候能吃到这些东西,怎么能不想着张家庄子?
  要菜有菜,要肉有肉,要油有油,再用那碗吃上热乎乎的面,这一顿下来,至少得六、七文钱,这肉可不是猪肉或鸡肉、鱼肉,大部分的是羊肉,小部分的是牛肉。
  哎,这个张家庄子,实在是太难对付了,县中的百姓记得他们的好,衙役们吃着人家的东西,哪怕自己这个新来的,也住着人家修的房子,用着人家放到屋子中的东西,吃着人家给配好的菜。
  若是仅仅有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手段,是忍让,那么多的酒楼和店铺是人家的,冬天种菜的方法说拿就拿了出来,只要是遇到了强势一点的,他们就会让出利益,如皇侄,如王爷。
  至于本事不行的,来一个完一个,米家输得多惨啊,难道自己不按他们说的去做,也要输?
  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那水已经开了,贾县令把东西都倒在放面的碗中,倒进去水,盖上那个盖子,对着外面的衙役说道:“你们谁想要热水,我给烧一些。”
  贾县令这算是放下了架子了,要给人家烧水,也不说本官了,他真的不想现在把衙役给得罪了,整个衙门,竟然七百多的衙役,那就是七百多户人家,还有亲戚和邻居呢,张家庄子可以送东西,自己难道还不能做做样子?
  “大人,不用烧水了,我们有别的东西吃,那方便面原本是准备卖的,后来发现不行,张家庄子才给了我们……”
  “他们卖不出去才给你们?”贾县令这下高兴了,卖不出去给,与直接给是两个意思。
  “是,不好卖,这方便面是平时的时候吃的,还有一种东西,听说是用大铁块子压出来,就是这个,里面有葱花,有肉沫子,还有油,用油纸包的,大人,您别看这东西小,吃上一块就能顶半天,这才是专门为我们做的。”
  衙役说着话,又递进去了一个纸包,贾县令打开一看,好像点心,摸摸又比点心硬太多了,不知道什么吃食。
  “这是什么?”
  “送来的人说,这叫压缩饼干,好用,吃一块喝点水就饱了,跑远路的人最喜欢这东西,分量少,味道也不错,别平常用的炒面好,前两天还送来一个东西,有水的时候可以泡水,菱角粉,来人说,这两样搭配起来更好。”
  衙役又递给贾县令一个纸包,贾县令有些麻木了,接过来看看,对着衙役说道:“还有什么东西?”
  “还有一些用来熬汤的,都是粉末,里面有鱼肉的沫子,有调料,还有骨髓的干粉。”衙役干脆把另一个衙役身上的背包给拿过来递到车中。
  ……
  今天写的慢,没有原因,就是手的动作慢,今天两章,这章两千多字,所以不算更新,只要不到三千字就不算一章,明天七更,把这两天的都补上,要上强推了,不能欠账。


第一百零六章 车到为时已一天
  举目洁白,雪人成排。扫帚做臂,皮帽也戴。红豆成钮,心是开怀。
  张家庄子,午后休息时间,学堂跑出来的孩子们拿起各自的工具开始堆雪人,一个个的大雪球滚出来,小一些的罗在上面,再补上些雪,就成了一个雪人大概的样子。
  张小宝和王鹃也加入进来,不时地指点一下,那些孩子则是负责做事情,为了这个,张小宝特意让人在杂货铺找来一些东西,如质量差一些的皮帽子,扫帚,红色的大豆子,还有黑的炭块。
  胡萝卜也拿出来当鼻子用,王鹃开始的时候不理解,小孩子堆个雪人何必拿出这么多的东西,手臂用树枝代替就好了,其他的地方用泥球也行,这下又花了一些钱。
  张小宝则是对她说道:“这就是凝聚力,要让孩子们从小就对庄子有一个归属感,什么都是最好的,他们也是最好的,你看,孩子们看到这些东西,一个个做起来更加的认真。”
  看着一个个成型的雪人,王鹃不得不承认,在这些东西一拿出来,孩子们的表现就有了不一样的地方,显得更正规了一些,组织起来也更严谨了一些。
  “小满,看看,这个是你,这个是我,我拉着你,直到,直到春天来临。”柳儿牵着小弟弟的手站在一大一小两个雪人的面前,对着还不怎么懂事的弟弟说道。
  小满比起来的时候强多了,若是别人不说,根本看不出这个孩子就是当初那个又小又黑又瘦的可怜娃。
  此时的他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头上带着皮帽子,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围巾,拉着姐姐的手,看看那些人忙碌着,开心地笑起来。
  听到姐姐的话,三岁的他转了下脑袋问道:“姐姐,春天来了,雪化了,我们没了。”
  “恩,雪化了,我们……我们。”柳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似乎不想让春天到。
  “你们就化成了水,一同流进河中,再变成云,一大朵和一小朵,在天上飞翔。”王鹃觉得小孩子的心情确实不好理解,看着雪人的时候,就不想让春天到来,在一旁用孩子的语气说道。
  柳儿眼睛一亮“对,到时变成云,再变成雨,落到下面的花草上面,小满浇一朵花,姐姐浇一朵花,两朵花还在一起,到了冬天,再变成雪人,比今年的又大了一些,姐姐一直和你在一起。”
  “在一起。”小满又高兴了起来。
  张小宝和王鹃也同样有了一种新的感怀,四季变换有悲伤也有希望。
  一匹马这是从远处跑了过来,没有到孩子们玩耍的地方,直接去了主家的院落,一会儿的工夫,张管家走到这边,对着在那里让人制作雪滑梯的张小宝和王鹃说道:“小公子、小娘子,县令要过来了,估计天黑后会到。”
  “哦,看来他还不死心啊,来吧,正好看看他要干什么?让人盯紧了,包括他所见到的人,最好是连他们说的话也能知道。”
  张小宝停下手中的铲雪动作,看向小桥那边说道。
  张管家知道小公子不在乎这些,点头应了下来,转身离去,王鹃有点不高兴地抱怨道:“非要今天来,好不容易领孩子玩一会儿,心情又变差了,整天的勾心斗角,我们如果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好了。”
  “小孩子想快快长大,大人又想回到过去,我们回来了,应该知足了,对生命的留恋不在于死亡时的痛苦,而是不愿失去对这个世界的关注,活着就好。”张小宝似乎已经习惯了争斗,对王鹃坚定地说道。
  王鹃笑了下“我就是这么一说,想要过好日子,就要掌握更多的资源,争夺永远不会停歇,雪人也要面对春天,花开花谢、云卷云舒、潮起潮落,该来的总会来,只要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便好。”
  “恩,这就是人生,还好,有你在我轻松许多,等游泳池中的水结冰了,咱们就做冰灯,晶莹中还有那么一点火红,冰冷里是温暖的心。”张小宝的心情也受到了孩子们欢快玩耍的触动,平时他是不会说出这个话的。
  为了给孩子留下更多欢笑的回忆,张小宝特别宣布了,今天一会儿不用上课,在孩子们欢笑声中,在雪人那黑色眼睛的注视中,夜幕悄然来临,寂静的庄子上空是一轮朦胧的圆月。
  ……
  “大人,您先忍忍,马上就到地方了,再吃泡面一会儿吃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天黑了,几盏灯笼挂在车前,或被衙役挑起来,贾县令的队伍离土桥村越来越近了,贾县令前些时候吃了顿饱饭,那碗中的方便面在他看来,味道确实不错,尤其是后来加上的肉块和葱菜干,泡起来味道仅仅差了一点。
  这个时候他又觉得饿了,想要再吃一碗,衙役舍不得给他,这些东西平常人根本吃不到,就在那劝着。
  贾县令咽了口唾沫,说道:“要到了?好,再快一些。”
  “快一些。”衙役见贾县令不再管他们要东西吃,放下了心,吆喝了一声,队伍行进的速度果然又快了不少。
  其实他们如果愿意,可以在天黑前到地方,为了给张家庄子更都的准备时间,这才拖延到现在,车中的县令不好受,他们同样也又冷又累。
  当车子来到葛家庄子这里的时候,除了偶尔响起了狗叫声,就只有车轱辘碾在雪上的动静了。
  贾县令挑开车帘向外观瞧,周围漆黑中却看到了远出有着一道沿路而上的亮光,对外面的衙役问道:“那边为何还亮着?莫非有人在行走?”
  “回大人的话,那里就是小桥的另外一边了,张王两家庄子所在,路上每隔一段就会点上一盏灯笼,给人照亮。”衙役在旁边说道。
  他心中却是想着,如此安排,万一有人过来捣乱就会避开灯笼能照到的地方,找阴暗之处,但那些阴暗的地方正是护苗队监视之处。
  “听说这里有个集市,现时节还有?”贾县令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谁晚上会在庄子的路上走夜路,只好问起了别的事情。
  “有,再有一些日子就过年了,来换买东西的人更多,还有从别处来收猪肉的商人们,张家庄子开始杀猪了。”
  衙役一说起张家庄子杀猪的事情,脸上就多了一些兴奋的表情,到时庄子会送给他们一些肉,今年有几百口的猪要杀。
  贾县令借着灯笼的光看到衙役的模样心中就不舒服,自己若是养两头猪杀了,衙役绝对不会如此高兴“那是不是到这里买东西便宜?张家庄子那么精明,为何不自己去卖?”
  衙役摇了下头,“不便宜,这里的猪肉是分开来卖的,肘子放一起,猪头搁一块,排骨和肉也分开堆着,按这个买来后,一头猪要多花几十文钱。”
  “哦?还贵了?那别人就傻乎乎过来买?”贾县令想不透。
  “自然,在这里可以一次买够,别处收会多费车钱,县中专门有一个车马行派出车马在这边等着,买了东西的商人直接雇车拉走,比自己派车来能省下一半的路费。”衙役这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贾县令听说是用三水县的车马行,心中也高兴,至少能让百姓多赚些钱,到时如昨天衙役说的那般,又钱买东西,他可以多收些税。
  衙役那里继续说道:“大人别看这里的车马行只要去时的钱,但依旧能多赚一份,回程中从别处买来东西,正好回来到这里的集市卖掉,东西多直接卖给二狗,张家庄子再把东西加一番工卖出去。”
  “说来,钱最后还是被张家庄子给赚去了?”贾县令想到张家庄子赚钱就不痛快。
  “都赚,大人,到了,您是想先过小桥看看,还是准备直接到水云间酒楼?水云间那里已经修出来几个楼了,还没有完全修好,只有原来的那个可以做买卖。”车子来到了分路的地方了,衙役询问着。
  贾县令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今天不过桥,到酒楼那里,让他们上招牌菜,哎呀,本官今日出来忘记带钱了。”
  贾县令故意说了后面半句话,想要把张家给吃穷了,衙役明白县令的小心思,在一旁说道:“大人不必担心钱财之事,如已往那般,您只管吃便是。”
  “恩,三水县的上家好啊。”贾县令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觉得心情愉快,这几天每次出去吃东西都是专门挑招牌菜,越贵越好,吃一口就觉得报复了张家一回。
  车子到了水云间门外的时候,就看不到积雪了,黄沙铺地,给人一种干爽整洁的感觉,贾县令今天特意穿着官服,就是想要让张家庄子的人知道自己这次奔他们来的,他也明白,就算他不穿,人家也知道他来了,身边这么多的奸细。
  “大人您来了,快里面请,二楼伺候。”伙计迎出来,一看果真的三水县的新县令到了这里,麻利地招呼着。


第一百零七章 县令大才评诗画
  贾县令看到伙计见自己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到来的消息已经提早泄露出去了,没有心思追究这些,跟着伙计进去,到了门内的时候,又有一个伙计迎了上来,引着朝楼上走去。
  “都去吃饭吧。”贾县令进到二楼一处可以看到外面景色的房间中,对身边跟着的衙役吩咐了一句,他准备自己在这里了。
  衙役听话地退了出去,他们的饭早就准备好了,不想跟在县令旁边拘束地吃。
  伙计马上就把四道菜先摆了上来,都是凉盘,两荤两素,热菜正做着呢,随后就上,想要退到门口的时候,被贾县令给叫住了。
  “本官今日到此,有些事情要问问,你留在旁边,且莫说假话,不然那牢中就给你留个地方。”
  “明白,大人您问,小的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伙计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恭谨地回道。
  贾县令喜欢看到伙计这种模样,笑了下,用筷子指着桌子上的一盘蒜黄瓜问“知道这黄瓜哪里来的么?”
  “知道,张家庄子专门种的,每天摘下来就会先送到酒楼中,您尝尝,味道不错。”伙计拱声答着,并走上前一步,把温好的酒倒进贾县令面前的杯中。
  贾县令端起杯来喝一口,夹起块蒜泥多的黄瓜扔进嘴里,仔细地嚼了嚼,微微点头:“好,这蒜辛而不辣,黄瓜清而不凉,怎么做的?”
  “回大人,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是倪师傅管这个,小的去给您问问?大人,您在尝尝这个茄子,这个小的知道,是把茄子先放到锅中蒸好了,凉了后,拌上酱和葱花、香菜,已经把茄子的皮削了下去,吃到嘴里嫩着呢。”
  伙计这次摇了摇头,又给贾县令介绍新的菜,贾县令也只是一问,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可能自己去做,颔首道:“这个是牛蹄筋吧?你们这里经常有牛肉吃?”
  伙计点点头,又摇了下,回着“是牛蹄筋,平日里可吃不到,这是大人您来了,把已往的拿出来,庄子后面自从有了山,有人放牛过去,总是危险,张王两家已经说了,要小心再小心。”
  “当真?”
  “自然是真的,不然大人就把小的关进牢中,让守牢的人大小的,不给小的饭吃。”伙计保证起来。
  贾县令看伙计的模样,气乐了,关牢里,那牢里或许比在外面过的更好,衙门中的衙役会听自己的?伙计不老实啊,抬头看看周围的布置,正好见到墙上挂着一副字画。
  画的是一幅寒梅傲雪图,画的一般,稍微有那么点风骨,上面还提了一首诗“寒梅非傲雪,人生苦中乐。心为秋红尽,旦把雪色添。”
  “不好,这诗不好,竟然有四连平与四连仄,应改成心为雪粉添,旦把秋红尽,你以为如何?”
  贾县令看到落款写着张忠,知道是张家庄子的家主,挑了处毛病。
  伙计愣愣地看着,过了会儿说道:“大人果然好眼光,旁人就没看出来,大人,啥叫四连平?小的不懂,待回头小的就说与张管家听,让老爷把诗改改,大人再看看画如何?”
  “恩,这个你以后慢慢学,说了你也不明白,画么,画上的梅花开的早了些,为何只有粉红之色而没有白色?白色才与雪相映,败笔。”贾县令矜持地说了一句。
  “是,是,大人说的是,应该有白色,就算花有的是粉红的,雪落上也是白的,大人您在看看这个。”伙计跟着奉承,又指了另外一个墙上的诗,这字是学着王体写的。
  贾县令扭头看去,见同样是一幅画,画边跟着一首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摇了摇头,说道:“不妥,这字怎么看着柔柔的?哦,不是飘逸,绝对不是,哦,也是张忠写的,这笔锋换的也太快了些,要改,画中的梅花也有些不好,墙的这边也应该有雪,不能仅仅是墙上。
  伙计,你来说说,墙角的梅花,怎么能在远处闻到花香呢,风吹来被墙挡住了,败笔,根本就不能成诗。”
  “大人,这不是老爷写的,下面还有几个小字,您仔细了看,上面张忠的下方,是不是写着儿媳王鹃?”伙计在那里指着说道。
  “哦……原来是个小女娃子,怪不得写的时候未曾思虑好墙挡风的事情。”贾县令这下更加肯定自己方才的话了,不等着伙计继续说,看到了旁边另外一幅画,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什么画?梅花让他画成了大树了,枝叶茂盛,有趣,有趣,这诗,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擅板共金樽。不好。”
  贾县令看完那画,又去看诗,字更差了,同样摇了摇头,撇着嘴不屑地说道,指着那诗对伙计说道:
  “你来看,说是别的花都凋谢了,它开着,既然是占尽了风情,为什么就没种在小园当中呢?再接着看,这么冷的天,水浅难道不结冰?既然是黄昏,那就是日月并出的景象,有日有月哪有霜?后面的更不好,不说也罢,哦,我看看,这个是,张忠之子?是那个小宝吧?果然是小娃子,什么都不懂。”
  “大人说的对,不懂,这破诗,挂在此处就是让人一乐而已,大人,小的给您端菜去。”伙计继续捧,反正只要是贾县令说的,那说什么都对,听到了廊中有脚步声,知道是传菜的到此,连忙跑到门口。
  接过托盘,上面有四道热菜,给端到了贾县令的面前,一一摆放好,把托盘还回去,再添满酒,守在旁边等待着回话。
  贾县令夹起了一块烧鹿肉,就着酒咽下,点点头:“这菜做的还很不错,可惜周围的布置差了点,尤其三幅画,画上的三首诗,实在不应该摆着,哦,这是水云间,摆也就摆了。”
  他想让人家给摘下来,突然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算现在摘下来,等自己一走,还会挂上。
  伙计继续附和,“大人说的没错,该摘下来才是,不如大人留下个墨宝,让别人观瞻一二?”
  “好,速拿笔墨纸砚。”被夸得高兴的贾县令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伙计匆匆跑了出去,一会儿的工夫回来,拉过另外一张专门用于书写的小桌子,铺开纸在那里研墨,等差不多了,贾县令提起笔在墨张沾了沾,略作沉吟,说道:“我只写一首同样咏梅花的诗。”
  语罢,落笔开写,看那样子似乎正处在艺术的巅峰状态,写完了诗文,从怀中掏出一方小印,在旁边的印泥上按了一下,压在落款处,对着伙计问道:“如何?”
  “好,大人这字果然非同一般,看着就有一种梅花的风骨之气扑面而来。”伙计露出惊奇的神色,眼睛睁得大大的,激动的手脚颤抖。
  贾县令笑着说道:“一般而已,今日本官劳累,写的稍微差了些,比不的往常,看看这诗中写的怎样?”
  “写的也好,好诗,从这诗中,小地看到了梅花争相开放,无数游人驻足观瞧赞叹的画面,大人果然厉害,只用一首诗,就让人……”
  “哪里开放了?明明是含苞,也没有那么多游人,只有两个人对坐而饮。”贾县令听伙计的话有点不满意了,把脸一沉,打端了伙计后面要说的话。
  伙计连忙又往前凑凑,猛点着头,说道:“小的刚才看差了,大人恕罪,这下小的知道了,写的是梅花枝上落着雪,梅花却是没有开,一个个花骨朵在那里长着,还有两个英雄一般的人,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大碗喝酒,风呼呼地吹来,枝上的雪哗哗地落下,两个人哇哇地……”
  “什么雪落在枝上?没有雪,也没有那么大的风,一男一女对坐,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贾县令气坏了,瞪着伙计问道。
  伙计把头低了下去,小声地回着“大人,小的不识字,根本就不清楚您写的是什么,不如您给小的念念,小的以后别的忘了也定会记下这字。”
  “原来是不认字,也好,听本官念与你听,这诗是,冬天到来未下雪,梅花含苞不知觉。一男一女相对吟,想看流水却冰河。温酒把盏有遗憾,只是春来冰才化。到了那时再相引,晚梅或许会开花。”贾县令只好自己把诗念了出来。
  “好诗,大人写的果然比常人强,小的不瞒您说,在这酒楼吟诗的人多了,小的已往听不懂,今天大人的诗一念,小的马上就明白了,大人,您,您真的让小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小的马上就去找人把字裱起来。”
  伙计身体哆嗦得更厉害了,上前就准备拿起纸,被贾县令给拦住了,“不急,等本官走了再做也无妨,本官还有些事情问你。”
  贾县令高兴地又坐回了桌子的前,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尽。


第一百零八章 韩庄来人求相见
  伙计再次把酒给倒满,看着贾县令想吃哪个菜,就帮着把菜往前送一送。
  贾县令连着喝了三杯酒,吃过几口菜,这才回头看了眼自己写的字,转过来问伙计“你这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外来的人到此捣乱?本官既然是护着一县,就绝对不能让土桥村这里有坏惹事。”
  贾县令其实是想知道,有没有人给张王两家找麻烦,若是有的话,就去问问,看看那来人后面站着谁,势力大的,可以一同对付。
  贾县令伙计点点头,说道:“大人真神了,知道有人到这边来捣乱,有,确实有,这几天至少来了四次捣乱的人。”
  “恩?真的有人敢来?与本官说说,都是什么样的人。”贾县令把脸一板,气愤地说道。
  “小的这便说,说这几日的第一次,是在大前天,小的在二楼呆着无事可做,就想到一楼那里转转,结果你猜怎么的?那里竟然来了三个人,坐在窗户的旁边,与下面的伙计吵起来了,咱们的伙计没有还嘴,都是那三个人再说,你猜他们说什么了?”
  伙计一脸紧张的模样,好像遇到了非常难办的事情,贾县令仔细听着,这时不觉地问道:“说什么了?”
  “那家伙,可凶了,他们说凭什么不让他们吃菜,凭什么不让他们吃饭,凭什么不让他们到后面把别人剩的东西带走?后来我们没办法了,就拿了几个别人剩的馒头给他们三个,他们三个这次离开,当时给小的吓坏了,他们……”
  “这个本官知道了,来了三个要饭的,不是给馒头走了么?那不必说了,说第二次。”
  贾县令对三个要饭的没有丝毫的兴趣,也就是水云间好说话,不然早就打出去了,还给什么馒头?这对他来说没用,指望三个要饭的帮他一起对付张家庄子,做梦去吧,打断了伙计后面要说的话,让其继续说下一个。
  伙计点点头:“下一次啊,那就是前天的中午了,小的在二楼守着的时候,上来了几个人,看穿戴都不错,那家伙,当先的一人直接就给了小的六文钱,小的一高兴,专门给他们说了几样招牌菜。
  可等小的把菜端上来的时候,那家伙,您猜怎么了?您一定猜不到,那家伙,那几个人看一眼菜就看一眼小的,看一眼小的就去看一眼菜,把小的给看得不知道小的是小的自己了,还是菜是小的自己,那菜也不知道是菜了,还是……”
  “拣重要的说。”贾县令皱了下眉头。
  “好,拣重要的说,那就是他们觉得小的害他们,把虫子喂他们吃,那家伙,他们那要吃人的眼神,好像想吃了小的一样,可小的不是菜,小的就是小的,菜就……恩,大人您别生气,小的继续说,习惯了。
  怎么回事儿呢?大人您一定想不到,这道菜是炒韭菜炒海肠,海肠本来就是虫子啊,在海里长大的,还是张家庄子去帮着那边治蝗灾的时候,到那里过去收来的,活着的就养起来,死掉的就晒成干,等吃的时候拿温水一发就行。
  这东西好吃,主家那里说了,吃这个东西对身子好,他们不清楚啊,结果让小的把那一盘炒海肠全吃了,味道才好呢,平时小的可吃不上,一会儿给大人您也上一道如何?”
  伙计不厌其烦地在那里说着,好在把事情说了出来,贾县令的脸色这才变到原先的样子。
  “后来呢?”贾县令主要想的是那几个人有没有和酒楼这边起冲突,冲突到什么程度,家中靠山如何。
  “后来他们就说错怪小的了,还给了小的六文钱,一共给了小的十二文,他们也把饭菜钱结,大人,您真的不想吃一吃那个海肠子?别看长的吓人,吃到嘴里让您下次还想吃,那一盘十两银子。”
  伙计比划着,在那里劝贾县令吃,贾县令听着就难受,虫子啊,谁吃那东西,摆摆手“不必了,给你们省点,说说后两次吧。”
  伙计露出了遗憾的神色,把菜重新摆了摆,说道:“第三次就是昨天了,昨天下午,快到晚上的时候,有个人在一楼吃东西,那人是从集市上过来的,没有那么多的钱,只点了点干豆腐,还有一碗酒。
  结果吃完了就说肚子疼,跑到后面的茅房拉了起来,那跑的次数才多呢,愣是说咱们的干豆腐不好,要去告咱们,可咱们的干豆腐一直都是最好的,不可能出毛病啊。”
  “然后呢?他死了?”贾县令兴奋地问道。
  “没,咱们酒楼有常驻的医生,怎么可能让他死了?医生马上就来了,给他看的病,说他这和咱们的干豆腐没有关系,是他自己先前吃了别的东西,后来就问啊,问他吃什么了,这人啊,自己不想活了。
  他在集市那了买了些小虾,为了省钱,自己用树枝串起来烤着吃了,没烤熟,又喝了不少的凉水,医生给他抓的药,药钱是酒楼出的,多亏他来酒楼吃饭了,不然直接回家,半路上就能拉死他。
  小地跟着医生还去看了看,拉出来的东西啊,那个臭啊,腥臭腥臭的,小的差点没一头栽进去,大人,小的跟您说那拉出来的东西什么样的,您若是从远处看……”
  “别说了,第四个了。”贾县令也呕了一下,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想那个事情。
  伙计听话,不让说就不说,小声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第四个就是今天早上,来两个人,在一楼吃饭,吃完了饭就说菜做的不好,说炒的火候大了。”
  “那火候大了吗?看样子来人挑剔呀?”贾县令又来了兴趣,通常遇到这样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
  “拿炒什么东西了?早饭,豆浆、豆腐脑,还白送了一个酒楼的招牌小吃,锅巴,蒸完了米饭,锅底下剩的煳嘎巴,用高汤蒸出来的,他们就说那个火候大了,早知道不送了,大人,您说这是不是捣乱?最后说那顿饭不要钱了,两个人才高兴地吃完,一点没剩,省了四文钱。”
  伙计一脸不高兴地说着,似乎有些瞧不起那两个人的样子。
  “就这些?没了?”贾县令最后一次也放弃了,为了省四文钱找麻烦的人,能指望他们干什么?
  “没了,大人,您要不要尝尝那个锅巴?可以当零嘴吃,嚼起来嘎吱嘎吱的。”伙计继续推着菜。
  贾县令没心情吃了,白问了这么长时间,摇下头,说道:“不尝了,你下去吧,吃完了本官便到后面找个院子休息。”
  “好的,大人您吃着,小的去把您写的诗裱起来。”伙计还没忘了那字呢,走过去卷好,说了句离开。
  贾县令坐在那里,吃几口菜,喝点酒,越想越不对,方才那个伙计有点太好说话了,换成别的地方没错,但水云间酒楼难道不知道自己与他们的主家不对付?听自己问有没有找麻烦的人,不可能说的那么痛快,一定是说谎了。
  心中暗恨,连个伙计也敢骗人,贾县令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一会儿的工夫吃完,筷子放下,起身便走,等到了一楼的时候,衙役们早已吃完,看样子还喝了点酒,不用说也知道,一文钱也不用花,张家白管一顿饭。
  “大人,您吃完了?后面的院子已经准备好了。”童衙役凑到近前小声地说道。
  “恩,走吧。”贾县令哼了一声,在衙役的领路下走到了后面的院子处,这里早有人把灯笼挂上,看样子确实不错,院子里的雪被清扫出去,干净。
  “大人,您里面请,有人专门伺候。”衙门这时就不准备进去了。
  贾县令点了点头,抬腿正要进去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声招呼“这不是县令大人么?大人,没想到您到了这里。”
  贾县令疑惑地扭头看去,衙役们则是把他给围上了,一副警惕的样子。
  “可认识此人?”贾县令看了看来人,自己不认识,转头问旁边的衙役,衙役们也摇头,表示不知。
  “大人或许不认识小的,可小的却认识大人,大人上任时,那么多百姓迎接,小的就在其中,小的不是三水县中的人,小的是华原县韩家庄子中的人,有要事儿与大人相商。”
  来人自己介绍了起来,见贾县令还在那里疑惑,又说道:“小的那庄子上曾经和张王两家庄子有些不和,是想请大人帮着说和一下,不知大人能不能帮个忙?”
  贾县令一听高兴了,不和啊,不和好,好,说和?一定说和,当下,看了眼身边的衙役,说道:“你们自去歇息,本官与这来人浅谈一番,还不快走。”
  “大人,那您自己可要小心一些了,万一有了差池可不好办。”童衙役关切地说了一句。
  “恩,小心,你们先搜一搜他,还是留下两个人,守在屋外。”贾县令一心想着与这个人好好说一说,连忙催促了一句。


第一百零九章 两样物件万多贯
  贾县令心中着急,让衙役快些把人搜好了,片刻不想耽搁,和那人一同进到了院子里面,找到了书房的地方,两个衙役守在门口,他与来人隔出一段距离坐下,问道:“韩家庄子是什么人?”
  “大人,韩家庄子是承议郎韩丰家的庄子啊,我家老爷知道大人在三水县举步为难,特命小的过来与大人说说,若是大人有用得上庄子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还有袁家的人也会与韩家一同进退。
  大人以后有事儿就可以派人来找小的,小的在这边也有一个长租的院子,专门等大人,小的叫韩旺主,只要有人拿了大人您的印信,小的就会送到主家那里。”
  来人说着原委,又自我介绍了一下,说话声非常小,不让门口那两个衙役听到。
  “好,太好了。”韩旺主这下终于是高兴起来,有了两个庄子在后面帮他,他相信可以把张家与王家给弄倒,到时候看谁还敢把衙门中的钱都挪走?
  若是能在弄倒两家的时候,查抄一番,那他们家里的钱财及木耳和孵化小鸡的方子也同样能抓到手中,有了这两样,想不富贵也难,还有那个小罗水的码头,日进斗金的地方。
  想着想着,贾县令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笑了起来,韩旺主在对面也跟着笑,他心中同样有一番打算。
  等着贾县令停下,韩旺主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送到贾县令面前,说道:“大人,知道您到了这里不好过,故此,老爷命小的把这样东西给您,就在您衙门不远处,有个卖瓷器的地方,名为常青,您拿着这个到那里,可换来五千贯钱。”
  贾县令听着来人的话,看着面前的东西,激动地搓了搓手,这可是他到了三水县得到的第一笔外财,一想起这个就有无限的火气升上来,县中那么多的商家,愣是没有一个给他钱的,连接风酒也不管,只是管着他平时的日用。
  这和养牲畜有什么区别?还是这韩家好,刚要说些什么,韩旺主又从怀中拿出来一件东西,放到了方才那件的旁边,说道:
  “大人,这是袁家让小的一同送来的,在常青瓷行的旁边,有一当铺,名为五丰,您拿着这个,到那里可以有八千贯的钱。”
  “好,你们家中的两个买卖,本官一定会照应好,若是有其他的买卖到这里,只要选好了地方,本官也会帮忙。”
  贾县令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手颤抖,把面前的两样东西拿了起来,看看门口的地方,小心地揣到了怀中,这两个东西就是一万三千贯钱啊,若只靠那点俸禄攒着,一辈子也别想弄到这点钱。
  该死的张家庄子,就让自己留下些俸禄,这个仇一定要报,恩,找机会,什么机会呢。
  贾县令想着想着,突然想到还有韩家与袁家,于是问道:“不知你们两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能让张家庄子更进一步?”
  韩旺主笑着点头:“大人说的小的明白,有,可不急在现在,您应该用这钱找些自己使唤的人,不能总用着别人吧?小的没猜错的话,今日您和小的见面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有些人的耳朵当中,那些人不可小瞧。”
  “对,找自己的人,哎……现在做什么事情都要传到人家的耳朵里去,无妨,他们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只要你们那里安排好了,本官就可以帮着你们。”贾县令想起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就觉得有点悲哀,心中的恨意更浓。
  韩旺主站起身来“既如此,小的就先回去了,小的住在这里第六个院子中,大人有事派人来,千万要派放心的。”
  “好,本官记下了,慢走,慢走。”贾县令起身相送,等到了门外,看着站在这里的两个衙役冷哼一声,一直把来人送到院外,这才转身回来,对着两个衙役说道:“此处无事了,你等找地方休息。”
  两个衙役也没说要留下,让贾县令注意一些,双双离去,这书房中只剩下贾县令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把怀中的东西拿出来看了又看,就这两个小东西,值一万三千贯钱。
  看着看着,贾县令又觉得有些不对,两家人为了对付张王两家庄子至于拿出这么多的钱么?他们一定是另有所图,是了,还有那孵化小鸡的方法和种木耳的方法呢。
  这可如何是好,给他们还是不给?听说张家庄子种地种的也好,同样的种子,种下去长出来的东西就不一样,这也是一个方子啊,三个方子,是不是应该分一分?
  自己就要种木耳的了,另两个给他们,恩,就这样做了,到时也要提防着他们一些,只不知他们有什么法子能让张王两家倒下去?
  还有衙门中的人,找几个听话的,那么多的衙役,不信都被张家庄子给收买了,哪怕拿出去两千贯钱也值了,张王两家一垮,还不是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
  贾县令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轻微的鼾声传出,这几天他头一次睡个好觉,头一次没在梦中梦到张家庄子的人把他给赶出三水县,让他灰溜溜地离开。
  ……
  贾县令见到韩家人的事情,就像韩旺主说的那样,他们两个刚刚商谈了几句,消息就传回了张家庄子,张小宝和王鹃正在睡觉呢,张管家一直等着两个人起来学习,这才过来禀告。
  “韩永耀看来不是自己想要对付我们,他家中的人也想把我们的好东西占了,还有袁家那边,你说你不在三水县,非要到这里找事情,地利和人和就没有,天时我看也找不到。”
  王鹃在那里磨墨,听到事情后,说道。
  “恩,而且还有一万三千贯的钱财要给贾县令,好大的手笔,既然如此,这钱咱们就留下了,明天一早组织次活动,游玩的,想要钱,做梦吧,有了一点就会想更多,那些个衙役也要安排好了,让他有机会来对付我们。
  哼,也不看看是谁的主场?不知道检查一下那个书房,如果不是怕给酒楼惹来麻烦,直接就把东西拿出来了,睡,睡吧,睡个好觉。”
  张小宝一边把纸铺开,一边在那里嘟囔着,他是习惯了争斗,可他不希望在父亲科举之前耗费更多的精力忙别的事情,京城当中还要有不少的事情安排,唯一能够让他放心的就是,专门给贾县令留了一些借口。
  王鹃把砚台放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拿过本字帖,照着上面的字开始写了起来,同时说道:“是把贾县令给弄走,还是继续制约着他,让他闲着?”
  “先不能弄走,等着韩家和袁出完了招,知道怕了,到时再让他离开,总在这里呆着,三水县的发展速度就会变慢,许多要依靠官府支持的项目不能上马,闹心。”
  张小宝说完了,深吸两口气,平静下心情,也拿起笔来练习书法,暂时不去想别的事情,一心地投入到描字当中。
  ……
  翌日,天比前两天晴了不少,甚至能看到白云在那里慢悠悠地晃着,学堂当中又响起了朗朗地读书声,张家庄子的雪全部清理到了田中,让其慢慢地化着。
  水云间所在的那个人工小湖中的水多了起来,还没有结冰,葛家庄子的人也在清理着雪,只把道上的清理一下就行,田中的不用,明年开春化了就不怕干旱。
  贾县令一早起来,被人服侍着梳洗、吃早饭,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小湖上突然响起了一阵的鞭炮声。
  贾县令好奇地推开窗户向那里观瞧,一股冷风先吹进来,让他打了个寒战,呼出口气,稍微适应了这个温度,这才又把目光到了小湖上面。
  只见那里中间的小亭上有几个人,鞭炮还在响着,连接亭子的回廊还没有修好,亭子上积了不少的雪,甚至是那亭子旁边的地方还有光映过来,应该是结冰了,这倒是稀奇,别处没有冰那里怎么会有冰呢?
  “伙计,进来,跟本官说说,那里干什么呢?”贾县令想不明白,招呼了一声伙计。
  话音刚落,伙计就闪身进来了,向下看看,对着贾县令说道:“大人,那里的人在钓鱼呢,说是要独钓寒江雪,家中的小公子和小娘子也去了,没办法,怕被冻病可那李公子在,不得不陪着。”
  “好,好句子,独钓寒江雪,在那里钓鱼确实别有一番滋味,李公子?哪个李公子?”贾县令品着这句话,说了两声好,突然又问起那李公子。
  “就是新买了那边人家地的李家庄子的李公子,老爷都怕他呢,李王旬李公子。”伙计用手向下指着回道。
  “啊?是他,哦,好,本官也想到下面去钓,怎么走?”贾县令这下明白是谁了,好机会啊,不能不去看看,同时也想到,刚才还准备吃完了饭走呢,怎么没考虑去李家庄子看看。
  伙计确实为难地说道:“大人,这个外面风冷。”


田园如梦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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